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年迈的死灵法师低低的念着使魔的名字。
“恩?这地方呆腻了?现在走仓促了点,白天太阳很大的,明天晚上我再背你走。”他做着手里的事没有抬眼,答应着。
“阿尔,我累了。”
“好啊,我埋了你就一起去~”
“作为人我活够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可以留在这世上.”
“你知道我要什么,成为别人的使魔?我可不干!比起不自由,我宁可跟着你一起。“
“阿尔,你不懂得死是什么。我要的是平静是虚无!在我还记得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
“好啊,一起。“
“不,我是说,我要去了!所以,阿尔,你留下来!替我完成我们的梦想。”使魔发现这次主人的固执病又犯了。不过没关系,当魔力的源头消失的时候自己也一样会消失。更何况失去主人的自己想死也有很多种方法。使魔耸着肩想,找个阳光充足温暖的地方埋了他再说。
“我都想好了,我会改变你身体的回路,制造你的魔法源。”使魔撇着嘴想,主人这种老狐狸真的是什么都想好了。
“在漫长的旅途中,欢乐与记忆会褪色,荣耀也不再闪亮,所以,阿尔,你的魔法源就是孤独与寂寞,当你不再寂寞的时候,源头就会消失,完成我们的梦想……”
“喂,你就想留下我一人是不是?当初不是说好了么?我陪着你,无论你是什么,无论别人说你是什么都无所谓,无论杀死多少人,无论历经多少腥风血雨!这条路上,我不会让你一人走的!”
“阿尔你跟我不一样,当我看到你躲在黑暗羡慕着晒太阳的老人时我就知道,现在的一切,那不是你的归宿!”
使魔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一起经历了近百年,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面前的死灵法师,一旦下定了决心,事情绝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在下一刹那,他似乎参透了死灵的意图。
“等下,你不会……“
“我会消除你的记忆,你不需牵挂我,你不需背负我的理想,彻底的自由吧,我将赋予你无尽的魔力……“
“与黑暗!”使魔大声的打断了死灵法师那坚定的声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让我忘了你?你知道是不可能的!”使魔狠狠的盯着对方,眼中涌上一层一层的热浪。
“阿尔,就是因为你这样重情重义,所以才要忘记我。“
使魔望向死灵的眼中,一片虚无毫无波动,自己那坚毅的主人一旦下定决心便无法改变。
“最起码,我送你最后一程!明天的朝阳会很美,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干,最后也要让我把你埋好!你知道,我是不会忍心让你死的那么孤单的!”使魔知道,与自己的主人硬碰硬是没有好果子的,即使身体已经垂垂暮老,可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死灵法师”这个头衔也不是吹牛来的,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头,自己恐怕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好吧,我很期待明日的朝阳,背我去海边吧,很久没有吹过海风了”
黎明前黑暗的海边异常寒冷,使魔用力的张开结界,即使知道死灵那老朽的身体恐怕早就失去了感觉也不希望主人就这样去了。当第一缕金线在地平线上展开时,死灵的脸上路出了满足的微笑,金闪闪的太阳从海中跃了出来,阳光像金子般的洒落海面。的确,这才是作为人类最好的归宿。死灵松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水晶,水晶掉在坚硬的石头上,魔法阵展开了,使魔想要抢先一步几经晚了。回路开始在使魔的身上生成。
“阿尔,你就是心软,如果在黎明任由我被冻死,你就可以随我而去,可惜你非要忍到朝阳出来。你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这样的你,我如何放心?这样的你如何追寻自己的幸福呢?这一次,掌握自己的命运!为了最初的梦想,自由的……飞翔……”
死灵一脸满足的露出了平凡老人应有的笑容,冷静阴险狡诈都不再存在。人孤单的来到世上,就是孤单的走,了无牵挂。归为尘土,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
这就是使魔的视网膜中最后的风景,回路几经全部打开,与主人的牵绊已经断开,新的回路蚕食着他的记忆与精神体。自己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连结。归于黑暗,等待着下一个主人,等待着自己掌握命运的那一刻,等待着可以幸福追随着主人的时刻。在那之前,将是遥遥无期的孤独,在那之前,将是无穷尽的黑暗。
笨蛋,我忘了你,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就会消失。没有人会为你写诗,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善良,没有人证明你曾经的清白……
只有我记得……只有我记得……
使魔的心中的呐喊化为风吹散在那片海里。
我嘲笑的看着手心的刻痕,这是第几代主人留下来的呢?人类就是喜欢用这种不成熟的魔法宣泄自己的所有权。牵绊就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东西,当她死去的时候,我的记忆就开始褪色。是啊,活了那么多年,要都记得住才有鬼呢。
说起来,我是谁?我低头看着身上穿的囚衣默默的想着,老子这么帅理论上当年应该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吧,为什么会跟某个鬼主人签订了契约成为使魔呢?难道是因为太无聊了?那也不应该把自己的自由奉上呢?难道是因为人类常说的爱么?呵呵,那是什么东西?
我努力的回忆着上任主人,貌似也是个挺有趣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着爱我。
“什么你的愿望是我爱上你永远不要走?爱是什么?抱抱么?别许这么抽象的愿望啊,世界和平还更容易满足点?而且满足你的愿望我就会消失,你这个驳论我要怎么办到呢?”
“那你要我永远的记住你,不能忘记。”“啧,这个有点难耶,你的生命是有限的,过个五六十年没准连尸骨都化了。我可是无限的呢~在那么漫长的过去中我连我是谁都忘了?我怎么能保重在无限的未来我能记住你呢?”“别这样看着我呀。好吧,把你的愿望改成在你死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安啦,我有的是时间,这种小愿望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只想起她死前因为发烧而变得温暖的干瘪的双手,看起来跟已经跨入棺材的也没什么两样,但是那个温度告诉我,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凝视着自己的手臂,不会老去永远健美的肌肉永远保持着恒温。无论是过10年也好,100年也好,甚至几个世纪,它都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没到这时,我都会有一点点羡慕嫉妒着人类,虽然弱的一塌糊涂,可是好温暖。
上上任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来这?好像愿望是要很多很多的钱,真当我是阿拉丁神灯用的,结果我马上就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真是无聊啊,分明外面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好吧好像贫瘠的土地上也没什么好风景,却比这永远的漆黑跟凝固的空气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啊~~~~
上上上任的主人好像跟我要了一筐馒头就打发我走了,真是个没心眼的,怎么不想要权利呢?金钱名誉不好么,而不是像这样守这那些馒头撑死,真是吃货。腥风血雨多有意思啊,身边一堆名为亲戚的人,身后一些名为宠妃的人,一个个等着看准机会出来捅刀子多好玩啊,可惜那时候我估计又该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我继续回想着我的名字,貌似外面的人称呼我们为使魔,因为某些特定的原因,奉献自己的鲜血魔力召唤我们现世而驱动我们做他们想做的事。但是过了那么多年,血的限制越来越薄弱,对于我们的禁制几乎没有了。想到这,我抚摸着手腕上的锁链,其实这也只是意识形态上的玩意而已。我遗忘的那些记忆,才是打开枷锁的真正的钥匙。正是因为无法轻易原谅失去记忆的我才从浅意识里具现化成了眼前的枷锁。而那些记忆理论上应该不太重要,否则我怎么会轻易的遗忘了呢?啧,每次思考到这,都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失去的记忆必定非常的重要,重要到连身体都要我记得。可是那记忆必定非常的可怕,可怕到自己选择了遗忘。连我是谁都要一并的遗忘。越是这样,越是好奇。当初自己到底是有么的脑残也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呢。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想要呐喊,“你给我永远的生命却要用这种苦逼的逻辑折磨我。主人,你这是要闹那样啊!”没错,我呐喊的对象不是神,而是制造我的主人,在很多年前我真正的主人已经灰飞烟灭了,得到这种令我诧异的结论是因为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魔力感受不到他的血统。即使追寻着枷锁上的魔力最后也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意识之海。也就是说,我其实早就是没有主人的使魔,魔力跟意识都被封印在世界的角落里,只能通过哪些不小心割裂了空间的人,借用他们的精神体现世而已。那些追求着无法获得的愿望而产生的执念,正是最好的载体。有人说梦就是要做得越大越好,没错,那求不得就是最好的精神毒品,也是最好的魔力之源。比黑暗更纯粹,比光明更绵长。
我那矛盾的枷锁貌似也是最好的武器,还记得很多年前现世对战的时候,用它砸碎了另一个使魔的精神体,那个使魔死前的样子我还记得,崩溃前的困惑和痛苦在脸上交织成一副抽象画,苦逼的重量可不是一般的精神体可以承担的。
之后的那些主人,不能算我真正的主人而应该是成为宿主,而“满足愿望”则是在灵魂里烙印的咒语。这太痛苦了,这相当于一只叼着项圈的野狗,想要出来溜达就必须把手里的项圈叼到陌生人手里,虽然意识里是驯服了对方,可是对方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么多年过来,这种不断驯服的过程,早就腻了。得到自由的前提就是奉献自由。这种驳论的最终解释只是可以选择主人而已。
所以,我似乎应该对我的现状感到自豪的。我扭曲的大笑着。这也是为什么在失去主人这么多年后,我的魔力一点都没有消退的迹象的原因之一,我似乎可以追寻着同类的气息跨越空间,在异世寻求最合适的宿主。只要我能找到波段跟我契合的人类,我可以定位空间,打破障壁,利用潜意识跟对方签订契约,这样一来我可以依附对方的精神体现世了。每次想到那蛋黄养的太阳我就激动的全身抖动。
可惜这么多年来,魔法师越来越少了,我能捕捉到气息的间隔也越来越久。我曾想过,是不是再久一点我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而消失幻灭呢。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有点兴奋,不过事实证明,这些年来我还是活的好好的。在胡思乱想中,一个塞满了书的画面闪入了我的意识,乱起八糟的,残留的魔力的味道。我用力的追寻着那个方向,让自己挤入那个空间,这么多年来,人类的世界改变了很多,到处都是不认识的奇怪的东西,我先找到了散发出奇怪魔力的源头,一本书,上面写着《萌的绘法》。封面上穿露的爆奶的妹子脚下踩着魔法阵,看名字怎么也不像是会记录着魔法的使用方法。这地方不像是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不,应该说魔力之稀薄完全是平凡人的世界,抓紧时间寻找宿主,恐怕下一次出来时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搜寻着周围的人类,恩,不太多。角落里好像有个傻笑的少年,手里拿着小画书,估计等他能成功的绘出魔法阵都十年之后了。带着黑框框的青年,紧紧的抓住印着没穿衣服的妹子的书抖动着,散发着不稳定的冲动的欲望,像这种身体不怎样的召唤我之后,很可能会被吓死了,啧啧,太不靠谱了。正拿着外文书准备结账的爷爷,不行年级太大了,即使召唤了我也活不了几年,太亏了。拿着收纳整理书的家庭主妇,有孩子有丈夫没准还有婆婆,不行不行,她没准当我是家务小精灵,那就亏大发了。远处的一个穿红毛衣的姑娘好像不错哦,脸圆圆的红扑扑的看着就像小红苹果,年纪轻轻的身体应该挺好的,她拿起来《一个人的烹饪食谱》看了看,太好了,一个人住。她放下了食谱,抬脚往自然科学区走了去,她拿起了原文书,看着上面华丽的花纹一副向往的样子,翻过书看到价钱的时候呆住了,恋恋不舍的把书放下。那种想要的欲望很纯粹又有力量,太好了。这次的主人貌似会很有趣。
我用意识在小苹果的背上留下了刻印,为了保险,我拼下最后的意念在小苹果买的书上刻下了召唤的咒语,这一招实在是太勉强了,我一阵晕眩,没关系,找到你了,只要欲望强烈到一定境界我就可以现世了。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呵呵
剩下的时间过的似乎更慢,更加煎熬,我期待着。渴望着。红苹果那边最近波动有点大,虽然不是什么正面的力量,不过非常有趣。
哦,来了,my master.第一愿望我已经收到了,用枪杀掉穿着黑色西装的肥猪。
如您所愿,主人。
茨格姆·魔咒作业2
·达老师的对西芙结界
·断网不知道有没有BUG
“‘暴烈刻印’是非常实用的对战技巧,通过吟颂咒语提升自身精神力从而看破对手的破绽,在出现暴烈刻印的瞬间攻击会造成‘效果拔群’的攻击效果。”
【等等刚刚那段话时不时混入了什么奇妙的游戏术语。】西芙回想上一次去达梓老师办公室时对方手里拿着的游戏机,【没、没有错,真的是口袋妖怪……】
“这个魔咒对于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物种都有效果,刻印在这种魔法下也是必定出现的关键就看你自己的能力。”达梓老师懒洋洋地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开小差的学生之后又接着上课,“同时对方也能够感受到你对他施加了这项魔法,刻印的模样也是多种多样。你的魔力强度到了一定程度后即使不用魔咒也能出现,和熟练度多少也有关系。”
达梓老师教授的魔咒的新内容十分有趣,他们这才知道魔法世界是真的远比他们想象中复杂庞大得多。
“理论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们准备一下直接上实战吧。”刚刚一直表现得兴致缺缺的老师站直身,“我会用魔力构筑我的幻象作为你们的练习对象,强弱也会根据你们的水准调节。”
“老师!”有些急切地举起手,西芙破天荒的在达梓老师的课堂上发起提问。
“什么事,米兰特同学?”
“幻象只是单纯地保持人型状态吗,不会变成……吧?”
……
一阵可疑的沉默后。
“啊,不会变成原型的,这次就放过你们吧。”
【达梓老师这么说的话勉强能够安心了,反正、反正等会只要不看到眼睛就没问题的……吧?】
联想到自己平时面对老师一贯的反应,西芙有些心塞。
S的开头字母比较靠后,她可以先观察其他同学的对战进行分析,但是实际上也没有设么好分析的,一定要说的话镜像的实力连达梓老师本体的十分之一都算不上,真的是单纯给学生们练习魔咒的对战幻象罢了。
同时在心里把那句不算长的咒语背诵得滚瓜烂熟。
【看破一切的真实之眼啊,请将魔力加持于吾,看破吾敌毁灭之道——暴烈刻印。】
【看破一切的真实之……】
“西芙·米兰特!”
“到?!”
【什么就到我了吗?!】
有些踉跄慌张地跑到台上,西芙反而冷静了下来,连带着达梓老师的幻象看上去也不像往日那么让她害怕了。
【看破一切的真实之眼啊,请将魔力加持于吾,看破吾敌毁灭之道——暴烈刻印。】
“四圣六凡不得留,唯三恶道制裁逢魔。暗火·热地狱——初地狱红莲。”
口中与心里同时吟诵,并不意外黑色的莲花没能给对方造成实际伤害就被水魔法化解,西芙一反法师拉远距离的铁律靠近幻象,面对扑面而来的魔力量也没有做出闪躲的动作。
“火之诏令,抗拒火环,起。”
周身燃起的红色火焰拦住了攻击,手中的魔杖也到了幻象面前。当达梓老师退后闪过被西芙拿来当物理攻击道具的魔杖时,后方的层层冰牢也大范围的铺开。
不需要多坚固,只要能挡住一时西芙就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枚红色的刻印,现在正在达梓老师幻象的背后。
强行撤回魔力后冰牢迅速消散,幻象的背部没有遮挡物后,西芙的攻击也准确的打在了刻印之上。
“合格。”
幻象被达梓老师一挥手扯下。
“做得不错。”
字数:1170
停好车,我背着电脑包,拎着中饭,低着头,拖沓着步子踏上6年如一日的台阶。厌烦。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就这样窝在同一家公司这么久的时间。白白荒废掉最好的青春岁月,看,竟然比大学还长。
朝气蓬勃地跟打扫卫生的阿姨打过招呼,她正拖着巨大的垃圾袋下楼梯,她也报以我农村人特有的毫无掩饰的笑容。跟过年都不能回家的她比起来,每天坐办公室的我应该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这么早又来了呀!昨天走很晚嘛!”没等我刷卡,保安大叔就帮我开了门禁。保安大叔是上海本地人,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听了几年格外亲切起来。“还好。”我照例微笑着回答。扫地阿姨是早上7:30上班,下午4点下班。保安大叔晚上6点上班,第二天早上9点下班。因为早来晚走的关系,我跟保安大叔和扫地阿姨都很熟。他们也很热心地在我加班的时候帮我留着灯,或者没带门卡的时候替我刷开一道道门禁。
“你是工作忙还是工作狂啊?”保安大叔曾经如此问道,“总是看见你在加班。”
“呵呵……”我挠挠头搪塞过去,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回答。
其实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9点,同事陆陆续续来到公司。而我已经浇完花,喝完一杯咖啡,看完所有的邮件,在本子上规划好一整天的日程。其实晚来一点不是不可以,只是希望能够从容不迫地工作。也许是年纪大了,干活慢了的缘故吧,我自嘲地想。同办公隔间的同事一位是去年加入公司的,两位是今年刚刚加入公司的。现在也都习惯了拼命加班的生活,光看外表,或是平时的表现,看不出来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份工作的。对于职场上该表现出的样子,他们学得都很快。只是看着他们我想不起来我像他们一样年轻的时候,拼搏的时候,在期待些什么。
“咚”一声,隔断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方圆5米内的气压瞬间降低了不少——那是老板放电脑包的声音。
公司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最亲切熟悉的居然是保安大叔和扫地阿姨。随着大家陆陆续续开始工作,办公室里开始弥漫着焦躁忙乱的气息,夹杂着老板偶尔的传唤。我的气场被压缩扭曲,失去原有的步调,紧紧贴着两个硕大的显示器。因为昨天的会议,今天格外不想听老板的声音,事实上我很愤怒。快速把工作任务分配好,我夹起本子躲进会议室。
昨天的会上,老板当着所有的项目经理,对我负责的项目组发表了一番负面评价。当时我垂着眼睛,压抑着摔门走人的愤怒。我不是个听不得批评的人,如果这批评句句属实,我乐于接受,令我无法忍受的是,主观的情绪充斥其间。如果是客观的存在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去解决,如果是纯主观的看法,抱歉恕我无能为力。无力感,随即是愤怒。我控制着无数的想法,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我面无表情,老板几乎在咆哮。我突然觉得工作这件事变得好丑陋。坐在对面的项目经理们,各自垂头看着本子。谁都不想在这低气压的乌云里引出闪电来,有的带着“幸好不是我”的庆幸,有的带着“你真倒霉”的神色,更多的则是看不出表情,高深莫测。
“你是工作忙还是工作狂啊?”保安大叔的话再次在耳朵里响起。我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反刍着这句话,这话说得太云淡风轻,我他妈的是受虐狂才呆在这里的吧?我自嘲地笑了。老板的表情变得更凝重。他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也不喜欢我的欢天喜地的本性。所以这几年我变得很安静,老实。可是才华这种东西,不是故意就能变成平庸的。想到这里我又扯开嘴角。拿马克笔在白板上开始画甘特图。
是的,我不仅没有摔门走人,反而在回家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又早早地来了公司,认认真真地开始我的团队建设规划。虽说这种东西随时会被主观的老板看做一团shit,可这是我该做的东西,我就要把它做好。人生就是如此,如果被曲解,最重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实际做出成绩来,把误解你的人变成一个笑话。
本来确实是工作狂,没日没夜的加班,只是为了获得认可,憧憬着外企靠实力说话的环境,期待着晋升。每个年轻人都做着出人头地的美梦。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我很同意。除了工作工作无尽的工作之外,我居然挤出时间学了几门外语。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野心被磨得消失不见,拼命的工作开始失去了方向,原动力不足的工作狂只剩下一个仍然在加班的工作忙。期待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而我迟迟没有离开的原因,一一分析起来非常复杂,最简单的说来,竟是在无穷尽的加班中丧失了规划人生的时间。这是多么的讽刺。
在终于获得了一个头衔之后,我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心里只是一句“哦”。名不正言不顺地带了那么久的team,原来也不过如此。在老板眼里,我的工作从那一天才算开始。以前的一笔勾销,仿佛从没有发生过。叫我如何感恩戴德?
脑中的项目预估进度变成一团乱麻,马克笔却不想停顿。工作后的第四年,我爱上了写小说,大概是有太多话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跟谁说的缘故吧。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偶尔手指会不由自主地运动,就像现在这样。写一些不经大脑思考的东西。
马克笔在白板上写出各种符号和文字,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这是前两天看的一首诗不像诗,歌词不像歌词的东西。很多单词不认识,但显而易见是拉丁语系的,于是我把它背了下来。记得那段话边上还有一张图来着?我随手画了起来。做工程师之前的我,很喜欢画画,后来虽说不再动笔,可是对漂亮的图还是很敏感。因此在工作中经常要帮老板做些ppt,设计些模板什么的,当然这不是分内的工作,不作数的。想起以前老板曾经问“咱们都是做工程师的,怎么你会这么有艺术细胞呢?”当时我说了句实话:“做工程师只是个意外。”我想大概那句话也曾经把老板给激怒吧,好像我很目中无人似的。我凭着记忆,把那个纹样画在白板上,当时因为看到那个纹样有种诡异的美感,还临摹在本子上,因此印象格外深刻。我顾不得会议室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恐怕会看到我诡异的行动,我觉得我必须要完成这样东西。完成的成就感,有时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画好了纹样,抄好了诗,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有种异教徒的风格。后背肩胛骨下面好疼,最近心脏又不好了,一累就容易这样。可这次的疼痛更像是灼烧感,而不是从里到外的刺痛。看来病情有进展。我嘿嘿一笑,叹口气,把白板擦干净。新买的马克笔,即使擦干净也会在白板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时间不多了,擦白板的问题用不着精益求精,我把这块白板向上一推,用下面那块干净的又开始定我的执行计划。
继续昨天的会议,我再次坐在老位子上。老板站在白板前。
“All you guys……”老板又开始飙英文,明明是中国人,却更爱说英文。“Jane, all of your team HAVE TO……”我的天……又是昨天的内容。我试图提出今天画了一早上的计划图,却被无情地打断,接着又是比昨天更猛烈的炮轰,我严重怀疑老板把我当成弱智。我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椅背上,仅仅想要把做的东西呈现出来都不可能,我难以想象今后要做到什么样子,才能扭转上司的主观臆断。
炮轰一波接着一波,今天的愤怒来得更快。好丑陋。有句话说,千万不要和一个真正的什么打架,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同样的水平线上,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面对必败的战争,我觉得我没有站起来的必要。为了让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看,我默默地背着早上抄在黑板上那首诗。肩胛骨下面又开始疼,我在心里默默背诵着,眼睛搜索着早上那张图曾经存在的蛛丝马迹,然而各种指责还是涌进耳朵里来。我强制压抑着愤怒,却想起我写的故事里的杀手,真想一枪毙了他。我恶狠狠地想。
突然上面的白板中间亮出刺眼的光,巨大的旋风刮过,用磁铁贴在墙上的年历和日程表被吹得四处乱飞。同事们慌张地向后躲去,站在白板前的老板不可思议地看着头顶上方。刺眼的光中,我看见一个穿着黑白条囚服的胡子拉碴的男子盘腿坐在白板上。他轻松自在地坐在垂直于地面的白板上,我画的那个圆心的正中。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黑枪,指着老板的头。
“遵命。”他说。
扳机扣动,脑浆四溅,老板倒在地上。
同事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傻掉了。
“不是吧!!”我冷汗滴下。
不知道谁尖叫一声,同事们蜂拥着冲向门口,我跟着同事们一起夺路而逃。我感到背上有目光灼烧,偷偷回望,那双烟灰色的眼睛正饶有兴味地笑着。
茨格姆·魔药作业
·补海洋组作业
·断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BUG
在留校组的生物作业完成之后西芙在作业清单上给它划上一个红勾。其实在森林组学习的过程中无论森林海洋组的作业西芙都是有完成的,例如海洋组的魔咒她就通过网络从哈茜老师那里补完了作业,但海洋组的魔药作业在森林组的她实在是无法完成。
【又不能瞬移到海洋组。】西芙掏出当年魔改课作业奖励的那枚留了四年还没用的空间符纸,【校长说那样是犯规的啦。】
好在即使放假要捕捉到老师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尤莉卡老师的材料提供下,参照老师示范的步骤“贝鲁尔海星专用诱饵”魔药很顺利地制作完成。
同时西芙也感叹了一下这种药剂奇怪的用途,魔药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那么我在岸上等你,”尤莉卡老师站在沙滩边一副悠闲度假的架势,“如果遇到什么不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赶快发信号哦。”
【…………老师,其实你只是想来晒晒日光浴吧?】
喝下和“贝鲁尔海星专用诱饵”一起制作的,同样用途古怪据说能让人在海中自如呼吸的魔药,西芙一个猛扎子潜入海中。
并不需要过深的潜入,百慕大周围的海域在老师们的魔咒作用下并不用担心出现大型攻击性生物,反而有不少极具观赏性的热带鱼类,和许多色彩艳丽的魔法生物一起组成了浅海区美丽的风景线。这时她确实有些羡慕海洋组的学生们了,如果能够每天看到这样的场景的话一定是一件能让身心都愉悦起来的事情。
从接触魔法到现在,她都认为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正因如此才能做到如此积极的投入学习中。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份热爱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不像自己已经经历太多次的希望到失望那样重蹈覆辙。
身在水中,起初西芙的呼吸还有些小心翼翼,渐渐习惯后好歹是克服了恐惧感稳稳站在海底掏出药剂瓶。
那么问题来了。
在药剂无错误,地点无错误,用量无错误的时候,为什么吸引过来的海星不是预想中的两三只而是成堆的两三群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西芙痛苦地一拍自己这种时候仍有心思神游天外的脑袋。
【在这种场地火魔法就是个笑话,状态魔法不能同时作用于这么多敌人。】西芙看着来势汹汹的海星们一边退后一边思索,【雷元素倒是效果拔群,但是这就连自己也一块轰进去了。】
只剩下……
【四圣六凡不得留,唯三恶道制裁逢魔。寒冰·页哲吒,冰牢!】
海中完全不用担心水元素的问题,西芙直接选择了最大魔力输出,最后气喘嘘嘘的放下魔杖时海底称得上是一片狼藉。
随意敲开一块冰,已经被弄得晕晕乎乎的海星无辜的趴在西芙手里。
“可能有一点点痛哦。”
打入从尤莉卡老师那里打得到麻醉针,西芙顺利地取出牙齿回到海面。
“速度挺快嘛。”
“老师还能在这享受一下日光浴啦,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将装着材料的包装交给尤莉卡老师,西芙坐在了老师旁边躺下。
稍微休息一会吧。
字数:1083
你很紧张,你也很期待。
喝下那三角形玻璃小杯中的蓝色透明液体,一瞬间,你便堕入了黑暗之中。
你醒来。
四面都是镜子,你可以看到无数个自己,用同样不知所措的表情望着自己。
一条凶猛的狼狗凭空出现,它低吼着,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能马上撕开你的喉咙。
你知道这是梦境。你要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你该怎么办?
*分根测试的最终结果可做保留,无需一定要透露出来。可为后续剧情做铺垫
公元3379年。
瓦特立安大陆正处在最高文明时期。
在这片大陆上拥有两种发展极速的技术
魔法和工业
每个人可以按自己的天赋集喜好来选择职业
除了普通职业以外
在魔法师中的阶级分层为
初阶魔法师 中介魔法师 高阶魔法师 大魔法师 魔导师 大魔导师
大魔导师在各国中都集齐稀少
在佣兵会所中的总阶级分层为
学士 武者 魔武 圣武者 宗师 隐者
在这片大陆中同时栖息着不同的种族 与人类处于敌对关系的也有不少
各个国家都成立了各自的魔法公会与佣兵会所。
北方德特西奥王国奥尔喀斯特魔法公会与那特多佣兵会所
南方赞格威尔城克罗利亚魔法公会与科赛多佣兵会所
西方塞拉娜国西利奥拉魔法公会与赛斯特佣兵会所
东方罗敏塞皇朝路德魔法公会与刘特佣兵会所
故事的起始点在赞格威尔
【暂定】
连续三次铃声,在七点终于将赖在床上的矢聿遥侥幸,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将床上的金毛放在地上,铺好床铺,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对,今天是早茶。浓郁的香气在揭开锅盖的一瞬间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趴在地板上的金毛尾巴一扫,欢腾的跑到餐桌前,两只前爪搭在餐桌上,差点掀翻桌子,“啊州,下来。”矢聿遥将金毛抱下,丢给他几个小笼包,便开始收拾早饭。
近八点才出门,去学院的路上昏昏沉沉,忘记吃药了……矢聿遥想着,突然一个激灵看到远处跑来的紫发麻花辫少女。“遥老师!早上好!”“早上好,奥克塔同学。”矢聿遥打了声招呼,认真爱笑的女孩永远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矢聿遥看着冲自己笑的女孩,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老师早上多做了点,要吃吗?”“什么?”“一些糕点。”说着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奥克塔,看着少女一脸的欣喜,揉了揉她的头发,提醒说:“上课时间快到了,快点去吧。”奥克塔慌忙道了声谢,飞快的向教学楼跑去。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坐在角落的办公桌上正准备吃点什么才发现已经把早上带的东西全部都给奥克塔了。自己一向早上有吃点东西的习惯,叹口气只好拿出抱枕趴在桌子上睡觉。
醒来时是被上课铃吵醒的,身上是不知谁给盖着一件淡蓝色的毯子,恍惚间还是几年前,那个温柔的男子轻轻的为自己盖上毯子。看着课表,起身将毯子叠好放在桌子边上,走向空间系的教室。
“同学们好。”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仅有的六位同学,几年前自己也站在那里,兴致勃勃的学习着一切她所感兴趣的事情。“唔……今天继续昨天的联系好了……哈——好困啊……”
“老师你这么做没关系吗?咱们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在移动那个花盆了!”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少年担心的喊着,矢聿遥只是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这些学生,给我好好练习!移动有机物生命体是基本的,同时因为生命体是需要很多东西的,当时空扭曲时会产生真空的空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一些生命是致命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几个人这么想着,看着伸着懒腰拿出放在角落的睡袋躲进去睡觉的老师,突然好想转系。
这次是被奥克塔叫醒的,看着眼前被放大N倍的脸,矢聿遥想要尖叫,但是为了她的形象她不能。蹲在旁边的奥克塔从担心的脸转为一脸安心,舒了一口长气,“还以为老师你起不来了,老师,已经下午了哦。”
“几点……?”“四五点吧。”奥克塔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矢聿遥钻出被窝伸个懒腰,收拾好睡袋跟着奥克塔出了教室。跟奥克塔道别后去了保健室。
保健室取药,自己一向是去哪里拿点提神的药的。
“你好啊,遥老师,又忘了带药吗?”保健室的老师笑着问,为什么学院的男生都帅的惨人绝寰?矢聿遥脑子里永远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顺着拜文的手势去了角落一个柜子,正准备拿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来拿胃药!”那个杀马特发型的少年推开门喊道,突然一切变得很安静,矢聿遥感觉这就传说中的前奏?拿了药便往出走,看到门口的早乙女一脸小鹿乱撞跟看到了心仪的初恋女生不能自以的样子,哦——学生恋爱了!
矢聿遥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宽了,决定赶紧走,刚绕过几位出门突然走过几位水系的学生,猛地吓了一跳坐在了地上,闭上眼发动瞬移。她不知道自己会移到什么地方,睁开是湛蓝的游泳池。
这和遇见水系学生有什么区别?!我怎么来露天泳池了!!
烦躁的揉着头发,猛地看见角落里倍太阳照耀着发光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颗小小的饰品,上面刻着字,是学院的学生……大概是扔在这里吧……这种东西不值几个钱的。
风吹过,郁郁葱葱的树高耸着,被吹的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水泥地上,十六岁……大概是六年前,也是这样的遭遇,遇到了他。
他很拿着拖把在打扫泳池,因为他无意间发动了元素被老师处罚来打扫泳池,偌大的泳池要一下午完成,站在水泥台上,他叹了口气。
眼前猛地出现扎着麻花辫的长发女生,一脸惊恐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他尖叫着后退,嘴里喊着:“别过来!我警告你!!”时空系的女生嘛?
“怎么了?”“你是水系的吧!绝对是吧!?离我远一点啊——”尖叫着,双手挥动着手指尖出现元素发动的纹样,已经惊慌到无法控制元素了吗?他想着,上前走一点对方后退几步。
突然间,矢聿遥感觉屁股底下有些空,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刚才遇到的水系男生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水系的啊……”“我感觉到的。”矢聿遥嘟囔着,不敢动弹一下,男生将自己抱起不让自己接触到水,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
“怕水?”“……”“是不是?”“是又怎样啊!”矢聿遥喊着,不敢做大动作,要是在岸上绝对要和这家伙决斗!!
“祭洲。”“哈?”“我叫祭洲,你呢?0”沉默良久之后竟是一句自我介绍,矢聿遥愣住了。“矢聿遥……”
“文鳐鱼吗?按道理来说应该不怕水啊。”
“你管我啦!”
祭洲笑着将矢聿遥放在岸上,笑的仿佛花一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自然系的男孩子都这么阳光吗?矢聿遥这么痴痴的想着,看着祭洲出了神。
“喂,小遥你们空间系下午有小考吧,快点回去了!不会迷上我了吧?!”祭洲伸到发呆的矢聿遥面前,调侃着说道,不出所料,脸霎时间如番茄酱一样红。
“别瞎想啊!我……我到有小考!”呼——的站起来,气呼呼的转过身走出泳池,背后的祭洲笑了笑,爬上岸将身上的校服脱下来拧干,喃喃道:“下次见。”
一阵冷风,吹得矢聿遥有些冷,裹了裹外衣才发现太阳要西沉了。起身,看着一池子湛蓝的水,打了个冷战跑出泳池。
-tbc
【3143字,文力↓。整個人處於低迷狀態還求海涵。】
【說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正面寫Jean?!雖然之前提過很多次……希望沒OOC】
【咒語都是谷歌先生譯的】
謙卑與榮譽,犧牲與英勇,憐憫與精神,誠實與公正。
——即為騎士道。
時間是可以磨去很多東西的,包括棱角,沙灘上的腳印,書籍紙頁的潔白。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曾以為是刻骨銘心的東西,已經消失在了名為記憶的白板上。是的,記憶這東西就像一塊白板,它不是被鋼筆記錄的紙,只要記錄下來了東西就永遠不會改變——記憶是會被新的記憶填充、掩蓋、埋沒的東西,就像白板寫滿了以後,要用板擦拭去上面的痕跡。
所以,Uilliam覺得,要創造美好的回憶才行。這樣不快的記憶就可以被掩蓋掉,即使會留下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但只要有更好的回憶在其上,就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變得很幸福。他這麼相信著。
Jean抬起巫士尖頂帽,用那雙暖灰色的眼睛看著Uilliam,後者無聲地聳了聳肩,然後說道:“……來一起期末考試嗎?”
“當然。”十五歲的紳士少女點點頭,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而是平靜地迎戰,就如同往常一樣,她切開桌上的吐司,抹上果醬,“說起來地點是在操場來著?”
“嗯。”Uilliam用鼻音回復,囫圇了最後一口麥片,然後他拿著空碗站起身來打算把碗放到收集槽里,“待會兒再去?我先去準備準備啦,對了,你和Shallow學姐怎麼樣,要不要兄弟我助攻助攻?”他束了個大拇指,作為對摯友的鼓舞。
“……嗯,就那樣吧”Jean一邊嚼著吐司一邊說到,視線微微游離了些,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Uilliam的眼睛,“啊,你長高了。”
對話很普通,就好像任何一對好兄弟之間普通的談話——如果Jean不是個女孩子的話。Uilliam想著,用手掌比了比自己的頭在空氣中的高度:“額,有嗎,我沒感覺到啊,感覺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吧。”
“吾友,你是在搞笑的嗎。”Jean略帶善意嘲笑地說道,然後喝起杯中的橙汁,“能長高,真好。”
“那是,我畢竟還在發育期!”Uilliam有點得意地點了點頭,“應該能長高吧,我想長的比大姐姐高……額這麼說感覺是個好鬆散的目標啊,不過我會在這段時間努力喝牛奶的,那回見啦,Jean。”
Jean Soleil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也可以。
“操場見。”
Uilliam點點頭,走出了食堂,食堂外不過幾步就是操場,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操場上並沒有多少人。
他想起第一次遇見Jean時的情形,那時候他把她當成男孩子,手裡拿著在炎熱的夏天顯得太過油膩且熱騰的蘋果派和剛從藤架上摘下的葡萄,叩響新搬來的鄰居家的門,在此之前他想象過那戶人家會是什麼樣的——突然搬來鄉下住的人往往是這樣的——或許有個身體虛弱的孩子,或者一個即將壽終正寢的老人,也有可能是得了某種罕見疾病來鄉下養心的老年人,當然啦,還有藝術家什麼的。
在他的胡思亂想中,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黑色短髮,看起來很精神,臉上帶著笑,穿著寬鬆的、有些不合身的球衣。
“你好。”Uilliam抓緊了手中裝滿食物的紙袋,“你是新搬來的吧,我沒想到你和我是同齡!我還以為會更……嗯怎麼說呢,啊,我找不到合適的詞,還是算了吧。喏,這是見面的禮物,我爸和我奶奶讓我送過來的,要一起吃嗎?”
對方並沒有被這種熱情嚇住,只是咧開嘴來回答:“好啊。”
仔細想想自己和Jean之所以會成為要好的朋友,只是因為兩個人都比較外向,交流起來自然而然毫不費力。
回憶到此為止。Uilliam抬起頭來,看到他的摯友已經從食堂里走了出來。
“說起來,夏天是不是快到了——馬上就能回家了。”Jean半帶玩笑地說道,卻開始揮舞起手中的魔杖,剎那間,青色的光輝于短杖上環繞,而後光芒在空氣中流竄著飛向Uilliam的臉,“Tuirse!(疲勞)”
Uilliam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來:“到了那個時候,歡迎你來我家農場吃葡萄!還有野草莓——雖然到了那時候季節有點過了——Crystal Sheachaint!(冰之壁障)”
仗尖所指的地方,在空中出現了一道水簾,其後,通過風魔法所調控的溫度驟然下降,水化為冰,擋住了Jean的攻擊,而後因重力落於地面摔個粉碎。這並不是結束——Jean所發出的魔咒,因冰面的反射轉而攻向了其主人。儘管經過一次反射,變得微弱,卻仍帶著不少效力。
復合魔法原本是Uilliam最不擅長的法術之一,能有這個效果,已經比他預想的還要成功。多虧前幾天的複習,現在雖然不能算是拿手的招數,但能如此自如的使用高於預期。
Jean自然不會等著自己被魔咒擊中,另一道咒語再度從杖尖飛出,兩道光芒匯于一點,然後消失在半空中。
“這是……怎麼做到的?”Uilliam問道,Jean只是自信地笑了起來,兩根魔杖卻是再次揮動,分別發射出刺目的光線。
“是抵消,並不是特別複雜的技術。狀態魔咒嘛,就像喝完了熱茶以後會覺得舌頭燙的時候就想……吃雪糕!”短暫的攻防戰過後,Jean的魔杖凝聚出大量的冰片,冰以排山倒海之勢飛馳而來,呼嘯著劃破了空氣。黑髮的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似乎是有自信,這一招確實難以防範,要能防住這些東西需要更快地反應力才行。
“Dóiteáin!(火)”Uilliam高聲叫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要融化冰並非一兩秒內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僅僅以這樣單薄的咒語進行防禦,是下策中的下策。
除非能躲得過去。
在一瞬間被火焰加溫后的冰塊,並未融化,只是變得濕滑而開始顯示出融化的跡象來罷了。Uilliam再度唸出下一句咒語:“mall síos!”
被咒語所指示的冰塊減緩了移動來的速度,並不是像電影的慢動作鏡頭那樣的速度,只是恰好變成像小學的時候玩的躲避球所用的那種軟排球被輕輕擊起的速度。
——剛好可以躲過,這樣就足夠了。Uilliam微微傾斜自己的身體,躲過魔力凝聚而成的冰塊,千鈞一髮之際,冰片擦過他的臉頰,而後徑直向著身後飛去。
“這也是狀態魔法嗎?”
“……哇,厲害,”Uilliam說著,手上的速度仍然沒有停下。幾秒鐘內,又一次攻防戰展開了,Uilliam頭一次開始主動進攻,“Dóiteáin agus Gaoithe!”
火炎捲動著風,衝向Jean。後者揮起魔杖,用魔力凝聚起腳下的土地,霎時,一座座土拔地而起,將攻擊抵擋了下來。
但這並不是結束。Uilliam向前衝去,朗基努斯之偽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魔杖猛地劈向堅實乾燥的土墻,其力道將土元素鑄成的墻擊碎。比這更快地,一道咒語不偏不倚地擊中Uilliam的腦門。
“Chaos!”Jean將咒語喊了出來。
Uilliam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打入了一顆子彈,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了起來,仿佛視線被某種生物蠶食了一般使人感到痛苦。比起視線的混亂,更為嚴重的是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的不實感。
好像在不久之前,還和眼前的少年一同坐在溫暖的房間裡,戴上老舊的騎士頭盔。互相取笑,然後選一個天氣好的時候出去踢球。
但是Jean是女孩子。
所以……所以,不能這麼做,因為不夠紳士。
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要有禮貌,要有風度,女士應當優先,不可以讓女士的衣服沾上泥漿——
Uilliam猛地清醒了過來,他張開眼,看到眼前的少女揮舞著魔杖,仿佛捲動著風般向前移動了過來。
“怎麼,吾友,這場戰鬥讓你睡著了嗎?!oighear agus gaoithe!”Jean眨了眨眼,而後,帶著冰霜的旋風向他衝來——
是的,Jean Soleil毫無疑問是個女孩,但也是他的好兄弟,是無法替代的友人。
沒有必要被那種無趣的東西束縛。
“Sciath gaoithe!”槍形的魔杖杖尖生出冰霜所組成的盾牌,風雪毫無疑問無法打破冰所鑄造的東西——只能使其變得更為結實而已。然而這防禦在最後一次攻勢下,歸於無物。
從Jean的杖尖飛出的火焰吞噬了冰雪之盾。勝負已分。
雙方放下魔杖,然後握手,Jean的手很有力道,不像女孩子的手。
“多謝指教,哥們。”Uilliam輕聲說道,搓了搓鼻尖,“假期的時候來鄉下玩不?不過我猜夏天的時候我會有不少農活要幹額,我爸是個壓榨勞動力的地主……不說這個,我們家種了新品種的葡萄,要不要去吃吃?你要是不能來我就用魔咒冰一個帶到學校來。”
Jean皎潔一笑:“吾友啊,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保鮮盒嗎?”
“……我忘了。”Uilliam決定老實地回答這個問題,他聳聳肩,決定再做做掙扎,“其實葡萄冰棍也很好吃,我認真地和你說,我們家的葡萄冰棍,自從我奶奶得了老年癡呆……就失傳了,直到最近我才在學校裡研究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Jean大聲爽朗地笑了出來,雙臂環頭,向前走去,“兄弟你真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很認真,喂你等等我——”他跟在Jean身後,決定在午飯的時候向他的好友炫耀一下葡萄冰棍的味道有多好吃。
赶上了
3053字,最后一场和LL的战斗。
告白被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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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思海 22
——如果无法逃避,那就只有接受。
说到底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迷思海从未给他留下其它选择的道路,它不断压迫与逼迫,只为了让他走近这里。
费伊想笑,他知道自己的笑容大约并不好看,他很少笑,毕竟他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微笑的对象。
潮流与光影都前所未有剧烈地在他眼底流动闪烁,他又开始行走了,真实与虚假的交错让他有一瞬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真实的森林里步行、还是在虚假的海水中漫游。
——或许两者兼有,他想。
他知道有个词叫蹈海,指的是那些自杀者一步一步走向了海中,他现在或许就是如此。
之前的他,只不过是在蹈海的途中而已。
啊啊——可是那又如何,这样的思绪伴随着接纳的情感滑向了脑中。
接纳并不等同于放弃,可接纳一定是放弃抵抗,他在眼底看见海水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闪回的景象渐渐平息。
原本因为疲惫而瘫软的身体再度挺直了起来,他行走在树林边缘时就好像他真的是在漫步似的。
“……末啊。”
说起来现在是在期末时间段啊。
些许记忆蹦跳着跃进了他的脑海,零散的记忆只闪烁着些许的关键词。
比如“期末”,比如“战斗”,比如……
某个称谓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一片刺痛。
他在树林的边缘停步思索,那个词汇像被屏蔽在了杂讯中只要一碰触就泛起疼痛的涟漪。
费伊·叶茨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远处的操场上魔力不断流动,而他的脚脚底下满是落叶,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这里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原本一直在那里,那对他很重要,可是这片海却与他相反,因而只要他一靠近无数杂讯就会出现在眼底。
现在它们也仍然没有消失——现在他已经能理解这些杂讯到底是什么了,它是这片海的抗议亦是它封杀的手段,是这里过多的影响压迫了精神后产生了微弱花火,现在到了这时,他反而更加能看清这些。
……很微妙啊。
他轻飘飘地想着,所有的世界与话语都似乎与他无关,他又开始向前走,脚底踩上了树林里落下的叶片。
这些叶片柔软并且脆弱,踩上去,仿若无物。
——哎,说起来,他现在应该算是沉下来了吧?
他躺在海水中这样想。
身体似乎还在下沉,这片海没有深度,因而这段下沉似乎没有尽头。
好在从这里望出去所有的颜色都无比相似,这片海的颜色连同着梦中的田地,就像他第一次抵达这里时,海天一色。
……说起来第一次啊。
回想在这里并不讨人厌,甚至反过来可以说它欢迎这些记忆的片段。
费伊想着,他想起他第一次踏入这片海中时,他梦见的并不是海。
而是那片森林。
目光顺着记忆的方向透向远处,一转瞬两年的时光竟然都已经过去,两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可他的梦和梦中的海却并不相同。
它们依然如故地存在在那里,熟悉的模样能让他径直想起两年前他走进这片海中时梦到的场景。
“你见过海吗?”这句话已经在脑海中回响过无数次。
那个费伊·叶茨。
还未被他替换时是费伊·叶茨。
他想他理当知道些什么,现在的他似乎离这些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
“——费伊?”
他听见了呼唤的声音。
操场边上的土地也被青草覆盖,魔法的光芒在身后的场景上不断闪烁。
这个人就像是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似的——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留下的印象,这印象就算四年过去也没有改变。
——Lancelot。
声音没有发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想说话身体却没有做出反应,前头今年已经超过一米九的金发少年困惑地看向他,蓝色的眼底似乎带着隐约的担忧。
那种担忧的目光就像海底的砂砾,他想,“Kuriki在找你。”Lancelot说,声音经过扭曲变形重叠又重叠之后向他传来。
是因为之前的事吗?他想着,他似乎一直在想,可话语却从未说出口。
“费伊?你的耳朵是……?”
名字……又是名字。
这个名字其实最初并不属于他。
他扭过头去看别处,视野一下子从操场与森林交错的地方变成了密林之中。
溪流从他身向这里流淌,太过清澈的水只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这里是过去他曾经呆过的地方,现在他已经能清晰明确并且毫无障碍地意识到这点。
那片海将它从他的记忆之中拽出,正在溪边的他一定也就是那个海中的孩子,
费伊抬起头望向天空,光芒穿透茂密了的枝叶落下圆形的斑驳。
……?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心想,可那感觉太过朦胧,他一点也无法把握。
“喂?费伊?你有在听吗?”
——不,不对!
现在正在那里的并不是他!
想法一瞬间掠过脑海,费伊忽然意识到他再度陷入了先前那种神游状态,操纵他身体的并不是他。
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从海底仰望到的光影。
站在那的“费伊”笑了,他露出的微笑平静而缓和,真切无比。
……然而在那笑容后头却潜藏着魔力的流动。
费伊在海水中睁大了双眼,在这片海中他似乎连情感也变得模糊而困顿,他伸出手,那些光就像在手指中穿透下来。
Lancelot似乎变得更加困惑,他的魔杖在尖端上闪烁着金色的流光。
——说起来还没有看到过Lancelot在战斗中使用魔法的模样。
随着这想法的降临那个已经不是他的他动了,凝聚的魔力在转瞬交换了风元素的力量,狂乱的风足以刹那让人睁不开眼睛。
Lancelot也一样。
金发少年用手挡住自己的面容略微腿步,“费伊”等待的就是这样的瞬间。
他往往等待的就是这种瞬间——无论是面对Kuriki、Sif、Uilliam或者Jean,他的目的并非战胜。
要离开他只需要一瞬的间隙,费伊能够明白这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自己。
水球又在半空凝结,这一次水元素兑上了风元素凝结成了冰,碎开的冰块如同冰雹般向下砸来。
正常人在这样的状态下绝对无法避开。
可就在冰弹落下刹那Lancelot忽地向一侧跳开,魔杖上闪烁起了火焰的光芒。
“哼哼,可别小看网球选手的眼力啊!”
“……”
虽然好像关联并不是太大但费伊至少认可了这个理由,Lancelot魔杖上凝聚的火光突地向他冲来,他略微一惊同样退步张开了水幕。
——后头就是树林。
不仅如此,如果毁坏了学院里的东西……
思绪在这里略微停顿,不过眼下他不能在意这些,战斗中分神会招至攻击,毕竟他也是利用了这点的人。
“费伊·叶茨”一转手就又凝聚起了光,Lancelot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就在他惊讶的神情中光芒在“费伊”手中炸裂。
“啧……!”
还有下一招。
水幕之后的光芒看起来像是树林中的那条溪流。
他总还记得他生活在那里,他一直在森林深处徘徊,虽然英国是个岛国但他从未见过海。
维持两个魔法对此时的他来说实在太过勉强,水幕被立刻撤消,一片叶子落进了溪水之中。
“……!”
——C。
于无声处传来了声响,费伊认得那个单词,那是他在森林里使用过的魔咒之一,古盖尔语里的藤蔓与荆棘。
无数荆棘随着他的声音向上生长,蜿蜒的植物单单只绕开了他的脚边。
他颔首面对那些纠葛的藤条,一转身就又回到了树林之中。
“等等!”Lancelot的身影飘散在树叶与风的声响中。
——只有这里才是他该回来的地方。
他沉淀在海中眨了眨眼。
这片并不存在的海不会对他的举动所有阻拦,真正沉在这里而变得迟缓僵硬的是他的意识。
……这就是他选择接纳一切后的结果吗?
费伊不太清楚,他没有去想这些的余力,现实中的他停留了下来,靠着树干喘息着看向手掌。
那个人——并不是他。
而是作为换生灵的那个他。
“……”
可,这两者间真有那么大的分别吗?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十七年的生活他一直认定自己是个人类,这样的概念根深蒂固地印在脑海。
或许仅仅因为如此而已。
既有概念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认为一件事该是怎样与不该是怎样,是非对错在这样的观念里尤为清晰。
所以才会认为那是错的吗?——像他这样能在人与魔法生物之间变换的种族,界限是不是一开始就并不明确呢?
然而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真正接受了自己的过去,过去的自己也已经重新归来。
那么、区别什么的就都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一切也都没有必要了吧?
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梦,终于也能够彻底闭上双眼、彻底地陷入沉睡。
“…………”
可是不对劲。
在下沉的过程中,似乎总有些阴影笼罩在清澈的溪流底端。
不协调——又或者、以他的角度,没有必要的事情。
费伊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聆听着水流浅缓的流动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3245字,V.S. Fay】
腳下堅實平滑的人造地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Uilliam——他已經回到學校了,而這個學期即將結束。他以前沒意識到時間原來是可以過得如此之快,自來到這個魔法學院起到現在,應當已經有一年近兩年的時間了。
若說惋惜或是痛悔自己未曾更加努力一類的情緒,Uilliam並沒有多少,他不是個喜歡後悔過去做過的事情的人。更何況現在學年還未結束,眼前還有期末考試這個大敵,Uilliam沒想過也決定不去想自己會不會落第。
不管如何,做好眼前該做的事就好了。Uilliam想著,翻看起一年來所做的筆記,薄弱的部分被自己重點標畫了出來,私下進行練習鞏固。他不是個聰明人,正因如此需要比別人更努力,眼前的道路並無捷徑可言。
潛下心來複習后能感到時間過得飛快,等到Uilliam把所有功課都複習完了之後,再拖著身體到校園的廣場上活動伸展筋骨。和往常一樣,校園的操場上有學生三兩成群地走過,在操場的角落里,委託版旁比平日多了些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他走上前去,擠入人群,委託半晌掛了張淺藍色底色作為背景的告示。Uilliam在嘈噪的人聲中聽到有人在討論期末考試,他讀起公告板上的話來,然後懷疑自己大概是讀書讀多了沒睡醒。
期末考試的內容是和他人用魔法戰鬥。
Uilliam撥開身旁的人,擠出人群,然後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意識到這不是個幻覺。
腦海里最先想到的人是那位博學的學長。那位學長看起來是個文弱的書生,但使用魔法是另一碼事。以對那位學長的了解,Uilliam只能想象出對方待在圖書館里,或是安靜地坐在宿舍里看書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快步向著宿舍樓走去,Fay學長的宿舍就在他的宿舍旁邊,要找學長再方便不過了。
然而事情沒他想象中的那麼順利,當Uilliam叩響那間宿舍的門時,得到的卻是Fay的室友一句不知道的答復。那位博學的換生靈似乎在幾個小時前就沒回來了——那麼就在圖書館了嗎?他想著,然而在高大的書架與書架之間並沒有Fay的影子。他又去了幾個地方,卻仍沒找到Fay Yeats。年長的男孩就像在校園里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最後一次問過外貌看起來和學長有些相似的男生后,Uilliam歎息著走出了食堂。他毫無目的地在校園中漫遊著,路過操場,然後單純為了打發時間而漫步著進入了森林。被植物環繞時所有的氛圍永遠是讓人舒服的,在這種考試臨近氣氛緊張的時候,這種令人舒服的特製更為明顯。他看向人造森林的土地,沒有多少青苔的泥土與之前校外教學時所探索的森林有著極大的不同,被人所栽植的樹木不會歪斜、倒塌,植物枯萎了也會很快地被拔去再種上新的,花朵則被擺放地更刻意些。這片森林很完美,但不“漂亮”——他在心裡評價到。
但是足以讓人安下心。
他注視著眼前的樹木,背包裡的塞姆大概是察覺到了與它家鄉相似的味道,掙扎著從書包沒有拉嚴實的鎖鏈中掙脫著出來。乳白色的半透明身體緩慢地扇動著圍翼,飄向半空,然後停留在樹枝上。
“還喜歡嗎?很像你家吧,雖然是人造的——”Uilliam輕聲問塞姆,後者聽到他的聲音后,半透明的身體再度開始渾濁,圍翼撲閃著張開,半透明的觸手纏上他的臉,“對對對木器啊五部室古(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
大概是這個行為真的很解氣,塞姆的心情變好了,緩和的歌聲又回來了。Uilliam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到對方的情緒明顯緩和下來了,便笑了起來。這時,他聽到塞姆的歌聲中似乎夾雜了樹葉被搖動和腳步穿過森林中時所發出的聲響。
還有人和他一樣在這個時候來到植物園嗎?Uilliam抬起眼,看向聲音的源頭——在人造森林的泥土上,Fay Yeats站立在那兒。
“學……學長!我找你好久了!因為我想了半天只能想到幾個人選……我問問看能不能和你期……”Uilliam向對方招了招手,然後意識到了那位學長與平常所相較而得出的異常——對方的耳側所長的並不是人類的聽覺器官。
那更像是小時候看的童話書裡精靈的模樣。
“學長,你的耳朵……”Uilliam小聲問道,對方並不理睬。Fay學長那雙澄澈的藍色雙眼中比起之前的迷茫,多了慌張,似乎他本不該停留在這裡似的。Uilliam幾步上前,想確認對方的答復,這一次他確信了——學長的眼睛中帶著一種恐懼,仿佛野生動物被人類的視線所捕捉時的恐懼,“那個,考試可以開始了嗎?”
Uilliam Campell所認知的Fay,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的。那位博學的學長或許有些冷漠,或許有些超出年齡的淡然,但不會像現在這樣露出如此這般的神情。
——不,不對。
Uilliam突然意識到,Fay Yeats從最開始,從Uilliam見到他那刻起,甚至更久之前,Fay Yeats都並不是一個人類,只是與人類相似的某種魔法生物。
這是否說明,他從一開始認知的Fay Yeats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Fay注視著他的眼睛,腳步卻在向後退去,眼中的慌張比之前要更明顯。他要逃跑嗎?有什麼可逃的呢?沒有那種必要吧?Uilliam想著,卻看到Fay輕輕說了聲什麼。
緊接著,腳下的土地仿佛聽懂了人話一般飛旋著騰向半空,向Uilliam的身體襲來,後者還未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時,Fay卻抬起腳來,即要逃跑。
“學長!請等一下!”Uilliam將手中的魔杖擊向地面,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透徹地理解‘絆腳石’的意思,這些煩人的障礙即使停下動作,也仍減緩了他的行動,“Gach stad!(全都停下來)”
Fay已經邁出了好幾步遠。
再這樣下去要趕不上了!Uilliam急躁地想到,過長的法杖要掙開泥土的桎梏意外地困難,那個學長——是不可能簡簡單單就讓他那麼追過去的嗎?毫無疑問,他和Fay在魔法的學習上有著兩年的差距,而兩年內,Fay所積攢的、名為“熟練”的武器,在這個戰場上變成了幾乎無法逆轉的優勢。
但是Fay學長所有的優勢,並非全然。Uilliam有自信自己還有機會取勝。要將那機會捕捉到,要比現在的速度還要更快些才行。用反應速度和靈巧的身體取勝,Uilliam並沒有太多自信,只是現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Thunder agus dóiteáin!Éist liom!Ionsaí!(雷與火,請聽我說,攻擊吧)”
朗基努斯之偽物的杖尖生出了明亮的火焰與閃電,其呼嘯著劃破空氣,勢不可擋地衝向已經逃出好幾步遠的Fay Yeats。後者匆忙地躲過,其後,閃電擊中了植物園中的樹木,隨著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樹木倒了下來。
Uilliam暗暗鬆了口氣,Fay因為腳下多了障礙,而不得不停下來。他轉過頭來,看向Uilliam的雙眼。
藍色與綠色的雙眼相對視。
Uilliam看向那雙碧藍色的眼睛,Fay的雙眼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刻,都更像一潭毫無流動的死水。然後,Uilliam察覺到了異樣。
沒有時間——本應該是沒有時間讓他有這種功夫注視對方的雙眼——
塵土再度聚集起來,這次,其形狀變為了更為靈活的箭矢,極速向著Uilliam衝來。朗基努斯之偽物再度發揮了自己的效用,槍尖無聲地憑空吐露出一泓清水。大量的液體噴灑而下,落於箭矢形的塵土之上。
“Uisce mhaith earrach!(如清泉湧)”Uilliam喊道。
泉水透過泥土,直流而下,乾燥的土地被水打濕,變得沉重,因而重新落於地面。比他更快,Fay的魔杖舉起,然後,數道散發著危險光芒的魔咒在空氣中飛竄著化為子彈。
糟糕,這樣根本就擋不住啊。Uilliam想著,再度揮起魔杖道:“Bí mo sciath!(做我的盾)”
前一刻還被水浸泡的泥土,在此刻快速地升起,築成一道算不上厚的墻。
這樣就夠了。
子彈旋即打上塵埃組成的墻壁,然後歸於無物。而墻壁自身也開始土崩瓦解,塵土回歸其本源。
“Fay學長真的很厲害。”Uilliam說道,他意識到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喉嚨里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非常不舒服,“雖然現在的學長,大概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吧。”
換生靈用冷漠而恐懼的眼神看著他。下一秒,濕潤的塵土被風流所吹起,粗糙的砂礫飛旋著發起了進攻。
危險。Uilliam的反射神經如此告訴他,他下意識地用手臂掩住了雙眼。然後,下一瞬,他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因屈服於人類保護自己的本能,他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他用魔杖揮向空中,在滿是沙塵的風中大喊道:“Go away!”
嘴巴里進了沙子,眼睛里也是,耳朵除了風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了。但是,不行,不能就這麼結束……如果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他就真的輸了。Uilliam在這陣沙塵暴中,竭力睜開了眼。
植物園中已沒有Fay Yeats這個人。
“學長就這麼逃走了嗎……”Uilliam喃喃道,然後低下頭來,接受了自己的戰敗,“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畢竟Fay學長很強。”
他彎下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方才的戰鬥讓襯衫沾上了點泥水。塞姆拍動著乳白色的圍翼,飛了過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過了一會兒,Uilliam Campell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掛著眼淚。
“啊,沙子真討厭。”他說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大概是他自己。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似乎超乎他大腦所能處理的範圍。
或許先回宿舍睡一覺會更好,誰知道。
“然后呢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了‘谢谢’,然后去蹲墙角了……”
“为什么要去蹲啊!?”
工作终于结束了,等到了食堂苍牙临安就被认识的几个人抓着一起去吃饭了,因为这病院是他父亲开的,所以其实苍牙临安和这里的许多医生都很熟,特别是那些年纪差不多的。他现在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之间正大光明的躲避视线了。
刚才吐槽他的扎着蓝色的很长的马尾,白大褂里还穿着以前很流行的某部特摄剧中某个战队的制服,一看就厨力满点。他的医生名牌上写着“李谨思”,他是个天朝人,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娘来日本过日子,之后当上了医生。他和苍牙临安一个学校毕业,算是他的学长。两个人因为吐槽技能点的太高而被称作“吐槽双巨头。”
“没办法啊……他都这么说了这个时候我不照做该怎么办……而且我真的想蹲墙角。”苍牙临安欲哭无泪的头上的呆毛都落了下来。
“你真的是变态院长的儿子吗,你们除了外貌上到底哪里相似了,这基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留着蓝色短发,有这双红色瞳孔的青年吊着一双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他无表情的咬着巧克力。他也穿着白大褂,上面写着“伊梅斯”。其实他和苍牙临安算是熟人了,他们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毕业,只是伊梅斯早一些来病院报道了。还有他是个混血,他还有一个日本名字叫“诸星 信”。
苍牙临安很习惯伊梅斯的毒舌,而且对于他说的话苍牙临安根本无法反驳。
·
“不过说起来临安你还真是倒霉,一进医院就遇上了那么棘手的病人。”伊梅斯拄着下巴,无精打采的眯着红色的眼睛,他总是这样一幅没有干劲的样子,“阿斯伯格综合症,我一辈子都不想遇上那种病人,麻烦。”
苍牙临安早就知道伊梅斯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在学校一年级的时候他的心理科成绩全校第一,但是他就是不想当个心理医生,因为他怕麻烦,他讨厌一天和那些患者聊天,他觉得与其花那么多时间和一个抑郁症或者是神经衰弱的人聊天,还不如去睡觉。
于是伊梅斯在二年级的时候转去学精神系疾病,虽然差了整整一年的课程,但他还是学校第一,无论理论还是实践,他的毕业论文都可以拿去当教科书。于是毕业那年伊梅斯成了他们学校的二代学神……至于一代学神……他也在病院里就是了。
“没关系,至少那孩子不会突然自杀……”虽然一直盯着自己看着点实在让他吃不消,“伊梅斯你负责哪个患者?”
原本作为医生,互相询问患者的信息是不太好的,可是这个病院里不单病人不太正常连医生也不太正常,他们根本不在乎患者的隐私权,在他们眼里只要你还在他们的地盘(病院)里那么就随他们处置。
“啧——”突然伊梅斯的表情变得有些黑而且十分嫌弃,“两个小鬼……超烦。”
“小鬼?啊啊……伊梅斯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呢。”
和伊梅斯当了四年的同学苍牙临安也算是知道他的性格了——用口嫌体正直大概可以形容他,因为伊梅斯他虽然一嘴毒液,但绝对不是个坏人,他很不擅长对付小孩子,但也不讨厌。
·
“但是那两个孩子不是很听话吗?特别一子,在你来之前他可是成天闹腾的停不下来。”
褐衣七海这个时候瞄见有熟人就走了过来,他留着棕红色的短发,瞳孔也是相同的颜色,他的身高在一群人里并不算高,而且长相还比较显小看起来就像还是高中生一样。
“啊,褐衣前辈好久不见。”坐着的几个人给褐衣七海让了个位子,纷纷打了招呼。
说起褐衣七海这个人在以前苍牙临安的学校可是很有名的,毕竟是一代学神嘛。从入校的那一刻成绩全是满分,实践成绩直接突破了天际,毕业论文已经被各个教授拿去当范本。总之整个人都被打上“苏苏苏”的标志——一代学神,就是这么屌。
“苍牙君也来报道了,我听副院长说了。”今年26岁的褐衣七海已经当上了主任,工作也不是那么忙,经常有时间闲逛,“一入院就给你那么麻烦的病人,院长真是蒸腾人呢。”
“虽然是已经预见的结果了,但是一上午下来我快死了……”苍牙临安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别灰心嘛,那个叫奥连的孩子,四年来只和你说了话哦,有希望有希望。”褐衣七海笑着说,“伊梅斯也是,下午不要翘班,不然一子和二子又会四处搞破坏,病院的财政快赤字了。”
“……前辈……我讨厌小鬼……”
“正确的说是不擅长应付,嘛,为了你的工资你就当去病房里当一下午的木头人吧。”
“……我会尽量努力的……尽量。”
·
“啊啊,真好啊你们负责的患者都那么听话。”已经吃完了的李谨思放下筷子,他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抱怨,“我负责的那小子——超麻烦,那样的高智商精神病患者真不该让我来,有时候我觉得他比我还像医生。”
“唉?是什么样的患者?”苍牙临安忍不住问。
“名字是格尔德,今年是十七岁来着?曾经被称作是智商超过160的天才少年,未来的国家栋梁。”李谨思嘴里说的人命听起来有点耳熟,“只不过他十四岁的时候他所在的学校班级发生了一场难以置信的集体跳楼自杀事件,有半数的学生死亡,通过幸存下来的孩子的证言,警方发现是因为格尔德在班中对他们的精神诱导……或者说是洗脑,那些学生都是因为他的话语而走上自杀的道路,活下来的学生有些到现在都还在别的精神病院里躺着。”
“之后格尔德理所当然的上了法庭,但是因为年龄以及其他各种原因无法对他判罪,之后他被断定患上了精神疾病,就被送到了不同的病院。只是在一年前那小子所在的病院又发生了一起医生集体自杀事件,而那些自杀的医生毫无例外都是曾经接管过格尔德的医生……原因你们也猜得到。”
“啊……这两个事件,以前上过报纸来着。”苍牙临安听了之后好像回忆起来,“但是根据报纸上的说法,他不是应该已经被关进监狱进行严密的监视了吗?”
“表面的说法是这样的啦,实际政府那边也这么做了,但是他们发现任何监狱都管不住那小子。”李谨思耸了耸肩,“而且那小子还是个未成年,又是个精神病患者,理论上他是不能被关在监狱里的,所以他就被送来这个病院了。”
·
“光是听着就让人绝望的患者啊,没有去自杀李谨思前辈你也是辛苦了。”伊梅斯评论道。
“没错没错,我超绝望的,明明我才是个医生啊但是那小子说的话比我还高深啊我根本听不啊,我明明才是个医生啊应该神棍的人是我而不是那小子啊!”李谨思说,“才十七岁的小鬼就别一天在那里神神叨叨的烦死了,总有一天要把他的三观掰正重新投入社会的怀抱!”
苍牙临安看着突然莫名燃起干劲的李谨思,小声的说,“总感觉,我好想明白了为什么爸爸把那么棘手危险的病人扔给李谨思前辈的理由了。”
“也是啊,像李谨思这样正义感爆崩,中二度满点,梦想是拯救世界成为正义的伙伴的人……在这个地球都快灭绝了吧。”褐衣七海保持着微笑,“所以就算面对那种会让医生都觉得绝望的患者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干劲更足……“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李谨思前辈是个笨蛋所以才会被脱去接管那样无药可救的患者吧。”伊梅斯依旧一针见血,“能让李谨思前辈绝望的人这个地球还没出生呢。”
·
“伊梅斯你是在损前辈吧……?”
“不,我实在夸奖前辈。”
“是损吧……”
“是夸奖啦。”
“…………”
“是夸奖。”
“…………我知道了。”
苍牙临安当医生根本不是他的本愿,当一个治疗精神疾病的医生更不是他的本愿,没人愿意一整天对着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对牛弹琴,就算是苍牙临安这样的好脾气的人也一样——毕竟众所周知,能进精神病院的病人大多是治不好的。
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一天,穿上崭新的白大褂去到自己以后的工作地点报到,他以后的工作地点是个叫“黑白病栋”的非常大的精神病院,要知道那里常年人手缺乏医生护士们恨不得把自己拆成两半来用,当在那里工作的医生们听说有新人要进来时他们全员欢呼歌唱。
先是要找院长报到。
总之先要去找院长报到,可是苍牙临安一点都提不起精神。
因为他爹就是这个病院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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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省略报到这个工作耶……”苍牙临安趴在院长办公桌上,头上的呆毛都无力的塌了下来。
“没办法啊,这是规矩嘛。”而和他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却又十分年轻的院长,奥维亚•亚特拉双手拄着下巴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家见到你后都以为是我的弟弟或者亲戚之类的要来任职,把他们打发走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啊。”
“所以我才不想来这里工作啊……”苍牙临安痛苦的用手捂住头,他的父亲长相实在是太年轻了,至少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父亲一直都是那个模样,今年二十三岁的他和他父亲站在一起就像是兄弟一样……虽然他比他爸爸矮了将近一个头还多。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谁叫临安你晕血当不了外科医生。”奥维亚装模作样的耸了耸肩膀,“而且临安你又当不了心理医生嘛……你自己都有视线恐惧症,刚好我这里缺人,就把你拉过来了啊。”
“哇啊……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听爸爸你的话学什么医的……”他十分的后悔,但是他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来想当个外科医生,一切的理论以及用尸体的实践都没问题,只是他一看见活人的血就会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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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别一来就那么绝望啊,接下来你的工作可是会刚让你绝望的。”感到好笑的奥维亚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比如有自杀倾向的疯子,每天只会盯着你傻笑的傻瓜……”
“够够够!!!!!”还没听完苍牙临安就觉得要绝望了。
“好啦好啦,为了照顾下新人,就先给你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吧。”说完藏蓝色头发的青年从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苍牙临安,“没有任何奇怪的行动,也非常听话而且积极配合治疗但却非常非常棘手的患者,你看看吧。”
“……”虽然对自己的工作有诸多的抱怨,但苍牙临安还是接过了那份文件开始翻阅起来,“Alone,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17岁……17岁了的话已经基本不可能治好了吧?”
阿斯伯格综合症,大概解释起来症状会有:无法正确的与人进行交流以及其他的社交行动,语言行为生活上十分的刻板,缺乏感情性的活动和交流,兴趣爱好也十分的局限。这些听起来有些像孤独症,但是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在智力上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并不是对外界毫无兴趣,大部分的患者都渴望着能与外界产生联系,但在表达上却有着缺陷。听说在一万个人中也只有七个人会患有这种病症。
这病症听起来还不算糟糕,毕竟患者本身的智力没有问题,只是在社交以及行为上有着缺陷,但有时候这些行为刻板的患者在行使某些工作时却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因为他们不怕无聊。
但这病对于医生们来说十分的棘手,因为病发原因不明,这病治疗起来就和自闭症孤独症一样棘手,因为你很难和患者交流起来。如果不是从小就接受治疗,那么长大后痊愈的机会基本为零……和绝症差不多了。
非常听话听话而且配合治疗……但却非常棘手的患者……是这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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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少见啊……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会在医院……”因为并不是对日常生活特别有影响的病症,有的家属甚至无法发现患者已经患病,所以要么就是很小就接受治疗,要么就是当做没事人一样的将他们养大成人工作。
“是从小就在这里接受治疗吗?”
“不,大概是四年前……他十三岁的时候入院的吧。”奥维亚回想着,“他的家人全部死于火灾,他的病情是在之后被送往医院治疗的途中才发现的,在这之前也完全没有接受过治疗。因为已经完全无法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生活,才会被送到这里的……嘛,当然住院费和治疗费是由他的亲戚负责的。”
“在这四年之间我们也尝试过对他进行治疗,不过果然因为他年龄已经比较大了,在思想和行为的固定模式上已经相当刻板我们完全没办法扳过来,本来的话像他这样的患者在日常生活上也没什么问题我们早就应该把他提出病院让他重归社会的怀抱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比较严重——这个叫奥连的患者在交流上的自闭能力连自闭症患者都自叹不如啊。”奥维亚完全没有身为医生的责任感,表情看起来十分幸灾乐祸,“让医生去和他说话根本行不通,他会听你的话但是他却完全不会回应你,总是缩在墙角当蘑菇,四年如一日,”
“爸爸,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没错,我觉得临安你只是轻微的视线恐惧症真是太好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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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了……这样的患者光是听设定就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治好什么的基本不可能吧。”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当每天找个人去话唠就行了,要知道这个叫奥连的孩子就算你在工作时间不务正业他都不回去告状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院的宗旨一向是——用一种绝望的心态去给予病人们希望啊。”
“不要在新人报道的第一天就灌输我这么消极的想法啊!”
“还说你想去照顾有自杀倾向的疯子或者是一直盯着你看的傻子?”
“院长,请把那位患者的病房钥匙给我。”苍牙临安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好孩子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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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黑色的病房钥匙,走在走廊中的苍牙临安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爸爸就是喜欢压榨别人的劳动力,其实这座病院里有许多医生都是他们一家的,不过比起坐在普通的医院里一天和患者唠叨偶尔做两次手术……也许精神病院更符合那群人的标准。
“哟,表叔!”说这就有认识的人来了,绑着栗色的长发,有着红色双眼的青年看到苍牙临安后就走上来打招呼,“你也来任职了?第一天就工作真是辛苦了。”
“普莱德……都说了别叫我表叔啊明明你比我还大一岁。”苍牙临安最头痛的就是他们家混乱的人际关系,眼前的青年叫普莱德,今年二十四岁,但是确实他爸爸的妹妹的孙子……你没看错,就是孙子……所以在辈分上来说他是普莱德的表叔。
“没办法啊从辈分上来说临安你就是我表叔嘛。”普莱德好笑的摆摆手,然后凑过去看临安手里的文件,“412号的患者?啊啊那个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少年啊……那家伙可是很棘手啊,连妈妈都拿他没办法,要不是奶奶和奥维亚叔叔他们觉得太无趣都该让他们上场了。”
“任职第一天就接到这么棘手的工作……真是不幸啊临安。”
“别说话……用心去聆听……”苍牙临安忍不住捂脸。
·
“唉~这位难道就是变态院长的儿子?一点都不像啊。”
普莱德的身后突然探出了一个身影,是个红发的少年,长着双金红异色的猫眼,他的穿着非常的奇怪,他的里面穿着病人的病号服,但却披着一生的白大褂,上面却也没有悬挂着医生的名牌。少年看起来也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完全不是能当医生的年龄。
“……等等普莱德病院什么时候招收未成年工作了= =”虽然临安觉得按照他爸爸的脾气,贩卖病人器官都不奇怪。
“哈哈!我就知道临安你会这么说。”普莱德一把把红发的少年抓到前面,“这小子的名字叫伊萨耶,今年十六岁来着。是患者啦,所患的精神疾病可以写出三只张病历表,整个病院唯二吓不好的自杀症患者。”
苍牙临安听到自杀症就不太好,他晕血,特别是那种活人伤口中流出的温热的血液。
“那么为什么……”
“因为人手不够啊,你知道我们病院一直都缺人手,伊萨耶很聪明的,让他来帮忙一点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他是病人啊拿出来当免费劳力不用付工资。”
“我想也是啊整个地球能让病患来当医生的一定只有黑白病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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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普莱德还有被拉出来当免费劳力的红发少年,苍牙临安终于来到了他负责的病患所在的412号病室,这里的病室是普通病室,住在这里的患者都没有什么特别强的攻击性,比较好相处的类型。
在病房外犹豫了一会儿,心里不自觉有点自暴自弃的苍牙临安无声的叹气然后整理了一下表情准备进门,精神病院的医生给患者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面对那些胡来的精神疯疯癫癫的患者最好态度强硬冰冷些,这样那些患者怕了,才会配合你的治疗。但是苍牙临安不擅长这个,他能让自己做到面无表情就不错了,况且这次的患者是个阿斯伯格综合症而且还有相当自闭倾向的人,表现的和善些会比较好。
“患者号328的患者……Alone……奥连君是在这里吗?”
推开门进去后苍牙临安非常例行公事的重复了一遍,没有的到任何理所当然的回应,也是啊毕竟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于是苍牙临安抬起头去看坐在床边的患者,和照片中没有任何区别的长相,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马尾,瞳孔是红色的,个子看起来比苍牙临安矮了一些,中规中矩的穿着病号服,什么都没做无所事事的坐在病床边。听到他的声音后反应也相当迟钝,半天才回过头看着苍牙临安。
反应迟钝啊,比较普遍的现象……但好歹还有反应。苍牙临安一边想一边走到病床旁的位子坐下,“我是苍牙 临安,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嘛,我是个新人所以经验各种不足,以后就多多指教了……奥连君?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没反应。苍牙临安对此一点都不奇怪,他在实习的时候也接触过自闭症的患者,大多是孩子,一开始接触的时候那些孩子根本不理你,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但是奥连的情况要好一些,从他刚进来时有去看自己的这点来看,他并不是对外界的一切完全没有反应。
……但既然这样怎么会出现那么严重的交流障碍呢?
·
总,总之先努力和他交流看看吧!
和自己的爹不一样,苍牙临安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暗自为自己打气。然后抬起头看着奥连棕色的瞳孔,又马上移开,他装作在看资料的样子问他,“那个……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毕竟按照资料……你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交流了。”
“啊啊,你不必紧张了,我不会给你吃药或者打针的,对于你这样的患者……不适合那套。其实真的比较紧张的是我啊,今天刚来报道,还有人和我抱怨你很难沟通……我我我并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
苍牙临安超级紧张,原因不是因为他第一次照顾病人就遇上棘手的患者,他手心有些冒冷汗,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去正式患者奥连的双眼,但是他的余光还是很明显的感受到那毫不遮掩的视线……他觉得他说话都要舌头打结了。
之前说了,苍牙临安没法当外科医生是因为他晕血,而他的第二志愿其实是心理医生的,同样他的理论非常优秀,但是临床方面却一塌糊涂。原因没有其他——他不敢直视患者的目光,他平时和人说话的时候都尽可能的避开直视那个人的眼睛,和别人对视这件事对于苍牙临安来说非常困难,他对别人的目光其实非常的敏感,如果有许多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话他会非常不适……比如说话打结,全身冒冷汗,思维发叉……
他记得他小时候经常因为无法忍受别人的目光而躲到自己爸爸的身后……想想都丢脸死了。
苍牙临安的这种症状直接导致了他没办法当个心理医生,其实他这样子也算是有心理疾病,或者说是精神疾病也没关系。
这叫视线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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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精神病院里工作也要经常接受患者的目光洗礼,但是这样单独一个人被一个患者直直的用目光盯着简直……简直……
苍牙临安表示他都想找个墙角去蹲着了……
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苍牙临安又去纠结自己的世界了,他就是容易这样,只要他陷入极度紧张的状况他的思维就开始发散,他就会飞去自己的世界里避难了,这样无论是周围令他难受的目光还是自己的尴尬情绪也可以减轻不少。
所以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负责的患者……奥连看他的眼神里产生了不小的疑惑。
这个人……没问题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生病了吗?但是他是医生吧。不对医生也是会生病的……怎么办要叫其他的医生来吗?
奥连僵硬的扭过脖子,他记得……他只要一难受的话……就立刻会找个墙角蹲着,这样的话就会好过的多……其实的话……如果医生难受的话……自己可以把墙角让给他的……
所以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奥连,自入院四年来,第一次开口说了。
“……那……那个……你你……你需要……”
“…………墙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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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这里是Louisa,请多指教。”对面的金发女孩淡淡地笑了笑,朝前伸出了手。站在金发少女对面的她倒是难得正经了一回,简单地回应了一个笑容:“Capuleti,请多指教。”她看着louisa逐渐认真起来的表情,大致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决心。在简短的自我介绍与宣布开始之后,louisa毫不犹豫首先发动了攻击。
“——宁静的水啊,请赋予我你的温和。”louisa轻轻地呢喃着,单手握紧魔杖。“暴虐的风啊,请赋予我你的狂烈!水卷术!”霎时腾空出现的水随着她的咒语吟唱出现,louisa轻巧地操纵着水流形成的小型龙卷往Capuleti的方向袭去。灰发少女一愣神,那片蓝就直接抵达了身前。“无处不在的风啊——”操纵魔杖的指尖在摆动间都带着轻微而细小的水珠,她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吟唱。“请聆听我的呼唤,驱逐走无礼的孩子吧!”Capuleti身边竖起了无限的风墙,而与此同时,louisa跃进被弹开的水流中,水滴迸溅落在她的脸颊上。利用对手的修整期她再次念响了咒语“疾行的风啊——请给予我您的敏捷,”
“自然的水啊,请凝结成盾——”几乎是在同时,双方使用了咒语,冰与水交际的一处被不断分解与凝结。
“寒冷刺骨的冰啊,请凝结起来——冰之矢!”Louisa以食指挑起一支箭,冰化为羽翼在弓箭的两侧展开,将不久前跃出的水花重新冻结。
“水御术!”Capuleti抬头看着被魔法挡下的箭矢,在被抵挡后冰花碎成片逐渐消失。
“现在轮到我了。”她把侧马尾往后一甩改变方位开始奔跑。“栖身于海洋,沉溺于沼泽。”
“隐藏天,隐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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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K你醒醒!”记忆中的少女与对面的金发少女身影渐渐重叠,那种若离若失又似如同一般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攻击的法术,朝后退去。
“啊啊你醒了吗?这里是北极哦,真是很冷吧。”阳光落在她同样为金色的发上,映不出光。“你怎么了?”她的笑容渐渐僵硬,甚至是发冰。
“Echo,不用再隐瞒了……”面对着那个少女Capuleti苦笑着,不由自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金发少女依旧笑着摇头,等待Capuleti的解释。
“你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金发少女的笑容终于停止,换上一幅寒冷和严肃的表情,如同她们所处的环境一般,冰凉直接入骨。“呵,因为你。”
“确实啊,这个不争的事实…全是由你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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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雾吧,来自混乱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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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Capuleti极力辩解着“对不起Echo……我……”而对面的金发少女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出去吧,不想看到你。如果你不肯进来陪我,我就不会原谅你。”
纵使在梦里道歉千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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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咒语在这个魔法掌握不全的少女手中,终究还是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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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原谅!”
真实中的话语也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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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逐渐回过神来让送信鸟Amile继续战斗,看似发生了很久一般,其实时间长短不过Louisa的一个微笑。“挡住它,波呦。”
Amile飞过波呦,在上空盘旋着思考如何攻击。而波呦却不假思索地挑起一口吃掉了Amile。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
“咦咦咦咦咦咦??”
“啊不对你快给我吐出来!!!”
“……”而此时波呦摆出一副“味道棒棒哒”的表情
期末考试最终在混乱中结束。(
·
世界一直都是那样,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转动着。
不为任何人的意识所动,它每天每天像一个永远不会生锈的机器那样,转动,运作。
如果——世界是有意识的,那么它会对眼前这个悲惨的现状……做何感想呢。
·
“走了,向阳。”
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工作,斩杀着永远杀不完的敌人,面对着永远残破的世界。书本中的那样被绿色的森林,蓝色的海洋,黄色的沙漠还有红色的火山覆盖的世界,一定已经不存在了吧。
荒神把一切都毁掉了,许多的人都死去了,城市也被消灭了。它们是不死的怪物,一直都在啃噬着这个世界,直到什么都不剩的那一刻。
而我的工作,就是和这些怪物战斗——
“嗯,回去吧。”
·
今天世界也在咕噜咕噜的转动,不为人的生,不为人的死而做出一丝的动摇。每天每天,我们重复着毫无变化但又绝望的每一天,但是我们又把那毫无变化的明天——称作未来。
我们追求的事物是什么,我们抛弃的东西又是什么。
以残破的身躯为代价,换来的是在身体里注入怪物的细胞,使自己变成弑杀神明的战士。这颗早就停止运转就像是摆设一样的心脏,现在到底能感受到什么?
“今天工作辛苦了!”
“哪里,你们才是。”
每天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为了能到达那个和今天毫无区别的明天。
·
那个孩子和我是不一样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却依旧活着的我,和虽然身体还在运转但却想死去了一般的那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啊,不明白啊。”
他用像是昆虫一样无机质但又充满了攻击性的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他手里的刀划破动脉,鲜红的颜色不断地流淌在地上。但是他的身体,是不会感觉到一丝的痛苦的。
这孩子,他像是死尸一般的无法感受到温度,无法感受到痛苦,无法感受到喜悦与悲伤,就连自己是否是活着的都无法感受到。
“向阳——你,是活着的吗?”
他每天每天都是这样问我的,面对着心脏停止跳动的我,他一次又一次的问我。
“活着啊,佑嘉和我,都是活着的。”
我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回答他的,面对着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他,我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他。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不了啊。”
他红色瞳孔看着我,从里面是看不出所谓情感这种东西的。只是,我们说话的期间,那被刀划开的伤口,正在悄悄愈合。
·
那个孩子,黑部佑嘉和我是不同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我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一切活动正常的他,却像一个死人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想死,比任何人都想死,比起像个死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他更想选择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再也不会醒过来。
但是我却不一样,想让他活着,无论是多么悲惨的姿态,也想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活在这个我所在的世上。
所以——我每天都在阻止着他,阻止他的自杀式行为,阻止着他无意义的流血,阻止着他伤害自己性命的行为。想让他活下去,活到明天,后天,之后的日子每天每天都活着。
这样的话,有着黑部佑嘉活着的那个明天——一定会成为【未来】吧。
·
我的双手一直都是冰冷的,因为我的基本生命体征几乎不存在,感觉就像是,会活动的尸体那样。所以——不存在体温的我经常会握住他的手,那是正常人的体温,非常非常温暖的温度。
但是和我相反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站在那里,没有看着我,也没有看着别人,他那双红色的瞳孔中会映出什么呢?他自己无法感受到跳动的心脏现在,会感受到什么呢?
而我这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又会感受到什么。
·
呐,明天也好,接下来的日子也好。
无论过的有多么悲惨,无论之后的未来有多么绝望——只要你还肯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还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
“那个啊,佑嘉。”
如果明天,明天的明天,接下来的日子,还能和你在一起的话。
那么我一定会,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未来】
“嗯?”
“不,什么都没有。”
如果这样的【未来】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我也还愿意,一直祈求着。
直到连同这个世界的全部和这份愿望都被染成红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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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经常会梦到关于游乐园的梦,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是会做梦的,但是梦的内容一直都是一样的,崩塌的游乐园,四处都是被啃食的尸体,他的肢体也支离破碎,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他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感受着什么,他只知道,在梦里他的身体才会传来的悲鸣声,他的大脑才能感知到名叫“痛苦”的感觉。
仿佛他,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是真正活着的那样。
但是,他又说了——【那不是现实】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现实,他所活着的现实里,是什么东西都感觉不到的。他像死去的尸体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活着,
他所见的梦中谁都没有,他每天每天都看到的崩塌的游乐园里,只剩下如潮水般侵蚀着四肢躯干的痛苦以及不断重复的被杀死的过程。
“如果这里也是梦就好了。”他这么说道。
“不,不行啊——!”
我像笨蛋一样的马上反驳着,如果那个梦是现实的话,如果那个不断被杀死的梦是现实的话——那么,你死去了的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永远都到大不了不了明天了。
但是这也是,永远不能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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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那么的……憎恨着世界,明天,未来,还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啊。
而我却是……那么的那么的庆幸着你能诞生在这个世界……那么的那么的……深爱着你和你所活着的这个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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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听见了吗?
我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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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永远没有我的世界里,看着他】
【那是我对他,永远,永远,绵长而无望的,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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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总是残酷有不可理喻的,我在刚出生的时候就不断抱怨着。
想要用自己的双手用抱他,而不是用双臂环绕自己的身体。想要用眼睛看着他的一切,而不是对着镜子里一模一样的自己。想要用自己的话语告诉你的事情,也有一个。
那是已经永远不可能说出口的——关于爱的话语。
呐,你听到了吗?
我最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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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笑着,面对我的抱怨我的话语我的感情,你总是笑着。红色的围巾总是环绕在脖颈间,和我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你总是笑着。
我最最深爱的人啊,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的人,被我当做是整个世界的人啊……
我总是抱怨着这个你所深爱的世界,这个让你欢笑让你流泪承载着你所有的一切的世界。我抱怨着你所生活的世界里没有我的存在,你所深爱着的世界无法让我拥抱你看着你……你所深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最深爱着你的——我的存在。
夕阳下的教室里鲜红一片,温暖的空间里你坐在靠着窗子的座位上,发色与瞳色都是温暖的颜色的你听了我的抱怨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笑容。
“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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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船上黑色的兜帽衣,露出和你不一样的金色瞳孔,你笑着对我说“我们是不一样的。”
是啊,我们是相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不一样但又不能离开彼此的存在……
不,不能离开对方的人,只有我而已。
我在的时候,你在春天会背上书包在樱花烂漫时出才加开学仪式,夏天的时候会和朋友一起去到海边,秋天的时候会聚在一起研究那烦人的实体,冬天的时候会穿上和服去祭典上参拜。而即使我不在了,你也会一如既往的,过着你的日子,然后渐渐忘记我的事情……
我一个人呆在那夕阳下的教室里,透过窗外的风景看着属于你的世界,你笑着的样子流泪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我一个人呆在永远不会改变的世界里看着你的世界。直到我消失那一刻位置……
即使我消失了你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你活在你最深爱的世界里,那个让你欢笑让你流泪承载着你所有的一切的……没有我的世界里。我消失了之后你会伤心吗?会流泪吗?然后会……记住我的名字我的长相我的存在吗?
会……一直一直……不忘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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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日,你讲完全长大,变得更加可靠更加温柔,非常伟大的大人。到时候,这样的你,将再也不需要那样幼稚无理取闹又任性的我了。
这样不在被你需要的我,会马上消失吧……不再你的世界里留下任何痕迹的,消失在夕阳下的教室里。而这一次,我将我对你的未来的抱怨,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呐,我最爱的人啊——
我抱怨着你的未来啊,我讨厌这那个你必将长大成人的未来啊。你终有一日必将长大成人,变得更加温柔更加可靠,你将从学校毕业有着自己的事业,将来你也许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或许还会有自己的家庭……
你那个必将长大成人的未来,你那不再需要我的未来,我必将消失的未来……我到现在也……
在我消失后,你会伤心吗?会流泪吗?会记住我的名字吗?会记住我的长相吗?会记住我的存在吗?
不会有墓碑不会有照片不会有人来想念的我的事情……你会,一直一直,记住吗?
还是说,会在你长大后,从学校毕业有了自己的事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了幸福的家庭后……就会,渐渐把我忘记……
在时间的洪流里,渐渐,忘记我的名字我的长相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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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这是——绝对不能告诉告诉你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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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夕阳下的教室里,看着你穿着新的校服走进了新的学校,在那里认识了新的朋友并一起渡过了三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对我微笑和我说话,而我也,一如既往的深爱着你的一切。
直到——那年的夏天。
那年的夏天,让人脑袋都晕眩了的蝉鸣只是徘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夕阳下的教师被染上和鲜血一般鲜红的颜色。
那年,那年的夏天,18岁的你,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的你,永远的被留在了那一刻……你死在了那年的夏天。
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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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啊……绝对不是啊……
抱怨着你的未来的我在你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的那个夏天,永远的失去了你。
呐,醒醒啊,不要在闭着眼睛了……
这并不是我期望的未来啊……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Akashi……
我最最深爱着的人啊,我期望着的未来,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不要变得不需要我的未来并不是这样的!
我希望你就算长大了也开始对我微笑和我说话,为我穿上黑色的兜帽衣看着我和你不一样的瞳孔的颜色,还可以对我微笑叫着你为我取的名字能记住我的存在——
呐,你听见了吗……
而这一次,已经再也不会有人听见了——
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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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名为“轮回”的命运做了交易。进入了永远不会结束的轮回里,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的日子,从我诞生的那天起,直到你消失的那天。
它想要的一切都给它吧,用我的一切作为筹码换来的是。
那永远有我的不会存在的……你的未来。
无论失败了几次都无所谓,无论是去了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还能记住你的名字你的长相你瞳孔的颜色和你的笑容……只要能够永远不忘记你的存在……
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存在,永远永远。
你是我……最初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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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年的夏天,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里,雨降了下来。
你站在暴雨里穿着我熟悉的衣服围着红色的围巾,对我露出了仿佛是在哭泣一般的笑容,然后对我说。
“谢谢你,永别了。”
我那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的故事,在那一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