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契约的证明,请收下这个。”
“……啊。”
“…怎么了?你不喜欢宝石?
…因为你一直带在腿上我以为你应该喜欢…”
“不,没事的。……给我的东西我都不会忘记的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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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米黄色的窗帘里偷偷和地板相会。
柔软的被单里,早上四点零五睡下的半血族还在懒洋洋的熟睡。
成为持灯人之前的生活对半血族来说反而是昼伏夜出,白昼梦在新搬进的房子里抱着一只哈士奇布娃娃拼命的睡着。
两天之内搬了两处住所——虽然一间是拎包入住的70平米1LDK,还是把精力过剩的半血族累了个半死。
又一次卡着时间回到住所,连衣服都没有脱(后来一边睡一边无意识的脱掉)的倒在床上、绘空事的持有者瞬间陷入了睡眠。
她的睡法很安静,是如同睡在棺材里的尸体一般完全安静的睡眠, 就算她身边的灯撑起身体也完全没有反应的安睡。
即使睡觉的时候也没有摘下半边面具——不过也许只是懒吧。
面具并没有特别固定在她的脸上、因为倒床的冲击力已经有了微小的位移。
比起一边睡一边脱最后身上只剩一件衬衫的持有者,他的灯穿的格外整齐。
面具、假领、短马甲、短手套、裙撑、裙撑、裙撑、南瓜裤、长袜。
因为日常漂浮而没有穿鞋的绘空事歪着头看着自己持有者的睡脸,蓝色的卷发安静的散在肩上像一条流离的河。
她轻微的漂浮起来环视新的房间,是比上一间破败房屋正常的多的居室;
手头变得非常宽裕之后在选择余地上也变得更大了;挑花眼的两人在深夜前去拜托了洋馆中的吸血鬼前辈。
最终结果就是这间离市中心稍微有点距离、在小巷中交通便利的高层房屋顶层。
笨蛋和烟都喜欢高处?——不知为何绘空事这么想着,轻轻的微笑了。
1LDK——一厨一厅一卧。恐怕持有者自己都没发现吧…她完全没考虑过两个卧室的问题。
在三十平房间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因为没钱而两人挤挤,在可以任意选择的时候却仍然毫不犹豫的说“只要一间卧室 "。
自己没有选错。…虽然只是碰运气的、挑了第一个前来的人。
但是她是非常适合我的持有者……或许是最适合我的那一个。
鸟笼灯在早上的阳光里微微笑着闲散的思考着,没发现自己的手在无意识的玩弄持有者的长发。
解开因为睡眠而微微散开的深红色马尾,像抚摸汪汪的毛一样慢慢用手指梳顺,然后随意编起松松的麻花辫。
绘空事半是有趣半是打发时间的,一边思考着一边活动手指。
…那么、下面该做什么呢。
……虽然时间、还有很多;但是早一秒也好。
早一秒、安抚这胸口安定而温暖的疼痛;
早一秒、治愈这从第一眼见到睡在身边的这个人就开始的,狂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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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空事能够编五股辫的灵巧手指却完全不会做饭、白昼梦只点了烤肉和炖汤等野外用技能。
两个人的晚餐和午餐和早餐都在外面解决,幸好两人都不是非常挑食,只是每天都会演变成巧克力全餐。
绘空事看着对面高高垒起的盘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还剩大半的巧克力华夫饼,疑惑不解的歪了歪头。
对面的人盘子里各种各样的食物好像瞬间就不见了,动作也没有特别急迫…反而给人一种在高级餐厅用餐的感觉。
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自称是”半血族“;和那位管理员大小姐有什么不同吗?也从未见她吃过食物以外的东西。
鸟笼灯把华夫饼切成入口小块、沾着樱桃酱送入口中;整个过程优雅的像高级餐厅的礼仪范本;
而对面的持灯者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并且从落座开始动作就没有任何错误;
由左侧入座,餐巾对折后铺在大腿上,餐具由外向内取用;冷盘用叉子,吃鱼用银餐具,吃肉用钢餐具;
从开胃酒到主菜的用餐顺序没有丝毫混乱;无论是喝汤还是餐具碰撞都完全没有声音。
后背傲气的挺直,在外人面前的教养自始至终完美无缺的良好;
就算离开了生长的土壤来到万里之遥的异国,住过黑暗冰冷的船舱天花板漏水的房间,也因为没钱而吃过粗陋的食物;
少女仍然保持着蓝血贵族一般的礼仪,活的像个被女仆和侍卫簇拥起来的高贵公主——虽然一回到家就变身抱着枕头乱滚的哈士奇。
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呢,鸟笼灯歪着头想。不过也只是想想,她没有开口提问。
并不是为了遵守食不言的规矩,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而已。
……无论怎样、她现在是我的持有者。在我们其中之一提出异议之前、即使是神也不可能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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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名为巡逻实为消食的散步,一人一灯慢慢的在街上闲逛。
没有狩猎魔女的通知、虽然说是暗杀组——但没有任何暗杀对象的暗杀者也不过是闲着没事的人和灯。
绘空事好像看见了熟人,两人远远的偷偷跟踪了一会儿;但鸟笼灯最后也只是摇摇头说“非常抱歉,好像是认错了。”
自己的灯也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吧…有认识的人也无可厚非、白昼梦想着当作闲聊问出了口——她死不承认自己非常在意。
“刚刚的人和你认识的人很像?他有什么特征吗?”
鸟笼灯用手指支着下巴,歪着头垂下眼睛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常常带着微笑的脸上难得的因为发呆而没有任何表情。
“男性,外表年龄超过三十岁…体型较瘦,鹰钩鼻,小眼睛…左手心有很厚的茧。”
然后她又说出了几个非常普通的特征。拥有这些特征的人应该非常普遍吧…怪不得会认错。
…不过能够记得这么多特征,应该是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的人。
“Mio从出生之后经过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呢,我没有和你相遇之前的记忆。这是规定。”
非人类的少女轻微的上下浮游着,裙摆的蕾丝也安静的在空气中浮动。
绘空事像萤火虫的聚合体一样散发着淡蓝色的光点,在无际的黑夜里衬托得她的脸色如雪般苍白。苍蓝色的卷发轻轻的落满她的肩膀,随着她的动作像羽毛一般安然的摇晃。
“规定?”
“灯被回收的时候会消除所有的记忆…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前任主人。”
鸟笼灯又重新浅浅的微笑起来,那种像雪一样温柔冰冷,像雪一样软襦美丽的安静笑法。
“不过如果没有的话,我应该会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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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继续在蔓延的黑夜中闲聊。
从巧克力的品牌谈到家具,然后谈到天气和流传久远的神话,话题天马行空完全没有任何的规律。
即使偶尔有着沉默也并不觉得尴尬,悠闲的散步道路好像永远没有终结。
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白昼梦毫无保留的谈论着木制城堡的手工;
谈着锯子的使用方式,怎样减少钢铁的使用,谈着卯榫结构和板式结构的优劣;
最后她眼睛闪闪发光的说起要制作缩小版的现在的家。
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她歪过头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自己的灯;
持灯人的眼睛里反射着鸟笼灯散发的光点,像是反射天穹无穷无尽高扬的星光。
“…你喜欢那个房间吗?是不是我们买下来比较好?”
“但是,你要去别处的时候怎么办呢?”绘空事几乎是下意识的问着。
白昼梦眨了眨双色的单瞳。同居者编的麻花辫像是尾巴一样顺从的流在低垂的肩膀。
持灯人露出受到怀疑的忠犬的表情,纤细的眉毛慢慢的蹙了起来,眼睛里盛满了薄雾一样迷惘而冷清的忧伤。
持有者认真的看着自己的鸟笼灯,双色的单瞳望进另一只双色的单瞳;她宣告的像是久远命定的誓言,刻在心底如同刻下石碑上的诫语。即使经历长久的时光洪流,拂去沙尘的字迹仍旧清晰可见。
“我不会去别处了。”像是怕没有听懂一样、她再次认真的宣告。“有了你、我就不会再去别处。”
绘空事很难形容那一瞬间自己的心情。
像是在雨天的时候捡到一条脏脏的弃狗,洗干净了却发现是一条附有血统书的高贵名犬一般。
但是当她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轻轻的,毫无保留的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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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被窗帘罪孽深重的阻隔,即使是白天也黑暗的如同血族的永夜。
两个人卷在同一张软绵绵的被子里,互相闻得到对方身体上同样的浴盐味道;光裸的手臂相互重叠,苍蓝色的卷发和红色的直发暧昧纠缠。
呼吸着充满对方气息的,满是让人安心的柔软味道的空气;絵空事微凉的皮肤渐渐染上持有者的体温,身体隔着布料缓慢的变得温暖。
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的,隐秘而狭小的黑暗被子里,两只被世界抛弃的幼犬互相拥抱紧贴,嗅闻味道撒娇磨蹭舔舐对方的毛,软绵绵的只剩下彼此的互相依靠。
在这黑暗而冰冷的房间中世界只有彼此,也只需要彼此。
也许是被这暧昧而甜美的气氛感染了,白昼梦开始谈起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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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血族——这个称呼一般是指“人与血族苟合而生的半子”,即“拥有一半吸血鬼血统的人类”。
这种人虽然稀少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同病相怜的同伴,就算几个人在一起自得其乐也能度过漫长的时光。
但是白昼梦并不是这种情况。
她这么自称,只是没有别的方法称呼自己。
她一直是孤独一人,也永远都是孤独一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和她境遇相同的存在。
她是“吸血鬼的遗腹子”。
受吸血鬼所噬咬的母亲,在转化失败的同时生下的孩子。
爱与诅咒同时加于一身,出生之日起就背负着杀母之罪的孩子。
她的母亲如果没有在那时分娩,身体素质足够撑过那次初拥;
但是她最后到达极限的时候,将从吸血鬼那里得到的血传给了孩子。
那是包含着最后希望与寄托的,经过透析的血族的半血。
母亲以自己的的最大能力,为尚未出生的孩子阻挡了伤害。
刚刚出生就失去了双亲的婴儿,被追踪吸血鬼来到此地的另一支血族所抱走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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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梦在血族当中逐渐成长。
养育她的血族提供了教导,住所,食物,服装——没有更多。
她的成长在漫长的时光中像血族一样逐渐变得缓慢;但是却相反的逐渐不再害怕阳光和银器。虽然速度和力量都比人类强大许多,但是远远不及哪怕是刚出生的血族。
在发现她对圣水都毫无反应的时候,从数年前就有的反对声音终于到达了极限。
本来应该被处决的她,由于养育者的力排众议而得以存活,然而却不得不离开所住的地方。
然后就是颠簸流离的流浪,每几年都被迫搬迁;最后被迫远离人口密集的城市躲进了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自己建起了木屋过着自给自足的狩猎生活。
在远离人群的生活中,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已经数年完全没有摄取过血液。即使如此,身体也没有什么疲累的感觉和不方便的地方。
然而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探险队因为卫星拍到的人迹而前来探访。
当时白昼梦正为了食物而外出,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人的踪迹而躲在远远的树上偷听他们的对话。
他们谈到名为“维多利亚”的岛国,谈到那里对非人种族的宽容和多样性,以及前去的方法。
趁他们睡熟的时候,把寥寥无几的行李打了包,偷偷摸摸的消失在黑暗当中。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疲累的海路旅行,少女躺在黑暗狭窄的房间里浑身骨头要被颠得散架,终于踏上地面的一刻简直想放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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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流浪.....已经累了...
..我想.....在你的身边..终结我的旅程.....”
声音越来越缓慢,越来越低。绘空事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半血族的少女已经慢慢熟睡了。呼吸缓缓的抚摸鸟笼灯的脸颊,暖暖的绵长的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像是小狗的肉垫让人心里痒痒的想要紧紧拥抱。
鸟笼灯撑起身体在黑暗当中注视着她的持有者,用发着光的指尖缓慢的摩挲少女的脸颊。她的声音当中包含着熏香一样轻浅舒缓的笑意,在黑暗的房间里寂静如雪无声沉降。
属于少女外形的灯具的,纯白的半边面具无声的掉落在柔软的棉被上。
“……晚安,我的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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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呢。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一条狗都该养出感情了。
所以现在就走吧,马上就从那道门出去,我已经保护不了你了,我的孩子。”
“跑起来吧,不要再回头,我那永远无法再次目睹的白昼幻梦。”
其之序
梦
一
那里有火。
连绵不断的火光穿梭在视野的每个间隙,火焰燃烧,飞灰舞动。
“着火了!”有人在大声喊着,“快点……灭火器——”
可是那不会有用,他平静而无声地意识到。
魔法的火焰怎么会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扑灭呢?
四周的脚步一片慌乱,他的视野满是火焰与浓烟,他咳嗽着,目光慌乱地扫过四周的一切。
——逃不掉的。
他知道。
四周的玻璃仪器纷纷破碎,魔法的光芒四下闪动,流蹿的魔力带出无数痕迹。
眼角刺痛并被烟雾模糊,他向一侧跑去,火焰追上来将他包裹,带着狰狞的笑容逼他就范。
“等等……!”火焰带来了不好的记忆,可现在的他无暇顾及那些,“那个法阵!”
无人听闻、无人理睬的话语,被爆炸的声响掩埋,他视野的最后一点光线是坠落的房梁,火焰燃烧与木板断裂的声响覆盖了所有的声音。
而后、一片漆黑。
二
那些不知缘由的记忆总在不经意间冒出头,它们会在脑海中沉沉浮浮,最后变成梦的一部分。
他安静地注视着这些场景,试图回忆起它们的由来,可是想不起来,没可能想起来,因为那些记忆并不存在,现在的他不曾记住它们,一分一毫,片丝片缕。
……嗯,他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梦中的他站在一片海水之上,那些海水包裹了他,包围了他,让他只能置身于海和与海同色的天空之间。
这是哪里的海呢?这一定哪里的海都不是。
世界上没有一处的海能像这样将他彻底包裹,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不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处的海水——出现于他梦中的海水。
或许既然它出现在那里,那么他一定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它,梦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就算你认为它不曾存在,它也一定有现实的源头。
可是这片海的源头又在什么地方呢?
他静静地向海水迈出脚步。
海水,没有回以他任何涟漪。
“你到底……”他抬起头,与海天同色的双眼穿透遥远的揽天,“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梦中的海与森林,都永远不会给他答案。
三
他跪在地上。
这个词用得或许不是很恰当,他的身体变成了透明,越过手与脚能够看到地面。
——亡者。
他只能联想到这个名词。
在无数文化无数传说中出现的事物,在无数孩子的梦魇中存在的事物。
“我是……幽灵……吗……?”他喃喃自语着。
雨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浇灭了最后一点未燃之火,他的身体就在这片废墟里吗?在某片砖瓦的下面。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阴沉的低云覆盖了他的视线。
“——喂,那边的你。”
突然有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仿佛这个阴沉画面中唯一的一个突破点。
“是这里的幽灵吗?怎么还在这里?”那人向他走来,“你是谁——是谁的幽灵?”
似乎是觉得用词不妥,那人改变了描述的词汇,但这于事无补,他扭过头去看他,在阴沉的天空下,身影晦暗不明。
他思索着——试图从脑海中找寻找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些事情已经成为往日之笙歌,不复存在。
“我啊……”最后、他笑了,从脑海深处挤压出了些许片段,“只不过……”
“是个图书馆管理员而已。”
【一】
天空蓝得通透,薄云远远地浮在地平线上。三月末的微风寒意未退,但细微地已经有了樱花的气息。
花宫碰碰脚尖,天空像水粉画一般朦胧地倒影在光滑的小牛皮靴面上。大片的鸽子呼啦啦地飞起来,盘旋了几圈又落下来,咕咕咕地梳理羽毛。
远处购物中心墙面上的巨大屏幕,正好是新闻频道,主持人和公安局的发言人在讨论刚刚公布的案件。
真意外啊,三个案件,居然是同一个人所为。显示在屏幕上的作案人照片,神情是西比拉系统的理想市民模样。大概平时是个慎拘言行,小心翼翼地维持色相,坚定地信任着西比拉系统的人。然而这样的人,居然产生了里人格。
所以说人性啊——真是太有趣了。
【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一下那位老师呢。】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案件之类的,果然还是离普通市民太遥远。除了公布案情真相后爆炸的弹幕数,这个案件也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今天你看到新闻了吗,那个居然是连环杀人哦。”“看了看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很厉害啊。”一类的谈资。再过两三天,就没了痕迹,和以前发生过的各种案件一样。
一个人就是一个宇宙,只要和自己没关系的,就算是末日也可以轻描淡写地笑过去。可是和自己有关的,连早餐不合口味都可以变成情绪的一部分。
可是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啊,自己的思维该在自己的宇宙里应该无拘无束地前行,但是现在,在这样社会却是大罪,只要有一点超出西比拉规定的道德范围值的想法都有可能被抹杀,于是人们在这样的体制下,压抑着,制约着,最后那些被封存的潜意识终于挣脱自我浮现出来——
所以说女老师的犯罪,诱因究竟是谁呢。
【二】
“妈妈,给我买那个。”走过的小男孩指着远处的屏幕,不依不挠地摇晃着妇人的手,被温柔地制止。
屏幕上的新闻切换了广告,似乎是什么新游戏的宣传,炫目的拟真效果从屏幕里冲出来,引得行人抬头驻足。
说起来绚君上个星期似乎提到过这个游戏呢,一边说着K社的游戏还不错,发售日当天有限定版,一边拿到了游戏里SS的战斗评定。他嘴角勾起来,操纵手柄进入下一场的地图。花宫看着他,也不知道这微笑是对新游戏的期待,还是拿到双S的自满感。
不过不管是因为哪个……都……很可爱。
说起来绚君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呢,案件刚结束,大概这几天都会忙着做案件汇报,大概是来不及去买的吧?
“发售日当天有限定版啊,然后发售日是……”花宫打开光屏输入游戏信息,“什么今天?限量版无通贩?售卖地址……嗯?”
【三】
发售地就在购物中心,花宫心里原本庆幸着刚好就在这附近,顺手买了回家,结果在看到排队的人数之后瞬间感受到自己对游戏粉的无知。
队伍缓慢地移动着,等排到花宫的时候,她已经看完了两本书。
负责贩卖的工作人员对花宫眨眨眼睛笑了笑,“恭喜您,这是限定版的最后一份,请好好享受游戏的乐趣。”
花宫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刚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旁边排队的人懊恼的声音,再回头公告就变成了已售罄。
“虽然排了很久队,不过最后能买到真是太好了。”花宫把游戏盒放进包里,“生日礼物准备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愚人节礼物了。”
【四】
天色渐晚。
旧市区的霓虹灯闪烁着点亮暮色,把破旧的楼房外墙渲染成光怪离奇的模样。汉字和字母交错的招牌,摇摇欲坠地挂在生锈的管道上。鼓囊囊的垃圾躺在角落,青黑的污水盘绕着渗进水泥地里。
没有色相检查,所以一切都不再是光鲜整洁的样子。带着兜帽的中间人神神秘秘地推销奇怪的胶囊,露天的居酒屋里人们抽着烟碰杯,艺妓的画像被旁边的霓虹灯照亮,像是复活了一般古旧地妖娆着。
在严格监管下的购物中心显然买不到什么适合愚人节的礼物,花宫在蜘蛛网般的小道里越走越深,期间拒绝了三个兜售药品的人。路边的玻璃的碎片倒影着扭曲的人脸,一晃而过。
花宫很喜欢这里,每个人都活的如此鲜活,连醉酒躺在路边的人都有可以称之为素材的特质。
可是今天没有观察的时间,要在绚君回家前把礼物藏好,然而两份礼物之一却还完全没有思绪。
【五】
花宫在建筑间狭小的通道转弯,突然听见唱片喑哑的声音,伴随着唱片机特有的噪声,在小巷里突兀地回响着。
“咦?那是?”花宫顺着声音走近,映入眼帘的是与旧市区画风不太相符的小店。
小店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黄铜色的唱片机发出安定的乐声,暖黄的壁灯照着招牌,店门附近的水管被碧绿的爬山虎遮住了锈迹。
门口的细绳触动了风铃,花宫撩起布帘走进去。店主闻声从里间探出头,看到有客人进来,慌忙把灯光调亮,“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客人来呢,欢迎,请随意。”
“谢谢,真是不错的店呢。”花宫抬头看着挨着屋顶的展示架,从上到下依次放着……嗯?
“这个,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稍等。”店主拖了椅子过来,把花宫指的东西拿下来,“给。”
入手的东西比想象中的沉,花宫举在眼前端详了一圈,递回给店主“就是它了,请问可以包装吗?”
“诶?包装是可以,不过,真的要买这个吗?”
“是,拜托了。”
店主进里间找了盒子出来,铺平包装纸折叠,在封盒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是作为礼物送出去的吗?”
“是的,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个人收到时的样子了呢。”
“包装好了,不过请容我多嘴一句,这样的礼物,里面是什么还是事先跟对方说一下比较好吧。”
花宫一歪头:“这个,在平时大概会提前告诉那个人,不过如果是那个节日的话……”
【六】
4月1日,清晨。
如往常的工作日一样,黑崎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开门:“那么,我出门了。”
“路上小……啊等等!……唔痛!”花宫捂着撞到桌角的膝盖痛苦地缩在地上。
“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等我一下。”
黑崎看着花宫光着脚啪啪啪地跑进卧室,传来柜子里衣物摩擦声,随后她又啪啪啪地跑出来,抱着两个礼物盒。
“生日快乐!”花宫把两个礼物盒递到黑崎面前,“当然还有,愚人节快乐!”
“啊,嗯,谢谢,愚人节快乐。”黑崎接过那两个盒子,对来得完全没预兆的礼物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么,路上小心~”
【七】
黑崎拿着那两个盒子坐在办公桌前,先拆了贴着“生日快乐”的那个盒子,看到露出的游戏封面,微微笑了起来。
随后就是麻烦的那个,四四方方的,漆黑的包装纸,双手般大小但是很沉,摇晃起来没声响。
黑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了:“白早执行官。”
“不约,监视官我们不约。”红发的执行官撑着头,“案件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写报告!”
“那个,我的写完了,不嫌弃的话,有什么事请让我来?”稻荷执行官站起来,“另外,这是我的报告。”
“那就拜托了。”黑崎把那个装着不明物体的盒子递给他:“帮我把这个拆开。”
“诶什么什么?炸弹?毒药?尸体碎块?”原本看起来毫无干劲的白早兴致冲冲地走过来,一手搭上英二的肩膀,“快,拆拆拆。”
“那,我拆了。”
【八】
随着纸张撕裂的声音,愚人节礼物的真面目安安静静地躺在众人面前。
稻荷:“诶——————————!!!!”
白早:“噗哈?这什么!哈哈哈哈哈!”
黑崎:“……”
【END】
菲莱德齐克恩拥有波西卡纳上最富戏剧性的自然景观,高山,森林,草原,海岸线。这种地理跨度有助于物种的形成和保存,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样多潜在的食物原材料。为了得到这份自然的馈赠,人们采集,捡拾,挖掘,捕捞。穿越四季,本集将展现美味背后人和自然的故事。
米特斯特里以西,松树和栎树自然杂交林中,瓦莱丽寻找着一种奇异的食物——臀蚊。臀蚊在加工后可保存数月,是林地住民和远行商人最主要的蛋白质来源,同等质量下,臀蚊的蛋白质含量是牛肉的五倍。
森林中的凌晨3点,瓦莱丽从她所居住的石洞出发。
(镜头中瓦莱丽迅速穿上长裤并束紧裤脚,背上背囊走出石洞,在一片黑暗中毫不犹豫地前进。“现在天气暖了,什么虫子都跑出来,在家里还可以烧药草驱虫,进树林不穿严实点不行。”“对,有很多有毒的。蛇也有,比较少,我也抓过来吃。”)
穿过夜幕,她要走进更加远离草原和城市的原始森林。湿热的季风让各种昆虫纷纷孵化苏醒,但每一个林地住民都有识别臀蚊窝的慧眼。
(瓦莱丽在灌木中穿行,眼睛不断地扫视四周,摄影师给了她侧面的眼睛和汗水一个特写,这时她突然快步向一处走去,那里有着一潭污浊的积水。瓦莱丽从背囊中取出一个纱布制成的大袋子,将它套在一棵灌木上,然后瓦莱丽用力击打起灌木的底端,无数飞虫从灌木中涌出并冲入纱袋。瓦莱丽束紧袋口,摄影师对光拍出了上千只臀蚊在纱袋里冲撞的画面。)
将这样的步骤枯燥地重复一天之后,瓦莱丽将大半袋臀蚊带回家中进行加工,只有这样,臀蚊才能长时间保存,为了珍惜自然的馈赠,住民们从不浪费任何山林赐予的食物。
(几个分装着臀蚊的袋子悬挂在火堆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翻动一下,瓦莱丽用簸箕筛掉烘干后的臀蚊的内裤,将它们收起来留作燃料。“这样就可以吃了。加点盐就是不错的下酒菜。”瓦莱丽向制作组展示了加工好的臀蚊,只只都泛着烟熏后的光泽,吃起来十分香脆,嚼过之后变得细腻软糯。)
忙碌了这样的一天,瓦莱丽收获的臀蚊足够装满两个竹盒,这是对她辛苦付出获得的食物。
今天当我们有权远离自然,享受美食的时候,最应该想到的是这些通过劳动和智慧努力生存的人们。
——————————
“咳,喂喂,听到吗?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就是拿亮晶晶的这一头对着要看的东西的是吧。
正好我闲着无聊,你们送这些人过来陪我玩了一天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啊,垃圾人类。不过你们也就是想拿我们的生活取乐而已,就算扯平了吧。
看见了吗?堆在地上的这些家伙,在他们发臭之前我会好好处理,不会破坏环境的,你们就放心吧,不过也别想找到他们了。
谢谢收看。”
第一章正式完结,以下四十名角色已经成为失踪人口,特此公告:
【若有剪错的请私信企划组】
松叶佐 莲实
虎之助
白木 森
神木 昆
酒崢
三重野桃粟
阿涅莎
坂野真纪
迩
三船樱
雨宮 伊澄
小野莲二
栗花落有栖
陸也
鹭羽七重
擎马
夜久 渚
川合明也
似鸟
leic
南部 原
琲儿
谷米
化禾戊
安室弥朔
伊葛 鹿人
永野 淺堀
鬼燈
月光
宇田川犬次郎
廉雾
七川鸣海
咚
黑濑佐久夜
七
九日月
砂樂
鴣玖狐
海音寺あおい
千雪
【先打卡再补后续_(:з」∠)_】
“是爱伦坡呢。”
女孩子的清脆嗓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日向寺琉璃正在将自制的树叶书签小心地夹进珍藏的绘本里。
铃每次都喜欢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琉璃这样想着,眼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笑意。
那么,接下来,她大概会和往常一样一字一句地读出这一页上她最先看到的语句吧?这么想的时候,耳边果然就再次传来了铃的声音。
“那猫大得惊人,浑身乌黑,美丽非凡,而且特别有灵性。我妻子骨子里就迷信,一说到那猫的灵性,就绕不开古人对猫的普遍看法——所有的黑猫都是女巫乔装的。我不是在说妻子对此有多当真,我之所以提到这一点,不为别的,只是刚好想起而已。”
琉璃闭起眼睛向后仰过头去,少女的吐息穿过夏日的阳光,如顽皮的风一般拂过耳边,让她不由自主地漏出了一声轻笑。
“诶,我有哪里读的不对吗。”铃的声音中突然带上了些许慌乱,琉璃不用睁开眼,也能在脑海中想象出那孩子脸上泛起的一抹绯红。
啊啊,这孩子,就好像一只敏感而好奇的猫呢。这个念头让琉璃嘴角的笑意在一瞬间漾开,渐渐化作风铃般的笑声,直到铃开始不自然地扭动起身体,她才再度睁开双眼。
“不,铃铃读的很好。”笑倒在少女怀中的琉璃望着头顶那张绯色的面容如此说道,“我只是很开心而已。”
“是这样吗……那就好。”铃点点头,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没再说什么了。
是的,我真的很开心。琉璃这样想着,再度闭上了双眼,将透过树荫洒落在面颊上的顽皮阳光驱赶到了一旁,静静地享受起了这安宁的午后时光。
×××
琉璃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奇妙的梦,半梦半醒的她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一只幼猫和一大群麻雀围着一个盒子吵得不可开交。麻雀们在半空中盘旋着,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个没完,而幼猫则站在盒子顶端弓起身体,从喉间发出威吓的低吼,片刻不肯放松警惕。
啊啊,真可爱呢,这种吵架。琉璃这么想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安抚一下那只小猫,可触手之处的感觉,却与皮毛迥异。
琉璃悚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神社的廊下,而‘麻雀’和‘小猫’正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惊讶地凝视着她的举动。
“……汝,偶尔会做出些很惊人的举动哪。”神社的主人,如同仁王般屹立在廊下的绫濑川结花气势十足地将右手向前一指,“汝若是如此中意清原氏,只要献上祭礼,吾便于仓稻魂命之前为汝二人祈福也无不可哪。”
“早安,结花姐,一切拜托了。”琉璃露出一个迷迷糊糊地笑容,顺手捏了捏铃的面颊,“铃铃也是喔。”
“完,完全睡迷糊了呢……。”铃垂下眼帘,略微转了转身,开始解开身侧盒子上的包装绳。“结花姐也不要闹了,想吃的话,至少也请去泡个茶来吧?”
“你以为咱会没有准备吗,”结花仿佛魔术一般从身后变出的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茶具和点心,“欠债鬼不敢来,就便宜你们啦。”
×××
“所以说,这就是那个有名的月岛的蛋糕咯?”巫女端详着眼前的艺术品,轻轻挖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唔,不光是味道,口感也很特别哪。”
“是呢,”琉璃微笑着端起茶杯,“可是啊,我觉得还是结花姐的茶点比较好吃呢。”
“浅尝辄止的做法可是很没有说服力哪,”巫女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肃容将蛋糕放到了一边,“你们两个今天这么反常,该不是又在欠债鬼那边闯了祸吧?”
“没有喔。”
“才没有!”
“哦?”结花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并肩而坐的二人,随即打开折扇向前一挥,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看来有心事的是清原呢,说来听听吧。”
×××
事情的起源是一封奇怪的信。
也许是因为邮递员搞错了地址,抑或是单纯的意外夹带,总之等铃发现的时候,原本应该寄给‘清桁’的信已经被她混在一顿读者来信里一同拆开了。
拆开的信当然不能再封回去寄出,所以就只好按照叔父的指示,去信封上的地址带上礼物上门谢罪。这原本便是自己的错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接下来的发展便完全超出了预期。
虽然勉强照着信封上的地址找了过去,可‘清桁’仿佛是完全不存在的人,没有邻居听说过这个名字,情报中提到可能是房主的人的行动也完全不规律,等了一周都见不到人,去警察局的结果也是查无此人,简直让人无计可施。
“那么……你有去试试寄信人那边吗?”结花皱起眉,“你该不会是卷进什么奇怪的事件了吧?”
铃摇了摇头,开始说明寄信人一方的问题。
名为泉一郎的寄信人似乎可能是存在的,但……问题有两个,第一是行踪不明,第二是邻居提供的房主名字对不上。换句话说,也是没办法当面联系的状态。事实上,因为名字对不上的缘故,把拆开过的信和礼物一起留在那里似乎也有不妥之处,因此还是陷入了相当尴尬的境地。
“……那么,要不要寄回去试试呢?”
她感觉到一阵带着海水腥气的风吹拂而过,伴着回声的海浪在她的耳边拍响。
珊瑚皱起眉毛,深深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海水。人们总是有种错觉,有妖异血统的人会更受妖异那边的血缘影响,她既然有人鱼的血,就更应该对亲族的自然生长环境有天然的亲近感。
但是大家总是忘了。她想起以前还在学堂时听回来的故事:“就是因为第一条不再满足于辽阔的海洋的鱼,后来才有了灵长目,有了人类。”有些人不安于室,熟悉的环境让他们窒息——海水会让她失去自持,在人前展露出非人的特征。不是说她很不喜欢那些青绿色的鳞片。珊瑚看过自己的鳞片,它们比最好的珠宝都要耀眼,像清晨阳光下波光闪闪的海水一样。
但是不同于别人的外貌总会给她带来麻烦。小时候排斥异类的嘲弄,长大后珠宝猎人的追捕,她学会了躲藏自己不像人类的外貌。再说了,有哪里的好人家会想要迎娶血统不纯粹的正妻。所以珊瑚总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全貌,那是她收得最妥善的小秘密,只让最重要的人看见。
在那么多年以后,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
你真美。对方曾经这样对自己说。她忍不住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如果能让对方看见的话,一定会让他也露出欣喜的笑容,把她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亲吻。
他是难得的好人,即使是能力如定时炸弹一样无法控制的半妖也愿意张开双臂拥抱。
她从深沉的梦境游上岸。珊瑚感觉到她的发髻散开,头发贴在她黏腻的颈子上。这里潮湿黏腻,但是由于缺乏光线,珊瑚无法说出现在自己在哪里——她在家吗?但是她的家在小巷长屋,看不到海。她的脖子发痒,珊瑚原本打算举起手撩开被汗水粘在颈侧的长发,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珊瑚努力再试着举起手,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躯体。她无法举起哪怕一根指头,挫败感让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恐慌。她的肺急速地起伏,扯进大量咸腥的空气,海浪的声音在她的耳中越发响亮,几乎盖过了她的粗喘声。
她在海边的洞穴吗?这样猜想着的珊瑚转着眼珠,试图找到自己的所在地。但是无月的夜晚里,她身处的地方一遍漆黑,珊瑚无法看到身边的一切。
她到底在哪里?珊瑚回忆着前一晚自己的行动,却无法想起在出现在这里前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只依稀记得自己打扮好准备把几月来终于做好的绣品送到订货的店家。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在她脑子里只是一片混沌,说不出个所然。
珊瑚忽然感到自己的手一阵湿润,水从她的身侧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指,染湿了她的袖子。
她在海边。
即使有鳞片,人鱼更像海豚。他们是哺乳类,需要定期回到海面上呼吸。在海面修整换气的人鱼留下了无数的传说。珊瑚咬了咬嘴唇,奋力再挣扎了一下,她仍然能感觉到自己丝毫未动。
现在涨潮了。海水渐渐浸湿了包裹着她的背脊的布料。
XXX
日向寺司用尚算灵活的左手夹着几个文件夹,在街道上急步前行,身上的斗篷随着他的脚步被翻起。路边行人看见军人总是颇为忌惮,远远看见他就往另一边退让几步——而且他身上包覆着绷带,手臂也被支架固定在胸前,明显是从前线回来的装扮似乎天生就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司也乐得不需与人交流。这几日睡眠不足,加上不习惯的工作,让他只想马上赶回家中抱头大睡。
司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不能不认老的年纪,毕竟往日在前线,即使受了更重的伤,休息再少,他也还能够精神十足继续工作。但是现在,先不算他的伤已经好得七八,就算是前段时间,伤势也不过是看起来吓人的程度,远远及不上伤筋劳骨。但是现在如排山倒海般压在肩头的疲累感还是不容他忽视。
他皱起眉头思考一阵,眼角瞥过了一个眼熟的人影。司抬起一边眉毛,停下脚步,远远看着站在马路另一边,正在和几位贵妇人聊天的男子。
男人大约二十五上下的年纪,一头梳理整齐的微卷黑发,身穿考究的西式外出服。他执起贵妇的手,稍稍弓身,微笑着对贵妇说了什么,在手背亲吻一下后鞠躬离去。贵妇看着礼仪做派无懈可击的绅士的背影,手按上胸口发出一声迷醉的叹息。她们互相对望一眼,掩嘴低头吃吃地笑,看起来几乎跟路边的高中少女别无二致。
做得不错嘛,幸秀君。
司心中默念,目送她们离开。他瞄了一眼男子消失的酒店门口,选了个视野良好的地方站定,把活页夹到腋下,有点艰难地从外套口袋找出烟卷和打火机。他把烟卷夹到右手指间,然后打开火机点燃了烟,放到嘴边。司把这一串动作做得很慢,嘴里甚至还哼着小曲——反正他并不急躁。
一根烟还没抽完,男子就从高级酒店探头出来,左右看了两眼之后踏出大门,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司从腰间小皮包掏出烟灰盒,按熄了手中香烟,然后就跟上了对方。
“幸秀君——”他跟着前方的男人转了几个路口,不紧不慢缩短了距离,往对方的耳背吹了一口,然后满意地看着赤城幸秀跳了起来。
他们还在军校的时候几个朋友常常这么做,那个时候更常用的道具是每星期慰劳的冰条,他们都不爱吃,就被拿来开发了其他用途——美其名是训练同学的跟踪和反跟踪能力。实际上就是玩闹。司微笑起来,他还记得当年他和赤城还有佐佐木最后引发的混乱,不同于正直的佐佐木,他从来没问过赤城,但是司觉得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样,对于这件轶事颇为得意的。
就是自从赤城退学,他的反侦测技能也生疏了。
幸秀按着后颈转过身,退后了几步。
“……是你呀,别随便吓老同学啊,”赤城挂上微笑,轻叹了口气,“司。”
XXX
珊瑚轻声啜泣,海水已经淹过她的耳朵,轻轻拍着她的眼角,用不了多久就会涌进她的口鼻。她的哭声透过被海水浸着的耳朵传来,听起来有种遥远的滋味。珊瑚竭力停下自己的哭泣,深呼吸进一口气。
一块小石头从岩壁上滚落,掉入水中,发出噗通一声。
有什么在那里吗?
珊瑚尖叫起来:“有人吗!请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传来,水声把那声响掩去了大部分。
那是轻笑吗?
XXX
我完全忘了这件事,总之就先打个卡发个盒饭,第一章的下就看看这两天什么时候补回去吧。
未发布作品的角色将被退出企划,谢谢合作!
我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沉穩而堅定的腳步聲,是只屬於我最愛的你的聲音。
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禮物?為了迎接你的歸來,這座山今天也保持著你最喜歡的美麗顏色喔。
*
“——唉……”
第一次踏入的這座山,目所能及之處都是層次不一的綠色。新綠濃綠淺綠翠綠層層疊疊,綠得發黑的灌木叢與新綠的野草,樹木軀幹上爬滿青苔。鋪天蓋地的綠色近乎暴力,讓人切身感受到夏天的到來。
老人歎了口氣,拄著手杖慢慢走進深林,灰色的背影很快被淹沒在一片蒼翠之中。
說是山林,曾經似乎也是有人住過的。被雜草和青苔侵蝕得看不出原樣的石板盡忠職守地排成一列,拼命想要證明自己曾經是一條道路,走在石板路上的老人不得不走幾步就停下來一次,細心地用手杖撥開瘋長個不停以至於盤繞在道路上成了天然絆索的鳶蔓。杖尖輕叩石板的聲音與皮鞋堅硬的鞋跟踩踏石板的聲音在深遠幽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響亮,引來一陣又一陣的回聲。
叩。踏,踏,踏,踏。叩。
叩、踏、踏、踏、叩、叩、踏、踏。
踏、踏、叩、踏、踏、踏、踏、嗒。
* *
你最近出門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這一次也走了好長的時間啊,等你的時候又沒有別的事情做,等得好無聊。
啊,不過我也沒有白白浪費時間哦!你喜歡的植物我都有好好澆水,我們的小屋我也有每天都打掃,還有,那個……
啊,真討厭,你又沒在聽對吧?為了報復你,我要從背後嚇你一跳喔!
你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我現在就過去哦。
看到你的背影了。我要偷偷跟在你後面,然後蒙住你的眼睛大聲問“猜我是誰”……
……
那個,是你吧……?
* * *
老人已經不知在廢棄的石板路上走了多長時間。一開始只是因為看到道路的痕跡覺得好奇而走了上去,不知不覺間就順著道路走進了山林的深處。道路上依然時不時出現瘋長的鳶蔓,揮動手杖和挪動腳步似乎都成了和自己意志無關的機械動作。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之中。這條路想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或許不是這條路,而是山林的傑作。層層疊疊的綠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從道路的兩側擠壓而來,讓人怎麼也提不起離開道路的念頭。
深濃淺淡的綠色像是一個擁有統一意志的巨大集合體,引誘著行人不斷往更深更深的地方一路走去。
踏、踏、踏、嗒、踏、嗒、踏、嗒、嗒。
皮鞋的聲音里混進了其他的聲音。輕微得幾不可聞的,木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越是向前走,路邊的植物體型好像就越大,無論木本或是草本,富有光澤的巨大葉子仿佛在誇示自己非同一般的旺盛生命力。
巨大的綠色植物和,緊緊跟在背後的細微木屐聲和,逐漸變濃的,臭氣。
老人似乎已經放棄了用手杖清出道路,重重踩在道路中間的一盤鳶蔓上,卻猛然失去平衡趔趄了一下。也不知走了多久,石板鋪成的小道唐突地徹底消失在草叢之中,老人以跟自己溫厚形象完全不符的粗暴動作一把扯開道路盡頭蔓生植物組成的垂簾,一間已經破舊不堪的小屋出現在眼前。
從道路的盡頭到小屋門前的一小塊空地上,新舊不一的肉塊和骨骸。
因為是夏天,所以植物都長得郁郁蔥蔥,肉塊也比較容易發臭呢。
明明是夏天,這座山上卻聽不到一點蟬鳴的聲音。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沒有一絲微風。
——沒有綠色以外的任何顏色。
“我雖然喜歡嚇別人,卻不喜歡被別人嚇啊,就算沒嚇到也一樣。”
“你不是駒野先生,你是誰啊啊啊啊啊!?”
平靜地這麼說著轉過身的老人的聲音,跟女子尖利的悲鳴重疊在了一起。
* * * *
粗壯的鳶蔓騰空襲來,轉瞬之間就將老人包裹得嚴嚴實實。質地上乘的西裝在越收越緊的藤蔓之下發出一陣讓人不太愉快的悲鳴,透過包覆住面部的藤蔓的些許縫隙勉強還能看見一些模糊的景色,一個穿著綠色和服的女性的人影踉踉蹌蹌地朝自己走來。
“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礙我和駒野先生?”
女性悲傷地哭訴道。
看不清楚她的臉,不過聽聲音她好像哭得很傷心。站在自己面前抽泣著控訴世人不公的女性,簡直就像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受害者。
“才不讓你們得逞……才不讓你們阻礙……我們……”
即使透過藤蔓的縫隙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殘破不堪的和服袖中伸出的森森白骨。
咔嚓。
* * * * *
從和服的背後直直插出的錫杖被緩慢拔下,乾枯的黑色長髮和已經腐爛的布片像是被推倒的紙牌塔一樣啪啦啪啦地散落一地,直到剛才為止還維持著人類外形的骨骸與纏住老人的藤蔓一同碎裂崩塌。老人隨便揮了揮比他還高的錫杖撣掉上面的骨片,摸著下巴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這又是個什麼故事啊,好像很有趣……啊,不對,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過了多長時間了……”
在妖異中我可算是比較守時的類型呢!曾經這樣自誇的大天狗難得有些慌張地抬頭確認了一下太陽的位置,然後還未來得及變回原形就展開翅膀飛向了山頂。
“唉,我只是想喂個貓啊……”
嗒、嗒、嗒、嗒、嗒、嗒。
木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
只是跟剛才的不一樣,清亮而高亢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跟很高的那種木屐。御津坊盤腿坐在地上支著下巴看一雙戴著金環的貓耳從石級之下逐漸顯露出來,然後是金色的眼睛,帶著綠色條紋的圍巾……
“呸,怎麼又是綠色。”
“哎呀,津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與其說是穿著木屐不如說是踩著小型高蹺的貓對他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也不知是沒聽見他剛才的罵聲還是故意無視。御津坊突然覺得有些無趣,聳了聳肩掏出一壺酒。
“來喝,這可是靈山的秘藏酒。”
“津先生還是老樣子不聽人說話啊。”
“你不也是老樣子到處飄來飄去也沒個定處嘛,不提前占一卦還真是找不著你。所以呢,你來這裡做什麼?”
“聽說這裡是有名的兇山,所以有些好奇罷了,雖說剛剛走了一遭也沒什麼,看來又是些空穴來風……”
“啊——行了,快給我講你又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我要無聊死了——”
“……所以說,津先生真是老樣子完全不聽人說話啊……”
* * * * * *
這一次也走了好長的時間啊,雖然我完全沒在等你就是了。
啊,不過昨天突然想聽旅行的故事了,所以算是想了你一天的時間。別抱怨了,反正我也是幾十年一百年才會想起來一次,就當是你倒霉吧。
這次也會讓我聽到,有趣的故事吧?
夏俊独自漫步在街道上。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不光是阴天,走出公寓的时候,总觉得空气中似乎还飘着浮尘,总之……让人觉得有些烦闷。本来出来是打算散散心的,转了一大圈,没有任何作用。只好回公寓,继续研究那些惊悚片转换心情。
进入小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公寓专用的那个。入住公寓后,夏俊去路边报刊亭又买了一张电话卡,专门在公寓住户之间用,万一自己死在任务中,就把手机丢掉,可能就能避免再有警察之类的人因为追查死者进入公寓。和之前的很多事一样,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大概,也只能是让自己心安吧。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余光中似乎瞟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
“您好,请问是夏俊夏先生吗?”“哦……”“我们是XX人寿保险,最近我们新出了一款保险理财产品,我给您介绍一下您看好吗……”夏俊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边。那是个好像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影,看起来垂感很不错的布料勾勒出了主人笔直的轮廓,感觉上,那人并不驼背,却微低着头,迈着缓慢的步伐慢慢地在向前移动。无论是斗篷本身,还是那个行动方式,都有种与当前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奇异感。夏俊仔细看了看,旁边的墙上有影子,应该……是人类吧?
是不是汉服爱好者或者COSPLAY爱好者在拍视频啊?夏俊四处望望,并没有发现举着手机或DV的人,手机里的保险业务员还在喋喋不休,“不好意思,我姓谢,你们这个电话打错了。”夏俊猛地挂了电话飞奔起来。那人前进的方向,是那条小巷!
还有,今天是阴天,哪来的那么明显就连百米开外那么远距离都能看清的影子!
对方却突然停住了,夏俊刚要喊,那人缓缓转过身,距离已经近了一些,夏俊似乎看到,对方的脸上也是一片白色!之前那次血字任务的记忆一下子涌来,他立刻本能地刹住了脚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那人背后升起,张开的粗大的黑色触手一样的轮廓让夏俊猛然联想到了捕食的章鱼——他最最恐惧的自然界生物之一。腿一软,还没刹住的夏俊差点跪到地上。与此同时,黑色的触手迅速将白色的身影包裹住吞噬了,如同突然出现一般,又这样凭空消失在夏俊眼前。
那……到底是什么?
有一点让夏俊无法释怀,他相信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身影在挣扎,而且,那人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悲鸣,听声音好像还是个孩子……他,又想起了最初的视频里被长发吞噬消失的女孩。
老住户们倒是说过,进入公寓的鬼也会被公寓的地板吞噬,可是这里还不是公寓的范围。
难道……是自己不认识的住户去执行任务,结果……
心脏还在砰砰跳动,夏俊赶忙回了公寓。
一进入一楼大厅,夏俊就看到有位金发丽人悠闲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端着杯咖啡在轻啜,看见有人进来,她抬头望望,刚好和夏俊视线相对,澄澈的碧蓝眼瞳里仿佛有片海,咖啡的香气淡淡弥漫在大厅里,夏俊顿时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
“呃……露西娅……我能问个问题吗?”
“怎么了?”
“今天……有去执行血字的住户吗?看你坐在这里……”
“据我所知没有,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那……也没有人进来吗?”
“除了你,还有两个住户吧,我才刚在这里待了几分钟。”
这样啊……夏俊想了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抱歉我再问一下,那两个人……有穿着白色斗篷的吗?”
露西娅似乎真的努力回忆了很久,才用很确信的语气说“没有。白色的衣服都没有。”
“这样啊……”
“除了你这种白衬衫。”露西娅指指夏俊的领口。夏俊一愣,笑了。
“好的,谢谢你,露西娅。真的,谢谢。”
几天以后。
——公寓住户的QQ群——
【709 鬼邀】
有人在吗?
【709 鬼邀】
有人在公寓吗?出去帮我拿个快递?
【709 鬼邀】
我现在不在公寓。
【709 鬼邀】
不方便回去。
【404 夏俊】
……有。
【709 鬼邀】
你在啊?快去快去,你在就好办了,你去******,出版社门口找传达室那个大爷,就说是我的快递,拿回来就行。
【404 夏俊】
……那我怎么给你啊?晚上你啥时候回来给你送上去?
【709 鬼邀】
别,明天吧,明天白天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给我拿上来就行了。
【404 夏俊】
哦
【709 鬼邀】
去吧去吧,看好你[拇指]
【403 可乐】
真的出门了欸~
【705 Lucia】
夏俊也真是老好人啊……看好你[拇指]是什么意思啊?
【613 简芒】
很在意呢!
【403 可乐】
你这么一说……
【713 彩斑】
真的,很在意呢……
【709 鬼邀】
你们……
【709 鬼邀】
看门的认脸,代收会很麻烦的
【709 鬼邀】
写姓名留电话什么的
【709 鬼邀】
可能还要写身份证
【705 Lucia】
原来这样啊!懂了[偷笑]
【403 可乐】
冒……名顶替……?还真是有一点……233333
【713 彩斑】
真的吗?【盯……
【709 鬼邀】
[汗]
【709 鬼邀】
不然怎样咧?
【709 鬼邀】
那家伙是个好人,不过约炮就算了[大兵]
【705 Lucia】
……
【613 简芒】
…………
【403 可乐】
………………
【713 彩斑】
……………………
【709 鬼邀】
你们……
【705 Lucia】
主动就变得糟糕起来了……[擦汗]
第二天。
睡到中午才起床,拿着个小包裹正打算坐电梯上楼的夏俊,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惊。
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纤细身材,全身都罩在一件白色的斗篷里,只有前面衣襟处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了一些里面的色彩。汉服……吗……斗篷的胸口缀着金黄的流苏和搭扣,看材料也绝不是一般的COS服装,夏俊大学的室友是学校动漫社的,宿舍里常年挂着各种“戏服”,有时还要帮室友洗衣服,他很熟悉那种布料的感觉。兜帽下露出有些长的黑色额发,覆盖着一张遮住了大半个脸的白色假面,从细碎的发间隐约能看见上面似乎画着黑色的线条。假面下面露出的是缺乏血色的唇,虽然面色也很苍白,皮肤却还算是有光泽,嘴唇也没有任何干裂的迹象,并不像是长期卧病在床的人。不过,有了七楼的那个家伙的例子,也不排除眼前这个人是主动进入公寓的。眼看电梯门就要关闭,夏俊赶忙闪进了电梯,险些扑到对方身上。
对方急忙往角落里退了退,斗篷有些甩开,露出了里面的衣服,居然真的是和汉服很相似的种类。并不是一身素白,不过颜色也很清浅,整体很朴素的感觉,但是混在人群里就还是很突兀了……“……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夏俊再次打量着对方,虽然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圆脸,但是已经开始现出棱角,有着好看的小尖下巴,柔和流畅的颈部线条,面具下面的面容大概也很清秀吧。只见那唇线分明的嘴唇抿了抿,“……没关系。”声音很轻,晶莹剔透的声线,听起来是个少年。电梯一阵轻微的颤动,停下了,夏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按下电梯楼层。一看电梯的数字,6层。少年迈着小步向前,夏俊赶忙帮忙按住了hold,看着他走出了电梯门。
这个少年,住6层?
夏俊跟着出了电梯,“那个……你是新来的住户吗?”6层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是盲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叫他,所以夏俊跟上两步,搭上了少年的右肩。瞬间,夏俊就看见白色的斗篷带着声响扬起,少年一转身,猛地打开了自己的手,迅速后撤,和自己拉开了两步左右的距离,整个过程非常流畅,一气呵成。幽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隔着这两步的距离,不声不响地彼此相对,能看到少年微微低着头,似乎是轻轻咬着下唇,手臂微微张开,肩膀在轻微地起伏,是……刚才的动作有点剧烈了吗?
气氛……弄得像武侠小说了……夏俊一时间觉得非常尴尬。不过,现在少年给他的感觉确实有点像深藏不露的侠客之类的……
也可能,真的只是室友说的中二病也说不定……
生气了吧……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考虑对方极有可能是真的看不见,夏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亲切一些,“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夏俊,是404的住户,27了,应该比你大,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目前……”他微微顿了一下,“算是个无业游民吧。”果然刚刚辞职还是不太习惯……“你是刚住进来吗?什么时候入住的?哦对,中午了,你饿不饿?要不然……”他想了一下称呼,“哥哥带你一起出去吃饭啊?”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一出口,少年有些诧异地微微张开了紧闭的嘴唇,夏俊自己都想抽自己一脸。先不说这简直是意图诱拐未成年的句子和语气,公寓里想要吃东西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做……欸等等,这孩子他是盲人吧……可能会不方便……
“……雾山。”少年突然轻声说到。
“……诶?”已经快要尴尬至死的夏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雾山。”少年再次用空灵的声音轻轻说,“高中生。还有……”之前冰冷的声音里似乎突然带了些许温度,少年又轻轻抿了抿嘴,“我不饿,谢谢。”礼貌地点点头,少年缓缓转身,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601室,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走廊里再次恢复寂静。夏俊还留在原地没有动。
不能确定是不是生气了,不过听起来是在非常真诚的致谢啊……也是,再纠缠下去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吧。高中生……那自己比他大将近十岁了。那,这代沟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前几天的事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如果真是盲人,看来也不会记得自己。何况,自己也确实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只是目击了点恐怖的事……被那种东西卷走,要是眼睛看不见会不会感觉更恐怖呢……夏俊回想起了巨大的黑影,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不过,如果是盲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影子被夺走的呢……莫非……夏俊想着,看看居然呆在了25层的电梯,转身走上了楼梯。
7层的走廊上。夏俊轻轻敲了敲门。
709的门被拉开,光线顿时照亮了有些昏暗的走廊,一个和夏俊差不多高,也戴着眼镜的男青年慵懒地站在了门口,一股香烟的味道从屋里涌了出来,算不上浓烈,但是不抽烟的夏俊也微微皱了皱眉。
夏俊的眼睛一时还没法适应强光,但是还是递出了手里的小快递包,“给。”快递的单子上,收件人处写着“归瑶大大”,还画着颗心……“谢了啊。”对方懒懒地接过。“对了……刚才上来的时候电梯里遇见个少年,好像是新来的住户。”夏俊顿了顿,“那孩子……眼睛好像看不见。”
“你管呢,万一人家是为了治好眼睛才主动进入公寓的呢?”似乎嘴里还叼着东西,对方的发音不是很清楚,但是并没有烟味喷过来,至少不是点燃的香烟吧。夏俊叹了一口气,“你啊……”眼睛已经适应了突然的明暗变化,夏俊正要继续往下说,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之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副刚起床的样子,不然就是熬夜了,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点睡眼惺忪的状态,趿拉着人字拖,嘴里却突兀地叼了一根……POCKY……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下半身摇摇欲坠地套着一条看起来十分好洗耐穿的家居裤,上半身直接裸着……自己练了很久都没看见过的——肌肉啊!!!明明平时看起来体格差不多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我怎么了?”夏俊感觉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是风云变幻,因为有一身肌肉的人现在正一脸兴趣盎然的坏笑看着自己……
不,等等,“你……把衣服穿上啊!你这层还有未成年人呢吧!”
“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别说得我好像没穿衣服似的啊?”真名看起来简直是命里缺土的“写手大大”拖着鞋懒洋洋走回屋里,招呼着夏俊,“进来吧,别在门口戳着了。”
“我……就不进去了……”夏俊想了想,自己似乎没什么进去坐的理由。“不打扰你码字吗?”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了自己是个网络写手,有好几个马甲。真正的名字是土圭垚,当初夏俊看到这三个汉字之后认为很少有人能在不依靠字典的前提下顺利地把三个字都读出来,而且……真是好多土啊。还好,他的马甲基本都和真名发音相似。这次的快递,大概就是粉丝寄来的礼物?还真是超级受欢迎啊……
“好多土”先生已经披了件配套的家居服走出来,“要说打扰,你已经打扰过了。反正现在卡住了,你要进来就进来坐会,你不进来我就关门了……”屋子里有点乱,土圭垚走出来的时候衣袖扫到了门口柜子上的一个相框,“啪”的一声,相框扣在了地上。离得近,夏俊赶忙弯腰捡起来。
只见相框里是个非常帅气的男青年,目若明星,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背景似乎是什么新书发布会,青年面带微笑,似乎在做着什么发言,意气风发。重点是……照片里的人,这个五官轮廓……这不就是眼前的土圭垚吗?!
“这……是你?”夏俊把照片举到土圭垚面前问,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哟,眼力不错啊。”土圭垚嘴角一扬,“怎么样,哥很帅吧。”
“…………………………帅。”夏俊再三打量了土圭垚半天,终于发自内心地承认。
虽然有点邋遢,但是确实,帅。
所以刚才那样算啥啊?你这是在浪费你的颜值好不好!你摘下眼镜这么帅,老子摘下来就是“平凡的英俊”是怎么回事啊!!!长得还凑合请直说啊不要用这么文艺的词汇拐弯抹角地表达啊我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虽然只有戴眼镜的样子很相似但是一点都不想被人说像你啊!!!因为跟你收拾干净人模狗样的样子相比,你那个状态那简直就不成人样惨不忍睹啊,大哥你谁啊!!!受什么刺激了啊!!!还有这个身材……你难道是金○国失散多年的在健身房认识的异国兄弟吗?!!
夏俊的内心深处有一整个草原的草泥马高声嘶鸣着呼啸而过。
但是还是强忍住,没用照片糊面前这个家伙一脸。
“我跟你说,签售会和发布会的时候他们都会让化妆的,化完妆自然拍出来会更帅一点。”土圭垚安抚着风中凌乱的夏俊。
“真……的?”夏俊带着一双重新找回点焦距的青光眼看着眼前身高比自己高1cm肌肉比自己多现在摘下眼镜还比自己帅的本来是角色设定有交集外型有些相似的同样27岁的“兄弟”。
“真的,骗你干嘛。”土圭垚一脸严肃,“哎我说你到底进不进来?进就进,不进滚。”
“我……”夏俊严肃地思考了一分钟,放下照片,“我尽量保持帅气地滚了。”隐隐地,他好像听到屋里有人伸懒腰发出一声轻哼。屋里面……还有别人吧……夏俊倒是没有兴趣去猜是谁。
回到房间的夏俊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好吧,并没有,只是有点混乱。
据说为了恢复旧伤主动进入公寓的青年作家,和现在状况不明、看起来像是盲人的自称高中生的少年。公寓最近新来的住户们,真的是越来越有个性了……
雾山……吗。
自己会不会,是正好看见了盲人自愿成为公寓住户的瞬间呢……躺在公寓的大床上,夏俊这样想着。他倒不是纠结又是一个为了治伤跑来玩生死游戏的人,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但是,如果说雾山真的眼睛看不见,又不是自愿进入公寓的,自己之前有些相信的理论就被彻底推翻了。夏俊不愿意去相信后一种可能。
本来是猜想公寓可能具备一定的自主意识,至少会选择“它”认为有能力完成血字任务的人,每天有意无意经过小巷附近的人多了,包括那个社区的居民,都没有被选为住户,这就表示公寓不是单纯的无差别吸纳,是有一定的取舍的。只是选择的理由夏俊还没有找到。相信这一理论、追寻公寓的“理由”的人,夏俊不是第一个,如果没有找出来,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如果真的把似乎没有能力完成血字任务的盲人也拉进来,那就真的变成单纯的随机选择对象做实验了……
世界上很多事,本身就没有什么理由吧……夏俊这样想着,苦笑了一下。
【让你们承认 我便是那与皇冠相配之人】
【BGM:《Time to say goodbye》by Kokia】
在亚特兰提塔,初夏的珊瑚恋曲典是全海域同庆的节日,去往大洋各处开辟或治理遥远疆域的王族也将带着他们的子民们来到亚特兰提塔共享盛宴。所有族类都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他们要在海底歌舞欢庆一整日,满月升上天宇之后一同浮上浅海的珊瑚礁,徜徉在它们逆雪般的恋曲中。青年人鱼也将在这温暖的时刻倾诉爱慕,就连斗族和礼族中也不乏有心人,英武和庄严也能舞出柔情蜜意。那一天的夜晚亚特兰提塔将陷入热恋,无论是谁,都有用灵魂与心共鸣的权力。
昨天属于忙碌,明天属于命运,而今夜属于爱情。
“我的宝贝弟弟越来越英俊了。”公主万华镜为弟弟整理好海兔领的礼服,笑着退开一些看了一下整体效果:“哦、宝冠呢?”“在这儿。”嘴角描着淡笑的王子将手掠过头顶,珊瑚宝冠的轮廓在光屑中浮现于柔软的黑发间,似乎比以往更加鲜烈。“越来越像个王子的样子了。”万华镜摸了摸他的脸,想着从前可没这样棱角分明让人心旌动摇的,仔细端详:“和过去很不同呢……对了,以前你更爱披红绡,回来后反而喜欢穿深蓝和黑色之类。”半卫兵微调特制的镂银腕饰,将小臂上的疤痕尽数遮住,修身的黑衣配纯白的海兔领将本可以裸露的肌肤完全隐去,左肩的珍珠扣下结着单边的绣银白绡,耳垂下悬着的珍珠耳环今日终于戴了一对:“人鱼总该长大啊,姐姐。”“这身这么配的话……珊瑚宝冠的红就有些突兀了……啧,等一下。”她转身打开自己的梳妆台,找出了一只小贝壳,用手指粘了一些里面的彩膏轻轻抹在弟弟的眼角,淡紫色晕开飞入鬓发,眼形被拉得细长,无温的淡笑之下透出仿佛来自骨骼的威严:“这才像我游到哪都带走呼吸的小王子。”“谢谢姐姐。等下,姐你过来点。”王子抿唇颔首,像是有些羞涩,接着取下右耳的那只蔷薇银丝的珍珠耳环,戴在了万华镜的右耳。的确,万华镜的装扮与珊瑚恋曲典的氛围相比着实平常了点,红色绸衫,最多比平时多露出了一片胸口的肌肤,配上了水晶项链。加上弟弟馈赠的点缀,本就雌性而磁性的公主焕发出温柔妩媚。
“这才像我艳冠四海的公主殿下!”
“哟,会拿姐姐打趣了?哎?哎哎?!五十岚你快把我放下!啊哈哈小坏蛋!快放下!”半卫兵发了点坏,将万华镜打横抱起,飞箭般窜出了白礁宫,一路带起藻花冲散鱼群,穿过海底花园的鲸回廊。万华镜不得不抱紧弟弟的脖子,珠紫色藻发随海流摇曳生姿,海洋雪落满衣襟,快活的脆笑整个海底花园都能听见。
在即将会面众本家长辈的大厅之外不远的地方,半卫兵放下他的姐姐:“开心吗~?”“开心什么啊,都要被你吓死了。”“骗人,你笑了。”“你……”万华镜在他前额弹了一记:“小坏蛋!”“从我回来姐姐就很少笑,我想逗你开心嘛。”
“不经夸……还跟小孩子一样。”被弟弟的贴心一暖,万华镜别过脸,语气里却满是疼爱。
“姐,过会儿要见很多本家长辈……我有点紧张。”半卫兵不是装的,从小就讨厌面见这些长辈。虽说都算慈爱和善,私下对他颇有微词的也很多。
“那就是珊瑚宝冠选中的孩子?”
“哪里像个继承人的样子了?”
“亚特兰提塔的未来堪忧啊……”
“听说现在这样已经算收敛了,平时更疯呢。”
“要继承国家的人得严加管教才行啊。”
即使知道那是自己的错,只要脑海里回响起这些言语,刚开始有羞耻心时难过得想逃到没人的地方去的感觉又会浮现出来。几百年了,即便忘记了那时的细节,面见长辈仍是他莫名会害怕的事。
“怕什么?你回来后就长大了很多,他们会为你的成长高兴的。”万华镜为他扶正珊瑚宝冠,轻轻拍拍他的脸:“再说,不是还有姐姐在吗?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
“嗯。”
半卫兵深呼吸,挺起胸膛,随万华镜缓缓游进大厅。曾经落下的课程还要花很久去补,但是至少现在的他的气质能让他们多少满意一些吧。
人鱼王前往疆域各处帮助他管辖领土的兄弟姐妹也都已经陆续到达了亚特兰提塔,与人鱼王见过了面,大厅内是王族的家宴。
“请众族亲宽恕,五十岚•真乃半卫兵因事耽搁来迟了,愿在座的每一位永生沐浴大海的恩泽。”我们的王子身着玄色以端庄绝伦之姿含笑出现在门口时,一整座大厅的宾客都重新理解了“夺目”一词。他向长辈们鞠躬行礼,对本家的众兄弟姐妹颔首微笑。语调平和,泳速和姿态也得体。待他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才与姐姐万华镜分别落座人鱼王两侧。
“这真的是五十岚吗?”
半卫兵听见有几位婶母已经在轻声议论。
“去年见他还是老样子呢,这一年真是长大了啊。”
“是啊,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比起他父亲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真是呢,我差点当是谁家的孩子走错了门,谁能想到小岚会有一天这么……这么……像个优秀的王子?”
“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有了能配得上珊瑚宝冠的样子。”
“亚特兰提塔的未来有指望了。”
半卫兵不易察觉地笑了出来,仅仅如此就觉得他能当大任,这些女子果然还是天真。叔伯们看到他确实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不过没有这么断言他能撑起未来的海底帝国。他们没有轻声议论,大大方方向他的父亲称赞了他身为人鱼王子的成长。人鱼王喜形于色,让半卫兵靠自己近一些,将宽厚的大手放在了他肩上。
“短短一年,五十岚殿下就长大了,兄长教子有方。”
人鱼王自己明白,让儿子变化如此之大的并非自己的教导。当初看到最疼惜的幼子带一身伤痕回来还曾后悔不该放他去海面上,也忍不住将派去暗中保护他的卫队长华露兹训斥了一顿……看着他如今的转变,他或许该庆幸自己做出了放他离开亚特兰提塔的决定。
被唤作五十岚殿下的人鱼王子犹自微笑,端坐在人鱼王与公主万华镜身边。
珊瑚宝冠血色如新染而暗自生辉,似乎数百年来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阳光……真舒服……”公寓门外,露西娅坐在不知道哪搬来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露西娅……果然在这吗!”随着公寓玻璃门打开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软软的声音传入露西娅耳中。
“啊,小简……不来一起晒太阳吗?”
“我说过好几次你不要穿裙子躺在这里啦,会走光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嘴上征求着简芒的意见,露西娅的“魔爪”已经抓住了简芒,并且一把把她拉过来,“一起来晒太阳吧!”
“啊啊啊啊不要拉我!”简芒重心失衡一下子歪倒,惊慌地喊起来,下一刻却被露西娅抱在怀里,“放开!我穿的是裙子,会走光的!”
一边这么说着,简芒用手去按住自己的裙子。
“没关系没关系……不会有人看到的啦。”露西娅眯着眼睛像是安抚猫一样摸着简芒的头发,“有人看到的话,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好了……”
“不要迷迷糊糊的做出这种危险发言啊!”
“那就这样子……”露西娅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天薄毯盖在两人身上,“这样就好了吧?”
然后露西娅双手用力地抱住了简芒,无意中使得简芒的脸埋在了她得意的胸口上:“来睡个午觉吧…… ”
“不要在这种地方睡午觉啦……”简芒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姿势毫无发力点可言,而身下的露西娅的呼吸则开始趋于稳定。
温暖的鼻息使得简芒感觉头顶有些发痒,她又试着挣扎了一下,挣扎的力度却是比之前还小了,似乎这温暖的怀抱消磨了她的力量,她纠结许久,最后还是放弃抵抗一般抱住了露西娅。
“难得有这么舒服的‘床’……”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就稍微睡一下好了……”
“浅葱”。
是在昨晚的梦中出现的一个名字,似乎是家人的名字,但对于这一点,东云却并不是很确定。毕竟这几年以来,他失去的记忆几乎没有恢复。
葉月庄的住客是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了五名房客,也是时候再一次贴告示招租了。这么想着的他拿出纸笔匆匆写了一份招租信息。
葉月庄虽房屋设施都不算很好,但优点就在于房租和伙食费都很便宜,又是月底结算。而且……虽然不是自夸,但说实在的,房客们对自己这个管理人都是很满意的。
不仅能帮忙打扫房间还能帮忙洗衣服以外,料理手艺也很好。
庄内还有可爱的狗狗们。
啊说起狗,小家伙们也都三个多月了,是时候该给它们找新人家了。
之前和佐佐木先生提过,对方也有意向要收养一只,反正今天要去拜访就在跟他商量一下好了。至于三太,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从矢山先生的手中抢回来了,为什么他会这么执着于三太真是想不明白啊,明明其他孩子也都很可爱的说。
算了,就交给矢山先生养着吧,反正三太也很亲近他。
这种时候就有点羡慕小家伙们,都被深深爱着呢。
反正已经写了招租信息,那就顺便也写下领养信息吧。
在把两张纸都贴在葉月庄门口的墙上以后,东云回到了庄内,和刚起床的国府方先生打了个照面。东云到底是几点起床这一点似乎成了葉月庄的谜团,因为没有人遇到过他还未起床的情况,哪怕是军人的国府方也不曾遇到过。
当他在准备早食的时候,洗漱完的国府方来到了厨房帮他打下手。在这过程中,东云向他了解了他的行程安排。
“有机会的话,也希望京子茶大人能到庄内玩一回。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招待他。”
国府方拍了拍东云的脑袋:“会有机会的。”
今夜国府方先生、下野先生和木村先生都是外出,吉田先生说了看情况。大概矢山先生也会外出吧,毕竟有祭典呢,而且……
那晚饭要怎么办呢,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随便弄点什么还好说。算了,多做一点,明早还能吃。
这么想着的东云将食盒用包袱巾包好,在离开前对呆在院子里和小家伙们玩耍的吉田先生打了一声招呼便往佐佐木先生家的弓道场去了。
一路上东云继续思考着晚饭的问题,期间还思考起了为什么在梦中会出现“浅葱”这个名字的事情。
“下午好,佐佐木先生在吗?”
“在——!”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哦,是上条啊。今天是来练习吗?”
“今天还有其他事要做,所以练习的事只能下次再来了。”
他将食盒递交给了佐佐木:“这是上次说好要给您的。”
“真的是谢谢你,每次都收下了什么的。”
东云笑了笑,“没什么,而且酱菜非常好吃,请帮我转告阿初婆婆。”
“我会的。”
“对了,什么时候能来葉月庄一趟吗?小家伙们已经三个多月了,该教的我都教会了。已经可以领养了。”
“那就下次我把这个送去的时候吧。”
当东云回到葉月庄的时候,原本陪着小家伙们玩耍的吉田先生不知去向了,改由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陪着玩。
看衣着,这个男人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从料子上能看出,是个有钱人。不过不论怎样,都和他没有关系。而让东云感到意外的反而是这几个小家伙居然还挺亲近这个陌生人。明明平时对陌生人都挺凶的。
因为喜欢动物的都是好人?
不过也确实是看得出这人应该是十分喜欢狗的,不然四太这样咬他,换做一般人早就生气了。于是他走过去将四太抱起,制止了它咬人的行为。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家的小狗们给您添麻烦了。”
“不不,能和它们玩我很开心。”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啊,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士。我姓春夏冬,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它们一不注意就……那个,门口贴着的招收领养人的信息是真的吗?”
“是的,您有这方面的意向吗?”
“它们太可爱了,有些心动。不过还有一些现实原因……”
东云摸了摸四太的头。
“那如果您决定了的话就再来这里吧,小家伙们并不会那么快就离开这里的。”
169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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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价交换吗?”雪奈狡黠的笑了笑,“说不定能从我这里换到更加珍贵的东西喔?不过——”她话锋一转,“在此之前,用情报先来换糖果如何?”
雪奈这么问,是有所计划的。她一开始见到真一时,就觉得这幅笑脸不会是他的真心。如果这么问的话,心里真的负担着什么的人,就该有所动摇了。她暗中观察着我妻真一的表情,她先是看到他露出了些许不自然,如她所料,之后转开了视线和话题。
不管什么问题都拒绝回答吗,真一先生?
"我总觉得从哪里见过他。"似乎是为了确信什么,又似乎是为了圆谎,他补了一句。
"我没有这种印象。"雪奈摇摇头,她继续观察真一的反应,"没准他是你的观众?"
真一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常人不该具备的冷漠神色:"我从来没有兴趣记观众的脸。"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远了。
那之后他说的所有话她都没听进去一个字。他脸上闪过的悲哀的残像,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心里了。那句散发着寒气,展露出锋芒的话,与我妻真一至今为止的所有表现完全相悖,但她两年来的游历告诉她,这是那个人真实的面目。她深信着,谎话是不可能脱口而出的。因此她也深信着,真话会在一个人最混乱的时候说出。
真一...先生。
她担忧的看着男人的侧脸。
你很痛苦吗?
心脏猛烈的在胸膛里乱撞。雪奈试着活动已经麻木的双手,尖锐的刺痛令她清醒了一些,手腕被束缚着的地方留下了温热的液体,是铁荆棘。她小心的移动手指描摹着绑着自己的铁管,黑暗中渐渐构成了它的外观图像,停在某处仔细感受,它散发着微不足道的热量,看来是暖气管吧。
她想叹气,却别无他法。她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里也被塞了布条。所幸那个人还没有夺去她的听力,她竖起耳朵接收外界可能发出的一切信号,以便锁定目前的位置。可惜除了嘀嗒嘀嗒的水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啪嗒——啪嗒。皮鞋敲打着地面。
什么人走了过来。
呲——啦——
金属铁架被猛的拉开,在水泥地上划下苍白的一道。
“我亲爱的女朋友,风间雪奈大小姐。”岸谷半跪在雪奈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
雪奈皱起眉头,脑内乱作一团,严重的耳鸣让她什么也听不见。
“我——说——啊——”耳边一阵热浪传来,她下意识的避开,头却被按住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空旷的屋子里,除了水声,一片死寂。
“说话啊?!!”岸谷掐住了雪奈白皙的脖子,殷红色从按压的地方扩散开来,他欣赏着雪奈近乎抽搐的姿态,在她几乎昏迷的时候放了手。“哦对,你说不了话来着。”他松开了缠在雪奈眼上和嘴上的布条,蹲在一旁看着大小姐的胸脯上下起伏,面色憔悴。
“说点什么吧?”岸谷的语气似乎有所缓和,像是耐心等待猎物气绝的狼。
许久,雪奈缓过气来,她咬了咬嘴唇,问:“七番,你有多讨厌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岸谷七番狂笑着,突然把脸一板,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冷漠的神色。
“讨厌到想把你那多事的舌头割下来。”
我妻真一盯着窗玻璃中自己的脸,咬紧牙关。
“真一先生?”她觉得自己必须把他带回来。
真一并没有听见少女的呼唤。
“喂...真一先生...?”如果他的痛苦是因自己而起的话。
"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真一怀着怒气一拳砸在窗玻璃上。粘稠的血液蘸在玻璃上留下鲜红的印记,以结实著称的钢化玻璃也颤抖起来。真一拿开攥得死死的拳头,白色的手套已然染上了血色,他的手在空中垂着,指尖落下一滴鲜红的血珠。
——很痛啊。
真一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想再解释任何事了。
——伤口捂着不管的话,会化脓的。
雪奈托起那只手,揪着流血的指尖摘下了红白相间的手套。她看见真一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拳头上。
——好凉。你内心的温度,也一直是这样吗?
雪奈将摘下来的手套折成条,小心翼翼的绑在真一的伤口上。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她不禁握住了真一的手。
——真一是个温柔的人。
我妻真一低头,弯下腰慢慢靠近雪奈,抬起完好的左手环抱着她,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空气似乎凝固了。
雪奈捧着真一的右手,清晰的听见了对方的心跳,还有自己的。
——我也想更加的……
真一默默抽手后退几步,转身坐下。
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毕竟,过分刺探别人的痛处受到的苦头她比谁都清楚。
她最后关切的看了看坐在那里,帽檐压得比平常低了不知多少的真一,眼里染上几分怜惜的色彩。
真一,
那些话,
我一定要亲口对你说。
她带上行李,悄悄的走向第三车厢。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鸟父正式上线。
当小鸟游宗次郎总算恢复正常心情而打开家门准备外出的时候,他觉得此时自己的内心是崩溃的。至少在他看见眼前这个站在自家门前似乎在等人的光看着就觉得十分可疑的男人以后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在他压制住想打人的心情并用慈爱的目光目送一脸喜悦的女儿被男人接走一起去祭典后还会被十有八九是来等女儿的男人堵在自家门口……
人生真是太他妈艰难了。
在看了一眼男人的脸以后,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宗次郎才刚开始回忆就被男人打断了:“您一定是小鸟游小姐的父亲!您好您好,敝姓伏兮,请问小鸟游小姐在家吗?”
啊、混蛋果然是来等汐音的!
咦,等等?这家伙……
这样想着的宗次郎一边继续回忆一边回答他道:“她已经和人出去了,你……找老夫的女儿有什么事吗?”
“居然被人抢先了吗……”说这句话时伏兮的声音有些轻,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音量,“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老夫为什么要跟你说……喂。”
回想起了什么的宗次郎一把按住了眼前这个就算自我介绍了也说出了目的但依旧横看竖看都超级可疑男子的肩膀。
“你小子就是前几日在这儿不远的那家酒屋前的大路上对老夫女儿纠缠不休的那个混账家伙吧?”
“并没有纠缠不休啦,当时只是正好遇见小鸟游小姐和她打招呼而已~”
骗鬼啊!还有为什么你小子这个时候会不好意思起来啊!
“那今日你小子堵在老夫的家门口是要做什么?”
“哎呀只是想要邀请小鸟游小姐一起去祭典而已。”
“邀请?祭典——?”
不可原谅。
“您怎么了?”
“老夫怎么了?你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说要邀请我女儿,老夫怎么可能会答应你!”
“诶?等——!”
以下略去数千字。
为前来堵门却惨遭打击的伏兮红燐先生默哀一秒钟。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今天您来接我真的是非常感谢,一之茂先生。”光是看着她的笑容就能知晓此时的汐音是多么的开心。
今夜对于她来说,便是夏天的第一个愿望被实现了的时候。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而且我也要谢谢你的邀请。”
此刻站在身旁一同前行的人,自己恋慕着的人正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
啊啊、神明大人谢谢您,能站在喜欢的人身旁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感觉今夜的星空也看起来比往日更加的美丽。
“说实话,看到您就站在门外的时候我很高兴,有点心动。而且这也是第一次看见您穿浴衣,十分帅气哟。”
“今晚的你也十分漂亮,水色的浴衣十分适合你。”回想起宗次郎的表情,一之茂不由得笑出了声,“但是我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小鸟游先生的心情。”
“父亲有时候太夸张了,下次的祭典如果不约他的话或许就真的要闹小孩子脾气了呢。”汐音侧过头笑看着一之茂,“这次就让我好好享受和您一起度过的祭典吧。”
“花火大会我可是很期待的哦?”
“哈哈,那就一起期待吧。一定很好看。”
不一样哟,一之茂先生。
我和你的期待是不一样的,我只是在期待着与你一起看烟花的那一刻而已。
并非烟花。
不得不说人群的威力是猛烈的。
汐音站在一旁摊位与摊位间的空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会就这样被挤散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倒霉。但比起在人群中四处走动,还是呆在一个地方等对方寻来要好得多。毕竟自己个子不高,也并不显眼,若一之茂来到了这附近,想必自己也能一眼就找到他吧。
不过说真的,还是感觉有些失落啊。
当她再次为走散了这件事而叹气时,有两个男人跟她搭话了。
“你一个人?和朋友走散了?还是……”
未等对方说完,汐音扬起了营业用的笑容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搭讪的话劳烦二位另寻目标,小女很忙就不奉陪了。”
“真冷淡呢,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似乎是看出她有离开的意思,男人之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被触碰到的那一瞬,汐音只觉恶心。
“请您放手。”
“放开的话你就会走掉吧?难得的祭典,一起玩嘛。朋友什么的不要管了。”
“就是说啊,不要害羞嘛。”
在对方的手搭上自己肩膀之前,她有些生气的拍开了对方的手:“不要碰我!”
即使自己这样喊着,对其发怒,也不见对方有收手之意,反而激起了对方无聊的如同征服心一样的东西。而人怕被麻烦缠身的本性让人群对这样的骚扰视而不见,这样她又能期待谁的出手相助呢。
被两个男人强压着,包围着,手腕也被抓的好疼,还有那对她来说只有恶意的触摸,真的是恶心的快要吐了。
救救我……
一之茂先生!
“你们在做什么!”
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顿时光亮起来了一般。
神啊,他真的来了!
暂时安心下来的汐音趁着流氓们被引走注意的那一刻,狠狠的朝着紧抓自己手腕的男人的小腿上踢去。待他因疼痛而松手时,她便是转身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觉二郎!”
顾不上一切的她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并就这样扑进了他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不安似乎也因此传递给他。
就算是到了以后,她也不曾忘记过在那一刻,他强有力的手臂是多么的令人感到安心。
字数:1504
穗明显的察觉到列车放慢了行驶的速度。
“欸,怎么啦?”穗揉了揉软蓬蓬的卷发。能让这种超自然交通工具停止运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穗干脆踩在椅子上站起身向外张望,出于视力的限制,鼻尖几乎凑到玻璃上才能勉强看到外面的场景。没有想象中“拦路的鲸鱼巨怪”之类的东西出现,地铁确实驶入她所孰知的那个世界了,那里有明亮的灯光,有让人心安的移动着撞过去也不会透过的活物先生们。
“真是太好啦,活物大哥哥,我看到了一群我们的同类哦!”一脸喜极而泣表情的小鬼直接从座椅上蹦了下来。她习惯性的望向身边的位置,这才想起“活物大哥哥”在几分钟前告诉她让她自己下车,二人的确是告别了。
不过,能和大哥哥走这么长一段路,我也是超满足啦。穗默默的想,她低头看着带着拇指上的那枚蓝色的戒指。“大人们好像不是带在这里的耶,不过只有带在这里不会掉下来……”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好像是担心小小的指环会在她触摸的瞬间消失一样。手指感受到了金属冰凉坚硬触感的瞬间她松了一口气。
不是梦啊。
穗坐上了一辆超级奇怪的地铁。幸运的是遇到了一个会在身边给她留个位置的“活物大哥哥”,大哥哥从列车员给她买糖果吃,阻止她接近危险的东西,还和穗交换了自己的故事,这些都不是梦。
所以这些真是……
真是太丢脸了!!!根本是一直被当做普通小孩子对待吧?穗可是六年级的大姐姐!超厉害的大姐姐!
“不过……穗还第一次收到了男孩子送的礼物哦,哼哼,回去一点要和实那个家伙好好炫耀……”某个误会依然很深的小鬼微微脸红着自言自语。她背起放在地上的鲸鱼背包,向车门的位置走去,却发觉自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
异常的环境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嘲笑这个将一切想的太简单的孩子。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直接挥拳过去试试,但一阵熟悉的疲倦感涌了上来,她甚至向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在了车厢中央。
刚刚轻松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病发了么……看来自己真是中了个大奖啊。
黑影在车厢里蔓延,跪坐在车厢里的女孩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她觉得身子重得不得了,大脑也快放弃了思考的能力。
“毕竟是很罕见的病嘛睡美人综合症什么的一听名字就觉得超帅耶——我是觉得无所谓啦,就是会睡觉的时间长那么一些而已。”
“但是,不可否认,我曾经连生活和学业都没法正常进行。就像妈妈说的,是个废物。”
“废物就应该乖乖的呆在房间里,不要闹出动静,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就像垃圾必须乖乖呆在垃圾箱里,不能随便跑到别人家门口一样。可是废物有个笨蛋妹妹,致力于协助废物进行各种逃离垃圾箱给大家造成困扰的行为,笨蛋带着废物偷偷去过很多很多有趣的地方……”
“我总是超紧张耶,要是忽然倒下去睡着会不会被围观?回去之后老妈一定会杀了我吧。后来我的病似乎好转多啦,我和实胆子也变得大了一点,有一天,实对我说,“穗,我把西崎实的身份分给你一半吧。” ”
她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复述着她给大哥哥讲过的故事。
“……没想到你这么干脆的就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别人了嘛,怎么样,交到朋友的感觉有没有很棒?”
“喂,别在这里睡啊笨蛋。”
“至少别忘了你现在身处哪里,这里可没有看到你发病会报警的路人。”
“喂喂,把眼睛睁开——你的那个朋友过来了哦。”
谁?是实的声音吗?
不远处那团模糊的身影是大哥哥吗?不是刚刚道别了吗?
——我是在做梦吧。“你回来啦。”穗慢悠悠地露出一个透露着倦意的笑容。
睡美人综合症,KLS,一种会反覆出现过度的睡眠及行为改变的疾病,病患在发病时偶尔会处于梦游般的状态,醒来后却无这段记忆。穗感受到自己的喉咙试图发出声音,究竟拼凑出了什么音节大脑却没有了辨认和记住的力气。
真丢脸啊。
希望没说什么蠢话。
背对着翻滚涌来将身后的一切吞噬殆尽的影子,女孩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