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镜子中的恶魔
当深夜12点时,将两面镜子正对相放,站在两面镜子的中间闭眼放空思维,就能召唤出“镜子中的恶魔”。丑陋恐怖的恶魔会从镜子中出现,询问你的愿望,告诉它后,第二天起床就会发现你的愿望会实现。
但是,在第二天晚上12点时,恶魔会主动从镜子里出现,来收取你的灵魂。
2.卖脚婆婆
偶尔在夜晚的时候可以遇见一个背着大袋子的老婆婆,她看到你后会凑过来问:“你要不要脚?”
回答“要”的话就会在第二天被发现的你的尸体,被一只人腿粗暴的贯穿了。
回答“不要”的话,第二天被发现的你的尸体,少了一只腿。
破解方式是将卖脚婆婆介绍给别人:“请你去找XXX吧。”
3.炖人肉
在寒冷冬日里的一天早晨,一个独身的女人在自己居住的旧公寓里泡澡。浴缸也是旧式的,女人在水温刚热的时候就进去了,但是很不幸,这个时候她突然心脏病发作死了。旧式浴缸没有水温计时器,于是水就这样一直烧了下去。数日后,住在附近的人闻到了异臭从而报了警,警察进屋发现了女性的尸体,是肩膀搭在浴缸外面,肩膀以下都在开水里泡着死掉的。警察打算把她的尸体从浴缸里拉出来,但他发现他拉出来的部分也只有肩膀而已……除了露在开水外面的肩膀和头,水下的部分连肉带骨头全都碎烂在“锅”里了,由于数日的煮沸,整个浴缸就好像一口大锅,把这个女人做成了一锅人肉汤。
4.さとる君(satoru kun)
你知道那个无论什么样的问题都会帮你解答的さとる君吗?要想叫出さとる君,必须准备一个手机,一个公共电话和一个10日元硬币。首先把10日元硬币投到公共电话里,往自己的手机上打,然后说“さとる君,さとる君,在的话就请出来吧(请回答)”然后先把听筒挂掉,再把自己的手机关机。24小时之内你的手机会响,当然是指在关机状态下,さとる君会报出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之后电话又会响好几次,每次さとる君都会说出他的位置,但一次比一次接近你。最后电话响起,さとる君会说:“现在我就在你身后”这个时候就可以提问了,无论什么问题他都会帮你解答。但是要注意如果这时你转过身或者回头,さとる君不但不为你回答,还会把你带到地狱去,再也回不来了。
5.校园灵异阶梯
一个人夜间来到学校,登上教学楼后,就再也无法出来,因为下楼的时候,无论走下多少楼梯,也无法走到最底层,于是这个人就这样失踪了。
6.产女
本体是人类。这位在京极夏彦的小说中大出风头的女妖,原来是一个死于难产的妇人。由于尚未见到孩子便已死去,母亲的执念使其化作妖怪。产女一般会以下半身染满鲜血的妇人形象出现在行人面前,并拜托他们帮自己抱抱孩子。然而这个婴儿却似岩石般沉重——不过如果能够坚持抱住的话,据说就能遇到幸运的事情。
在《今昔物语》中,卜部季武随源赖光到美浓去,在途中便遇到了产女。当时,季武抱着产女的孩子,任凭产女如何哀求,就是不予归还。然而他虽然带着婴儿回返驻地,但下马细看时,襁褓之中却只剩下三片树叶。
7.厕所里的花子(トイレの花子さん)
此故事的基本骨架是“如果在学校的女厕所中以特定的方式叫唤,原本没人的厕所中就会有女孩子(即花子)回应的声音。
这个故事也曾叫做“第三间的花子(三番目の花子さん)”,
其实想见到花子很简单,那就是在教学楼三楼的厕所中,分别敲响每个厕所的门,然后呼唤:“花子在吗?”这时,从里数第三个厕位会有人回答:在。于是花子便出现了。
然而在日本,根据不同的地域花子的传说也不同。
比如在山形县,花子的真身是有三个脑袋的怪物。
岩手县的花子,当你召唤出来时,下水道里会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
神奈川县的花子,在厕所内呼唤出来后,三秒之内必须逃跑,否则一定会被杀死。
兵库县的花子,第一个厕位是花子的父亲,第二个是花子的母亲,第三个是花子,第四个是花子的妹妹,第五个是弟弟...
而大阪府的花子。如果花子出现,千万不能用大阪方言同她对话,一定要用标准日语说,否则会被花子杀死。
还有就是,花子说要和你玩游戏你一定不能答应...
8.复位电梯
在晚上,拿上可以致人死亡的凶器,选一个有电梯的建筑,然后在楼层键上依次输入你的出生年月日,然后同时按下开门和关门,复位仪式就会开始。
电梯会急剧下降许久,下降过程中电梯内失去光源,一片漆黑,但当电梯再次来电时,你会发现电梯中会多一个“你”。另外一个你和你一样是来参加复位仪式的,手里也拿着同样的凶器。
接下来,你必须把对方杀死,才能成功转生。如果中途放弃,只需要将开始仪式的步奏反过来进行一次就行了。
杀死对方后,你会保留自己的意识重生一次。
但是,即使重活一次,你也无法改变你自己的命运。
9.梦中的画廊
“梦中画廊”是一种诅咒。
将你讨厌的人的照片放在你的枕头下,枕着他的照片入睡后,就能梦到一篇灰蒙蒙的空地,你的背面就是一扇欧式复古风格的大门,而你手里拿着一个裱着讨厌的人的照片的相框。
只有拿着相框并且具有强烈杀心的人才能推开大门,大门内是长长的画廊,上面挂着一些人的画像,接下来,你只用把你手里的相框挂在墙壁上,就能成功诅咒。
等到醒来后,你只要把放在枕头下的照片撕掉,就能立即让你讨厌的人死于非命。
如果在画廊里看到你自己的照片的话,画廊的大门会瞬间关闭,然后……
10.自杀石
当一个人选择上吊自杀后,他的脚下的地面下三寸的地方会出现一块圆滚滚的黑色石头,要立马将这块石头挖出来敲碎,这样这个人的灵魂就会安息。
否则,这个人的怨灵就会缠上将他的尸体搬下来的人,在三天内,搬下尸体的人的脚下三寸都会出现黑色尸体,但是这时候弄碎石头已经没有用了。
三天后,搬尸体的人也会上吊自杀。
11、美人花
有个朋友买了间新房,卧室里挂着一个美女的画像。等到一段时间过去后,朋友和他的老婆搬进了新房住。
晚上,朋友老婆睡得不太安稳,睁开眼睛后看到了有一个女人正从画像里爬出来,她当时身体无法动弹,看到女人慢慢爬出来后勒住她的脖子:“你是谁,凭什么睡在这里。”当即,疯狂害怕的妻子叫醒了丈夫,但此时那个画像里的女人不见了,画像还是好好的。
丈夫不相信妻子说有鬼的说辞,第二天晚上妻子发现那个女鬼又出现了,这时丈夫也醒了,他看到了女鬼,随后女鬼又消失了。
丈夫相信妻子了,第三天白天将画像烧了,两人都认为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当天晚上,房间里出现了被烧得浑身焦黑的鬼。
12.钱箱子
运气好的话,有人能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快递,里面是一个碗大的空盒子,同时还有一个说明纸条:
1.将实物放进盒子里,关上盖子,就能将实物转化成等价值的钱。
2.将别的钱盒子放进盒子里就可以让盒子变大。
3.钱盒子的贪婪是无穷的。
将人切碎了放进盒子里似乎也能转化成钱,而且很多。但是如果盒子能更大一点,能让整个人进去就会更方便了。
13.看不见的鬼影
一个少女因为爱美,留了很长的指甲,一直不肯剪。
有一天,她的朋友注意到原来一直很活泼的她,变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神经敏感了,还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扭曲的黑影。
“究竟是怎么了呢?”即使和她好好谈过心,想过办法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终于有一天,少女自杀了。
为了让她下葬时保持庄重的仪容,她的家人给她剪了指甲,然后发现剪下的指甲内测里全是细细的扭曲的活虫,少女看到的黑影,原来其实是从指甲里跑到眼睛里去的虫子。
14.扭来扭去
传说在日本的乡野田间存在着一种怪物,通体白色,大致是人形。出现时间和地点不明,但共通点都是发生在夏天,场地都是视野开阔的田野或者水边,当时天气良好,而且还必须得是早上。这种怪物会突然出现在田边或水边,然后不断地扭动着躯体,其幅度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
如果仅仅是目击到这种怪物的话,大部分情况都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你同时还知道这个怪物的真相,那么你的精神就会陷入疯狂,最终甚至会丢掉性命……
15.床铺下的男子
有一天,一个独居的年轻女子,约了朋友来住处过夜。两人聊天聊到了非常晚,就在女子决定要睡觉的时候,朋友突然说口渴,想要女子和她一起出去买果汁。
女子说:“果汁冰箱就有啦。”,但朋友却坚持著“就今天,有种果汁我非喝到不可”,一点都不肯退让。个性一向随和的朋友今天居然这麼坚持己见,女子也只好配合著她她,睡眼惺忪地陪她出去买果汁。
一关上大门,朋友马上拉著她狂奔,脸色大变地说:
“有个男的拿著菜刀躲在你床底下!现在不能回房间,快点去找警察吧!”
16.理化教室的手
有个男学生因为受不了同学的欺压,在理化教室把自己的左手﹝或右手﹞切了下来,男学生被发现,紧急送医流血不治死亡,警方在荍寻现场的时候,却找不到男学生的手。
之後到了男学生出事的那天,理化教室就会看到男学生的手在教室里,慢慢的爬着慢慢的爬着,爬着,爬着……
17.人面犬
有个男的在餐饮店里打工,经常要干到深夜。
有一天到了打烊的时间了,男的把厨房里的垃圾收拾好,从后门出去。店的后门通着一条小巷,深夜完全没有人从这里经过。走到了垃圾堆时发现有一条狗把脸埋在垃圾里找垃圾吃。男人拿着大袋子走近垃圾堆,一般的野狗见人来了马上就会逃走,但这只狗却一心在找垃圾。男人怕垃圾乱掉想把它吓跑,于是对狗嚷了句:
“喂,滚开,垃圾都弄散了!”
听到男人说话声的狗慢慢地把脸转过来。
但那根本不是“狗”。
是在狗的身体上,长了个人脑袋的“人面犬”……
出现过的其他细节:
*狗回答店员(或路人)“别管我”。
*在高速公路上跑,被疾驶的车辆撞到(也有说撞死的)。
*不加助跑能跳跃高达6米。
*人面犬是因交通事故死去的狗(或人)的灵魂。
*人面犬是生物科研机构制造出来的动物从研究所里逃出来了。
18.一寸婆婆
在一个寂静的温泉旅馆里发生了一起惨剧。
在厕所里发现了女性客人的尸体,尸体被锐利的类似小刀的东西刺中后,又把肉挖了出来十分恐怖。但是厕所的门从里面上了锁,警官暂时判
定为密室杀人案件。
正当警官对事件束手无策时,有一个人来自首了。他是这所旅馆老板的儿子,利用爸爸经营旅馆的方便,他在所有女厕所里都安装了偷窥摄像头。“要是搜查中发现了自己的摄像头,说不定会被认定是犯人而被逮捕的。”这样想着他来到警察局把他盗摄的事坦白了。
盗摄本身是犯罪,但无疑现在这卷录影带成了破案的关键线索。如果摄像头拍下了被害人,那么必定也拍下了真正的凶手。
警官很快把录影带放进放映机里观看:首先是被害人正在如厕,当她如厕完正打算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厕所换气用的小窗户外面。一个身体非常小非常小的老婆婆从那里爬进来,手上拿了一把像针一样的东西。老婆婆非常快速地扑在被害者身上,用针猛刺,接着把肉挖下来。
被害的女性倒下了,接下来,老婆婆面目狰狞地转向这边——也就是摄像头的方向,说道:
“下一个就是你!”
这时,放映机前的警官听到天花板上面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19.蓝戒指
有三个大学生,去附近一家有名的闹鬼废屋里玩试胆游戏。
其中一人拿了一台小DV,准备把过程拍下来。另两人学着记者的样子拿着麦克风,就这样进去了。
“有人吗,我们是XX大学的学生。”
“可能因为害怕没人敢来这里吧,屋里不怎么乱嘛。”
“咦,那是什么?跟戒指似的,是宝石吧?”
当记者的一个人在屋子的一角捡起了一枚戒指。
意外收获啊,三人非常高兴,也没发现幽灵什么的就这样拿着戒指回去了。
“非常感谢!戒指我们拿走了,打扰了。”
三个人回到宿舍拿出DV拍的录影带看。
“过几天就把这戒指卖掉吧,看看能值多少钱。”
一边聊着一边按下放映键。
荧屏里放映出在废屋前一个人拿着麦克风的样子。
“拍的不错啊”
接着三人走进屋子。
“有人吗,我们是XX大学的学生。”
“欢迎”
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答话,三个人楞了。
“可能因为害怕没人敢来这里吧,屋里不怎么乱嘛。”
“您过奖了”
“咦,那是什么?跟戒指似的,是宝石吧?”
“是家传的宝石,别把它拿走哦。”
但是,学生把宝石放进兜里,走出了屋子。
“非常感谢!戒指我们拿走了,打扰了。”
“等等!”
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叫声。
三个人吓得直哆嗦。
然后,一旁的电话响起,一个学生拿起话筒,听到:
“为什么把戒指拿走了呢,为了拿回戒指,今天轮到我去你们那里拜访。”
20.rera的信(见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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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故事,要从很远说起,也许这个故事永远都没有开始。
300年前。
四周一片漆黑,黑暗的房间中,只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和水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
土宫太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条路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条路充满了血腥。
“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笹木大人。”因为痛楚,声音也颤抖起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门外的光线并不强烈,但是此时的太郎却觉得格外的刺眼。
“成功了么?土宫君。”一个少年悠闲的说着不符合年龄的发言。
“失败了,大人。”太郎躺在地上,任由血水与汗水沾黏在身上。模糊中感觉有块布落在了脸上。
“蒙上眼睛,我们出去了。”
“是,笹木大人。”
太郎用布将自己的眼睛蒙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由于疼痛,瞬间又跪在了地上。四周随手摸了摸,感觉摸到了谁的佩刀,借助刀,太郎再次站了起来。
也许,这一切都回不了头了吧。太郎借着刀,一点一点的向外走去。也许当初挥刀的那一刻,自己的故事就已经决定了,杀掉爷爷,杀掉自己的父亲,这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是对力量的崇拜,更多的是对家族的仇恨。
“土宫家...这是可恶...”从牙缝中,慢慢挤出这几个字。
“太郎,你可也姓土宫,既然这么仇恨,为什么不改名字?”
“大人...真是有趣的问题,答案您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虽然蒙上了双眼,但是感觉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好,哈哈哈。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尸魂界,你怎么办。”称为笹木的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太郎。
没有回答,但是笹木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他在土宫太郎的脸上看到了因为兴奋而扭曲的面容。
“真是条好狗。”笹木悠生心里想着。
500年前,流魂街。
银色的刀刃上还粘着鲜血,一个人一袭黑衣,静静地站在尸山之上。
黄色的双眼流露出残忍的神色。
“啊啊,真是无趣啊。镇压暴民,简直浪费我的能力,这些人真是杂碎。”
“土宫大人,笹木大人让我们来找素材,您这都杀掉了,回去怎么办?”尸山旁,一个蒙着面的人,焦急的喊着。
“啧,三成都打不过,做素材也是白费,走了!”纵身一跃,太郎便从山上跳了下来。突然这个时候感觉一阵灵压袭来。
抽刀,回身,将刀挡在胸口,一气呵成。
一声巨响,武器相交的瞬间气浪四散开来,将旁边堆积的尸山炸裂!
“喂喂喂,我可没听说,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家伙。”太郎感觉了一下自己已经发麻的手臂,看着眼前这不太高的小女孩儿。女孩儿有着火红的头发,不过此时看到的却是血红一片。说不出的诡异,小小的身子,拿着一根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棍子,黑红相间。
“丫头,你这棍子从哪来的?”太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答,反倒是再次发力。
“失去意识了么?有趣,有趣!”脸上因为兴奋而变得扭曲,手上开始慢慢的加大了力量,而此时太郎自己却不知道,他已经用上自己全部的实力了。
在几次的交锋之后,刀穿过了腹部,一个女孩的身影固定在了刀身之上。
“坂本!把这个女孩儿带回去,别告诉笹木大人。走了!”
“是!”
现今。
“土宫君,你说故事从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个金发的男人坐在一张华丽的椅子之上,慵懒的问道。“是200年前?还是500年前?还是更久远呢?”
“笹木大人,我觉得是从我认识您的那天开始。”
“为什么?土宫君。”
“因为您像主角啊。”蓝色头发的男人俯身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土宫君,你的这句回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上回的礼物怎么样了?”
“谢大人,已经完美的融合了。”
笹木慢慢从椅子上起身,走下眼前的台阶,来到众人面前。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诸君!晚会要开始了。土宫君,第一场你去露露脸吧。”
“是!大人!”
#懵懂小警卫凯尔温教你怎么一见钟情#
非常短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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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会是一个并不冗长的故事,它只跨越了一个四季。但这也将是一段漫长的经历,漫长到让当事人觉得自己贡献出了生命中最为长久温暖的一段时光。
如果你在此时翻开了这轻薄的一页,那么我希望你能够继续读下去,愿春与森林,夏与繁星,秋与稻荷,冬与融化能够被柔和的力量注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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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困秋乏夏打盹,首当其冲的便是春季。气温柔和而极易令人丧失戒备之心,也正是在这种季节,故事的常驻者,凯尔温·亨特先生才选择了频繁的在小镇四周巡逻。字如其意,职责所在,他是在这个小镇——这个被命名为“艾尔芙”的,受女神庇护着的小镇工作的一名警卫,日常的职责嘛,就是意思意思巡个逻。
他惯于在穿过小镇的条条敞亮街道时轻松地与各户人家问个好,这令人心神愉悦。这儿的生活简单而舒适,镇内的的治安也令人放心。所以这让凯尔温常常想,也许警卫的存在只是在为大家增添安全感罢了。
受到他人的信赖,然后给予他们可以在这儿安心生活的安全感,将大致等量的感情进行交换,以达成互利共赢的态势。——不,也许他还没有想到这里,毕竟,我们的凯尔温先生是个在“情感”这种东西上有些单纯的家伙。
穿过条条纵横的大街小巷,凯尔温终于步上了今天最后一次巡逻的路途,他将前往森林,小小的转上一圈。这片地带并不是规定下他所必须观察确认的,但是年轻人,毕竟有使不完的力气与想在森林里遇见什么精灵的念想,你看呀,上回还有人说过自己在女神湖见过货真价实的女神呢,森林这种地方肯定也有什么奇妙的家伙存在吧。
于是,只是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他才走入了森林,距离小镇远了许多的森林。
在我跟你描述着这些的时候,凯尔温正沐浴在即将进入黄昏时段的灿烂阳光之中,至于晚饭,那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一人居住的他乐意为了自己的习惯而付出推迟晚餐时间的代价。
踏过湿润的土地,拨开滑溜溜因沾上少许泥土颗粒而有些肮脏的细枝绿叶,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的鞋底肯定黏连成了令人不适的一片,空气中漂浮着湿润的水分子,这一切都昭示着之前的雨水所造成的影响还未结束的事实。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雨后泥土掺杂着清新叶面气味的空气,全然不知不远的前方有什么正在等待着他。
树叶发出了窸窣的声音,已近傍晚时分的阳光薄弱而颜色浅淡,一只鸟儿从头顶高高的树杈间飞过,微薄的,受树影裁剪后洒下的阳光因此而快速地流动着,于是他眯起了眼。
然后,在拨去不知第几重的树枝后,他的眼前出现了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拥有如同小镇常见飞鸟的羽毛一般发色的少女正略微侧过脑袋,用那双玫红色的眸子望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凯尔温错觉自己正在被一只毛茸茸的,被喂的胖嘟嘟的小雏鸟用圆溜溜的小眼睛注视着。
"你好?"他听见那有些磕磕绊绊的声音从自己的嗓子里钻了出来。
“你好呀。”对方以不知是否该被形容成惊讶的表情回复了他,并且,在这句话音落下后两人间出现了长久的停顿。
一时之间林子里只剩下因蠢蠢欲动的动物们缓慢挪动而隐约被湿润空气送入耳蜗的细碎声响。
好吧,凯尔温终于耐不住了,他不擅长在与陌生人相处的时候放弃熟悉的对方机会以达成长时间沉默的效果。他拿被松松握起的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唇角,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打破僵局地再度开口询问。
“这个时间还在森林闲逛不太安全吧?”
“我清楚。但是这个情况我也无能为力啦...”
也就是说她应该是迷路了啊,得到如此回答的凯尔温思忖着,再度叠上了新的问题,或者说是作个简单确认。
“也就是说——”
“没错,我就是迷路旅人了!”
大概因为他音量过小的缘故,对方打断了他的话,但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这么着,在后面得知了对方的目的地所在,也就是“艾尔芙”,正是这个他居住已久的地方。
所以,这真是奇遇啊。
这么念想着的凯尔温不知不觉就开始自告奋勇地给对方引起了路。因为天色将晚,孤男寡女不太适合走夜路的缘故两人,不,也许只有凯尔温有意,步伐迈的有些快,不过幸而对方倒也可以跟上。
在不算短的步行时间中两人悠哉的进行了比起步伐速度而言进度缓慢的交谈,凯尔温得以了解她的名字,瓦莱丽·休利特。
那棕发红瞳的少女,叫瓦莱丽,她是个自由旅行者,之所以来到小镇一方面是为了寻求短暂的休憩之地,一方面也是为了积攒起能够再度启程自由周转的资本。
然而因为小镇所处在的区域并非她所熟悉,于是出现了方才的一幕。如果自己没有这个习惯,这个家伙也许要饿死在森林里变成野人啦。凯尔温一边偷偷侧眼瞄她一边暗自胡乱料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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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来介绍住处之类的也都交给我好啦,说是警卫不过我其实也是作为杂物工而可以被随便使唤的存在喔,唔。这也许跟我觉得你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有关呢。”
在即将步入小镇范围时凯尔温一如寻常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他就像自己已经习惯了的那般在其中加上了“凯尔温特色”的赞赏。
而对方的回答则来的不假思索,直白的就像是一个呼啸而来的猛棒,一棒将他脑子里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砸了个清醒。
——“好唷,那么我就,暂时将自己交给你啦?称职的警卫先生。”
糟糕,糟糕啦糟糕啦——————
明明眼前的少女只是在微笑着回答自己而已,也许她是在揶揄自己的说话风格呢?也许这是无心之言呢?这些念头接连冒头,却又被挨个抚下。
别废话了,吵够了吗?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也许”的可能性。
这个就是了,是她就没错了啊。
是的,在那个时候,一直以来都以温驯笑容平和态度规避着恋情的牧羊犬先生终于察觉到了胸口窒息的悸动。
于是,就连濒临夜晚的黄昏残霞与入夜繁星都被糅合在了一起,并以面前一人的含笑眼眸作为容器了一般,他只觉得那种笑容如同破土之苗迎来的第一抹穿破过往雾霾的光,亦或是在谁也没察觉时开始一点一滴渗透花岗岩层的水滴。
凯尔温是真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发展,但是这个故事已经必须开始,时光与未来的恋情将推动他的脚步跌撞前行。
虽然这仓促极了,但此时,就让我们祝愿这个故事能有一个温暖的结局吧。
“没有人爱我。”
突然的这个想法就进入了我的脑中,并且持续地回旋没有离开的意思。
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于是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这里真他妈冷,让我睡一会。
“没有人爱我。”
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实生活怎么过都无所谓,糟蹋自己也罢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和生命。换句说法,一旦人意识到自己拥有永恒的日子要过——俗称不老不死——几乎马上就会堕落下来。别人怎么样我是不知道,我对自己还是颇有研究的。
若是不信,你可以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拿小刀对着手臂比划也不会感到疼痛,双手勒住脖子也没有什么呼吸不畅之感,那么人大约都是会百无聊赖,顿觉人生漫漫无望,无所事事的吧。成语我是不太精通,不过颇喜欢用,意思传达到了就好。
我是怎么落入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的呢?既不能成事也不能阻止事之将成,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漂浮在空中——对,就是这种感觉让我欲罢不能。睡眠,进食,呼吸,一旦这些都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那思考的必要性又在哪里呢?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会长叹一声,换个姿势坐起来,晃荡着双腿望着下面的世界。人们来来往往,按照设计好的既定路线行驶航行,对于自己的存在既不质疑也不惊讶。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创造的啊?真是让人忍不住苦笑。
圣米纳亚。
旧语写作Saint Minaya,是一个被称作理想国的国家。不过这世界上也没第二个国家了,只有它一个,孤零零的,王城的城堡伫立在世界中心。神权政治,信奉与王国同名的唯一神,立三院,设一国主行使教皇之权,享教皇之威……我简直可以洋洋洒洒地背诵出来。
他们以为这个世界是谁创造的啊?
别看我现在这幅样子,我认识的厉害角色可不少,虽然其中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了。就连我自身也不能幸免,每天在这世界之上做着神使,供圣米纳亚大人差遣。
啊,想到这里我不免惊叫一声,匆匆忙忙地跳下来整理仪容。神明大人今天似乎还有要事要找,而我却照常浑浑噩噩,把这事忘了个精光。还好,如果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还赶得及。
毕竟他都很多年没见过我了呢。
虽然说见面也没什么区别,我的长相再过几百年也照常不会改变。我对着镜子草草看了几眼,果然是一如既往啊。
其实如今的我完全没有走路的必要,心念一动就能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当然人间还是要另算——但还是傻乎乎地乐意使唤自己的双脚,毕竟平日里根本用不到他们,大概都要生锈了也不一定。
明明没有必要却非要花费时间走路,就好像明明可以化为神附于世界沉睡个千千万万年,却非要住在王城高塔的顶楼里一样,无非自欺欺人,幻想着自己还是个人类罢了。说起来我们还真是相似的生命啊。
走到人间的交界处,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虽然在人类看来我们都是住在“天上”,这天空之上的景色可没他们从底下看到的那么美妙——既没有云朵也没有蓝天,目之所及之处一物也无,尽是空空荡荡的。当然,如果住在这里的任何一个神使愿意,他们大可以幻想出美妙的风景来实现。就好像住在世界尽头的蓝宝石和波光玉那对兄妹,借着“天梯”把自家幻化成了山间的小木屋。草木葱绿,瀑布轰鸣而下,确实是有那么些人间仙境的味道。只可惜无论怎么幻想,植物终究是规规矩矩地生长,感受不到一丝灵气,动物更是无法在这里生存。即使能够依照人间的样子想象出一个完美的生命,也很快就会死掉,消失得一丝存在也不留。这就是神和他的使者所居住的地方啊。
我向离这里最近的云探出手,摸出一根细丝,反手一勾一拉,已经稳稳地抓在手上了。接下来只要双手高举过头顶,脚下一蹬身子一探,嗖,身体被浓郁的蓝色所包围,扑面而来的尽是人间清新的空气,既暖和又舒畅。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就扯着线扎进了下面的云海里。
云这种东西说来也真是奇妙,看着蓬松暖和,撞进去的时候却又感受不到什么阻力,只消一瞬间就已经离开了刚刚才打招呼的云,直奔向下一朵了。我双手抓线有些多余,就放开了一只手,在迎面而来的湿气里高高的伸出去,感觉活像是在和什么打招呼。
如果这时候圣奈在,她一定会极认真地告诉我,要和世界打个招呼,问一声好吧。
真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圣奈呢?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似的。
我坐在树顶上剥糖纸,清也正小心翼翼地爬上来,圣奈站在树底下冲我们抬起头,一遍遍重复着“要小心哦”,目光里却又带了隐隐的羡慕。我就从上面朝她挥挥手,扔一颗新鲜的水果糖下去,“这可是来自大树顶上的问候,吃起来味道也会不一样的。”她信了我的话把糖扔进嘴里细细品味,皱着眉头想吃出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清也回头看到她的表情,低低的笑起来,我也就不再装腔作势,跟他一起哈哈大笑——
彼时小女年方十一,还没有故事。
圣诞节要来了呢。
对于吸血鬼来说,人类的节日只不过绵长的生命之中的小小一角。比起人类欢呼雀跃地准备着节日,年长吸血鬼们则选择默默在一旁看着。
准时的生物钟让神父在晚上六点就醒来了。
外面的天还闪着残存的日光,太阳挂在地平线上,不愿离开。
今晚是平安夜。
神父把掉在地上的猫咪玩偶捡起来,放在沙发上,拍了拍上面少许的灰尘。
不想把蜡烛点燃,黑暗里对于吸血鬼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依赖着那烛光,就像飞蛾一样,把烛光当做太阳,用尽一生飞向太阳。而对于神父而已,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再一次见到太阳。
但是代价为死亡。
他想过选择死亡,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爱意,但是这一次,他心里住进了一个人类,至少在人类衰老之前不能轻易地离去。
明明他更像自己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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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寒冷的气息让神父不禁抖了抖。
闲得慌,只好打开Pushter,刷新了一下维因的首页。没有太多的更新,只不过是些工作上的常事。
眼神一直停留在照片上,含情脉脉而不舍。最后神父闭上了眼睛,打算关掉网页,却不经意发现了对方在线。抱着不大的希望,给对方发过去一句问候。
“提前祝议员先生圣诞快乐、”
没过几秒后,对方就回了。
“你也是。”
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复又平静下来。话题废的神父并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想要邀请对方却没法鼓起勇气。不停地删去,再写,删去,再写…
到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今晚可以出来一起喝杯咖啡好吗?”
本来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的神父听到了消息提醒声,愣了一下,才去点开消息。看到的瞬间,心脏抽搐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真的是对方的邀请。
颤抖着敲了一个好字。
“我一会在诊所门口等你。”
》》》
维因好像能够猜到对方收到这条消息时的表情,不知为何用兔子来形容对方莫名地适合。
拿起大衣,推开了门,往诊所的方向走去。
冬天很冷,维因站在路边,把手插在口袋里。隔着一条街,远远能够看到对面站着的神父。依旧是使用感明显黑色的袍子,黑色的围巾。暖黄色的灯光下,给他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笼罩了一层光。
“晚上好。”
对方把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冰凉的,没有热度。对方看了自己很久,伸手把自己的领带整理好。
“我怕你不是真的。”
“我当然是真实的。”
笑着把对方拥进怀里。
》》》
滚烫的咖啡,跟这个身体的冰凉不一样。室内的温度很舒服,两人的围巾放在一起,流苏缠在一起,就像以后一直纠缠着的两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咖啡厅里坐着很多情侣。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握着,十指相扣。
“我…”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嗯…?”
维因把手扣得更紧。
“……”
时间再慢些吧,我还想要更多的时间跟你一起。
时针和分针叠在一起,外面的钟声响起了,烟花迅速炸开,黑夜的天空却如白昼。
“查尔斯。”
嘴唇上温暖的触感,迅速夺过主动权的维因,躲在菜单后面,偷偷地。
“请放心。”
时间不够了,为了赶第五章让Alice出场,先放出黑历史的大白话概括,等把手头几个债弄完再回头填坑……(望天
概括:
从记事起妈妈就是妓女,没有父亲的概念。妈妈的文化水平似乎很高。没上过学但妈妈在她小时候还会教她、给她买书看,启蒙教育不错。后来妈妈开始吸毒,生活开始变得糟糕。9岁那年妈妈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吸毒,燃烧的烟头把毯子点燃,妈妈死。
接到报警,警方赶过去,她已经不见了。
11岁的时候犯罪(行窃?)被抓住,后被送往孤儿院。
同房间的Alice年长她4岁,在孤儿院长大,人很漂亮很善良很照顾她。奇怪的是,虽然常常和有意向领养的领养人单独在接待室见面,但Alice却从来没被成功领养。
13岁,最近的Alice似乎每次从接待室回来都很累很沮丧,询问的话却只是沉默。她决定去偷窥。看到Alice正在做着妓女的工作,原来这个孤儿院会强迫漂亮的女生卖身。
被相似场景冲昏头脑的她在Alice回来后对她发火,骂她。Alice看上去很伤心。二人冷战。
下一次Alice又被叫到接待室的时候她继续偷窥,看到Alice试图用刀袭击那个男人,却被重伤的男人抢过凶器,反手捅了好几刀。
她冲进去, Alice却已经倒在血泊中濒死。
她拎着刀退出屋子,放火烧了屋子。
警察审讯她的时候,她看上去已经疯狂了,宣称自己是Alice,是自己杀死了那个男人。调查结果却显示是Alice杀了那男人、她已经疯了、孤儿院背后另有势力不可追查。
于是“Alice”顺利脱离孤儿院,进入精神病院。
16岁,治疗似乎一直没有进展。新的电击疗法被发明出来,医生决定用这个病人试验效果。
电击过后她高烧了几天,醒来后性情大变,并声称自己名叫Ecila。医院方面认为治疗有了效果,对她的看管放松,她乘机逃跑了。
没人知道去了哪。
几年后,开始这个企划的线。
几个隐藏设定:
1. 妈妈吸毒和烟头都是真的,房间反锁是她用手帕包着手弄的。
2. 宣称自己是Alice,但是不是真的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也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3. Ecila这个人格算是顺水推舟?
不知为何,今晚小镇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
丁汐小心地抬起右脚,后退了几步。‘它们’中的其中一只正若无其事地走过。
“……”
对,就是‘它们’。连公园里也出现了。
‘它们’从外形来看,就像是人类的眼球,不过大小却是掌心一般大。
这些‘眼球’在两侧和底部长有黑色细长的类似于‘它们’四肢的须状物。‘它们’利用这些须状物,模仿着人类的行走方式,正在小镇的各处走动。
总觉得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于是丁汐电话联系了同班的几个目前已知的‘勇者’。
Anight和奈落的电话没有打通,沈行灿和Hilda有说要一起过来,但是现在还没到……
除去‘它们’外,目前公园里大概就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按动物来算的话,有一只黑猫静静地趴在长椅上,它的眼睛在夜晚显现出独特的光。
不过自从进入到这个公园以来,这只猫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虽然尾巴有在轻微地扫动,但它一直没有叫出声。偌大的公园中传人耳中的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它们’来回走动发出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也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点儿…不,没事,他们应该马上就要来了。约好了在公园汇合的,在此之前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事。
丁汐走近了长椅,那只猫没有挪动,也没有叫出声,只是目光相对,静静地观察着彼此。
万一惊吓到它,说不定会被抓伤,还是绕开好了。于是丁汐走到了椅后树下的空地,她注意到了椅背上刻着的几行字:“大地母亲的珍宝,由血之精灵守护着。那黑夜中的潜行者,是最重要的钥匙。”
是在暗指着什么吗?丁汐一时脑袋有点儿发蒙。不太懂,先记下来好了。
“那个,是丁汐同学吧?”
“嗯。沈同学和Hilda同学,晚上好。”
站在公园门口正四处观望的少年正是沈行灿,他向我挥了挥手,露出了表示友好的笑容。一旁紧跟着他的少女是Hilda,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在拼命忍住不要去看周边走来走去的‘眼球’们,做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呢。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赶忙开口道:“噢…晚上好。”她努力牵扯嘴角想要微笑,不过笑容还是有些僵硬,透露出难掩的不安。
看来是很害怕‘它们’吗?
嘛,最终还是按约定出来了,路途上应该也有遇到吧?也是辛苦她了。
虽然我对‘它们’也是…
不过已经一个人在公园看着‘它们’那么久了,感觉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已经麻痹了。
“所以说...不知为什么,镇上今晚出现了这些家伙。”丁汐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眼球’。
“啊......”Hilda下意识地顺着丁汐指的方向看去,紧接着又赶忙移开了视线,缩了缩脖子。
“你在看什么呢?”沈行灿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们过来看看。”丁汐向站在稍远处正躲避着走过来的‘眼球’的Hilda招手,示意她也过来。
“……”他们盯着这些字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丁汐眨了眨眼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钥匙,听起来像是重要的道具呢...”Hilda点了点头,开口道。
他们想到什么了吗?
“对啊,只是这个钥匙要打开的是什么,这一点我们需要确定一下。”
说着丁汐望向了沈行灿,而他沉默着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像发现了什么,他走向了公园中央的那棵大树,蹲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血?”
丁汐和Hilda凑在他一旁看,沈行灿的手指上沾有猩红色的粘稠液体,确实有点像是…血液?
这种液体似乎是从树根旁的草下渗出的。
“树下一定是有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沈行灿掏出了一只…呃,这个不是炒菜用的…锅铲吗?
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每次他只能削掉薄薄的一层表皮的泥土。所以他是想要用这只锅铲…来挖土?
Hilda默默看了一阵子,进展的速度太慢让她有些按耐不住了。“还是让你见识一下正版铲子的威力吧!看招!”她掏出了一只铁铲,顺着沈行灿挖出的痕迹挖了起来。
唔,这次是正规的园艺用铁铲了。
丁汐有些手足无措地后退到了一旁。
他们在挖土…可是我,出来时并没有带什么工具啊,帮不上忙…
怎么办…怎么办…有了!找个话题一起来讨论吧!至少自己不是闲着的!
啊呀……这…
嘛,还是算了吧。
为了不影响他们,丁汐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之前的那只黑猫仍趴在那里,看来不怕生呢。
试试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从椅子上下来?
丁汐在草丛中拔了一棵狗尾巴草,凑到它的面前晃了晃。“……”猫只是定定地望着,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有些丢脸…算了!豁出去了!
“喵——喵——”变着幅度晃动狗尾巴草的丁汐,此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猫,小声地模仿猫的叫声向它示好。
丁汐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全身都在轻微地发抖。
好丢脸…拜托了,千万不要让前面正挖土的他们听到!
丁汐偷瞄了在树下忙活的他们一眼。
沈行灿似乎在用手中的锅铲大幅度地舀起什么东西扔出去,重复几次。哎?是挖土有了什么进展吗?只是土片的话是不需要…
与之形成对比的,Hilda的动作好像不是在挖什么倒像是在用力用工具向地面按压着什么的样子,一上一下的频率很快…
他们都取得成效了吗?可是…猫咪我求求你倒是理我一下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猫咪并没有听到丁汐心中的哀求,它只是舔了舔爪子,目光澄澈。
唔,它其实…还挺可爱的。猫咪我抱你一下你不会抓我吧?
丁汐小心地伸出了手,见猫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她轻轻抱起了它。
还是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总之不能弄痛它。
猫咪的毛,好柔软…
“想要钥匙吗?”正当丁汐想要顺势抚摸一下猫咪背上的毛时,猫突然开口道。
对,它终于开口了,而且说的…是人话?!
敢情我刚刚“喵喵”了半天都是……
丁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对了,它刚刚有说到‘钥匙’。就是椅背上的字所说的‘钥匙’吗?
‘黑夜中的潜行者’,啊,对了,指的就是它啊。
“钥匙的话,可以给我吗?”
“今晚不能给你们。”猫停顿了一下,“明天来找我吧,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好。只是...能先告诉我,这把钥匙所要打开的是什么吗?”钥匙由它负责的话,它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你们所希望得到之物,这场游戏中最至关重要之物。”
‘最至关重要’…吗?所以一定要取得钥匙得到那个东西啊。是不是这样…我们的生活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呢?
不过还是觉得不会有那么简单的。
“那么,那个东西...现在藏在哪里呢?”
“就是你们刚刚挖的那里。”这样说着,猫咪望向了树下沈行灿他们的方向。
啊,那么果然,树下藏有什么东西!只是…
丁汐注意到了原本只是漫无目的走着的‘眼球’们,正纷纷走向树下的他们那里,甚至数目好像增多了。而他们的动作,也不太像是正在挖土的样子。
是被阻碍了吗……啊,也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们的吧。
“它们...在阻拦我们挖开那里。想要避开它们取得那样东西的话,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是不可能得到的。”猫轻微地动了动耳朵,“我会考验你们是否是一名合格的勇者,也算是在执行莉莉亚大人交给我的任务。若合格,你们自然会拿到手。”
又是莉莉亚…所以最近发生的不正常的一切都是和我们的校长大人脱离不了干系啊。来自猫的考验?其实说是来自莉莉亚的考验也差不多吧。
“是什么考验呢?”
“这个嘛,你们明天就会知道的。”猫看起来已经不再愿意透露什么了。
明天不知又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为好。猫的话,也算是一个预警。
“那...就明天吧。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丁汐小心地把猫放到地上松开了手,“那么再见啦,猫咪。”
猫轻巧地跳上了长椅,还是以之前的姿势趴下了。
“祝你安康。”
………
“丁汐!除了我们这边,公园里其他地方还有眼球么?”沈行灿突然喊道,丁汐循着声音望去,他此时手里正握着一只平底锅。
哎?从哪里变出来的吗?
啊哈哈…
“这种眼球的话...各个地方似乎都有,只是它们现在在向你们那边聚集,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只是觉得树底下应该有什么……难道这些玩意儿就是血之精灵吗?”沈行灿说着用平底锅拍飞了在他脚旁的一只‘眼球’,“此地不宜久留。”
“也不想久留就是了,快走吧...”Hilda收起了手中的一只…一只匕首?!
原来你们出来都有带上这些东西吗?!
唉…下次,我下次出门也随身带些什么好了。
“走吧。”
一
“在北極的海洋上,常年覆蓋著厚重的冰山和薄薄的浮冰。其並不是在短暫的時間內形成的,不消說冰山是在遠古脫離大陸架的冰山,而浮冰則是在海洋下降至冰點以下後,在海面上緩慢形成的……來,托比亞斯,你看,這就是浮冰的樣子。”
溫柔的母親將圖畫書上面的資料指給他看,托比亞斯瞇起眼,盡自己可能地看著書上那白白的一片,隨後,他放棄了。
“媽媽,講騎士和公主的故事書吧。”他哀求道,以小而軟的手抓住母親的衣角,“我想聽那個故事。”
他母親躊躇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嬌慣孩子,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地裡書,她從暑假上拿了另一本,封面上的彩色模糊成一片。托比亞斯憑著自己熟悉那本書封面的顏色,推測出那是他最喜歡的書。
“托比亞斯,坐好了。”
“嗯。”他騰出座位來,等母親給他講那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啊,在一個國家裡,有位正直的騎士——”
騎士的養父因恐懼預言,而讓騎士去尋找一個寶藏,那便是被侏儒化成的龍,所看守的戒指。就這樣啊,騎士帶著劍上了路。等他到了巨龍藏身的地方,便吹響了號角,被號角聲引來的巨龍從洞穴裡鉆了出來,騎士便將刀劍刺入巨龍的心臟。就這樣啊,巨龍的血濺到了騎士的身上。
騎士因而可以聽懂小鳥的語言,在他們的叫聲裡,他知道在遠方有位被火焰囚禁的公主,騎士被小鳥們的請求打動,便去解救公主了。騎士將阻止他尋找公主的人打敗,而後在火焰中喚醒了公主。啊,那是他所見過的,最為美麗的人,金色的長髮如同黃金的瀑布一般,她醒來後唱起了好聽的歌,隨後問騎士她的英雄是誰。
“是我。”騎士回答道,隨後他們在太陽下立下了永久的誓言,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托比亞斯聽完了這個故事,想再纏著母親給他講一次,但女僕來敲門了:“夫人、少爺,老爺正在客廳裡會見親戚。還請您不要與他們發生接觸。”
“好的,放心吧,我們不會出去的。”母親這麼說道,她們又說了些別的,托比亞斯靜靜聽著,直到女僕合上門。
“親戚是什麼呢?”他小聲問道,母親聞言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裡,帶這種違和感罷了,而托比亞斯還不懂其中的含義。
“親戚啊,就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哦,可以是爸爸媽媽的叔叔,或者爸爸媽媽的姐姐弟弟,堂兄表兄也是哦。”母親溫柔地摸起他的頭,“還記得美和堂姐吧,那孩子也算是托比亞斯的親戚哦。”
“美和表姐……”托比亞斯搜索起記憶來,他確實記得有個語氣很溫柔、摸過他的頭的姐姐,“親戚都是好人吧?”他輕聲問道。
“……不是哦,親戚裡面也是有好有壞的,我們家很不幸的,有很多壞人親戚呢。”母親這麼說著,托比亞斯歪了歪頭,表示不理解,但也只是得來母親的擁抱而已。過了會兒,他從母親的懷裡掙開。
“媽媽,教我怎樣像爸爸那樣下棋。”他說著,母親聽後從書架上拿出黑白相間的棋盤,還有形狀各異的棋子。托比亞斯摸索著棋子上面的小型雕刻,主教和城堡各有各的特色,在那些棋子裡,他最喜歡騎馬的騎士。
“上次已經說過,棋局裡,一旦國王的棋子被吃掉,棋局就結束了哦。”母親把他的手放在其中一個棋子上,讓他感受那人頭上的皇冠與其他人的不同,“國王的位置旁是女王,女王啊,是整個棋盤裡最為強大的棋子。”
“他們是夫妻嗎?”
“是啊。”
“就像爸爸媽媽一樣嗎?”
“嗯。”母親輕柔地答道,托比亞斯聽後懇首,好顯示他聽懂了,“剩下的棋子裡,城堡只能橫豎走,教皇只能斜走,騎士的走法是這樣。”她抓起托比亞斯的手,讓他拿住一個騎士,隨後再在棋盤上反復重複一個跳躍的動作,“這樣就是騎士的走法了。然後這些,”母親讓他摸放在棋盤前列的、較小的棋子,“這些是士兵,只有第一步的時候,可以走兩格,在棋盤上,他們通常只能向前走一格。”
“哎?那那樣其他的棋子,都是在欺負弱小了吧。”托比亞斯說,聽到這評價,母親搖了搖頭。
“不一樣哦,士卒並不弱小,在戰局的最後,也可以通過走到敵陣的最後,而獲得無論哪個方向都可以走的能力。僅僅只是能力上,與其他的棋子有些許不同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孱弱的棋子。身為棋士,是要理解每種棋子的優點和特質的。”
“優點……”托比亞斯用拇指摸索著那個棋子。他母親隨即讓他比了一盤,托比亞斯就毫無懸念地輸了。事後,他母親安慰他,並說明天會再下棋,他也就點頭答應了。過了會兒,母親說要去看看他妹妹睡得如何,讓他乖乖待在房間裡。
托比亞斯翻動著自己看不懂的童話書,玩著白色的騎士棋子,他想象它是活的,如馬一般的四蹄,能跑動起來,背上的小人會舉起劍,衝鋒陷陣,拯救他的公主。他把棋子舉過頭頂,在自己的頭腦裡上演又一出童話。他想象馬背上的騎士將巨龍殺死,利劍刺入龍的心臟,他站在那裡,為騎士助威。
如此一來騎士和公主一定能獲得幸福。
他滿心期待地想著,知道有人又敲響了門,他踮起腳打開,看到女僕手中拿著茶壺和茶水,面色沉鬱。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對方用食指按住了唇。
“少爺請小聲些,老爺正在會客。”
托比亞斯那時還不懂女僕眼中所劃過的一絲猶豫,只是疑惑為什麼要如此戒備“親戚”。
“可以帶我去拿茶點嗎?”托比亞斯問道。
“在那幾位出去前,還請您忍耐……”姓為左左村的女僕拘謹地說道,向他呈上一杯帶著玫瑰花香氣和水果酸甜味道的茶,“畢竟,櫻庭家木宮分家的那些人,簡直和暴徒沒什麼兩樣……”
“暴徒是什麼意思呢?”
左左村略微一滯,隨後猶豫地說道:“就是壞人的意思吧。”
“哎……這樣嗎。”托比亞斯看著手中的騎士棋子,“也就是,會被好人懲罰的傢伙們吧。”
“……嗯,是這樣沒錯哦,少爺。”女僕輕聲說道,她將窗簾拉開一小條縫,托比亞斯感到陽光的灼燙,便換了個位置,“車子……還沒走。”
遠遠地,在走廊裡,有爭吵的聲音。托比亞斯指了指門,想打開它,卻被女僕阻止。隨即,他聽到門被踹開時發出的巨響。走進來的人身材高大,踩在地上步子很重,他起先以為是父親,但之後意識到那人的腳步比起他爸爸要更為拖沓些。
然後是更多的人湧入的聲音。
“怎麼了嗎?”他問,迎來的是那男人的破口大罵。
“看看你們兩個不孝子孫做的事情,老頭子在天有靈,肯定要氣得暈過去,櫻庭這麼大的家族,哪有兄妹相奸的道理?就是分家在外也臉面無光了!畜生!畜生!”那個素不相識的成年男子喊道,“我們可是名門望族啊,這就要被你們兩人毀於一旦了!你怎麼負擔得起!”
“還請您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講這些……”在男人憤怒時阻止的聲音正是托比亞斯的父親。
似乎是經這麼一說,男人注意到了托比亞斯的存在,隨後冷笑了起來:“早就聽說你們倆生下兩個小畜生啊,這個模樣,是有病吧,全身一片白……嗯,怎麼,還眼盲?還是弱視?這便是報應啊,報應哈哈哈哈哈。”男人的語氣令托比亞斯感到不適,對方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湊近他的臉,“聽好了,小鬼,你的父母就不應該相愛,你就不應該生下來,你們所作所為,就是帶給整個櫻庭家不幸——我這麼講,你聽懂了嗎。”對方的語氣咄咄逼人,內容則讓他聽不大懂,唯一能懂的,就是那句‘你的父母不該相愛,你不應該生下來’。
孩子被這番話刺激,是會立刻掉眼淚的。男人見狀,像從訓斥一個孩子中生出了快感,繼續罵了下去。托比亞斯原本就模糊的視線裡,變的更為難辨。
“像你這種生來就有缺陷的孩子,大概不懂都是自己父母的錯吧,你聽好啊,要是你父母沒有生下來你反而更好……他們原本就不該在一起!道德何在!法律何在!就是因為這種人,我們櫻庭家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您不要再說了!”打斷男人的,是父親幾近哀求的聲音,“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怎麼會懂這些。托比亞斯,我和你媽媽,都愛著你,我們也很相愛,請不要擔心。”
隨後是,女僕左左村移動的聲音。似乎是被打中了吧,方才還氣勢凌人的男人,發出了一聲哀鳴,然後被拖了出去,臨走之前還在咒罵著。
終於走了。托比亞斯跌坐在地上,直到父親把他扶起來。
“剛才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嗎?”他問他父親,後者只是沉穩地摸了摸頭。
“我和你母親確實是兄妹,其餘的事情,都是他在瞎說,托比亞斯不用去想那麼多,爸爸媽媽愛你。”
“這樣啊。”聽到父親這麼講,托比亞斯便生出了安心感,眼淚也止住了。大概是因為方才哭過的緣故吧,他感到倦意,左左村帶他去洗臉,冰水打在臉上,意外得讓人感到安心。這時,母親走過來抱住他,安慰他。
“沒有關係的,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只是我和你父親彼此相愛,也愛著你們這件事,是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會改變的。即使別人否定了一萬次,也絕對不會改變。”女人輕柔地摸著他的頭,安撫他道。
托比亞斯聽著女人的話,感受到對方掌心裡的熱度,然後問:“我長大以後也要和櫻子結婚嗎?”
這樣的問題迎來的是母親噗嗤的一聲笑,但是她還是回答:“不是啦,不過,我想說的是,托比亞斯喜歡什麼人都可以,愛誰都可以,這並不是什麼有錯的事情,喜歡那份心情,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還記得我剛剛給你讀過的故事嗎?即使隔著火焰,騎士也仍然要拯救他的公主,這便是愛情啊。”
“愛情?”
“嗯,在唸的時候輕輕捲舌的lo,然後是牙齒摩擦嘴唇的ve,L-O-V-E。”
“愛(love)。”托比亞斯學舌道,母親似乎很滿意這個發音。
“就是這樣哦,托比亞斯,這個世界上,愛是可以跨越所有的鴻溝的。無論什麼都無法阻擋,這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東西。”
“嗯……”他躺在母親的懷裡,瞇著眼看眼前那團溫暖的色塊,在那片怪異的氣氛中感到疲倦,最終睡著了。
二
在稍年長之後,父母便開始教他成為滅卻師的技巧,并另聘了老師教他識字學習,雖然看不清遠處的東西,但讀書這種事情,還是能做到。但也因此在學習如何成為滅卻師時,總也無法掌握拉弓射箭的要領,因此就放棄了這種武器,而改用佩劍。大概父母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自保的能力吧。雖然做的不好,但也要學習怎樣畫陣。慢慢地,身為滅卻師的第六種感官覺醒,代替了原本就沒什麼大用處的視覺。或許是錯覺吧,但是托比亞斯能從空氣中靈子的流動,來分辨每個人。自從意識到能感覺到靈子的位置,便慢慢有了這種能力,好像在水邊可以通過觸摸水面,辨別漣漪,來確認船是往哪個方向、什麼位置行駛的一樣,是萬千種觀測世界的方式裡其中一種。
在十二歲生日那天,托比亞斯收到了“劃破靈魂之物”作為自己的武器。對於父母就好像贖罪似的舉動,托比亞斯只是覺得悲傷罷了。
明明不需要這樣做也可以。
偶爾,也被父母帶去,在遠處安全的地方,“看”左左村與虛們作戰。遠遠地,能感受到一種令人不舒服的靈子。
單單是感知到,都會感覺自己的全身被那種靈子玷污。
托比亞斯站在高處,聽到在下方左左村的弓箭劃破空氣的聲音,疑惑著為何是那位腳步聲輕柔的女僕負責這種事情。隨後他被父母解釋,因為左左村是混血滅卻師的緣故,只有混血滅卻師能討伐虛,這是為了防止滅卻師純血者的血統遭到虛的玷污。
因為虛無縹緲的血統,所以要讓混血滅卻師們戰鬥。這樣的系統,讓托比亞斯感到不可思議。
“那麼,混血滅卻師們要更為強大嗎?”他小聲問他的母親,婦人聽後只是笑笑。
“純血滅卻師的天賦和力量,都要更強些。”
“那為什麼還要讓混血做這些危險的事情?這樣不是很奇怪嗎?難道不是身為強者的人,保護弱者要更好些?”托比亞斯輕聲說著,等待著回答,這次,卻沒有得到答案,只是母親歎了口氣後,用這些事情你還不能理解而一筆帶過了。左左村還在和那種擁有令人會生出雞皮疙瘩的怪物們搏鬥著,好像這就是她的生存意義。
在托比亞斯的觀念裡,父母都是開明的人,卻在這種地方固守著過去的傳統,不知為何,令他感到違和感。
當晚,左左村端來睡前的牛奶時,他聞到被香水掩蓋的腥味。女僕將熱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托比亞斯才意識到那人的手上纏了繃帶。
“手,沒事吧?”托比亞斯問道,左左村愣了愣,似乎為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而嚇到了,隨後才說道:“啊啊,沒事的,並沒有被虛傷到,要是到了那種地步,才是沒法救回來了。”
“啊啊……為什麼是混血滅卻師在戰鬥呢?你知道嗎,左左村?”托比亞斯拿起攪拌勺,輕輕地攪動起溫熱的液體。
“您是在擔心我嗎?”
說是擔心也不盡然,更多的是為身為純血滅卻師卻無法保護弱小者的自己感到惱怒吧。托比亞斯想著,左左村笑了笑,卻沒有答話。
“怎麼講呢,保護櫻庭血統的潔淨,就是左左村我一族的使命,還請少爺您不要擔心,這就是我們所有混血滅卻師必然會踏上的道路。怎麼說呢,這種事情,是類似進化之類的東西吧。”
“進化……?”
“這是生物學上的一種理論,舉個例子來講,就是有對兄弟,在長大後,其中一方選擇放棄生育,轉而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自己兄弟的子嗣,結果上,就是更少的後代可以享用到更多的資源……雖然對少爺您來講,可能很難理解吧,但是,這就是混血滅卻師與純血之間的規則運作的方式,我等貢獻力量,保持你們血統的純淨,你們不需要去戰鬥,單單是維持那純血,對我們來講便已經是報答了,而換來的是整個滅卻師族群的昌盛……”
“那樣……也太奇怪了吧。”
“哈哈,果然您還是沒有能夠理解這種事的能力吧,不過。等您長大後大概就會明理解。左左村一族原本也是櫻庭的分家,所以兄弟的例子,也算不得奇怪……”左左村笑笑,收起了托盤,“等您享用完牛奶後,再叫我吧,屆時我會將用過的杯子收起來的。”
“嗚……”托比亞斯點了點頭,女僕關上了門,視線裡,室內的色塊一下子昏暗了很多。他處在一片安靜的黑暗中想到自己身為純血的意義,那就是純血扎根於混血之上,吸取同類的養分似的,將那些混血壓榨至枯萎。但是被壓榨的那方卻心甘情願,口口聲聲地說是為了滅卻師的昌盛。果然很奇怪啊。如此一來,不如說滅卻師這個種族本身有種奇特的病態,以植物來比喻,就是從根部開始,便被鐵圈縛住、畸形地生長的盆栽。
這就是身為滅卻師,無可奈何、不得不去面對的事情吧。
“不公平。”生來就擁有比別人更加優渥的環境,此生除卻生來的疾病並未受過多少折磨的托比亞斯,頭次生出了這種想法。他無疑是明白自己才是這不公的受益人。但是心緒裡好像有什麼在作祟,讓他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無論哪邊都有問題啊……”體制從一開始就出了差錯,所以才會導致整個制度產生扭曲。要是能以自己的力量……稍稍改變哪怕一點就好了。
那時他還未意識到,上百年建立的體制,是不會在一朝一夕間被瓦解的。
隔日,與家教練劍時,托比亞斯在外庭裡聽到有鳥兒的叫聲。對鳥兒不甚了解,他只是意識到原來現在已經是鳥叫的季節了。抬起頭時看向四周,雖然模糊,卻也能看到濃郁的綠色色彩。
隨後他便被擊飛了手中的劍。
“給我認真……認真啊!”家教大聲喊道,托比亞斯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你才不只這樣而已吧!把劍拿起來!”
“剛剛掉到哪裡了……啊,在腳邊嗎。”托比亞斯回過神來,低下頭看到自己那把擦得銀光閃閃的劍,他把劍舉起來,看向那片銀色上,自己朦朧的肉色倒影。不知道是原本就很模糊,還是自己的眼睛有問題,恐怕,兩者兼而有之吧,“是您很厲害的緣故吧。”
“喂喂,就算你再怎麼會看人臉色說話,在我這裡也是行不通的哦?我可是會罰你跑十圈的!”家教這麼說著,但語氣裡面能聽出來,似乎有些開心。
看人臉色嗎。托比亞斯在腦袋裡想著這個情況,不知道為何感到好笑。明明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發自真心的言語,卻被當做奉承的話。如果自己是會看人臉色的人倒是好了,這樣就能明白什麼時候可以說奉承的話,什麼時候不可以吧。
教官是分家椎名家的人,不過似乎因為滅卻師的血統過於單薄,早在一世紀以前就已經放棄了身為滅卻師的那部分,似乎是受到了家人的推舉,姓椎名的男人才過來做自己的教練的。雖然已經成為了局外人,卻還是對櫻庭家的事情有半分了解。
“給,左左村凍好的綠茶。”男人拿過來一個筒形的茶杯,托比亞斯道著謝接了過來。綠茶似乎是很早就泡好後再放入冰箱的,裡面並沒有茶葉,喝著的時候,有種並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什麼其他的液體的錯覺。
“噗哈——”椎名將茶水喝掉幾口後,這麼歎了口氣。
“為什麼椎名的家庭放棄做滅卻師了呢?”
“嗯……你問一百年前那麼久的事情做什麼啊,都過了四五代人了。”男人這麼說著,短促地笑了一聲,“作為滅卻師血統太單薄啦,而且,本來我們這一系就是去為其他姓氏的事務決斷的中立人……可以說是不需要插手太多滅卻師的事情,所以才自己選擇淡出的。像我,就只能聽到那些傢伙的聲音,連看都看不到。”
“……哎?”
“對我來說,我倒覺得放棄做滅卻師挺好的。每天都要冒著生命危險,多不值得啊。啊,好喝,不愧是左左村泡的。”男人大口吸溜著茶水的聲音,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很失禮。
“請您不要這麼做,聽起來很像電影裡面的豬。”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意外的也有嘴巴不留情面的時候啊。”對方好像絲毫不在意似的,不留情面……但也只不過是說出來自己想說的事情罷了,“明明剛才還那麼誇我……”
托比亞斯決定不去在意椎名說的這些話,只是問道:“冒上生命危險,幫世界除害,保護普通人,這不是很好嗎,如果有像你這樣靈力高,卻不懂得自保的人,就需要我們了吧。”
“哈哈,你小子對滅卻師這個職業的理解還真是錯得離譜。”椎名笑著,卻並沒有半分笑意,好像只是單純地用氣流掃弄喉嚨發出那樣的聲音來,“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滅卻師從來就不是伸張正義的職業啊,要說是正義的夥伴,明顯是死神更合適吧……嘛,也無所謂啦,無論是勝者還是敗者,都有書寫歷史的自由,哪怕是毫無道理的強辯也是可行的,只要讓自己的孩子相信自己這邊是正義的,就好了吧……”
“為什麼這麼說……就算是滅卻師的問題,死神也不應該發動戰爭吧。”
“所以說,不懂啊,托比亞斯。”椎名不知從什麼方向伸出了手,彈向托比亞斯的額頭,托比亞斯捂著額頭,繼續聽對方說了下去,“滅卻師之所以要消滅虛,只是因為生來就無法接受這個種族而已,啊,以普通人類的角度來講,從石器時代至今,過去兇猛的豺狼已經成了自己的夥伴,雀鳥過去危害農業,但隨著城市的拓建,卻慢慢成了籠中的玩物,虎豹之類的猛獸被關在動物園裡面,不成威脅,反而成為人類充滿力量的象征……只有蟑螂、老鼠、蒼蠅,從過去開始,就是被生理性厭惡的,到了現在也依然如此,因為他們確實地搶掠了人類的資源,傳播疾病。說白了,就是人類和這些種族之間,生來不對盤吧,而滅卻師對虛也是這樣啊,如果不把他們殺死,被虛傷害到一點的話,就會充滿痛苦的死去……身為滅卻師的一族,從頭到尾所考慮的,不過就是自己這個種族的安危罷了。”
“……難道,不是因為襲擊魂魄的虛是邪惡的存在嗎。”
“你這孩子,還真是天真啊。”
“哎?”
“感性、好騙得不可思議。大概是因為從小時候開始,就只在這個小小的庭院裡活著,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的緣故?到了你這個年紀,其他孩子再怎麼愚笨,也會稍稍開始思考起這個世界吧。”
“……唔。”被對方這麼評價,托比亞斯不知為何並不生氣,而是繼續聽對方說了下去。
“你有見過虛吧?”
“嗯……昨天……”托比亞斯回想起昨夜跟父母在遠處觀摩左左村戰鬥的情景,那股自遠處而來的不寒而慄又回到了身上。
椎名把空了的茶杯仍在草地上,隨後說道:“那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那種不舒服的氣氛,就算我的血統淡薄,也能感覺出來啊。這就是滅卻師為何要和它們戰鬥的根源。”
“……原來如此。”
“哈哈,你應該是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吧,”被說中了的托比亞斯,盯著視線裡面一點漂浮著的綠色點看著,似乎是隻鳥、或是昆蟲,“畢竟,讓你放棄十二年來所建立的價值觀和世界觀,也太困難了點。”
“你真的認為你是正確的嗎?椎名先生。”
“我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以自己的鏡頭來講話罷了……我的眼睛就是鏡頭,傳達所看到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還原。因為椎名這一族必須要做到立場上的絕對中立。”
“……啊啊。”托比亞斯歎了口氣,“可是,脫離滅卻師只是這個原因的話……”
“也太淺薄了點?”椎名問道。
“嗯……”
“你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吧。”
被這麼問到,托比亞斯打了個激靈,他常常聽到別人充滿惡意的、或是好奇地問起這件事,原來椎名也……
“你不用在意。我對你父母是親兄妹也好、是表兄妹也罷,或者是陌生人……我都不在乎,只是覺得周圍的傢伙們,對你父母身上發生的事情,也反應得太過了點。明明幾代以前也有過因為金錢或是其他關係,無法迎娶外界的名門純血滅卻師,而在族內通婚,沒想到到了戰後,卻成了這個樣子……哈哈,也是很可笑呢,明明之前的所作所為,都和配種沒什麼兩樣,包括你爺爺沒有任何感情,只是為了優秀的後代而去迎娶國外的純血滅卻師來壯大櫻庭一族,周圍的人都在支持,到了你父母那件事……他們卻表現得天塌了一樣。真是的,明明做的事情要惡劣得更多倍,把人當成種豬也不在乎的傢伙,也敢用道德去綁架亂倫常的傢伙……不過彼此彼此罷了,或許還要更惡劣些呢。”
“……啊。”托比亞斯輕聲答道,他聽到耳畔有微風吹動起庭院裡的枝葉。正如那人所說,縱使這言語如同刀鋒一般刺入心臟,他也仍保持著十二年來的想法。
畢竟,要相信自己不是正義的,對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說也太難了。
“什麼才是正義啊……”他喃喃著道,椎名並沒有回答。對托比亞斯而言,他的正義大概就是家人都能獲得幸福吧。
那麼既然如此,所有人的幸福,就是普世價值觀的正義。
三
“到了這個年紀,也該出去上課結識同年的朋友比較好。”
被椎名這麼說了,父母便給托比亞斯安排了補習班,那也是他十四歲的時候第一次接觸那麼多人,周圍都是同齡的孩子,他拘謹地坐在席上,第一次意識到世界上原來有這麼多與自己不同的人。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樣貌很顯眼的關係吧,儘管看不見,卻能意識到別人刺眼的視線。
總之……先專心看看教案吧。托比亞斯低下頭,在那些人小聲的議論中低下頭去,萬幸的是大家很快就轉移了話題。隨後,他意識到有什麼人踏門而入。
那是與自己相似的某個人,彼此間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靈子的波動。托比亞斯抬起頭來。
“啊。”“啊。”
——對方的名字名叫林飛鐮,這是在日後對方帶著自己逃課時,托比亞斯知道的。原本就不怎麼喜歡人群的托比亞斯,對此事並無過多的負罪感,而林似乎是其中的老手,無論是翻墻還是躲人,都做得很快。相比之下,托比亞斯就略顯笨拙了。
“請等我一下……”托比亞斯撐著墻體,頭一次為自己那只能看到狹窄的視野而感到不安,對方催促著他快點跳下來,他試著跳下來,卻因為左腿沒有調好,而擦破了膝蓋。接著他跟在對方的身後,“請問您要做什麼啊?”
“嗯?去狩獵虛唄。”
“哎……以前沒做過呢,要拿武器嗎。”托比亞斯向著那人模糊的黑影問道,對方無聲地回過頭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緩了一會兒才再開口。
“你姓什麼?”
“敝姓櫻庭……”托比亞斯回答道,對方聞言再度沉默,然後又拍了拍他的肩,“在下是第一次做那種事……抱歉。”
“有帶武器嗎?”
“有……是靈魂劃破之物。”托比亞斯答道,林這才好像稍微放心了點。
“那等虛找來我們之後,我用弓把它殺死,那時候若是它還留著口氣的話,你來最後一擊?如何。”林晃動著十字架,問托比亞斯,後者聽後拘謹地點了點頭。說是如此,但是少年控制不好力道,放出去的箭矢總能一擊擊殺,弱小的虛很快便被殺死了。於是場面便變成托比亞斯跟在林身後,在結界之外,虛似乎會被滅卻師高濃度的靈力吸引,而自主找上門來——托比亞斯一整年都如此度過了,直到現世爆發了介於虛、死神和滅卻師之間的戰爭。
大概是永遠沒法忘掉那天的景象了吧。
原本只是與林在補習班外數十米的街道上尋找著虛,卻在那時突然感受到了之前從未意識到的龐大靈子波動,靈子好像洪流似的,在空氣中湧動著,在那裡他意識到,那是數十、數百乃至數千的死神、虛、滅卻師所發出的。
這是他從未遇過的場面。
“啊,請問怎麼了嗎?”托比亞斯問林,對方只是支支吾吾,他意識到空氣中多了他曾在負傷者身上聞過的氣味,他踩在什麼滑膩、粘稠的東西上。血與肉塊洩了一地,接下來是最為糟糕的死的氣味,其惡臭混合著陰水溝和血味兒。父母保護得很好的托比亞斯,是頭一次問道那種味道,其劇烈地攪動起他的胃,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似乎都在抗拒著面前發生的事。
“嘔……”他忍了會兒,隨後終於受不了,在尸體旁邊吐了出來。等他緩過神來時,林已經不見了蹤影,大概在剛才離開了吧。他在旁邊佔了會兒,忽然明白過來那尸體背後,也都有著各自的故事,也有各自的家庭,會有人在某處等待著他們回去。肯定不會有人想死吧……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好讓自己不要產生那樣的感覺。
然後在那片戰場上,他感受到另一種奇特的靈子流動。那無疑是滅卻師從外界提取,再散發出來的——只是那人,身為滅卻師的“器”,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位都要龐大上許多。托比亞斯在感到怪異的同時,又覺得他似乎很懷念那人。
血管裡的液體開始奔騰,似乎是在為那個無上的存在而沸騰,本能的,他意識到那個人是他必須臣服的對象,接著是什麼奇特的、撥弄心弦的聲響。恍惚間他又回過神來,踩在尸體上跑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克制著那種反胃的感覺,向著沒有尸體的方向跑去,在路上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絆倒了,但他仍跌跌撞撞地向著前方走去,直到跑不動為止,眼前的色塊一片漆黑。
“啊……”他坐下來,瑟縮在那裡,等待著有人來找他,手中的劃破靈魂之物好像什麼用都沒有,明明在比試裡操練了千遍,卻連保全自身都做不到。意識到這點後,他展開了那東西,淡藍色的靈子不知緣何在視野中意外的清晰。
與其說是武器,不知道為何對他來說更接近“玩物”。大概,這便是沒有接觸過死亡的他,所能想到的有限的事吧。
不知緣何,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過往的天真。明明不過是接觸尸體而已,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
“真奇怪呢。”他想著,然後合上了眼,恍惚間他聽見左左村叫他的聲音。
四
整理好衣衫之後,托比亞斯向家人告了別,隨後走出了庭院。加入無形帝國,大概是他能為這個家族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吧。大概是目不能視的緣故,路程漫長得無以復加,等到了目的地後,輕輕吻過了十字架,才安心走進了無形帝國的王殿。
不能忘記禮儀,不可忘記身為臣下,再默念遍父母告知他的事情,他抬起頭來看向王座上的人影。
王,似乎又兩位,視線裡,能看到紅色的地毯和金黃色的王座上,一黑一白兩個人影。
“請問……是……無形帝國的滅卻王嗎。”他小聲問道,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從聲音上聽來,不過是比他妹妹櫻子還要小上幾歲的孩子罷了。但是與之相對的,另一件讓他無法忽視的東西,王身上那令他無法忽視的“器”。
“正是。”“我的子嗣!”
黑白之王一應一和,語句裡聽不出絲毫地不協調,如果不是聲音的語氣有微妙的不同,大概會以為是一個人吧。
“在下是櫻庭,為滅卻師的正義而來,還請您多指教。”
“正義。”“正義呢。”
“在下認為……正義便是所有人得到幸福。”托比亞斯繼續說了下去。
“聽啊,白,他這麼說耶!”黑色的王好像聽到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用了興高采烈的語氣。
這是說明自己的價值觀被理解了嗎?托比亞斯心生困惑,那兩位好像抱著有些許興趣的樣子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在下一直有疑問,那便是如果為了保證大多數凡俗者的幸福,那麼少數處於塔頂的人,應該做出犧牲嗎?還是大多數者為了那絕對的少數,而放棄自我的存在?”
王者聽完了這句話,只是輕輕笑了笑,嘴中所答的,卻是另一件事:“櫻庭,疾病讓你頗為受苦吧。”
“……是。”托比亞斯生來便是弱視,加之純白色的外貌,多數的出門時間,都是在別人的視線和小聲議論聲中度過的。
“能看出來,你的父母一定很愛你。”“感覺是個好孩子呢!”
……好孩子嗎。不知為何托比亞斯總覺得這個評價讓他感到怪異,這樣的自己是好孩子嗎……或說,父母真的是愛著自己的嗎?他們是真的沒有片刻,為了想贖罪的心情,而做出那些溺愛似的舉動嗎?自己除了想幫忙的那份心情,也有想要讓他們不要再想那麼多的意圖,才會來無形帝國吧。王的話語明明毫無棱角,一塊被磨得平平的石頭一樣,卻不知為何刺痛了他的心。但同時,他又意識到眼前的王,有著一種奇特的天真的殘忍。
不知為何,好像能理解椎名那時所說的話了。這種奇異的天真,似乎很吸引他的心。
“那麼……屬下……”他輕聲說道,卻被王座上的雙子制止了。
“成為星十字的一員,要和我喝下交杯酒。”
“……是。”托比亞斯點了點頭,走向那王座,在模糊的色塊裡,滅卻王遞給他一個鮮紅的酒杯,杯中瓊漿散發著甘甜的味道,他一口氣喝了下去。
不知為何,視野清晰了起來。有生以來第一次,托比亞斯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這是。”他遲疑地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少女們,白色的少女有著捲曲的雙馬尾,黑色的少女則是男孩子般的短髮,不知為何,她們那身影好像使他產生了印隨的心理,約莫是因為人生中第一次能清晰看見的臉龐,托比亞斯為那種天真的美產生了憧憬之心。
“剛才給你的酒杯中,有我的血液。”“所以櫻庭將會獲得身為星十字團員的字母哦!也就是能夠戰鬥的能力!”
“……感激不盡。”他單膝跪下行禮,謝過滅卻的王,“在下該如何報答……”
“既然你已喝下了我的血,那麼便在戰場上戰鬥吧。”“作為報答,為我拋下熱血哦!”
他連忙將手放在心臟上,向那二位一體的王宣誓,初次得到視覺的托比亞斯,在謝過王之後,便快步走出了殿堂。陽光亮得人感到雙眼發痛,能看到浮雲遮掩著太陽,不知道為什麼光線能穿透雲層,把原本沒什麼色彩的地方照得好像教堂。托比亞斯再看向身後的宮殿,雖然在此之前從未見識過建築的美,他卻知覺無形帝國的王殿便是美的。他看了好一會兒外面的景色,才感到心臟那處狂亂的跳動停歇下來。
在他身後的王殿裡,少女模樣的王者發出一聲輕輕的嘲笑,這是他未能所聽所見的。
“吶,白,櫻庭那孩子還真無趣啊。”黑色的王者端詳著空了的酒杯,隨後隨意地將其摔在地上,杯底殘留的液體肆意地濺撒於紅地毯,王絲毫不在意這幅景象,只是任著自己的性子做出這些事。
白色的王者聞言笑了笑:“是個愚蠢的孩子。”
“竟然覺得會有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的景象,應該說真是沒見過地獄的天真啊。”黑色的王者說著。
“無趣。”“真是太無趣了啊。”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
END
似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商場裡迷路的。
“啊……請問……您知道這個地方該怎麼走嗎……”托比亞斯只要能看見人,就會上去問路。不只是因為問法的問題,還是自己的相貌過於可怖,無論問到誰,得來的都只是搖頭或是一句簡短的我不知道。他輕輕拍向一個栗色頭髮行人的肩,然後向對方問道:“請問您知道怎麼去車站嗎……”
對方聽到這話後愣了愣,隨後指了指商場裡的商標,隨後指了指商場上懸掛著的牌子,往有那個標記的方向走就是了。
“原來如此,實在是太感謝您了。”他鞠了一躬,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道謝,等那人離開了才起身,向著懸牌上的標記走去,隨後,又在車站裡研究了一番怎麼換零錢,才終於上了車。
列車的車輪咬合著鐵軌,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他走上去,看向窗外的風景。因車速的緣故,植物的綠色模糊成一片
少女从天台上跃下之后。
红色的鲜花飞散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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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亡者幻境
又一次。
又一次见到了。
那个“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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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的尖叫声在房间里砰然炸开,一声一声撞击着耳膜,被掩盖的是玻璃互相碰撞的回响,看不清脸庞的男人狞笑着,举起了手——
“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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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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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逃课,但如此一般近乎逃掉一整天的课实在少见。
在逃避什么呢。
这么想着,少女抬起头,仰视面前高大的书架,一排一排似乎要直通天穹的书架矗立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
封闭的屋顶,浓稠的空气缓慢的沉降下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这么想着,少女低下头,恍然间却看见了躲藏在柜子底下的、小小的眼珠正在盯着自己看。
真恐怖呢。
这么想着,少女移开了视线,寻找起自己需要的书本。
-
手指依次扫过书架上的书本,最终停留在一本《圣经》上,小心翼翼的抽出来,打开后却看到里夹着一个书签,上面写着“最靠里的书架。”
在书架里面找到了一本《About Magic》,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魔法的种类和介绍,其中的“精神系”被用记号笔涂着。“……精神系魔法是比较高深的魔法之一,使用该魔法的人可建立精神结界,让魔法范围内的所有人进入结界并不被察觉。也可精神控制等。”
真是奇怪的话语。
少女歪了歪头,最终决定还是把书本放回去,继续找自己需要的资料。
走到某一处时意外看到一扇门。
或许里面会有自己要的资料也说不定。
少女伸出手去想要打开门,门上的纸条上却写着“禁止进入。”转了转门把也是锁着的。
回过身,却看见其中一个书架后面刻着什么。好像是不认识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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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了怪圈之中呢。
虽然自己一直试图躲避这样的事情,但似乎越来越无可避免了。
这么想着的少女,打开了手中绣着金色玫瑰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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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故事是犹太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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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鬼的中之人。
随手保命。
标题有毒。
本月考试TAG“第三次考试【ELF UTAPRI】”与合宿专用的考试TAG“海边合宿【夏之歌】”已经添加,可以开始投稿。
合宿考试TAG、普通考试TAG可以与交流TAG共用,合宿考试的有效打卡时间至15日24点截止,之后可以继续使用该TAG,但期间外的投稿不能算作打卡,还请各位同学谅解。
普通考试的打卡时间照常。
“万里小路……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被人似笑非笑的问及这种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或者说,被一个上午才刚刚吓唬过你,看起来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不说的人似笑非笑的问及这种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
面对金发青年的询问,结菜迟疑了一下,才颇为谨慎的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调查中好几次都看到了这个姓……”
看了一眼对方没什么变化的神情,她眸光闪了闪,索性反问,“伊织先生听说过这个姓吗?”
“知道哦。”
伊织向后仰倒,重新靠在软垫上,眼睑微垂透过仅余的一条缝隙觑着少女的反应。
他如愿看到对方的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是立刻又有些踌躇的退缩,抿着嘴一副想问却不敢问的摸样。
结菜的确十分犹豫。
在多处都出现的这个姓氏,可以说是现在他们疑问的核心之一。如果有机会能弄明白其中的意义的话,对于他们的脱出一定大有用处。
但现在,她面临的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问的太多反而不知该先问什么好这样的烦恼,更是由于对面前这个人的警戒和淡淡的不信任……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伊织朝阳这个名字下面已经被她贴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
磨蹭了半天,结菜还是试探性的开了口。
“之前伊织先生有说过,这次来凝津是想见一见老友的吧?”
举出了之前谈话的内容,对此伊织爽快的点了点头。
结菜受到了他这种配合的态度的鼓舞,立刻接着问道,“难道说那位老友就是姓万里小路吗?还是说……是有其他这个姓的熟人?”
如果能打听到相关信息的话,那可真是一大进展……!
她眼也不眨的紧盯着金发青年。
“嗯,这个嘛……”
在少女的猛烈盯人之下,伊织摸摸下巴做回忆状,拉长音吊了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偏头朝她笑了笑,“是秘密哟。”
“………………”
结菜感觉到自己的双拳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
“哈哈。”似乎是从结菜期待落空的表情上充分得到了乐趣,伊织不顾对方难看的面色毫不隐藏的哈哈笑起来,待到他笑够了,这才伸展四肢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双马尾少女的肩膀。
“加油吧,远坂小姐。”
“……不用伊织先生说我也会的。”
结菜仰着头看向对方,胸中一口闷气尚未平息,突然心中一动,在心底谋划许久的一个请求不禁脱口而出,“伊织先生,可以占用您一点晚上的自由时间吗?我想……再去某一个地方看一看。”
伊织朝阳歪了歪头,面上犹带笑容,却像是图画上的脸谱一般,看不真实。
“当然可以。”
他这么回答。
*
虽然说一时冲动直接定下的晚上的出行计划,但事后结菜却越想越觉得心里毛毛的,毕竟她提出的请求是去早上看过后就一直让人在意的太平间,要说就她一个人去……还真是有点不太敢。
至于伊织此人……很难说这个人站在身边,她是会放松还是危机感更重。
总之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一起去看看……吃过晚饭,结菜就开始募集起同行的队友来。
遗憾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午在医院见到了太多血腥且阴森诡异的画面,当她提出要再去医院时,除了拉着她大声表示结菜到哪她到哪的阳菜外,其他人都纷纷摇头。
“如果无意出门探索,各位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听我的布道。”
一边的路德维克笑着对剩下的人发出了邀请。
说起布道,昨天晚上远坂家的姐妹倒是出于好奇心去听了听,对宗教并不热衷的双子听着路德维克同叫做洛可可的游客女孩的热烈讨论听得头晕眼花,对于信教者的可怕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路德维克先生的话,想必各种教典倒背如流也不是问题吧?”
结菜一句玩笑,却换来了路德维克认真的思索。
“倒背啊……因为没有尝试过所以不清楚。”
他想了一会,颇为严肃的澄清了一下,“不过普通的背诵我还是可以的。”
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正经的回答,远坂姐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jpg。
“……什么都能背?”
“和我主相关的话。”
“…………”
双子默默的为这位信徒献上了膝盖。
“德国佬也就在背书上脑筋好了。”
一边的桃生幸世嗤笑一声,挑衅似的斜眼看向他的这位同行,“死板又话痨,说起话来烦得要命。”
结菜看到路德维克的面色清楚明了的阴了起来。
灰发青年嘴角还挂着笑,脸上的表情却颇为阴沉,他毫不相让的笑着回复了桃生的攻击,“嗯?你说什么?脑筋不好的桃生先生?”
桃生立刻龇起了牙。
“拜托!我可是沉稳可靠的纯爷们!”
“是吗?没有看出来啊……”
灰发信神者仗着自己比对方高出十多公分的天然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桃生。
运动系的黑发青年看起来像是被这个动作点着了一般,炮仗似的蹦了起来。
“你、你这每天碎碎念的死宅男!”
“哼……你这无脑运动的矮子。”
“居然有人能忍受听你布道!难道没有被逼疯吗!”
“不劳你操心。呵,跟着你出去探索才是,不会被你的蠢吓到吗?”
两人完全抛弃平常人设的互相攻击引得周围的游客们都偷偷笑得捂着肚子,阳菜笑得过了头,朝后一仰翻倒在了沙发上。
已经准备妥当了的伊织从后面伸手搭上笑得弯下腰去的结菜的肩,感觉到对方立刻浑身一僵,笑声像是被猛然掐断似的止住了。
“可以出发了哟。”
他提醒了一句,就看见双马尾少女浑身僵硬咔吧咔吧直起身子,捞起倒在沙发上的同胞姐妹,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张大义凛然,沉声道,“好的,我们出发吧。”
……天知道她其实现在只想找到时光机回到中午怒抽自己两巴掌……
没事做为什么不多读书!!大晚上的去什么太平间啊!!
伊织朝阳身陷一片黑暗之中。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在暗中似乎有人影浮动,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如虫般在暗处蠕动,兀自进行着不为人知的骚动。
不知在这片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微光。
他并不很感兴趣,但还是走了过去。
展现在眼前的,那是什么样的景象?天空和大地是一片血色,天边暗沉朦胧的微光分不清昼夜,面前是他熟悉的小城,一如既往的无趣至极……
……不、也并不全是如此。
他突然注意到了某些异样。
土壤被污血浸透,白墙之上印满血色的手印,他脚下踩着红褐发黑的异物,鼻端嗅到腐臭味。
有人一边哭一边笑。
一边笑一边笑一边笑一边笑笑笑笑笑笑呵呵呵嘿嘿哈哈哈哈哈哈烧死它们烧死它们嘿嘿嘿对不起救命救救我对不起杀杀杀杀杀——
吱啦——吱啦——
这是指甲在门板上绝望的刮过的声音。
嘶嘶——嘶嘶——
这是重物被拖拽着从地上擦过的声音。
滴答——滴答——
这是不知何处滴下的水滴砸落的声音。
为什么?
他听到有声音问。
在哪里?
孩童的声音问他。
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要死掉?为什么出不去?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爸爸妈妈妈妈妈妈妈妈爸爸爸爸在哪里——
伊织朝阳突然笑了起来。
从微笑到大笑,捧腹、难以自禁的弯下腰,勾起身子,发出刺耳的笑声。
他像是触电似的身子抖了抖,猛然间停下了动作。
半晌,金发青年才缓缓的直起身来。
他黑色的眸中尤带着几分狂意,嘴角高高的扬起。
“有趣。太有趣了……”
没错。就是要这样才行。
在这个满是无趣的世上,就是要有这种程度的趣事,才能够让人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确确实实还活在这个世上。
伊织朝阳有时甚至会带点淡淡的期望,如果有人能够杀了他——
他毫无掩饰的对自己发出了嘲笑。
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陷入了这奇妙的梦境,且同时察觉到了即将回归现实的征兆。
……现实又比这梦好多少呢?或许对于那些游客们来说,还要更糟……
金发青年嗤笑着任由四肢五体的感官逐渐落到实处,感到现世的一束阳光照射在脸上,他眼睫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熟悉的休息室,以及身边黑发蓝眸的少女。
“万里小路……”
他听到对方喃喃自语。
伊织朝阳再一次勾起了嘴角。
*
老板娘纱萝走进公共休息室时,只有远坂家双子中的妹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本书,对方却似乎没有打算阅读,而是怔怔的在发呆。
老板娘的出现似乎让她吓了一跳,却也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纱、纱萝小姐……”
双马尾少女看上去有些慌乱,不过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再度冷静下来。
“……午安,纱萝小姐。”
她重新向老板娘问候,而被问候的对象一如既往的有礼却冷淡的回礼。
“午安,远坂小姐。”
红发的老板娘回了礼,皱眉看了看结菜仍留有两分莫名情绪的面容,不由得抿了抿唇,顿了顿,忍不住张口又补了一句,“……远坂小姐的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
对于老板娘少见的关心,结菜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唇,反问了另一个问题。
“纱萝小姐和伊织先生……是熟人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古怪问题遭到了老板娘毫不犹豫的皱眉否定,“我和他不熟。”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使人满意。
“但是伊织先生说他是回来探望老友的……”
结菜依旧皱着眉头,“似乎已经见过了对方,但是这里,不是只有纱萝小姐和佐久间医生吗……”
“……”
这一次轮到老板娘保持沉默了。
“……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半晌,结菜才听到对方低声这么说道,“这个人的话不可全信,远坂小姐最好记住这一点。”
这是一句真心的劝诫,但少女咬了咬唇,不知何故心里突然冒出些许不甘。
为什么呢?是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让她心生烦躁,还是导游也好司机也好甚至是老板娘他们模糊笼统暗藏玄机的说话方式点燃了她的探究欲望?
也许全部都有。也许……
结菜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对上老板娘在她看来多少有些担忧的视线,抿唇露出了一个同往常一样的笑容来。
“我知道了,纱萝小姐……多谢关心。”
见到对方有些害羞似的移开了视线,她不禁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不由分说塞进了老板娘的手中。
“来……这是阳菜拜托我找机会送给纱萝小姐的。”
自从路德维克说漏了老板娘对草莓的偏好,对老板娘很有好感的阳菜就一直抓着她的棒棒糖,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将草莓口味的都塞给对方。
连结菜都被她塞了一根,嘱咐说‘见机行事’。
“呃……那个、谢谢……”
有些无措的愣了愣,纱萝到底还是没有拒绝,收下了结菜塞过来的糖果。
“阳菜很喜欢纱萝小姐,虽然她有的时候有点烦人……其实也不是很烦人……不如说还挺可爱的……啊总之还是请纱萝小姐多容忍她一些……”
“……好的。”
面对着说起自家姐妹来满脸无奈却又带着笑容的少女,老板娘微妙的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结菜偷偷看了她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总、总之,我和阳菜都很喜欢纱萝小姐……平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的话,不用客气直接喊我们就行了。”
她急匆匆的说完,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的觉得面颊发烫,因为迟迟等不到回音而有些忐忑的悄悄看了看老板娘,这一看,让她忍不住愉快的偷笑起来。
在原地呆站着的老板娘,难得的露出了些微无措的神色,在白皙的两颊上,不容错辨的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三叶最后到底还是被劝说着放弃了停尸房的那两把钥匙。
不过他看起来依旧对那钥匙不太死心,一路上颇为耿耿于怀的念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女装的少年似乎一定会有人妨碍他们的调查,因此而很是惶惶。
结菜沉默不语。同司机伊织的对话令她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层的不安之中,对于被困于凝津这片土地这个现实,她忽然间异常的慌乱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将对方意味不明的话置于脑后,转而琢磨起在医院发现种种线索来。
信件和种种血迹不必说,自然相当可疑,但结菜却对桃生随口的某一句话有些挂怀。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虽然医院已经不再营业了,不过佐久间先生可能会出入哦。’
据说是为了回馈社会而自愿来到这座小山城的东大毕业生佐久间,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温吞吞的模样,但是现在的结菜却因为之前的刺激,一下子对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戒备心。
为什么这位高材生会自愿留在这座死城?时常出入医院的医生,难道没有发现他们今天看到的种种异常吗?
回想着自己看到的佐久间此人,她微微眯起眼睛,做出了一个决定。
*
这一天的晚些时候,佐久间的房门被远坂家的妹妹轻轻敲开。
医生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正带上房门的少女。
“打扰了……佐久间先生,请问您那里有安眠药吗?”
对方鞠了一躬,开门见山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样一来,佐久间反倒有些束手束脚的踌躇起来,略略皱起眉,带着探寻问道,“有是有……你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看书看得有些头痛,又不怎么睡得着……”
双马尾少女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羞赧的笑来,随即状似不经意的接着说道,“本来还想在医院找一找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的,结果却发现安眠药全都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对方的反应。
“……这样吗,让我找找……”
听着她的话语的医生面上却毫无异样,只是淡淡的这么说着,起身在自己床头的小柜子中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个小药瓶来。
他从里面倒出了四粒小药片,将之递给结菜。
“一次四粒就绰绰有余了。”棕发的东大毕业生看了少女一眼,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叮嘱道,“还是少吃一点安眠药为妙……”
“好的……太感谢了。”
结菜点头称是,看着佐久间拧好瓶盖重新将之放了回去,她按照自己之前的打算接着说道,“……佐久间先生真是了不起啊,明明是东大的高材生,却在这里工作。”
棕发青年微微顿了顿,才回道,“全是为了回报社会。”
“那也相当了不起。”
这夸赞说得毫不费力,不管怎么看,医生的选择都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
只不过结菜的心中还存有疑虑……
对于这句毫不犹豫的夸赞,佐久间却显出了一丝无奈,只是苦笑了一下,截住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少女的话头,抢先问道,“远坂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这清楚明了的逐客令将结菜所有的疑问都堵回了腹中。
她只好有些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了……谢谢佐久间先生的药。”
医生的表情似乎有些茫然,并没有立刻理会结菜的道谢,直到少女收起药片拉开房门,才听到背后传来他有些飘忽的声音。
“……希望这四颗药能帮助到你。”
门轻轻地合上了。
结菜收起安眠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佐久间的真意。
她在楼梯道口站了一会,突然觉得那几粒药有些烫手,左思右想却还是没什么头绪,不免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结菜收拾了一下心情,还是决定到休息室节本感兴趣的书来放松一下……似乎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太过紧绷了。
中午的时间,可能是由于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午睡的缘故,旅馆中显得静悄悄的,结菜走进休息室时,有些惊讶的发现在她之前,这里已经有了先客。
就算是在白天,休息室似乎也显得比其他地方要更加昏暗一些,老式的留声机中播放着不知名的和风女声歌曲,那位先客微微蜷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头歪枕在靠垫上,胸膛安静的上下起伏。
对方的金发因为熟睡而软软的垂落在面颊上,结菜悄悄凑上去,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小会。
那是不久前才说过一些令她不安的话的司机伊织朝阳。
像这样安静的闭上眼睛时,他身上平日里的疏远似乎也散去了不少,这么一个古怪的人物,现在倒看上去既单纯又无害了。
结菜强忍下了揪住这家伙的脸拉一拉的冲动,在书架上随手挑了本书,蹑手蹑脚的在伊织的身边坐了下来。
休息室的光线并不太适合阅读,在随手翻了两页之后,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将书放在一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无言的整理起了自己的思路。
从他们被困在凝津这片土地起,所看到的事物就处处都透着古怪……废弃的商店街中被撕下的杂志,花店里卡片上似乎是个女性名字的‘凉子’二字,衣服口袋里07这个数字,警局中被裁掉一脚的报纸以及监狱里的骸骨……
想到今天早上在医院看到的病历,似乎有几个名字反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万里小路、凉子、还有森下……
最让人感到费解的是,在这个基本荒废看不到半点人气的城市中,旅店的老板娘纱萝小姐以及佐久间医生,到底是如何照常生活,并且为什么看起来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万里小路……”
结菜无意识的自语。
一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万里小路……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金发青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单手托着下颔,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这个梦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时候,但是直到现在我还一直记得的原因,是梦中那份仿佛真实的震撼和恐惧,以及鲜明的景象和细节。明明并不算是什么多么可怕的梦,连续梦什么的也并不稀奇,但是这个梦中的真实感却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了,因而说到梦,我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它。
或许有朋友有听我说过,希望我的文笔能够描述出这梦的情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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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第一日]
空旷又黑暗的墓穴,这是很久以前梦境中前往山中石狮子墓穴的时候的场景,但是现在的这里,既没有错综复杂的道路,也没有到处乱窜的怪物,只有空洞洞的,由黄色泥土所堆砌的方形房间。
左方两个房间中一片漆黑看不见,而正前方的房间中亮着灯光。
昏黄色的灯光,从自天花板上吊下来的旧式的灯泡上发出,让人十分安心。
房间中什么也没有,甚至大小也只能放下一个大的双人床的而已,但是这样就好。
但是门外是怎样的呢,借着灯光能够看清吧。
......
门外仿佛有着好多个扭曲的,让人害怕的黑影在移动着。
但是,还好,至少他们是进不来的。
于是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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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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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吵闹的蝉鸣声与太阳照射到树叶与对面楼房上的光线都十分熟悉。我回到了熟悉的老家,因为窗户的贴膜把客厅映的一片蓝色,阳台上的小树也一如既往的立在那里将光线挡住了大部分,家人从身边穿过,自厨房去到另一个房间。
“真是和平的一幕”我这样想着。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纯粹和平的梦了,不如说最近已经很少有记得做了什么梦。
感到安心的我径直往大卧室走去。这并不是我的卧室,因为我的卧室已经很久没有用而没有打扫,平常回来居住的都是这间大卧室。
大卧室比我的房间要大上近乎一倍,进门后右前方是白色的衣柜,正前方是铺着玫瑰色的牡丹花纹床单的双人床;左手的方向有一个被白色床单罩着的躺椅,上面堆放了一些诸如玩偶和枕头一类的东西;左前方阳台的阴影里是一个标准的白色梳妆台,台子正面有面椭圆的镜子,镜子外围还有着荷叶版的花边,但是这个梳妆台已经很久没用了,几乎积起了一层凝固的灰。
顺手将房门关上。
而最左手边的是阳台,一般来说有着铁质生锈的防护栏,没安装好的纱窗和贴着蓝色贴膜的黑边窗户组成。但是今天却没有看到防护栏和纱窗,只有蓝色的窗户被推到两边大大的敞开着。
“我要往阳台去”这样想着。阳台下正对着院子,而梦中经常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是由院子里活动的居民来传达的。
但是今天却有一种微妙的不和谐感,随着我越往阳台那边走去越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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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有人在我背后,有人跟着我进来了,但是进来之前我明明有确认过家里并没有谁要进来这里,不如说这个梦中根本就没有人和我搭话。
这种不妙的预感实在是太熟悉,每次遇到危险与绝路时的预感。
但这种有人跟在后面的奇妙场景就像以前看过的那些鬼故事一样。
“该不该回头?”心中思念纷杂根本无法做出选择,最后在梳妆台的镜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镜子里应该看得到吧”这样想着,偷偷用余光往镜子里瞟去,连头都不敢扭动。
在目光的缓缓移动中,心中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像黑白雪花一样的杂音充斥着脑海。
......
灰色的
...
模糊的
...
混乱的
...
人型的东西,向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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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不回头反而更加危险,我猛的转过身去!
“什么也没有?”
空旷的房间仍然是熟悉的样貌,扑过来的黑影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但是不安的感觉并没有结束。
我看不到他,这真是太糟糕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景象,就算是梦中也一点都也不想遇到。
既然是怪物,被它杀死的话这个梦就结束了,但是被杀死而结束的梦感觉太差,而且这么真实自然的梦结束了未免太可惜,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杀死它会好过一些,实在不行的话登出*1也是个办法。
精神的高度集中,使得周围的景象越发清晰起来,但是视野却反而狭窄了不少,变得与现实中更加相似。
“!”
镜子中映出的是在我背后,正准备掐住我脖子的人型怪物的形象。
“梦中的能力总是随着精神的坚韧度来划分的,这样集中的精神状态,就算手边什么也没有应该也能将它杀死。”
但是当手握住怪物的手臂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梦中的力量就像与现实中那样脆弱,即时使出全力也只能堪堪抵挡住它的手臂不再前进。
“这样不行”我的耐力几乎没有多少,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中都没有多少,就算要胜过对方也必须要靠爆发取胜才行,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要不了几分钟我就会支撑不住,而对方的力量反而慢慢在增强。
“登出吧”只有登出了,没有办法,虽说有些可惜,但即使重新开始的是恶梦也比这样的状况要好的多。
然而闭上眼睛强制意识脱离这片梦境的时候,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是怪物趁着我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使我后退几步压到了阳台上。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只差两拳的距离,那双手就能钳住脖子。
“为什么不能登出”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无论是怎样的困境,总是还有最后这一个办法,但是如今这个办法失效的时候简直无法想象会遇到怎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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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力气一点点的消失,怪物的手渐渐靠近脖子。几乎半个身子靠近窗外的情况,这个时候只能想想能不能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办法。
但是随着它的手逐渐的靠近,对方的目的,对方的想法,以及“它”是谁这样的信息就像侵蚀一样进入了脑海。
“它”是我的影子,是另一个我,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因为灵魂的脆弱,因为精神的动摇它才能出现。是昨天的梦,昨天的黑暗中,我一无所知的将他带了出来,将他带入了我的房间。
它将杀死我,并取代我,但是就算这次杀死它,下次他还是会在我的梦里出现。
它不会被杀死,而我却会消失。
脑中的声音尖啸着,怒吼着,不断重复的说着“这是真的”
不甘心
不甘心
无法接受
不能忍受
却无可奈何
我没有它的力量,甚至精神也因为最近的状态而确实脆弱。
但是即使无法杀死它,也决不能让它得手。
硬撑着最后的几分力气,准备拉着怪物翻出窗户。而此时却有一只忘记是蓝色还是绿色的小动物向着它的手冲撞了过去。
那是刚才的梦境中因为简单的恻隐之心救下的小动物,在两相抗衡之中,即便是这样微小的外来力量,也起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怪物的一只手因为被惊吓而暂时放松了力量。
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之前梦境的角色居然会出现,用起还剩下的所有力气将怪物扔出了窗外。
却又担心怪物并没有摔死,而往楼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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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居民楼仍然是熟悉的居民楼,但楼下的院子却不知何时消失了,或许自这个梦境开始就没有存在过。巨大的,无法计数的,每个都有着一个房间大小的镶满尖刺的黑铁牢笼在同样颜色的锁链的拉扯中移动翻滚着,偶尔有一个什么生物自哪里掉落出来立刻就会被铁笼上的尖刺撕碎。
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谁掉进那之中都无法活着回来。
但是我却并没有能够肯定怪物不会回来的信心。
|[第一幕完]
*1登出:强制性离开梦境的一种办法,因为有些梦境的后续实在太过糟糕黑暗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因为很像退出游戏而被称呼为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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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序]
虽然因为昨天晚上做的梦触感太过真实而有些在意,但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用笔记下来,毕竟梦也就是梦而已。
平凡的过完了一天,普通的睡下,意外的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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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第二日]
中午稍微有些困顿,虽然没午睡的习惯我还是决定在床上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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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那个房间,那个由黄色泥土堆砌的,似乎还有着老式电灯泡与昏黄灯光的房间。
但是这次却不大一样,墙壁被漆刷成了普通的白色,也不再是空旷的什么家具都没有的模样。精致古典的西洋式深棕色木质家具重重叠叠的摆在墙边,也不再是老式灯泡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模糊光芒照亮着房间。
这些东西都是在我的梦境中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可以说实际上我对家具没什么审美观,因而梦境的非现实场景中几乎都是很现代简约的风格或是粗狂古老的部落王国风格。
我似乎是坐在沙发上的,也没有看看坐着的是什么颜色的沙发,倒是对面的大红色的绒布沙发十分醒目。
对面沙发上的人的人翘着二郎腿,面带微笑非常自然的坐在那里。他穿着我很喜欢的黑色高领毛衣,留着黑色长发,因为发质太硬而自然的翘了起来。
“ ”
对方喊了我一声,我已经忘记他说了什么,只记得抬起头望向他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留临咎,是真正由我创造的角色中我特别偏爱的人之一的面孔。但是就算再怎么喜欢偏爱,我也明白他们并不存在,即时是梦中他们也从未出现过。
但是我的面前却明确的出现了一位有着留临咎的面孔,却明显不是他的人。发色,发型,瞳色,穿着风格,甚至是行为气质,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就在我思考这些无聊问题的时候对方半眯着眼睛微笑着做出了自我介绍,说他叫做心像,是选择了对方心中最熟悉的形象来到这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是这幅形象,最近是好像关注留临咎有点多...
然后他又说,他是为了取代我到这里来的,因为我把那个怪物丢了出去,将自己的一半弄死了,灵魂不完整了。
噢!太好了,那玩意死了。不合时宜的我反而高兴了起来。不过如果弄死就不完整,得不弄死的情况下天天和它搏斗吗,我又打不过。
又说因为不完整,“你正在渐渐消失”
“等到消失的那一刻”我会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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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感想,我普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二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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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幕]
接下来的几天,偶尔能够断断续续的能够去到那个房间,看到顶着熟悉的脸的敌人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总是说着“你正在消失”“你就快消失”一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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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倒现在他也并没有再来。
“喂喂……德国佬,你看你出的什么主意。”
“嗯……?”
山上面似乎只有这两个人的声音,拉进一点就可以看见两个人在树林里面穿行,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长着看上去就很严谨的五官,胸口挂着一个十字架。走在后面的年轻人似乎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抱怨,有时会得到前面人的回应,再激起更大声的抱怨。
“什么要出来找食物啊,你看看迷路了吧?!”
“……可是照顾游客也是神赋予导游的职责啊。”
“可是为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啊!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啦!!”
“最熟悉这块地方的不是你我吗?”
“所以万一出不去游客们不是更加惨吗?!”
“神明自有他的安排。”
“哈哈……你走开!”
如果问起桃生幸世在导游界最讨厌谁的话,马上就会回答道“当然是路德维克!”。
如果说一股在他看来是假正经的气派再加上似乎每次都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奇怪现象不够让人讨厌的话,那么一起搭档导游五次就一次会遇到什么很奇怪的是就会让人不由考虑是否真的是两人体质问题。如同正物质和反物质在一起会湮灭一般的遇见就会出事。
比如带一个正常的旅游团进山,却发生了地震,虽然人员没有伤亡但是出路被完全堵死,两人便想在山上碰碰运气找食物,野果或者野味。
但是,很抱歉似乎迷路了。
“别乱走吧。”路德维克将手中的果子放下来“等天亮了再行动好了,夜晚走路反而更加危险。
“哼……白天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虽然每一句话都要不甘心的反驳一下,但桃生幸世还是坐了下来。
之后就放下包去树林里收集了一点枯树枝打算生火,回来后就看见路德维克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接着小小的手电筒光看圣经。桃生看了看在远处的包,咬咬牙还是把包拎到了路德维克身边,然后开始生火。
“……?”
搭档多年的作用除了互相看不过眼,似乎还有慢慢培养出来的默契。路德维克一抬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看什么看,看你书去!这么大个人了出来就带了一本圣经一把儿童伞一个手电筒!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只要神在我身边,我就……”
“闭嘴!”
所以这次拿到去往某个温泉小镇的游客名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往下看,导游列表明显填了自己最最讨厌的名字。
……还真是,讨厌呢。
等发现车子正在驶向一个不正常的地方的时候,桃生幸世不由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伊织先生,真的是这条路吗?”
开车的金发青年看着前面的路,却无奈的说道:“桃生先生,您也看见了,我们并没有走岔路。”
玻璃上面隐约映着伊织的脸,似乎带着一点……心满意足的微笑?
桃生幸世没在纠结下去,坐回路德维克身边:“如果这次再发生了什么,不是你辞职,就是我辞职!”
路德维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疑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工作是主给我们的恩赐,我们……”
“你再说一个字我真的掐死你啊啊啊!!!”
桃生先生:先不说那个德国佬,我可是一个很好的导游啊。
路德维克:我拒绝帮桃生先生加班。
桃生先生:老板娘,晚饭可以炖了德国佬吗?
路德维克:也不指望你的智商能提供什么帮助。
两人似乎在不停挤兑中又关系微妙的和谐相处。
误入凝津市后,一行人便开始了调查。再有一次调查无果后,桃生先生突然问道:“要不我再琢磨一下台词……和德国佬学学?”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学着路德维克板起面孔:“看起来……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呢?远坂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吗?”
远坂结菜愣了一下,然后暗暗捏紧了拳头:“你模仿的这种方式让我更像揍你了。”
“欸……不像吗?”桃生幸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完了,被德国佬传染的不会说话了。”
“……”结菜叹了口气“不要再模仿路德维克先生了。”
“远坂小姐,像您一般温柔如月的女士,轻易动怒可不好呢。”
“……”果然太早放弃揍他的念头是个完全错误的决定吗。
这时在边上观望着的布里萨克突然插了一句:“桃生先生,您多喜欢路德维克先生啊?”
桃生拉开一间废弃病房的门,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对他啊,好感负值呢。”
准备进去的时候才看见后面游客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终于回过神意识到刚刚自己无意间回答了什么,一字一顿的再重复一遍:“真的,关系,完全,不想,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呢。”
为什么呢?
只是想普普通通的当个导游,却每次都能遇到像这样离奇的场景。也许任何一件拎出去都可以让别人吹嘘一辈子的经历在他这里却只是所有经历中最平淡的一个。
每次陷入困境,着急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每次陷入困境,纠结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每次陷入困境,担心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如果说是讨厌对方,不如说是讨厌对方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至少是……对我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地态度吧?
每次对方带队去调查,自己真的有很担心。很担心。很担心的啊。
反而他每次都是在房间里面看圣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去和回来。
所以才讨厌呢。假正经的德国佬。
“喂。”第二天带队的早上,桃生幸世起床后就看见严谨的德国人已经按照标准的时刻表在看圣经了,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你最后一天……真的不出去吗?”
他放下圣经“桃生先生,我们要装作不知道七天的事情……您忘了吗?”
“可是。”他烦躁的吧背包甩到背后“你真的不去吗?这么重要的事情。”
“周日是不可工作的。”
“那你……”
“我会在旅店等你回来。”黑发青年再次拿起了书,平平淡淡地撇过来一句却瞬间让他无话可说,犹豫了一会便直接出门。
只要见到就会拌嘴。
只要远走就会担心。
只要提起导游,想到的肯定是对方。作比较的话也是“先不说那个德国佬。”和“与桃生先生不一样。”
洛可可趴在吧台上,看着两人斗嘴然后气冲冲的分开来。突然冒出来了一句:“桃生先生和路德维克先生……看上去有很多故事?”
“哼。”桃生幸世没有好气的说道“和他在一起哪里叫故事,叫悲剧。”
“欸……”棕发少女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真想把它们写出来看呢。”
“……”
“……诶?”
“写个什么鬼啊……这么无聊的故事你都想写……真的很无聊的,你听不下去的……可是…你真的想听吗?”
黝黑的皮肤上莫名的出现不正常的淡粉红色。洛可可愣了一会,然后低下头去把脸埋在手臂中间,抑制着肩膀因笑而带来的忍不住的颤抖。
“喂……”
桃生先生,这就是口嫌身体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