下雨了。
密布的乌云遮住了阳光,雨水从黑暗的天空落向同样黑暗的大地。
黑暗的大地上,焦黑的废墟中央,躺着黑发的少女。
少女全身的衣物被撕烂,整支左臂更是不知去了哪里,她就像是个破败的人偶般躺在看不出原形的钢筋和混凝土碎块之中。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身上,从她的肌肤上夺取了温度,从她的伤口中榨取了血色,变成令人不忍直视的混合物,顺着她的身体流淌,在地面的凹陷处聚集。
“……”
或许是被这个过程刺激了痛觉神经一般,少女原本闭着的眼睑打开了。
肆虐的雨水突破她的睫毛侵蚀着她的眼球,但少女连抬起手阻止都做不到。
“……这是……”
尚未完全从昏迷中苏醒的少女,试着理解她现在的处境。
她的意识依旧朦胧,光是回忆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让她感到疲劳。
“我……杀了那个家伙……”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黑发红瞳的少年临终的惨象。
“然后……那家伙出现……”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蓝发绿瞳的少女狂怒的模样。
“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
雨水冲刷的声音越来越大,淹没了少女自言自语的声音。
//
布伦希尔德睁开睡眼。
映入眼帘的,是被夕阳染成暖色调的树梢。
短暂的迷惑之后,布伦希尔德想起来自己是在这里做什么了。
原本只是想到坐在树荫下休息一下,但连日无眠执行任务所带来的劳累让她一闭眼就睡到了傍晚。
这里并不是鹰组控制的区域,在这种不知敌人潜伏于何处的地方睡觉的话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对如此麻痹大意的自己,布伦希尔德感到有些气愤。
在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她发现了某些异样。
她的身上,被人盖上了黑色的外套。
“你醒了啊,布伦。”
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布伦希尔德抬头一看,看见了将双手枕在脑后,叼着树枝卧在树枝上的猫山宵。
“嘿咻~”
猫山一个翻身,顺手抓起挂在一旁枝杈上的长枪,敏捷地从树上降落至地面,尔后熟练地甩动长枪,将盖在布伦希尔德身上的黑色外套钩到自己手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
布伦希尔德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几个小时前就来了。”
他的意思大概是在布伦希尔德刚睡着不久之后就在这里了吧。
“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应该知道这附近是元素使的地盘吧?”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有什么叫醒你的义务吗?明明是你自己先睡着的哦?”
猫山的语气略带不屑,
“而且你这几天一直都在跑来跳去打来揍去的,我可没有残忍到会连你这点点休息的时间都剥夺掉。还有啊——”
猫山宵就是这样的人。
关心的话,损人的话,都混在一起讲。
不过,不管怎么说,布伦希尔德跟猫山相处的时间也不少了,她也大概知道要怎么应对他这类人——
“你的睡颜很好看呢,布伦。”
“……”
布伦希尔德不自觉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不太擅长应付说这句话的人。
“如果你平时也像这么安静就太好了。”
现在他又变成了她擅长应付的类型。
“不如说果然突然安静下来也很可怕,这次你居然没有在睡着的时候到处搞破坏……难道你的医生说的没错,你带着自己的武器睡会比较安分?”
“或许……”
布伦希尔德在一旁的草丛中,发现了某个东西。
一具倒在那里,没有了气息的人形躯体。
“遇到敌袭了?”
“对啊,就刚刚而已。”
布伦希尔德这才注意到,猫山长枪上,沾着不同于其原本颜色的血红色。
“你打倒的?”
“不然呢?我刚说过这次你睡着后没有闹腾了吧,我可没看到有其他人过来过这里。”
“这样啊……谢谢你。”
布伦希尔德判断,这是自己应该道谢的情况。
“这么客气做什么啦,被你道谢还挺真的——!”
布伦希尔德突然接近猫山,伸出手触碰了他的脸。
“血,沾到脸上了。”
她用衣袖,轻轻拭去了她口中所说的猫山脸上的污垢,
“这张脸,可是连真二都不得不为它所折服呢,要时常保持干净才行。”
“为什么老是要说我跟真二啦……”
“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
“傲娇。”
“所以说——”
“好了,不闹了。”
布伦希尔德转过身,
“刚刚你打倒的只是个侵染者,控制它的元素使或许就在附近。”
然后迈步前进。
“唉……好好好,走吧走吧。”
猫山披上外套,跟了上去。
//
“布伦失联了?”
猫山宵在将一块切下的牛排塞进嘴里之前这样问道。
“嗯......自从我们在游乐园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她,通讯也完全联络不上。”
我妻真二一边喝饮料,一边用手指划着便携式终端的屏幕。
“啥莫,档事噗四缩圈圆——”
“把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再说话。”
“当时不是说全员都回来了吗?那个全员没有包括布伦?”
猫山并没有听真二的话,而是把食物咽了下去。
“因为当时大家都觉得她肯定能自己跑出来,所以我没确认就直接报告全员——”
“原来你对队友是这个态度啊?我是不是该叫你‘无情无义的真二君’啊?”
“你要是出事的话我绝对会故意报告全员存活的。”
//
交锋。
利刃与利刃的交锋。
一方是在猫山十指与两掌驱动下划出炫目舞蹈的长枪;
另一方是元素使将力量聚集于双手上制造出来的锐爪。
在两人出发后不久,就遭遇了在这一带徘徊的敌人——操控【狼】元素的复仇者。
【狼】并非单打独斗,布伦希尔德和猫山面对的是数十只【狼】的侵染者组成的狼群。
当下他们采取的基本战术是猫山和身为“狼王”的元素使接战,而布伦希尔德则是以炮击击退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的侵染者。
“有点难缠呢。”
作出防御架势,正面挡下对手一击的猫山,连退了几步。
“这里也是,数量完全不见少——可恶!”
狼群中的一只突破了布伦希尔德的火力网扑了上来,化作兽型的牙齿咬住了布伦希尔德的手臂。
她将被咬住的左臂向外一挥,在跟【狼】进行攻防的猫山抽出时机向身后刺出一枪,不偏不倚正好刺穿咬住布伦希尔德的侵染者头部将它挑开。
“失误了呢,布伦,莫非你是真的累坏了吗?”
猫山对背后靠着自己背的布伦希尔德发出嘲讽的话语,
“并没有,倒不如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觉得清醒。”
布伦希尔德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影子。
“哦对,你是战斗狂嘛。”
猫山面对敌人,重新摆好架势。
复仇者一声怒嚎,从环境中吸收着【狼】元素,以元素质化形成的铠甲变得更加硕大、更加凶恶。
“那么,既然分开来没有什么成果的话——”
“——联手把那只大的宰掉。”
猫山向一旁跳开,布伦希尔德以单脚为轴向后转身,调转炮口指向【狼】的头部射出一击。
这一击的威力并不大,中招的【狼】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咆哮着朝布伦希尔德挥出利爪。
布伦希尔德侧身,闪开攻击,在一旁的猫山配合她的节奏,在【狼】的爪击中地面的时候,由上至下刺下长枪,将它的那只手掌活生生地钉在地面上。
在上一发射击结束之后,灭雷神锤就已经开始蓄力,布伦希尔德瞄准【狼】被控制住的那条手臂肩膀铠甲间的缝隙处射击。
轰!
尽管表面已经化为兽形的怪物,但那被包覆在铠甲之下的依旧是人类的身体。
在布伦希尔德的零距离炮击下,血肉的手臂应声炸裂,炙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在战场上洒下红雨。
“嚎啊啊啊啊啊啊啊——”
【狼】发出悲鸣,动作瞬间迟缓。
猎人自然会乘胜追击。
猫山的长枪挑起敌人的断臂,朝着周围围上来的一波侵染者甩去将它们击倒,接着顺势绕回前方,被布伦希尔德抓住、踩上,她以它为支点和踏板,翻身跳到【狼】的头顶上空。
嗖嗖嗖嗖!
一连串小型炮击自上空落下,全数打中【狼】的头部。
趁着它尚未反应,落地的布伦希尔德迅速将炮口对准敌人断臂的伤口连射。
“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伤口的疼痛被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地加剧,复仇者的怒火现在完全集中到了黑发的少女身上。
它朝着布伦希尔德发动攻击。
那是犹如扑食一般,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杀死眼前对手那样的气势。
在一对二的战斗中,这可是很要命的。
“?!”
猫山跳上了【狼】的后背。
长枪顶端的刀刃刺进了它毫无防备的后颈。
“结束了。”
电磁炮击沿着贯穿【狼】头颅的弹道全速飞出。
//
“不用去找她吗?”
“那个地方现在差不多是片废墟了,要找也无从找起啊。”
“你真的要抛弃队友吗,无情二?”
“那是什么电影名字一样的绰号?平时留意一下就好了,我还是不觉得那个暴力女会出什么大事。”
“冷血二。”
“你走。”
//
布伦希尔德五感中的世界,终于平静了下来。
“喂喂,你没事吧?死不掉吧?”
这是今天猫山第二次对刚刚清醒过来的布伦希尔德说话。
在他的身后,【狼】元素使被长枪施以刺刑一般钉在树干上。
刚刚在它即将被布伦希尔德最后一击打中的时候,一只侵染者突然冲入敌我之间,代替元素使吃下了那一击。
接着布伦希尔德遭到了趁机突袭过来的【狼】对着头部的一记重击。
“你总是喜欢冲着人家脑袋打,这下也遭报应了吧。”
猫山从敌人的尸体上拔出长枪,空挥几下甩掉沾在上面的血,
“你确定不要跟组里申请一下休假吗?女武神小姐怕是已经累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吧?”
“……我会考虑。”
布伦希尔德刚站起身,又感到一阵头昏目眩,两腿瞬间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
“喂喂,你真打算死在这里吗?我可不想给你收尸啊!”
猫山迅速上前,双手扶住了将要倒地的布伦希尔德。
“嘴上说着要杀元素使什么的,结果却被元素使反杀了,这种低劣的玩笑话还是省省比较好。”
“呵呵……”
布伦希尔德露出勉强的微笑,
“既然你提到了……要是我有一天死在战场上的话,请猫山来给我收尸好了。”
“我说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也不是为了好笑才说的。
“因为就算真的好笑,我也笑不出来。”
占坑
是这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95/)的另一个视角,或称二机位。
因为写得真是疯狂的赶所以比较粗糙,看在糖的份上请见谅?以及多谢小秦的厚爱⁄(⁄ ⁄•⁄ω⁄•⁄ ⁄)⁄
……总之,大家,情人节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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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萦耳,觥筹交错,又是临安城里一场寻常的酒宴。
行都安定下来已有十来年,南地本来丰饶,奢靡的风气从没完全断绝过,现下更是日渐明目张胆了起来。
今天是工部卢员外郎幺子卢衍的生辰。卢少爷爱玩,虽在父母家里吃过一场家宴,他嫌拘束,便又张罗着在自己名下的别院里再办一场。这次只邀些交好的同龄人,又请了不少倚香阁的花娘来助兴,气氛自然要松快得多。卢少爷自己坐在主席上,瞧着这些红衫翠袖莺声燕语亦觉赏心悦目得很,心情一好便轮着个儿逮人灌酒,灌了一圈下来还觉得意犹未尽,四下张望一番,拍了一下大腿。
“我说缺了谁呢,纪豫持!纪豫持呢?这小子怎么还没到?”
邵繁也在密院里领差遣,这会儿啊了一声,出声答他。
“他衙门里有事,先还让我帮他和你说晚点到,我倒差点给忘了。”
卢衍把手一挥,很是嫌弃似地啧了一声。
“就数他事儿多,回头来了狠狠罚他。”
似乎只罚酒并不够解恨似的,顿了顿又点着手指数落起来。
“一早我和他说什么了?好好领个闲差养着就是了,密院差使又不少,非得去干那累死骡马的活儿,图什么呐这小子?”
在座的尽是卢衍相熟的友人,对这话题的中心人物也都不陌生,闻言俱笑,一片笑声里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正是纪舒平,卢衍便笑着把两手一拍。
“正说你呢,好你个纪豫持,迟了这么久,先罚三杯!”
一众人先前个个都已被卢衍灌了不少。他是主人,又是寿星,大家推脱不得,这会儿见来了替罪羊,一个两个幸灾乐祸得很,巴不得起哄得更热烈一些。纪舒平朝卢衍先拱拱手,再打个团揖,音色清朗,亦带些笑音。
“抱歉抱歉,我来得晚了,认罚。”
边上早有机灵乖觉的侍女以托盘奉上三个满斟的酒杯,纪舒平并不矫辞,只笑一笑便坦然伸手取过,爽快地依次饮尽。众人为他的干脆喝了声彩,倒也不好再刁难他,只得放他入座。舒平这厢才刚坐下,那边卢衍又开始不安生地呼幺喝六喊起人来。
这位卢少爷的脾性,相交十余年的纪舒平自是熟悉得很。爱玩爱热闹,却绝不是那种没见识的,舞袖歌喉,若不是十分出色,也入不了他的眼。工部本不是什么油水稀薄的部门,卢员外郎对这个幺子手头又松,能叫他请来这私宴上的,怎么也不会是些庸脂俗粉,而应了他的连声唤请、从侧门姗姗进来的这位秦录事更是令人眼前一亮。一袭红裙曳地,满鬓琳琅金钗,却全压不住那一双神采焕然的明眸,纵然唇边噙笑,眉眼弯弯,竟无端让人有种声势为夺的哑然之感,若一定要说,怕只有一个艳字勉强堪拟。
纪舒平素来不好声色,倚香阁秦何限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自然也并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然而他总觉得似乎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位艳压群芳的秦录事,似乎在看他?
他注意到这一点完全只是因为多年习武带来的直觉。他被注视的次数并不多,也并不带有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窥探意味,更多的只是一种单纯的好奇。而当他顺着目光望回去的时候,那位秦录事坦然地对着他笑,一如她对在场每一位冲她投去目光的男人一样,笑得亲切明丽而又毫无区别。
听说这位秦录事歌喉虽为临安一绝,却从不接人点曲。她若要唱,必定只唱她想唱的,必定只在她想唱的时候唱。说给他听的那个已经醉得不十分清醒,扒着他只絮絮叨叨跟他说哎你真是可惜来的时候秦录事已经唱过一支了,按她的习惯今晚一般可就不再唱了,说到后来话含在嘴里囫囵成一片也听不太清,他颇为无奈地把趴在椅背上醉成一滩软泥的人交给一对侍女去醒酒,回头却叫卢衍一把逮住。
“纪豫持你小子怎么还醒着,可恨可恨!”
卢衍要灌他,却也不强灌,偏去撺掇秦何限再唱一曲劝饮。他早不是什么青涩的毛头小子,会想象初次见面的名歌妓对自己青眼相待。秦何限话固然说得暧昧,任谁却都知道面子卖的是主人家的卢少爷。然而无论是谁的面子,那一支曲确实是极好的。卢衍故意为难她,不许她用器乐,却分毫没能难倒秦何限。她执金钗击了琉璃盏,歌一阕东坡的《沁园春》,不著丝竹而声韵清冽,一曲唱罢,余音宛然绕梁。
纪舒平自是不比卢衍赏惯声色品味不凡,亦无满腹华丽的辞藻可以恭维评说,他只是微笑,接过面前嫣然含笑的女子手中捧上的酒盏,真心实意地赞一声。
“很好。”
他接连喝了七大盏,才算是遂了卢衍的意。任是他酒量不算浅,喝得急了也难免有些醺然。散宴的时候走到门外来,秋意渐浓的夜里风有些微凉的意思,吹在脸上倒觉得更清醒一些。秦何限替卢衍送客到门口,笑意盈然地叮嘱那些醉汉们当心脚下。她在宴上来者不拒,显然也饮了不少,步子却仍轻稳矫健,像是丝毫未受影响似的。纪舒平总隐隐约约觉得那身形里有些令人觉得熟悉的影子,细想去却总也想不起,也不知是不是被酒意冲得脑子有些昏沉的缘故。他干脆直接开口问她。
“我觉秦录事颇为面善,我们是否曾见过?”
眼前明艳的女子看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盛得满满的都是笑意,漫上眉梢眼角,便稍稍地有些狡黠的意思。
“见过,方才酒宴上不就说过了?我么,是倚香阁的秦何限。”
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纪舒平微微皱一皱眉,正打算开声追问下去,忽然像是电光闪过似的,他突然记起当年亦是一个干爽的秋日,浮着桂子隐约的香气,他问,小娘子可有归处?
“你……”
他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前方两三个友人回过身来拉他,嬉笑喧闹的,硬是要拖着他走。纪舒平被这些喝得醉醺醺的酒鬼缠住,那句话便不好再问,被半拖半拽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秦何限仍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笑意盎然。
那时她答,亦如此狡黠,有,此心安处是吾乡。
【注】
•酒宴发生的时间大约是绍兴十二年的中秋之后,重阳之前。
•卢衍就是以前在少年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381/)里面提到过的卢延章(字延章),和小纪也是十来年的交情了。同篇里还有只提了一下名字的邵繁(字子祁),不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都是npc……。
上线啦!!大家情人节快乐!!
拯救给企,从我做起。(浩然正气)
和这篇是双视角: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98/
换了种新写法,感谢小纪亲妈各种援手呜呜呜,双视角什么的好好玩啊!总之抱住阿列不多说!颜行首只略提了一下就不关联了,有机会再好好写!
相关组织:
PS:卢衍(字延章)和邵繁(字子祁),都是纪舒平(字豫持)的好友,曾出现在纪舒平少年篇故事当中。
再PS:小纪便服也多是红色的,个人喜好吧。
相关组织: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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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只有山如旧
1.
夜幕初临,微雨沥沥。
数顶软轿陆续而来,前后拥簇的停在了倚香阁门前,眼见同来的轿子也是锦绣灿烂,众仆婢精神一振,小厮弹了弹崭新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婢女扶了扶鬓边尚未歪斜的珠花,你用眼白瞅我我便用鼻孔瞧你,好一场无声的热闹。
不料主人们谈笑间赴的是同一场宴,小厮叹了口气收起湿漉漉的油纸伞,招呼自家轿马到廊下歇息等候,真不知这下着雨的天巴巴的赶谁的场?
赶谁的场?
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更不是倚香阁行首颜怀玉登台的日子。
有什么人的场子需要赶?
自然是倚香阁的秦何限。
秦何限乃是阁中歌妓,外号“铁琵琶”。
一位千娇百媚的歌妓,外号叫“铁琵琶”已是奇事,况且看过她表演的人都会说“不愧是铁琵琶。”
这样的女子,已经值得人去看上一看了。何况她唱歌从来随心所欲,她可以陪你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三日不醒,但就是不唱不可心的曲儿。
有时她也自渡词曲,或赠风月或赠佳人,只为一时心情。
她曾在临安名士江元显送别友人的酒宴上拍琴而歌——
“碧水多情销河汉,万古长青寂寞红。今宵酒冷别离后,霜华莫若此心同。”
据闻当日在座之人无不长叹三声,泣涕狂饮,此曲数日内传遍京城,为一时逸事。
有人说,会弹会唱又如何,难道能比倚香阁里的颜行首容颜更美,才情更高?
她自己也常说:“小女文才不佳舞艺平平,哪能和颜行首相提并论,只能唱几曲喝几杯罢了。”
如此女子,却能屡屡出现在临安城风流名士的笔下,纨绔少年的口中,如缱绻烟华,如飒然醇酒,挥之不去,离之不得。
倚香阁.白檀雅间
满室红纱低垂,灯烛俱熄,只有纱帘后数座灯屏中烛火摇曳。
笙萧牙板一概不用,斯人独坐,怀抱琵琶。
不知何处传来的鼓声,由远至近,缓缓而起。
——咚
———咚
————咚
数声鼓点,仿佛敲在了人心坎上。
她拨弦两三声,似念似歌,声音悄然渗入鼓声中。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酌时,须满十分……”
音色虽低却清,不同于寻常歌女婉转妩媚,唱的也不是青楼里听惯的情词浪曲,乃是东坡居士的一首《行香子》。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她长歌似叹,琵琶声由先前的低柔逐渐拔高,如月夜忽逢雨,这雨竟越下越急起来。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豪气如春夜潮水越涨越高,座下诸人耳中听来心绪各异,胸中似有无限情绪饱满膨胀,眼中却只有这纱帘内的倩影纤纤。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歌声如飞鹤冲霄,清越不群,又如飘渺一梦,渐行渐远。
直到歌罢弦止,满座静默,已是惘然。
灯火,渐渐亮了起来。
原来这朦胧梦境散去时,竟是如此惆怅。
2.
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又是一场风流宴。
一人红裙金钗迤逦而出,花厅内阵阵嬉笑与脂粉酒香熏人欲醉,而她从厅侧出来,不过想乘兴看一眼今夜的月色。
虽说中秋已过,然而金风微露,月上凉天,也是惬意。
庭院外小厮执灯在前,引着一人往花厅过来,来人身量极高,项背挺拔,一袭红衣颇为飒爽。
秦何限一笑,她向来都喜欢红色,觉得这种明亮与张扬,本就是种无言的旷达。
记忆里曾有个影子也是如此,只不过么,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那男子刚入了花厅,就听见有人发话:“正说你呢,好你个纪豫持,迟了那么久,先罚三杯!”
秦何限听在耳中,眼睫微抬——
说话的正是今日的主人翁,工部员外郎之子卢衍,这卢少爷是红袖丛中流连过,脂粉堆里倚翠鬟的风流人物,为了今夜的生辰宴,早早就下帖请了她,连同阁内数十位出色的乐妓舞妓过府助兴,那番话想来是对那位迟来的客人说的。
此时花厅内笑成一片,起哄声中有人笑道:“抱歉抱歉,我来得晚了,认罚。”
声音清越,很是爽朗。
罚酒的哄闹声刚过,又听卢少爷笑嚷:“秦录事哪里去了,今天倒好,逮着了这个跑了那个,等下非灌得你们动弹不得才算完。”
侧门边的小婢连忙道:“姑娘快进去吧,卢少爷找你呢!”
她姿态美好的掠了掠鬓发:“方才不是唱过了?只怕卢少爷听我的曲子也听腻了,且看看妹妹们的新舞再饮如何?”
众人只见厅侧纱帘齐掀,一女子风鬟雾鬓款款而来,明艳的容光压得满堂灯火都似暗了一暗。
卢衍和一旁的美人们逗笑:“瞧瞧你们秦姐姐,分明自己懒怠,偏说少爷我听腻了,等下你们若舞的不好,一并的罚酒都让她喝了。”
诸姬闻言乐不可支:“只怕卢少爷今夜酒窖遭劫,满临安谁不知道我们秦录事擅饮呢!”
秦何限只是笑:“哎呀呀,你们呀…这新舞名为《凌波仙》,请诸位品评一二。”
说罢,两名碧衣女子盈盈上场,只听牙板一声丝竹顿起,云袖扶风足下欲飞,是一支极为清逸婉转的对舞。
卢衍面有得色,他向来是无好酒不饮无好舞不瞧,虽不像京城一些大户喜蓄家妓,但只要是行乐之事无一不是最好的。眼看今夜满座神魂俱倾,作为主人实在面上有光。
果然一曲舞毕,有文才不错的已趁醉吟起诗来:“抚凌波而凫跃,吸翠霞而夭矫……”摇头晃脑的模样惹起一阵哄笑。
秦何限执杯微笑,倚香阁乃临安最有名的风月之地,阁中女子各有技艺,通晓诗书的也不在少数,这等面上可有可无,眼睛却牢牢粘着碧衣女子不放的轻狂书生,她却是看得多了。
乐妓们适时的奏起一套《调笑令》,堂内衣香鬓影,杯起杯落,她含笑执壶给灌人灌得起劲的卢衍添酒,她向来饮而不醉,酒晕浮上眼角眉梢后更添艳色,满耳都是笑声和醉话,此时此刻大概无人不想一醉吧?
她微微侧头,对面席上的红衣男子正在和别人说话,醉酒的人拎着酒壶嚷着敬酒,红衣男子笑着让两旁侍女扶住说别摔了,不疾不徐的喝了一杯。
看来,也有人不这么想呢。
此时卢衍已扔下了手上的醉鬼,环视了一圈:“纪豫持你小子怎么还醒着,可恨可恨!”
“对,对对!今晚就属他喝的少!卢兄莫要厚此薄彼啊!”刚刚被灌的几人醉醺醺的应和。
“延章兄还醒着,我哪敢醉啊?”纪舒平应声笑道,眉目朗朗。
卢衍两手一拍:“是了,想是你嫌歌舞乏味,谁叫你来迟不曾听到秦录事的好曲?只好让秦录事再唱一曲劝饮了。”
秦何限闻言一笑,身后小婢欲奉上琵琶,卢衍略一横袖:“哎,且慢,琵琶就罢了,这回乐器一概不许你用,看名满临安的‘铁琵琶’若不用琵琶,如何让豫持心甘情愿的饮上几杯?”
满堂皆奇,要看看秦何限如何劝饮?若是清唱,再好的歌喉只怕也略显逊色。
“如此说来,只好献丑了?”秦何限手执银壶看了一眼席上的雕花银杯:“小小银杯怎能尽兴?换大盏来。”
她施施然往纪舒平那席对面坐下,侍女忖度着主人眼色端上一套琉璃大盏,七只琉璃盏一字排开,流光溢彩,晶莹夺目。
秦何限一手悠然支腮一手斟酒,红袖随着动作的起落滑至手肘,露出如雪皓腕,众人慢慢静了下来,连厅外伺候的仆婢也伸着脖子往里边张望。
“既然方才的歌舞皆不入纪郎君的眼,小女子斗胆,唱一曲给郎君解闷如何?”她抿唇时两颊显出浅浅的梨涡,头上的金雀翘繁复耀眼,与容颜交相辉映。
这话说的旖旎,周围的宾客中响起了看热闹的低笑。
她也不待他回答,倒拔了发上一支金钗,转腕轻击,“叮——”琉璃盏发出一声悠远清音。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
她执钗击盏,漫声低唱,声音很轻,离的稍远的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只想听清她唱些什么。
“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金钗击盏的声音清而冽,她的歌声低而醇。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秦何限指上加劲,金钗于盏间流连:“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
她红袖一拂,那灿然金钗铛的一声抛出老远,不知滑到何处去了,这一举动莫名且肆意,引得众人哗然。
她流目笑看,他坦然回视,歌声绕梁,飘渺似梦。
“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歌罢,酒盏递到了舒纪平眼前,她目光流转笑意嫣然。
“郎君以为,此曲佐酒,如何?”
“很好。”他接过酒盏,微微一笑。
3.
待酒宴散时,已是深夜。
喝醉的宾客还在不远处拉扯喧哗,门前另一边停了数顶四角垂着轻纱香囊的小轿,几个婢女捧琴执萧,候在一旁。虽然倚香阁今夜过府侍宴的人不少,但除了留下陪宿者,其余人还是要回去的。
“夜色已深,纪郎君又饮了不少酒,行路可要当心。”秦何限送出一小段路,盈盈笑道。
前头几个人都醉的一塌糊涂,眼前这人虽说不像醉鬼,但七大盏酒喝下去焉能无事?
“秦录事,”纪舒平理智尚存,终于有机会问了今夜想问的问题:“我觉得秦录事颇为面善,我们是否曾见过?”
秦何限微微抿唇,她抿唇笑时便有梨涡,有种灵动的狡艳:“见过,方才酒宴上不就说过了?我么,是倚香阁的秦何限。”
“你……”纪舒平微微一怔,刚想说些什么,前头几个醉鬼笑嘻嘻的过来拉人:"你小子走不走啦?舍不得就留下,明早也别点卯了大不了就被参上一本啊!"
“我怎么觉得今天月亮有八个…”
“邵子祁你醉了吧,月亮在哪我怎么看不见…”
喧哗声渐远,秦何限慢慢转身往回走,小婢机灵的跟上:“只是卢少爷的客人,又不是卢少爷,姑娘何必亲自送呢。”
“我高兴。”
“姑娘,明日还要陪余公子游湖呢我们快些回去吧。”
“鑫儿啊……”
“姑娘有何吩咐?”
“你好啰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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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补充说明
1.宋代青楼女子中佼佼者可称“行首”,此词本意是某一行最优秀的意思,比如倚香阁的行首(花魁)是颜怀玉。“录事”是妓女美称,就像薛涛被称为“薛校书”一样。东坡大大曾经曰过:“前辈谓妓曰酒纠,盖谓录革也,相蓝之东有录事巷,传以为朱梁时名妓朱小红所居。”
为了增加时代气息,所以使用了这些称呼,然而为了行文方便,文中称呼还是混用的,大家随意看看?不用太在意……
2.故事里小秦所唱的两首词分别是苏东坡的《行香子》和《沁园春》,《调笑令》是词牌名,但《凌波仙》是元代曲牌名,荔枝随手写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个曲牌,但觉得很喜欢所以保留了,“碧水多情销河汉”那首是小秦的即兴作品。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814/】,没有和海斗哥对台本,希望没有ooc到海斗和姐姐!有ooc到的话请来及时的敲打我wwww【爸爸: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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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竖起耳朵只为听清楚所谓秘密的龙胆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确实,海斗哥并没有他心中的那么正经。但是!在自己这么消沉的时候还会开这样的玩笑的海斗哥好过分啊!明明自己刚刚还在向他诉苦!!
这么想着的龙胆一脸复杂的看着海斗。
“……龙胆?喂、龙胆?”
经常被海斗哥捉弄可不是什么好事,也该反击一下了。
“海斗哥好过分……”只见龙胆单手掩面侧转身子背对着海斗,而后耳朵与尾巴耷拉着,双肩微颤。看起来就是一个受了委屈掩面哭泣的弟弟。虽然他很高大,但他对于海斗来说,的确是弟弟。
“我明明是相信海斗哥才来诉苦的……刚到店里就被寅次郎和小白咬了尾巴,现在没想到——呜——”
“抱歉抱歉!我错了!!所以龙胆不要哭???我请你吃点心,所以、好不好?”
在听见海斗如此承诺后的龙胆露出得逞了的表情,但他还是继续装委屈问道:“……点心?”
“恩,点心!”
对方再次答应后,龙胆便转回身面对海斗露出笑容,“海斗哥最~~好了。”
“………………”
低落消沉是真,但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什么烦恼了,毕竟有家人在他背后支撑着他。来找海斗诉苦,也只是因为海斗与自己一样,都是遭遇这种现象的受害者,只是觉得海斗能理解自己的心情而已。
简单地说,或许只是想撒个娇吧。
再说这个现象出现的突然,让人防备不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陆续有人变回妖异或者是半妖,而其后代似乎也受此影响出现了半妖化的现象。
本来在双亲的教育下,他就不讨厌半妖。因为家业的缘故,他也接触过不少半妖,甚至跟在父亲身边也见过一些妖异。一定程度上,他是对半妖持有好感的。
毕竟除了外观,他们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工作,一样生活。
原本他以为半妖化的风波与自家是毫无关系的,毕竟双亲都是人类。但怎料八个月前,父亲突然变成了半妖。
一之茂龙胆的人生观在十八岁这一年碎裂了。
“父、父、父亲是半妖??????”
“哎呀,没和你们说过吗?”母亲有些惊讶的样子,但她仔细一想他们确实是没有说过这件事。毕竟自结婚以后,他们从未想过会有变回原样的一天。
“没有啊!完全没有!!!虽然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但我完全不知道啊!!!”
“这样啊……”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下后,母亲笑了起来,“孩子他爸是在和我结婚后才变成人类的,之前的二十九年都以半妖的身份生活着。”
“父亲、母亲——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因为没想过嘛。”母亲无辜的回答让龙胆感觉有些脱力。
然后在两个月前的某一日,一之茂家迎来了不太平的早晨。
自从开始帮忙打理店铺以后,龙胆都习惯的早起来帮父亲打扫店面。
今天也不例外。
虽然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但龙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感觉屁股那儿好像多了点什么,让睡衣布料变得不平整了,腿的皮肤也感到了一点毛毛的触感。而且感觉今天听声音特别清……楚……
……毛毛的?
毛?????
顾不及形象的掀开了睡衣下摆的龙胆看到自己多了两条尾巴。
跟父亲一样,有两条尾巴。
此刻的他深深怀疑自己其实还在梦中。抬手一摸脑袋,咦,他的耳朵呢??他的手颤抖着往上摸去。
他摸到的是——猫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惊叫吵醒了还在睡的家人,不过一会儿功夫,全家人便拉开了他的房门担心的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龙胆??怎么突然叫……啊……”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了。
一之茂家继父亲觉二郎之后,儿子龙胆也变成半妖了。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儿子如此惊慌,虽然他平时表现的都很稳重,但毕竟还只是十八岁的青少年。见他这个样子,内心也是隐隐作痛。
小女儿桃香似乎是被哥哥的反应吓到而显得有些发呆,而丈夫觉二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汐音感受到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他的指甲有些刺到她。并且他的手有些发抖。
恐怕……一边担心儿子,一边担心丈夫,这让汐音不由得感到一丝头痛。
最先做出反应的还是长女紫苑,她走到弟弟龙胆身边抱住了他,一边轻抚他后背,一边用言语安抚着他。
“没事的,龙胆。我在你身边呢。”
“已经没事了。”
“姐姐……”似乎是在亲人的安抚下感到安心的缘故,他此刻靠在姐姐肩上小声哭了起来。
在龙胆逐渐冷静下来以后,姑且算是召开了简单的家族会议。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去改变它,那就只能顺其自然的接受它然后去适应了。”汐音紧紧握住觉二郎置于膝上的手,同时她坚定的看向龙胆,“妈妈我呢,不管你们是变成了妖怪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都好,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不然当年我也不会和你们爸爸结婚了。”
她笑了起来。
“龙胆你也不要怪你爸爸。谁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而且也无法改变。如果只是他也就算了,毕竟本来就是半妖。”
“看着你也变成半妖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受惊过后的龙胆泪腺此刻似乎有些脆弱,他再次抬起手掩住脸面,“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母亲。”
“最初知道父亲是半妖的时候其实已经预想过了,自己和姐姐还有小桃是不是都有可能变成半妖。毕竟已经听过了好些后代变成半妖的传闻。”
“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真的……真的很震惊,也有些害怕。”
他抬起头擦去眼泪,看向他们。龙胆现在的样子让他们想起他小时候也是这样,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我不会怪父亲的,我可是父亲的儿子!像父亲自是理所当然的。”
“让你们担、好痛!”话还未说完就感到尾巴被拽的生疼的龙胆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妹妹桃香此刻好奇的拽着他的其中一条尾巴,“小桃??”
家里最小的孩子桃香也已经十三岁了,但由于年纪最小又是女孩子,便成了家里最得宠的孩子。从结果上来看,似乎让她养成了在家人面前会不看气氛径自行动的习惯。
“爸拔是猫,葛格也是猫。小桃最喜欢猫了!”扑上去抱住龙胆脖子的桃香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也托了她的福,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逐渐缓和,正在慢慢恢复到平日的一之茂家。
“我已经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与小时候一样,他悄悄地用小拇指勾住了姐姐的小拇指,“姐姐。”
“恩,怎么了?”
感觉到姐姐也回勾自己的小拇指后,龙胆便侧过头笑看着她然后小声的说道:“谢谢,我最喜欢姐姐了。”
“Holy Shit!”
燊狗吓的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砖上,喃喃骂道。
那个尖细的女人声音并没有停下,一首过火唱完,又唱起了五环之歌,不光有副歌,rap说的也很顺。
燊狗觉得自己有些晕眩,紧接着他好像听到那个女声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
手机中又传来一首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
歌毕。手机中隐约传来了喝水,放水杯的声音。
燊狗悄悄往一边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了炸毛正要跑开的大猫,终于壮了壮胆,冲着手机喊道:“何……何方妖孽!”
那女声咦了一下,嘿嘿哈哈呵呵的笑了一串,一缕白烟从手机中飘出,那声音也消失了,屏幕回到一片黑暗。
大概等了一分钟,那手机再没任何动静,燊狗如梦初醒,觉得自己可能刚刚是疯了,走过去捡起手机,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够再开机。
亮了!
那个熟悉的苹果图标荧荧亮在屏幕上,单燊狗心情一阵舒畅,短暂的黑屏后,锁屏出现了。
说到锁屏,燊狗把孟小羽的照片当做锁屏,那张照片燊狗是很喜欢的,照片中的小羽拿着粉红色的冰淇淋,撒娇的嘟嘴,不经意间还有一点冰淇淋沾在了鼻尖。
此外燊狗还别出心裁的处理了一下照片,在图片下方加上了两行字,这样一来,每次解锁屏幕前都能看到屏幕上写着
“如果你能够、
滑动来解锁、
我的心”
是的,燊狗一直觉得自己和小羽有着某种不可言表的默契,机智的小羽总是能理解自己的不得意,也能体谅自己小小的懒惰,而自己也总是能感知小羽强作笑颜中隐含的小女生孤单。
受到刚刚的惊吓,他格外迫切的等待着看到锁屏上孟小羽
甜甜的笑容。自己的笑容却定格在了看见锁屏的那一刻。
谁换了我的锁屏。
谁干的好事。
“干得漂亮。”单燊狗看着屏幕上的女孩儿,终于忍不住赞道——那张脸是孟小羽的不错,但单燊狗从没见过这样的孟小羽。
她把烫卷了的长发披散下来,眼角画了猫眼妆,唇上涂了大红的唇油。
最惹眼的是她的衣着,那是一条黑色低胸短裙,照片中的孟小羽微微前倾,乳沟不经意在拉链间显现。
下面仍是单燊狗曾设定的
“如果你能够、
滑动来解锁、
我的—”
这样不太好的,单燊狗这么想着,拇指滑动屏幕解了锁。
*小葵生日快乐
*求颜艺表情包
*虽然打了交流互动的tag但是某角色还在牢里蹲着呢……
*不太擅长这类文风,表述不当之处,请多包涵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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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金鱼。”
听见“金鱼”两个字,娃娃脸的少女于恍然中惊醒,顿时喧哗入耳,夜市灯影憧憧,自己竟不知何时处于人潮之中。
正当她发愣时,一只大手轻轻压上她的肩膀,有人在她身边温和地问:“小葵,喜欢金鱼?”
她朝说话的方向望去,一名带着眼镜的斯文男子正朝她微笑,可是她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嗯。”她呆呆地应道。
“要捞吗?”
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轻快地点了点头。
小小的红的黄的或是黑的金鱼在方形的水池里灵活地摆动着半透明的尾巴,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水纹。
记忆大概也是如此吧。那些过去的时光,就像一尾尾在水中畅游的鱼儿,明知道就围绕在身边,就是无法将其捕捉到手。
记录在本子里的点点滴滴,即使墨迹未干,抑或努力默背里面的内容,更哪怕照片里的那张脸与今早镜子里的脸是同一张……却难免在每次翻开时,都像是浏览着未曾读过的陌生人的故事。
有人说,失忆症患者就像是金鱼,只要七秒,整个世界便与己无关。
“给。”
发愣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装着金鱼的水球,里面一条橙红色的小鱼隔着透明的水波与她面面相觑。
“谢谢……承蒙您费心了。”她嗫嚅着。
戴眼镜的男人挥了挥手,笑着消失在人潮之中。
“小葵!”
她的手被人握住了,一名盘着发髻的女孩子脸红红地站在她面前喘着气,很显然是在人群中跑过来找她的。
“你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吓我一跳。”
“……”
“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了。马上就要放烟花了,你看——”
有人说,失忆症患者仅仅活在当下,因为记不清过去,所以无法创造未来。
“小葵。”
少女再度惊醒。暗蓝色的天空骤然开出太多绚丽的色彩,在光与影的交织下,一切如梦似幻。
“明年还要一起看烟火啊。”
隐隐的温暖从对方的话语中传来,她轻轻地握住帽子的垂饰,很小声地答了一声“好”。
仿佛于海底行走,少女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前行的光亮与理由。
她将装着金鱼的水袋举到眼前,只见绮丽的火光在一片虚幻的水色中扭曲盛放。
好美。
不知道金鱼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她睁大圆圆的眼睛,歪头这样想着。
少女翻开本子,发现在昨天的日期下,写着一句话。
“明年也要捞金鱼看烟火。”
有人说,失忆症患者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常常能感觉到很多的“我”。
字的旁边,有一张穿着金鱼图案浴衣带着金鱼帽子的少女与另一名盘着发髻的陌生少女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在笑,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背景里的烟火依旧在天空绽放,周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吵闹,又似乎比什么时候都要来得安静。
在金鱼帽少女的右手上,拎着一个小小的水气球,里面有一只小小的、在花火中畅游的红金鱼。
——金鱼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坐在床上的葵忍不住睁大圆圆的眼睛,歪头这样想着。
一
幾盞瓊漿下肚後,知覺便朦朧起來。等到迷亭信樂握不住酒杯時,藝妓才停下斟酒的手。迷亭仰倚在對方的大腿上,細嗅著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氣,對方身上繁複的衣料意外的柔軟,令他一時間不想起來。隔著幾扇繪製得精巧的屏風,又是一曲靡靡之音。
“啊,是三味線啊……”迷亭喃喃著,空閒著的手指玩弄起藝妓華美衣物上的裝飾。迷亭雖為來此處玩樂的客人,卻遲遲不解衣帶。每每來此,總是喝過酒、聊過天就作罷了。也因此在游女藝妓間流傳著這位風塵場熟客是個陽痿抑或天閹的傳聞——倒也不無道理,畢竟,越是有那方面的障礙越好色的客人數不勝數。迷亭雖不會與風塵女子雲雨,卻喜歡單純地與相熟的游女、藝妓做肢體接觸,或是抱著,或是躺在膝頭,更加重了這種傳聞的可信度。
藝妓微測下身,看向膝間仰躺著的男人,鬢旁水色的髮絲垂在迷亭臉上,淡青綢緞掃得後者輕輕笑了起來。藝妓名叫陽子,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無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都是位美人——尤其一雙在白裡透紅妝面上的眼睛,好像能說話一般盯著人看。這位藝妓除卻高挑的身材和半妖的身份外,幾乎完美地符合了外國人對日本女性一種美的臆想。
“怎麼,不喜歡嗎?”陽子接話道。
“不,在和式樂器裡,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迷亭頹然答著,“不過,我聽到的多半是作為開場樂,我又不怎麼懂,只知道出聲就是好樂器了……”這話逗得半妖藝妓漾起一個端莊的笑來,迷亭似乎樂得看到對方這樣的反應,也一同笑出聲。幾尺之外,三味線聲仍未斷。
暫態,藝妓又問:“我可以抽煙嗎?”
“請便,我喜歡看人做那種日常生活裡會做的事。”迷亭慵懶地躺在陽子的腿間,美艷的藝妓在得到答復後便持起煙斗,過了片刻,香甜的氤氳飄散於半空。從藝妓兩片艷紅的唇瓣裡吐出來的煙翻騰縹緲。迷亭從寬大的和服袖中伸出手來,探向形狀變化的極快的煙霧,理所當然,手指僅僅輕觸到那煙霧片刻,最後抓了空。
“老是這樣會燙傷的,迷亭先生。”緩緩地,迷亭聽見陽子這麼說道。
“啊,無妨無妨,來講講最近的事情吧……我先開始。”迷亭知道陽子並非能言巧語之人,而更擅長去傾聽。被陽子傾聽是件樂事,那雙微垂的雙眼始終帶有一種傾聽者的素養,總會以溫柔的神態注視講話的人,“近來啊,在寄席興起一種啞語病……”這種一聽便知是胡謅的話,不過是用以一樂的玩笑,陽子自然不會真正放在心上,卻還是做出感興趣的樣子,仔細聽著。迷亭對這種將所有話語視為平等的體貼很是感激,繼續講了下去,“這啞語病呢,普通人即使害上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最多不過是講起話來磕磕絆絆罷了,可是對落語家而言,就是致死的病害。”
“我這次要講的,是一位同門師兄的故事。這位師兄雖說已經年紀不輕,桀驁不馴卻不輸年輕弟子。即便如此,卻一直停滯在了二目,遲遲未能升上真打,眼見著比自己年齡小上不少的師弟在手藝上越發騰達,不忍心生嫉妒。”迷亭撐起身子來,改為與陽子對坐的姿勢,隨手抄起一把折扇,抬起手來,做出一副高傲的派頭,模仿起那位故事中師兄的臉來,“一旦有師弟稍作輕慢,便會做出長輩的模樣,或是橫眉冷對,或是高聲斥責。寄席間的人啊,深知這位師兄虛榮的秉性,也不願與其爭執。一次,有位新來的前座不小心在幕後打翻了茶水……”此刻做了略微停頓,迎來陽子些許好奇。
“怎麼了?”
“自然是受了師兄的叱責。師兄他一邊小聲叱責著‘你這蠢貨,快給我收拾好’,一邊踢了腳正坐著的女前座,”迷亭露出一副憤怒的表情,旋即又改作前座受驚的臉孔,“那前座是個老實的年輕女性,也不敢太多言語。況且,那時候真打要上場了,前座便只好照著師兄所說,收拾好打翻的茶水,便退下了。自那天起,便不見前座。有人惡意猜測,是師兄向師父說了些什麼,卻也因證據不足無從知曉真相了。自那天起,師兄的腦殼上便生出一朵花……”
“花?”
“是,就是植物的那個花……那花越是長大,師兄講落語的能力便越是倒退。起先還有些二目的風範,後來便聽起來像剛剛入寄席的前座一般了,再後來,甚至比街頭模仿說落語的小兒還不如。師兄,就此沒法再講落語了。啊,我先插句嘴,最近西洋的學者發現,人要講話的時候要用的器官不只是嘴巴喉嚨,還要用這頭殼裡的東西。”迷亭拿起折扇,戳了戳自己的頭,示意陽子,陽子只點點頭,表示理解,“師兄得了啞語病,損壞的並非喉嚨,而是因為有花朵在腦子裡生了根,才說不好落語的。”
陽子似乎比方才來了更多興趣,微微前傾了些,想聽得更仔細點。
“你猜那花是什麼?”
“什麼?”
“是桃花呀。”迷亭笑著扔開扇子,“原來師兄自那日起,便迷上女前座啦。可惜師兄並不自知,還為自己訓誡了心上人而沾沾自喜呢。師兄也講不好落語了,為治好這病,只得離開了寄席,去了遙遠的鄉下,找妖異開個處方。那妖異叫他供上白酒,再做法將桃花拔出,叫師兄再不得動情……然後呢,……等到師兄回來時,女前座已嫁作他人婦啦。”
“啊……這還真是……那麼,之後,迷亭先生的師兄呢?”陽子似乎對這結局略有些不滿,但還是禮貌性地問了。
“只好找點別的花種在腦殼裡咯,不管如何,師兄現下是講不好落語啦。”迷亭說著,又改了坐姿,“另一件事,就不大有趣了……不,不如說有些令人不快。我的另一位同門,被要求為軍表演。雖說也不一定就凶多吉少,但事情擺在自己眼前時,才隱約明白過來原來正在打仗……正如天狐遇刺於我而言,便是遙遠而不可及之事,可合魂法案失效,原本是半妖、又或流有半妖血統的人們的生活受了影響,我才真正察覺到……”
“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半妖藝妓輕聲說著,迷亭聽後苦笑,又躺在對方的大腿上了。
“人的視界,就這麼淺,這麼短啊。”
“可不是嗎。”藝妓又抽起煙斗,迷亭看到對方精巧的雙唇裡露出幾顆潔白的貝齒,輕輕嗑在煙嘴上,“我最近倒是有些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可否為你排憂解難?”
“啊,我想是不行的。我擔心的人是一個認識的女孩,也是做我們這行的,只是年紀尚淺,也不在這樓裡……前些日子,聽到她迷上一個年輕軍人,兩人不過見過幾次面,便戀得熱火朝天了。再過了陣子,竟然與那軍人私奔,一同回了軍人的老家……”陽子淡然說著,語氣悵然憂傷,持煙管的芊芊十指,竟微微抖了起來。
“既然已經私奔至鄉下,應當是不會有什麼事了。你便安心吧。”迷亭說道,得來陽子一聲歎息。
“著實抱歉,我不該和客人說這個。”
“哪裡,你不適合愁容。”迷亭又講了幾個段子,終於惹得陽子再度笑了起來,這才安穩下來。這時,三味線聲已停了,窗外起了雨。雨聲起先如滾在地面上的落珠,能聽見飽滿的雨粒從房梁上彈起的音色,而後漸大,最終成了傾盆之勢。迷亭這才想起時下已是三四月份,是該下雨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嗎?”
“不,幾日前下過一次雨了,迷亭先生不知道嗎?”陽子說著,微微挽起寬大的振袖,冰涼的食指輕輕點在迷亭臉上,“只是當時雨勢很小,不過濕了梁頂雨就停了。”
“啊,想必那時候我是在表演,抑或是練習吧……既然雨勢這麼大,那今夜我便不走啦,陽子,再來些酒助興?”
“好啊。”陽子笑著說道。迷亭作為熟客,早就知道陽子千杯不倒,自己不過是在買醉罷了。又是幾盞酒下來,迷亭便來了睏意,又隨口胡說了些東西,最後,還是躺了下去“啊,我想睡會兒,失陪。”
“睡吧。”陽子道,得來許可,迷亭便躺在陽子的大腿上合目。陽子柔聲哼著叫不出名字的歌謠,輕輕拍在他的背上,引得倦意如潮。窗外,春夜雨聲噼啪入耳,引得雨愁煙恨。今夜,又不知花街有多少人要因這陣雨而不歸家。
二
迷亭信樂醒來時,幾尺房間內已不見陽子蹤影,唯能見到陽子在矮桌上留了字條,旁邊還擺了杯冷卻的茶水。對於對方這份好意,迷亭甚為感激。
喝完茶水,迷亭便離開了房間。和室外的走廊上,一個小小的青綠色背影正做著打掃。看到對方的影子,迷亭隔著數尺打了聲招呼:“詩織醬!早安!”
“早。迷亭先生。”被喚作詩織的女孩從打掃中抬起頭來,女孩正介於少女與幼女的年齡之間。或許是因為少女臉上的青鱗與角顯示出的半妖身份,又或是因為在花樓見慣了俗世的緣故,眉眼間帶著種不合年齡的冷然之美。為方便幹活,粗糙的衣物被挽至關節綁了起來,露出兩條白皙手臂,手持著高過身高的掃把在做著清掃。
“我可以坐在這走廊上嗎?”迷亭問著,卻還沒等對方會答就坐下了,隨即玩弄起手中的折扇來。
少女也未對這失禮行徑做出什麼其他反應,只是輕聲答道:“您請便。”
“啊,肚子餓了,詩織醬,你知道在這附近哪裡能吃到早餐嗎?”
“大門外幾條街外向東便是。”少女答完,又埋頭於清理。迷亭便照著對方所說出了花樓。街上,是大雨過後特有的空氣,呼吸自然而然地被貫入潮濕微涼的氣息。詩織所說的地方要比迷亭想象中的遠,多花了些時間才到,即便如此,似乎也過了吃早餐的時間。迷亭便決定隨意地買些甜點再回游廓。甜點被店裡小妹一雙巧手用油紙包了起來,放在印有波點的盒子裡。
“連這種地方都被西化的浪潮侵略啦。”迷亭向那打工的少女做了張怪臉。對方雖然莫名覺得其妙,卻還是強做笑臉。這樣的表情讓迷亭覺得很是有趣,他拿著點心,一面思考著賣甜點的少女的心態,一面快步回了吉原。拱形的大門在雨水沖刷後,勉強在常年累積的污垢中露出原本的色澤。白日的吉原街上並不見多少客人。迷亭在金色的大門駐足了一會兒,不知為何在心中以“巨獸”形容起了吉原——
這巨獸每至傍晚,便會重新活動起來,將人吞入腹中;到了隔日早上,則會入眠——又或稱之為消亡比較好?這條狹窄的街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生死的循環中存在著——
這想法在三輪車的吱呀作響中戛然而止。迷亭進入吉原的口,在街道中慢步走了起來。路旁的娼館雖還在營業,卻不及晚上繁榮。木製的格子窗如同精巧的鳥籠,數名游女端莊地坐在見世寬大的柵格窗後,或是彼此間談笑風聲,或是叫住路邊恰來經過的客人。
“這位先生,你來不來喝茶呀?進來坐坐吧”隔著張見世的木欄,一名看起來年齡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嬌聲問道。迷亭因對方的話而停在張見世前。少女的姿態猶如籠鳥欲要衝出籠中,又或幼雀欲鳴,令迷亭想起年少時曾在寄席養過的鶯鳥。
“喝茶就不必啦,我還沒吃過早餐。要不要吃甜點?”迷亭將手中的糕點盒舉了起來,給少女看盒子中的點心。
“啊,不行……您得上來坐坐。”
“不必客氣。”迷亭將盒子上綁著的緞帶解開,拿出其中一個點心來。包裝盒上雖然是西洋化的圖案,內裡的點心卻是和式。見迷亭執意要將點心送給自己,木欄內的少女忙從縫隙中伸出纖細的手臂來。過了會兒,裹著粉末的雪白點心滾落在少女琥珀色的手心裡。
少女不知所措地看著手中的甜點,再望向在見世外站著的迷亭,不確定地問道:“我吃了?”
“吃吧吃吧,若是下次再見面,告訴我味道如何好了。”迷亭說著,將點心盒重新蓋上、綁上緞帶,揮手告辭。走了幾步後,再進了朱雀屋。
詩織似乎做完了打掃,正看著走廊的盡頭發呆。見到迷亭回來,便低下頭來打了聲招呼。迷亭盤腿坐在走廊上,拿出點心,自行倒起了茶水。茶葉在杯中緩緩綻開,猶如春花一般飄然立起,攪動起杯中的水流。迷亭抿起茶水,專心致志地吃起其中一個點心,茶水略帶苦澀的香味和點心的甜膩味道混合在一起不顯甜膩。
“詩織醬,吃點心嗎?很好吃哦!”迷亭在吃完一個後問道。詩織被人招呼,便放下掃帚,地上雖沒有軟墊,卻還是正襟危坐。
“不必多禮哦,隨意地坐著吧,反正是吃早餐。來一個來一個。”迷亭拍拍身旁的糕餅盒,指向內部雪色綿軟的點心。詩織照他所說,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個,輕聲問了句可以嗎,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復後,便細細咀嚼了起來。當吃到有些難嚼斷的地方的時候,又一隻手遮面,另一隻手捧著點心小口吞嚥,似乎是不想讓迷亭看見一樣。詩織這種過度的禮節,令迷亭感到有趣,於是就裝作在看扇子的樣子,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對方的神態。
少女不慌不慢、卻明顯享受於點心的香甜,雖有些拘謹,但仍能看出要比自己剛與她答話時要更放鬆,看到她的臉,甚至能讓人生出少女比方才要幸福了不少的錯覺。詩織吃完了點心後,再斯文地張望起四周,迷亭為她倒了一杯茶。
“……您身為客人……”詩織遲疑地看著杯中茶水盈滿。迷亭笑著將茶壺放下,仔細端詳起對方的臉來。
“只是吃個早點而已,沒有太大關係吧?”迷亭隨手抓起一個點心,一面吃一面問道,“好吃嗎?”
“非常好吃……”詩織微微頷首。
“那就再拿一個吃。”迷亭將印有波點的盒子遞上詩織面前,詩織猶猶豫豫地拾起盒子角落的最後一個糕點。等到這時,迷亭已經將手中的糕點吃完了,正拿起扇子敲擊草席。
“正好閒來無事,詩織醬聽不聽落語?”
少女並未答話,只緩緩地點頭。得來許可,迷亭便開始講起落語——少女只睜著青碧色的眼睛聽著,即便到了段子的高潮,也只是做出禮貌的笑來。演畢,迷亭將扇子扔下,而紗織則鼓著掌,點頭稱好,從頭至尾絲毫沒有失態的笑容,乃至到了精彩處,捂著嘴發出笑聲。
“哎呀好累好累,這時候才能感覺到茶水的彌足珍貴啊。”迷亭又為自己斟上一杯茶,紗織輕輕點點頭,收拾起放著茶具和方才吃過的點心盒,“真不錯啊,這一家的糕點。”
“是……”紗織似乎並不熟悉該如何接下這種話,“很甜……”
“是呀,我下次要嘗嘗那一家別的糕點……啊,我也差不多該走了,詩織醬,代我向陽子說聲謝謝啊。”迷亭拾起扇子,旋即揮手告辭,紗織在背後說了聲:“您慢走。”
迷亭攏緊羽織。街上已慢慢熱了起來,太陽變得有些刺眼,到了拱門處,迷亭才驚覺昨夜大雨將春花打得七零八落;柳樹倒是因風雨而青翠起來,生長得比來時更為茂盛,其枝條隨著微風在吉原的門前漾起。
少女的姿態記得清清楚楚——若是能記住那姿態,再將其融入落語之中就好了。迷亭想著,站在柳樹下,捧起一束柳條,貼在自己臉上。
體型、氣息、神態、語言,不同的人總會有不同的特征。正因如此,落語角色、人間人物才有趣。身為落語家的迷亭,自然而然地受到這些個性的吸引,再被這些個性的主人所擁有的故事俘獲。
真摯也好,虛假也罷,沉醉於他人一時表現出的“個性”者,便是迷亭信樂。
迷亭走出幾步之外,又回頭看了眼花街門前的柳樹,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三
迷亭回到寄席時,師兄彌助果然已一臉盛氣凌人坐在矮桌旁。
“師兄您回來了,怎麼,沒啞嗎?是哪兒的醫生啊,耳朵想必不大好。”
“哪裡,托信樂你的福,現在除了嗓子偶爾發緊外,並無大礙。”迷亭彌助捧起矮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倒是聽說你愛上了男人?”
“沒有的事,那事情稍後再說,你有沒有見小梅呀?是不是已經和別人結婚、做了幸福的太太呀?”迷亭肆意戳著對方的痛處,果不其然,二目彌助的臉部抽搐了一瞬,能得來對方這樣的反應,令迷亭很是滿意,卻見彌助放下茶杯,歎了一口。
“沒見,我想是再不見比較好。”
迷亭彌助是個長相有些滑稽的高大男人,頭頂的頭髮剃得像和尚一樣,眉毛則濃得過分,加之眼神裡透出的一種憨厚氣,只要稍稍做出幾個表情,便足以引得他人捧腹大笑,最近又因為去鄉下旅行療養,曬得黝黑,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市內的人了,而像不知哪裡的農民。迷亭彌助就是以這副尊榮,擺出長輩的樣子、指使寄席的小輩。
即便是現在這副有些許傷感的表情,讓人看到了也會引出笑意。
可這副模樣對落語家而言,實屬天賦的一種。長相過於清秀的男子反而不適合落語,太過漂亮的容貌會令聽眾產生自卑感;而笑意,時常是建立在高人一等的快樂之上的——或是因見他人之醜陋而確認自己的五官“還能看”,或是因聞他人之蠢笨而明了自己的頭腦“算聰明”,更甚,因他人之悲慘而方知自己的幸福,即便笑者並不理解自己笑出來的原委,這便是人會笑的緣由之一。
彌助以和服袖擺擦拭著臉龐,過了半晌後又抬起頭來:“師父和其他人呢?”
“師父近來身體不大好,彌生兄幾日前被軍隊要求為軍表演,現在正在收拾行李呢——彌生兄怕就是下一代‘長助’吧,至於兩個前座稱是因為家中事故,離開了,而師妹你也清楚——迷亭門下如今清閒自在,如何?”迷亭張開彌助擺在桌上的折扇,端詳起其上所繪製的梅花,“——太雅緻了,不適合彌助兄的落語。”
“由不得你來講。”
“哪裡的話。說來,你近些天來去旅遊了,所以不知曉吧,戰爭開始之後,過來看落語的人反而多了。可不可笑?”迷亭輕笑著,猛地將扇子合上,扇子發出咔的一聲,“寄席也好,花街也罷,大家可都在不安裡尋求著慰藉呢。”
“哎呀……可別把我的扇子弄壞,那可是有名的畫師畫的。你這人,不是又去花街了嗎。別把你的人生套在百萬民眾身上啊……不過是坐在高座上,可別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啊,這是我的忠告。”彌助故作滄桑,信樂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
見話題迅速冷了下來,彌助也不就此罷手,又開口道:“說來,我在回來的路上,坐著三輪車,可見到不太好的事情了。”
“什麼?”
彌助故作玄虛,點上一口煙。迷亭信樂支頤在矮桌上,見對方刻意吊他胃口,便偏過頭去。正是這時,彌助開口了:“我今天早上剛從火車站下來,叫了輛三輪車。到了河邊的路口的時候,見那裡被人潮圍了個水洩不通,車子都過不去——我本以為是有什麼厲害的路邊藝人呢,便叫車夫停下,付了錢,硬是擠到人群中央去了——你看我的身材,擠起來想必也很費力,不過,總算是擠到了。”彌助雖這麼說,但身材魁梧,想必當時不但不會費力,還相當輕鬆,可當事人似乎渾然不知,“擠進去了以後,卻不見什麼藝人,人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我才看到地上擺著兩個兩人大的東西,被竹席裹縛著——”
迷亭信樂喝了口茶水,繼而聽到彌助輕咳了一聲,好引回他的注意力。
“竹席內,伸出一隻被水泡得發脹的手來。原來,那是船夫在河裡撈到的尸體,我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那竹席裡裹著的是兩個人,不僅如此,還是一對情人,女的,是花街的游女,男的,則是個逃兵。兩人怕是因戰爭在即,才相約好一起殉情……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彌助說道“游女”時,臉上露出一副淫猥的笑來,見到信樂的神色,才停了下來。
“沒事,沒事,只是感慨下大千世界罷了……”信樂忙喝起茶水,彌助也沒再追問,而是又講起下一件事來。
“在火車上,則碰到了很是好笑的事。”
“哦?”
“因為訂車票時已太晚了,我坐的是三等車廂,便與一眾農民擠在狹窄的車間裡面。與我鄰座的有三人,一個是流著鼻涕的小女孩,另外一位則是她父親,還剩下一位,是個鄉下的學生。”彌助說得口渴,舉起茶水便飲了乾淨,“那女孩一臉不安的樣子,幾次看向窗外,欲言又止,你真應當看看那神色,至於學生嘛,路上基本在睡覺,錢包從懷裡掉出來了,也沒人願意叫他起來。那父親便趁機將錢包拾起,看了眼裡面的內容物,抽出點錢,再合上錢包——看來是收穫頗豐啊。隨後,他就搖醒那個睡著的學生。”
“那學生雖然熟睡至連錢包掉了都不自知,被個鄉下漢子搖了幾次,卻也醒了。得知原委後,忙點頭哈腰地道謝,怎樣,好笑吧?更好笑地還在後面呢,小女孩一臉心神不寧的,男人便在那學生面前哄她,做出一副慈父的做派來。那孩子剛才一直在小聲求著父親些什麼,被置之不理,等學生醒來了,父親才與小女孩玩起來。”
“‘您真是個慈父啊。’那學生說著,好像看到了什麼聖潔光景似的,那父親則笑著點點頭,哎,我給你做做看他的臉,”彌助說著,做出一副憨厚的微笑,“就這樣,火車繼續行駛著,到了午間,不少人要吃午飯,那學生拿出的盒子裡,裝著煮熟的番薯皮一類的東西。我看了,便忙說‘你如此勤儉節約,想必很為家裡省心吧’——我並不是真想那麼說,而是察覺到他想被人那麼說,就順著他的意思,說出口了。”
“那學生似乎就是在等人說出這句話,聽到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瞬間露出來欣喜的神色,我全看在眼裡,他又趕忙露出一副謙遜的年輕人樣,說道:‘家父是鄉下的醫生,近來有學西洋學者聲稱,吃番薯皮有益健康。’雖然這麼說,他也就只吃了幾口番薯皮,反倒是那帶小女孩男人聽後,露出一副狂喜的表情來,歡快地說道:‘我常吃呢!’”
信樂看起茶杯上的紋路,彌助卻仍喋喋不休。
“可別以為這就完了。我與那學生恰好是同站下車,到了火車站,見到那學生又拿出便當來,待在車站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面,扒開飯盒上的番薯皮,拿著筷子吃起裡面的白米飯!如何?如何?實在是太過搞笑了,我現在想起來,還想捧腹大笑呢。”
“是是,我也算明白了。啊,我去續下茶壺裡的水。”迷亭信樂見茶壺空了,便提起茶壺,暫離了矮桌,彌助也不留人。
“去吧去吧。”
片刻過後,信樂雙手捧著裝了熱水的茶壺放回矮桌,卻見師兄的臉色故作凝重了起來。
“你是真愛慕上男人了?雖然師父門下已門可羅雀,我卻在寄席間聽到了你不好的傳聞,他們說什麼‘迷亭信樂不但喜好女色,也愛男色。’搞得我這同門師兄怪尷尬的。事實是如何——”
“怎麼可能。”迷亭為師兄蓄滿茶杯,也為自己蓄上,“說不上是愛……”
“那又是怎麼回事?”
“硬要說,也說不上是喜歡……應當用迷戀這個詞吧。啊,是的,是迷戀就是了,這可跟喜歡差了十萬八千里,也和愛差了十萬八千里,要我說,迷戀與喜歡的差距和喜歡與愛的差距是一樣大的。”和室之內,再無人聲,茶水一泡再泡,已味淡如水,“不,可能比那個更大些吧。”
“此話怎講?”
“一家之言,切勿當真,喜歡是輕率的,或是因為貪戀容貌身體,或是賞識個性態度,總之,並非喜歡此人本身,而是喜歡這人的特質罷了。”信樂抬起頭來,見彌助露出譏笑的神情。
“因他人的內在個性而在一起,又怎能稱之為輕率?”
“那就是輕率啊,彌助兄——你想想看,個性這東西,就像容貌一樣,是會隨著時間變的,哪怕是再怎麼美麗的美女,也會隨著時間而變成形如枯薧的老太太,個性也完全擁有這種特性,換句話說,個性怎麼能作為一個人的內在呢?人的內在不應當是更穩固的東西嗎?要是以這樣善變的東西作為核心,人還能好好地活著嗎?……真正的核心一定在別處啊。至於愛,我個人想,那便是當這人的特性——內在和容貌都產生變化時,只要是‘這個存在’,就能一直愛下去,真正的愛可是很少見的啊。”迷亭玩弄著梅花折扇,暮地將其張開,又合上,彌助一時沒能接上話,信樂便繼續說了下去,“話雖如此,怎樣的東西才是這個‘核’呢?我原本以為是名字,但仔細想想,若你上街隨便找條狗,叫其迷亭信樂,那條狗也仍然不是我。”
“你原來對自己的身份有自知自明啊。”
“哈哈,慚愧慚愧,這點上彌助兄還需多加努力啊。”
“話說回來,那位你迷戀的,是美少年嗎?”
“不,比彌助兄年齡要小上一些,但仍比我年齡要大。”迷亭答。
“哎呀,這可不好,你小子該不會偷偷迷戀我,躲著我在幕後用我的羽織做些猥褻之事吧。”
“不,看到你的臉我就無甚想法了,更何況你的個性我不喜歡。”
“真是狠毒——那麼,你又想說迷戀是什麼呢?”彌助饒有興趣地喝了口茶。
“既不是喜歡,也不是愛,一味尋求著對方在自己印象裡的虛像,想象著迷戀的對象的個性,并認定該對象就是那樣。於我而言,迷戀就是這樣的東西——所以我說啊,我並非喜歡,也非愛慕,僅僅止於迷戀,僅僅能接受我知曉的‘那一位’所有的個性,并認為我所認知的‘他’令人迷戀——僅此而已。硬要說,這可是和一見鐘情一樣的奇跡啊。”
“那豈不是糟糕透頂,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哎呀,那就說來話長——”
【因為腱鞘炎的關係,本來想寫得更長些,不過真的有點做不到了就……先這樣,剩下的等我忙完手好了下章再補(((】
【感謝清明的親媽借我陽子姊姊的大腿躺❤感謝詩織的親媽借我詩織讓迷亭模仿一下少女❤(也希望倉田先生不要打我)】
【談不了戀愛,就先寫下時代民生好了(……)】
被刷爆了朋友圈,情人节,玫瑰花,求婚,热闹的商场,单燊狗啪的按灭手机屏幕,打算洗洗睡了。
耳塞里放着张信哲的过火,嘴里叼着牙刷跟着哼了起来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个了呵…”
叮咚一声,屏幕又亮了起来。
“孟小羽给你这首备胎歌点赞”
什么玩意儿?!
咪呜——
家里那只大猫懒懒事不关己的叫了一声, 跳下洗漱台。
一脸无辜的抬脸仰视单燊狗,仿佛在说,是你自己录下来发了朋友圈哦~
单燊狗生无可恋,打开朋友圈,视频下面点赞的人数已经数不过来。
“狗神的神曲!”
“雾草,看不出来阿,老单这么骚情”
“女神今天出门了,对象不是我”
“……”
你妹啊!
还有孟小羽你点赞是几个意思,你可是哥一头草原上奔跑野马阿,每天晚上给我发么么哒,抱抱,嘴上喊着狗哥狗哥的不是你么!
谁料,昨晚才听朋友说,孟小羽以前就有个去美国念书的男朋友,说好读完研就回老家结婚。
看着视频中叼着牙刷左晃右晃哼歌的自己,一副十足的钓丝模样,想到这里,燊狗万念俱灰,挥一挥手,想要挥掉不堪回首的往事
——却不小心挥掉了半年前买的苹果四。
苹果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屏碎了,燊狗倒抽一口冷气,胸间一阵抽搐。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让燊狗全身抽搐。
那碎掉的屏幕闪了几下黄绿色的光,发出滋儿滋几声电流声,而后——
它唱起了一首熟悉的歌,那是燊狗刚刚录下的过火。
可那声音,既不是信哲的,也不是燊狗的,而是一个尖尖细细的女声,颤颤的从屏幕裂缝中传了出来。
常世之则
01
在那个人造半妖出现之时,筧正化形为人类坐在路边的果子店里,身前的碟子里装着还未吃完的三色团子,手里握着本月的《异言》。隔着窗子看到那个有着半妖气息的军人迎面走来,人类里常见的褐色瞳孔里倒影着的是灰发红瞳身姿挺拔动作干练的身影,而化形之下狐狸的金瞳中出现的却是笼罩在人形上正在挣扎着向四周咆哮的凶兽的虚影。
看来不是一只半妖而是一个人造半妖啊。
就在筧咬着团子如此想着的时候,对方突然的侧目与自己形成了对视,冰凉的眼神如同开过刃的刀一样直迫面前,里面所含的凶煞之气宛如出鞘的妖刀,教人眯了眼。没想到仅是一个错目的交错,竟然让这只稻荷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4、500年前战国混战的战场,隔着玻璃似乎都有浓烈的血腥味萦绕鼻尖。
躁动的凶兽的虚影边缘轮廓和身影细节较筧之前见过的人造半妖要更为清晰,分界也更为明显,足以说明融合成功度之高,再结合那几乎形成实体的锐利杀意,这个人造半妖大约已经从一个人类被鲜血浸泡腐蚀成了一个器物,一个凶器。
他一直注视着军人,直到对方重新直视前方走远过才收回目光,有些遗憾的看着盘子里还没吃完的三色团子,喝尽了剩下的茶,谢绝掉店家续茶的好意结账离开了果子店。
驻足在店门口,筧望向着军人离去的方向抽了抽鼻子,片刻便从熙攘的人流中分辨出了对方肃杀的气息。然而他没有立刻动身追赶,因为还在考虑要从什么位置接触又要将对方引向何处才能损失最小,现在的位置已经临近边缘区域,对方的速度很快,可供他选择的地点并不多。
02
作为稻荷神社里的狐狸,筧并不能远离神社,不能离开供奉神社的区域。长期停留在限定的范围,对于已经超过600岁的他来说,所谓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迟缓而麻木,他已经不记得赏过多少次神社后山的樱花雨,也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节日祭祀,入目的山景总是似曾相识的,连对于丰产的确保都逐渐变成了守护。
相对于此,人类总在变化着,从着装到居所,从饮食到观念,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连同新生的小妖们都因为接触着新鲜事物而像人类一样同过往不同起来,这样新奇的感觉就像雁的翼羽时不时刮过稻荷狐已经开始迟钝的神经。慢慢的,筧开始对年轻的人类和幼龄的小妖观察起来,而在巡视供奉区域时来到边缘区域的果子店,一边吃团子看月刊一边和店里其他客人交谈成为近十余年来因此而衍生出的新习惯。
只是今日的观察活动注定不能圆满的结束了。
伴随着军队快速发展而诞生在暗中的躁动与横流的欲念搅在一起构成的“暗杀事件”,让筧重新感受到了人类的贪欲和残忍——利用扭曲的手段将自己的同族炮制成用于战场的产物——人造半妖。
每每面对这个物种,筧都感觉十分复杂:他愤怒于人造半妖对于天狐的刺杀,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天狐的话,这是一种悲哀的存在——
“如果说军人作为人是为了保护而存在,这些身为人却被同类作为原料制作的兵器则已经无法被视为人、妖、半妖中的任何一种,已经成为了一种被人类贪欲驱使的器物。”
“为了领地内的安宁,为了领地内人与妖的平衡,为了消除人造兵器的悲哀,给予器物应有的慈悲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第一次带上常世禊祓的鬼面时,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03
筧远远缀在军人的后面,从行进的方向判断出对方大抵只是途径自己的领地,若不是被自己正好撞见,兴许自己在神社感觉到这个气息寻过来查看时就已离开。如此看来,当两“人”是有缘。
当目标将行至领地最边缘的林间时,筧确认这已是最后的机会,所幸这处的林间道在晚间行人较少,今日更是无人路过,便直接定了在此地动手。为了不在路上缠斗时卷进其他无辜人员,筧特意从林间里插了近路绕到人造半妖的前面,手里握着幻化而成的匕首,待对方进入射程后瞄着要害投掷出去。这本就诱敌的攻击,被轻松击落也是正常,在确认对方已经看到自己之后,稻荷果断转身向树林内预定的地点移动,他相信无论是军人还是人造半妖,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放弃对攻击方的追击。
此时已是仲春,了解领地的筧在林间快速穿行时可以回避开所有隐藏在丛见的茎根,本想着对方未必能有此能力,即使只有两三次也能以此阻拦出一些时间。却不巧,追赶自己的人造半妖似是继承到了快速移动的能力,全程只有晃了晃并未减缓速度,抵达空地时双方之间也只是拉出十尺的距离,仅仅比初始的距离增加了两尺,这让筧多少有些惊讶。
看似需要重新调整评价了,原以为那样的凶兽会不利于移动,现在看来,许是鵺了。
既然这次遇到的是速度型,前期速度缓慢的木系攻击不再适宜,快速的风系与灵巧的符咒更为优选。
那么姑且,先打个招呼吧——
“阁下夜安。虽然不知您要去往何处,吾辈现在需请您停留在此处了。”
如此考虑的筧在与军人打招呼同时摸出织羽袖内的符咒甩了过去。
看到打出的箭型符咒和气刃都被对方轻松闪过,筧一手重新甩出四道咒符化作猎隼加速振翅攻过去,一手执着折扇待对方继续击落咒符时因无法卸力而姿势僵固的一刹挥出风团旋了过去。出乎意料的,这个原本可以将触及之物吸附住从而达成定身效果的常用手段却被以极强的力道一刀斩散。看着四散的气流,这样的力度让稻荷也不禁皱眉,重新评估起自己是否可以承受正面的攻击。
于是为了不被近身缠斗,筧不断移动着同时放出新的咒符,在攻击的间隙里看着对方不断闪躲着飞隼的身形敏捷沉稳,而虚影的鵺已经陷入暴躁,屡屡向自己挥击却又因无法击中而更加狂暴。稻荷这时开始疑惑为何面前的人造半妖至此都没有妖化,并非他希望如此,而是根据过往同袍所讲的情况来看,已是凶器的半妖往往会因性命之忧或者受到挑衅而失控妖化。一个并不太可能的假设,让筧暂停了所有的攻击,全部咒符都停在空中与对方对峙。
04
三千院司在例行光顾关东煮摊返回军营的途中绕路去了一趟杂货店,再度出发时日头已晚,行至前后人烟稀少的一段时,树丛里突然飞出一个带有杀意的物体直扑而来。在下意识抽刀打落发现是一把匕首之后,司快速看向攻击方向,发现有一个人影向着林间深处逃走,军人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追击过去。
时值褉春末旬,木植尚未繁密,树根半隐半现得俯卧在草间,司都有两次脚下不稳,而前方奔逃的人影却行径顺畅毫无迟疑,似是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三千院司获得了鵺的能力后移动速度一直快于常人,然而此刻却不可有丝毫大意,越是如此他对前方人的评估越是谨慎。当持续追逐结束在一片空地里,来自半妖的直觉告诉司周围并无埋伏,同时也告知他面前十尺之外那个安静的青年并非宛如他的笑容一般人畜无害。
“阁下夜安。虽然不知您要去往何处,吾辈现在需请您停留在此处了。”
司对面的青年一派从容,表情及语气似是品茶一般宁静,而言辞之间出手迅速,语将毕时第一波攻击已经直飞要害。
飞来的箭形咒符被军刀斩断,而后将接连两波迎面的气刃也被司闪避开,他惊讶于对方的攻击手段,这样的手法比起之前所了解的妖异来说要更类似传说的阴阳师,然而明治之后阴阳师就已没落。然而待他再看过去时,对面已经从一个褐发青年变成了身着墨蓝色纹付带着鬼面的人形白狐。
对方明示了妖异的身份,同时变化成飞禽的咒符都让司绷紧了多年军人的神经,果不其然一个带有吸力的风团在自己攻击后冲了过来。这时,比起不稳妥的后退和回避,他更相信手中的刀和自己的力量。
不出所料的,在他用强力挥刀斩散那个风团之后,白狐的攻击一下变得收敛起来,随后的攻击类型同之前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咒符与风刃的组合。然而咒符从箭型变为飞禽,速度、灵巧和数量都远胜之前,还有夹杂期间的风刃,即使没有到让人难以招架的程度也不再似之前的游刃有余,司不得以放弃了快速攻过去的计划,以守为主,同时放弃一些小攻击,不断试图缩短双方的距离。
变故也就在此时发生。
05
当对方所有攻击都暂停的那一刻,三千院司原本没有准备停手,躁狂的鵺的攻击本能让人颇为失控,而对方下一句问话却比之前的攻击都要奏效,如同抵在咽口的利刃,迫使他停住了所有动作:
“异世之物啊,你尚可以称之为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含糊其词,司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在模棱两可内隐约暗含的那个肯定让他垂下了手里的刀,顾不得这只是对战暂停的间歇。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苦涩得回答道:“还算是人吧。”
原本僵持中的妖异在得到自己的回答的一瞬后便合了纸扇,抬手将所有咒符都收进了织羽袖子中,摘了鬼面浅鞠躬后送上了一个盒子正式道歉:“没有确认便动手是吾辈的过错,在此奉上伤药,希望阁下可以原谅吾辈的无礼。”
听闻此,司迟疑了——姑且不说对方的说辞是否可信,妖异的伤药对自己是否有用也是一个问题。
对方仿佛理解了他的迟疑,直接打开了盒子在指尖沾了些半透明的药膏,没有打过招呼直接捉过左手,在他有反应之前直接将药膏涂在手背的伤口上。推匀在伤口上的药膏有着清淡药草味道,有点冰凉凉的感觉,很快便止血了。看到明显有效的药效,妖异终于不再局促,对伤药做了补充的说明:
“无需担忧,这个伤药对同族和人类都有效力,是吾辈一直很喜欢的。伤处若是不大用药立时便可止血,一晚后便能愈合到没有痕迹了,”说着指着了指自己的右颊,“若想不留疤痕正是合适的。”
被白狐毫无预告的行为惊到的司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一个之前被咒符猎隼划过出的小口子,然而他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直接沾了些赔罪礼擦在手腕的伤口上。这个举动中传递的信号让白狐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再度将伤药递过来。
这次送出的道歉礼没有再被拒绝,司直接将盒子收进口袋。
06
许是认为道歉已经结束,在司收下东西之后,白狐终于松快地露出了笑容,居然絮叨了起来:
“这个伤药外伤可用,内伤也有些许效用。若是治内伤需温热后再外敷,切勿内服。吾辈与友人常言,,任何伤情都应当及时救治,不然身体常不适心绪就会不宁,心绪久不宁遇事就不定。尤其阁下这样的人,不宁不定是不能对抗凶兽的躁动的。”
司正站在原地听对方絮聒,猛地被最后一句戳中,看向狐妖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妖异则是狡黠一笑便打开纸扇,遮挡的只留了金色双瞳,抢在司开口前一边说着“今夜夜色虽好也打搅阁下许久,请恕吾辈失礼先一步告退”这种无关痛痒的话一边化作花瓣一样随风散开不见了身影。
07
筧待人造半妖的气息彻底离开领地才重新显现出身形,逐一抚过在对战中受损的树木,看着上面的刀痕叹道:
“身为人造半妖,虽然是异世之物却依然自认为人,依然期望为人,如此则不再同器物一般,可视之为人。”
“然而这也是他最矛盾最可悲之处,若是无人帮他也不知能撑多久,若有再遇,愿他不坠深渊。”
叹闭,筧取出一只咒符,将其化作人形持着烛笼返回了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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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无辜路过却被追打的三千院司(´・ω・`)
为表歉意欢迎来神社许愿不投币,本机会可使用一次【x】
配对结束名单公布!
各位大侠请
自行做梦(XXX
相关创作可以打上“饮水思缘”的tag
大家情人节快乐XXX
PS:另外感谢徐师兄整理的名单笔记(比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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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沈苑 瞿麴
02 田之甚 唐谷南
03 花心 唐臣眠
04 徐飞白 贺冬茗
05 钟乐 彤云
06 颜怀玉 祁令闻
07 雷慈 谢白帆
08 白鹿 唐珏
09 黎鹂 季柳月
10 林鹰扬 江雪
11 柳尘音 阿朗
12 慕容傅 阿羡
13 钟礼 洛笛
14 任无隙 白无心
总之先上线,拖两个爹爹下水。没有对过台本,OOC了记得来敲我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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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执意要下山完成你母亲的遗愿,那我也不再拦你了。想去就去吧。”
“不过——”卧于岩上的那身形巨大的白色狐狸顿了顿,他侧过头认真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下山后你不可告诉他人你的真名。”
“从今天起,你就叫里叶了。”
年轻人似乎很惊讶,但这份惊讶很快又被喜悦给取代了。只见他靠近白狐抱住了他的脖子,蹭了蹭又摸了摸那毛茸茸。
“谢谢爷爷。”
“小不点真的要下山?”
“小里叶还那么小让他下山没问题吗?”
“里叶也二十七了,你们操那么多心干嘛。”
“说是这么说,但最在意的还不是无月。”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无月巴不得跟小不点一起下山呢~”
“你们!”
“父亲都同意让里叶下山了,你们在这里吵也没用。再说他也不是第一次提出下山了,而且他也大了,不是当初那个小家伙了。”
“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家伙啊,小不点才二十七,我们第一次下山的时候还不是七八十岁了才去的。”
“他的母亲可是鸨羽。”
“……”一提起鸨羽,四只大白狐狸就没了声音。
就在这时,在边上偷听已久的小狐狸钻了出来,挤进了他们中间。四只大白狐狸低头看向了挤进他们中间的小狐狸,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出声。
结果,最先出声的还是他们的小狐狸。
“爷爷都同意了,难道舅舅们不同意吗?”
“没、没有啊。”有点心虚的两只狐狸。
“不是不同意,只是……”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很是担心的一只狐狸。
“我觉得挺好的。”
“满月??”
“恩?”最淡定的狐狸瞥了一眼喊他名字的家伙,目光有点嫌弃。
“………………”
小狐狸在此时化作了人形,对他来说,还是这个姿态更为习惯一些。毕竟从小在母亲身边就保持着人形,而且这样更方便他去拥抱自己的舅舅们。
“人间的事我从小就听母亲在说了,而且银杏哥也告诉我过一些。”他一边说一边抱住了边上的大白狐狸满月,“再说,朔也在人间,也算是有人照应不是?母亲教我的我也一直练着呢,卖艺赚钱我想我也是做得到的。”
“母亲只是想再见一次故人,她没能实现的愿望那就由我来实现吧。”
而且我也很想见一见母亲谈起他们时就会展露笑颜的故人们都是什么样的人。这句话悄悄在内心里说着的里叶蹭了蹭毛茸茸:“我也答应爷爷了,找到了见着了以后就回来了。也说好了途中会回山里待一段时间再继续去找的。”
“所以舅舅们就不要担心了。”
满月是兄弟中的最年长的,最放心的也是他。虽说对里叶的另外两个养育人不是特别放心,但里叶是他带大的,他自是最清楚里叶这小家伙的成长:“你母亲若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恩。”里叶将脸埋在满月的毛茸茸里,小声应答着。
里叶对生父银朱的印象并不深刻,他只记得母亲曾说过“父亲深爱着他们母子”。
母亲过世后,父亲就从里叶的人生中消失了。直到十五岁的时候,他才从舅舅弦月口中知晓了父亲离开的真相。代替父亲陪伴在他身边的,是父亲的挚友——朔。
他曾经好奇过,既然父亲被禁止与他接触,那为什么父亲的朋友就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呢?对此满月是这么回答他的:“只要他不会将你带走,那么留在你身边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一旦有了这种念头,那他也会与你父亲一样被驱离。”
狐之子怎可交给鬼来抚养。
这便是爷爷他们的态度。
在那之后,里叶偶尔会对父亲产生兴趣,而向朔询问着父亲的事。
“银朱那家伙呀总是大大咧咧的,很粗鲁一点也不温柔,更不用说细心这回事了。但他在面对你母亲的时候,总是尽力温柔待她。”
“你出生的时候,你父亲还哭鼻子了。”
“说起来你父亲也挺笨的,经常上当。那天你爷爷之所以能把银朱打跑,一是因为月白大人确实厉害,毕竟是大妖怪。二就是因为你父亲笨。”
“还好你像你母亲,漂亮又聪明。”
“你父亲以前啊——”
他从朔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父亲的事,也知道了许多在他出生前发生的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故事。
除此以外,朔还是里叶的老师。如果说里叶能成长为现在的他,那么有一半的功劳便是归于朔了。
朔教了他不少爷爷舅舅们不会教他的事。
但随着成长,他渐渐地发现了一些朔的小秘密和小毛病,然后理所当然的成了他威胁朔的筹码。
“……不愧是狐狸的孩子。”朔曾无奈的如此说道。
里叶敬朔为老师、为父亲,但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不加敬称,不论谁说都是执意不改。同样都是他的养育者,银杏被里叶称为哥哥这件事倒是显得有些特殊了。
游月曾经问过,为什么只有银杏会被叫哥哥。
里叶答曰:“因为银杏会陪他玩。”
如果要问里叶粗鲁的地方都是跟谁学的,那么答案便是他的银杏哥哥了。
银杏会成为里叶的养育者之一纯属偶然。
如果不是那日他在山间捡到了被不小心丢下的小里叶,恐怕他们不会产生如此之深的联系。
里叶还记得银杏将他送回那日见到月白爷爷的样子,那好像也是他第一次深刻意识到爷爷是十分厉害的大妖怪的事实。
他与银杏的缘也是在那时结下的。
“对,我喜欢你。怎么办?”
狩津站在完全的黑暗之中。问话的人也是他自己,但他大脑中某个理智的部分还在冷静地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睡了过去的不自然体势让他全身都不太舒服,临近黄昏却还余威未尽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他的左脸上,闷热得让人烦躁。他一边呆站在黑暗里,一边忍受着缓慢的痛苦,自己的身体却连指尖都无法移动分毫。
不可能从梦魇中逃离。
站在对面的人看不清脸,只有紫色的——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也依然清晰可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目所能及的唯一的光。那个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狩津连的意识却在那一瞬间被梦境的浊流吞噬。
人没办法夢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是半妖的话——”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盘腿坐在正前方的男人正举起一只手指对他说话。男人几乎从不离手的锡杖被胡乱扔在一边,巨大的翅膀肆无忌惮地伸展开去,遮断了深幽的山林之中原本就已经难能可见的阳光。
“半妖的话,根据品种不同也会有生命力特别顽强的家伙,像是人鱼山犬大天狗什么的……这种时候呢,”男人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喋喋不休——说不定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从宽大袍袖中露出一截的手腕微微翻转,顺着拇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男人嘴里尖利的虎牙,薄薄的嘴唇做出微笑的形状。
“要好好瞄准心脏的位置。”
男人边说边用拇指戳向自己左胸的位置,修验服的粗糙布料被压出一个小小的漩涡。
“直接割断脖子也是个办法……”
拇指轻快地滑向喉咙,叩了叩上下运动的喉结。
“有锐器或者火器的话还可以试试这边,效率也很高哦?”
拇指和食指做成一个直角,抵上左边的太阳穴。
“……我用不上这些。”
他终于无法忍受地低下头抗议起来,声音听起来年幼得不可思议。对面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我用不上。”
“你会用上的。”
不容否定的强劲语气让他不得不再次抬头看向父亲,长相英俊的大天狗歪曲了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他当然记得这样的场景——那是从他还需要拼命仰头才能跟父亲对视的时代开始就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戏码,每次都只有一个相同的结局。
“我用不上的……”他有些苦恼地试图朝父亲解释,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要解释什么。“她只是人类而已……”
——她?
狩津连悚然睁开眼睛,保健室的窗外是一如既往地人声嘈杂的操场。夕晖将窗外的一切染上一层茜色,晃得刚刚睁开的眼前蒙上了薄薄的泪膜。狩津连取下眼镜用力揉了一下眼睛,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保健室的门慢慢开启,门后是黑发黑裙的女学生。
“……哟,好久不见了啊。”
仔细想想也并没有很久不见。只是从上次在咖啡厅偶遇之后,就一直没再遇见过,紫色眼睛的女学生,染谷清子。
“这次是哪里受伤了?还是生病?”
看不到明显的外伤痕迹,空气里也没有血腥味。记忆里总是充满行动力的女学生只是垂着手一动不动地倚在门边。
“……染谷?”
——他叫着学生的名字想从椅子上起来的剎那,女学生扑进了他的怀里。
“……狩津老师——我愛你。”
和那天一模一樣的台詞,只是聲音里带上了哭腔。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同样带上了泪水的眼睛。
像是无天无地的黑暗之中仅有的光一样,漂亮的紫色眼睛。
“嗯,别哭,我在这里。”
狩津突然笑了起来。骨节分明的双手缓慢上抬,最后轻轻环住了清子纤细的脖颈。
——只是人类而已。
这双手已经体验过很多次相同的触感了。清子满是泪水的脸上混杂着恐惧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失明的那只眼睛又开始疼痛起来了。空气中逐渐渗出铁锈的气味。
“没事的。不用原谅我也可以。”
明明清子就在自己面前。她的面容又开始有些模糊了,只有紫色的眼睛还依然清晰可见。狩津像是安抚哭闹的幼儿一样,耐心地说了下去。
“不用再害怕了。”
环绕在纤细脖子上的双手陡然用力,而后娇小的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
“我一直很喜欢你。”
狩津慢慢站起身,将双眼紧闭的清子轻轻放在病床上。转过身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个小孩子,像是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你会帮我实现愿望的吧?我们可是约好了的。”
“这一点都不有趣。我得想想什么办法……”
“不要动她。”
狩津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长着翅膀的小孩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笑嘻嘻地换了个坐姿。
“我知道了,我会遵守约定的。你还能撑多久?”
“……不太清楚啊,我这不是第一次呢吗。”
“你好麻烦。”
保健医无视天狗的抱怨慢慢坐回椅子里,露出了安详的笑容。
“这样就可以了。”
窗外茜色的操场上仍然是一片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躺在病床上的清子双眉紧皱,只有身体还在微微起伏。
鲜血从刺入保健医左胸的刀下汨汨流出,很快染红了白色的外袍。
“如若万事皆如卷中言。”
“啊?”
狩津连和佐佐木穰治不约而同地从狼吞虎咽之中抬起头来,同期的北井露人正笑着翻开文库本的下一页。
“如若万事皆如卷中言,此世不应有离愁。如果世间万事都能像书中所写一样发展,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离别的悲哀了,很有趣的想法吧?”
虽说是同期,但北井被分配到的是跟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通信班。听说北井是帝都某个名门的小少爷,纤细的面相和总是扣得一丝不苟的制服在一群士兵中显得格外扎眼。狩津和佐佐木的食盘里已经连一粒白米都没剩下,北井的午饭却还只吃到一半,边像品尝帝都老铺名菜一样细嚼慢咽边翻看随身书籍的样子在军营中显得过于异样,也许这是他不得不跟其它部署的士兵同席进餐的原因之一。
也是刚入伍时狩津和佐佐木看不下去主动找他搭话的原因之一。
“书啊——……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到最后所有人都能大团圆倒是挺好,不过一想到那些剧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有点假啊。”
是吧?佐佐木这么说着转头向狩津寻求赞同,而后者只是啃着餐后配发的玉米含混地应了一声。北井淡淡地笑了起来。
“是吗?我觉得佐佐木和狩津都很像小说里的男主角啊。”
“哦哦,我知道!佐佐木是那种武侠小说的主角对吧,街边书摊就有卖的那种。”
“……狩津,你什么意思?”
在啃玉米的空当里突然插入对话的狩津成功收获了佐佐木的白眼和拳头,北井抖动着肩膀小声笑起来。漆黑的短发和略显苍白的皮肤,有些下垂的狭长眼睛弯出一个平缓的弧度,这个人笑的时候眉间会不自禁地微微皱起来。
“我呢……大概是配角吧。看着主角们在台上悲欢离合,死生契阔,最后只有我留下来,记录一切。”
这些是他们后来才知道的。北井在入伍之前其实经常瞒着家里给杂志投稿,笔名北原秋露的作者在杂志报刊的业者之间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你们的作战是明天吧?我是今天下午,待会就要集合。晚上见了,武侠小说男主角们。”
“等等,我也被算进去了吗!?”
北井没有回答狩津的抗议。那天的晚饭时间他没有出现,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指认遗体的时候,狩津一眼就认出了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这是佐佐木穰治和狩津连刚刚入伍不久,而狩津连也还认得清人脸时的故事。
北井战死的第二天,他们的部队照原定计划开始作战。敌军的数量比侦察报告中更多,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帝国的军队靠的并不是人数。
半妖。从合魂法案之中诞生,拥有高于普通人类的身体能力和各种异能的特殊种族。开战之后狩津连被命令返回本队传达敌方信息,他转身离开之前有一瞬间看见了佐佐木的脸在一群乱战的士兵之中若隐若现,稍远处的平地上猛然卷起一股暴风。
就算同样是天狗的半妖,也分狩津连这样只有身体能力很强的个体和继承了强大妖力的个体,尽管这跟谁能活到战争的最后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狩津独自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这里安静得完全不像是战场附近,半人多高的杂草让他想起他童年时居住的地方。大天狗所居住的灵山爱染并不会有这样隐约可闻的硝烟气味,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的风让杂草发出一些响动——。
人的脚步声。
如果世间万事都能像书中所写一样发展。
北井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回响起来,清晰得让他头痛欲裂。
是敌兵。
自己手上没有武器。
在大脑开始思考之前,狩津的身体已经自己作出了行动。敌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摔到地面,狩津骑乘在他身上压制住了他的行动,两手还卡在他的脖子上。
没有带绳子。如果要俘虏他的话,怎么带回去?应该放他走吗?有没有什么可以安全无伤撤离的方法?
一瞬——狩津的注意力被这些念头夺走的时间真的只有一瞬。敌兵没有放过转瞬之间的生机,他拼命挣脱一只手试图反击这个走神了一瞬间的敌人。
但是他没有机会了。狩津的双手猛然用力,指尖传来什么东西弯折碎裂的不快触感。
小说里总是这样写的: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最后终于决定踏上战场的主角,立下了绝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面貌的誓言。
因为自己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所以才会记不住的吗?
被扭断颈骨的敌兵,死前痛苦地挣扎了很久。小说里第一次杀人的主角,皮肤和血液的触感缠在手上久久不散,他却完全无法体会到那是怎样的感觉。他和敌兵似乎都没有携带象样的武器,结果他甚至无法帮对方及早解脱。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单膝跪下对敌兵这样说。
“我是爱染山主大天狗御津坊之子,如果死后有知,你就来找我讨命吧。”
声音轻得近似于耳语,他其实不太肯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听到。似乎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的敌兵有一瞬间猛然睁大眼睛,接着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脚。
明明敌兵惊恐困惑的表情到现在也还是鲜明地烙印在记忆之中。他还记得自己直起身来搜寻部队的踪迹,尚未失明的左眼被阳光刺得阵阵生疼。踢开尸体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那人的脸。
——我果然不是当主角的料啊。
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能记住过别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三族鼎立的世界。
三族的领地相互隔绝,互不接壤。
人族,灵族,兽族,相互守护着自己唯一的领地,并对自己除外的两个种族一无所知,当然,除了各种族的领袖者们,守门者们,还有那些拥有着我们不为所知的职业的人们。
但是,世界的平衡终不就是被打破才有意思吗,世界只由一个族群统治不是更有意思吗?
计划:【积分制剧情企】
积分最高的族群将有三族统治权。
每周一次统计。
每个人的作品将会不同程度的影响剧情。
企划主什么都不会目前希望有小伙伴帮手画个Banner 企划主高三狗寻求代理企划主算积分 QAQ【qrz】
【人族】最平常并且人口最多的族群,居住在世界两个大陆的其中一个,族群的构成包括了整个大陆以及所占有的海洋内的所有生物【即人类与动物】。
人族也因古代内部战争被分裂成不同的国度。
百姓不懂得魔法,但是能够熟练地使用科技。
高端科技水平占三个种族的第一位,但是高端科技的普及范围仅仅涉及到政府区域。
大多数隐藏职业者和不同种族交流者多居住在人族大陆人烟稀少的区域内。
红色血液
年龄范围1~100
【人族】
因由不同的国家组成,所以不同的国家其背景与国家面貌是都是不同的。
目前已确定的国家为【卡兰尔】【马兰卡伊】上个世纪,卡兰尔与马兰卡伊源为同一个国家,为人族大陆上最发达的国家,人工智能机器人被熟练地运用于各个领域,但是如果科技继续发展,是否会出现机器人取代部分人族的情况,于是,矛盾日积月累,反对派与支持派的争斗爆发,并最终导致国家分裂。
【卡兰尔】反对派建立的国家,由于人工智能被上层故意垄断,于是下层科技水平并不发达,只能长期处于蒸汽重工业时代,但是会有一些高科技被上层下放辅助,整体色调可设置为黄铜色与青色辅助,大多数居民穿着为简朴的工人服装但上层除外。
【马兰卡伊】城池外围绕着一条圆环状的河流【小部分支流流出海洋,大部分流入国家内部】,且内部地势起伏较大,艾兰树【类似于樱花树,但为冬天开花】遍布。于是国家的能源多为水能,且节能环保意识十分出众,高科技水平十分发达【如上课如果老师突然缺课,可快速使用已经录制好全息投影影像】,整体色调为蓝色与粉色辅助,居民衣着不限。
特别职业:【商人】资本储备量大的商人可雇佣守门者。剧情相关。
【灵族】人数位居第二的种族也是最神圣的族群,并不居住在大陆上,而是居住在天空之中,以特定的云层当作土地进行日常活动。
灵族由仙人,恶魔两个群落组成,主要负责处理人族和兽族的亡灵转生,但是亡灵多数没有记忆,于是灵族对于其它两个族群的了解只在它们的死亡阶段。由于两族的亡灵的身体由特殊的稍有冰凉粘稠感的液体组成,所以灵族称呼两族的死灵为【溺人】。
懂得运用各种魔法,是属于开挂的族群,但是两个群落仅仅是生活习惯不同但普遍爱好和平。
统治灵族两个群落的人们都统称为皇族,灵族的领袖者通常要经过神圣的仪式来决定。
红色血液
年龄范围1~1000
灵族的死亡状态为变成一种特别的羽毛,一旦碰到任何不是灵族物质就会化成液体。灵族所用当作土层的云层虽然稳定性极高,但是依旧会出现突然出现缺口的情况,所以大多数灵族死亡原因都是因为失足而落下大陆范围而死亡的。
灵族绝大多数没有翅膀,有翅膀的灵族大多数为贵族。
请记住,恶魔与仙人只是外表与习惯不同!
特别职业【引游者】:灵族专属职业,与剧情有一部分相关,工作内容为在灵族活动范围内寻找脱离转生流程的溺人,并用灵咒促其转生。期间灵族不得与溺人交谈【溺人多数失去生前记忆,但脱离者除外,一旦引游者对溺人产生了感情却拒绝接受情感删除,将会被判以死刑】
【兽族】人数最少且能力最低的族群,居住于世界两个大陆的另外一个。
主要称呼种族为兽人。
兽人们在未成年的时候不被认为具有生存能力的兽人,6岁前为动物形态。6岁时在统一的仪式后才会成为真正的兽人,但并不意味着成年,成年100岁。
兽人擅长进行占卜与制作各种工具,肉搏战能力强大并且能够灵活地运用各种武器,能够无障碍地与人族内的动物进行交流。
可以运用魔术,但是多数是骗人的小把戏。
动物,无进化为兽族的物种,兽人能吃的肉类。如何区分:听说兽族的动物形态眼睛会发光?
但是目前兽人正大幅度地减少,主要原因是部分知道三族的人族官员们利用自身的优势来捕猎幼年时期的兽人并高价出售至马戏团进行相关马戏活动,并用科技手段促进幼年兽人的形态变化,这种手段也促使了幼年兽人提前死亡的情况的发生。每年秘密召开的世界会议也正针对着目前的情况进行着相关的工作讨论与进行。
蓝色血液
年龄范围1~1000
【兽族】
大陆多被森林覆盖,但也会有城市存在,只是发展程度不高。
兽人十分反感穿由兽皮制成的衣服,认为这是在残害同类。
主要衣着比较偏阿拉伯?
【守门者】连接三个族群的重要工作者,种族构成不定。
主要工作是守护者三个族群间的连接门,因为不同连接门通往的地区都不同,所以每个守门者多数要管理三扇门,但是守门者管理人需要管理所有连接门。
但三个种族领袖都拥有自己唯一的连接门,钥匙统一由守门者管理人所保管。
通过连接门需要通过认证部门【主要分布于各种族领域的中心位置】的认证,所以多数通过门的人们多数是上层人士。
守门者们为了防止钥匙的失窃与抢夺并也需要参与各族群纷争的调和,所以多有着强大的能力。
剧情:
序章一:
【人】战争,战争,流亡?流言四起。
马兰卡伊共和国。
【总统,议会提议攻打卡兰尔,那个由反对派组建起的帝国我们相信必定可以毫不费力气地将其攻下,为什么你还犹豫不定呢?】
【......】
【陛下!】
卡兰尔帝国。
【城墙还要更高!马兰卡伊最终是要攻进来的!但是我永远相信充满了懒人的科技世界是永远敌不过勤奋的机械国度的!】
【陛下......我觉得.....我们..大可下放一部分发展科技的机会,我觉得...】
【为什么我们会溜进一个支持派的走狗!出去!砍了!我们是反对派组成的帝国!为什么要选择屈服?】
两国下层。
【天哪听说议会提议要攻打卡兰尔帝国?噢,可怜的国家。】
【我们百姓也必定会受牵连的吧!天哪我的总统。儿子先别跟机器狗打架了,我们得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啊!】
【马兰卡伊要攻进来了。】
【我们帝国必败无疑,走吧,我们要逃了。】
【母亲,海的那一边,我们逃到那里去吧?】
两国战争欲起,百姓要如何去从?
要求:关于战争的议论,逃亡处的议论。
或者:毫无关联的回忆。
【灵族】恐慌的溺人,可怖的过去,被传播的不被允许的记忆。
一处。
【母亲说,我们狐族,必须要会抓兔子,对,兔子。】;出逃的溺人蜷缩在角落,口里喃喃着过去的一切。
【回去了,你原来的地方,溺人。】引渡者找到了他。引渡人叹了口气,从侧包里拿出一个水晶球。
【水归何处,水往哪流,你并不属此处,为何逗留?溺者请归自源。】古老的咒语被吟诵起,水晶球逐渐地发出了柔和的亮光。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我不要回去,你滚开!】溺人突然惊恐起来。他猛地立起身体,颤抖着身子往引渡者方向走去。
【我不要回去!】最终,在仪式进行结束的最后一刻,引渡者被溺人愤怒地推倒在地,仪式中断。
拟人扯起引渡人的衣领。
【虎族的那些混蛋!!!!!!!!!!!!!!!】然后引渡人被砸向远处,水晶球从引渡人的手中脱离。
【溺....者..请归自源...】似乎是最后一口气,水晶球突然发出强烈亮光。
【啊啊啊啊啊!!!!】亮光很快地暗了下来,溺人的尖叫声却似依旧环绕在引渡者耳边。
【这是......悲伤?】
魔法监督球悬浮在昏睡在地上的引渡者额头上方。
【强制,清除记忆。】
【听说,又有一个溺人差点杀死了引渡者?】
【听说,那个溺人一直在说奇怪的动物名字?】
要求:关于事件的议论,关于溺人过去的猜测
引渡者:与魔法监督球的斗争,拒绝记忆删除,试图追究过去。
或者:毫无记忆的过去
【兽族】马戏团逃出的未成年兽人,他的过去,人们的恐慌?
太阳升起。
村落,兽人们正安逸地生活在自己一手建立起的家园。
简陋的简式帐篷内,村里的兔族女巫像往常一样进行着今天的占卜。
水晶球颜色不断变幻着,黑色,蓝色,紫色,最后,血红色。
血红色?血红色!
一个未成年兽人突然出现在村口,他晕眩着,并被一个成年男性兽人抱在怀里。
他被放置在了村的门口,男人高喊了一声,离开了。
毫不在意地离开了。
村里的兽人在听到呼喊后,一个接一个地疑惑着的走出了房门,来到了村口。
【天哪是个男孩子?!】
【等等这孩子,在动?】
随着人们的骚动越来越大,女巫突然恐慌起来。
女巫掀开帐篷的帘子,慢慢地,几乎是挪着来到了人群的中央。
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是个鸟族兽人。
【大家先散开。】女巫拜了拜手。
人群很自觉地散开了。
女巫抽出腰间的暗紫色小刀,在右手的食指指间轻轻地划了一刀。
流出的蓝色的血被用在了晕眩中的小孩额头。
渐渐的血液变成了暗红色。
【这孩子,没有进行仪式,就人化了,他不是,这里的物种。】
这时,男孩子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要求:孩子苏醒,人们的举动【】
对孩子过去的设想【可在有限范围内询问,马戏团有关】
或者:毫无记忆的过去
商人:捕抓兽人的心动,心理活动。
群:383967991
企划未开,可先肝人设,求排版少年,相关帮手!!!!!
字数:5529。
“这里是……当时的那家咖啡厅。”
雪莉•凯西慢吞吞地走到咖啡厅前停住脚步。记忆里熟悉的咖啡厅早已染上岁月的痕迹,标牌上的“AKB48”字样也变得有些掉色。毕竟在那之后已经两年了啊…无论多么强大的事物都会被改变,更何况只是一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咖啡厅呢。
一如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最终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有些冷漠麻木的模样。
情理之中。
像是被什么引导着思绪一般,雪莉迈开步伐,双手使力推开了那两扇有些浮灰的玻璃门。映入眼帘的则是两年来从未变化的摆设,精致的水晶吊灯给店内带来温暖的白色灯光,空调的暖风恰到好处,所有设施都在正常地运转着,仿佛所有人消失的事情只是一个梦。
而梦里的一切,和两年前的那天如出一辙。
她愣愣地看着这些,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都开始迅速集合、堆积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形象来——那个只有20岁的美丽大姐姐。
“小田切千鹤。…”
有些怔怔地念出这个熟悉而又尘封已久的名字,雪莉轻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毫无意识地将力度加深,直到齿间沾染上一抹轻微的鲜红。随后属于鲜血的铁锈味儿传遍了整个口腔,这才立马停下牙齿的动作,让它们离开已经有些破皮的嘴唇。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大概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吧……?工作蒸蒸日上,每天都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一定是这样的,每天都会是这样的。然后和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抱着幸福无憾离开世界。
而不是在遗憾与悲痛中离开世界、离开自己。
雪莉直往里走,左手一一抚过那些还没来得及被店员们打扫清理的桌椅们,灰白色的浮尘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最终停留在她的裙子下摆和柔软的发间。空气中满是记忆和幸福的味道,刺激着雪莉的还有些脆弱的大脑神经末梢。
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上天要剥夺走她的生命呢…。
走到尽头便是自己在脑海中永远都无法抹去的那两把椅子,常年无人坐的原因导致上面积满了厚重的尘灰,而店员们不知是有意无意却也从未擦拭它们。
『这样正好,就让自己成为它们的最后一个使用者吧。』
雪莉•凯西一面想着一面坐在座椅上,身体懒懒地往后一仰,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托付给这把充满怀念的椅子。
…
“I remember when we broke up,the first time.(我记得那是我们初次分手)
“Saying this is it I’ve had enough.(我说就这样吧我已经受够了)
“Cause like we hadn’t seen each other in a month.(因为似乎我们一个月都没有见面了)
“When you said you needed space…(那时你说你需要空间……)”
熟悉的旋律传进脑海里,雪莉惊讶着猛地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距离咖啡厅吧台不远处的小舞台上,赫然站着一个20岁左右的及肩发女子在放声歌唱,成熟略带着些沙哑的声线无不一一告诉自己眼前的那个人,正是千鹤!
怎么会……
雪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愣愣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眼前还是那家“AKB48咖啡厅”,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咖啡厅却座无虚席。水晶吊灯原本的白色灯光也转变为了柔和的暗金色,光线打在小田切千鹤的身上,让雪莉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美得不太真实。
“Then you come around again and say.(之后你又来对我说)
“Baby I miss you and I swear I’m gonna change.(宝贝,我想你了,我发誓一定改)
“Trust me.(信我一次)
“Remember how that lasted for a day? (可持续了有一天吗)”
声音透过那短短的空气屏障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里,坐在座位上进食的人们无一不放下手中的餐具,静静地把双手置于桌上,统一的样子让雪莉十分地惊奇。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大家的目光焦点都在那个正在扬声歌唱的女子。
这首歌已经许久未听见过了,那些英文字句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熟悉到她可以随时顺着唱下去,可同时也陌生到让她不能再笑着唱完这首歌。矛盾而尴尬的存在……也许正是她与小田切千鹤的关系——不,此时的两人,应该是天人永隔的状态才是,毕竟那件事已经发生……
“I say I hate you, we break up, you call me, I love you.(我说我恨你,我们分手吧。你给我打电话说你爱我)”
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自己仿佛是因为某件事情而与小田切千鹤怄气。无意中跑到了这家“AKB48咖啡厅”时坐到窗边的位子,这才被千鹤发现。千鹤却只是笑了笑,随后便有些着急地问着自己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些什么,还叫来服务员立刻着手开始点餐。
雪莉使劲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过去记忆的阴霾和束缚。已经两年了,时间快得让她没有什么空闲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她只需要向前走、向前走、不断地向前走,对阻碍自己的人们一律进行斩杀,没有什么解释和犹豫的理由。
“Oh Woo-Oh——”
看起来歌曲的高潮部分要来了……雪莉深呼吸几下,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不妨听听故人的歌声来以此释怀那份纠结。…
不。
等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首歌后面的部分是……
雪莉背上部分的衬衫被冷汗浸湿了些许,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愕然盯着小田切千鹤。而台上那名女子却还在随着节拍轻轻晃着身子,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事实上那个千鹤也只不过是两年前的千鹤,是处于懵懂未知的时间线的人。
千万不要唱出来啊……那句让她痛彻心扉的歌词……
“You called it off again last night.(昨晚你又打给我)
“But oh woo-oh, this time I’m telling you.(但这次我明确告诉你)”
不,不听。
“I’m telling you.(听清楚)”
雪莉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捂住自己的头部,过去那些痛苦到彻夜无法入眠的记忆再次在她的脑海里炸裂,那是她曾经以多天的精神恍惚才勉强忘记的东西,现在却又要迸发出来,喧嚣着存在感。
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直到碰到自己衣裙口袋里的硬物后停下。
这、这是“那个”。
碰到“那个”的雪莉•凯西出乎意料地停止了自己疯狂的肢体动作,随后便把手伸进口袋里将其掏出来。那是一台自己用了两年都没舍得扔掉的iPhone5,侧边的金属涂层有些被刮破,屏幕的钢化贴膜也有些铿锵。那部小小的苹果手机是某人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留给她的最后一件遗物,两年来一直没有舍得丢弃,悉心保护好并随身带着,最终还是没有敌过时间的流逝,在上面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与此同时,周围瞬间变得寂静起来。雪莉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周围,却发现舞台上唱歌的千鹤、坐在座位上的食客,还有那只懒洋洋靠在吧台角落里的虎皮猫,都消失不见没了踪影。她低头看着自己,发现身体依旧是靠在之前的那张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姿势不变。
难道刚才自己睡着了,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
雪莉盯着漆黑的电子屏幕,按下了置于界面最下方的Home键。屏幕随即便幽幽亮起,显示出的则是她之前就莫名收到奇怪提示的手机备忘录,上面仅仅显示出“5th 雪莉•凯西(Shirley Casey)的未来日记”字样,和一些让人看了觉得很匪夷所思的内容。她想起在自己手机备忘录被莫名地改写之后,周围的人类好像开始依次消失。或许说是瞬间消失?自己有些记不太清楚,总之这个秋叶原变得那样的寂静,寂静到只剩下自己一人。——至少她现在还没遇上其他的人。
正当全无思绪之际,雪莉仿佛听到某个声音在她周围想起。她急忙看看左右,发现依然是几天来毫无人烟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幻听。
『吾……是神明,法皇。』
这个声音……
『相信诸位也已经发现周围人都消失了的事实吧。放心……这不过只是一场人类互相角逐的游戏罢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幻听,而是之前被莫名引导一处高台后发生的情景!
记忆中那是一座银白色浮在半空中的高台,在那之上围了一圈王位一样的站席,最中间的则是一只由狐狸幻化而成的白发男子,而和自己同样站在站席上的,则是十一个发着暗冷幽光的黑影。她只能依稀辨认出体型和发型,除法皇之外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人肯说一句话。
或许是怕暴露了什么信息……
不过相比之下,更不如说像是不谋而同的约定。
『你们所持的那个日记,被称为是“未来日记”……本来只是你们日常会记录的普通日记,但因时间的扭曲,它可以进行预测未来90天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根据持有者的行动…它可以被不断的改写。也就是,持有者本身的未来将发生改变——当然,“未来日记”内描述的文字也将随之改变。』
『以及,既然你们的“未来日记”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也请注意……一旦“未来日记”被破坏,诸位持有者本人的未来将消失。』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绑定了生命为代价的“DEAD END”。』
高台之中的年轻男子笑眯眯地说着残忍的话语,仿佛这一切的一切和他都毫无联系。雪莉静静地打量着被黑影笼罩着的人们,在他们之中有的和自己一样一动不动,也有的握紧拳头做出想要进攻的姿势,还有的发出一声轻哼对这个“游戏”不屑一顾。
『——杀掉所有的人,你自己就会成为高台上唯一的持有者,也就是1st。在这代表着胜利荣誉的1st头衔下,他将有权利成为吾的继承者,赢得支配时间与空间之神的宝座!』
『同时还会得知……人类消失的理由喔。』
赢取“神之座”……吗,如果能够将千鹤还回来,努力去拼一把也是不错的主意。雪莉眯起眼睛,从那个“未来日记”会谈的记忆中回到现实。她拍拍自己裙下被沾染的尘土,手由于附上灰尘自然地有些发黑,在熟门熟路地找到卫生间后推门走入,拧开被清洁干净的不锈钢水龙头开始洗手。透明的自来水迅速冲出,砸在雪莉的皮肤之上,冰凉的水珠带来些许疼痛让她的神经变得清醒许多。
雪莉将手置于烘干机下,静静地看着那些分散的水珠逐渐被吹得一干二净。但就在这时,卫生间外传来些许声响,先是轻轻的“咯嗒”一声,随后便是一股旋律缓缓弥漫在整间咖啡厅。
『……这首歌……』
“I’m telling you.(听清楚)”
停下、停下……快停下啊!
雪莉慌忙地逃出卫生间,跑向吧台发出声音的源头。那是自建店以来便存在的小型立体环绕音响,在没人操控的情况下居然意外地自我启动放出了歌曲,但偏偏还是她最不愿听见的、满是承载了痛苦回忆的那首。
“We are n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We are n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You go talk to your friends talk to my friends talk to me.(你让你我的朋友都来说服我)
“But we are never 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但我们真的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雪莉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慢慢地在吧台前滑落坐到地面上,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眸也变得有些迷茫。
……千鹤姐姐…
……小田切…千鹤…
为什么要……离开我啊…。
“I used to think that we were forever, ever .(我以前以为我们能走很久)
“And I used to say never say never.(我以前告诉你永远不要说没有永远)
“So he calls me and he’s like .(所以他告诉我就像他说的那样)
不。
“‘I still love you.’(我依然爱你)”
“And I’m just like ‘this is exhausting’…You know...we are n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 (但就像我说的“我累了”,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Like ever.(真的)”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We are n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We are n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You go talk to your friends talk to my friends talk to me.(你让你我的朋友都来说服我)
“But we are never 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但我们真的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You go talk to your friends talk to my friends talk to me.(你让你我的朋友都来说服我)
“But we are never ever 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但我们真的再也不能一起回到过去了)”
“千鹤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啊——你为什么……如此狠心…”
明知不会再出现那个可以无限宠爱自己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地大声询问。
雪莉的声音颤抖着,她的双手撑在因未打理而有些灰尘的木地板上,毫无生气地瘫坐在那里。鼻子发酸的难受,眼眶也变得通红。所幸周围没人,可以不用掩饰自己的这幅窘样,然后还要笑着对别人说“我没事我很好”。
过于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她哭诉般的大喊,就像是无人的湖畔里突然被打进一颗小石子儿。
那个掉进湖里的小石子儿在水里游啊游,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倒头来却又发现,那个所谓的“归宿”,只不过是名为“幸福”的幻影。
是注定要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