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赎路
冰冷的双脚踏在地上,破烂的大衣无法挡住隆冬的寒气,窗户上蒙上了一层雾,不能看得清楚。高挑的屋顶上只悬挂着一盏孤单的吊灯,微弱的火光只够照亮一部分的房间。黑白相间的瓷砖地板貌似已经很久没有清理,巨大的木门貌似有点虚张声势。唯一明亮的只有房间尾端的台子,上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神父的袍子和首饰,洁白的身躯和空虚的背景形成强大的对比
“24601囚犯,请上台。”神父用低沉的嗓子喊着,寒气从嘴里呼出。慈善的眼神看透真个房间。那个站在门口囚犯上了台,她尽力把那件破洞的布裹在自己身上,可是深红色的头发还是顺着肩膀露了出来,纤细的身躯在这巨大的建筑物显得渺小,跟墙角里的灰尘一样。
“克劳斯•玫•冯立德, 因未成年帮助异教徒而被罚坐牢2年,是属宗教大罪,并且有危害到周边之人,可是我们伟大的神会原谅所有的人,你是否愿意赎罪?” 台上的烛光摇曳着,木头的桌子已经随风风化。神父把手伸了出来,这代表了尊重与询问。
去他黑的神 红发的囚犯嘀咕着
“反正只要说是就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浮现了出来“不要倔强,要把情绪压着。”黑发的男子说着,蹲坐在她的对面。
女子楞了一下,发颤的嘴唇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握住了神父的手。
“我接受”红发的女子说,“我接受赎罪。”
神父不慌不忙的走向身后,衣服上画着教会的标志———双色教,又叫直属教,是罗德法尼斯帝国里是几乎通用的宗教,由主要两神为中轴。
神父从后边拿出一盆混合着花瓣的清水,拨洒在女子的头上,这代表洗净肮脏的事物。“你已经受了洗礼,但是你的罪还没有洗净,要用痛苦与折磨来换取生命上的自由。愿白神和黑神祝福你。”
神父走下了台,仿佛这已经对他不是什么特殊的事。这也是他的工作,玫想,尽管有多么愚蠢。
随后从后面大门走来两个士兵,手握着长枪,身穿着冬天的皮甲。他们把玫的行李扔在了地上。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也就只有一套普通的衣服,一双老旧的鞋子,她的身份领和一副项链—————这是他狱友接受救赎路前一天送给她的离别礼
然而这次换我了
俩个士兵把玫带到了看守所旁边,一望无际的是白色,是朦胧的雪。现在正是寒冬季节,万物枯萎,湖水静止,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呼啸的风。玫走到了门口,还在监狱里的犯人想铁窗外看去,看着玫,这个走上救赎路的人。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监狱才会放离罪重较重的犯人。可是至今没有人活着走完救赎路,听说要么就是被野兽攻击至死,要么就是被冻死饿死。但是玫还是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她是必死无疑。所有的一切都会由犯人自己决定。
士兵们把玫推了出去,残忍的回过头走进了看守所,丢下玫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任寒风肆虐。“直直向北走”黑发男子又继续说“记得看着对面的那座双峰,朝那个方向就会有居住的人家。”想北走。玫提醒自己。
玫踏出了她的第一步,冰冷的感觉直通她的脚底,但是这没有阻挡她的脚步,还是一步步的向前走。
低温让玫的体力消耗很快,寒风刮着她的脸庞。尽管玫努力的迈着步伐,这是这一点点的距离仿佛就像白用功一样。“我不行了。”玫嘀咕着,靠在一颗巨石旁,这是唯一能在雪山上生存的事物,并且还为这个被神惩罚的人挡住一些风。玫看是想着放弃,尽管他连一般的路程都没走到,可是她仿佛已经走了一整天似的。她也不知道如果她成功走下山之后,她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活下去,以一个囚犯的姿态,还是帮助异教徒?她不会受到尊重,他会变成社会的最底层,埋没在无意义的生活中。
直到她看到了一屡烟
尽管很渺小,但是这是真的,尽管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是这代表了山北边是有人居住的。有总比没有好,玫想。这使得玫有了动力,双脚仿佛有了活力,温暖的空气从嘴里呼出。这是玫至今最急需的发现了。
她开始使劲跑,屡次摔在雪上,但是放弃的念头没有用处,反而希望则浮出水面。玫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唯一想到的只有活下去,尽管她是一个罪孽之人。玫已经越来越接近山脚了,他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生物本性已经取代了意识,驱动着玫最后的希望,
玫进入了针叶林,高大的树木显得相当雄伟,深绿色的枝叶随风摇摆。寒鸦在树梢上鸣叫。雪也逐渐的消失,露出的是一点嫩绿的花草。屡屡青烟离玫越来越近,白色的气体在空中盘旋不止。希望的火焰在燃烧。
突然间,一个奇怪的声音从林间传来。玫立马回过了头。这很有可能是野狼,他们经常在树林里活动。玫这种女子是不可能抵挡它们任何攻击,跟别说在这种虚脱的情况下。树梢中又发出了声音,这不可能是狼 纹的心理呐喊着。除非狼会飞。也有可能是一只莽撞的鸟,可是不管是多大的鸟也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意料之外的事,玫回过头,一个人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梢头,他的装扮让玫有点熟悉。啊,他穿的是监狱士兵的军装,但是貌似没有任何的盔甲,只有厚重的毛皮。他不像是一般的狱卒,他的衣服是洁白的,像是雪地里的一头白狼。玫回过神来,她还在好奇这人是怎么爬上这高大的针叶树,却不失平衡。
那人貌似也看到了正在呆望着他的玫,没有迟疑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东西。玫心停了一下————是一把十字弓。弓箭从弓上射出,清脆的声音穿过空气,吓走了旁边的鸟。“只要看到有人要杀你,第一件事情,就是跑。”黑发男子睁大着眼睛说。玫立马撒腿就跑,跌跌跛跛的跑开,脚步在地上溅起雪花。为什么监狱的人要杀我,纹心想,这个没有说过啊!玫只是跑,穿梭在树林里,箭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针叶在脸上流出刮痕,裹着头发的布也随之飘落。深红色的头发显得特别显眼,就像草地上的一朵红花。那个人跟在后面,在树木间跳跃,每个跳跃都是这么完美,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地步。
直到一支箭飞了过来,穿透了玫的右肩,疼痛瞬间传向全身。玫摔在里地上,滚了下山坡,重重的摔在了雪上。火焰熄灭了。
玫的眼前是朦胧的,就像蒙了一尘纱,不能看透。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感觉到热血从肩膀上流出,温暖了她冰冷的手臂。这一摔,玫的双腿也已经无法移动,就像失去了双足一样。“记得,如果伤口中有异物,一定要立马拿出来。”黑发男子说着,对玫演示着。
玫看着自己的肩膀,半只箭插在里面。她移动颤抖的左手,用力把它拔了出来,只看到跟多血流了出来,映在了雪上。“之后只要止血,就可以了。”黑发男子微笑。玫把她包裹身体的布绑在伤口上,这样这可以暂时的。。。
那人站在山坡顶上,跳了下来,激起一片雪花。但是他无视了这一切,靠近了玫。拜托不要,玫祈祷着,尽管她痛恨神。拜托不要让我死在这里。她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和跋涉,就要在这里结束了。那男的站在玫跟前,低着头看着她。玫已经没有力气跑了,雪仿佛要吞噬她了一样。这位士兵蹲坐在玫的身边,看着她。“我有义务告诉这一切。”那男的叙述着。“这是规则。”那男的迟疑了一会。“其实所有走救赎路的人都是你这样死掉的。”玫睁大着眼睛,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们不是口口宣称他们的神会选择吗!“因为我们不能让你们这些犯人离开,这样会体现救赎路这个仪式的愚蠢和无用。”那男的摇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必须让监狱的威严保持着,这样才能体现政府的力量。”玫的心里是愤怒的,但是带着是一丝丝的悲伤,这代表班,他的狱友,这位帮助她在监狱过活的恩人,也死在了这条路上。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白衣男从背后抽出匕首,嘴里祷告着“愿白神会原谅我。”在胸前划了一个代表教会的标志,毕竟夺无辜之人之命是大忌。玫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空虚的灵魂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但是最后的挣扎不代表不挣扎
玫立马把她刚刚拔出来的弓箭插进士兵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上,然后立马跳起。士兵哀嚎着,握住他受伤的手臂,手里的匕首掉在了雪里。玫立马把他捡了起来,稳稳的握在手里。她没有真正的握过刀子,但是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玫跟男子保持着距离,她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男子愤怒的眼神充满着怒火,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玻璃块,里面貌似有着一丝蓝色的光芒。这个东西让玫迟疑了。男子马上手一挥,神奇的事发生了,这是玫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一串冰柱从地上冒出,透明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朝玫的方向跑去。玫立马离开她的位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他是什么东西!纹心想到 士兵靠近她,玫拿着匕首攻击,可是男子像是无视了手臂的伤痛,快速的闪过攻击。男子用力一拳打在玫的肚子上,一击让瘦弱的玫招架不住,跌坐在地上。男子再一脚踢开在地上的玫。
我输了,玫想。 士兵揣着玫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举高高~)。“你让我受到了耻辱!”男子再接了一拳,玫开始咳嗽。“你是第一个比我使用颜色的!”虚弱的玫听着这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没有一丝表情,除了微笑。“你笑个什么!”男子咬牙切齿,愤怒充斥在她的眼神中。男子作势要在接一拳时,他的身体停住了,怒火消失了,肌肉停止了颤动。男子跪倒在地上,接着倒地,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服。空洞的表情代表着,死。他的胸前插着他自己的匕首。
玫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维持这么久,为什么他在心脏被刺穿的情况下不知情,却还是生龙活虎。“如果发现一个死人,一定要搜他的身。”班说着。“有些东西会很有用。”
玫蹲在这士兵的旁边,她并没有对眼前这具尸体感到作呕,她并没有因为她杀了一个人而感到害怕。她翻出男子随身携带的东西————两条带着教会标志的手链,一盒火柴,还有,一袋的放着带着颜色的玻璃块。玫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干嘛,可是她把手链丢进了白雪里,把火柴盒和那袋意义不明的玻璃块带在身上,她觉得这些东会西很重要。
玫翻出俩颗玻璃块。这些东西很美,虽然他们没有精美的形状,凹凸不平的表面反射着光,但是里面的颜色在转动,那袋里只有蓝绿俩色。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干嘛。
随后,她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一个很大的城市,坐落在蔚蓝的海边,红砖瓦的屋子高低不符,但是意外的有格调。有牧羊人在隔壁的山岭上牧着羊,港口停着好几艘的船只,有渔船,军船,甚至连王室的船都停靠在这里。
玫,开始相信,她,能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最近状态不好,写的也很匆忙,废话+流水账_(:з)∠)_
字数5468
完全私货节奏,插入的有些突兀了。
哦都桑登场www其实姐姐和爸爸都是折途的幻觉√
发病不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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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转瞬即逝,迷迷糊糊中折途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等到天边泛起第一缕白光的时候,折途抱着暂时当成被子的外衣翻来覆去,努力挣扎着再睡一个回笼觉。
最后还是清醒的意识战胜了睡魔,折途叹了一口气,虽然醒来了但是身体还依恋着惰性,干脆就睁着眼躺着发呆,直到听到了丽奈德招呼大家吃饭了才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从休息的帐篷中钻出来,同时薇塔塔也伸着懒腰站着旁边。
“开饭啦——啊啾……”
在她伸展腰肢到最顶点时,一个喷嚏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的懒腰,随后薇塔塔揉着她红彤彤的鼻子咳嗦着,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
折途拿起一串丽奈德热好的烤肉,作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着某个感冒的卓尔精灵,感慨道:“……原来笨蛋不会感冒这种说话是瞎编的啊。”语毕咬了口烤肉,虽然隔夜了味道还算不错。
“……说别人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薇塔塔还是跟她的鼻子过不去,她的声音也跟往日比起有些沙哑,果然是感冒了。
“薇塔塔就拜托你了。”一脸睡眠不足的亚修突兀地拍上折途的肩膀,吓得折途一口囫囵吞下了嘴里还没完全咀嚼的食物,闷声咳嗽了起来,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亚修完全没有意识到或者又是无视了折途的感受,提起了剑走到营地旁边的空地上,开始了他自己的空想练习。
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看上去既没有好好吃饭又没睡多久,却不可思议的精力充沛,看着亚修独自一人走去练习,折途也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饭,将目光转向薇塔塔。
“队长……你要害死我哦……”小声抱怨着的薇塔塔充满忧虑地看着远处的亚修,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她身边的折途。
考虑到卓尔精灵害怕阳光的天性和两个牧师不同的信仰,应该放弃使用神术治疗而是用药物一类的,幸好上次回无名之城的时候折途往包里放了一点药物,本来想着是不会用上还打算找个地方扔了,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吃药已经救不了这家伙了。”
折途从背后握住了薇塔塔的双肩,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触感但是折途心里却感觉自己正在抚摸一条奇丑无比的蜥蜴,然后折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祈祷道。
“敬爱的艾瑞克大人。”
“请降下福祉。”
“向世人万物展现您的神迹。”
“NO????!!!!!!!!”
美好的一天由卓尔牧师的惨叫拉开序幕。
不再理会身后薇塔塔的惨叫和咒骂声,看来今天的状态不错,折途转而去整理自己遗漏在帐篷里的装备,不过自己也没有多少东西值得收拾,于是在帐篷里转了一圈后折途又站在了太阳之下。
走出帐篷后,折途首先注意到了BLANK,看来她也是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整装待发地倚在树旁准备出发的命令,只不过看上去她的姿势有些别扭,考虑了一下要不要上前询问BLANK的情况,折途决定还是不要打扰这位半精灵的休憩,又闲的没事干,只好又去查看薇塔塔的状况。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的薇塔塔碎碎念的声音,想必她又是在拿某方面的事情诅咒自己,想到这里,折途干脆快步走上前去,恶狠狠地敲了一下薇塔塔的脑袋。
“你给我老实一点。”
“你也给我老实一点。”
不知何时亚修结束了自己的训练,擦着汗走回营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抬手敲了折途更大一个爆栗。
“啧,不是说过不要碰我吗笨蛋!”折途愤怒地转身挥手将亚修的手拍掉,只是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导致没有精神而让折途这动作看上去没有底气,薇塔塔抓住机会窜到亚修的身后,朝着折途吐舌头。
“笨蛋笨蛋笨蛋——”
还小孩子气的做起了鬼脸,难以想象这家伙到底竟然活的比自己久。
跟三岁小孩一样。
“我是叫你去照顾薇塔塔,不是叫你去欺负她。”
亚修似乎还想要教育折途,换来的只是对方冷哼一声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营地边缘。
“连前因后果都搞不懂的筋肉笨蛋……”
若有若无的抱怨声。
“不可以哦,不可以跟朋友吵架哦小折~”
抬头看向天空,清朗的风夹带着少女的笑声掀开了少年的兜帽。
即使看不见太阳,眼睛在天空的光下还是睁不开,一片树叶不知道从哪里被吹来,轻轻地贴上折途的额头,极其细腻犹如少女的轻吻。
“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哦。”
洁白的裙摆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但是……”
折途看上去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轻轻地看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之前仰望天空的姿势沉默不语。
“好~好~”
后背上贴近了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温暖,熟悉到要化为自己生命中无可替代,不可剥离的一部分了。
熟悉的让人感到陌生的感觉。
耳畔是哄孩子一样的低语声。
“小折可是——”
“——”
“——”
“——”
并不存在的风吹了起来,默默踏着拍子在草原上逐渐远去的少女回过身子来,静静地微笑着看着折途。
曾几何时,那个笑容是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而现在,只是这样注视着她的笑容,都觉得这样罪恶的自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大家在等你呢。”
少女向折途身后指去。
“要跟朋友好好相处哦~”
“小折是不坦率的孩子,所以一定要好好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对方。”
像是清风一样,少女的身影渐渐淡去了,只留下身后同伴的呼唤声。
——对不起。
大步地向同伴的方向迈出步伐。
——对不起,姐姐。
头也不回地迈出步伐。
——已经无法相见了吧。
之后希望之光小队顺利地出发,一路上虽然是碰见了巨大化的蚯蚓和鸟儿但也是相安无事,也免不了亚修一路的絮絮叨叨。
直到临近中午,众人被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加瓦尼和薇塔塔地好奇地凑到河边看着合河里游动的鱼,却同时发出了不同的感慨。
“人在这里待久了也会变大吗?”
“会有超大的鱼吗?”
“只要内心变得强大,即使面对躯体巨大的敌人也不会自乱阵脚。”亚修似乎听到了加瓦尼的自然自语,回应着来到了河边。
看着薇塔塔半个身都要探到河里,折途忍不住调侃了一下她。
“会有那种大到可以一口吞下卓尔精灵的食人鱼哦。”
在水中游动的鱼似乎是被岸上的人看的不耐烦,从水里探出头跟岸上的人对视,然后喷出了一道巨大的水花。
原本就在队伍末端的折途向后猛地一退,堪堪避开了水花,而在队伍前面地几个人则没有那么幸运,虽然亚修用他的身体替两位女士挡住了冰冷的河水,但是却忽略了身为病人的薇塔塔和站在她身后的BLANK。
“喵呜!”
BLANK毫不在乎地像是动物一样抖了抖身体把身上的水珠抖落,一旁的薇塔塔则是在病痛寒冷之下瑟瑟发抖。
“薇塔塔先去整理一下?感冒了要好好注意。”
还没到折途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到自己脖颈上一道强硬的力量,由不得他挣扎就被拖出去好几米,等反应过来明白了发生什么,折途也只能狼狈地被亚修拖走。
“喂——你干什么笨蛋!放开我!”
“你想回头?”
拼命地想要挣开对方的束缚,但是无论自己怎么敲打推搡对方,脖子上的力量一点减弱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是随着自己挣扎的力度而不断增大,面对两者之间力量的差异,也许是出于同为男性的竞争意识,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事情而遭受这种待遇,折途没由来的火大。
“我知道,但是你放开我!你脑袋有问题要我帮你治治吗四肢发达的笨蛋勇者!!!”
自己挣扎的力量,以及对方钳制住自己的力量,在两股完全方向相反的力量下折途忍不住为自己的脖子感到担忧,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拧断脖子,或者说在脖子被拧断前直接被勒断气,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折途继续推搡着亚修的身体。
而就在牧师要恼羞成怒之时,战士也仿佛看准了这个时机一般,松开了对牧师的钳制。
“我脑袋并没有任何需要你治疗的问题”
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语调,从亚修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他对刚刚事情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折途揉着自己被勒的有些发红的脖子,满心不甘地盯着亚修。
“那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用力拍打着刚刚被亚修触碰到的地方,好像只是短短几秒的碰触会让折途衣服上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毫不掩饰地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嫌恶。
“没关系,在纠正你的态度以前我会一直让你讨厌的。”
——就凭你。
——你什么也做不到。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是讨人厌。”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折途不再搭理亚修,此刻整理好衣服的薇塔塔也笑嘻嘻地凑过来。
不知道是想起了之前姐姐的那番话,亦或是不想看到卓尔精灵的笑脸,折途感觉自己突然变得异常暴躁。
啧……
“穿那么少活该冻感冒……”
“弄脏了就杀了你。”
直接解开斗篷的扣子,将斗篷一把从肩头扯下扔到薇塔塔头顶,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精灵的笑容为止,折途胸口中的积郁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在太阳落山之前,一队旅人孤独地在这片巨大的绿色海洋上独自前行。
“走了两天还有这么远吗……”
折途倚在营帐的支柱上,看着即将坠入黑暗的群山之中的夕阳,直到最后一刻,夕阳绽放出的光还在顽固地照亮这片草原,对于太阳来说,即使被巨大化了,这片草原也是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吧。
从腰包里掏出日记本打算往上写点什么东西,下一秒注意力又被巨大的垮塌声夺走。
不只是折途,在营地中忙碌的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音所吸引,看向远处原本是亚修和丽奈德设置陷阱的位置。
“看来是已经捉到猎物了啊……”伴随着自己平淡语调,映入眼中的事两个影子迅速下坠的画面。
笨蛋……。
无可奈何地合上日记本,折途走到那个塌方的洞口旁查看下面的形式,当然那个喜欢看热闹的薇塔塔也凑了过来。
对别人更加坦诚吗……
对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折途诺有所思地看向身旁的卓尔牧师。
坦诚。
薇塔塔全神贯注地看着坑底的两人。
折途闭上了眼睛。
对方抵抗的力量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折途俯视着挣扎着的薇塔塔,有些庆幸她没有抬头,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冰冷到什么程度,即使是想象都感觉不寒而栗。
“喵呜——”
来不及惊呼,薇塔塔最后手疾眼快地抓住了折途的斗篷,两个人一同掉进了深坑中。
计算之内,下坠的时候折途已经估算好了大概会有多痛,于是干脆闭上眼睛等着冲击带来的痛苦。
而不可思议的是,只是后背传来了一阵短暂的缓冲之后,下坠感停止了,预料内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被接住了吗,这么想着折途睁开了眼睛。
丽奈德飒爽的笑容。
计算之外。
折途捂住脸,迅速地从对方怀里下来,大脑一片混乱之际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
好羞耻………………
听了一会亚修和丽奈德的发现报告,已经身处坑底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折途也打算进入深处探索一番。
“才不要和那个秃鹫男一路。”
虽然好奇心被点燃,但是薇塔塔在折途把她挤下来这件事上还是对折途抱怨着,拉着丽奈德走向了正前方的通路。
折途回头看了一眼亚修,这次他没有一马当先地去深入探索,而是主动留下担当接应这一点,稍微地让折途惊讶了一下。
不过那大概也是出自他自我感觉良好的队长意识吧。
长长的走廊不知道通向何方,手中的圣光照亮脚下的道路,虽然一个人走在黑暗中有些恐怖,但是对于前方探索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折途来到一个堆满了各种奇怪装置的房间里。
也不能说奇怪,这堆东西中有一部分是折途在苏古塔医院学习时见到过的东西,只是在这里的装置折途并不能分辨出它们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一根透明的管子连接着好几台机器,一个看上去就锈死的表盘,凑近吹掉了表面的灰,果然里面的指针已经不再走动了。
跟想象的一样,这里已经被废弃了很久了。
一边探索着这个奇怪的房间,折途一边敲打着机器看看有没有可以让它再次动起来的面板,落满灰的机器看来是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不过幸运的是,折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发现了几本类似是实验笔记的本子。
不知道他们的主人是不是粗心遗落还是没有继续使用的价值而被一起废弃,也算是排解无趣,折途翻开了这本破旧的笔记本。
【施药量1.5倍】
书页上记载的第一行字就立刻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在医院实习的日子已经在折途身上留下了某些深刻的记忆。
恰巧是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那些数字像是跳跃起来一样在眼前跃动,从未听闻过的药剂名摇晃着,像是下一秒就会从书页上坠落。
“是你喜欢的东西啊。”
肩头传来一阵不一样的感觉,正在被谁注视着。
伴随着男人的轻笑声,映入眼帘的是父亲的面庞,一如既往温柔的笑脸。
“…………是的。”
一瞬间所有抵抗都不攻自破,所有谎言都如此苍白,所有挣扎都如此无力。
只要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即使再多的伪装都是赤身裸体一样,自己仍是那个一无所有,随时都会死去的孩子。
自己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所以他也有权利收走自己的全部。
“这不是很好吗?”父亲轻轻抚摸着折途颤抖的肩膀,像是表扬一样地赞叹到。
“你也稍微做了一点让我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这样下去吧,就当是对我没有看错你的报答。”
男人从后面环抱住了折途,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折途就感觉要喘不过来气。
那是不对的事。
不是自己第一次行恶,但是也不是最后一次行恶。
只需要多加一点点。
只是比平常多了那么一点点。
却能瞬间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在得知这点之后,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后悔和恐惧,而是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控制别人的命运,几乎要压垮自己的喜悦。
陈列在圣堂里的尸体。
它们都是经由自己的手走向了死亡。
“那也是没办法……事啊……”
折途紧紧盯着手里的笔记本,字符无序地在纸张上跳动着,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渗出的细小汗珠使得纸张有些发潮,身体的颤抖在男人的安抚下非但没有平稳,而是愈发地加剧了。
“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父亲的手抚上了折途的面颊,被温暖的温度拥抱着,折途只是感觉到了几近窒息的沉重感。
“你知道的吧?”
“你定义了它们。”
“它们就是——”
“不是的!!!!”
发疯了一样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着,汗珠沿着太阳穴滑落,颤抖的指尖用不上力气,笔记本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不清,面前所见的一切事物就像泼了水一样的水粉颜色,斑驳地扭曲着。
——不对的。
——那是不对的。
——我没有资格定义别人。
——我没有资格……
——我……
——明明我才是,最卑微最肮脏最应该下地狱的人。
——我才是罪人。
——我才是,恶。
“我到底是把多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啊……”
呆滞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折途喃喃自语的语句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淡入尘埃之中。
忘记了自己存在意义的人,就是罪过。
拾起了掉落的笔记本,折途嘴角略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接下来,要怎么去嘲笑哪个自称勇者的笨蛋呢。
目录: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28/
“大人,初秋饭已经备好了。可以上了么?”
按说招待江户的上级武士应该去清州城有名有姓的料亭,然而对方连随从也不带,自言有私访公务在身,不便张扬,跟尾张同级的接应大目付交代了之后,午饭便全权由尾张清州城红染町的捕吏头子负责。厢门外传来活泼的询问时,头子朝正坐在他前方的武士施行一礼,随后对门外缓声道:“进来。”
“失礼了。”
伶俐地推开厢门的少女,长发如同秋日的枫叶一样红得耀眼,她显然对捕吏头子很熟悉,笑容里没有畏怯的样子。少女严谨地遵从礼法将托盘呈到武士面前,随后伏地行礼,等待下一步指示。
“按道理应该是贱内负责此次餐饭,然而她身体一直不好,近日很难勉强起身,大人您又说不必去张扬的地方,不得已,请这孩子帮忙张罗。”头子其实是个粗人,然而面对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旗本,还是龇牙咧嘴地扯出一堆文绉绉的说辞,将头伏得很低的少女将这番话听在耳中,无声地扬起嘴角。
“雪绪,给这位大人介绍一下你的手艺。”多少察觉到女孩的想法,头子略微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是。”雪绪将头抬起来,挺直腰板,将双膝并拢,“请容我向您介绍。”
“初秋饭是围绕当前秋日为主题准备的料理,方形食盒里盛的是用栗子和秋蕈蒸熟的米饭,长盘中是烧鲭鱼与肥美的秋鲣刺身,旁边的是白芥末扇贝南蛮渍,盖碗里的是月蛋羹,因为在里面放了一枚银杏就像月亮一样。午饭时间不宜饮酒,等会儿会上白菊花茶,还望合您口味。”
午间的阳光正好。
武士低头看着呈上的托盘,餐具器皿并不高挡,但配合食物颜色和摆放,倒不显得粗陋,他伸手将方形食盒的盖子揭开,饱满大米的白色夹杂着栗子的褐色与秋蕈的灰色交织成让人感受到秋意的朴实底色,而在正上方盖了一枚由青染红的枫叶。武士不由称赞道:“好美。”他向头子发问:“这孩子是头子的女儿?”
捕吏头子颇得意地大笑了几声,一边以眼神催促武士快点下筷尝尝,一边款款道来:“若是我女儿,那我可就有福了。这丫头是四年前从山贼手里逃出来的,逃到我地界上,由我家抚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在流沐桥的布店学徒,因为她烹调手艺不错,又跟我有这一层瓜葛,所以才差她过来帮忙。”
说完,头子又对雪绪唠叨起来。
“雪绪,这位是江户可以直接参见将军的上士旗本浜本大人,家俸足有一千石。此次自江户出发巡视几大藩国的民生境况,回江户返报,所以才尽量从简出行,如果不是这样,可不会有这等高位大人来吃你做的饭菜。”
“说笑了,上级武士什么的,不过是凭了先祖德行的荫蔽……”
“诶!可不能这么说,家俸固然是因为先祖,但是大人您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升任藩巡暗查使,这就不是一句祖上德荫可以糊弄的了,听说大人在江户极为勤勉,品行端正,是颇受将军青眼的红人,此次有什么怠慢还请多多见谅。”
“那个。”一直静静听着的少女突然插话,“藩巡暗查使是什么职位?”
“雪绪,不要仗着大人脾气好就放肆起来。”
头子瞪了一眼少女,少女不好意思地轻轻吐了下舌头,但浜本大人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放肆的,雪绪姑娘只是好奇。”
浜本虽然年轻,但全无年少得志的轻狂习气,言谈举止十分沉稳,他对雪绪耐心地解释道:“藩巡暗查使是对江户及周遭藩国各类晦暗不明的犯罪事态加以调查,在得出初步方向后可以禀报将军询问是否涉足的职务,眼下虽然各藩均太平康定,实则积弊甚多,所以我才有这次出巡公务,在尾张已经是最后一站,大概停留半个月,之后便回江户禀报将军了。”
“原来如此。”少女笑颜不改,她又一次对头子和浜本大人行礼,“稍后会准备小点心,如果有事请大人叫我就好。”
厢门被稳稳地合上了。
是年九月末,浜本诚一离开尾张,回江户面见将军禀报藩巡所见事宜。
是年十一月末,浜本诚一致信鹿又雪绪,称对十年前尾张雷畿大火一事有所发现,望其前往江户协助调查。
是年年尾,鹿又雪绪抵达江户。
下过雨之后的墓园萧肃之气甚重,入百夜以来守陵人似乎疏于添加灯油,原本应四处通亮的石灯有不少已经熄了,只余下主步道的几柱闪闪烁烁地发着光。
雪绪本来没带灯笼,佐伯走前将自己手中的交给了她,她就着灯笼的光,将笼在怀里的那封信掏出来,又看了一遍。
“浜本大人的墓在东南角第二棵松树侧……”雪绪小心地绕过地面的积水,朝那个方向迈开步伐。不过几十米的路途,能看到各色墓碑,有些墓前还放着花朵。只不过刚刚经历了暴雨,每处墓前都显出风雨过后狼藉的样子。
浜本诚一原是俸禄一千石,足以直见将军的上士,墓地本不应该坐落在这处寻常町人的陵园。
到了。雪绪停下了脚步。
两年了,浜本先生。
两年来,雪绪从未来此处拜祭过他,若不是收到自化野转托的信件,她也许一生都不会来到浜本的墓前。浜本的墓碑的规格很克制,近看就知与周遭其他墓碑不同,但也没制作得过于精致,不知是请何处的匠人所制,亦不知是谁为浜本先生买下此地墓穴。倒是墓碑上名称的字迹雪绪认得,应该是拓自浜本大人本人的签名。
浜本大人元服之前母亲就已病逝,某年父亲酒醉后中风,延命两年后业已仙去。在清州城与浜本大人相识之时,对方尚未娶妻,他切腹自尽之后,到底是谁为他操办了后事,雪绪一刻也没有想过。她根本没有调查过分毫与这位大人有关的事情。
所谓“忘恩负义”这类评价应该就是用在这种情况上。雪绪自嘲地看着手里的木桶,弯下腰将在夜色中依然洁白得几乎可以发光的白色花束搁在浜本的墓前。
浜本大人的最后一封信是用密文的方式辗转寄来,大概是为了防止被追踪调查。雪绪在读后也果断地烧毁了。只是那封信的字字句句,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鹿又小姐拜启,尾张雷畿大火一事,蒙你转托诸多证据相关,而今已小有进展,如有余暇,望能赴江户协助在下核查。
当时拿到那封信的惊喜心情,或许是自七岁之后最强烈的一次,满心想着多年来追寻的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雪绪立刻辞去在清州城流沐桥布店的工作,用的理由是住在江户的亲人终于联系到了雪绪,希望雪绪搬去与之同住。离开那天,头子夫妇和布店老板送给雪绪的离别礼物装满了行囊。而雪绪身着旅人的的蓑衣,用充满期待的雀跃心情踏上了前往江户的道路。
浜本大人正如头子所说,是品性高洁之人。当年雪绪在观察了浜本大人一周后,冒险放手一搏,将自己是雷畿大火遗孤一事告知了对方,然后提及当年听到的那句可疑的对话。浜本诚一几乎立刻就悟到其间的关窍。
“我想到一个与你所说雨夜纵火十分吻合的人,那人应当是御庭番的一员……但此事事关重大,我猜想或与尾张藩政权斗争有关。雪绪姑娘对此有什么看法么?”
雪绪从东谷山逃回尾张之后,一直在努力调查与雷畿大火相关的一切,一开始不得门路,于是先查证了当年的大火波及烧毁的商户范围,起火点和各家伤亡。在整理信息的过程中,不出所料发现有人提及落雷之处恐怕并非真正的起火点,雪绪又找了消防队的退役老人询问当年火烧的具体情况,最后大概交叉确定了三处疑似起火的位置。她沿着这个基础继续调查,又发现有两户在火灾之后全无生还者,商号也在半年后被敕令抹除。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十年前与这两处商家有做过生意的商户,最终确定,这两户商家与藩国内政的高层人士一度有密切往来。
与政权斗争有关,为了湮灭证据杀人灭口进而放火掩人耳目,就为了这种理由导致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浜本大人,我自知自己地位卑下,不该说这等僭越的话,但是,那件事,就请浜本大人费心了。”浜本大人离开尾张,雪绪送别他的时候,她还记得浜本对她切切的请托深深颔首,表示自己一定尽心竭力。
“而今已小有进展。”雪绪深深相信藏在这句话后面的证据可以挖到更多的隐情,她在凛冽的寒风里奋力前行,崎岖山路与风刀霜剑都不过是在她欢快的心情上稍作点缀的无关事项。
江户是希望之地,是迷雾散尽之地,是真相大白之地。
在清晨报时钟敲响的时候,雪绪终于赶到了江户,江户不愧是将军坐镇之都,繁华程度远非清州城可比,然而当她好不容易寻到浜本大人的宅邸,看到的是已经空无一人的凄凉庭院。
“你问这家武士?啊,听说是在跟将军与大名交谈时冒进犯上,毁乱礼法,将军仁慈一开始只罚他禁足思过,当夜那位武士就切腹自尽了。”
被她拦住询问的卖熊手的小贩有些惊讶地看到这位外地来的少女脸色瞬息苍白。
人很容易认为自己运气很好。
雪绪便是如此,从雷畿大火中逃生,她运气很好,自东谷山夫人手下活下来,她运气很好,逃回尾张换名重生,她运气很好,一路查到那么多的证据甚至遇到了可以帮助她的上级武士,她运气很好。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运气一直好下去。
她绝不信浜本大人会冒进犯上,也不相信浜本大人会因此切腹自尽以全名节。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与尾张大火一事脱不了干系,如果浜本大人不曾插手此事,或许会走上更为平坦顺遂的人生。她无法摆脱这个想法留在心中的印记,就像无法忘掉童年时期,踩死蚂蚁的玩伴对她开玩笑一样的指责。
蚂蚁是因你而死的。
那夜元旦,是雪绪几乎要觉得自己心愿达成的时候,被上天以他人性命泼下了冷水:你其实一无所有,无能为力。
雪绪注视着浜本大人的墓碑,眼眶干涸,发带上的铃铛又开始发出响声,让人头痛。
自那之后遇上佐伯,遇上鹤见,开始打起精神决心在江户生活,一转眼过去了两年,如流云奔涌般变幻莫测无理取闹的人生,她那么努力地上下疏通了众多情报渠道,依然举步艰难,与两年前相比几乎毫无进展。
她碰也不肯碰跟浜本大人有关的事情。
被说是忘恩负义也好,不,就应该被说成是忘恩负义,但总之,绝对不去面对它。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什么,雪绪自知是有自己的私心。她觉得一旦触碰到与浜本大人有关的事情,她或许会毫无理由地溃败,她绕不开自己的心结,她尤为清楚的一点是,在名为浜本诚一的心结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浜本大人是家俸一千石的武士,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人的利益,才会让他以这种身败名裂的方式仓皇收场。
一阵风来,雪绪放在地面的灯笼烛火剧烈摇动,最终没有熄灭。
直到化野联系她之前,她都没有想过此生会再次与浜本诚一这个名字联系起来,在那封只写了友惠与浜本大人姓名的来信之后,她收到的第二封信,是格外冷冽与严厉的语气:去向浜本大人求得原谅。
“我做错了么,浜本大人。”她轻声问出这句话,自己也为自己竟然还在纠结这等问题感到羞愧。姐姐的回答就在耳边,字字清晰。
你没有做错事,直到今天也还是如此。但是,蚂蚁是因你而死的。带着白花去看望那个人的时候,不要忘记。
佐伯说这不过是伪影窥视你心营造的虚伪回音,请不要把它当作真实。但是,就算知道这一点。
雪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算知道这一点,也不过是证明自己始终没有放下。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信中说要联系她的神秘人物并没有到来。是骗子么……不会,对方真的知道浜本大人在调查什么。或许是陷阱?这倒也很可能,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是陷阱也别无选择。
“失礼了,浜本大人。”雪绪朝墓碑鞠了一躬,从旁边的蓄水石池下方抽出守陵人用的竹帚,将刚才一场大雨打落的枯枝败叶清扫起来。这项工作就花了不少时间,随后她又用带来的木桶打了干净的清水,用竹勺为浜本的墓碑浇水清理。
她最后正坐在洒扫干净的墓碑面前,双手合十,脑中浮现的是与浜本大人初见时,对方和蔼的神情。
“对不起,浜本大人。我来晚了。”轻轻说出这句话,雪绪心里有一块空谷发出连绵的回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丢了进去,一时之间无法回归平静。直到今日她都无法接受浜本大人已经去世,从根本上就不想面对这件事的心情,大概是她回避一切与浜本大人相关消息的源头。
两年前尾张的枫叶那么好看,温煦内敛的武士大人称赞过她的手艺。
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
雪绪很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脚步声,在浜本的墓前却无法回头。对方身上同样佩戴着从永暗神社祈来的祝铃,随着步伐发出声音。雪绪的心随着铃铛的声音慢慢绷紧。
一束白色茶梅被安放在雪绪带来的花束旁边。
“你终于肯来看望诚一,鹿又姑娘。”来人傲慢地站在雪绪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哑然的雪绪。她身着京鹿子的小袖和服,纷红染的腰带上系着祝铃,眼睛像打磨的宝石一样锋利地映着光。
雪绪看了她很长时间,慢慢露出有些哀伤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也好,西霖枫与他国藩政有所纠结的无据传说也好,何人为浜本大人选定墓址,何人为浜本大人打理后事,答案统统自行明晰。
“正是这样。”鹤见屋少夫人结衣,捡起雪绪放在地面上的灯笼,平静地对她说,“浜本诚一本该是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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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尾张的初秋饭是我杜撰的,我早期还装模做样查一下有没有确实可以用的现在已经随手瞎编了……怎么样我这崭新的食谱
官名也是我杜撰的不用查了【
熊手是竹耙形吉祥物。
元服就是成人礼,具体年份不定,从十五到十七都有。
应该有人猜到是这么一回事了,没有猜到的话我也很爽【【
上一章我就说白色茶梅的花语是理想的爱简直是上天助我【等等
线收到这里是不是一切都串起来了呢!
1、
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麻醉的作用持续了大约四个小时,在赫西亚清醒过来,离开现场并通知研究所的时候,岛一侧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随即监狱出现了暴动,据说自从建成以来从未失效过的安防系统突然无法运转,一部分犯人趁机从里面跑了出来,虽然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但他们身上佩戴和植入的定位装置陆续被清除了,监控设备上,那些代表他们的标志就这样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策划暴动的组织显然是有备而来,然而,似乎有种古怪的力量左右着他们的行动,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不久,一部分受到心智影响的“羊”竟然恢复了意识,在前往东岸码头的途中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随后,更多的能力者出现了力量失控的迹象。
混乱、不安、忙碌充斥着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牧羊人”和大部分“牧羊犬”们竭尽全力保护“岛”以及它的居民的安全,并试图恢复稳定的秩序。终于,在不少建筑物被毁坏,不少具有强大力量的能力者离开弗罗恩之后,那个自称“列维坦”的组织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岛屿的管理者开始把目光转向这次事件造成的损失,他们清点人数,整理被离开的能力者带走的数据资料,为它们的泄露制定计划,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牧羊犬”就在监狱某栋办公楼角落的谈话室里迎来了新年。
2、
名为谈话,实际上只是维稳科直属上司的教训,以及教廷管理人接连不断的讯问,甚至连研究所的人都出现了,他们不让他休息,给他装上测谎仪,从仪器中取出金属电极连接到他的太阳穴,给他注射药剂,提这样那样的问题,想要弄明白“牧羊犬”有没有受到精神控制的影响,以及他是不是在“核心档案失窃”的过程中出了一份力。
自始至终,赫西亚平静地接受了每一项测试,明确地回答了每一个提问,即使是那些执行者都觉得令人难堪或屈辱的,他也只是看着提问者的眼睛,把目光稍稍放低,用清楚的声音陈述着。
“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受到了欺骗,但这不是借口,这是我的失职。”
“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我会尽全力找到他,弥补这一切。”
“倘若事情变得无法挽回,我不会犹豫。”
“牧羊犬”的进退应对找不出一点缺陷,甚至连教廷管理人中都产生了不同的观点,一部分相信他的立场、他的经历和他的信誉,另一部分对这种毫不动摇的态度反而产生了怀疑和恐惧——假如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个人就太危险了。
白色的灯光投射下来,灼热耀眼得似乎让一切都无法隐藏,他开始显露出疲惫,眼神变得涣散,嘴唇干裂脱水,汗水从前额上流下,但是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改变。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暂时放任他自由行动。
3、
直到他站在那扇门前,看着里面的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件件检视、翻弄、寻找房间里的物品,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鞋印时,从身体里抽离出去的情绪才像河流在堤坝后面涨水一般,慢慢升腾、奔涌,重新灌注进那完美无缺的壁垒。
几年间他一步也不曾踏入这间寓所,但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房间里面的气氛和摆设,以及那个人是如何在这里,或悠闲或忙碌地度过每一个日子的。
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前厅里摆放着灰色的长沙发和茶几,浅色地板显得干净整洁,墙上钉着置物架,堆着杂物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本。从墙壁的一侧可以看到后面的书房,里面放着原木色的书架和桌面稍稍倾斜的写字桌,以及像电子垃圾一样弃置一旁,躺在纠缠着的电线和插头之间的处理终端,里面的数据存储器显然已经被拆卸带走,只剩下铁皮外壳上黑色的缺口,像头骨上的眼睛一样空洞而无意义地瞪视着匆匆来去的人。
前厅另一侧打开的门后面是卧室,大概是由于主人的睡眠容易被光线和声音影响,窗子前垂挂着稍显厚重的窗帘。床铺两侧各有一个矮柜,一面墙旁边放着衣柜,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为数不多的摆设从它们原来的位置被移开,露出下面颜色稍有不同的痕迹,衣服被扔到床上,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凡是带有数字、符号、笔迹的东西都被摊在眼前仔细检查,假如那个人亲眼看到这一切,大概会表现出相当的反感吧。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话。
赫西亚轻轻摩挲着圆形的金属门把手,向房间里走去。
——这是那个人触摸过的地方吗?
——他会不脱大衣就躺在这里休息吗?
——透过这扇窗可以看到远处教堂的尖顶,他曾经把目光投向那里吗?
——他的脸颊接触过这洁白柔软的织物吗?手指触摸过这些书脊吗?这地方涌出的温暖水流,沾湿过他的手心吗?
似乎每向一步,原先坚实稳定的某种东西就发出轻微的断裂声,再一点一点地剥离、破碎,那道堤坝出现了裂痕,细细的水柱从那里喷溅出来。
接着,青黑色的岩石就在汹涌翻卷的湍流中散落,沉入白色的飞沫之中。有头巨兽在那水流中抬起头来,发出无法抑制的悲哀咆哮。
自己的选择终究还是错误的吗?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信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阻碍和累赘,拖着枷锁的自己不可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信赖,倾注在别人身上的关注并不会得到回应。就像里洛尼亚古老的谚语。
“沙子里取不出水,冰里取不出火焰,空虚之中只能取得空虚。”
非常疲劳,非常痛苦,仿佛每次呼吸都有灼热的空气要把胸膛里的东西烧尽一样,真想就这样合上眼睛,忘记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然而,明知如此,那低沉的,像号角一样的悲鸣,仍然无法平息。
4、
“牧羊犬”有意避开同僚们投过来的目光,在房间里继续巡视。周围好像充斥着那个人的幻影,他必须努力克制,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让自己不被想象淹没。
他走进卧室,幸好这里暂时没人进来。
于是,赫西亚轻轻地合上门,背靠着墙壁站着,想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突然他看到衣柜中间一层里的大衣和毯子之间,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
——啊,难道是……
他稍微把排列在一起的大衣和外套向里推了推,果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两层薄毯之间伸出来,发出微弱嘶哑的叫声。
摩卡的爪子脏兮兮的,尾巴和耳朵沾上了泥水,不知它这几天躲到哪里去,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回来钻进这个地方的。赫西亚用一只手把它托起来,仔细检查它有没有受伤。
还好,小猫看起来有点虚弱,但圆圆的眼睛没有失去神采。
赫西亚左右环顾,试图在周围找一找能把小家伙带走的东西,这时他注意到,某件大衣下面有个黄色的圆形物体。
小猫大概是被这东西吸引,才钻到衣橱里的吧。
他弯腰拾起那个小球,这是一张长方形的便签纸揉成的纸团。把它展开以后,末端有个孔雀羽毛一般的装饰,便签上用黑色墨水笔写着一串数字。
直觉让他认为这是某种很重要的线索,于是“牧羊犬”把它重新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他俯下身,把脸靠近那件毛呢外套,嗅着上面若有若无的清洁剂、消毒水和烟草的味道。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5、
连续几天海面上都有风浪,码头的船只都被牢牢固定好,附近的游船和渔船不再行驶,连远方那座岛屿的出入许可都暂时停止了。
强烈的风吹散了天顶的云,让夜空显得更加高远寒冷,星星在头顶闪闪烁烁,好像在寒风中战栗一样。
洛伦佐坐在码头的游艇里,调整了一下面前台灯的位置,往茶杯里倒了些开水,之后继续舒舒服服地躺在扶手椅上,翻着手里的报纸。外面摇摇晃晃的黑影并不会影响他什么,教会给他的待遇不错,不仅抹消了以前作为盗窃团伙一员时的犯罪记录,还给了他相当程度的自由。没有工作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开着这艘船到海上转转,而碰上天气不好的日子只需呆在船舱里,这里设施齐全,安静舒适,和陆上任何一个被称作“家”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方有艘驳船摇摇晃晃地停在了码头旁边。
“啧,真麻烦,教廷那帮家伙又有什么打算,不能挑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吗?”
洛伦佐一边腹诽一边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次有多少人……不会吧?”
他看到驾驶室里的灯灭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用手电筒照了照,接着对对方喊道。
“只有你一个吗?听说最近那边出了不少事,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反应?”
他指着已经隐没在夜色中的岛屿,变成黑影的岛现在看起来,就像海面上仰面朝天躺着的巨人。
男人低头看着黑头发黑眼睛、深色皮肤的小个子,只是向他报以微笑。
“这是出于我个人的意志进行的,暂时不能算是公开行动。也许不久会有更多人前往内陆吧。”
“好,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身份证明,驾驶证,公寓租约……汽车钥匙,这次不要再出事故了。”
“上次的事故不是我造成的。”
“总之都一样!拿好就快走吧,外面太冷了。”
“对了,这个暂且帮我保管一阵,如果没有人回来取,你就拿到古董市场卖掉好了,识货的人应该能出个好价钱。”
男人朝洛伦佐抛出一个小小的物体。
洛伦佐用手去接,险些把它掉进摇摇晃晃的船舷、帆索与缆绳下面那幽深的黑色水面。
不过幸好他以前的敏捷还没丢得一干二净,洛伦佐牢牢抓住那个小东西,却感到有根尖利的刺戳了手指一下。
放松手的力道,他看见手心里躺着一枚十字架形状的别针。金色的藤蔓与树叶灵巧地缠绕环抱着某种晶体,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块红色的冰。
“这是什么,珠宝吗?”
“算是吧。”
“看不出是很贵重的东西……这是什么?”
洛伦佐用手指摸索着十字架背面凹陷的字母,在手电筒的光下试图辨认那个以古代里洛尼亚语铸成的句子。
“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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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并贺新年!今天的退却是为了明日的反攻,让我们再推一篇……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616/
后面争取连续起来……
1.
事情发生的间隔太过短暂。
从视线接收所见,到反应到大脑里的时间,完全不足以让人理解眼前的状况。
本来只是一时空闲,Elvis才和Frey一起来围观下岛上少见的集会。参加自然太过伤神,眼前这个人是懒得多花心力的,但是在终点围观看热闹,对他来说,这份兴趣还是有的。
对待血肉横飞的场面,两个人都谈不上害怕,然而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们站的位置与颁奖的台子隔开了一段距离,在杰姆罗的半个脑袋消失的时候,Frey还没有太大反应,空气里瞬间充斥的血腥味已经让Elvis皱了皱眉。
“我们为何要屈居此处?我们为何要让无能力者踩在我们头上?”
台上男子的演讲带着刻意为之的煽动性,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者直面残杀带来的恐惧,并没有人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只是这份反常的寂静,反而衬托男子的演讲更加慷慨激昂。
“你们为何能任凭他们将我们囚禁此处,剥夺我们的自由,甚至生生地将你们与家人,与爱人分离,终生不得相见。为什么不能反抗,为什么不能离开?”
“我们——是能力者,是高于他们的存在,现在是时候证明这件事了。跟我一起离开吧,同胞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本该属于我们的地方。”
Frey点了根烟,看着人群因为男子的话开始出现了骚动,已经有人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地应和着男人的发言。他缓慢地把烟雾从嘴里吐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带着几分讥讽。
“……站在错误的对立面,就自以为是正义吗。”
这话真毒,一句话嘲了两边,不过倒是很符合自己对Frey的印象。
“你不动心吗,能力者?”
Frey飞过来一个白眼,烟吸了没几口,就被他掐掉了。“我懒得动,他们抬我,我就去。”
这种带着蛊惑性的发言,虽然乍一听似乎会让人有些动心,但是目的性又太过明确——希望让人跟着他们走。即使无法推断聚集能力者的意图,也总归不仅仅是解放人类这么简单。以自诩的正义为名,事情的本质却依然是恐吓和诱惑。这种手段,和政府的行事几乎一般无二——对这一点,Elvis的记忆太过深刻,深刻得让他不愿去回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短促的三声。Elvis知道是什么,却不想看,然而Frey已经先他一步掏了出来,表情一脸嫌弃“啊——我就知道Calvo那个老头子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我可以说我手机被台上的人打碎了吗。”这么说着,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我亲爱的孩子
阻止引发骚动的三名能力者,可以诉诸于武力,请尽量不伤及他们的性命。
以及,如果碰到投奔他们的能力者,也尽可能加以阻止,我相信你们。
by Calvo
依旧是故作亲切,但骨子里的傲慢掩都掩不住的说话态度。
“我没兴趣。”Elvis掏出了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舌尖传来的轻微的麻痹感一直通彻到肺里,然后烟雾才被慢慢吐出。“看你。”
“我一向都不是那么勤劳的人,不过你倒是很少这么直接表明态度啊。”
“……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们说的全错。”
“怎么讲?”Frey侧过了头,嘴角带着点玩味的笑。
“……虽然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煽动情绪好聚集人,但至少有一点他们说的没错,没有人有权利把我们强制性地留在这里。”
“那你想走吗。”
问的突如其来。
Frey脸上的笑意没变,看不出是不是有暗涌的情绪掩藏在言语之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Elvis看着搭档,一直皱着的眉头松了松,笑了一下。
“当然想。”有点起风,烟抽的很快,眼看就要到尽头,被他随后掐熄在了地上。“但傻子才跟他们。”
2.
今天从出门开始,天气就不晴朗,此刻天空更是阴沉地像是随时能坠下来。
“接下来往回走?这里也太乱了,闹心。”
“不是去码头吗,就跟Calvo说我刚好一个都没见到好了。”Frey吐了下舌头,一脸事不关己,只是话语里却透着不对劲。
“……别开玩笑,不好笑,你说去哪?”
“嗯?不是被告知了说要去那集合吗?”
Elvis表情一下变得凝重,抓住了准备起身的Frey的手腕,用力很大,几乎能听到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响声。Frey没料到这一下,有点吃痛,本能地提手就想甩开,然而面前的人脸色太过难看,动作了一半,手就僵在了空中,任凭他用力抓着自己。
“被谁。”
“你干嘛很痛啦!什么被谁,不就是之前约定好……咦。”
Elvis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他看见Frey闭上眼睛,收起了平时里勾着嘴角的模样,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整个人沉浸在一片流转的静默中。等到再睁开的时候,眼角依然是平时的上挑模样。
“没事了?”
“嗯,感觉上应该是某种恩典,似乎是会强行扭转人的一部分记忆,真过分呢。……你怎么了一脸跟要杀人一样。”
Elvis深呼吸了下,努力地让自己的暴躁表现的不会太明显,话题转了开来。“你刚才想了什么,一下次就缓过来了?”
“哦,他让我想到了点事,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对我没用啊,因为故事的主角,早死了。”
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唯一会偶尔流露出心绪的赤色窗口,也被他自己悄无声息地合上了。等到他伸手拉住Elvis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
可是他就是能感觉到,那一瞬间,言语里潜藏的巨大空洞。
几近让人窒息。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Frey的头发。带着浅金的亚麻色,发质很软,只可惜出门出的随意,没怎么梳,有些乱,蹭的掌心有点痒。搓了没几下,手底下的人就不满地逃开了。
Elvis看着特意站远还不忘骂了一句表达不满的Frey,摇了摇头,叼了根烟放到嘴里。
“我说,”他很慢地吐出烟雾,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生硬。“你先回去,我去买个火机就跟过来。”
“我有。”
“你用的是那种摁键的,我用不惯。”
“你想一个人去找那俩人啊。”
Elvis被烟呛了一口,想解释,结果咳嗽让自己没能说出话。
“别解释了,从你刚刚脸色变了我就看穿了,我别的能耐不大,就看人这点,准的不行。”
他拍了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搭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太嫩了,还是我陪你吧。”
Elvis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跟Frey相比,他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对待问题有些过于理想化,这些他都清楚。
但是他这次是真的不想跟Frey一起,原因也并不复杂。
他不喜欢这种强行用恩典改变别人命运的行为,无论是以何种名义。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所谓的自由也依然是被操控的,只是上位者用来自我满足和麻痹群众的砝码,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去把那两个人揪出来揍一顿的根本原因,当然神慈科的任务更不是,那对他跟一堆无意义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他全部的暴躁,全都来自身边这个人。
想到如果不是在自己身边,他发觉到话语里的不对,Frey就会用平常跟自己聊天别无二致的语气,说一句“我出去一趟”,然后或许就跟着那群莫名的人去了一个他一无所知的地方,从此消失不见。
无法思考,无法想象,仅仅是这种可能性的存在,都会让他焦躁不已。
以前在岛外,和Judex的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人被人打了,他们大概也是不管不顾,先把对方揍一顿再说。可是这次,即使出发点也是帮自己看重的搭档出口气,然而还是不一样,差了什么,他说不清楚。可就是就连这部分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似乎也被他一眼看穿,无从遮掩。
他认了,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拿这个人毫无办法。他伸出手,抓住搭在自己肩头Frey的指尖,无奈地笑了一下,表情跟着松动了不少。
“好,一起。”
3.
顺着那只黑羊一路留下的痕迹找到他并不是件太难的事。不如说,从路上和墙每隔不远就能看到的打斗痕迹来看,对方似乎并没准备认真隐藏自己的行踪。
“真是自信啊,这位羊先生。”Frey看着地上被破坏的只看得到碎屑的路面,以及零星几个弹壳,扯了扯嘴角。不远处有几名急救人员正在处理伤者,似乎是两个刚刚和他遭遇上的维稳科,性命还在,只是受了枪伤。
“不过论起自信家,我刚好也是呢。”他眼睛眯成两条弧线,露出了个Elvis再熟悉不过的促狭表情。
如果放在平时,他还会口头可怜一下对方,可惜现在,他没太多心情配合Frey吐槽。
克劳德摆脱掉那两个纠缠不休的维稳科后,正准备加快脚步赶上先往监狱方向赶的菲利克斯。刚刚一路闹得动静不小,继续呆在一个地方也会很危险。他不害怕,只是对付犬终究会有点麻烦,他不想把过多的时间耗费在无意义的争斗上。
所以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瘦削青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并不是干掉对方。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牧羊犬,只是单纯的能力者。既然是能力者,被伊斯的能力操控了心智,已经成为友军的可能性很高。即使不是,伊斯种下的疑影也足够让他们纠结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青年一见他就笑了,笑的很温和。
“这不是刚才会场的羊先生吗,好巧,我找不到去码头的路了,能不能帮我指个路呢。”
他在思考。
都是成年人,他早过了对着看起来无害的人就完全丢失警戒性的年纪了。不过对方问的问题太过自然,克劳德也想不到能够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方式。他随手指了一下东部,示意青年方向错了,他也希望青年能从自己的前路里消失,这样连最后一丝不安定的可能都不会成为干扰。
结果青年真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了。
刚刚克劳德考虑了很多,比如说对方是跟上来的神慈科。他在神慈科供过职,他很清楚,如果是神慈科的训练模式,就算有伊斯的干涉,能够破局而出的羊也不会少。他甚至已经微微蓄起了力,如果对方欺上身来,就把肉体彻底破坏掉。
——已经到这一步,他不允许有人能够阻碍他的路。
“啊。”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扭回了头,脸上还是带着刚才的平和笑意,语气也很轻快。“自信家羊先生,作为同胞,我还是劝你一句,往前走的时候,小心背后。”
——什么。
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下,他本能地回过头,只是身后依旧空无一物。在他回过头之前,他听到了来自与自己相反方向传来的青年的声音。
”关门,放狗。”
随后就是一声枪响。
并没有传来子弹穿过身体的刺痛感,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牧羊犬的气息,看起来是为了藏匿身形,从过远的距离用手枪射击,在太多的阻力作用下没能打中,反倒是在离他有点距离的脚下弹开了。
“真是可惜啊,很精彩的心理战。只是枪法太烂,没能打死我。”他一脚踩在了那枚弹壳上,稍微加了加力,空心的细小黑色壳子就被自己踩的变了形。“所以,你们不是我的同伴吧。”
“或者,喊你们对政府出卖灵魂的,政府的无能走狗更合适?”
“随你怎么称呼。”Frey眨了眨眼睛,“我脾气很好。”
Elvis举着枪慢慢从拐角处出现,没有再跟着补第二枪。错过了一次机会后,第二次对方有了戒备,仅凭枪支就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了。他索性把枪丢到一旁,把双手都空了出来。
“我不明白,你们作为能力者,为什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人使唤。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他们是害怕我们,恐惧我们,所以才会刻意压制,限制我们的自由,而你们居然选择成为那群人的帮凶,连最基本的对自由的向往都舍弃了吗?”克劳德站在两个人的对面,皱着眉头,用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他们。
“说完了吗。”
克劳德看着一直没出声的高大牧羊犬,脸色也沉敛了下来。
“说完了,就轮到我动手了。”
对付牧羊犬他的能力是无法直接作用的,他下意识地从背后掏枪,脚下突然传来刺痛,痛感不是马上感觉到的,而是从一个点开始扩散,直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脚被某种黑色物质形成的针穿透了,很细,却还是让他身形停滞了那么几秒。
Frey抬起手放到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唇角浮起一抹笑。
“这次可不是骗人哦,往前走,除了背后,还要小心脚下。我要是你,就不瞎踩东西,自信家先生。”
他没能来得及瞄准,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
“我找你,跟神慈科没半点关系。”
Elvis的声音低沉里压抑着愤怒。
“动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4.
菲利克斯一直没等到克劳德赶上来。想要去破坏监狱,克劳德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不觉得克劳德会输,迟疑了一下,还是掉头顺着来路找了回去。
等他顺着动静看见克劳德的时候,还是吃惊了一下。
——克劳德没有直接使用恩典,说明对方是牧羊犬。然而只是单纯比拼体能,克劳德也不会输给一般的犬。只是不知为何,左脚像是受了伤,行动有点滞缓,跟不上他移动的节奏,导致他落了下风。他摸出自己的枪,准备在两个人缠斗过程中,看准时机,给对面的人一枪,好让克劳德能够脱身,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推进下去。
“啊不行不行,第一次有人帮我打架,你不能出手,我还没看够呢。”
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有个男人蹲在拐角,一边抽烟一边漠不关心地看着战局,丝毫没有准备相帮的意思,看见自己,还冲着自己扯了个笑。
“我们可以一起和平地当观众。”他笑着说,“不过如果你要搅局,我就只好稍微动一动了。”
战局出乎意料地复杂。
这边这个在墙角抽烟观战的男人看起来不准备让自己能够插手,只是动静这么大,拖的越久,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越不利。菲利克斯的恩典不是战斗型的,但是身手跟一般人比起来也不算差。虽然力道不沉,好在胜在灵活。另外一边跟克劳德缠斗的是牧羊犬,恩典被压制住了,还莫名地受了伤,也并不是太有利的局面。
他考虑了一下,枪口毫不迟疑地对准了离自己更近的这个浅亚麻头发的人,扣下了扳机。
像是早被他预料到了一样,不旦毫无慌乱,眼睛还眯起来笑了一下,敏捷地从刚才蹲的地方闪身躲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容器,里面的液体是暗稠的血红色。
似乎只是自己眼花了一下。
他手里出现了一片颜色暗沉的锐器,体积很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危险气息。
“明明要是一起当观众的话,我都不介意分你糖吃。”他说。
近身战。
Frey身上没有杀气。似乎只是尽力躲开来自菲利克斯的攻击,但是却几乎不作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行动,除非他想要把枪口转向那边的战局,才会有认真的攻击从死角翻上来。
缠人又令人烦躁,只是这个场面没能持续太久。
时间不过过了几分钟,Frey却觉得身体变得慢慢不对劲了起来。这是今天的第二瓶100cc的血,无论如何都够不上恩典使用过度的程度。呼吸渐渐跟不上动作,心跳也开始紧一拍迟一拍地无法控制。一个失手,险些被对面的菲利克斯在自己身上开个洞。
在弹开菲利克斯的匕首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不受控地在体内翻涌着。本来以为在自己记忆里都模糊下去的感受,此刻又鲜明地被撕扯了出来。手指再也使不上力,锐器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成了一小滩血迹。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大概难看的吓人,可是并不想打扰一旁的Elvis,于是没有出声,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急促喘息完全把他的身体状况出卖给了敌人。菲利克斯一开始以为他在卖关子,并没敢贸然上前,只是看他动作完全停了下来,半跪在地上,像是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同为羊,即使他只是羔羊,菲利克斯也能完全明了这个状况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幸运儿的影响,对方的恩典“幸运地”暴走了。
菲利克斯看了一眼另一端的战局,克劳德只是落了下风,却没有输,再缠下去,不知还要多久。若是直接把这个羊在这里结果了,那只犬做出什么拼命的事情,也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故意用了轻快的语气,音量不大,却足以让那边听到,“哎呀真是不幸啊,居然在这个时候恩典撑不下去了。”举起枪,对准了Frey的头,作势要扣下扳机。
不出他所料地,Elvis的动作一僵,没再对着后退的克劳德追过去,直接对这边扑了过来。
枪口在一瞬间变换了方向,从Frey指向了Elvis,菲利克斯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明明只是临时起意的行为,他没想到这只犬的动作那么敏捷,像是在战场上长久磨练出来对危险的本能,让他闪身躲过了。子弹只擦到了脸颊,留下了道血痕。紧接着菲利克斯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很重的力道撞开,重心一时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枪也被这一撞不知道弹到哪去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一脸虚弱的羊已经被高大的牧羊犬扛到了肩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只看那张噤若寒蝉的脸,也能了解到现在这个人有多愤怒。
远处似乎传来了人声。菲利克斯本想把他们两个结果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比起跟一个会随时跟自己拼命的人浪费时间,还是他们的计划更重要些。克劳德的伤都只在表面,只是脚有些跛,却也不碍大事。他看向自己一直追随的那个人,对方也向自己点点头,表示不恋战,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Elvis把Frey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扶着腰,把人架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面对着他们,向后退去。深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到了冰点,默默地看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开的二人组。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拿把刀冲上去把这两个人砍了。
只是被自己架住的这个人保住了他最后的一点理智,他把Frey带到了附近一块平地上,让他平躺了下来。
在自己印象里,他还没见过Frey这么……虚弱的样子。
即使是在曾经被恩典影响的噩梦里,他至少还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的求救。但是这一次的他,整个人都是灰败的,呼救声都断在喉咙里,被掐住了发不出声。从脸颊到指尖都冰冷成了一片,如果不是还能勉强感受到的呼吸,身体传来的颓败气息几乎就会让Elvis以为他是个死人。
他用力搓着Frey的手,试图让自己的温度能传过去,只是状况并没有太多改善。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腕,重重的咬了下去,直到口腔里都盈满了血的铁锈味道。然后他稍微抬起了一点Frey的头,顺着仰角,和着自己血液的唇舌就覆盖了上来。
5.
在羊的恩典暴走的时候,牧羊犬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安抚,从皮肤接触到体液传递,从平复情绪到恩典压制,都是他们对自己搭档需要尽的义务。
——这是在最一开始,Calvo就告诉他们的。
Frey的恩典一直很稳定,所以他从来没因为这件事跟他接触过。对他的碰触更多地出自情欲,出自荷尔蒙的作祟,甚至是出自好奇,却独独没有出于过羊和犬这种他们一开始就存在的关系。
Frey总是习惯性地淡化这件事情,所以他甚至忘了,对方是生理上对他有需求的“羊”。
然而本质却从未改变过。
如果对方有需要,那他就给。
对这个用自己来把自己的空虚填满的人,无论他要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地送上去。
手腕伤处的痛几乎感觉不到,Elvis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下人的身体状况上。不知道在第几次重复亲吻这个动作的时候,Frey的呼吸终于慢慢趋近平稳,身体也稍微暖了一点,不再是之前那股吓死人的冰凉。缓缓睁开的眼睛里有点涣散,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才有了点意识。第一个表情居然依旧是想牵动嘴角生硬地笑笑,仿佛成为了他的某种本能。“……是你啊。”
Elvis没说话,只是把人抱住了,胸膛贴在一起。和Frey逐渐恢复的平缓心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胸腔里坚定而又强健的跳动。
“嗯,是我。”他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没事了。”他用手抚摸着Frey的头发,动作并不流畅,基本可以算得上是笨拙。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安慰的动作对Frey有没有效果,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做。
“……嗯。”
过了一会,才传来闷闷的一声回答。
空气不知不觉间坠的很重,像是快要下雪了。
而漫长的冬天,似乎从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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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们,星辰和大海交给你们了,我光荣地先撤了
稍微多解释一句,店长暴走的状况是全身血液循环紊乱,不伤人,所以才会这样。
至于暴走对于他的心理暴击请参考→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804/
BGM感谢Jin爹,Children Record谜之合适本篇剧情,没有原因(。
嗯,这周微妙的忙……虽然不是忙正事
字数3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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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人类,是个过分奇妙的物种。
起码好像没有其他物种,能够在虚幻的某种精神力量支持下,前仆后继去送死。
这次的“谈话”对象,就是个不怕死的。
埃德瑞普和伊格接受了局长的要求去审问在来时所碰到的犯人,准确的说是前者一口答应后者立马拒绝,哪怕对方承诺套出结社核心所处的地点后便可获得碎片。
“怕了吗,温室里的花朵?”
伊格一时并不能把这个形容和自己联系起来。
“我是温和派谢谢,激进的同行们或许会喜欢这个差事。”
接下来就是日常的埃德瑞普发泄不满时间,中心思想当然还是迪诺的临阵脱逃。
自称温和派随口不痛不痒的敷衍两句,心想恋爱真厉害,不但把埃德瑞普的寡言纠正过来,还顺道加了个暴脾气属性。
简直和隔壁那个扑克脸精灵阿姨得知她男人去喝花酒般的反应一样。
当然她又不是莉芙说话不经大脑,只是眨眨眼权当已发表了个人意见。
从个人来说,她拒绝的最大原因并不是什么个人喜好问题,也不是出于泛滥的同情心——虽然后者的确有那么一点,但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无视自己的立场。至少,从目前获得的信息来看,除了下水道小公主之外,其他本土居民对结社的观感都差到不行,将心比心,若是自家三天两头被人操控着龙来场恐怖袭击,哪怕背后的真相是对方有一堆说不出或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的苦衷,伊格也会第一时间开心愉快的把他们吊起来打。
嗯,温和派也会发脾气的,毋庸置疑。
先不说伊格有没有替本土居民出气的意愿,也不提是否抵触于拷问这一审讯方式,单论从那人身上闻到了属于自己同伴的味道这点,就让她对此敬谢不敏。
她有预感,负责留守的人,十之八九会去帮助结社。
结社说不定正是派遣局长口中的犯人,也就是某个重要人物拜访了同伴的藏身之处,虽然目的不明,但从落网者只有一人便可预料到,其他人应是在盲女的掩护下逃离。
欠了结社这么大一个人情的情况下,他们会怎么做呢?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会来救人。
看埃德瑞普的模样,他估计是被完全蒙在鼓里,但在局长几乎寸步不离的情况下,想要传递信息基本不可能,而用德鲁伊间特有的文字交流只会让对方徒增疑心。
况且,伊格觉得,他们能放心让两个外来者进行审问,肯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监视手段,同时亦能保证哪怕二人协助越狱也能将其制服。
不过似乎,就算把这件事告诉埃德瑞普,好像也无法做出些什么改变。
——好麻烦好麻烦这种情况应付起来好麻烦啊!喂你快给我出个主意啊!
拾阶而下,伊格内心的哀嚎无人能听见。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中的自己,是期待着脑海中会有某人出现来替自己解围。
这个被烙印于脑海中的尘封念头正随着古怪梦境的复苏愈发清晰。
Part2
省略掉某些不健全的描述,眼前显然遭到各种不人道对待的犯人正以看上去就很痛的姿态被悬挂在牢房中。
因此感到不适的大概只有伊格一人。
埃德瑞普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完成了角色切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主动挑起审讯。
有点难以想象他以前过着什么日子。
伊格重重叹了口气再次充当起背景角色,一夜未眠,摆出闭起眼睛假寐的模样也是合情合理,在心中焦急却毫无对策的情况下,她头一次痛恨到为何自己如此无力。
审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埃德瑞普显然精于此道,见肉体上的痛苦并不能使对方开口,转而使用攻心策略。
“那个女孩,叫做伊莎贝拉吧?”埃德瑞普故意挑起了眉。
“她好像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报童朋友?”
“白厅的最高负责人已经不耐烦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正中红心。
对方原本不屑的态度立即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尽管伊格仍故作闭目养神,但言语中的怒气仅用聆听便可查之:
“听着、对于你们这些拿钱办事的小人物,我没有半点记恨。龙晓结社的怒火,是指向那些带来黑暗的腐败官僚——而如果你做了真正的,把心卖给邪恶的事情,那就是完全两样了!”
“别,碰,她!”
暂且不说能够一下戳到对方弱点这事,光是想到利用无辜人来威胁就范,果然埃德瑞普很具有阴暗面的才能。
某种意义上也挺厉害的。
摆出置身事外姿态的伊格在心中对二人评头论足。
事件果然如她所想,结社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但真相到底如何看来还要通过询问眼前人得知。
——麻烦的监视系统。
眼中的冷意微不可察。
若是开口询问敌对原因,二人和局长间薄如蝉翼的信任就有可能被轻轻撕出裂痕,而她并不愿在离事成接近时赌上一赌,反正这些完全可以由在伊莎贝拉帮助下逃离的同伴们去询问,喜好究根问底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
“哦,我不会理会什么是正义还是邪恶,我只知道,我能够交差了,他们毫发无损。如果不能,我也只能委屈到你们其中一个愿意屈服为止了。”
埃德瑞普正扮演着喜闻乐见的性格残酷反面角色,伊格自是不会做出打扰他的举动。
至于架子上将铁链弄的嘎吱作响拼命挣扎的那位可怜人,
——怎么说呢,这种“虽然很遗憾但是为了我们的目标你还是要被牺牲一下”的感觉。
局长未必不知道伊莎贝拉和眼前人之前存在某种关系,尤其是前者存在庞大且有力的情报网的前提下,故意让这层关系通过埃德瑞普之口点破,用意不外乎就是把二人彻底拉到结社的对立面。
——当官的真的如你所说好麻烦啊。
“虽然挺想说都好好冷静一下,不过的确不怎么合气氛,听着,我们从头到尾感兴趣的,只有你们结社收藏的那个后来被警察夺走的碎片。”
埃德瑞普投去了“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的诧异眼神。
“嗯……坦白说我无意为难你,只是局长对那个,位置,很感兴趣。”
伊格装作没看见故意将“位置”二字以重音说出,出于私心,她还是想给局长填点堵,至于对方能不能领会胡编乱造出个地址或是把龙巢当成核心位置交代出来,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Part3
意想之中的屈服。
埃德瑞普的威胁效果拔群,犯人总算是松口招供。
意料之外的条件。
对方的要求居然仅是要看一眼那个碎片,为了让白厅的警察们同意这一要求,他甚至主动提出挑出魔术回路和斩断手腕以让其安心。
而听到其喊声后,囚室的门被再次打开。
“我同意。”局长走进囚室,在她手中的,正是被封存在一枚水晶球中的散落于诸世界的碎片。
监视的手段果然存在。
伊格只希望局长没听到犯人对她的小声嘱咐:
“别去惹那条龙,这和你们无关。”
看来白厅的人指不定会被坑的很惨。
而关于碎片的事局长估计也有所欺瞒,起码,这种被封在水晶球中的待遇,好像不是什么普通的无足轻重的魔法物品所能拥有的。
“不过,我认为要切实的履行你的承诺。麻烦你了,异界旅者,呃……埃德瑞普先生?”她用眼神示意作为刑具的小刀。
“切了他的手?”
“还有魔术回路咯,”
犯人夸张的耸耸肩,以一种因为被吊着所以在事实上很滑稽的姿势,
“麻烦你了,埃德瑞普先生。”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喂!
默不作声的吐槽角色正绞尽脑汁想出个好点的借口来阻止这一继续破坏关系的行为。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么哪怕他真的有后手,也不会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而且他这么强烈要求剃掉魔术回路和手,我反而觉得其中有阴谋,这一举动我不赞成。”
比行为快的是思考,而动作永远比话语更快。
埃德瑞普耸耸肩,在厌恶的短暂皱眉过后,还是毫不留情地以最利落的去势一刀切下了局长所希望的目标。
匕首相击,金铁摩擦其声刺耳。
伊格总算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了埃德瑞普的刀刃。
“看来你要说服我的同伴了。”
埃德瑞普再次耸肩,隐约察觉到伊格意图的他,将决定权重新甩回局长那里。
万幸的是,在伊格的坚持之下,局长也没有强调这点。当满意的详细观察了碎片之后,犯人示意在指定的角度点起数支蜡烛,光线透过水晶之后的投影,形成了详尽的地下河地图。
——也不知道第五季知道世界碎片被用来做地图后会是什么表情。
爱吐槽,爱生活,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嗯,大概这才是伊格真正的人生信条。
“那么,没有了用处的我,还能够活到什么时候呢?”
传自背后的询问。
“午饭之前,在广场的断头台上,给你留下了个位置。”
头也不回的,局长这么回应了。
而伊格,在房门关上之前,看到了他的无声的感谢。
这令前者莫名一阵心塞,其中大约还参杂了不少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却被处处隐瞒的不快。
而最后,作为一个出色的官员,局长义正辞严的拖欠了两位异界来客的工资,这也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我们验证了地点真实性之后,才能将这个东西还给你们。”
——啊啊我就知道,所以说你们这种长一百万个心眼的人真麻烦。
“……那断头台什么的,不会是引出其他人的手段吧。”
完全不想跟着白厅一起冒险的伊格开始转移话题。
“没错。就算他不说真话,我也会利用他的全部价值。”
“当然,没有引出其他人的话,市民们也能得到合适的娱乐。”
“你开心就好。”埃德瑞普靠上了座椅,不再看局长一眼。
伊格无比赞同。
“人啊,有时候呢,就是要放纵一下自己,虽然我比较保守也……也……阿,阿嚏!”
在局长走远后,借着散心为名的二人离开警局在门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虽然灌入鼻腔的基本都是灰尘混合物,但也比地牢里的腐臭味强过太多。
“你想说啥。”
埃德瑞普瞅眼原本想故作老成却因吸入太多粉尘颗粒疯狂打喷嚏的自称保守派。
“我想劫法场。”
伊格把鼻尖揉至通红,喷嚏,总算是不用再打下去了。
“为啥?”
“因为不爽的地方很多啊。”
她说的理所当然。
已经过去三个晚上了。船上的人相继死去,或被票死,或被红皇后处决,局面似乎往越来越糟糕的情势发展。
如果不是他——凤条院六一也死了,我大概还没有太多实感。
毕竟,凤条院六一,他是第一个在船上和我搭话的人。
他非常热情,同时也很话唠,当得知我是在韩国出生时,他随即用韩语向我介绍自己是在首尔留学的日本学生,尽管发音有些生硬并夹杂着日式口音。
然而,第二个晚上,凤条院六一就在游戏中被票杀,死去的还有金泽满,他被红皇后处决了。
第三个晚上,一心一色被票杀,而退伍军人弗南迪也不幸沦为红皇后的牺牲品。
恐怖和焦虑笼罩着整艘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因为不知道哪个晚上的投票,自己就会被推出去,或是被红皇后选中成为目标。
所有的负面情绪像巨浪般把我冲向海底。
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支撑不住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也许,当被医生告知,腰伤再也无法让我重返舞台的时候,一切都早该崩塌了。
拥有 打两次喷嚏是有人在咒骂 这个谎操力。
凡是诺尔一旦骂人,被骂的那个人就会立刻打两次喷嚏,而一旦有人骂诺尔,诺尔也会打两次喷嚏。
帮助那些地方恶霸寻找躲藏起来的欠高利贷的穷苦人。
但是因为寻找的方式一直没有公开,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能力。
★(-N)
我收到邀请函的时间点,是在舞台剧大千秋结束的后台,由经纪人那传达来的信息。
因为是看来奢华的聚会,加上仙境号的噱头,经纪人表示让我带着日记本记录一些事,作为以后出版个人传记的素材。
接下来记录的将是我在这个飞船上度过的日子。
祈求神,这是能够对外公布并不会被追究版权的内容。
★(+0)
……我被困在这里了。
从未想过之前还被担心追究版权的日记本会被当作记录事件的媒介,不知有谁会阅读我这个日记。
该庆幸我现在还能冷静的思考吗?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我能离开吗?或许这本日记会被当作一份遗书。
这是(塗抹掉的字)。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把邀请函给退回去,并要求经纪人多给我安排几场演出来逃离这场在幕后黑手看来滑稽的表演。
我到达了仙境号,喝下了刻着我名字的玻璃杯里盛放的饮料。
要说整个事件我唯一庆幸的,便是我在会场看见他了,(涂抹掉的字)满。
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在意料之外。或者说我能看到所在事务所的同事还是有了一丝安心。他大约是惊讶于我认识他的名字——毕竟他是HR部门,而作为艺人的我一般与这个部门的幕后接触的少。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在某处换经纪人的时候有过接触,虽然那时候都称呼对方金沢さん。
那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拥有着仿佛艺人一般的容颜,我曾见过他被门卫拦下盘问是不是练习生,他略微窘迫的模样十分可爱。
正如我在会场穿过人群拍了他肩膀,他转过头来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错愕——错愕的应该是我吧——他微微张着嘴看我,一如过去的可爱。
然而我们并没有单方面叙旧过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我们之间没有了继续对话的机会。
有人死了,我们卷入了一场不知因谁又为何而起的“游戏”。
在驾驶舱前死去的男人一直在提醒我这个事实。
我看了一眼满,决心回去房间再折回去与满商量。
我拿到了一张牌,是(涂抹掉的字)。
★(+1)
有人死了。
凌晨1点,凡,死于KCN中毒。
我并不是一个逻辑能力很强的人,推理一向是我的弱项,只能力所能及整理自己所能获得的线索。
在飞船里我遇到了闲逛的满,他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开口询问了我所观察到的线索。
——我相信他。
「一起逃出去吧。」我对满说。
他看了我一眼,最后点点头。
★(+2)
(空白)
(涂抹的痕迹)
★(+3)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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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大风雪过后,天空一片澄明。初生朝阳的光辉毫不吝惜地洒向世间万物,森冷新雪所覆盖的古旧教堂也似披上了层暖融融的粉橘色纱帐。
德莱尔神父抱着一大摞手抄的乐谱,走在去往教堂的红砖石小路上。
作为唱诗班的指挥,他的年纪已经大了,眼神不再像年轻时那般灵光;可那些即将分发给唱诗班孩子们的手抄乐谱,上面彩笔的注明标记依然万分仔细,连一个不起眼儿的长音符号也没有漏记。
他伸手推开教堂的大门——
一缕童音的清唱从教堂里飘了出来,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
“——您若指向之星,辉映于心;赞美天上的父,愿您降身甜梦之中——”
轻柔的歌声像是一只小小的、洁白的雀鸟,直向那至高的神圣之地振翅而飞——
德莱尔神父轻轻地拍了三次手掌。
歌声戛然而止。仿若凝滞的圣洁空气之中,神圣的十字形塑像下面,一个跪坐在砖石地面上的孩子坐直了身子。他穿着暗红色的高领针织外套,身后垂着一条牛的尾巴;晨辉透过彩绘的窗玻璃照在他身上,将男孩稚弱的身躯笼罩在一层肃穆的色彩里。
“第三段的第二小节是没有降音符号的,希尔。”老人说,慈爱的目光温柔地包容着那个满脸愧容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的心,你不能专注地颂咏了,我的孩子。”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将那摞乐谱齐齐整整地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
“是的……我应承受责罚,神父。”希尔·卡斯蒂安虔诚地匍匐在地,一路膝行直至他身前——“我心里有一个人。”
“你总是挂念着可怜的麦吉,好孩子。”
“唔哎,这一回不是麦吉……愿神宽恕,我心里记挂着一个——一个渎神之人。”
年长者微微收敛了笑容,用一种慈祥却不失严肃的目光注视了希尔好一会儿,伸出双手托起他,把那个冰凉的小身体放在自己膝盖上。
“你是否因私欲而生悖神之念,卡斯蒂安?”
孩子愣了愣,忽的涨红了脸颊;他把那颗银灰色的小小头颅摇晃得飞快,慌忙辩驳道:“我只是做了一个——一个很好的梦……在梦中,我将那人当做了我的哥哥。”
他似乎听到背后的人轻轻松了口气。
“我看到了神的花园,神父。那里有我过世的安杰尔哥哥……”
“神赐之福,你应喜乐。”
“然而那梦中的幻影,实际上却是他……”
身着逆向银质十字坠饰的渎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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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头一次见着谢尔盖·菲奥多罗夫,是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月末礼拜上。那男人坐在第二排靠着墙边的位置里,整个人被纯黑的呢子大衣包裹着;他单手拄着下巴,侧耳聆听着唱诗班的颂唱。重彩的窗玻璃在他银色的长发上洒下光影,让它们发散出一种令他似曾熟识的、色泽奇妙的辉光。
他用那对淡薄的紫色瞳孔紧盯着希尔,神情格外专注。
好一会儿,男孩才发现那人并没有看他。男人的目光笔直地穿过他的身体,穿过唱诗班的孩子们、穿透了肃穆的圣十字和厚重的墙壁,出神地凝视着无限的虚空;好像那里有什么人的身影——循着声与音的通路、跨越了尘封的时间与空间,映在他深紫色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
男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剩下的时间里,他漫不经心地待在位子上,似乎对这一整场齐聚的盛会完全失去了兴趣。
那种深情的专注再也没有出现。
【注-谢尔盖已逝的恋人亚伯曾是唱诗班的成员。详见谢尔盖的番外-Bad Drea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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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徘徊在他身边,拼命想要与他结识——一个下午,在图书馆里,他靠在窗边看书,我假装想要得到高架子上的典籍……我跟在他身后,假装和他偶遇;我与他说话,把神的恩惠与福祉与他分享……我以为他真的会成为我的,我的……哥哥。”孩子抿了抿嘴,低声吐出最后一个单词;好像单单说出这个字眼儿就会触犯了诸神的忌讳。“——直到我看到那东西——那秽物……就挂在他胸前,神父。一个逆向的圣十字。他不是神明的信徒。”
“你不应迷惑,孩子。你当知道那影仅是措意。”
“您说得对,他和安杰尔哥哥一丁点儿也不像……我千百次地告诫自己——是光在他发上赋予的、魔幻般的色泽蒙蔽了我,让我想起了过世已久的哥哥……”希尔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似乎这么做能得到极大的安慰似的。
”我在神的脚下祈求,祈望神圣的父将那身影从我心中抹去;可它依然在那儿,像是块哽喉的石头;我不得不注视着那影,祷告的时候、颂唱的时候;甚至在我的梦里——即使我知道那身着圣洁白衣的并不是他,他总是裹着一件黑极了的呢大衣。”孩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就快要哭起来了。
“您说过梦是神明的恩赐,可我不能知晓它的真意——您觉得……神是在暗示他可成为我的哥哥吗,即使这人身负渎神之罪?”
“那人既有罪,便应赎罪,孩子。”德莱尔神父柔声说。他抱着男孩,用神甫服宽大的袍袖包裹住孩子的身体,想要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若他赎净了自身的罪过,便也能去到神的庭院吗?——当那日来到,他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凡有罪者,如若悔改,他必宽恕;凡不洁者,如愿濯洗,他必救赎。”老人说。
孩子望着他,雾气蔼蔼的灰蓝色眼瞳中满是懵懂。“可是,我该怎样使他得到救赎呢?”
“苦难与奉献是神所乐于见到的,孩子。当令他得苦难,当令他献自我。”神父揉了揉孩子银灰色的柔软发丝,“引领迷失的灵魂抵达神之庭院——愿神赐福予你,卡斯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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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莱尔神父望着那孩子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茫茫白雪之中,觉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他听说过那个曾焚毁教堂的重罪之人,也知道希尔曾一度和他过于亲近——那甚至引起了部分对他抱有期待的神慈科人员的警觉,菲奥多罗夫是个危险的问题角色。现在他们希望借由那孩子的手让他“安静一些”。
“愿你为神之利刃,希尔·卡斯蒂安——愿你拯救那黑羊于万劫罪狱之中。”老人说,语声中饱含着温情与期许;他转身走进教堂,从桌前的一摞乐谱中抽出希尔的那一张。
他在那纸张背面细心地勾勒出第三个小小的十字。这是那个孩子第三次接受神慈科的测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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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盖的番外-Bad Dream(4)链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422/
如果德莱尔神父存在OOC,请NPC的里之人和我联系~XD
文笔有限,欢迎指点~
拥有众多谎操力。
月圆之时朝着月亮嚎叫的人会变成狼人:只要月亮很圆就可以发动的谎操力,发动后直到月亮消失或者变得不圆了才会失效。
月亮是挂在树上的明灯:当月亮变成挂在树梢上的状态时,月亮就是明灯一般,甚至戳手可得。
但是克星却是小红帽童话,因为小红帽有一个版本中是用剪刀杀死了狼。
猫有九条命。
写上化为现实的书。
谎
由于不想被人类追杀,加入了除谎部队,坐镇在封印塔顶。
于宗教下的一种组织,认为谎是一种不得不除去的存在。
类似于武装部队,其中绝大多数只是身手不凡的军人,但是有些是持有神话类型的谎的谎操者。
由于杀死了谎操者之后,必须要有人来寄存不是神话的谎,所以这个谎操者是被认可的存在,但是依旧不受人待见。
这个谎操者往往被关押在一座塔里,作为封印谎的牺牲品。
帝释天之枪——必胜之枪,一击必死之枪。
靠着已逝父母遗留下来的资产活着的少年,虽然没有任何权利,但是靠着自身庞大的资产依旧被很多人巴结,并且尊称伯爵。
真正交心之人甚少。
拥有 玩火会尿床 这种没什么卵用的谎操力。
一旦自己当天用过火,当天睡觉就会尿床。作用时间为一天,所以 安 索性通过不睡觉来解决这种尴尬问题。
安私自认为这个能力是他父母中的某一个留下的。
在菲儿被发现谎操者之后,安 被当地人当做包庇恶魔的人而驱逐,妄图处死。其真实目的不过是为了安的那些庞大财产。
最终菲儿让一群飞蛾套着 安 的外套佯装 安 的背影,将追杀者引开,并且再被逼到悬崖的时候,被菲儿的飞蛾包围着送下悬崖。
因为没有找到菲儿的尸体而踏上了寻找菲儿的路,坚信着菲儿还活在这是世界的某处。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谎所继承,但是谎操者一旦死去,谎就会选择周围寿命最短的人寄存。
所以如果谎操者死去的时候,周围有其他谎操者存在,谎就会寄存在这个谎操者身上,因此谎操者并不是只有一个谎操力。
“礼帽宁宁,为什么要收留我这样的海兔呢?”
就像无限萌萌她们说的那样,礼帽宁宁和无限树茶会的海兔们不一样。
礼帽宁宁是很伟大的海兔。
就算是帕罗西汀把耳朵溶进了空气里,礼帽宁宁也没有和别的海兔一样扯别兔的耳朵。
“因为我喜欢你啊。”
礼帽宁宁直言不讳。
“但是我这样的海兔有什么好喜欢的!”
“因为我就是喜欢你啊。”
“你真是奇怪,喜欢我有什么好处吗?你会开心吗?我可是风之海最惹兔烦的海兔之一,和我在一起你也会被讨厌的!”
“但我就是喜欢你啊,喜欢你我非常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礼帽宁宁不是没有被帕罗西汀的耳朵影响,她没去扯别兔耳朵是因为她心中能让她开心的事不是扯耳朵,而是喜欢缎带樱桃,一直守在缎带樱桃家门口吗?
也许礼帽宁宁并不是帕罗西汀说的那种可以免疫耳朵的伟大的海兔。
但是缎带樱桃非常开心。
谎操者是被谎诅咒的存在,因为谎为了保持自身的神秘性,谎最终都会导向谎操者的死亡。
谎操者亦是可以操者谎的存在,通过某些方式让这些谎可以化为真实。
由于并不是每一个谎都拥有强大的神秘力量,足以导致谎操者的死亡,但是即使如此,那些谎依旧会保持神秘性。
所以像是为了让那些弱小谎的谎操者也短命,谎操者往往被普通人类鄙视,被看做恶魔附身的存在,是人类公敌,是一但发现就要处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