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海底一艘破旧的沉船附近找到了那条鲸鱼。那天是她15岁生日,她很高兴。她将它画下。落笔的一瞬间,鲸鱼进入了她的画卷。她惊讶地盯着她的画,小心咬了一下画卷,鲸鱼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她眼前,从此她驾驭着这条鲸鱼开始她的旅行。【由于平时喜欢戏鱼,飞行时周围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鱼。】
【绝望】
就在要被回忆的黑水吞噬掉全身前,刺破了那层绝望的,是不知道从哪里伸来的温暖的手。
【伪善】
记忆里,是谁说了会无故帮助人的人都是伪善。
记忆里,是谁说了只有的人都是真实。
「记忆」与身体的本能反应,两者之间究竟孰对孰错,孰真孰假。
他就要分不清了。
「……?」
「哎呀你终于醒来了吗?」
又一次从喘息中清醒过来,息猛然发现现在的他正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慌乱中好像有谁接近了这里,未等先前开过口的人再补充些什么,息坐起了身并一个伸手抓住了对方,接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压倒在床上。
憋着气不敢大喘气,调整好了情绪与姿态后,息粗声粗气得询问了起来。
身下的人又一次出声了,听上去,是个女人的声音。
【颜料】
「不再休息下去了吗?」
女人将五彩的颜料涂抹在了画布上,她的声音非常甜美温柔,仿佛能抚慰人烦躁的心绪那样,而此时的息正欲开门,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停止了动作。
这几天的相处很神奇的让他对她没有那么多的敌意,明明最讨厌与女性接触,明明最讨厌这种声音,可在真正相遇时却发现,他其实完完全全无法抵抗。
「恩,我走了。」
「真是可惜了呢,我原本以为能让息看看我多年来的大作呢。」
「恩……?」
听到这句话的息因为好奇而转过了身。
【刀子】
然而却在下一秒,属于刀子的冰冷气息从身前逼近,幸亏身体近乎本能似的采取了闪躲,那片锋利的金属仅仅割去了他额头前的些许碎发。
这可真是,开什么玩笑啊。
眼前的女人一改往日的温柔,之前的友好荡然无存,现在,那张白皙的脸蛋上带着满满的恨意。
「想问我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等到今天。」
「因为今天我才完成这副画作。」
「这幅画?」
「画得就是你啊!将你的命交出来吧!为这幅画——添上最完美的一笔——」
随着拉长了的尾音,女人的身子如子弹般向息这里弹来,而息只是叹了一口气,表情也恢复了最符合原始的他的淡然。
【存在感】
灰蒙蒙的天空,好像随时都要下雨了。
息走在街上,步伐轻盈,身子轻松,就好像刚才完全没有经历过血腥的洗礼,但他身前衣服上的血渍却是不争的事实。
似乎身处的地方不再是之前那个——因为漫无目的而乱走到达的城市了,息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四周,路上非常的冷清,城市的建筑底色就如同现在的天空,灰蒙蒙的,不得不说这气氛非常的糟。
但更让他觉得不太妙的是,他在这里的存在感简直是要降低至零了,因为从刚才起,没有一个人将任何多余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大家都在忙着赶路。
这非常不是滋味,特别是对于息这种喜欢被人注视的家伙,所以这家伙果不其然的——暴躁了。
【信任】
现在的息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尽管已经躲进了角落里舔舐着伤口,但那双獠牙却还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本职,只要有人靠近这里,他就一定会露给对方看,让其远离些。
尽管如此,他的獠牙还是无法为他带来完全的安全感,他还是无法抑制住浑身的泄气与恐惧,只能说,这次的事态比较严重。
他好像,有点无法信任自己这句身体了,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对物体的感知出了什么偏差,那种朦朦胧胧的不真切感与以前完全不同。
当一个原本以身体机能为荣的人,失去了那份骄傲后,接下去所发生的一切会带来什么样的果子呢。
隐隐约约得,身体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那样,又一次动了起来,息啐了一口唾沫,苦笑着将身体交给了那几乎是自主行动起来的双脚。
【请走开】
「抱歉先生您不被允许进入这里。」
「为什么?我可没听说过这座公园是提前闭园的啊。」
「今天情况特殊,其他无可奉告。」
「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禁止越是有人要来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您可是越权了呢。」
「我倒要看看里面会有点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您可是越权了呢。」
「你越是拦着我我越要进去。」
「请走开好吗先生,我都说的如此——」
制止了这场争执的,是息毫不犹豫得一个拳头,看着被揍翻的白衣人,他扭了扭手腕觉得心情舒畅。
【死者】
可没多久他就发现,他的选择是极其错误的。
虽然眼前的,只是一座湖罢了,可在岸边的东西他不敢恭维。
不知葬身于何时的死者,变得与泥土的颜色极为相似,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让他厌恶得想要走开。
但非常该死的是,他竟然无法挪开步子,身体里好像又有什么在叫嚣着,很吵,很燥。
【湖怪】
然后,他看见了,从湖中央逐渐显现出身影的,一个身形似乎很巨大的东西。
是湖怪,他第一次见到,虽然以前听过他说起过,就头部来看,可能是同一个吧?
但为什么……?
而那湖怪看到他也没做别的动作,而是径直向他游来,迎着他戒备的目光,将头低了下来,平放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
这算啥?邀请吗?
息摇了摇头,但那家伙似乎就赖着不走了,两者在僵持了好一段时间后,以息的放弃而告终。
「他说过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那湖怪带着他,穿越了重重迷雾后,到达了对岸。
那里的气氛与之前完全不一样,气候宜人不算,阳光还很烈,息不得不伸手遮住阳光,然而就在他环顾着四周时,湖怪已经消失不见,并且,他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屋子。
身体里的吵闹在瞬间的停顿后,以更为喧嚣的声音占据了他的全身。
【纸书】
息拿起了那个房间里的桌上唯一存在的东西,厚重纸书里似乎写满了什么,草草得翻阅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上面没有署名也没有照片,只是一系列的身高体重兴趣爱好等等琐碎。
但他只看到了三分之四的部分的时候就是白纸了,略微有些不解,而就在往回翻的时候,他发现前一页的背后,有着用他熟悉的暗号一气呵成的句子。
「留给后面到来的息,放弃积木赶快逃跑吧孩子,话说你会是第几个息呢。」
【逃】
喘息声,让人烦躁,并且,就在耳边回荡着。
黑暗的幽深隧道好像根本没有尽头,身后的追逐好像根本不会停止。
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抗议着,这句身子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但是要是现在休息的话,「未来」就将离他远去,况且他也不愿就这样束手就擒。
但息知道的,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逃。
即便是垂死挣扎了,也不会有想要的结果的逃。
背后是世界尽头的墙,巨大的风扇声从上方传来,同样的,一束刺眼的光就这样直勾勾地照射着他,息伸手遮住了光源,有些痛苦地低吟了声,腹部那里,一直传来刺痛的地方此时此刻变得相当灼热。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疼得顺着墙壁滑了下来,石墙磨得他露在外的皮肤生疼生疼的。
只需要一击就能一劳永逸不再痛苦,有个声音这样说道,可眼见着抬起的右手刚要落向刺痛的源头,却让人残忍地阻止了。
【监狱】
就算往死里呼喊也不会有人听见,就算挠破了手指这墙面也不会有变化。
就这么的,被限制住了吗,坐在墙角的息仰望着灰色的墙顶端,腹部的痛楚愈发的强烈。
说实话,他可真不想被这种破监狱限制起来。
但,想要逃脱的话,已经不可能了。
息的脸上了无生气,胸口也不再有任何的起伏,现在的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具仅有人类外貌的物体,而映照在他玻璃一样的深灰色眸子里的,是他的右手。
在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是那块缺失了的积木。
就是稍微沾了一丁点儿的红色,以及散发着厚重的,让人反胃的血腥气息罢了。
【那位大人】
「喂,你听说了吗。」
「什么?」
「那位大人的实验又失败了呢。」
「是吗?!我就说吧,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噗嗤,拥有了灵魂的布偶不论如何还是布偶,怎么能忘记了自己曾是积木的事实,我们之前就提醒过那位大人的呢。」
「真是的,老是浪费资源让我们很苦恼的。」
「没办法,因为是那位大人。」
「总是将自己放置于高层,结果被云蒙住了双眼。」
「可真是,可笑的人类啊。」
【此处为起始】
生活在一个神秘城市里的少年•息,在玩弄积木玩具时发现其中少了一块。
而为了保持这玩具的完整性,他踏上了寻回那一块的路程。
为了他,也为了他。
【积木】
可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好事多磨」吗,打开了门的息苦笑着想。
因为缺少了一部分的积木,而导致的全方位崩塌是在做难免的,息相当不悦得扁了扁嘴,无奈地摇着头,打开门后便踏上了寻找缺失部分的路。
会去哪了呢,其实他也无从下手。
但是——
「如果不找回来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可能性】
说起来,该从哪里入手比较好呢。
息抱着双臂,漫步在城中的大道上,四周喧嚣的人群与他无关,因为此时他的兴趣并不在他们身上。
「真是一群碍眼的家伙呢。」
深灰色的眼睛一转,胡乱猜测而产生的可能性变成了任性行动的依照,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就算只是个常规线性叙事的故事,也是拥有「意外冲突」这一起伏的。
首先,他需要的是吸引大家的目光,接着,就是为这些家伙准备——柔软的物体被尖锐所破开,殷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流过,从喉咙口迸发而出的悲号被他及时地遏制住,哎哟,有个猎物想要逃跑——「一场死亡。」
「呀啊——————」
「虽然我很讨厌女人,不过这个狂欢里就稍微放纵下吧?」
所谓的「兴趣」也是需要人为培养的不是么。
即便猜测的可能性是0,那么,就由他来创造1好了。
被再也无法发出声响的「人们」所环绕,息举着双手原地打转欢呼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
【信仰之跃】
果然,违反了所谓常理而做出的举动遭到了打压,因为战斗力不足的缘故,息被一群黑衣男人逼到悬崖处。
「哈哈愚神的子民,瞪大你们的双眼,屏住你们的呼吸,抬起你们的头。」
息张开了双臂,阳光从云层里漏出,并不吝啬得照耀在了他的背后,当然如果忽视了他身上的不和谐颜色,身着洁白衣物的他看上去还挺像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个谁。
——然后,他跳了下去。
这是一场不知结局的演出,耳边风声凛凛,向前翻身到一半时背朝下落在了一些不明物体中。
「信仰之跃果然很难模仿啊……疼死了。」
息摇晃着扶着边上的什么颤颤巍巍得支起身子,向前歪扭着走了几步后一头栽倒在地。
【布偶】
记忆里,是谁的双臂环绕着灰发的布偶。
记忆里,是谁露出了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记忆里,是谁散发着能盖过一切的光芒。
记忆里,是谁伸出手定下了永恒的约定。
「记忆里的哪些是真是假,你知道吗?息。」
那只布偶转过了头,开口道。
伴随着那个不带一丝情感的无机质的声音,息在一阵急促的喘息中睁开了眼。
【期望】
寻找积木之旅还在继续。
睡了一觉恢复如初的息穿梭在这座树林中,然而行程未到一半,他发现了貌似有趣的东西。
「你们这些书呆子!你们真的以为事情的发展,会像是你们预想那样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您可是越权了呢。」
「你们这群执迷不悟的家伙,安逸的日子已经让你们的脑内全部腐朽了!」
「对于这个问题,您依然越权了呢。」
「那就让我消失吧!我绝对不要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的话。」
【异端】
记忆里好像有谁说过,异端是会被烧死的。
躲在草丛里的息看到了,那被人架着的可怜人大喊着「你们会为你们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然后看不清了,因为被厚实的人群掩盖住了视线,唯有那惨烈的叫声回荡着。
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带着不明的破碎画面,如果不是伸手撑住的话,一定会摔在地上了吧。
压制住了那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息静静地等随后的人散去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得走了过去。
【刺痛】
那人并没有被烧死,只是被斩首了而已。
只是越靠近那里,身体里的不明刺痛也会越发的明显。
「真是的,就好像是在嚎叫一样,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
但这并不能阻止息前进的脚步,而他也并不担心会被发现——要是真的被发现了,自己直接为自己开条路出来不就行了。
俯视着那残缺的身体,息捂住了嘴。
不知道是牵动了那根神经,感到了莫名的恶心,喉咙那里总有什么想要奔流而出。
因为痛苦而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在那人身下发现了纸的一角。
【草案】
因为破碎而变得难以辨认,纸上能看清的也就这几个字了,由于无法收集到想要的资料,息冷哼了声,将纸头撕得粉粉碎。
然而在下手前,被翻转过来的纸上的一行字让他动作一滞。
「论命运改造计划失败点草案」【未通过】
【右手】
右手开始无意识的颤抖,这又是怎么了。
无法名状的恐惧在心里乱窜,这大概是息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
他用力地压制着那颤抖得右手,接着从这里飞速逃离,样子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神”】
有些恍惚,有些疲惫。
记忆里,是谁嘲笑了那至高无上的神。
记忆里,是谁合上了那通往自由的门。
「“神”?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虽不明但觉厉啊,好吧,那我的梦想就是成为这个“神”。」
从恍惚中幡然醒悟时,不知不觉中,息的双脚已经将他带到了一座陌生的城,霓虹闪烁,流光在他脸上留下了奇妙的花纹。
【平等】
漫无目的的沿街而行,右手和腹部的异样已经减少许多,只是息不敢掉以轻心,一向自信的他对此有着不确定感,他有些后怕了,害怕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全身,他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没有再比这更糟糕了。
路边偶尔会有乞讨者,身形佝偻,看上去还有点脏兮兮的,息皱起了眉头,而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向他伸过了手。
心情不悦得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不得不承认,这样欺凌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只是,光在地上那人身上留下脚印已经满足不了他,脑袋里传递着想要肆虐的信号,喉咙口咕噜了声,他回想起在之前那座城市里做的事情,不免有些怀念。
有些路见不平的人开始阻止他,争执中有几个词语溜过息的耳朵,息扯起了嘴角,大声地笑了出来。
「平等?这个词语可是要用在旗鼓相当的人之间的啊。」
【黑洞】
息能够察觉的出来,心里有个黑洞在吞噬着他身体里名为「良知」的东西。
这具身体,即将崩坏,然后成为完全违背常理存在的东西了。
现在的他还不会将自己交给那个黑洞,只因为现在的他还有一项任务没有完成。
只要让他找到那个积木,就某一方面来看,他还是很满意崩坏后的结果的。
【那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事】
头疼欲裂,息觉得他脑子里像是住了个怪物。
奔跑得一路上撞翻了很多人,似乎有谁在拽着他的胳膊,若是以往他绝对会把接触到他的人揍翻,可现在体内的混乱简直要让他陷入疯狂。
「孩子你没事吧?」
「去你的我才不是孩子!!」
「咳……看你脸色好糟要不要去医院?」
「啊——是的是的!医院,快告诉我医院在哪!!」
一下子就亢奋了,息一把抓住边上的人,开始拼命摇晃起来,也不顾对方的表情变得有多难堪。
他的心里有个问题,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答案,就算找不到,他也想要找到点线索。
「快点告诉我啊,我要让医生把我解剖了看看里面有什么!」
「你!」
「你什么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说着息扒开了胸口的衣服,指着某一处大声吼道,眼前那人明显被他这举动给吓到了,眼里蕴含的情感也已经不仅仅只是惊异而是恐惧。
「那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事……」
听着那人用轻得仿佛是蚊子叫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息的脸上立刻阴霾密布。
【人类】
「什么呀你们人类怎么这么点小事情都办不到,我可是听说你们能随意拿你们同类开刀的哟。」
「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根本是个疯子!!!」
「什么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不是吗?啊哈哈——」
息凑近了那人的脸,看着对方眼中不断放大的,面带笑容的自己。
而那笑容,简直是夸张到了扭曲。
【不适感】
冷哼了声丢开那人,在众人或不解或惊异或唾弃或恐惧等等等等的目光下离开。
——不适感飞速得席卷了他的全身,而他不想再让这群没用的废物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除了那个人以外,任谁都没有资格。
【光?】
因为疼痛而不得不在街边停留,蜷缩起了身子,低着头的息捏住了袖子,但这动作并没有让痛苦减少半分。
倏地,眼前突然出现了些许亮点,伴随着包裹着他的黑暗的震动,那些亮点越发的多了起来,甚至还开始了在吞噬另些亮点,而后逐渐变大的趋势。
「这……是……光?」
虚弱的息从嘴里吐露出这句句子,在一阵让他倍感温暖的亮光后,他逐渐地放弃了对其的抗拒,转而接受。
【嫉妒】
记忆里,他的笑容为谁而绽放。
记忆里,她的声音为谁而歌唱。
「谢谢你选择了我。」
那个温软的女性声音如此道,随之而来的,是白鸽飞舞,钟声奏鸣,然后看着她将他的手置于他的那只宽大的手掌之上。
啊……那是何等的嫉妒。
凭什么,为什么,这女人何德何能,居然站在了他的身边,不能够,不允许,这是不可以的,息咬着嘴唇,浑然不知那里已经被他咬出了血。
被硬生生切断的记忆片段顿时碎裂开来,但它们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将他割伤,只因为,前方有浑浊的污水奔腾着向他涌去,他挣扎着想要从原地离开,却发现他的双脚被一双双黑色的手所缠绕,根本动弹不得。
冰冷刺骨,黑暗决堤。
按照人类其他大多数类人种的共识族世界是由亘古开始的,亘古世界是一片虚无,没有光,水和大地。没有空气以供养生物生存。亘古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但时间是存在的。时间在流动,但是没有生灵感知。世人所了解亘古的一切都来源于遗留下来的神秘石碑。这些石碑的年代无法估计,估计要大于百万年以上。保存的方法也不得而知。他们通常已非常奇特的方式存在,有的高耸入云,有的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排放在一起,形成石阵。也有的奇形怪状孤立在荒野。这些石碑证明了亘古的存在。而这些石碑是亘古古老的三个种族所留下的文明印记。天使,恶魔,和默灵。而这三个种族的产生并无从考证。而这三个种族从陆地产生之后,便开始了对世界的管理。
亘古大约经历了一万年的演变,才形成了如今世界的雏形,有了海洋和陆地,并有了生灵的存在。而北方肖肯森林的萨满巫师认为是远古的神灵将混沌聚集在了一起,形成陆地。之后光秃的陆地喷涌出愤怒的红色岩浆,而神担心岩浆会毁坏世界,便将自己的眼泪化作雨水,汇流成河海。神将自己身上的尘土拍落,尘土变成了植物的种子,在地上生根发芽,而落在海中的种子就变成了动物,有的爬上了岸,有的留在水中,这就形成了整个世界。这种说法虽不官方,但各个种族的记载大多与之相差无几,可以推断在太古的时代,曾有一个当时种族共同的神。
人类,精灵,地精,兽人等20多个种族将亘古当做一切事物开始的起点。当然也有种族不赞同这种说法,甚至有的嗤之以鼻。例如已经在古代灭绝的种族wejilkar-bar。一种长着狗头,身上的皮翻出外边形成皱皮背上满是毛发的矮小人种。wejilkar-bar认为,世界是由于他们不停地奔跑形成的,而世间的万物是他们奔跑时所排下的粪便形成的。这种说法显然有些许侮辱的成分,这也导致了wejilkar-bar在那个时期惨遭其他种族的屠杀。
亘古经过一万利亚年到了一个新的时期,初世。虽大陆早在初世之前就已经形成,但六块大陆的细分便是在初世开始的。初世是物种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大量出现,并且产生分支,繁衍和进化的时代。不知什么时候起,初世上的物种开始记录时间,可考的历史大约有一千年。一千年间无数的物种充斥着六块大陆中的五块,并形成了各自的文明。主要有人类,兽族,魔族三个分支。
魔族一直盘踞着西方的美拉逊大陆,并以此为据点对其他大陆进行扩张,但由于魔族自身的某些原因,经过长时间的演化,以及被其他物种的同化以及与其他物种通婚。在其他大陆,纯正血统的魔族已经所剩无几。仅有的几种纯种魔族一直生活在美拉逊,被人称为古魔族,相对的,生活在其他大陆的魔族便被成为新魔族或者后魔族。兽族后来在跟人族,魔族的文化交流后,加之生存环境差异形成了许多分支,比如巨魔和地精,而地精之后才演变成了精灵的祖先古精灵,尽管如今的精灵族碍于高贵的身份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地精确实在初世的历史上留下了非常光辉印记,他们是首批拓荒者。是世界上出现的第一批农民,正式东方地精的一个分支将农耕的技术教给了人类,才促使了人类文明的飞速崛起。而人类在与其他种族交汇贯通中产生了类人种族,比如半兽人。人类凭借自身强大的生存能力和创造力将足迹铺遍了四块大陆,并且建立了自己的文明。
初世经过一千年的演变,物种的势力已经初具规模。除了极南边的大陆艾斯利亚被厚冰层覆盖无法居住外,古魔族盘踞在美拉逊;地精和精灵的家园定在了两块大陆之间的格勒特马(也称哥特马尔);人类,类人族和其他兽族后裔在其余的三块大陆普罗西亚、沃伦和亚美兰斯克繁衍生息。而人类的实力不断壮大发展出了大大小小的国家。成为了整个世界数量最多的种族。在至今一千六百多年前,尤汀王国的占星师发明了一种计时的历法,将三十天汇成一个月份,十二个月份汇成一年,并细分了四个季度,周而复始。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为利亚年历法。利亚年历法被几大王国作为统一历法来使用,从此历史有了详细的记载。史学家将历法发明的那天作为纪元日。并将之后的时代命名为现界。现界即是如今万物所生存的世界。
不久之后的几年,人类完成了完整的世界地图,并将他们所居住的世界命名为佛洛斯,意为“作物生长的地方”。黄金的佛洛斯这个称呼便由此而来。从纪元日开始,佛洛斯的历史已经存在了一千九百多年。
而现界,正是所有故事的开始,是往事的结局,同时也是新的故事的起点,一切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在农耕开始前,人类不曾知晓过安稳富足的生活是怎样光景。魔物与野兽相伴的日子随着农作物的种植生长日益减少。农耕带领着人类的历史步步向前如同金怀表的走时一样精准,滴答滴答从为停息。自从地精教会古老的东方人种植佛米尔——大地上摇曳的金矿,这种作物创造了整片大陆的繁荣。自此至今,从东方的亚美兰斯克,到西方的美拉逊;在精灵和地精的家园,在兽人盘踞的大陆,在延绵三大海峡的辽阔沃土。哪怕是古魔族的领地。。。只要是人类曾经涉足、驻扎的地方。就有农耕存在。
佛洛斯——古语“作物生长的地方”这是这片神奇世界的名字。云之巅的天使与她同在,地狱的恶魔觊觎她的富饶,冥府的死神为她奏响镇魂的灵歌。世界树用他的三根根脉将六块大陆牢牢锁住。这里是奇迹发生的地方,从亘古演变而来,从魔物横行到如今六大人类王国的崛起。历史长河中的涌动的故事如同金怀表的齿轮声一般,滴答滴答,从未停止过转动。
天使的圣堂文库称赞他为诸神的至宝,精灵们用他们最美丽的话语把它记录在史诗里,恶魔将他的富饶镌刻在暗火之神殿的石碑上,而人类,这片广袤土地上繁衍生息的种族,与其他生活在这片天地的种族一样,用自己最真挚的情感,最动听的诗歌,最美妙的文字称赞着这片养育自己的大地——
黄金的佛洛斯。这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是奇迹发生的地方。而她将祝福着每一个在她庇护下的生灵,如同金怀表的指针一样,永远的旋转下去。
——————F·D1678《佛洛斯编年史》
十 岔路
丽安娜死死地抱住乔伊,眼泪阴湿了他的胸膛,从大哭到抽噎,哀伤不止。
“我们…逃走…逃走吧?”乔伊痛苦地重复着。
抱着乔伊的手臂更用力了,截断了他不切实际的提议。
“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了。”丽安娜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了我…很多钱…爸爸” 、“团长不会放我走的…我可能…会被关起来,”
丽安娜将头闷在乔伊的怀里,低声地说,“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等将来,你找到你的宝藏,能来看看我吗?”
“丽安娜!?”
“抱歉……我一直跟着你,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我却看见了,我离开,你会更放心不是吗?这样,我不会因为说梦话或者喝醉酒,或是跟人吵起来,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不要说了!”
“乔伊……等你变成有钱人,一定来看看我好吗?”
乔伊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了口,“我有钱的,我有钱的。”
“嗯,但不是现在。”丽安娜不知为何发出了笑声,抬起头时嘴角也翘着,“我这个丑样子,你也不会嫌弃的,等你有了钱,一定要来看我,要是我过得不好,你就要买下我,知道吗?”
“……”
“别难过。”
“我……”
“一定,要回来找我。”丽安娜胡乱擦了擦脸,推开了乔伊。
“丽安娜!”
“不许忘了我!”丽安娜比乔伊要高,像个姐姐似的摸了摸乔伊的头发,转身要离开。
乔伊从后面拽住了她的衣角,紧紧抓着不松手,却开不了口,因为根本没有能力挽留住她!
“乔…记住我,不要忘了我。”丽安娜用力挣开,咬着嘴唇跑走,留下了塌下肩膀的乔伊,无助而…绝望…
团长用来会面的帐篷里,坐着一位小少爷,他的身边是一位面容严肃的妇人,冷冷的语调强调着这笔生意的细则,“阁下,您的小姐必须立刻跟我们走。”
“可是,丽安娜是我心爱的女儿,您这样的要求让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会再也见不到她…”
团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冷漠的声音打断,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少爷,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再加5枚金币。”
团长吞咽着贪婪的口水,忍不住说道,“我养了她这么多年,”
“她并不是不可以替代的。”马克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如果他女儿和这位父亲一样,也许带她离开并不是个好主意。”
“不!”团长急忙敲定,“就多加5个!丽安娜是个好孩子,”他变幻了下神色,试探地说,“也是个好女人。”
“希望如此。”马克斯微微一笑。
被关在秋默家地牢里的肯迪嘴唇干裂,几天未进水让他现在连唾液都无法产生,像条离岸的干渴的鱼,就在那里等死。
他被关了很久,头脑发昏,他不能理解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结束的
被敲晕之前,看到的秋默小姐脸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时刻重映在肯迪的脑海里。是谁干的?那可是镇上最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
为什么自己想法设法去替约翰跟秋默小姐解释的时候,会被当成犯罪者?
被当成替罪羊了吧?
秋默老爷,想弄死自己吧?
肯迪眼前出现了幻影,那是苏珊娜,很漂亮的笑脸,很漂亮的头发,很漂亮的眼睛
秋默家的书房内,秋默老爷像石像一样,发愣地看着道顿法官
“怎么会?”秋默老爷带着惊异,“为什么改变主意?!”
“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凯尔•道顿并没有看秋默先生的眼睛,“我已经签了阿尔瓦的判决书。”
碰!秋默老爷将手杖狠狠敲在地板上,喉咙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
道顿知道这太为难了,秋默老爷被这个意外出现的要求打得措手不及,但是他前来的目的就是说服秋默老爷接受,虽然很难,但是必须接受!
“阁下,我来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我想,阿尔瓦应该已经被枪决了。”
秋默老爷死死地盯着道顿,发出了愤怒的眼神。
“那位大人从不手软,我只是一个新朋友,我想您比我更熟悉他……”
“好了!闭嘴吧!”秋默老爷像只被啄了眼的大雁,晃晃悠悠地坐进了沙发,“我的地下室里还关着一只蠢猪,难道我要找块田地把他当做肥料吗?”
“不,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道顿轻轻吸了一口气,“肯迪不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秋默老爷沉默了。
在苏珊娜案件发生后不久,雅戈森发生了两件惊人的大事。
罪犯阿尔瓦被宣判处决,马戏团恢复了通行的自由
还有一件,安吉拉•秋默与肯迪•格雷夫订婚,翌月,举行了婚礼。
九 罪恶
因为和镇子上的大人物产生了友谊,本来应该为领主复命的奥托克将带来的军队暂时驻扎了下来。
虽然街上巡逻的士兵变多了,晚上也增加了守夜人,但恐慌的气氛仍萦绕着雅戈森,毕竟马特家的女儿遭遇了那种事情,犯人至今还没有找到。
渐渐的,一些奇怪的传言开始在那些长舌头的妇人们中流行起来,一个就是关于那个不愿离开的马戏团,最开始人们就怀疑犯人来自那里;另外一个则是关于马特家的女儿,为什么那么晚会出门,去约会秘密的情人?这恐怕是最容易让人想到的答案。就算平日苏珊娜显得那么文静,但一个箍桶匠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肯迪那壮小伙子不就经常去马特家门前转悠,还有人看见苏珊娜和切西尔隔着篱笆说话,也许苏珊娜并不像人们印象里那么端正,这种怀疑让人们的话题渐渐从犯人是谁转向了马特家的人品到底怎么样。
平日不声不响的老马特几乎把阿尔瓦打死,镇子里可以找到无数的证人!
约翰和谁家的孩子没打过架?和他的老爹一样暴力
还有伊萨,她来村子之前是做什么的?没有人知道。她还会讲奇怪的语言——比特语,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马特一家变得像马戏团一样不再受镇里人的欢迎。
老马特自从女儿出事,没有再做任何活计。对那些借口来买桶却想来看在苏珊娜热闹的闲汉们,他没有一次不黑了脸喘起粗气,拿着木槌瞪视。也许是阿尔瓦血流满地的样子给人们的印象太深了,没有人再记得老马特只是个老实巴交连话都不多的木桶匠,看到马特像是随时要失控的样子,他们全都逃之夭夭。
伊萨每日以泪洗面,家里的生计只能靠她,镇民们宁愿去布莱特买那些粗糙的不禁用的家伙,也不愿再光顾老马特的手艺了。可是,每次伊萨去洗衣,那些鼓噪的老女人们便总找着机会来问伊萨,苏珊娜还好么?苏珊娜还好么?她们当然没有期待什么答案,看到伊萨伤心欲绝的表情,她们自作聪明的说道,伊萨么?虽然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不过她确实是个好母亲。
约翰被马特老爹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星期了,他焦躁地像个随时发狂的小兽。没有人比他更想替姐姐报仇,没有金钱的贿赂,执法官也不会去真心帮马特家寻找凶手,敷衍地问询让约翰绝望,他害怕凶犯逃走,他会失去扭断那个恶魔脖子的机会。
肯迪在事发后再也没有来找过姐姐,切西尔也不见踪迹,约翰咬着牙根,连二人一起怨恨。
在马特一家愁云惨淡的时候,马戏团是沉默而忧虑的,乔伊听说了苏珊娜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她就是约翰的姐姐,他只清楚镇民们对马戏团的怀疑越来越大,随着顾客的减少,收入也随之下降,上面的克扣越来越明显,但是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还要在雅戈森继续停留。犯人当然不可能是来自马戏团,这里的耳朵比国王的密探还要多,乔伊觉得至少约翰来过的事情绝对瞒不过博朗老爹。
乔伊坐在篷车的台阶上,正支着下巴发呆。
“丽安娜……?”
满脸泪痕的女孩倔强地抓紧着裙摆,紧咬着嘴唇。突然,丽安娜像是一下子承受不住了,扑进乔伊的怀里,紧紧靠在他的胸口上,不停地啜泣着。
乔伊一下子明白了。他将丽安娜拥进怀里,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丽安娜是马戏团的小公主,就算是团长的亲生女儿又能怎样?被哪个大人物看上的话……乔伊的心揪成一团,丽安娜是他的救赎,怎么能看着她被交易。
“丽…我们逃走吧,逃走吧…”
八 选择
“请你们离开。”
马特的话让人群渐渐传出嘈杂的响声,但是没有人在乎他在说什么。
没有一个人离开。
马特攥紧着拳头,他甚至想一拳打死那些好事的猪狗。就在自己开门的时候,还有人想伸着脖子探进去,去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女儿。马特祈求着上帝,苏珊娜需要的是安宁,请不要再派考验降临在她身上……
“请你们离开!”
马特的愤怒被平时的老实木讷扯了后腿。伶牙俐齿的人们一哄而起,诉说着他们的同情慷慨以及包容。
“可怜的孩子,她需要安慰,而我对这个再在行不过,她需要我,我就听从上帝的旨意来了。马特先生,您要分清善恶,您的女儿需要我的引导……”
“马特先生,您的确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件事让人无法保持沉默。我敢保证是马戏团的人干的,我们要找镇长解决这件不幸,苏珊娜一定要将犯人指正出来,我们需要她的证词。您不能干扰司法的公正,您最好劝苏珊娜出来,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不论怎么说,苏珊娜是因为半夜一个人出行才会遭遇不幸,这样的孩子要好好管教。马特先生,我们不能让她做出坏榜样,我们需要她的解释!”
“哦,我的天啊!你们怎么可以对那个可怜的孩子做这些事情,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她的家人,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不行,她一定说出犯人!如果再有年轻的女孩儿遇害,会成为我们镇上最丑恶的罪行记录。”
“苏珊娜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马特叔叔,我们想看到她,我们是她的朋友。”
“她不需要你们这些虚伪的娘们儿,她需要的是强壮的男人~!哈哈哈——”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说错话的阿尔瓦似乎还没意识到灾难
“让她忘记——嗝~”酒嗝还没有舒服地到达,醉汉的脑袋就被马特的铁锤狠狠攻击了。阿尔瓦捂住头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啊啊啊!!我的头!我的眼睛!!!”
“马特先生,住手!!!住手啊!!”
“您这是犯罪!您竟然当着执法人员的面犯下这种残忍的罪行,你这是藐视——”啤酒肚的地方法官被推涌的人群挤得站不稳脚跟,跌坐到地上,嘴里叫嚷着“你们!你们这是犯罪,你们会坐牢的,我发誓!”
混乱的人们已经无暇去顾及倒在地上的老爷,他们试图拦住马特,但是马特似乎得了失心疯,当人们的手抓住他,他的手还攥着铁锥不停地砸向那个血流满面的可怜的人,像是野兽一样嘶吼着,把愤怒冲向一个无辜的人。
“他不是犯人——”
“请您停手!他快死了!”
“马特你疯了!”
“仁慈的主啊……”
“拦住他,你们这些男人勇敢点好吗?”
“天啊,谁来阻止他!”
“妈妈,我怕……”
“哦,我善良的孩子,闭上你的眼睛,不要记住恶魔的样子……”
混乱,一团糟。有人不断流着血,有人被踩踏,有人被误伤,马特家的院子成了地狱。
砰——砰——
两声枪响震住了混乱的事态,人们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竟然是军队。
一名军官骑在高高的红色马匹上,发出了命令。
“所有人离开,数三十个数,全部离开!不离开的人视为对国王军队的不尊重,就是对国王的不敬,所有罪人都会被处以军法!现在,一 —— 二—— 三——”
人群一下清醒过来,男人们互相推怂着,都想从院子里出去,女人们拖着裙子,带着小孩子也一溜烟跑得没影。比起马特家的闲事,听从军队的命令、保住性命更加重要。
法官费力地自己爬起来,没有需要任何人搀扶,他呼哧呼哧喘着气,捡起被踩扁的礼帽,来不及打掉上面的灰土,急忙随着人流往外逃去。因为军官已经数到了十二、
天啊,他要快点跑了。
腆着沉甸甸的肚子,法官一晃一晃跑出了院子。没想到,在经过军队的身边时,竟然被拦住了。
哦,我的上帝!法官吓得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军官若无其事地继续数着,数到三十,院子里的人已经跑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呆木地看着自己的马特和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尔瓦。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向被拦住的胖胖的法官,行了一个标准漂亮的军礼。
“您好,很荣幸见到您。您就是这个镇上倾尽心力与罪恶作斗争,刚正不阿的法官阁下吧?”
他认识我?
法官立刻整理了衣角,快速掸掉帽子上的灰土,放到胸前回了一个绅士的礼节。“您认识我?哦,这简直是我最大的荣幸!凯尔•道顿愿意为阁下效劳!”
“我是本•哈伯德•奥托克,国王陛下的忠诚守卫军下士。我从镇长以及秋默先生那里,听闻了不少您的事迹。今天见到您,我们一定要成为朋友。”
“噢噢,我非常乐意。您太高抬我了,我一定有不少缺点的,只不过那两位朋友作为最好的友人,总爱将这些忽略掉。”
“如果我是您这样高尚的人的朋友,也会对那些小问题忽略不计的。”
“您真的是太仁慈了!”
“是我的荣幸!那么,允许我离开一下,去处理那里发生的事情。我想,也许晚上我们可以在秋默先生的庭院内重新认识一下?”
“当然,当然。”
“那么我先告辞了。”
“您请。”
道顿法官目送奥托克下士带着他的一行小队进了院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上帝,他就是本•奥托克……
奥托克带着他的小队进了院子,一个利落的下马后,以军人威严的身姿站到了马特的面前。虽然马特的身材比奥托克还要高大,但是马特仍然感受到眼前的人给自己的压迫感。
“马特先生,我听说了您和您家人的不幸,作为保护人民的国王的军队,我不能容忍这些事情的发生。”
奥托克转过头示意跟在他后面的卫兵,将血流满面的阿尔瓦架了起来。
“这个人的伤势很严重,他需要治疗。我恳求您,不论他以前怎么冒犯了您,至少您应该给他机会保住性命。”
马特先生呆呆地看着这位好心肠的军官,说不出话来。当人群四散,他也清醒过来,他不能相信自己干的事情,他以无理的疯狂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实施了暴力,这和欺负了自己女儿的罪人有什么区别?上帝会惩罚他的……
马特希望赎罪,他直视了军官的眼睛,虽然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事情,但是他希望对方能感受自己的诚恳,
“我……犯了罪。”
“哦,先生,您不要这么着急自责,在没有调查清楚前,监牢并不需要您。您可以为国家贡献其他更有用的力量。”
马特不明所以。
奥托克没有意思向这个傻瓜解释,他看了看已经昏迷过去的阿尔瓦,转身翻身上马。
“马特先生,我命令您和您的家人待在镇子里,不允许出镇。当然,这是为了你们着想。我会和镇长及法官先生全力追捕罪犯的。”
拉起缰绳,奥托克骑着自己的爱驹离开里马特的院子。被士兵驾着的阿尔瓦一直没有止血,路上被拖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马特先生有些无法适应,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家门,他哭了。
当看着收到伤害的女儿被人从街上送回来时,伊萨刚流下眼泪就昏了过去,她受到的打击是致命的。而马特自己,觉得上帝在跟自己开玩笑,这不可能是真的。女儿醒来后,不肯让任何人接近,一有人靠近就像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头发,马特很害怕。已经受了那么多罪,他不想苏珊娜再受伤害。约翰回来了,他明白苏珊娜出了什么问题,他哭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自己的眼泪就是掉不下来,现在,他感到更多的恐惧,甚至失去推开家门的勇气。他害怕得哭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约翰哭红的双眼里透着仇恨,像是刚刚马特自己对阿尔瓦泄愤时的眼神一样。马特停止了眼泪,他知道现在他要做的,是阻止约翰。
拉住要离开的约翰,马特将他推进门内。
“我要去找出那个混蛋。”
马特紧紧拽着约翰不松手。约翰死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马特老爹
“我要去找他!我要揪出那个混蛋!我要……”
“闭嘴!”
约翰呆住了,马特老爹第一次对他大吼,竟然是阻止自己去报仇。
他无法理解。
“放开!放开啊!”
约翰的力气根本不能抵挡,最后被马特老爹硬拉回了屋子。
进了屋子,两个人的动作都放轻了声音。虽然争执不断,但是害怕吓到苏珊娜,两个人最后相互妥协了,或者说,约翰暂时放弃出去寻找凶犯。
道顿回到家不久,秋默家的仆人就送来了邀请函,希望他能赏脸与刚接管雅戈森的奥托克下士,还有镇长在秋默庭院共进晚餐。这个在小镇上地位并不高的镇法官感到受宠若惊,他并不富有,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小镇太平的日子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发财或是升迁的机会,虽然收到这个邀请让他感觉很困惑,但是他不愿意放弃机会。
傍晚,道顿带着礼物来到秋默庭院。几位小镇上的人物相互恭维一番,开始了愉快的晚宴。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轻松自在,但是道顿却出现越来越多冷汗。
“怎么?道顿先生觉得不舒服吗?”秋默先生关心的问道
“不,只是夜晚的风有些冷。”
“哦,是我的失误,让我们去屋子里继续这些愉快的话题吧、”
道顿跟在三个人的后面,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他像是踏入陷阱的野兽,要么屈从于猎人,成为他的爪牙,要么,死路一条。
“道顿先生,欢迎……”
雅戈森,踏上了颠覆百年的道路。
凯尔•道顿,曾经一位无足轻重的法官,却为雅戈森的未来上留下了一抹暗色的印记。
约翰的手还在乔伊攻击的范围之内,惹毛了他,他也可以像约翰一样下狠心的。咬下来一块肉,疼不死你!
“那我不笑了。”约翰一下子收起笑容,冷起脸。
约翰不笑,不跟他嘻皮笑脸,乔伊不习惯,但是还在嘴硬,“你吓唬谁啊?我知道你没生气,干嘛不笑呢?”
“不生气就要笑么?”
“那也别冷冷的,很吓人,知道吗?”
“你怕?”
“你白白的,脸木木的,像一只吸血鬼……”
没等乔说完,约翰的耐性就彻底跑光了,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吸血鬼?”约翰佩服乔的想象力。不过,一提到声音就变小了,难道他怕这些东西?
“嘘!”乔伊紧张的示意约翰噤声,他的确害怕。
“嘿嘿嘿……”
约翰还在秀自己的一口白牙,乔伊却因为脑袋里不断在联想,越来越紧张,从下面看约翰,怎么看都觉得白花花的(没错,你从上面看就是黑的,因为那是头顶……! = =|||),而且笑声真的很恐怖……
“你看,我的头掉下来了,好沉啊……”约翰猛地低下头,直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意外听到腿上的人发出“啊!”短促的一声。
乔伊连发出的惊叫都是怯怯的,埋头钻进了约翰的怀里。
约翰低着头,觉得好玩又奇怪。你不是怕么,怎么还往怕的人怀里钻呢。拍拍乔的小脑袋,约翰叫他抬头。
“我睡着了。”乔用闷闷的声音回答了,约翰被逗得歪着嘴笑起来,
“那我就把你扛回去卖掉。”
“你敢!”
“不是不敢,我才舍不得卖呢,这么好玩儿的去哪里找~”
“你就只会欺负我。”
“哈哈,”约翰抬起手挡住嘴,笑得眼泪快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乔抬起头,提出抗议,“你别用形容女孩子的词来说我,和丽安娜一样……”
“别跟我提她。”约翰厌恶的说出声。
乔伊不乐意了,“你怎么用这么恶劣的口气说话!丽安娜是我……恩,很重要的朋友。给我放尊重点。”
“哈,你那一晚倒是睡得舒坦,我可是被她陷害,照顾了你一整夜。第二天难受死了!”
“哎?”
“干嘛那么吃惊?”约翰看着乔伊,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不会那女人什么都没跟你说吧?”
乔伊很疑惑,“……,说什么?”
约翰双手背到身后,戳在地上支着身子呼出一口混气、气死他了!
“SHIT!”
“怎么了?”
“我伺候你一晚上,功劳全被她夺走了——”
盯着约翰黑黑的眼睛,乔伊的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感觉好像被吸进去一样,果然是妖魔吧?
“喂喂,你怎么在发呆?”约翰的手在乔眼前晃了几下,才将这个人从走神中拉出来,“我说,好好听我说话,好吗?别像丽安娜一样惹我生气,知道吗?”
“呃,恩……,好。”
“怎么跟傻了似的?”约翰摆起扑克脸,捏捏乔的脸,这家伙还是没太大反应,“既然知道我照顾过你,你要好好报答你哥哥,知道吗?最起码要做到小弟最基本的——听话!”
“你,你说什么呢!”乔伊总算清醒了头脑,“我又不是你的跟班。再说,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丽安娜可是不会跟我说谎的人,她才比较可信。”
“你小子!真是……”
约翰一抽腿,乔伊顺势滚了下去,后脑磕在地上。这回可是前后都在疼,乔伊生气了。
“呀啊——你!”还没将话说出口,乔伊就被约翰拎着衣领拽了起来
“看我的眼睛。”
除了黑黑的,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乔伊有点害怕,明明年纪是和自己一样大的,但是竟然输了气势。“看什么啊……你放开,”伸手去拨开约翰的钳制,很郁闷的是他竟然像是栓死了在自己身上,打架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力气啊,“放开啊!”
约翰可不管,姐姐说过,看一个人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说谎,为什么乔伊就看不出来呢?拽着乔不肯放手,约翰一定要让他相信自己。凭什么那一夜都是为了你,还要做白工不得回报?
乔伊想躲开,就把头扭向一侧,哪知道约翰也跟着凑过头来,非得眼睛对着眼睛。人是越贴越近,乔伊紧张得腿肚子打哆嗦。
“你别过来了,好不好?~ ”
撅起嘴,露出恳求的表情,乔伊很没自尊的撒娇了。丽安娜说过,乔撒娇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狗狗,任何女孩子都会受不了的。但是,约翰是男的啊,乔伊的撒娇战术这回用错了对象
当约翰看到乔伊的表情,脑中有什么啪的一声断了。
啊……
约翰心里被好可爱的感叹给充满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回荡着怎么办怎么办。放开手,约翰简直抓了狂、
“约翰?”乔伊担心的看着约翰。突然生气了的样子,来来回回地,走到自己面前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走开,又回到他的身边。“约翰!”抓住又要转身的约翰,乔伊受不了了,“你怎么了?”
约翰心里憋着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知道都是因为乔伊。
“你怎么了?”乔伊有些生气,“来来回回的,你弄得我头很晕!”
“没事!……我要回家了。”约翰这回真的转身走了。
“喂!喂!”
约翰扭头就走,乔伊想拉也拉不住,约翰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最后乔伊生气了,凭什么冲自己乱发脾气,自己又没惹过他。是自己被咬了脖子撞到头,受伤的也全是自己,凭什么……气哄哄地回到篷车里,乔伊越想心里越不甘心,可是又不敢擅自离开马戏团,而且,也不知道约翰住在哪里。简直是一团糟,以后再被欺负还不是讨不回来?躺在毯子上,乔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终于把躺在一起的博朗老爹给吵醒了。
“我说小子,想挨揍吗?再不老实把你扔到外面去!”
“对,对不起……”
被吵醒的博朗老爹脾气很大,乔伊一动不敢动。虽然平时很疼爱自己,可是乔知道,干活累了一天的博朗老爹可不会念旧情。老爹只想好好休息,如果自己不懂事,真的会被他丢出去的。
篷车里的空气变得安稳,乔伊渐渐抬不起眼皮,折腾了半个晚上,其实他很累了。
听着乔伊传来睡着后低沉的呼吸声,博朗老爹悄悄坐起了身,替这个孩子盖好毛毯,又躺下继续被打搅了的美梦……
约翰感觉自己不对劲,不过只是走出马戏团,就感觉空气又轻快起来,头脑里乔伊撒娇的、生气的、昏迷的脸全部变得不重要了,难道马戏团真的是这么邪门的地方?突然想起老波德的话:约翰,千万不可以靠近尖顶的屋子,那会招来厄运的。难道尖顶的屋子就是指马戏团表演的大帐篷?可是镇子里的教堂、秋默老爷的房子、还有酒馆,全部都是尖顶的,难道要自己畏首畏尾,疑神疑鬼哪里都不能去吗?
约翰第一次对波德的话产生怀疑,但是心里劝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反正老波德就算骗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以后不要太过敏感,对那些有的没的乱担心就好了。纾解了坏心情,约翰的脚步也随着轻快起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开始亮起来了,马特和伊萨起的很早,看来伊萨的一顿说教是免不了的了。想个什么借口呢?约翰一边走着一边开始伤起脑筋来。
约翰在自己的家门前停住了脚步。
家门前站满了镇上的人,看到自己让出了一条路,走进院子,也全都是人,往前走一步,都有不同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很陌生,有些很熟悉,约翰害怕了,越往前走越害怕。门关着,他却没有勇气去推开他。有一种预感,让约翰感到窒息。恐惧,第一次切切实实地造访了约翰的心脏。手伸向门,忍不住在颤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好害怕……终于碰触到,却一下子涌出了安定,能够承受的,能够。推开门,屋子里黑黑的,窗户被封严了透不进光亮,也挡住了那些视线。约翰一脚踏进家门,门砰的一声撞合了,身后再没有让他不安的东西了。
安静的屋子。约翰适应了黑暗,看清了马特老爹,看清了伊萨,却看不清姐姐。苏珊娜蜷着腿,头埋下去,约翰看不清。小声的啜泣慢慢传出来,散发着悲哀。约翰慌了。想冲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了,却被马特老爹一把拉住。怎么挣扎都不能靠近姐姐,约翰哭了,他比苏珊娜的哭声还要哀伤
……为什么这么狼狈?破烂的裙子,满腿的伤痕……
想到的答案,压得约翰喘不过气。他在马特的怀里挣来挣去,像疯子一样歇斯底里。“谁干的?!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伊萨捂着脸,她一定流泪了;马特的心一定在流血;约翰现在不能承受了。
“谁干的……为什么,为什么!”约翰瘫软在马特的怀里,他愤怒、伤心、害怕……
马特老爹看着痛苦着的家人,放开了约翰。约翰一下子跪在地上。
马特推开门,走出来,站在屋子前面。围着的人群像是被拎着脖子的鹅,一下子拉直了脊背。
“请你们离开。”
乔伊从篷车里出来,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向四周张望了一圈,竟然没有丽安娜的身影,已经等不及先走了吗?突然,有人从后面困住了他的双手,他知道是开玩笑的,刚想转过头说什么,后面的家伙竟然把自己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刚想出口的话变成了唔唔嗯嗯的乱哼。
“小美人儿,乖乖让大爷……”
还没等对方说完,乔伊就用力挣脱出一只手,狠狠给了他一后肘,“放手!约翰!”
刚刚自己的力气可是用的不小,看着捂着腹部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约翰,乔伊慌了。他没想过打得那么严重啊。刚一靠近,想看看伤得怎么样,竟然被约翰一下给按在地上用身体死死压住。
约翰被乔伊的偷袭打得措手不及,只能躺在地上骨碌,分散注意力减轻疼痛。当罪魁祸首靠近自己时,约翰没有放过机会,但是肚子实在疼得很,只能用尽全身才把乔伊压制住。身下的小子还动来动去,一点也不配合,约翰讨厌不听话的家伙。
“你干什么!”
其实他没想好干什么,腹部实在是疼,提醒自己不能便宜这小子,随便地放过他,
“你打得我好疼……”
约翰心里鄙视自己,竟然说出这么软弱的话。可是听到乔伊带着歉意说出的抱怨,心就不由得飞起来
“我没想……起来,别压着我。大不了我让你打回去可以吧。重死了,快喘不过气了。”
现在我哪里有力气再打你?约翰把乔伊的提议自动否决,看着到了嘴边的肥肉,约翰把嘴一咧,露出一排白牙
“你用了多大的劲,疼死我了,我只有这里有力气了。”
约翰的嘴唇和舌头落到了乔细细白白的脖子上,那感觉比安吉拉给自己尝的奶酪还要嫩滑。约翰狠得下心的,狠狠的一口就咬在了乔的脖子上。他下口的瞬间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乔伊的场面,在狮子尖利牙齿的衬托下像是供品一般献祭出去的纤细的脖颈。
“啊!!该死,你属狗的吗?”
看着乔伊脖子上那一圈属于自己的印记,约翰笑了起来。疼疯了吧,小子……
就算是疼得受不了的情况下,为了不被人发现,乔伊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咬了自己一口的约翰,应该是解了气,放开了他。负气地推开靠过来的约翰,乔伊摸向脖子上的伤口,只是稍微一碰,就会感到撕裂的疼痛,他不会咬下来一块肉吧?恶狠狠的看向约翰,乔伊生气了。因为约翰根本没感觉到自己做得过分了,一副盯着自己得意的笑着的样子。
乔伊心里没来由的委屈起来,虽然是自己出手在先,可是有必要这么睚眦必报吗?我们又不是仇人,你竟然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觉得受了委屈的人红了眼圈,约翰知道做得过分了,赶忙搂在怀里,把脖子一伸,
“让你咬回来,好不好?”
“滚!”
乔伊推不开黏上来的家伙,约翰像是化身一只八爪鱼似的。
“要滚一起滚嘛。”
抱着乔伊,约翰在地上开始玩起摔跤。乔伊哪里有心思和他胡闹,可是手脚纠缠的被约翰拖着在地上打滚,竟然挣脱不开。
“再不放开我咬你了!”
约翰贴着乔伊玩的不亦乐乎,直接忽略了乔伊的威胁。不过,当乔伊真的咬住约翰的手臂,约翰竟然没有生气,用另一只手好笑的拍了拍乔的头,
“舍不得咬吗?”
乔伊本来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想吓吓约翰的,听到约翰不知死活调侃的话,狠下心,牙齿刺破皮肤的时候,乔伊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唔——恶。”
“喂喂,你没事吧?”
乔伊应该是讨厌血的味道吧,捂着嘴压制着翻腾的恶心感的样子,看得约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扶起跪在地上干呕的乔伊,躲进了扎营地靠河边的树林中。轻轻顺着乔的后背,直到难受得眼泪都出来的乔伊摆着手示意没事了才停下来。
“没事了吧?”
“咳咳,好多了……”
“去河边洗一下?”
“没事了,没事。不用了。”
乔伊坐在地上靠着约翰休息了一会儿,呼吸慢慢顺畅起来。不过恶心的味道让乔伊全身没了力气,头歪在约翰的肩膀上,瘫软在他的怀里。
“呵呵,算我们运气好吧,没惊动别人呢、”
约翰搂着乔伊,看着他平稳下来放下了心。
“下次不要这样闹了。我真的不喜欢动手打架。”
“干嘛那么闷闷的声音,好像我又欺负你了似的。”
“你还没欺负我吗?”乔伊瞪圆了眼睛,“不都是你在胡闹?我脖子现在还疼着呢!”
“那怎么能算作欺负……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么。”
约翰将乔伊身子斜了斜,靠得自己更近些,乔脖子上见血的牙印清楚地展现在眼前,就像是被什么小兽咬过的痕迹,约翰咧咧嘴,要是自己被这么咬了非得啃下对方一块肉才能作罢。拍拍窝在怀里的小脑袋,约翰庆幸乔是个脾气不错的人。
“对不起,我没想让你受伤的。”
“那就下手轻一些啊,和你打架像是拼命似的,看热闹的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呢。”
“哈哈。”约翰有些过意不去,看着乔消了气的样子,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乔。”
“恩?”
“上次挨鞭子是因为带我离开才耽误了喂斯塔的时机,对吗?”
“啊?”
“是不是我害得你差点没了命?”
“你真能乱想,关你什么事啊?那天我是被别的事情耽搁了,根本不是你的原因。”
“真的?”
“骗你干嘛。要是你的错,我早就把你丢进斯塔的嘴里了,还能跟你在这里看星星?”
“乔伊是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吗?你在吓唬谁呢。”
“切,别不相信,到时候吃亏可是你自己的错哦。”
“你还有本事让我吃亏?”
“你小瞧谁!”
“呵呵,你还有力气打我吗?”
“我休息一会儿,就能揍得你满地找牙。”
约翰像是觉得乔的脑袋很有趣,扒拉着他硬硬的头发。
“少吹牛。”
突然,乔伊好奇地问起来,扭过头看着约翰放大的脸。
“那个,你是……流氓吗?”
约翰,被一瞬间KO,彻底怒了
“唔唔唔,不——要册了——!”(扯)
约翰捏着乔的脸颊,看着乔伊被扯着露出的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得阴森
“我——绰了,我绰了——”(我错了)
乔伊被揪疼的脸颊逼出了眼泪
“你讨厌鲜血,而我讨厌那个称呼,如果我再听见你那么叫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朱到了,放——手”(知道了)
约翰松开了手,乔伊的样子狼狈极了。虽然心中漠然地生着气,约翰还是帮着乔伊揉着被自己摧残过后的脸颊。
“对不起。”
“对不起。”
(猜猜谁的道歉在前,谁的在后?无聊ing)
约翰又想把乔伊圈进怀里,可是乔很不合作地挣开了
“我恢复力气了,不用靠着你了。谢谢你。”
“哦,好、”
“约翰?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当然可以,不过,以后我也要叫你乔。”
“好哇,以后就是朋友啦、”乔伊伸出手掌,想和约翰握拳。
不过约翰没有接手,只是点了点乔微凉的鼻尖,“是好兄弟。”
“哈哈。那以后约翰就是我的弟弟了~”
“哥哥吧?”
“唉?”
互相通报了生日,果然是约翰大一些。
“我还以为我可以多个小弟呢。”
约翰觉得撅着嘴的乔像只玩具熊,不由自主又抱住乔伊,
“还是让我照顾你吧~” 约翰涌起了做大哥的责任感。
“我没比你小多少啊。”
“哈哈,那以后我们就相亲相爱~”
“约翰,有件事想问你。”
“问吧。”约翰看到乔睁圆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一只小狗,眼睛在那里亮晶晶的闪
“那天,你一直在我住的篷车里,我走后有没有人来过呢?”
“你指的是?”乔伊这么问让约翰感到有些疑惑。
“不是经过的那种,有没有人进去过呢?”
约翰的汗毛突然炸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打了一个哆嗦。
“哎?冷了吗?”
乔伊关心的面孔也变得,有些让约翰害怕。真不是说得清楚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有了害怕的感觉。
“不冷。”
“呵呵,不冷怎么会打寒战呢。披我的衣服吧。”
“不了,谢谢,”约翰推回乔的手,“你自己穿着吧。”
“怎么了?”
“没什么。”
约翰盯着前方看了有一会儿,乔伊猜不透约翰怎么了,也学着他朝向前面黑黑的树影沉默着看着。
“乔。”
“啊、”乔回过神,看着还是盯着树丛的约翰。
“没人来过。”
“真的吗?”
“你不相信?”
“不是……”
“如果有人来,我不是很危险吗?如果,来的人有什么目的……进了屋子,”——约翰转过头,看着听到这里已经表露紧张的乔伊,笑了起来,——“我不是就被发现了吗?你看我还好好坐在你面前,当然不会有人来过。”
“哈哈……”乔伊显得有些无措,收回正对着约翰眼睛的视线,“你说得对,”转而露出笑脸,“呵呵,我多心了。”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啊,感觉有人动过我的东西……”
“哈哈,你不怀疑是我吗?也许是我不小心碰的呢。”
“对啊,所以说我多心了啊。”
“哇,你不会丢东西了吧?我可没拿过啊!你别找我陪!”
“没丢,丢了我就完蛋了。”乔伊一脸严肃
“什么好东西?”被吊起好奇心的约翰立刻凑过脑袋,等乔伊贴近他的耳朵吐出了答案
“藏宝图。”
“什么?你耍我?”约翰看着嘴角抽动憋着笑的乔伊,明白自己被骗了。
“哈哈哈哈~”捂住嘴巴,乔伊忍着笑声,心里暗爽,终于让约翰也栽了一回、
“看我怎么收拾你!”
约翰觉得丢了面子,恨不得按住乔伊打屁股。但是乔伊早就有了警戒心,身手灵活地躲开约翰的张牙舞爪,一边逃跑一边弯着嘴角。
两个人不敢大闹,只围着几棵树转来转去,不一会儿乔伊自己先晕了,撞进约翰的怀里时,心里还在疑问,这棵树怎么这么像约翰。等再睁开眼,自己就躺在约翰腿上,惊得乔伊一个哆嗦
“我怎么被抓住了?”
“切!”约翰冷哼一声,教训起乔,“刚好几天,没有体力还不乖乖就范。受伤了,知道吗?”
“伤到哪儿了?!”乔伊以为约翰受了伤,想起身,却被约翰按了回去。
“这里。”约翰轻轻一戳。
“啊啊,疼!疼!”乔伊打开约翰的手,额头火辣辣疼了起来,抬起手自己碰碰都受不了。“我撞到什么了啊?”
“大树。我算服了你了,倒我怀里还能把脑袋伸出去,拜拜树爷。”
“哪棵树!?”乔伊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大树折成几截。
“老实儿躺着,”约翰搂紧了,受不了这家伙,“哪棵树?我不记得了啊。”
“你骗人!”
“歇着!还是想想见了人怎么解释吧,撞得很厉害,你又不可能说从床上滚下来。”(篷车里是睡在毯子上)
“就说半夜想出去解决一下,撞到车的门梁呗。”
“这也有人信?撞一下门梁哪能伤那么严重,换一个。”
“撞树和撞门梁有什么区别么?”乔伊撅起嘴,不服气
“有几个人撞门梁会撞成这幅样子?”
“那你说,我怎么说?”乔伊紧紧盯着约翰,心里想着:说不出来好答案,看我怎么嘲笑你!不单在心里想着,还在肚子里打起草稿来。
约翰看着前方,乔伊盯着他的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约翰开了口,
“你半夜出去解决,踩到裤脚跌倒,磕在了石头上。”
乔伊怒了,“这和我说的不是一样吗!耍我啊!”
“当然不一样。我这个比较可信啊,撞石头才能磕成这个样子。”
“胡说八道!”
“你的个子,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哪次弯过腰?”
“你敢笑我的个子?”乔伊被捉到痛脚,丽安娜常常说他矮,因为这个就把自己当成孩子。
“你给我听重点!”约翰扯了扯乔伊的脸皮,“你都碰不到门框,怎么撞到头?”
“我,我一着急,蹦了一下……”
“哈哈哈——”约翰乐得头往后仰,“你真说得出口。”
“不许笑,再笑我咬你了!”
七 阴谋
斯托克马戏团在雅戈森已经停留了将近一个月,这对于一个四处漂泊的群体来说很不寻常。小镇的居民们似乎也嗅到了不安的味道,渐渐去马戏团的人越来越少,心收不回来的小孩子们被锁在家里,不允许接近马戏团一步。曾经热闹非凡的地方诡异地透着宁静,马戏团的人有条不紊地生活着,不和当地人交谈,只有一些侏儒会出来和镇子有些必要的食物和草料的交易。除此之外,马戏团就好像停在雅戈森边缘的怪物,无声无息却让人战栗。
酒馆的波德是个大嘴巴,总在吹嘘自己预言的本领,甚至连镇子上的秋默老爷都不放在眼里,不会为了赏钱而说些漂亮话。就是从波德的嘴里,传出来要发生战争的消息。这个整天醉醺醺的老头,因为说出马上要打仗的话,被巡逻的士兵敲破了脑袋。无家可归的老波德只能坐在酒馆的马厩前,可怜地等待施舍。头上破的洞已经止住了血,老波德现在只想喝上一口酒,好让身子暖起来。
去酒馆消遣的壮实汉子们,嘲弄着波德的妖言惑众。只是一个乞丐,给老爷们说点顺心话谁也不会难为他的,为什么要去触秋默老爷的霉头,这回被捉住话柄,被修理了可是活该。有的人逗弄着波德,让他起身跳一支舞蹈,就会请全酒馆的人喝一杯酒。老波德很想起来,他知道,他也被算作在内,只要站得起来就有酒喝了。可是虚弱的身体让他不能站起来,更别提跳舞了。周围的人看着老波德无力应付的样子一哄而散,同样是酒鬼的阿尔瓦推了推坐在地上的波德,可惜地叹着气。
“老波德啊,你要是再年轻几岁就好了。”
上了年纪的波德,很想反驳阿尔瓦,但是刚刚试图站起来的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用尽了,只能无奈的看着阿尔瓦跟在蒙德的身后讨酒喝。
要是你要到酒分给我一点,我就告诉你避开一个灾难。
可惜老波德只能在脑中想一想。阿尔瓦听不到波德在心中提出的交易,当要到蒙德酒瓶里剩下的一瓶底酒精时,仰着脖子喝得一滴不剩。
老波德看着那点酒就这么消失在阿尔瓦的嘴里,愤恨地喘着气。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酒馆里进进出出的人们,渐渐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移到了一处避风的后巷。晚上的温度对于醉汉来说是致命的,很有可能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受到了上帝老爷的召唤。
波德已经恢复了力气,摸着口袋里塞着的半瓶酒,呵呵笑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来过了。
“约翰!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苏珊娜就知道调皮的弟弟不会安分,只不过老实待了三四天,就又跑得不知踪影。
“哈哈哈……”
“老实说,不许笑了,再让你混过去我就太仁慈了!”
“好姐姐,我绝对不是出去做坏事。你善良的弟弟可是虔诚的信徒~”
“哼哼,别来这一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干什么了!你这回照顾了老波德,我就不计较你去过酒馆的事情了。”
“苏珊娜,不会又是切西尔向你打小报告了吧?你被他那么缠着不心烦吗?”
“你要是让我省点心,乖乖告诉我你去干了什么,我还用得着切西尔的情报吗?”
“怎么是我的错……”
“好了,赶紧去洗洗睡觉。你该感谢他,不然今天扒了你一层皮,我也要知道你去干了什么。”
“切——”
“你啊,看不顺眼的人就当作坏人。”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他比你懂事多啦,要是他做我的弟弟,绝对会很听话!”
“那你让他做你的弟弟好啦!!”
约翰恶狠狠的看着苏珊娜,似乎变成了野兽的眼神。苏珊娜害怕了。
“约翰……约翰!”
约翰摔门而去,苏珊娜才醒过神。她刚刚说了多么过分的话,明知道约翰是那样的孩子,自己真的是个混蛋!追出院子,约翰早就没了影子。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也不敢和马特夫妇坦白,约翰被她气走了,苏珊娜懊悔地跺着脚。虽然担心约翰这么晚在外面乱晃会出危险,但是苏珊娜不敢一个人寻找,突然她有了决议,去找肯迪吧,他一定有办法的。苏珊娜关上院门,一步一步走向暗黑的街道。
“啊——!!”
夜晚,一声尖利的喊叫没入了黑暗,很快归于沉寂。
约翰似乎听到了什么人的叫声,仔细听了听,除了小虫子的声音外根本没有别的声音。因为夜晚的凉气和刚刚诡异的错觉,约翰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约翰走到了马戏团扎营的地方,他知道马戏团反常的停留已经被镇子上的人们渲染成了魔鬼般的行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离开,但是约翰觉得不需要过分担心,只不过是靠卖艺混口饭吃的人,又能有什么危害?况且除了偷艺者,那些严酷的刑罚从来都只会出现在团员的身上。在约翰看来,是马戏团在害怕外面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当地人才是魔鬼一类的存在吧。
约翰忍不住偷偷观察着黑黑的营地,现在这里连守夜人都不见了。夜晚安静的空气一点也不适合热闹的马戏团,平日就算歇息了多少团员,守夜人也不会离开的。但是,就是多亏这样松懈的守卫,才能让约翰能够很轻松地潜入进去,几乎是畅通无阻。
营地的布局并没有多少改变,约翰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乔伊的篷车。他没有贸然接近,因为他还记得乔伊说过,过了午夜,博朗老爹就会回来睡觉的。怎样才能不惊动他人,把乔伊叫出来呢?约翰发现自己遇到了难题。
约翰想了一会儿,决定试试运气,模仿着和丽安娜那天碰头时的暗号,发出‘咕咕——咕咕——’的鸟叫声。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西西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然后又安静下来。约翰心里才刚激动起来的雀跃被暗号失败的沮丧代替,怎么办?还要像个傻鸟似的继续咕咕么?思想挣扎了下,约翰继续尝试起暗号,也没别的好办法了。叫了一会儿之后,里面终于再次有了动静,约翰知道乔伊是要出来了。想想因为乔伊一句话自己费了那么气力,约翰有些生气,悄悄移步藏在暗影里,等着乔伊出来吓他一跳。
回到约定的地点,丽安娜还没有出现。约翰忍受着夜晚的寒气,一边心里骂自己干嘛答应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湿凉的夜里等着,活受罪。
咕咕——咕咕——
暗号出现,约翰向四周观察了一下,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丽安娜见到约翰,不安感减少了许多。
“我们抓紧时间。”
丽安娜拉起约翰,熟络地躲过巡夜的人,很快就到了一个篷车前,这不是乔伊住的那一辆。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丽安娜解释道
“方便照顾乔,我拜托父亲给我一辆装道具的篷车使用。”
“不愧是团长的女儿……”
“你真的很爱说风凉话呐。”
丽安娜引着约翰进了篷车,指着趴在毯子上的人说
“乔的伤全在后背上,他知道你要来,不会睡熟的,你推醒他就好,不过给我轻点!我去外面放哨,早点说完早点出来,乔需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
约翰观察着熟睡中的乔伊。虽然他没有皱着眉头,但是约翰就是觉得这个人是个会想很多麻烦事的人,就连乔伊眼睫毛下的那片阴影都仿佛在证实着他的猜想。想起丽安娜的叮嘱,约翰轻轻摇着乔伊的肩膀。这回他真的把眉毛皱起来了,随着软糯的声音,乔伊醒来了,
“丽安娜,他来了吗?”
约翰伸出手,放到乔伊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乔伊似乎烧得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是我,约翰。我已经来了。”
“约翰?”
“嗯。”
乔伊已经辨不清眼前人的样子,也听不清声音,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钝痛。实在撑不住力气,只睁开眼睛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这一晚看起来是白来了。”
约翰把丽安娜叫进来,给乔伊喂了一些鸦片。看着丽安娜脱下乔伊被汗打湿的上衣,要为他擦拭身体,约翰抓住了她的手
“我来吧。你还没嫁人吧?”
丽安娜露出了这一晚第一个可以称作开心的笑容
“你真有趣~ 你抓着我的手,就不想我还没嫁人啦?”
被丽安娜的话堵在那里,约翰撒开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前几次相遇都得罪过这个女人,
“你不会是个很能记仇的人吧?”
“哈哈,害怕了吗?”
丽安娜露出你才发现的得意神情,似乎对约翰吃瘪的样子感到非常高兴。
“你帮他换上这套干净衣服,我去外面换些热水。乔就拜托给你啦~”
“啊,好。”
约翰愣愣的接过递来的毛巾,心里想着果然是奇怪的女人。
帮一个瘫软得像泥一样的家伙换衣服,真费力气。一边将汗擦掉,一边用衣服盖住,害怕病人受风病情会加重。忙活了一会儿,衣服也换完了,丽安娜还没有回来。没有药品,只能用流传很久的古老方法替他降温,不时更换着额头、腋窝覆盖的湿毛巾。
约翰觉得奇怪,丽安娜去得太久,但是待在乔伊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不单是病人身边需要看护,马戏团的厉害看乔伊后背的伤就知道了,他绝不想被捉住。从道具箱里翻出一件假毛皮,以防有陌生人来,好做遮掩。就这么守了一夜,一个人也没经过。丽安娜一直没有回来,约翰不想冒险一个人离开马戏团,抓了抓乔汗渍渍的头发,笑了笑
“好运的小子,有大爷伺候你。不过,汗味好臭!”
早晨,外面的人开始升起炉子煮饭,飘来一阵阵香味,约翰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不能出去,车里又没什么可以填肚子的,约翰开始记恨起丽安娜来,她不会是陷害他照顾病人,自己回去睡觉了吧。想想又不太可能,看那时候为乔伊紧张的样子,怎么放心交给一个男人照顾?女人才最擅长这种事情吧
一晚上盯着乔伊,约翰眼睛都没合几下,担心出汗多了身子会受凉,隔一会儿就得擦一遍。再别说低烧中的乔伊因为缺水,嘴唇开始干燥,出现了小裂口。毫无意识的家伙自己喝水是不可能的,于是约翰只能一点一点喂进去,这一晚,跟伺候贵族老爷似的。约翰戳了戳乔肉肉的脸
“以后要你好好报答我!”
当丽安娜提着锅子走进篷车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约翰手“不规矩”地停在乔的脸上,像是发现什么玩具被吸引了一样,对自己进来竟然没有任何警觉。
“喂!约翰!”
“啊?”
“好玩吗?”
看着丽安娜冒出来的怒意,约翰很迷惘
“什么好玩?”
“我的乔的脸!”丽安娜现在非常生气,特意强调着‘我的’,加重了语气。
“谁的啊?呵呵。”这女人,不来照顾生病的乔,现在在那里声明所属权,有什么立场?
“我的!”
“好好好,你的你的。”
“不许用那种口气,我没有开玩笑!”
“是是,你再大吼大叫,我不被捉住就奇怪了。拜托,小姐,想我消失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啊?赶紧送我出去吧,和家里说白天就回去呢、”
“不行。乔还没有跟你说上话呢。”
“看他的样子,像今天能醒过来的样子吗?”
“那你就等!”
“哈?”
“我不管。”
“我也不管。让开!”
“你干什么?!”
“你不带我出去,我就自己走。被抓到了,就说是丽安娜小姐请我来的,还说非常喜欢我呢。”
“你造谣!”
“那么。也为了你自己没有麻烦,请送我离开~”
丽安娜咬着嘴唇,不甘心处在下风。可是被发现了,自己脱不了干系。
“混蛋!”放下锅子,丽安娜负气地瞪了约翰一眼。领着他躲开旁人,穿过早晨忙碌起来的马戏团营地。
“安全抵达~ 谢谢啦!”约翰一离开马戏团,感觉空气都变轻了
“哼!”臭小子,什么口气!一定是故意气自己!
“丽安娜。”
“干什么!”
“乔醒了,我可以再去见他的。”
“哼……你敢不来。”
约翰回家后,姐姐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相信他没有出去闯祸,叮嘱了几句就不再提起。马特老爹和伊萨根本没发现约翰一晚没回家,也就相安无事。
约翰难得乖乖地跟着老爹学习做木桶,待在家里几天没出门。不过,他倒是一直挂念着乔伊和丽安娜。
乔还没有醒来吗?为什么丽安娜没来找自己呢?
用锤子对着逐渐成型的木桶敲敲打打,约翰的脑子里却在想着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外面传来叫门的声音,约翰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又一下落了下去。一瞬间以为是丽安娜,但是立刻反应过来丽安娜是马戏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敲门呢?
马特老爹看约翰只是伸了下脖子,望了望,没有起身,自己就站起来去看外面是谁来了。
过了一会儿,肯迪就跟着老爹进了门,约翰有些意外,找姐姐的吗?
马特老爹拍拍约翰的肩膀,把他推起来,肯迪似乎有些着急,对马特老爹弯下腰谢了谢,就拉起约翰出了门。
“怎么回事?”
约翰生气了。被肯迪拉着小跑着穿过几条街道,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实在莫名其妙。
“是为了你好,”肯迪拽着挣扎的约翰不松手,“你跟我过来吧,不来你会后悔的!”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不说休想让我再迈出一步!”
肯迪和约翰僵持着,知道他的倔强性子,只好让步。
“是秋默小姐拜托我一定带你去见她,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安吉拉?”约翰愣住了。
安吉拉•秋默,秋默老爷的独生女,虽然没有爵位或是头衔,却算是雅戈森唯一的一位大小姐。为了接近这位小姐,约翰曾经缠着在秋默老爷家做工的肯迪,混进了秋默老爷的庭院,偷偷跑去和安吉拉聊天。那个单纯的丫头,把约翰当作一个未来的骑士。被关在家里的小姐很喜欢约翰形容的外面的生活,那是和自己无聊的日子完全相反的精彩刺激。所以就一直默许约翰和她见面。不过,自从马戏团来到雅戈森,已经两个星期了,约翰都没有再去找她。
“等等,她出什么事了吗?”约翰心里泛起一些担忧,他害怕安吉拉冒出什么危险的想法,比如私奔。虽然从未向安吉拉挑明,这位小姐也一直保有矜持的态度,但是约翰表现过自己的殷勤,安吉拉也暗示过她的爱慕。搞什么啊,千万别是这个。
“我不知道,但是秋默小姐似乎很心急的样子。”
“是吗?”约翰想了想,“你先替我问清楚,我再过去。”
“约翰……”
“怎么?”
“其实,我听说老爷好像给小姐订了一门婚事。也许小姐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吧。”
“什么??”约翰感到头大了起来,“我不去,不去不去,你回去就跟她说没有找到我吧。”
“约翰!既然你喜欢小姐,就该为了她做点什么,不是吗?”
“谁说我喜欢她的?你今天哪儿来那么多怪想法?”
“你找我让我带你去认识小姐,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慕她吗?”
气死了。约翰郁闷地看着肯迪,这家伙脑袋里装了些什么。
“我是喜欢她,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明白吗?我们只是朋友。”
“可是,你不是想要娶小姐的吗?”
“你从哪儿听来的?谁这样乱说话!”
“才不是,苏珊娜不会说谎的,你一定是想娶小姐才会去接近她的。”
“苏珊娜?”哈哈,果然是姐姐。“我和姐姐开玩笑的啊,真是,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怎么可能娶到秋默老爷的女儿呢?用你的脑子想想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当作没见到我吧。劝劝安吉拉不要乱想,听话一点,秋默老爷不可能亏待自己女儿的,她一定能嫁个有钱人或是有权势的人。秋默老爷也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约翰。”
“好了,好了,我要回去干活了。怎么遇上这么多麻烦……”
约翰叨念着走远了,留下肯迪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对秋默小姐说谎,但是如果告诉小姐,约翰根本不想见她,小姐会很伤心的。肯迪不能相信约翰对小姐只是友情,但是他毫不在乎的态度让肯迪也动摇起来。
这次约翰让他太失望了。
既不能直接对小姐说约翰拒绝见她,也不能让小姐再误会下去。肯迪一边想着说辞,一边慢慢向秋默家走去。
六 友情
约翰回到家里,被伊萨狠狠训了一顿。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成天想的只有出去玩,如果没有一门手艺,将来怎么填饱肚子、约翰这回老老实实地没有顶嘴。
作了一天活计的马特从板凳上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约翰的肩膀,没有说话,但是家人们都知道,是叫约翰去睡觉。伊萨叹了口气,也就作罢,转身嘟嚷着约翰的调皮和苏珊娜的不省心。
约翰抬头看着伊萨蹒跚的步子,不知怎么心里泛起难过。伊萨太累了,马特也太辛苦了。
马特推了推约翰,约翰走到自己的床铺。马特一家人只有一间房子,未出嫁的姐姐甚至和自己同处一室,那些嫉妒姐姐的丑女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能编造出来。如果不是他不愿意揍女人,那些流言早就消失在自己的拳头之下了。
那一晚,约翰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没有血缘的家人,想着帮助过自己的乔伊。第二天,约翰竟然乖乖地坐到马特的身边,劈了一天的木条。伊萨出门工作时,嘴里念念着是不是自己的话太重了,又让约翰心里一阵难过。以前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傍晚吃完晚饭,约翰站在姐姐身边不说话。苏珊娜露出奇怪的眼神
“想出去吗?爸爸妈妈都不在啊”
“我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不许去酒吧那种地方。要是回来的晚,就让肯迪去接你”
“那我走了、”
“嗯。从昨天起你就好奇怪,没什么精神啊”
“没什么。我不会太晚回来的”
约翰蔫打打的口气,让苏珊娜担心起来。
约翰踱着步子,在马戏团表演帐篷前来来回回。负责售票的小丑看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猜想他是因为付不出票钱,才会在帐篷外转来转去。小丑做出滑稽夸张的表情,好像约翰中了什么幸运奖似的,塞到他手里一张票。约翰把票攥在手里,还是迈不动步子。小丑以为他的家人不允许他来马戏团,于是用鼓励的眼神,伸出手做出邀请,约翰犹豫着,又看了小丑一眼,终于迈了进去、
场中央踩着单轮车的演员们正在向空中丢着五颜六色的球、棒、圆环,不论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后还是会被牢牢抓住、人们笑着一起为他们喝彩
约翰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个妇人,和她的孩子一样,只是安静的看着。约翰不知道心里堵着什么,但是看到这对母子,也不禁侧目。很扎眼啊,不像会坐在马戏团里的人,出身很好的样子。也许是听说好玩才来的吧,但是这种平民化的快乐好像并不看得上眼呢。
约翰扭回头,看向场中。独轮车杂技演员离场了,他知道节目的顺序,接下来的空中飞人和滑稽戏表演之后,就该轮到乔伊了。
当最后的狮口脱险表演开始时,约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炫丽急促的鼓点和音乐声中,准备送入狮口的演员出场了,竟然,不是乔伊……
因为激动站起来的约翰一下子跌坐在位子上,被前面站起来的人群遮住了。在人们投下的一片阴影中,约翰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害怕了。
乔伊不出场的可能只有两个,要么被踢出了马戏团自生自灭,要么就是因为受伤根本没办法出场,是挨打了吗?
旁边的妇人似乎对节目没有丝毫兴趣,对着身边的孩子用死板、冷淡的语气说着
“走吧,马克斯。”
“嗯。”
约翰起身给两个人让了路,重新坐回到位子上。
呵,还有力气站起来。约翰刚刚以为自己会站都站不起来。他从未想过,因为自己会有人受伤。约翰没想过要害任何人受苦,可是马特老爹和伊萨,还有认识还不超过一个星期的乔伊,全部都被自己拖累着。姐姐和肯迪,也在为自己操着心。似乎从小到大,都是不省心的孩子,没有为家里做过什么,只是不停地在添乱……
约翰难过又自责,当压轴节目结束观众散场后,还坐在位子上没有离开。打扫的人不停地看向他这里,最后他不得不离开。现在这么恍惚的状态,想偷进马戏团完全是找死。
走出帐篷,拐向家的方向,约翰的心情更低落了。
“约翰?”
有人在身后试探着喊他,转过头,约翰愣了一下
“丽安娜……”
“看来没认错。”
丽安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但是约翰看得出来她很不开心。乔伊果然出了事
“丽安娜,乔伊他……”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吧。”
丽安娜担心别人看到她和当地人有私下的交谈,带着约翰走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丽安娜对约翰,并不讨厌。虽然第一次见面时,他正在和乔打架,但男孩子的友情多数就是在拳头里形成的。不过约翰这个“朋友”看起来很麻烦,想到他可能就是害乔伊现在还躺在毯子上爬不起来的罪魁祸首,丽安娜一点儿也不想再让他和乔扯上关系。可是想到乔的拜托,丽安娜又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私心、
“约翰,乔他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不过也不算出事了。既然你知道昨天的表演失败,也能想到他一定会受到团长的处罚……”
“团长不是你的父亲吗?”
“嗯。”
“既然你和乔伊那么要好,为他求情的话,他还逃不过吗?表演时的那一鞭子已经很重了啊!”
“我已经求情了。乔只是挨了顿鞭子,还能得到休息,如果我没赶回去,也许就没命了。”
“太过分了!”
“呵呵,这是马戏团啊……别说这些事了。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半夜的时候你敢不敢跟我进马戏团的‘后院’呢?乔有事想问你。”
“问我?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乔希望亲自问你。”
“可是,今天我答应家里人早点回去……”
“呵呵,是嘛。”
“喂!丽安娜,别扭头就走啊!”
“不然能怎么办呢?你不想去的话,我还能把你绑过去吗?既然你必须要回家,我当然不会花时间和你废话,我还要去照顾乔。抱歉耽误你的时间,赶紧回家去吧,小鬼。”
“我不是小鬼!”
“那是什么呢?躲在父母翅膀下的小雏鸟吗?”
丽安娜等着约翰的回复,祈祷他被自己激起好胜心,答应等到半夜。乔的伤,可能会导致持续的低烧、神志不清。过了今晚,约翰再去见他,什么话都别想说了。
“还在想什么呢?承认自己胆小不就可以了吗?进过一次后院,被吓得惊惊战战,不敢再去了吧?”
约翰的个性就像一只狼,行事直接但绝对不是鲁莽。丽安娜所说的危险他想的清清楚楚,甚至看出来她并不像表面那么无所谓。乔伊应该伤得很重,不然丽安娜也不会想骗自己冲动地答应。一阵沉默,约翰的心思已翻转千回,最后还是答应了。
丽安娜并不适合“欺诈”,听到约翰的回答明显松了口气。约翰心里笑笑,也不多说。两个人约好地点,丽安娜会在半夜来接他。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时间,约翰回到家,那里还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等着自己。尽量放低声音推开屋门,姐姐正在发呆。
“苏珊娜……”
压低声音,约翰叫回神游天外的姐姐。
“约翰?”
“嘘——!”
握住苏珊娜的手,约翰对上姐姐的眼睛,
“苏珊娜,我必须出去一趟,可能明天才能回来、”
“什么?!你要去哪儿?”
“请相信我,我不是去做坏事。有一个朋友需要我,我已经答应去了,不能食言。姐姐也说过,男人就要遵守承诺,不是吗?”
苏珊娜看着约翰,深深盯住他的双眼,最后点下了头
“谢谢你,苏珊娜。”
约翰和姐姐说了情况,又悄声出了家门。
正在这时,躺在床上的马特老爹翻了个身,苏珊娜心中一惊。摒住呼吸,仔细听着,父亲的呼吸还是沉稳有规律的呼进吐出,苏珊娜心底叫着虚惊一场,吹灭了油灯,走到床铺安寝。
乔伊一路小跑,怕丽安娜等得不耐烦了。约翰就无聊地藏在篷车的一堆演出服装里,猜想着乔伊说的博朗老爹是不是个裁缝。
西西索索的声音传来,约翰警觉的将身体藏得更隐蔽些。过了一会儿,约翰都在怀疑自己幻听了,竟然真的有人潜入进了篷车、该死!希望是个粗心的小偷,看不到值钱的东西就换一辆去搜,千万别来翻这堆破衣服啊!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进来的应该是两个人,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布置,搜东西也很有目的性。难道是内贼?哈,乔伊啊,希望你别把值钱的东西乱放。那两个人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将翻乱的东西归位就离开了。约翰想了想,打定主意将这件事瞒下来,自己不是透明人吗?
天色渐暗,厚实的云朵压了下来,老人们说这种天气并不会下雨,于是马戏团又热闹了起来。乔伊今晚还是压轴演出,穿好演出服后,趁着自己的节目还早,跑回了篷车。车里没有点灯,乔伊摸索着进了车,小声地喊着
“约翰?约翰?”
没有人回答,乔伊俯在地板上,以防被绊倒,探索着向前去找,终于在衣服堆里找到了睡得四仰八叉的约翰。睡得真死,试着推醒他,根本没有反应。
“约翰?约翰!”
“唔嗯——我再睡一会儿……”
“别睡了!还想不想回家拉?”
“嗯——饿……”
“真是的。快起来,我不能走开太长时间、”
约翰终于被乔伊弄醒了。靡靡噔噔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快点!我还得去给斯塔喂食!”
“哦。”
被乔伊硬拖起来,约翰步伐还有些不稳,磕磕碰碰在黑暗里摸到了门口、乔伊四周望了望,没有人、
“跟上。”
转身看见约翰倚在门上,眼睛闭着,又要进入梦乡。
“呀!真不要命的小子、”
拉起约翰的手,乔伊拖着还没睡醒的家伙跑向表演的大帐篷。上帝啊,希望别碰到准备中的其他人!
“乔?!”
“丽安娜……?”
“我四处在找你。他怎么还在这里?!”
“嘘!丽安娜,拜托!”
“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还没离开?被看见就不得了了,你会惹上麻烦的!”
“丽安娜。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算是我的朋友吧,拜托你照顾他一下,我快来不及了。”
乔伊一撒手,约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还发出浅浅的鼾声
“乔!别把他扔给我呀!”
看着跑进候场帐篷的乔,丽安娜跺起了脚
“啊啊,我拿这头死猪怎么办啊?”
约翰被嘈杂的声音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坐进了马戏团的帐篷,而他枕的肩膀竟然属于那位红发的泼辣美人——丽安娜!丽安娜没有发现约翰醒了,已经离开了她的肩膀。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马戏团的场中央,那里正上演着压轴戏——狮口脱险。
乔伊今天表现得很差,在那头狮子面前非常胆怯,一直不肯把头伸进狮子的嘴里。估计观众等得有一会儿了,驯兽师开始催促今天很反常的男孩!
约翰意外地看到乔伊在颤抖,不至于吧?一个骗局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看身边的丽安娜紧张地绞着双手,约翰笑出了声。
观众们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明明昨天还在同情狮口里的孩子,今天却因为没有看到那刺激的场面,开始一起催促着场中的男孩快点送进狮口。人啊,就是这么伪善。
因为乔伊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驯兽师竟然扬起抽打猛兽的鞭子,狠狠甩到了乔伊的身上。薄薄的衬衣上立刻透出了一道血痕。
“快昏倒啊,傻瓜,快倒下啊!”
丽安娜揪着心喃喃的说着,约翰看得饶有兴趣。的确,昏倒是个好选择,既然胆子小,完成不了节目,总得给观众一个交代,不是吗?被鞭子抽晕,也算是给观众们一个赔礼。不然怎么办?
乔伊忍着痛,只是晃了晃。抓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暗暗祈祷,开始将头往前伸。
驯兽师看到乔伊找回了勇气,甩着鞭子命令狮子张开嘴巴。乔伊慢慢将头伸进了斯塔的嘴里,还不到平时时间的四分之一,身子便像筛子一般颤抖起来。因为从那个小身子上散发出的恐惧,似乎半分钟的时间长的像半个世纪。终于,乔伊害怕得跌坐在了地上,在头离开狮子的嘴的瞬间,斯塔像平时一样,将吼叫充满了整个帐篷、
人们的掌声比以往更加热烈,呼喊声像要把整个帐篷翻个顶。前几天的表演,好像安排好了似的,表演的男孩从没有害怕过,今晚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死亡气息。本该离场的乔伊瘫倒在地上,估计两条腿早就软了。驯兽师走过去,拎起乔伊绕场一周,赢得了更热烈的欢呼声。乔伊就这么被拖下了场。
约翰无所谓的翘着腿看完,心里嘲弄着乔伊的“专业表演”,真厉害,演得好像真从狮口脱险了一样。身边的丽安娜早就哭得满脸是泪,看到乔伊平安无事,竟然嚎啕大哭。约翰手足无措地坐在她的身边,周围的观众有些善意的笑着,有些开着他们的玩笑。
“唉,小子,好好照顾你的女朋友啊~别被马戏团的帅小伙勾引走了!”
“对啊,对啊,女人就应该只为自己的男人流眼泪!”
……
约翰受不了人群的调侃,拉起丽安娜出了帐篷、两个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约翰还就真的没有哄过女孩子,不知道该拿哭哭啼啼的丽安娜怎么办。不然,说实话?只有这样了吧。
“丽安娜?你名字是丽安娜,对吧?别担心啦,乔一点事情也不会有的。别哭了。我没骗你!你不是马戏团的吗?你不知道这节目是假的吗?”
丽安娜抬起头,虽然没有止住哭泣,却对约翰的话表现出了惊异。
“我以前看过,看出来他们造假了。那狮子老得快掉牙了,估计咬下去最多几个牙印儿,根本不会死人。再说那头狮子表演之前一定是喂过的。那驯兽师就是在利用观众注意力不在狮子身上这点,表演的一场虚假罢了。你真的不用担心乔那小子。”
“今天不是……”
“嗯?”
丽安娜流着眼泪,痛苦的说了出来。
“今天乔没来得及喂她,如果斯塔饿了,把乔当作晚餐,乔一定会没命!”
丽安娜似乎对约翰的不在乎感到了愤怒,“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找乔了,他不需要你这个朋友。我要去看他!该死,我不能让父亲再惩罚受伤的乔!”
丽安娜抹着眼泪跑回了马戏团,留给约翰一个背影。
约翰听了,愣住了。
那么说,今天,乔伊真的在搏命吗?
这家伙是傻瓜吗?!驯兽师已经暗许他可以晕倒蒙骗过去,为什么还要冒送命的危险继续表演呢?他是疯子吗?!
走在回家的路上,约翰脑袋乱哄哄的,一直回响着丽安娜的话:乔没来得及喂那头狮子……因为什么耽搁了,会是因为帮我吗?
1.名前:咫骨(鸱)
「啊啊,请不要继续打扰那个幸福的地方了,拜托了。」
2.年龄:5291(成为落欧时的年龄)性别是男孩子。
3.种族:可怕的境界妖怪
4.一人称:私、俺
5.能力?
"通过空间的裂缝从任何地方瞬间移动,不仅仅是物理的空间,梦境也是可以的哦!趁人不备把爪子伸进空间的断开处,并把远处的东西取走,这个能力可是非常方便的呢.操纵时间的能力,也就是停止时间,只有自己和最信任的家伙可以进行移动.让时间变得缓慢起来,或者让时间加速,等待可是非常痛苦的啊.啊当然,时间倒退仅限于被移动的东西返回原来位置,事实上,无法将时间倒退这样说更准确些吧.将死去的家伙复活..这是不可能的.以及还有很多能力..但这些是我最常用的!"
6.是怎么诞生的?
"啊?我吗?就这么莫名的存在在了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不同能力的亡灵们所积聚起来最后成为我的吧!"
7.人际关系?
”..非常不好.大家都很害怕我的样子.即使和我一样是妖怪.“
8.前面提到的境界妖怪是?
"那个啊..后来我创造了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同时也创造了很多小家伙,他们很乐意和我玩."
9."小家伙"是真的吗?
"是的,将它们引导到这的并不是我,而是大树.离开这个空间后它们也能以普通生物生存下去,它们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寿命会更长!"
10.除了”小家伙“外有没有亲人、朋友之类的?
"如果是..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没有,一个也没有.但,空间里的生物都是我的亲人.朋友啊,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它并不是从这个空间出生而是…从‘外面’来到这里."
11.它是?
"戴着怀表的小赤狐先生."
12.怎么与它认识的?
"在一个山洞与它遇见,那时候我们年龄都很小.它看见我的样子后不但没有恐惧还很兴奋地对我说‘wow!你这装扮真帅!’.然后发生了很多可我不记得了."
13.它现在还活着吗?
"..不,早就已经去世了.但我只找到了它的帽子,破碎的眼镜,怀表,一支花和..一支细长的烟斗."
14.烟斗有什么意义吗?
"赤狐先生的烟斗可以吹出咒文,很厉害的咒文,可我没试过尝试吹那个东西,我怕我咬断它."
15.你的怀表和落欧的怀表有什么关系吗?
"是同一个怀表,在自封时我将时间暂停的能力保存在了怀表上,感觉赤狐先生的怀表很合适这个能力.于是落欧时间暂停的能力便需要物质上的帮助(也就是怀表)."
16.为何要自我封印?
"只记得非常多的外来生物闯入了我的空间大闹了很久很久.后来..忘了.时间已经把那段记忆给冲刷干净了."
17.自我封印后发生了什么?
”空间消失了,但没造成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因为在我自我封印前这个空间已经毁坏的差不多了.一开始封印自己只是为了沉睡,消失也无妨.但很意外的是我以落欧的身份重新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不过唯一能用的能力只剩下操纵时间和躲进空间之间的隙缝,而且能力值大大消弱了,同时也忘记自己是谁了,啧啧.“
18.第一兽格和第二兽格的区别?
"简单来说第一兽格=95%的落欧和5%的咫骨,第二兽格=75%的咫骨和15%的落欧,这里直接说名字是为了方便区分,仅此.第二兽格和第一兽格的记忆时而共享时而不.第二兽格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身是咫骨.第二兽格身边会出现充满落雷的结晶.然后还有,普身=落欧,真身=咫骨."
19.空间消失后赤狐先生的东西呢?
"落欧第二兽格所创造的空间内."
20.头骨是否可以取?
"不可以,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头骨的花纹是对称的."
21.宠物是?
"咫壡,我的式神,原型为豺."
22.结晶的用处?
"装饰品,大概.但碰到后就得接受高压电击了."
“乔,还没好吗?”外面等待的丽安娜是个不折不扣的急脾气。
“让她离开。”
约翰拿开手,乔伊却不开口。用汤匙又顶了顶,乔伊咬着嘴唇还是不屈服。
“快说!不想要命了吗?”
约翰知道这把戏多等一会一定会穿帮,催促乔伊快点赶走那女人。
乔伊看着约翰要动真格的眼神,向着外面喊话
“丽安娜,你先过去吧,我突然想起来博朗老爹还等着要喝茶,等我找到茶叶就过去,别让你爸爸等太久了。”
“真是的!我先去了,你快点!”
“恩,找到了马上赶过去。”
丽安娜抱怨着离开了,约翰松开了乔伊,坐下来才感到腿有些软,还好只剩两个人,快点解决离开这里。
乔伊看到约翰手里拿着的汤匙,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别激动!我有事找你!快把裤子穿上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
丽安娜踢着石子,走向父亲的帐篷,突然停下脚步,猛然醒悟,博朗老爹咖啡成瘾,从来没有喝过茶呀。真是笨蛋!乔是在传递什么信息!不会出事了吧?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敢随便闯进来啊?丽安娜立刻转回方向,拉起裙子飞跑起来,千万别是那些人找来啊……
约翰等乔伊穿好裤子的时间里,仔细观察着。乔伊能住在这种地方,看起来不是普通的杂役,但是这小鬼狮口谋生的工作又那么危险,真奇怪呢……
乔伊心里也在想着别的,不过却是丽安娜。如果她折回来,怎么藏起来这个人,他不能把事情闹大了。只要不是追自己的那些人,尽量还是不要惊动马戏团的大人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穿好衣服,乔伊坐到地板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好,显然他有点说不明的担心。别误会自己讨厌他就好。
“哈哈,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约翰。”
乔伊心里腹诽,一来就找茬,谁还记得问名字。约翰倒像是哥俩好一样,面对乔伊一点不提自己和人打架的事情。也祈祷乔伊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我一个人离不开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我只认识你一个,你肯帮我吗?”
“恩……”
乔伊考虑了一会儿,回答
“没问题。不过,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难道你找不到别人陪你打架吗?”
“我找你不是为了打架……”
“那为了什么?”
“啰唆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带我离开吧,你要是不忙,和我一起去镇上逛逛,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很忙。”
“忙着躲小姑娘穿裤子么?”
“你真没礼貌!快点跟上,一会儿丽安娜可能会回来,看见你大闹一场,麻烦就大了、”
“她不是被你支走了吗?”
约翰跟着后面,有些奇怪。乔伊没有回答。
“喂!等一下!”
“嗯?”
“你不会给她透了什么口风了吧?她会回去找你,是吗?”
“对。”
“那你还带我走?”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吗?”
“你笨蛋啊,她回去看不见你,找人来找你,我更别想不被发现了!”
乔伊突然明白过来,立刻向回跑。
“喂!别把我扔在这儿!”
“该死。”约翰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乔伊折回。
丽安娜跑回去时,乔伊不在车里。是回来的时候错过了,还是他被带走了?丽安娜控制不住眼泪、跌跌撞撞爬上车
乔伊赶回篷车,看见丽安娜抖动的背影,知道她哭了、向约翰丢了个眼色。约翰会意,藏了起来。
“丽安娜……”
丽安娜回头看见乔伊,哭得更厉害了、
“谁欺负你了吗?!丽安娜!丽安娜?……”
并不宽厚的胸怀圈住丽安娜,乔伊安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背。丽安娜渐渐停止了抽噎。
“你,你去哪里了呢……我以为,以为你被抓走了”
“我去给博朗老爹拿咖啡豆去了呀”
“可是,你说的是茶啊”
“丽安娜听错了吧?真是小傻瓜~看你哭成花脸猫的样子,比斯塔还皱巴巴的”
“我才没那么老!坏蛋!”
丽安娜愤怒的拳头软软地砸到乔伊身上。
躲藏起来的约翰,嗤嗤地憋着笑,他绝对没料到乔伊是这样的人。要是有了钱,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等乔伊哄着丽安娜离去打理仪装,约翰钻进篷车。
“嘿!挺有两下子啊。”
乔伊瞥了约翰一眼,似乎有些不屑。这一眼像是踩到了约翰的尾巴,完全忘记自己还需要人家的帮忙。
“哼!装什么正经。也就是蠢女人才会喜欢你这种火柴棍似的。”
“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请你尊重丽安娜。如果你还想得到我的帮助,安全离开的话。”
“切!”
约翰最讨厌别人威胁,但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低头。
“她是你什么人,那么护着。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我可不想再待在这里。”
“晚上表演的时候,到时候你混进观众里,随时都可以离开。”
“之前呢?”
“就待在这里呗。我和博朗老爹住在一起,午夜之前老爹都不会回来,这里比外面安全。”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现在不能帮我出去吗?”
“我必须和丽安娜去见他父亲。违背团长的命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哈,我说你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好地方、”
“你不说风凉话活不下去吗?”
“活得下去,但少了好多乐趣~趣~趣~”
“不可理喻。”
乔伊重复了好几遍躲藏时要注意些什么,约翰听得都快抓狂了。
“我又不是白痴,这点东西都记不住!”
“总之当你自己是透明人吧,我去找丽安娜了,记住,你是透明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我就当我不存在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