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箐
评论:随意【骂我请轻点】
或许需要避雷:某种意义上的r18g,但事实上并没有直接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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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的尸体现在已经随处可见了。
我有些苦恼,但更多的或许是庆幸,我的爱人以一种新的形式重新占据了我的生活。
在以前,他还具备一个可以描述的形状的时候,我总是眷恋地抚摸和拥抱他。但时间是残酷的,我的爱人从某一天开始逐渐变得破碎了。
一开始只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我想这是我时常用指甲划走在他的皮肤上的缘故。
但很快口子就蔓延开来,在我爱人的皮肉上生长。我曾经试图用针线缝起他们,这曾经起到过一定的作用。见到重新变得完整的爱人令我十分开心,不过这只是饮鸩止渴,我用针线修补我的爱人的时候,反而创造了更多新的伤口。
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理智和欲望总是相互违背,我持续地试图修补,我的爱人的表皮上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组织,但是这些东西能让我的爱人重新以一种完整的形态存在于我的生活,我因此容忍了他们。
有的时候,我会将这些小东西视作我与他的情趣,有时我亲吻了错误的位置,我会认为他会因此责怪我。
总之,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爱人已经变得更加破碎了。
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上脱落了。我非常困惑,我并不是一个肤浅的对象,我爱我的爱人,爱他的一切,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平时的岁月里,我更多地是在和他的皮肤接触。我们相拥,我们亲吻,这一切总是那样的水到渠成,所以当我面对我的爱人内里的身体时——那是如此陌生,您能想象吗?
我曾试图将我的爱人重新赛回他的表皮里,但当我发现这么做只会让他的皮肤愈加破碎时,我停手了。我将他的外在和内在剥离,并一齐拥入怀中。我是个乐观的人,这份优良品质使我在我的朋友中广收好评。我很快接受这新的改变,并自得于我可以同时亲吻两份我的爱人,我收获了双倍的爱!这难道不令他人感到羡慕吗?
我一如既往地亲吻我的爱人。他的皮肤愈发脆弱了,可我总是很贪婪,我总是像我们最初认识那样亲吻他,这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野蛮,但是——去他妈的!我总需要迫切地表达我溢出的爱。
他的皮肤开始融化在我的嘴唇上了,我在一次深吻结束后的蹭弄中发现了这点。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原意是想要回味亲吻间的美好,但我却发现爱人身体上的一部分竟然真的停留在我的嘴唇上了!
我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惊喜,毕竟我根本不怎么思考过我的爱人会离开我。
我把那层物质全都吞进了肚,如此贪婪,我渴求着我的爱人一切!后面这甚至成为了一种习惯。我们接吻,而后我吞下他的一部分——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美好,我对此深信不疑。
后续的日子我不想多加描述。我的爱人总是温柔又体贴,他总是在等待着我。我因为生活所需曾经反复地转移过多次居住地点,但每次我都记得带上我的爱人。要带他通常是不太方便的,我总是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大袋子来把他和他的皮装在一起。我的伙伴曾对此产生过好奇,但我总是表现得很坦然——“这只是我的大型玩偶……上面有家的气味,他们能让我更快地熟悉陌生的环境。”
这副说辞百试百灵,而我的朋友也相当尊重我,他们只会调侃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会需要玩偶来陪我入睡。他们从不会真正打开我的袋子,自然也对我的话语深信不疑。但即使他们打开了袋子,恐怕也很难把袋子里的这些东西跟之前的我的爱人联系在一起。我不想责怪他们,毕竟这是我的爱人,自然只有我才会认得出他。
而事实上——我也的确陈述了大半的真相,我的爱人当然充满了家的味道。我们在一起才是家,没有了我的爱人的我,可能充其量算是某种孤魂野鬼吧。
总之,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大多数时候,我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则回来与我的爱人共处。有时白天也很清闲,我就把大半的时间全都用在我的爱人身上。亲吻,拥抱,抓挠,舔舐,无所不用其极,然后把他的一切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那是一种回归母体的平静感,有时我真为你们不能感受到这种喜悦而遗憾。
当然,我的爱人愈加破碎了。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从床上收集他的碎片变成了我新的乐趣,他身上脱落的组织也不再是通过舔舐就能咽下的了,而是更大快,更细长的东西。
有段时间,我曾很害怕听到一种撕裂的声音,那意味着纤维又从我的爱人身上脱落了。
我的爱人从比我还高变得足够被我一手抱起了。我很庆幸这只是他的外皮的变化,他的内容物依旧和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一样挺拔,一切的改变只有上面如今早已浸满了我的气味。
从我的爱人的身上脱落下的组织愈发大块和整齐——什么?扔掉?上帝啊,我是绝对不会“扔掉”这些的。我将他们一一收集起来,放在床边,书桌上,或者随便什么我可以看到的地方。更大一些的小家伙则被我带到了工作地点。这绝对是一种恩赐,我以前曾一直苦恼着没办法随时随地和我的爱人接触,而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我可以随时拿出我爱人的一部分与之接吻,啃咬,抓挠——放在以前,这只是梦里会出现的场景!而现在这变成了现实……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大块的组织在我的“攻势”下很快就败下阵来。大多数时候,他们变成我嘴唇上薄薄的一层组织物而被我咽下肚;有时我也会将他们摆放在我的工作地点,这样我会感觉我被我的爱人一直注视着……我总应该贡献一点自己的隐私来满足伴侣的安全感,我乐此不疲。
洗澡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大多数时候,我并不常清洗我的爱人,要将自己的气味从亲自从爱人身上剥夺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然而,清洗总是必然的。最初的时候,我还能放心地使用一些洗浴用品,或者是毛巾之类的东西擦拭我的爱人,不过很快我就停止了这个举动……我总觉得,那些不知道是如何生产出来的化学物质会腐蚀我爱人的皮肤,否则他为什么会在每次清洗完成后又变得更加轻薄?
于是我后来只选用最基础的清水和最柔软的毛巾。我的爱人实在是太过脆弱,一些轻微的揉擦就能将他的一部分带离我的身边。我自然可以选择从浴缸中收集那些无意间脱落的组织,但更多物质通常溶解在水中了。我曾因此而困惑,并尝试着将这部分液体用作日常饮水,不过在我的爱人在我的肠胃中跟我发了一些小脾气以后我就放弃这么做了。哦,一个合格的伴侣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来跟他们的爱人吵架,对吧?所以我也很快转变了心态。毕竟我跟我的爱人的相处时间尚长,我们的目光总应该放的更长远一些。
他彻底变小了。比一只幼猫还要小,剩下的纤维总是不那么听话,有时他们执拗地打成一团结,只露出几根调皮的顽劣分子露在外面。我总拿我耍赖的爱人没办法,强行解开他们可能反而会伤到我的爱人。我只能用更轻柔,更野蛮的方式来抚摸和拥抱着他们——我有时会感到一阵担忧,如果有一天,我的爱人真的如此决绝,他们真的选择离我而去,我该如何自处?
我看向那依旧完整的,我的爱人的内里。
我痴迷地抚摸着他们,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最近的消息是:我重新给我的爱人找到了一层皮,并把我的爱人塞了进去……一切又变得像我们初恋那天一样美好。现在我有了三份的爱,尽管这层新的皮面对我的触碰还是会显得有些胆怯和青涩,不过我总是很有耐心,我们应该给伴侣多点时间,不是吗?而以前的那层皮被我一如既往地拥吻着……直到他彻底破碎,一点也不剩下的那天。
不过我想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会把我的爱人全都咽下去。我的爱人与我在我的血肉中重逢,我们将在我短暂地一生中永恒地结合。
我对此期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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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光化尘这个词语我并没有在百度上找到更加精确的释意,在这里,我使用了自己的理解。故事中的【我】追逐着【我的爱人】,直到爱人彻底化为虚无的那天,“追逐光直到光化为灰烬”,这是我的理解。
事实上,这篇文章并不完全是出于这个关键词写的,我第一次试着用第一人称写了一篇小短文,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个成功的尝试。这篇故事并不完全是虚构的,不过真实世界中并没有血腥与暴力。
本质上,我想试图营造一种平静的疯癫感,受最近在看的文章影响,我试着加入了一点点看上去像是在采访的视角,偶尔你可以看到这个故事存在一个“您”,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主人公在阐述自己的谵妄,这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试图减少了主人公对爱人的第三人称代词使用,主角总是在强调【我的爱人】,我的,和爱人,他有一种绝对的独占欲,以至于他甚至难以忍受将【爱人】看作一个客体。
我不知道是否第一人称的阐述会让人感到出戏,如果有人能够喜欢这篇小短文我会很开心的。
这个月提早完成了任务,我们下个月再见。
二编:稍微增加了一些篇幅
(我是来交朋友的欸嘿,各种各样的朋友摩多摩多)
夕阳余晖照的人暖洋洋的,人们因为结束了一天的劳碌庆祝,每个人都显得心情甚好。而如此美丽夕阳照不到的地下,也生活着劳碌的人,他们享受不到这样的阳光,这里有的是暗无天日的另一番景象,密密麻麻的小高层挤的这里死气沉沉。但有着闪烁的霓虹,偶尔有天空中的玻璃透出一丝丝阳光支撑着这里的人们生活。带着帽子的少年,为了帮大家获得不多见的光,飞似的在楼顶奔跑,身后还有几个穿着西服人飞似的追。少年身手矫健,几个人贴的很近但愣是没抓住。又是跨过几层楼把这群笨人甩开了好几米。
“快!追上他”
“别让他跑了!”
那少年翻身扶栏,双手一松,一整个人像张大网似的向楼下扑去,帽子被风吹开,露出猫耳 俊俏的脸和雪白的头发,白发上还有一抹鲜红在闪闪发光,红绿异色的瞳孔在黑暗城市地衬托下犀利且炯炯有神,嘴角勾起一丝计谋得逞的笑 为俊俏的脸加了几分俏皮。
“一群废物!追的上我就追哇!”
少年带着一些笑意的大声喊话嘲讽,不等人回复,便闪身进了密密麻麻的楼丛里。
“妈蛋,又让这小子跑了。”
“花了这么久没抓到,今天估计上面又没什么好脸色了”
“不过是个蝼蚁罢了,早晚会被我们踩死。”
“老大说得对!说得对!”
“你个没用的东西除了衬还会干什么”
几人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了喧嚣过后的安静。
猫耳少年一路小跑,时不时向后张望,看他们是不是追来了,显然这群不是很聪明的人没有追来。直到来到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少年摘下帽子,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房间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大且破旧的油灯几乎贴在地面上,几条锁链从房间四周的墙壁伸出栓到灯上。火光不太明亮,摇摇曳曳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天花板上凸起着一个巨大的透明装置,内闪着电流,流向四面八方。猫耳少年摘下帽子后径直走向那个油灯,边走边顺头发,顺着顺着,红色的头发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手愈发明亮 。
“去!”
闪光从指尖飞出,呼的一声飞向灯里的火焰,霎时间,光像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一样从灯中喷涌而出,装置内闪着的电流也愈发汹涌,像海浪一样流出房间,流进每户人家。少年看着火光,失了神,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被需要的人应该放逐,应该被世界抛弃,不应该消耗这个世界的资源,连光也是”
刚刚下过大雨,声音显得很沉,像少年一样的猫耳白发,不过身材魁梧,衣冠整洁,是一个成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整理袖口,他的身前,猫耳少年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只不过头发上没有标志性的红色挑染,口中流出鲜血,颤颤巍巍的说
“大家对于大家都是重要的,存在在世界上的人一定有人在乎 根本不存在不被需要的人!你到底是怎么了爸爸,这不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小孩,一些事情想的都很理想,为了更有用的人,做出牺牲是必要的。我已经想通了,舍弃才会有成长,对于人和世界都是这样!”
男人转身就走,少年艰难的趴起,向男人冲撞去,他回头接住少年
“还真是狗皮膏药,说到底也是个贱人,杀了好了,也算是舍弃,对自己的成长”
男人无光绿色的瞳孔流露出杀气,闪着骇人的光,袖中像水流出来了一把闪着白芒的刀,捅进了少年的身体
“你等死吧,不会痛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爸爸……”
少年的瞳孔逐渐涣散,失去了生机。
醒来的少年躺在一个红发女人腿上 那女人身体被开了个大洞
“妈…妈…这 这不是真的,我我一定是死掉了被惩罚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妈妈,妈妈,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少年抓狂,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清晰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这不是虚幻的,他愣了,双手撑地,撇见自己在水中头发的一抹猩红
“这是?血?”
他跪坐在地上,回头看,吐了出来,零零散散的尸体的瘫在大街上,发出的糜烂味道好似地狱的味道,少年吐了,跪在坐在地上边哭边吐……
少年哭了好久,整个人瘫到地上,好像一块烂泥巴,又脏又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臂遮住眼睛。这时候一根棍子碰到了他的脸,冰冰凉凉的。
“怎么了嘛,都躺地上了,冷不冷?”
“你是谁”
一阵悦耳如风铃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朵,是个女生,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看这个人,他不想看到这里了。
“我?一个路人,卖茶的,不过这里的味道不像是能卖出去茶的感觉”
“看不到吗,满地的尸体,我觉得你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你干的吗?”
“不是我”
“不是你干的我不怕”
“正常人看到这场景不都会怕吗”
“我看不清东西的,眼前是朦胧的灰色”
“那挺好,看到你不会舒服的”
“嘿嘿,那照你这么说还不错嗷。”
她顿了一下
“要回家吗,我陪你回家,你这样躺地上也不是办法”
她说完话打算去搀扶,顺便问着
“你家在…”
“我没有家了”
又是停顿,后面带着的是沉默。过了一会声音又出现
“那要不,来我家,我正好缺人陪”
少年手移开了脸,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金发的少女,年龄显得不大,但从眉眼间感到成熟,样子好看,只不过眼睛是灰色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应该去吗,为什么”
“因为我缺人陪,我可以照顾你”
“你的眼睛这样怎么照顾我”
“家里我还是摸的清楚的,再说我还有这个呢”
她又拿手里的棍子戳了戳他的脸
“这是你的脸吧,给我捏捏”
她俯下身去抚摸他的脸
“嗯?”
少年疑惑,抬头看到她微笑着抚摸着自己
“怎么样,要来吗”
她笑的真好看,心动
“那,好吧,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些羞涩
“你得先答应我不可以杀人,我会怕的”
“肯定不会的,我跟你保证”
少年伸出了手想去拉钩做保证,妈妈在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做约定。又突然想起,她的眼睛好像是看不清楚的便把手缩了回去,默默的在心里跟少女拉了勾。
少年摇了摇头,每每回想到那时候胸口总是隐隐作痛又泛着思思甜意,他抓了抓自己那捋红色的头发。
“今天先回去吧。”
他捏碎了路边的一朵花,那花是紫色的,名字叫紫晕,有麻痹的效果,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他走在街上,领子把脸盖住
“是他吗,那个屠杀了一个城区的人的儿子,听说当时全城的人无一幸免,只有他活下来了”
“是他是他,异色瞳和白发,还有那标志性的红毛,听说他活下来是因为跟他爹一起屠城来着,现在还在这里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喂!别被他听到了,会被杀掉的”
路人浓烈的恶意弥漫在空气中,像随着少年的呼吸一股脑的钻进他的大脑里。他听得清清楚楚,握紧了拳头,咬的牙吱吱作响,但是没有做出什么大反应,像是听不到一样,只低着头往前走。
“我真想杀了这些人,但我答应过姐姐,不可以”
他走啊走,眼神空洞,背影让人心疼。
他走进一间匿于暗处的门市,是家茶水铺,灯光柔软,撒在少年身上,抚摸着他
“姐姐,我回来了,眼睛怎么样了”
“你上次给的药贴挺好的,贴上就管用,感觉眼前的朦胧感变弱了”
她停顿一下,又说
“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她坐到桌子前,双手捧脸,眼睛眯起,嘴角微扬,等待少年的回答,样子显得特别美好。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他没什么精神
“是不是他们又说你了,你每次心情不好就不想吃饭”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水杯,给晓逸倒了一杯水,
“先喝点水,这是泡过柠檬的水,已经放凉了,另外厨房里有………”
她的嘱咐还没有说完,那温馨的地方突然变得昏暗,电灯吱吱作响,地面震颤。
“可让我找到你小子了”
声音随着黑暗传来,震颤随着人影从黑暗中钻出而愈发强烈,电灯也呼哧呼哧的闪
“你是…姐姐你先!!!”
少年见那人渐渐从阴影移出,疑问渐渐变成恐慌,下意识的护向姐姐面前,话没说完,那温柔的眼带着惊恐渐渐变得无光,她的胸口被洞穿了,在身后…被洞穿了。少年看向她的脸,上面灰蒙蒙的一层灰,是房顶被震颤掉的灰尘,落到了她的脸上,她还是那么温柔,只不过她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鲜红的心脏被握在一只手上,还在抖动,少年的眼睛瞪的很大,瞳孔不断的收缩,像是身体不想看到这些一样,她背后,是杀死她的人,离少年的脸只有咫尺,那是一个长着犬耳少女,样子长的乖巧,但是眼神有几分狠厉。
“你好啊,猫耳人”
她嘴角上扬,顺手把洞穿的人甩到了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少年也被这巨大的力气甩开,翻滚几周最后单膝跪在地上。
“天杀的狗东西!时时刻刻想杀我!今天竟然追到我家里来”
他怒吼,手臂流出液体似的光,化作刀刃,用力跳冲向他眼前的这个人,那少女玉足踩大地,顿时地面翻腾,又是振飞好几米,灰尘扬起,视野被阻断,呼的眼前出现两块大碎石,因为灰尘差点没躲过去,少年倒吸一口凉气,流光流动变得细长,刺向那少女
“哈哈,就这就这!你一路上回来人群都在讨论你,再怎么样也算引人注目了,到现在没发现自己的行程是暴露的,小猫也没有什么本事啊哈哈哈哈哈哈”
打算故技重施,刚准备重踏大地,流光刺向她的脖子,接触的一瞬间变成一项圈,从四面八方刺向她脖子
“再叫?我能暴露自己行踪肯定有把握杀了你”
少年眼睛瞪的瘆人,她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双手下意识抓向项圈
“好痛,好晕,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感觉是,紫晕花?你,你玩阴的……”
她晕了过去。他看着晕倒的犬耳少女,突然想起自己的姐姐还躺着地上,匆忙赶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感觉大脑翁的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断开了,愣住,不知道怎么办了,两行泪水流下,他摸了摸脸
“我这是,哭了?”
少年好像渐渐意识到,姐姐的微笑是他这个世界唯一的光亮了。他抱起姐姐的尸体,用流光托起她的心脏,心脏好像还在颤动,小跑到他认识的一个神医那里,那治眼睛的药膏就是从神医那里买的,他相信神医,姐姐的眼疾也在好好恢复,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那店很破,门连玻璃都没有,门框上爬着苔藓,门口零零散散的几株草。少年跨过门槛,店里前台的人一看,立马大惊失色,
“大夫!她还能好是不是!”
少年拖着的心脏好像还在跳动
“不是之前说,只要心还在跳动,就可以医好,我之前被洞穿也是被你治好的,帮帮我,大夫!”
可那人眼都吓直了好似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大夫?”
“别,别过来”
他冷汗直流,脸色很差。但是少年依然踏步向前,每一步好像踏到了这个神医的五府六脏上,最后吐了出来,这一吐好像吐到了少年的心脏上,让他心脏好像被呕吐物洗了一样,变得酸涩肮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心脏,停跳一拍
“你不会骗我的吧,当时治好我的是你吧,不是其他人吧”
他声音愈发颤抖
“说话啊!”
怒吼!
他逐渐放下姐姐,缓慢走向神医,流光将心脏缓慢放下,化作刀刃,杀意渐起。神医爬着缩到角落,眼神中逸出惊恐,口中不断道歉,他当时没想到这,只想着当时碰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假装自己治好了他,好骗去他口袋里可能存在的二两钱 好给自己买酒,体验他觉得他人生中最应该体验的快感。
“老骗子,死一万遍吧”
少年把这个人逼到墙角,流光刺向这人的头颅,但没有刺中,流光消散,只留下那骗子身后的大洞。他捋了捋头发,想盖住眼睛中的悲伤,但掩不住,索性顺了台子上的一瓶酒,喝了下去,微醺
“感谢吧,是我答应她的不杀人的。”
他看了看姐姐,捧起姐姐的尸体走了,他妥协了,对于姐姐的死亡,妥协……他知道一个埋葬的好去处,趁着现在是晚上,摸到地上,在湖边,有一棵巨大的百叶白树,那是他之前给自己留的墓,他多少次想一了百了被姐姐拦住,被她抱在怀里抽泣,没想到最后埋葬的是拦住他去死的人。少年把姐姐放下,又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手好凉啊,跟刚见面摸我脸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少年想挤出一丝丝笑给姐姐看,但怎么笑得出来,逐渐抽泣,想哭的情绪还是没压抑住,抱住姐姐哭了起来。手指渐渐勾住她的手指,拉勾。
百叶白树的叶子被风吹的飘落下来,落在湖面,激起涟漪。少年的泪滴到少女的身上,但少女不会再摸着他安慰他了
强行互动之(字数:1750)
沃尔森爷爷赶海去,他想要找的是圣诞老人出生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很冷,是世界上最冷的地方,但是他在海上迷失了方向,为了充饥在船上烤鱼吃,烤到一半下起雪来。
温暖的火苗碰到冰冷的雪花,冰火交融之际,一直潜伏在船舱企图跟着爷爷去往极寒之地,并且希望用自己的秘密武器“火热的心”(实际上是做蛋糕的时候顺便做的蛋糕香味香薰蜡烛)开动冰火之门并且坐上爷爷雪橇在冰火王国翩翩起舞唱起冰与火之歌,的小康,突然钻了出来。
她听到了那个声音,所以她以为已经到了,已经到了那个地方,可是她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没有那样辉宏壮丽的冰火之门,只有眼前烤到半生不熟被大雪包裹的死鱼,小康绝望的的叫喊到,“啊啊啊啊我要去冰火之门开直播的!我身上的炫彩布料都是需要避光的,现在全部白费了,我坚持了这么久呜呜呜呜呜,居然被这样一场大雪给毁了,明明温度计已经显示-45摄氏度了,明明呼呼北风已经吹到舱门都快关不上了,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居然还没有到那极寒之地吗?呜呜呜呜,大家都说极寒之地会有皑皑大雪,呼呼北风,还有小鸟的歌声,为什么呜呜呜……”
爷爷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伤心的女孩,只好把自己口袋里面的糖果,泡芙,小熊饼干,芒果千层,草莓蛋糕,苹果派和整烤火鸡都掏出来摆到死鱼上面,这是一条好大的死鱼,足足有100公斤重,是爷爷刚刚捕到的,现在鱼皮已经烤焦了,硬硬的,可以当一张桌子,所以爷爷把这些好吃的全部摆到了鱼桌上。
小康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以至于忘记了哭泣,她望着爷爷面前的这些食物,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到,“爷爷您,带了这么多吃的,为什么要在您2平米的小船上烤这么一条100公斤的大鱼,而且没改刀,能烤透吗?还有您这……啊呀!”
话音未落,一只大鸟站到了爷爷的帽子上面,她好大一只,看起来足足有300公斤,但是爷爷头都没低,只是眨了眨眼睛,小康定睛一看,原来这只大鸟飘在空中,其实她也不是大鸟,看起来是一个长了两个翅膀的很大的人,大鸟突然开口了,“哈哈你们好,我叫莉拉巴拉巴,是一个海鸥精灵,我飞了好久了,看到这么大的海上居然有火光,飞近了居然还有香味,这个香味我是不会忘掉的,这种鱼我很熟悉,以前我养了好多条,时不时就烤来吃,可是我工作了之后没有时间养大鱼了,这种香味让我着迷,虽然我奶奶说了不能和人类走的太近,但是我还是不知不觉中飞得越来越近,而且止不住得开始自言自语,最后忍不住唱起歌来……然后我就看到了这一切,毁了你的计划真的很抱歉,双马尾小姐,我想叫您糖果大福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如您所见我是一个精灵,我可以满足人们的愿望,有时候也会给出祝福或者诅咒,而人们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个整烤的火鸡,怎么样,给我这个火鸡,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爷爷听到这一切马上把火鸡拿给了小康,“小康,快去吧,实现你的愿望,爷爷最不想看到孩子们在爷爷面前哭泣,眼泪会把小孩心中的苹果酱变酸,甜甜的苹果酱才是最好的,去吧!”
小康看着眼前手里的整烤火鸡,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把自己的“火热的心”(前面说的蛋糕味香薰蜡烛,可能看到这里已经忘记这是什么了)切开,分成了三块,将其中一块给了沃尔森爷爷,第二块给了莉拉巴拉巴精灵,剩下一块留给自己,她举起整烤火鸡,郑重地闭上眼睛对莉拉巴拉巴精灵说,“精灵,好精灵,希望你能带我去冰火之门那里,还有给我的手机充一下电,海上太冷了我的手机好像冻坏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给我一个20万mAh的充电宝,谢谢你,精灵,这一块火热的心会保佑你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烤鱼,谢谢你,精灵,虽然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只精灵,但是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精灵!”
小康说完睁开眼睛,发现莉拉巴拉巴精灵已经开始啃火鸡了,而且自己已经双脚腾空,跟着莉拉一起悬浮在空中,捧着火热之心的爷爷也浮在空中,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那里,那个她一直想来的地方,莉拉轻轻地把他们放下,放在冰火之门的大门口,那只火鸡已经被她吃完了,8公斤的火鸡对于300公斤的莉拉来说实在太少了……小康站在冰火之门之下,从腰带中掏出了手机,手机上还连着一个100万mAh的巨型充电宝,她解锁手机,举起自拍杆用自拍模式给三人拍了合照,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打开直播软件,将“火热的心”放在大门口的地上,如愿开始了直播……
据说……
那是1000年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直播……
多达80亿人次观看……
已经变成了一个传说……
韦斯利对鸡过敏。这事还是他二十多岁之后才发现的,总算是及时止损。七岁时他和街上的兄弟钻到园子里偷了两只鸡,他负责拎着那两只鸡的翅膀扔到墙外头去。随后四个流浪儿跑到荒地上的秘密基地,刨了土坑,烧了鸡;韦斯利两眼一黑,连鸡腿都没吃着就晕倒在一边。三个兄弟还以为他死了,吓得拎鸡而逃。第二天韦斯利悠悠转醒,从此明白两件事:第一,他这辈子可能都与鸡无缘了;第二,就算是兄弟,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又过了几年,韦斯利迷上一个漂亮活泼的小姐,她的笑容总是藏在一把扇子之后。几番追求下终于约到那小姐共进晚餐,他搞来一套正装把自己打扮得人五人六,一点小魔术,一点小情话,一切都很完美——直到他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搞砸了一切。真相大白,美丽的小姐在那一夜戴了一顶白雉鸡羽的礼帽,而她平时遮住神情的羽毛扇,也是从家中的白羽鸡身上拔下来的。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只要沾到某些鸟羽就浑身难受,如此看来一个鸡毛掸子就能把他打得五体投地。所以看到凯伊穿着借来的侍者服,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收拾他的房间时,韦斯利死死捏住门框才没跪倒在门口。
“灰尘好多。”凯伊把手伸到窗外去拍打掸子上的羽毛,“这是从隔壁安娜老奶奶那里借的,我等下去还。唔,是不是应该给她带点什么礼物?”
“你不需要这么做的,凯伊,我自己收拾就成。”
“你说兄弟要相互照顾的。”
“但是在外面,你要先照顾好自己。”
凯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欲言又止;不过韦斯利一联想到这个好弟弟干净整洁的房间,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好吧,我们晚点陪她喝茶。别再借那东西过来了,我对鸡毛过敏。”
“什么叫过敏?”
“幸运的小家伙。”韦斯利搓搓下巴,他应该刮一下胡茬,“过敏就是……你一碰到某个东西,你就浑身难受,脸变得又痒又红,有些人打喷嚏,还有些人会流眼泪。”
真是他的好弟弟,凯伊半信半疑地冲他挥一下掸子,韦斯利连忙后退两步作害怕状。
“我说真的!你知道为什么琼恩总是不吃鱼吗?他对所有的海鲜过敏,只要吃下去两块就要长一身的红疹!”
凯伊好像终于信了他的话,捡起椅子上的外套盖住那些羽毛,得意地哼着小曲离开。净会戏弄人,当时决定把他捡回家,还真不赖啊……韦斯利躺倒在床铺上,长长地吐出一股气,他这烂窝好像不知不觉中开始有点家样了。
回到熙熙攘攘的市场,韦斯利嘴里叼一根麦秆,凯伊跟在他旁边,胳膊上挎个小皮包。他总是这样送弟弟去饭馆,等到接近午夜食客散去的时候,再来蹭一扎啤酒,接凯伊回家。饭馆老板曾经笑话他谨慎过头,凯伊分明已经是个大男人,哪需要这样步步紧跟;韦斯利笑着耸耸肩,我们家弟弟是我的好运猫呢,我可得护住了。
“我今天去和人谈谈生意,嘿,打烊之前肯定来找你。”
他往前走着,突然发现凯伊不知何时落在身后,有点呆呆地望回看。韦斯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一家木匠铺、攒动的人头和偏西的太阳而已。他拍拍凯伊的肩膀,后者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
“你今天路上小心些。”
“唔?”韦斯利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讶然,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没有比你哥我更小心的了。哎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哥哥知道啦!”
凯伊低垂着头,抬手挽一下耳边的鬓发,被他揽着肩文文静静地走完后半段路。向餐馆里面的几人挥挥手,韦斯利转身再次没入人海。
战争似乎要开始了。虽然王城依然在维持平静的假象,人群之间的焦虑却与日俱增。这可不妙啊,韦斯利想,人心越是动摇,发生坏事的可能性不就越大了吗?必须做点准备才行。他约上几个高塔的人,还有仁爱医院的家伙,现在说不定还能谈个好价……
这么想着,韦斯利差点一脚踩空,幸好他多年被卫队追捕的经验让他身手矫健,闪身翻滚,不然就要栽进地上的一堆马粪里了。一群人在前面围得水泄不通,把一个小孩高高举过头顶,吵吵闹闹地往外走。
“什么情况?”
“胡安的儿子没事闲的,在自家门口炸粪玩,嘿,这一炸,把他妹妹吓得往床底下躲!给孩子他爸乐坏了,都说这小女儿是个哨兵天赋的孩子呢。”
小男孩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地上扔最后几个小摔炮,脸肉挤出一道褶子。庆贺的人群越走越远,他的妹妹是未来的人民公仆,他是街上打弹珠的小屁孩。
“天赋啊……”
韦斯利抓抓头发,踱步到男孩身边:走,哥哥带你喝杯橙汁去。男孩走下台阶,韦斯利又看见那家木匠铺,他灵光的脑子此时忽然意识到什么:凯伊刚刚是不是就在往这边看?
男孩喝过柳橙汁,又和自己的好兄弟们大呼小叫地跑到巷子里去。韦斯利咬一块柠檬,在酒馆恭迎他的“朋友”们大驾。门铃一响,吧台后擦玻璃杯的酒保放下一桶好酒,拍走桌上的几枚铜币就知趣地离开。
“安迪,我们最不入流、最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还叫那个名字的话。”
韦斯利转身换上恭敬的笑容,演出从现在开始。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沙漠中的欧维耶士兵频频靠近边境线,形迹可疑。中央塔高层口风很紧,虽然依旧对外宣称无需担心,但是已经有哨兵被秘密派遣前往边境。不出半年,不,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自然会有人点燃这桶炸药,但在那之后会如何变化,没人知道。两年,三年,十年,阿勒斯的太平日子就要过到头了。
韦斯利没来由地想到他的好弟弟,满身的淤青和凝固的血渍,却还旁若无物地站在艾泽桥上望河水。这事不成。最好的情况自然是两方在沙漠打个有来有回,让他这个小平民小赚一笔,不多,差不多能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就够。弓箭,火药,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伤药。他不太懂天赋者的那一套,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血肉之躯,肯定有受伤的时候。酒过三巡,情报贩子推拉起来,韦斯利的五脏六腑也和昏沉的理智反复拉扯。交易最终以六颗红宝石敲定。
“呕……”
“不是说先照顾自己吗。”
重新对焦的视野,先是一双粘了土的麂皮靴子,然后是腿,好长的腿,挎包,窄肩膀,一张无奈的脸。韦斯利还没说出话来,转头先抱着桶继续清空胃容物。
“……你,我不是叫你……”
“今天客人少,提前打烊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现在很晚,你没来餐馆,临走时说要谈生意——这不是什么天文问题。”
凯伊高挑的身子架着韦斯利显得毫不费力,从挎包里抽出一条帕子往他嘴上用力抹抹。头痛欲裂中,他的好弟弟好像隐隐约约地低语: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老弟啊,你以后想去哪生活?”
“什么?”
“任何地方,阿勒斯,蒙亚恩,甚至欧维耶……你挑个地方。”
“……随便。”
“不不不,不,这,这可不是随便的事,我是问你,啊,”他的舌头开始发木又不听使唤,“哥的本事,你知道,你只要!挑个地方!哥,嗝,把咱俩的棺材本都赚出来!哈哈!”
凯伊的绿眼睛怔怔地凝视前方,过了一会如梦初醒地回他:“只要跟着你,不是走到哪里都饿不着吗。”
“哎,你这话倒是有理。不过啊我的凯伊弟弟肯定是要长大,以后扑棱扑棱就飞走了!在此之前,哥哥我肯定照顾好你!”
月光铺满土路,街上无人,韦斯利头脑昏沉,又突然感觉有种无尽的畅快,就好像呼吸也变得更通畅。他想说话,他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他的好弟弟实在是个很好的听众。他想唱歌,然后他就真的唱了,拉不开栓的嗓子,走调的曲子,凯伊甚至来捂他的嘴,可他就是想唱——燃烧的信飞过河岸,飞到女孩的手里吧。
离开艾泽镇之前,凯伊把他拉到隔院的安娜太太家,去喝相约已久的下午茶。好弟弟的女人缘很好,上至年过花甲的老太太,下至街边吃糖的小女孩,都和他有说有笑。老妇人的孙女朝他们招招手,拎起一桶新折的鲜花出门去;韦斯利趁凯伊正和老太太忙着烤饼干的时候,在园艺手套里丢了两枚银币。
阳光明媚,市场上依然熙熙攘攘,尽然只是一墙之隔,老妇人的花园里倒是显得静谧些。初夏已至,三人坐在花枝的绿荫里,享受一点闲暇时光。好弟弟和老妇人交流着烘焙话题,韦斯利则戴一副墨镜,伸长身子躺在一张摇椅中,仰望摇摆的树叶和蓝天白云,当话题提到自己的时候偶尔应和几句。哎,这才叫生活。
“哦呀……茶汤不够了。”
“我再去烧些开水。” 凯伊十分主动地提起茶壶回到里屋,老妇人慈祥地望着他远去;清清嗓子,韦斯利放下一条腿停下摇椅,把墨镜推到额头上。
“好吧,安娜太太是有什么话是要与我单独说的呢?”
“凯伊是个好孩子,他喜爱你。”
“我也喜爱我自己,除了王国卫兵,有谁不呢。”
老妇人用手绢抽打一下他的手腕,韦斯利委屈地瘪瘪嘴。
“净说不着边的话。”
“我把他捡回来,洗干净,喂食喂水,现在就等着他自己飞走呢。捡到麻雀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捡的麻雀还知道给你烧水做饭呢。我告诉你,不许带凯伊出去招摇撞骗。”
“是是是……”
“偶尔地表达一下谢意吧,”安娜太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不是要当个好哥哥吗。”
脚步声踏出门槛,韦斯利把墨镜推回鼻梁上,躺回摇椅里前后晃悠。凯伊一边倒茶一边称赞邻居的园艺技术,多漂亮的花啊;安娜太太也欢迎他常来做客,韦斯利不在镇上的时候,多个人作陪也更高兴些。
“哥哥我很快就回来,两周,不超过三周;可就劳烦我们的大美人照顾好弟弟啦。”韦斯利一跃站起,从花藤上掐来一朵紫色的牵牛花别在耳后,“想要什么纪念品,哥哥都带回来。”
“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哎,这叫什么话。只不过路上太远,若是带一篮水果可就烂掉了……我见机行事,见机行事。”
话虽如此,前往南方运输线的路上,韦斯利日夜兼程,竟完全没有一点闲时。城门变得更加严格,巡逻的卫士变得更多,越是向西前进,他越是验证自己的猜测:大雨即将降临。局势逐渐绷紧,等到武器和药物运送到他在马来卡兹城的私人仓库,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立刻回到艾泽镇去。回家——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尽管非常希望能像一个凯旋的英雄那样,骑一匹飒爽的白马,英俊潇洒地从大路上飞驰而过,粉墨登场;他这匹灰马却实在是个贪吃鬼,跑几十里路就低头吃两口草。他最终还是以一种十分符合他自己的方式回到艾泽镇,即在一个明亮的夜晚,独自漫步中央大街。卖花的小丫头收摊时看见了他,热情地迎上来:回来就好。韦斯利挠挠头发:我什么都没带回来,你把剩下的花都卖我吧;这些钱你拿好,你们最近有搬家的打算吗?
重新走上那一条路,韦斯利想给凯伊一个惊吓,没成功的话就是惊喜。不过他的好弟弟总是十分淡定,就好像什么都吓不到他。他故意像每一天回家一样安静地走上台阶,想着静悄悄地转动把手——凯伊先他一步打开门,绿眼睛像是在审视他又作什么幺蛾子。
“你回来了。”
韦斯利悻悻然放弃惊吓的主意,从身后变出一把红艳艳的玫瑰来:“想我没有?给,送给咱凯伊的。”
大概过了一个漫长的十年,或者只有三秒钟,凯伊接过花束,让出门廊。韦斯利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四处干净整洁正如他离开时的样子,桌子上还有一份没吃完的热饭。凯伊擦着他的胳膊经过,从锅里又盛一份热汤给他,拿起剪刀去处理花材。这份奇怪的沉默让韦斯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那卖花丫头说这种花就是最适合重逢之时送的。他坐到桌子另一侧喝那碗汤,凯伊把花束插进餐桌上的花瓶里,也坐回自己吃到一半的餐盘前。
“还挺漂亮的,怎么样?”
韦斯利试图用这句话打破气氛时,抬头发现凯伊搓着双手,脸也发红,眼眶亮莹莹地落下两滴眼泪来。
“韦斯利,”他声音颤抖,“我可能对玫瑰过敏。”
作者:轻拍拍
评论:随意
杨泊下班回到小区,看见七岁的儿子杨云辉正蹲在沙坑里挖沙子,更小的女儿坐在幼儿车里吃手指。男人站在原地,向楼上张望了一下,厨房亮着灯。
“妈妈呢?”杨泊在幼儿车旁边站定,检查了女儿的奶瓶和尿不湿。
“在厨房做饭,她说她明天要回姥姥家。”杨云辉趴在沙地上,聚精会神地审视自己花了半个小时挖掘出的水渠走势。“上楼吧,饭差不多做好了。”杨泊看了一眼手表,打算把儿子从沙坑里拉起来。
他穿着皮鞋踩进沙坑。干燥的沙砾细腻又光滑,让走惯了木地板和地毯的杨泊一时不太习惯。接着他又走了两步,最后踩在儿子从地下深处翻出的饱含水分的深褐色沙土上,这里的触感像水泥路一样稳重、安定,却柔和。
“好吧。”儿子意犹未尽地爬起来,拍了拍膝盖。杨泊把他牵出沙坑,一边拍掉儿子裤子和衣服上的沙子,一边回忆刚才踏在沙土上的触感,仿佛一头牛在反刍。
自己过去一定无比熟悉这种感觉。杨泊生于农村,在田野里度过了不知多少时光,而现在沙土令他感到陌生。一种极其荒凉空虚又难以名状的感情无声地侵袭了他。
女儿突然的哭声令杨泊不得不放弃了这缕思绪。他推着幼儿车,带着儿子走进电梯。晚饭间,妻子宣布了自己必须回一趟娘家的事实,周末只能由杨泊一人照看两个孩子。
“杨云辉,你现在已经二年级了,当哥哥的要照看好妹妹。”妻子离家前对儿子说。然后又对杨泊说:“要是实在照看不过来,就带着去你妈那儿。”杨泊答应了。
妻子离开后十分钟,杨泊已经喝了两罐啤酒。杨云辉从卧室冲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腿:“爸爸,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哪里也不去,”杨泊说,“你可以去楼下挖沙子,记得带上你的妹妹,你要照顾好她。”妹妹此时躺在杨泊和妻子的大床上,刚刚入睡。她安静的时候像个天使。“不过要晚一点,你的妹妹刚刚睡着。”
儿子撅起嘴巴:“不要,我昨天挖的水道一定已经被别人弄坏了,我不想再挖一遍。”他跑回房间,关上了门。凭良心讲,杨泊绝对一百个愿意把孩子们送到自己父母那里帮忙照看,可他又不愿意这样做,至少不愿不曾努力过:他隐约觉得这是一种投降认输。
最终,在女儿哭了今天的第三次时,杨泊想到了一种折中的方法。他拿起车钥匙:“杨云辉,记不记得奶奶家北边有座山?我们去爬山吧。”
这实在是个一举多得的主意,既排解了儿子过剩的精力,又能让老人帮忙照看女儿,还不至于落给妻子偷懒的口实。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连杨泊本人都只有模糊的感知:昨天沙地的触感勾起了一些往日回忆,他想去重温那段时光。在他进城读高中之前,老家的后山是他最美好的休憩地,是他童年的缩影。
“每年春天,山上都会开满金黄的油菜花,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杨泊穿上一双崭新的运动鞋,这双鞋只在单位组织长跑时穿过一次,随后便束之高阁,他花了不少时间才翻出来。一路上,杨泊都在讲述他小时候如何在后山飞岩走壁、采花摘果。儿子眨巴着眼睛,对不久后的冒险表现得很兴奋,不断问着“蜜蜂不会蜇人吗?”“山上有小河吗?”之类的问题。令杨泊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在回答儿子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耐烦。女儿在后座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或许她也希望父亲和哥哥能有一场愉快放松的旅行,很配合地一路保持情绪稳定。
一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杨泊的老家。儿子站在车旁,向北方的小山坡张望。它充其量只能算一座矮山,大概有一百米高,孤零零的,四周没一个兄弟姐妹。杨泊没望见什么金黄的油菜花,山上一块绿一块褐,像旧衣服上乱七八糟的补丁。
等他们进了屋,杨泊的母亲不断端来水果和零食,父亲又泡了一壶新茶。老家的房子有一种冷清的气氛,令人难以久坐。儿子不住地看杨泊,希望由他提出爬山的安排。杨泊喝到第三杯茶,又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杨云辉想去爬后山,我带他去玩一会儿,妹妹就留在家里——”
“哎呀爬什么后山,这都快五点了,该做晚饭了。再说外边天多冷啊,这才刚到二月,你们都多久没回来了……” 杨泊的母亲指的是农历二月。
男孩立刻闷闷不乐起来。杨泊还没开口,杨泊的父亲先开口了:“男孩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运动运动,再说现在天长了,六点也不会黑天。”杨泊微笑起来。
“你开车累了吧,在家好好休息,我替你带孙子玩一会儿。”杨泊的父亲领着男孩出了门。杨泊张了张嘴,慢吞吞地把茶水喝光。
“这老头,就是自己想出去玩。”杨泊的母亲揭完短,又招呼杨泊:“帮我把芹菜择了,晚上炒芹菜。”
芹菜几乎有杨泊手腕那么粗,根部没多少泥,杨泊猜母亲买菜时把泥甩掉了,这样可以少称半两。后山上可没人种芹菜,至少杨泊没见过。他见过不少野葡萄一类的浆果,孩子们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杨泊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几乎停止,但在随后的某一秒,他择菜的动作突然变得干净利落,像瞌睡的人猛然惊醒。他把择好的芹菜放在案板上,走进卧室,此刻母亲正抱着妹妹,用奶瓶喂奶。
“我出去接他们。”杨泊说,伸手去拿床头的手电筒。
这只手电筒有大红色的塑料外壳,纹路笔直。杨泊推开开关,手电的光并不显眼,天还没黑。他又把开关关掉,左右手递来递去。通往后山的路平整又宽阔,杨泊记得过去经常有大卡车拖着黑烟,满载泥土和石子经过,但现在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他走出二里地,道路开始上坡,熟悉的感觉回到他的体内:这条路他走过千百遍,右手边应该是一片高粱地。天色比先前暗了几分,杨泊打开手电,发现右边是连绵的围墙,围墙前面是刚刚移栽过来的稻草人般的低矮树干。
杨泊愕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光景,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害怕,他不太想继续前进了。杨泊走进围墙前的绿化带,扶着树干,在干硬的泥土上踩了几脚,触感与水泥道路没什么不同。
“爸爸,你怎么来了!”道路前方传来儿子的呼喊。男孩一路冲下坡,喘着气停在杨泊身边。父亲的身影远远地落在后面。
杨泊从绿化带走出来:“来接你们。山上好玩吗?”他把手电的光打向道路另一侧,那里什么也没有。
“也就那样,哪有油菜花,爷爷说早就没人种了。”儿子埋怨地说。
杨泊露出尴尬的笑,毕竟一路上他都在讲述后山的油菜花。天色更暗了,路灯还没有点亮,儿子没看到他的表情。
“不过比小区里的沙坑好玩,”儿子补充道:“明天上午我还想来。”
杨泊的手指触电般曲了一下,过去的自己隐约与眼前的孩子重叠了。他猜想,或许在过去的自己眼里,后山其实并没有那么有意思。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再看一眼。毕竟过去的自己已经一去不返了。
“明天我带你来。”杨泊说。儿子欢呼起来。杨泊也欢呼起来。
多么美好的一天啊,鸟儿在歌唱,花儿在绽放,像这样美好的一天,比亚尔...“啊——真是够了!”...捡到了一个濒死的人,正在救人。
虽然学校有教急救知识,动手方面比亚尔也有学过但...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走神没有在意教导主任录播的急救类型判断,他根本无从知晓该用什么手段施救。在他身边的精灵球一直在摇晃,但除了本人无法使用...本人?“抱歉了!”比亚尔握着男人的手抓住精灵球,丢出,那摇动终于冲开了精灵球,放出其中的一只差不多娃娃来,火急火燎地查看男人的情况,然后着急的向比亚尔挥手比划着什么,让他在紧急照着指示帮助后又额外花了两秒才意识到,这位明显成年且不知道大了自己多少的男人,“是被饿晕的?!”
仅仅是摄入水分并不能立刻让一个被饥饿感放倒的成年人,可这种状态的肠胃必然是没法以固态摄入营养的,比亚尔只能选择粥水作为紧急摄入营养的手段,那边由差不多娃娃用能量饮料间歇喂入补充糖分,这边先迅速将米淘干净,多龙端锅烧水,米淘换三轮后水中加油盐短暂泡着,将之前就解冻要使用的肉临时切成肉碎入滚水,多龙以汤勺挑去浮沫,撒盐,但为了速成此时不能以缓和的方式,比亚尔当机立断把此时浸了肉沫的水倒进高压锅,再把米一并丢进去,高压加热,并在起锅后迅速盛出一碗来火急火燎地送到病人身边,由差不多娃娃仔细吹拂致安全温度,再轻柔送进似乎开始对外界起了本能反应,主动配合摄入饮食的病人。
“...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自己饿晕的,明明那么大一个人了。”妈妈一样的差不多娃娃道谢过后将男人扶到一侧铺好的睡袋上休息,秉持着送佛到西的思想,比亚尔想了想,决定帮他把一些粥水用一个保温杯填满,又找了个登山用的带子将一个短披带的水壶加长,装上能量饮料,一并先放在他的身边,看着食材仔细思考了一番,决定先拿树果给他做一份果泥来填补维生素的空缺——他是真的没料到在路地上可以见到败血症的前期症状。脆口的酸甜味树果去皮切割小块,以破壁机打碎,再用研锤仔细碾压细碎,手法虽因时间短促而略显粗暴,但吸收的效率大抵不会差太多?就这么想着,比亚尔端着果泥转身...“...人呢?!”一声不吭就走了?这留了个纸是啥?哦淦还知道把给他准备的粥和饮料拿走哦!即便气急败坏地朝外探头比亚尔也没法从日渐西斜的森森林荫下再看见那个阴沉的男人,明明救了他的命——虽然没救全还没把他败血症解决——不说谢谢了,连名字都无从得知。
比亚尔不死心的朝外又走了几步,确定没法在找到那个人后愤愤转身,捡起留在睡袋里的那张纸,想对这人唯一留下的东西发泄一番,却在看见上面血红的【寻人启事】后迅速冷却下来,联系方式上写着“祭”,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名字吧...但,毕竟没人能责备一个丢了至亲而着急的人,“...哎,找人着急,找不到人自己人没了不是更没意义!”
虽然总有人说做餐饮利润很大,但比亚尔觉得以自己的的经商头脑,这相较于生意来说更像是布施,不过至少最低限度的需求有达到,甚至结缘了一个新的小小伙伴,今天的再次开业也只是回馈这些早早提着硬币来排队的回头客们——一群井井有序排队的索财灵罢了。
“所以....你就这么‘赚’够了索财灵的硬币?”听完店老板的经商理由后依旧不太相信‘营业额’的同级生维持着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还多了一整箱?”“soyayo。”比亚尔将一串新鲜的韭菜穿串,摆在旁边的铁盘里,“那么这位同学,我该以干扰我正常营业为由找你讹点赔偿吗?”“...我要是说不该呢?”“那你就坐下付钱吃顿饭好了,”比亚尔把一只串着钢臂炮虾钳肉的铁签晃了晃,遥遥指着周围躲在不同地方探头观望的小小顾客们,“继续这么站着的话,我的小顾客们可不敢往前走。”
“虽然在学校里有见过...不过还未请教姓名。”一边说着,比亚尔帮唯一的大朋友摆好桌椅和简易的菜单,“客气...我是夏之理。”虽然手上接过来菜单,但夏之理更感兴趣的还是旁边一个个交上硬币后点餐翘脚等待的索财灵们,一只奥利瓦站在一字排开自清到红的锅前一个个捞起放下,后面灼灼燃烧的烧烤架上掌勺的甚至是一只赫月熊,为顾客们端来饭菜的则是一只赛富豪。“那只赛富豪是你从它们中间雇的吗?感觉不是自然进化呢。”在夏之理看来,除了服务业应有的礼貌之外,这只赛富豪肉眼可见的稚气未脱,对那些硬币甚至也会像一个索财灵一样依依不舍地放下,“确实年轻,昨天刚刚收服,当场就进化了,”预计着不会再需要额外的串,比亚尔又架起一只单独的小锅,拿起顺手的汤勺,“它起先超级不习惯的,可能也确实没人能和我一样在收服一只索财灵之前就凑齐一千枚思念吧。”再看这位意外客人,夏之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爬上了浓浓的嫉妒,并用表情和抿起的嘴清晰表达自己的不满,差点让比亚尔忍不住笑出来,“别看了,就算给你喝麻辣烫的汤底也得知道你吃不吃辣不是?”“...最辣的,烧烤也是,谢谢。”
呆呆兽的尾巴是很抢手的商品,因为其本身就含有足以相称其口感与鲜美的调味物质,肥瘦相间地片下一片来以炭火烤熟就已脍炙人口,嗜辣者若是撒上以油煸香的狠辣椒辣子,刺激味蕾的疼痛就为这份鲜美增加了一份大汗淋漓的刺激,牛肉串也是烧烤的一员大将,但比亚尔更喜欢将肯泰罗的肉作为麻辣烫炖煮,与普通的牛略有差别的肉质让赤红色的滚水无法彻底将肌肉纤维硬化,纤维的缝隙渗入的水润将口感固定在丰富汁水而富有嚼劲的口感,不过铺上的淡淡辣味底色不能让老饕满意,所以比亚尔又备了一份辣树果佐制的酱料予以辅佐,本身除了尊为王的辣味外几乎没有其余的用处,却成了无法彻底渗透火热本色的肉类最好的辅佐,让灼痛和鲜嫩一并可以自口中翻滚。幸福蛋本身并不适合与辣搭配,可足够小的体积就成了外来者方便侵入的最佳理由,相较于肉,它们更多的沾染了汤底的赤红,甚至蛋黄也变成了火焰外焰一般的橘红色,作为搭配的苏糯很是协调。面包狗中有一些的身上不会出现类似于糖霜的结块,它们的面包皮毛作为原料磨制甚至可以制作面筋,这对比亚尔来说都是一个尝试,而其本身韧于寻常的口感成了它的胜原,辅佐的酱料也更容易细密渗入,让每一口都有滋有味。飘香豚作为食材的存在几乎是完美的,一份肉碎攒出的肉丸夹在烤架上便吱吱响着肉汁,下了锅中就滚滚翻着油光,独特的香味就是大汗淋漓的辣也无法彻底遮掩。烧烤架上,与油水火热碰撞过的豆腐脆生但有些干燥,配合灼人的辣像是要把嘴里的水分吸干,而另一侧吸饱了红油与汤汁的豆腐泡则像是要把整张嘴都浸润,可滚热的汤汁对辣味浸透的嘴是又一次强烈的摧残——又或者是滋润?可能对眼前的嗜辣之人而言后者更甚。用以承接麻辣烫的碗已经积蓄了许多的汤汁,已经被温热的胃袋和唇齿的灼热泼了一身汗水的夏之理挑出其中最后一块肉粒,仰头端起,甘霖般饮下,热度不减的汤汁吸饱了众多不同的味道,在名为辣的统领和热的协调下顺着舌头一路高歌猛进,彻底充满胸腹,化作一声长长的吐息随着满足一并吐出。
明明是吃一顿饭,却像是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般,夏之理稍稍挪了挪身子,把有些饱胀的腹部闪出一些空间来。比亚尔也满足的收走这份只剩空空的碗,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身边装满硬币的箱子,“说来,看你刚才的样子,要不要从我这里‘买’点硬币?”夏之理只是撇了一眼那明晃晃的硬币便偏开头,“不用,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收集。”然后翘起嘴角,把视线和比亚尔正正对上,“既然对上视线了,这位训练师,不如以一场战斗作为这顿饭最后的结尾如何?”赌注就用一些索财灵的硬币吧,他这么说着,清晰的战意流淌出来。比亚尔擦碗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将它放下,伸手招呼两下,赛富豪放下工作小跑过来,而奥利瓦叹了口气接起,“...也好,我也锻炼下小朋友。不过打完之后,你还有一碗沙拉和这顿饭前得给。”
“带你出关?你倒是先说说看——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你……”阿斯特利亚上下扫视了眼韦斯利,斟酌着用词,“……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家伙?”
“圣所在上!”韦斯利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韦斯利·洛佩兹行得端坐得正,我和违法乱纪的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出去是做什么?”凯伊和蝴蝶一起眨了眨眼,像是要在韦斯利身上盯出四个洞。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不也在这‘实习’没回家么——”韦斯利下意识地打了一套连招,被其余人一盯,才堪堪反应过来,讪讪道:“好吧好吧……我就一跑腿的,有批货在外面出了点问题,我得去看看……要不是客户催得我屁股着火了,谁想在这种时候出去啊?”
夏伦紧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说谎的痕迹……只是根据他的经验,“实话”并不等同于“真相”。他侧头看了看柯林斯,后者还是神色如常,但脚边的白狐却是晃了晃那蓬松的尾巴,立起了耳朵。黑脚小猫在他旁边细细叫唤了两声,都没引起白狐的注意。
老师很在意那墨镜男?夏伦皱了皱眉,应当是对韦斯利背后的“秘密”感到好奇吧。他按捺住略有些烦躁的心情,唤回了气急败坏准备啃咬白狐爪子的小猫,伸手捞了起来揣在怀里。
韦斯利的眼珠转了转,这些人里——那位白发的青年是他最不想接触的。虽然他笑得最为平易近人,但是到现在仍旧一言不发的态度本身便代表了他在这群人之中的地位。这样的上位者绝不是好相与的,他也不想和这种人有太多牵扯。剩下的两人里,那位金发的年轻人穿着讲究,应当也不是个平凡人物。这样看来,便只有穿着普通学者服饰的亚麻色卷发的青年最好说话了——
权衡了利弊后,他一闭眼一咬牙,冲路易斯一鞠躬:“这位……教授!”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尊称,“我也不跟各位打谎,王城有个小贵族托我给他的小情人送点伤药去。我就是一介普通人,对天赋者也不太懂,也不知道那个小美人怎么样了。多情郎还在王城等信呢!”他声泪俱下,神情夸张地“和盘托出”,“看在这……可歌可泣的爱情份上,也看在我这苦命的普通老百姓份上!教授,您那个通行证上,加小人的名字一个如何?”
“这,这……”路易斯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半步,被图特摩斯扶了扶。铺天盖地的威压一瞬集中在了韦斯利的背上,四周的哨兵和向导都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乍然出现的魁梧雄狮一声低吼,冲韦斯利龇着利齿,毫不掩饰威胁之意。但这一切却像是对牛弹琴,普通人韦斯利毫无察觉,只觉得那高大的白发深肤男人死死地瞪着自己,瞪得他浑身炸起了鸡皮疙瘩。
“等、等一下,图特摩斯……!”小跳鼠一下子跳到了雄狮的鼻梁上,小爪子一下下拍打着雄狮的眉心,硬生生将龇出的牙拍了回去。威武的雄狮变成了斗鸡眼,往后一仰,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那个……”路易斯有些为难,他沉吟了下,叹了口气:“这样。如果凯伊说您是值得信任的人的话。”
“感谢您的慷慨!”韦斯利立刻容光焕发,旋身一把揽过了凯伊的肩,“我和凯伊那是什么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怎么可能不信任我呢——是吧亲爱的弟弟!”
“嗯,嗯……”虽然凯伊很想说也没见好哥哥你平日有多和我坦诚相待,但是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算这种账。即便韦斯利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城的确疑云重重,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八成也是他的托词——但是,他仍旧相信韦斯利的为人。
面对韦斯利有些心虚但热忱满满的眼,他终是叹了口气,颔首:“我哥他……虽然人不着调了些,但不是恶人。至少,不会和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很多牵扯。”
“……调查?”不料韦斯利反而敛了笑,表情严肃地扳过了凯伊的肩膀,“调查什么?不会是——你不是和我说在实习吗?!”
他的反应着实有些激烈,凯伊被他喊得一愣,刚要解释,一道轻松写意的声音适时响起。
“哦?看来韦斯利先生……似乎对前线那起事件有别的看法?”
一直未曾开口的柯林斯笑眯眯地踱了过来,白狐抬起头,仔细地嗅了嗅韦斯利的裤腿。柯林斯轻柔地伸手按在了韦斯利放在凯伊肩膀上的手上,缓缓收紧,“常年生活在森林中的狼群比爪牙尖锐的猎犬更容易捕捉到猎物的踪迹。你的消息渠道倒是不一般呢,不如,和我们说说?”
韦斯利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立马抽回手,“哈、哈哈……我不懂您的意思,前线不就是疫病么?虽然古怪,但我一个普通人能知道什么……”
柯林斯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般收回了手。
“别管什么实习不实习了……总之,我们先想想办法把韦斯利送出去吧?刚刚在门口闹了一通,至少得有个明面上说的过去的理由才行。”夏伦出声打断了暗潮涌动的较量。他瞥了眼韦斯利的手,低头扯了扯柯林斯的衣袖,怀中的小猫忙不迭跳到了地上,叼着白狐的尾巴往后拉。
小家伙们和韦斯利凑在一堆,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一筹莫展时,夏伦突然扯了扯嘴角,提了一句什么,惹得众人纷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好玩……!给我和哥哥也安排个角色呗!”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走个开场!”
“这样真的能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啊!”
“不不不,我觉得我不擅长演戏……”
“没事教授,主要表演者是凯伊啦,你就在一边附和就好了!”
“嘶,我怎么觉得你这坏心眼的小子对我有意见?”
“瞧您这话说的,韦斯利先生,难道您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
“请出示你们的证件,交由我们核实。”
门卫公事公办道,毫无波澜的眼在这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正如众人所料,他的目光落在了韦斯利身上,皱起了眉头。
“证件上你是临时人员……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路易斯磕磕绊绊解释:“他,他是和我们凑巧遇上的,是我随行人员的——”
“哦天哪!凯伊!凯伊你怎么了?”
阿斯特利亚虚掩着嘴,试图遮住翘起的嘴角,她惊叫一声,冲了过去,扶起栽倒的凯伊;后者突然跪在了地上,双手掩面、肩膀抖动,本来待在韦斯利头顶的飞蛾也突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开始抖动抽搐,活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
迎着门卫抽搐的额角和想要将众人千刀万剐的目光,凯伊“嘤”了一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出之中:“……呜,呜呜!哥——”
“欸欸,没事没事,你哥我在这里哈!”韦斯利忙不迭蹿过去,凯伊借势柔弱一歪,用韦斯利的裤子擦起了眼泪,嚎得那叫一个情感充沛。
韦斯利轻咳一声,拍了拍凯伊的脑袋,真诚地双手合十:“大老爷啊!咱是良民来的!这,这孩子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离不了咱啊!圣所在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请您明鉴啊!”
“没、没错……”教授仍在磕磕绊绊地回忆着台词,小跳鼠正紧张地揪着狮子的头毛,“这孩子……和那边的孩子,都是我的研究对象。如果他精神不稳定容易引发一些学术上的连锁反应……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
见门卫无动于衷,凯伊的假哭骤然放大,他抽泣着一把将韦斯利拽下来,“呜呜——我,我从小和我哥相依为命,没有我哥我就活不下去了——他,他就像我的的抚慰犬——”
离得近的阿斯特利亚被这突然爆发的演技和满是槽点的台词吓了一大跳,红隼扑棱着翅膀,把脑袋埋到了知更鸟翅膀底下。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柯林斯站在队尾,双手环胸,若有所思:“……是你教他们这么说的?”
“唔。”夏伦不置可否。
他的回答换来了两声了然的轻笑:“你还是那么……富有童趣。”
“反正也能达成目的。”黑足小猫心虚地甩着尾巴拍打地面,“那门卫本就收了贿赂,只要有个明面上的说辞就会放行,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换到角落来值岗。这样更有意思些不是么……”
“……韦斯利·洛佩兹。他的来历有问题。正如我以前教导过你的那样……”
柯林斯突兀地转了话题。
白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一口叼住了坏心眼记仇小猫的后颈皮,小踏步着往前跑去。
他说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答案,伸出食指,点了点学生的鼻尖。
“多听,多看,不语。浮冰之下潜藏的是更为庞大的隐秘。”
“在学会捕捉猎物之前,你要学习的第一节课是忍耐与蛰伏。”
夏伦似懂非懂地摸了摸被触碰过的鼻尖。
当踏上这条熟悉又陌生的旅途时,听着长空之上传来的凛凛风声与车轴碰撞声,夏伦的思绪不由得再次回到了昔时。
五年前……他也如现在这般,望着马车窗外的景色由黄转绿,身边坐着的也还是那位相识十年的旧人。
彼时他还只是位刚刚成年的少年,思绪混乱,尚在家族分崩离析的梦魇中沉沦;是身旁的人伸手拨开那重重血雾,将他从网缚般的精神图景里拉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不远处那片无波的湖,看似清澈怡人,却永远望不见底色;为之驻足时体会到的是如沐春风的惬意与安宁,但当投身其中时扑面而来的却是难以喘息的压抑。
“……老师。”
“嗯?”
得到回应的夏伦才从回忆中抽离,这才发觉方才自己不小心竟唤出了口,连忙找补:“嗯……我是想说,我们还有多久到达?”
“近在咫尺。”柯林斯笑了笑,似是看出了夏伦的窘迫,却没有揭穿,伸出手挠了挠到处乱看的心虚小猫下巴,“你看,窗外。”
夏伦扶着窗框探出头来,方才还在和马撒欢的凯伊已经一骑绝尘而去,化作一个小点,远方的地平线上是冉冉升起的一道巍峨的黑色壁垒。
“各位——好久不见!”
阿斯特利亚褪去了平日里优雅的裙装,换上了便捷行动的衣裤,雀跃地冲他们挥着高高举起的手,一旁站着穿着类似服饰、浅笑的诺尔。近日她不在圣所,只听闻大概是安德坦亚家出了些事,现在想来,应当是安德坦亚家提前受到了消息。夏伦和凯伊纷纷和这位分别多时的友人重逢拥抱了下,夏伦瞥了瞥一旁的诺尔,调侃道:“当了公爵的人就是不一样——气势今非昔比啊,诺尔。”
年轻的公爵阁下露出了众人熟悉的略有些羞涩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
“不许逗他啦,去去去,去和你的老板打招呼去!”阿斯特利亚笑着将打趣的友人轰走。
林博特教授也提前在一旁候着了。自从夏伦与凯伊以“研究对象”的名义在路易斯·林博特名下实习起,教授便多了一个亲切的“老板”称呼。自打数日前教授前往高山地带采样,三人便只有书信往来,也算是许久未见了。
夏伦正打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教授一个知恩图报的大大拥抱——笑容却蓦地僵在了脸上。
只见教授身边站了一樽遮天蔽日的石柱子——不,是个哨兵;他有着深色的肌肤,苍白的短发,一双猩红的眼沉默却锐利地俯视着所有人。他面无表情,却无时无刻散发着凌冽的气场与威压,生生把准备抱上去的夏伦逼停了动作。
一旁正到处找小旅鼠的黑足小猫也耷拉下耳朵,弓着背警惕地盯着那哨兵身后虚空中的一点。
夏伦眨眨眼,“这位是……”
路易斯险些汗流浃背了,他支支吾吾着,含糊道:“这个,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总之你们喊他图特摩斯……就行。”他终究还是没把“四世”两个字说出来。路易斯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这位复生者阁下,他应当不会介意没有敬称这种事情吧?
图特摩斯四世侧过脸,轻微点了点头;路易斯这才松了口气。
可对面的夏伦等人便没那么轻松了。阿斯特利亚倒是思考了半晌,而一直跟着路易斯、熟知自己老板对古文化的狂热的夏伦和凯伊恨不得当即寻条石缝钻进去。图特摩斯?当真是那位——“图特摩斯”?
夏伦朝路易斯投去绝望而希冀的目光,却看到老板痛苦地捂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图、图特摩斯!呃,初次见面,教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夏伦艰难地客套完,做足了礼节,马不停蹄地钻回了柯林斯身后;那小灰猫也和主人如出一辙地掉头逃窜,连滚带爬地钻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狐毛绒蓬松的尾巴底下。
柯林斯安抚地拍了拍夏伦,目光在图特摩斯与路易斯身上转了两圈,神色如常地打了声礼节性的招呼。
“呃,呃,我们还是先过关吧?之后还有不少的距离……”路易斯尴尬地笑了两声,打打圆场,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黑色壁垒下有一处戒备森严的狭小入口。乍一进入内部,一股冷意便缓缓从脚踝攀了上来。周遭皆是一片肃穆,井然有序的巡卫整齐划一地经过,成年哨兵们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压得这群小年轻们都噤了声。
穿着干练的工作人员冲他们点点头,行了一个标注的军礼:“诸位,午安。我们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请随我走这边的特殊通道办理手续。”
一套标准的流程套话。路易斯、柯林斯与诺尔一并离开了,他们作为塔与圣所指定的派遣人员,必须亲自前往内部房间办理冗杂的手续,仅留下了夏伦、凯伊和阿斯特利亚三位年轻的大学生与那位复生的活化石面面相觑。毛茸茸的蛾子和小猫挤在一团抖抖抖,阿斯特利亚想了想,一道红影闪过,红隼也凑了过去,张开翅膀将那两小只揽到了羽绒里——虽然不懂伙伴们为何如此紧张,但是本哨兵小姐会保护你们的啦!
夏伦的目光游移着,就在气氛逐步滑向难以忍受的尴尬时,几人听闻到不远处隐隐传来的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巴不得即刻逃离现场的夏伦瞬间起身,只是在瞥到一旁列队赶去的哨兵时,神色有庆幸化为警惕;小猫从毛毛堆里钻出,竖起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方向。
“好像是……有人在争执?”身为哨兵的凯伊和阿斯特利亚听得更为清楚些,三人小心地瞅了眼图特摩斯的方向,见那位像一尊石像一样仍在原地望着路易斯离去的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动静,纷纷屏息凝神,一溜烟地逃去看热闹。
“我知道很突然,但规矩是规矩。发生了那起事件,必须持有通行证……”
似乎是在过关的证件上遇到了点麻烦。门卫有些不耐地推拒着,他对面的风衣墨镜青年看上去颇为烦躁。从他身上的精神波动来看,这位应当只是个普通人;只是看他身遭的气质,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古怪——
杂色小猫用后腿蹬了蹬耳朵。
“……啧。”那男人挠了挠毛毛糙糙的后发,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突然握上了那位门卫的手,似乎拿了什么拍在了他的手里,压低了声音,“好了——我知道管理没那么严格,这不就是给哥儿几个谋点营生才要出去吗,你,我,是吧,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门卫脸色一变:“别来这套,韦斯利。这五年的好日子都让你过了,任何一个兄弟都不干这掉脑袋的事。”
他似是要撇清关系地甩开韦斯利的手,下意识侧头,却刚好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睛。
试图行贿的男人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刚想说些什么圆谎——余光却和三双眼睛中的一对对上了号。
“……我草?”
男人看起来相当错愕,伸出食指往下拉了拉墨镜,露出墨镜后那对明黄色的眼;他瞳孔微缩,欲言又止,看得出现场中的一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至于凯伊,可没他那种定力。他几步跨出,手指快怼到了男人的鼻子,毛茸茸的蛾子像是受了惊似的在空中胡乱地扑腾,绒毛像是蒲公英一样扑棱扑棱地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点事……等等,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男人被质问地有些心虚,避开了凯伊的质问和注视,却又在顷刻间转过弯来,反客为主地戳了戳凯伊的胸口。
凯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夏伦和阿斯特利亚对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那只正在不断用六只脚疯狂踢踹男人的脑袋的毛绒蛾。
“你们认识?”一旁被忽视多时的门卫突兀地插话,他咳嗽一声,偷偷地背过左手,紧张地往自己的口袋里塞着什么,“……总之,韦斯利,你要是想出去,等你能和他们一样搞到一张通行证再说吧。”
“噢,他们有特批的通行证?”男人的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门卫的暗示,再看向凯伊等人的目光便像是看到了鲜肉的鬣狗,他搓着手,笑得和善:“凯伊,还不快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夏伦·林顿和阿斯特利亚,我……实习遇到的朋友。”凯伊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还是将自己那个蹩脚的谎坚持到底。他没去看男人脸上一瞬露出的揶揄,硬着头皮和夏伦等人继续道:“这位是韦斯利……是我的……监护人?”
“哎呀那么生分做什么,别生气啦。”韦斯利亲热地揽过凯伊的肩,“我是这家伙的哥哥,这小子这三年承蒙你们照顾了。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小猫晃了晃尾巴,默默往后站了站,尽量不去看仍在男人头顶跳踢踏舞的小蝴蝶。
男人毫无察觉,将三位小朋友一并搂过,朝出入口那边推推,“朋友啊,你们说的对那个特批通行证——”
“在老板和老师手里。”
“还有哥哥。”
“嘶——”韦斯利倒吸了口气。“老板”、“老师”和“哥哥”……听起来就不是好忽悠的小孩。看来自己想蹭通行证,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两手分别搭上夏伦和阿斯特利亚的肩:“你们说的老板、老师和哥哥,在哪?”
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左手腕,力道轻柔但强硬地将他的手从那位小姑娘的肩上拽下。
“不好意思,我就是她的哥哥。请问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金发的青年握着他的左手腕。他笑得温和,韦斯利却仿佛听到了手骨的咔哒声。
韦斯利没来由地冒出了一身冷汗,再看那青年身后,即便穿着便服、却难掩上位者气势的银白长发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搭在那绿发小孩身上的右手。
“……”
韦斯利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只是个普通人类——他没有第三只手。
马车在道路上行得还算平稳,只有偶尔车轮碾过小石子发出一两声轻响,但这点细碎的声音并不影响路易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支着下巴望向窗外:视线的尽头已经隐约显现出出入关口那座漆黑堡垒的轮廓,在辽阔的平原上显得格格不入,但这样一座看似突兀的建筑却是附近居民们的定心石,是他们能像寻常一样安稳生活的坚实防线。
所有人都渴望着胜利,都守望着有一日平原上的春意能裹挟着他们的希望吹到更远的戈壁。然而这样单纯的愿望,却需要不知道多少哨兵和向导辞别至亲友人,不远万里奔赴前线来实现——他想起雪山脚下虔诚叩首祈求着儿子能平安归来的老人,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伏下的身体因真诚而颤抖。
战争啊...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但他也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情况。人类自古就在为生存争夺着各种各样的资源,王朝如前后浪般建立又覆灭,同一片土地千年后不知易了几人手,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在历史上消亡过。他只是一行小字,写不进洪荒的史书,能做的事情也只是做些能力范围内的小事罢了,但只是这样也难保不会被风浪波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刚刚还躺在马车顶上晒太阳的小跳鼠不安地抖抖耳朵,几下就从车顶上腾跃下来,在他的肩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翻出了窗外,朝着后方窜去。他能感受到狮子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慢悠悠地像是在散步,又无形中显示出保护和威慑的意图。
而猛兽的主人就坐在他身旁,认真地翻阅着他做过一部分批注的词典,一副浸润在知识的海洋中的样子。这么多天下来,图特摩斯的通用语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还是很沉默,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能吓跑好几个找他咨询学术问题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要见到许久未见的伙伴们了...到了那时该怎么办呢?
关于该怎么向伙伴们介绍自己身边这个突然就多出来的结合对象,路易斯已经苦恼了好一会儿。他看看似乎在专心和某个单词死磕的哨兵,转头无意识地盯着虚空发怔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这事情要想用短短几句话完整的讲清楚必然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给图特摩斯下一个简单明晰的定义——可这种东西又该怎么概括?是他的同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是他的故人?这两个字的含义可太复杂了,难免遭人猜忌。或者是他的——
“...陆,”图特摩斯开口喊他,暂时中断了他的纠结,紧接着,词典被推到他面前,“这个单词,我不理解。”
教授定一定神, 低头去看图特摩斯指着的地方,然后恍然笑道:“这是个常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专有名词,直接翻译过来是保护,只不过是特指结合后的哨兵对自己向导的保护。日常一般不会出现,可以不用记住。”他又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茨凡语储备,拼出几句话深入解释了一下。
图特摩斯思索了片刻,学着他的发音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专注地盯着他似乎是在认真地询问,“...所以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我对你的保护,是吗?”
路易斯吓得睁大了眼睛,耳尖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发红,他视线飘忽了一圈,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视回去。“呃...、这个,也可以这么说吧...”教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勉强把话题混了过去。重新回到刚才思考的议题,他极力想把心中冒了头的想法压回去,可...
图特摩斯是他的哨兵...吗?
路易斯刚下马车,就看见了不远处打扮干练,却仍然明艳得像花一样的大小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该称呼公爵夫人了,当然,还有新上位不久的年轻公爵诺尔。安德坦亚家似乎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一批人之一,但无奈距离限制,因而到达时间也只是比他们略早了些。
阿斯特利亚像小鸟一样轻快地走过来,身后的红隼兴奋地扑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几圈。她正想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却突然若有所思地疾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路易斯身后不远处。在她的感知中,面前向导与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哨兵的精神隐约显示出藕断丝连般交融的趋势,虽然她也只是在教科书上看过,但很显然,这两人已经发生了结合。
“...教授呀,什么时候偷偷有了好事,怎么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呢!快快,我要比他俩先听八卦,”年轻的哨兵小姐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凑到路易斯身前好奇道,“圣所分配的还是自由恋爱?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威压,哨兵的敏锐感知让她一瞬间就意识到对方隐隐的敌意,还有与这敌意一同的古老而强大的力量。阿斯特利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而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诺尔顺势上前挡在她身前,隐隐的愠怒却在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转变为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两只小鸟很快贴在一起互相梳理起毛发,甚是亲密,又显示出防备姿态打量着更远处的身影——那是狮子吗?
“这位是...教授的伴侣吗?”诺尔带着关切意味顺了顺阿斯特利亚的头发,又转过头困惑地询问道。他也能感知到两人之间存在的亲密联系,但他从未在教授的身边看到过,或者听对方提起过除了学生外往来亲密的哨兵朋友。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哨兵,又是什么来头...?
再反观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路易斯面露尴尬地揉揉太阳穴,“这是我的哨兵”这几个字在他舌尖上打转了好几圈还是没能顺利说出口,满脸都写着不自然的他只能勉强挤出个笑点点头含糊其词道:“嗯...但也不完全算是...这件事晚些再说吧。”
他抱歉地向两人道声稍等,又带着更加纠结的心情把图特摩斯带到旁边去了。阿斯特利亚倒是有心八卦,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但教授旁边那位神秘哨兵给她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可怕。教授这么犹豫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这种家庭内部矛盾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善解人意的大小姐一拍手开解自己,大度地把好奇心暂时放了放,转身拉过哥哥的手向平原的方向眺望,不知道剩下的伙伴什么时候到呢?
“......。”
真的到了要说话的时候,路易斯反而有点说不出口,图特摩斯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把他大半个人都遮在阴影里,他摸摸鼻尖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的时候只看见对方那双红褐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嗯...他们、还有等一下会见到的几位,是我的朋友,您可能还不是很适应现在的礼节,”教授硬着头皮小声说下去,“只不过对待朋友还是需要保持基本的礼貌的...把他们吓走不太好,我是说,您的威势...还是有些吓人的。”
图特摩斯只是看着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反正路易斯没从这一声里读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悄悄叹口气又想说点什么,只听见图特摩斯开口道:
“那样,不算是在‘保护’你吗?”
他用的“保护”是他们不久前还在讲过的那个单词,纯粹的书面词汇经他之口讲出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发音是大差不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路易斯居然隐约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但他们是朋友,”他失笑,又认真解释道,“朋友是不一样的。”
“又有人过来了。那是你的朋友们吗?”图特摩斯抬头看看不远处,路易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阿斯特利亚正朝着马车的方向雀跃地挥着手,而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过来。是夏伦和凯伊他们。
“是的。”路易斯点点头,轻轻拍拍身旁人的手示意他把敌意收回去。
那是他足够值得信任,一同经历过许多的朋友们。
......
总之,忽略了堪称鸡飞狗跳的出城事件,他们去往前线的路还称得上是顺利。继续往前,空气中的水分越发稀少,植被也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俨然是典型的草原与沙漠交界地带的景况。可以想象,再往前的环境只会变得更加恶劣,生机不再眷顾这片土地,远方的希望也难以穿过翻飞的黄沙。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大家的精神都不同程度地有些萎靡,这在精神体的状态上表现得更加明显:刚出发时两只小鸟还叽叽喳喳地叫着玩闹,忽的一下就飞出好远,现在只在他们头顶慢慢盘旋;漂亮的蝴蝶已经懒得动弹了,抱着韦斯利的头发挂在上面,像个夸张的蝴蝶结头饰;白狐叼着精神不振的杂色小猫慢吞吞地跟在柯林斯脚边,后者连抗议都发不出一声,只是偶尔无精打采地喵呜一两声;狮子像他的主人一样八风不动,气定神闲地缀在后方,至于小跳鼠,就压根没从狮子的毛绒里探出过头来。
终于,当感知范围里出现别人、以及别的生物时,夏伦精神一振,黑足小猫挣扎着从狐狸口中把自己解救出来,几下就跳到他的脚边灵活地绕了几圈:“再往前走一点就不用走路了...!”
阿斯特利亚也眼睛亮亮地加快几步,走到夏伦身边好奇道:“听说这边有不少特色生物,不知道都长什么样?”
“沙漠的话,应该会有骆驼吧?”凯伊猜想道。
“有大蜈蚣?应该还有其他的昆虫?”
三位年轻的大学生靠在一起,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想起来,讲到激动处,夏伦一伸手,就把路易斯也拉了过来一起讨论。小猫早就把不知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小跳鼠抓住,蝴蝶扑闪着翅膀凑过去,红隼张开翅膀把几只小动物裹成毛茸茸的一大团。
“我也没来过沙漠这边呀...,”教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旋即又笑道,“这倒是很好的调查研究机会,等下可得好好观察一下才是。”
不过,当他们真的停在这一堆堪称群英荟萃、牛鬼蛇神开会的沙漠生物面前时,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看起来烹饪意义上很熟的螃蟹状生物,天生眼神有问题的蟒蛇状生物,锻炼得相当不错的类似鸵鸟的生物,疑似单峰骆驼但驼峰形状奇怪的生物...而口音奇怪的老汉一通解释,更给这四种生物渡上一层疑云。
路易斯恍然间有种回到学生时代考试遇上选择题,但是因为对这个知识点毫无头绪,所以四个选项看起来都很可疑的感觉。他有点头痛地按按眉心,看大家都很自觉地两两一组散开各自选择交通工具,也偏头询问起图特摩斯的意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由他决定的回答。
“那么...就这个吧。”他犹豫着选择了看起来相当稳重的“天鹅”。这么强壮有力的翅膀,想来飞起来也是平稳的,不至于半路把人丢下去。
“这螃蟹怎么会飞啊——”
忽然,身边传来一阵类似昆虫的振翅声,紧接着是凯伊的惊呼——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和韦斯利两个人挤在小小的篮子里,表情丰富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震惊恐惧困惑茫然轮番登场,两个人被巨大的飞行“螃蟹”揣着越飞越高,慢慢变成远方的一个黑色小点,消失在感知范围内了。
阿斯特利亚目瞪口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身下被称为“羽蛇”的生物,她思考,再思考,最后露出有些视死如归的表情对诺尔说:“哥,你觉得,这东西会比螃蟹正常一点吗......”诺尔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想说点什么显示一下作为兄长的担当,就看见了老汉手中拿着一堆绳子,完全无视了兄妹二人眼中的错愕,走上前来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
片刻后,蛇窜出去了。
饶是谁来都想不到,堂堂安德坦亚家族掌权人,从来都是贵族体面的代名词,居然也会有今天这样堪称戏剧性的体验,想来要是让报纸来报道这场景,可能多少也能占据个头版。
还站在原地的夏伦没憋住,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又在柯林斯投来的目光下迅速立正,开始上下打量自己选定的坐骑——那老汉称它是“驼鸟”,可是横看竖看似乎都和骆驼没什么区别嘛!
“所以,为什么要叫驼鸟,现在可以说了吧!”夏伦眼见着要出发,老汉都还没主动揭开谜底,好奇地开口问道。
“哎呀!很简单滴啦!因为,虽然这是骆驼……但是速度快得就好像鸟一样低空飞行!这个驼峰的形状……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哦……流线型!”老汉一边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一边替他和柯林斯扣上卡扣。
堪称人精的柯林斯闻言微微皱起眉,迅速理解到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后,他竟是难得一遇地露出算得上恐惧的表情,但是已经由不得他了——因为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和夏伦“老师救我”的惊恐呼声,他们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呃。”路易斯在亲眼目睹以上所有人不同的惨状后,已经不敢去思考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了。神啊,随便什么都好,至少不要太过颠簸,让他在半路上就吐出来!怀着这样真诚而质朴的愿望的教授颤颤巍巍地上了坐骑,然后就被塞了满怀的小鹅。
他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刚从土里拔出来的热乎小鹅,它们身上铺着黄白色的绒毛,柔软的触感摸起来很舒服,只是一直在大声吱哇叫唤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于有活力了。图特摩斯也被塞了几只,他正拎着其中一只像打量储备粮一样好奇地盯着研究。不过显然这位古老哨兵身上的气场太过于吓人,小鹅也被吓得安安静静,甚至还有一只已经在挣扎着朝路易斯的方向逃。
“...没关系,这些小鹅会陪壳人玩的!一路顺风啊!”在老汉的殷切祝福之下,他们的坐骑也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路易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抱着一大团毛绒看看头顶的太阳——为什么生活总是能如此精彩呢?
当初没写完,看了一下感觉情节还算完整,干脆就发出来……
以前真会写啊!现在写不出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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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丝特怀疑女巫的一切。这不能怪她。十岁的赛丝安塔在黑暗的泥土上一深一浅地走着,说服自己不再为身上新出的汗烦躁不安。翠丝特拎着对孩子来说有点过大的提灯在前边带路,因她力不从心,灯光比秋千晃得还厉害。
赛丝安塔后悔不已,她在被翠丝特生拉硬拽带出门时,不,准确地说,是翻出窗前,死活不愿意拿起自己那盏更小巧好用的魔法烛台,她想借此使对方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不愿意出门。但是,翠丝特显然并不在乎,她毕竟对女巫一无所知。就像这次出行,本质上源于她的无知。
“翠丝特,”赛丝安塔辛苦地喘气,“我要告诉你多少次,女巫真的听不懂自然的声音。一点也不懂。”
“赛丝安塔,再坚持一会!我们得去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翠丝特的回应听上去很体贴,实则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尾随者开始掂量,是不是抄起一块石头击晕面前的领路人比较好?在她动心的同时,对方总算舍得回头,绿眼睛眯起来,流露出警告的意味。她吐吐舌头,把歪脑筋收了回去。这是她不习惯的,翠丝特的读心术比她强太多,她简直是个透明人。
然而,就算是能完全读懂赛丝安塔的心思,一头长发的女孩还是没有停下。她脚步轻快,钻进草丛里,小女孩们蹲在齐腰长的野草里,好像这样就真的隐形了一样。从外头看,她们的灯光穿透力极强,惹得萤火虫纷纷离开,只剩下被长草包围的天然灯笼。
翠丝特虔诚却带着探究地闭上双眼,赛丝安塔在她对面,百无聊赖地托着头。她看到翠丝特的眼珠在眼皮下聚精会神地转动,忍不住用鼻子大声叹气。
“不要吵!”翠丝特说,“我在仔细听呢。”
赛丝安塔状似乖巧,翻了个无声的白眼。她不明白,为什么翠丝特会对这条常识发起挑战。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人造精灵能真正与自然对话,要再严谨一些的话,有些家精也有机会得到这样的眷顾,然而女巫并无法位列其中。就算她们能凭空唤出人造精灵,也要对着留有人工印记的东西施法。这该是一条真理,就像时节更替一般,没有任何人试图驳斥,只有翠丝特,这个后天女巫,出人意料,在听到这件事后瞪大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赛丝安塔反问,觉得自己像是给幼童讲睡前故事的悲哀成人。
“为什么女巫听不到自然的声音?如果人造精灵能听到,能利用,女巫应该就可以,因为女巫,”翠丝特用手势比划出上下级关系,她的手小巧光洁,叠在一起像两把玉质扇子,“应该是人造精灵的造物主!”
“天啊,不是!”作为解答者的另一方几近抓狂地否认,“这只是常识,就像是人和……人和猫,猫能和猫交流,人不是猫。”
“可是,猫会说话啊!”
“那是女巫变成的,”赛丝安塔冷酷地说,并用这份冷酷通知她,“那只黑猫会是你的老师,欢呼吧!”
翠丝特往后一翻,用被子罩住自己的头大叫:“我不要!我不要!”然而,还没等赛丝安塔多欣赏几声凄厉的惨叫,她突然重新坐直,“对了,我可以去问黑猫啊!”
“别,千万别。”赛丝安塔的警告脱口而出。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翠丝特踩着床跳下去,“我们出门吧!我要自己试试看,女巫一定听得到!”
“好的,你去吧。”赛丝安塔平静地翻过身。下一秒,她的声音慌乱地响起,被床帏掩埋得结结实实,“不要拽我……不要拽我!”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被拽来的赛丝安塔在草丛里忿忿不平,祈祷这个世界不要再出现后天女巫。作为两人中的明白人,她深悉无论女巫多么用力,多么渴望,都无法掌控自然之力。其中简明的道理就如同人类的存在,灵长类的顶端可以直立,拥有五感,智慧,记取借用工具的灵活,固然,以上种种的优势就足以支撑起来人类的尊严,只是无论多纤细精巧的脖颈上都不会生出腮,再轻盈跃动的步伐也无法代替羽翼,这便是人类,这也是女巫。既然本身强势,少有人再去计较得失。就算这是人造精灵才能力及的领域,对于女巫而言也无伤大雅,正如翠丝特所说,赛丝安塔想,因为女巫便是它们的造物主。
一阵旋律响了起来,那是唇齿相依相偎后诞生的。赛丝安塔重新抬起眼睛,她知道这曲子,带有魔力的,传言是女巫献给天穹的歌谣。母亲教会了她,她又在同一床被子下偷偷唱给了翠丝特。翠丝特大概以为这便是要诀与口令,不可否认,这样的引申对于一个新手女巫来说极富想象力,但她唱得磕磕绊绊,几乎用哼唱敷衍了所有的歌词,赛丝安塔不得不替翠丝特补上那些复杂的音节。
很快,前者的声音逐渐盖过了后者,而虫鸣又不知何时压过了模糊不清的人声。清冷的星光
下,树叶簌簌作响,一阵铺天盖地的,十分识趣的沉默被拖进由天真构建出的帐篷中,身处其中的两人都说不清究竟是默契使气氛尴尬,还是尴尬促使她们心意相投,双双潦草地结束探索。
“你该庆幸你听不懂这些植物所说的一切,”末了,在归途上,赛丝安塔极不客气地说道,“我都能猜到,它们一定也在莫名其妙。”
“然后嘲笑我,是吗?”这一次,翠丝特落在后边,她沿着脚印,使自己不再如来时辟开道路那样辛苦,“你说得对,要是它们和祖父一样没意思,听不懂的人才是幸运儿。”
她是故意的,她们一块想起了家里手掌粗糙,光是发出声音都能让人焦头烂额的老首领。恰巧,夜风席卷而来,草叶们胡乱摇摆,赛丝安塔忍不住将男人的形象套在这些柔软无辜的植物上,一想到那张严肃恐怖的脸庞上的肌肉滑稽甩动起来的样子,笑声便连续不断地从她的嘴边掉出。翠丝特从后边赶了上来,歪着脑袋确认她的怒意是不是也一样被完整地甩在身后。
她讨巧的样子让赛斯安塔重新板起面孔,想要故作老成地伸手将她推远,但那只略带羞恼的手抬起后,只是理顺了翠丝特肩头上凌乱的棕色发丝。这位心存侥幸、心慈手软的法官大声说:
“翠丝特,你这个坏蛋!”
她们并肩走回家,当然也并肩上学,普通的小学和中学。在学校里,同学们窃窃私语,都知道两人放学后走去的方向,那是小意大利的方向,某种意义上代表法外之地的地方。
不,方向并不能代表什么,对她们的好奇和疏离的起源地是同住街道的其他人,比安奇的好邻居。有些孩子知道有时候会有人挟着烟酒味到来,眯起眼睛对着商铺装潢打量的恶人,闯进地下诊所的伤员,与来去同在的沉重压力被兜在嘴里,传向破烂的篮球场,传向课室,传向镜子总带水渍的盥洗间。好事又善良的年轻学生们甚至鼓起勇气向学校里的游手好闲之辈、真正的恶棍打听。她们真的是黑手党?你们是一家的吗?意大利到底有几个黑手党?流言风潮愈演愈烈,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变为实打实的好奇心和胡言乱语,最得意的竟然是小恶棍们,他们既享受了众星捧月的中心待遇,又无声无息地借用大人们的黑帮名义,对着无知的学生好好狐假虎威了一把,保护费收起来比以前容易许多,所行的勒索、敲诈、蒙骗被反手塞进熊熊燃烧的言炉底下,用尽力气劈啪乱响。
最后,在可笑的过家家之外,赛丝安塔和翠丝特变成了传言中不近凡尘的女孩,只不过这把人舌化成的尺子所丈量的并非泥土到云端的距离,而是到地狱的。由于一头金发和浅色的眼睛,赛丝安塔稍迟一些才被正式打上这个印记。树荫前,马路旁,偶尔的清晨和正午,总之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忧心忡忡的同学前来劝诫:“好姑娘,你不应该和比安奇在一起。”
“是吗?”赛丝安塔同样友好地回应,她直勾勾地审视面前释放出亲近和结交的信号的,或男或女的陌生人,“我猜你们需要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赛丝安塔。”
一些人笨拙迟钝,顾着用舌头捋顺这个名字,也有人听到后便脸色发白。而永远格格笑着的,歪着脑袋的,乐于做嘲笑者的赛丝安塔就着他们的努力、尴尬和退意畅所欲言:“我的姓氏也是比安奇。太遗憾了!我还是你们的好姑娘吗?”
得益于这份挖苦,到最后她代言比安奇的机会更多。翠丝特披散着意大利风格的深色卷发,反倒像是她羞赧的小妹,常常低声说话,久而久之,文静都能被实体化,化作虚幻且刻板的雀斑。
平心而论,流言也只算是真相膨胀后的产物。她们确实并不是天生高贵的大小姐,住在大屋子里,个人空间却少得可怜,家人们来去匆匆,橱窗里会掉出很多很多空弹壳,佣人抱怨粗俗叛逆的打手偷偷在桌底按灭香烟。快十一岁的时候,孩子们被教会如何使用手枪,有些空弹壳便成为了女巫的杰作。学校仍然疏远她们。
后来,情况变好了一点,比安奇换了更大的房子,有些人在社区外买了房子,他们搬离后许多房间空空如也。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她们已经摇身一变,像是灰姑娘突然受到仙女的眷顾,成为舞会上轻轻微笑的漂亮姑娘,很多人前来搭话,用体贴入微的果汁,手帕和笑话来博得喜欢。两个黑手党的女儿,的确没有显耀的出身,只是她们的皮肤光辉弥补了这缺点。
迷人心窍的青春火焰之中,没有一个人真正领悟到她们身上远超枪支、贿赂和杀人越货的真相。赛丝安塔是流连忘返的舞者,在音乐的尾端,她扔下一双试图抓住她丝巾的手,用还契合节拍的步履截下女伴。在此之前,翠丝特停留于远离舞池的某个窗檐边上,她的头发留得比儿时更长,耳边挂着翡翠,在灯光下,宝石与绿眼睛齐齐对着来者行注目礼,几乎使人忽略耳饰夸张的大小。与它们一样清冽光亮的蓝眼睛面临一双瞪视,两道凝视,一眨一眨之间熟练地领会其中暗藏的意味。午夜的钟声还没响起,舍不得她们的人鼓起勇气追出门外,却往往只能面对空寂的黑暗。谁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女孩的脚程能这么快?
旁人看来,不免有些赛丝安塔委曲求全,不得不提前离开的可惜,同样的情节被目睹过许多次,一半人说翠丝特被生拉硬拽来,早就厌烦了赛丝安塔;一半人说赛丝安塔无法尽兴,她们昨天终于不欢而散。但她们仍然结伴出席,共同离开。久而久之,缔造者们将两人无言的微笑看作完全的讥讽,没人想得到这顶精心编织好的桂冠,所有辗转流传的不和故事面上无光,不攻自破。
除开做比安奇的时间,还有许多光阴被用来叩响魔法世界的大门,被谣言震慑的学生有多忌惮她们,她们与晦涩难懂的法术就有多亲近。不知是福是祸,世界正如跷跷板一般,其中一方高高举起,满怀拒绝时,另一方总会化为洼地,拥住滑落的一切,至少使人并不孤单。
纽约被寒流统治时爱下雪,女孩子们喜欢玩雪。虽然天气寒冷,但年轻人的内核似乎一直是滚烫的,她们在雪地里奔跑。雪在鞋底下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甚至有些像冬天摔碎了。
翠丝特比赛丝安塔更喜欢雪,她觉得雪是云的同类。天生的那一位女巫则只是喜欢拿雪占卜。小女巫们故意踩着雪走,谁滑倒得多,谁今天就更倒霉,要由另一个摔得少的人去和黑猫巫婆故作乖巧。
有一次,赛丝安塔真的把脚踝扭了,一个星期不用去上巫术课,窝在被窝里暗自高兴。下课回来一身雪毛的翠丝特蹑手蹑脚靠近大床,把手伸进被子里。赛丝安塔在冰块似的触碰之下弹起,把闪避不及的翠丝特撞翻在地,伤了腰。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共同享受了短暂的假期,在复课的那一周天天加课,被黑猫耳提面命,苦不堪言。
赛丝安塔抄着咒语,率先开始用羽毛笔招惹翠丝特,“都怪你,都怪你!”
翠丝特瞅了一眼门口,确认没有老师的身影后才回嘴:“是你的错!你先扭了脚的,那天要不是你扭了脚,本身应该是你去找老师说话的!”
赛丝安塔不服气,仍然用羽毛笔和翠丝特的手指纠缠不休,“是谁用冷冰冰的手吓唬我,是个说谎精吗?”
翠丝特还没来得及回嘴,一道冷酷的,无情的,含着鞭策的阴影去而复返,笼罩在补习生的头顶上,“谁是说谎精?”
一阵沉默后,赛丝安塔亲昵地靠向同桌,好学地请教道:“亲爱的翠丝特,说谎精的巫文怎么写?我笔记的墨水糊在一块了。”
翠丝特支支吾吾,显然不知道正确答案。因此非常遗憾,黑猫老师又给她们多加了两个作业。回去的路上天色昏暗,启明星的脸色发白,女孩们一人一盏提灯,互相推推搡搡,两个人相亲相爱地互相指责,没有一个人去踩路边的雪。
街区前的十字路口在嬉闹声和脚步声中显得寂静。透过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看去,唐人街和小意大利街边仍然有几家店铺强撑着灯光。一位用宽帽檐遮住脸的行人默不作声地超过了女孩们,大步流星地往唐人街走去。落满肩头的雪让人觉得凄冷,两人将打闹的节奏放缓,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两道建筑之间的留白,相信每一个女巫都曾在这里张望过。当然,视野受限的她们并无法清晰地看到什么,但脑海中自然地浮现了大门紧闭的样子。冬季是魔法的蛰伏期,徒然堂是沉睡魔咒的收纳盒,无主的家精们早已重新沉默,和女巫一并等待着下次集会的举行。
翠丝特悄声说:“我猜,地板上都该积尘了。”
她指的是女巫们的据点。赛丝安塔回忆起上一次集会的场面,拉着同伴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没关系,第一个到的人一定知道如何熟练地使用风魔法。你瞧,每一次我们到场时,地板可都很干净。”
“你说下一次集会的时候,大家还会来吗?”翠丝特显然也在回想,“好多女巫说普通人变得越来越危险……你记得吗?”
赛丝安塔短促清晰地应了一声。她当然记得,年纪越小的女巫,阅历越浅,越喜欢把耳朵竖地尖尖的,去听听大人们的故事。而在上一次魔女之夜,所有人都将话头放在人类上。起因是不知谁谈起了寄宿学校,指责某一个国家的政权并不是魔女习惯的,她们更多人会忍不住援引历史上的猎巫,嘲笑人类的陈旧不变。但,在仿佛置身事外的谈论外,每一个女巫都明白,愈是如此,女巫的处境越危急。她们已经警觉了好几百年,现在也不过是一把锁之外再立了一把锁,一串链条之外又缠上新的链条,沉淀在人人自危的常态之中。
“说实话,那时候我想起妈妈了。”赛丝安塔说,“‘绝不可以暴露,赛丝安塔!’……‘女巫又珍贵,又脆弱,魔法就是为了保护女巫存在的’……她总这么说。”
“我都忘了你妈妈也是个女巫了,”后天女巫嘀咕道,“在你和我坦白之前,我可从来没发现过什么端倪。”
不受控制地,赛丝安塔自豪地笑了,但翠丝特接下来的问话让她有些难以招架:“……所以说,难不成当初你把我变成猫的伎俩也是模仿你妈妈的?”
“……往好处想,”赛丝安塔好声好气地说,“我的变形术如今这么熟练,可都是托你的福。”面对朋友冷漠的眼神,她不得不继续为自己辩护,“……你实在是太不懂怎么保密了!”
“好吧,可是难道女巫真的需要一生躲躲藏藏才能好好活着?”
“没错。”
“真遗憾,我还梦想着拿法术做些什么大事。”
赛丝安塔被逗乐了:“梦想?”
“不许笑话我!”翠丝特又瞪了她一眼,“怎么,你听不了这个词吗?”
“我怎么敢?”赛丝安塔回答。
“我希望,毕业之后,我能找到一个好男人,生两个小孩,祖父会开心的。”翠丝特自顾自地说,“然后比安奇家族越来越兴盛,越来越兴盛,我们可以每年开宴会,庆祝家人团聚。”
“听上去真不错。”赛丝安塔敷衍道,“有些家政课的感觉。”
“真刻薄!”翠丝塔喊道,“你呢,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梦想吗?”
赛丝安塔侧过头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翠丝特。梦想,她思考着,这是个年轻人的词汇。尘土落在年轻人身上也能变成彗星和火炬。但她在脑海里寻觅一圈,也想不到什么特别的。于是她只好耸耸肩,拉开家门,为翠丝特拍开肩膀上和头顶上的雪。她静静地回答道:“未来的样子不如问问水晶球。”
水晶球所呈现的一切终归是模糊的。而世界正不断改变。年历卡上落上1915的数字时,比安奇家族又迎来了一次转机,凭借小加工产业攒下的运输渠道和金钱,他们有底气对抗逐步紧缩的药品政策。纯净的海洛因夹在熟成的猪肉里送给感激涕零的瘾君子,作为回报,他们会在黑市的最前端打响家族的名头,鼓励更多的人来进行见不得光的交易,作为“无所不能的黑帮比安奇”。欧战开始又结束,小意大利又涌进来一大堆正值当打之年的外乡人,各自投奔向心仪的帮派。比安奇如愿以偿,招收了一些千里迢迢而来的远亲,还有得力的打手。
翠丝特便是在这个时候落入情网的。难以想象,比安奇这些年轻女孩已经是移民的第三代人,更难以相信的是,如此土生土长,有着星条旗色彩的女孩居然爱上了初来乍到的意大利男人。
“是,他很英俊,”赛丝安塔略带嫉妒地说,“这就是你抛下我和他看电影的理由?”
“赛丝安塔,相信我,你要是个男人,你会比他更迷人。”翠丝塔怜爱而得意,抬手抚摸金发女孩的脸颊。她身上喷了香水,头发用电发棒卷得极富诗意,从头到脚全是精心打扮的痕迹,挑不出一点不完美的地方。
“你到他跟前还能说出这种话吗?”赛丝安塔反唇相讥。
“嗯哼。”翠丝特快乐地警告道,“亲爱的赛丝安塔,可千万记得别来打扰我们,变成动物也不行。”
赛丝安塔办个鬼脸,在翠丝特出门后一个人跑去黑猫的大屋子里,为黑猫的药剂打打下手,为她清理干净书架,换一些零花钱和与之相配的嫌弃眼神。有时黑猫看她不顺眼,把她轰出屋子,赛丝安塔就跑去徒然堂闲逛,用口令换一下午的闲聊时间。
徒然堂坐镇的女巫多尔玛丽刚刚给某个清净师派完活,她戴着满是花朵的帽子,微笑着看向入座的赛丝安塔:“最近的任务还和黑手党有关系呢?”
赛丝安塔看着对方:“事先声明我对比安奇的事务一无所知。但如果是你的话,人造精灵早就帮你解决好一切了吧?”
每一个女巫都有自己特有的神秘微笑。多尔玛丽如今便带着这微笑和她有来有往:“你对情况也一点都不好奇?”
“比起比安奇,我更想抱怨翠丝特的绝情。”赛丝安塔说。
“她?怎么了吗?”
“为了男人把我扔下了。”女孩闷闷不乐地说,此时此刻她才能真正表现出完全的不满,“我不明白,多尔玛丽,爱情是这么诱人的东西吗?”
“嗯……赛丝安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记得你当初也在这里说过你的某个男同学?”多尔玛丽的手指开始轻轻点着嘴唇,“让我想想,原话是什么来着?”
“但我可没有说想要订婚!”赛丝安塔争辩道。
“哦!”多尔玛丽这才表现出了几分真正的兴趣,她好奇地前倾身子,“那你们的老首领知道这件事吗?”
老首领当然有知情权。
私人角度来说,他并不太喜欢四处咋乎的意大利小伙子拐走自己的孙女,但要直面翠丝特时,他的态度就没法那么强硬了。书房里,比安奇的大家长不断拿雪茄堵住嘴巴,掩饰自己不善言辞的真相,再远瞻的首领可能也没想到女孩子就开始和他讨论自己的终生大事了。赛丝安塔整理着书架,斜眼偷看着两人。首领钢针似的眉毛一根根直立在岩石般的眉骨上,和翠丝特的挺相似。只不过翠丝特如今精心修剪过,使造型和她的指甲一样圆润可爱。
回忆起童年,比安奇带来的总是盛大又拥挤的家庭聚会。穿梭着的孩子们,哇哇大哭的婴儿,忙碌的女人,男人在抽烟。翠丝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跑过去抓住祖父的裤子,仰着头看着魁梧的男人。首领很难真的为了孩子温情地主动弯腰曲背,为维持他不可侵犯的威严,他只会低头,垂下眼睛,但是在赛丝安塔看来,他脸上的表情和五官几乎都要垂落,像被岩浆融开的冰雪一样掉在惹人怜爱的小孙女身上,尤其是那双紧绷的没什么颜色的嘴唇。赛丝安塔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固执得像老树皮。难道翠丝特长大了,亭亭玉立了,他更能好好和孙女亲近吗?显然不行。翠丝特则声称她用读心术知道了祖父的爱意,已经很满足。
敲门声同时打断了对话和回忆。即使这是一次理应亲密无间的祖孙交流,仍有人不断进进出出这个威严的书房,祖父脸上很忧虑,但仍然示意翠丝特等待,他的慈祥被无数次打断,又被无数次艰难地衔接上。翠丝特拉着祖父地说虔诚地说着什么。赛丝安塔因为她与族人格格不入的发色,并不讨人喜欢,每个进来的人被舐犊之情感染而生的笑容在看见她的时候变得有些尴尬。于是她先退出了书房。遇上了翠丝特的男朋友,赛丝安塔稍稍说了一会话,用读心术审查翠丝特的男朋友,被追出来的满面通红的翠丝特打断了。但这个男朋友是真的喜欢翠丝特的,他们订婚了。
当天晚上,两个人谈话,谈到结婚。赛丝安塔质疑翠丝特,难道真的要和一个对女巫一无所知的普通男人结婚?翠丝特则反问,这句话问赛丝安塔对母亲的话会如何?
赛丝安塔一时语塞。而她也并不知道,在母亲孜孜不倦,将她看作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女巫之外,母亲究竟是如何做出这个选择的,为什么要让赛丝安塔继承黑手党的血?赛丝安塔意识到,自己对女巫的知识充满兴趣,或许是为了弥补缺失的关于母亲个人的历史。女巫的宏大让她可以追寻母亲的影子。
“或许我可以问问黑猫……”赛丝安塔难得一见的充满犹豫。
“……你确定吗?”翠丝特迟疑地看着她。
“不知道。”
黑猫的屋子,黑猫的冷淡态度。黑猫准备离开美国,因为她寿命将至。女巫无法永生。赛丝安塔陪着黑猫准备前往徒然堂,在路上,黑猫讲述了寿命将至,永生的事情,因为是深冬,天色黑得早,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远处袭来的不详气息先后引起了她们的注意。黑猫目光突然直指赛丝安塔背后。苍老的眼瞳里流露疑虑,不等赛丝安塔同样回头确认,怀里被塞进一个东西,正是黑猫提着的行李箱。
“乖乖等着。”黑猫短促地命令,跨入路边稀疏的草丛。不到一秒,她就化身成黑猫,箭一般冲了出去。
赛丝安塔追上前两步,看着黑猫猛扑向某辆极其眼熟,掠过面前的轿车。她眼熟的轿车,比安奇的座驾。因此她也扔下行李箱,追了上去。天色变成了最好的掩护,轿车的尾灯在疾行中漂移不定,鲜艳可怖。夹杂着男人的大喊,某个女人的尖笑,还有咆哮声。车没有确定的行进路线,看上去只是想要甩掉什么,最后拐进某个偏僻的道路撞停了。
赛丝安塔跟得很辛苦,从屋顶上落在巷子里,刚变成人,某个年轻的,和赛丝安塔年龄相近的人也快步出现在了这里。两个人差点打起来,威廉以为赛丝安塔是普通人,想把她击晕。赛丝安塔可比他心狠手辣多了,鉴于他可能会变成女巫的目击者,下意识就想掏枪灭口,但由于他们在徒然堂打过照面,转过脸来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愣,然后威廉率先开口试探和介绍自己。
赛丝安塔在清净师面前非常困惑,一时间乱了阵脚。因为她的世界是躲开的,人类被划开,突然,邪灵,清净师,女巫,黑帮,都纠葛在一起。对她而言像是什么揉在一起,短路了。邪灵十分强大,但威廉相信女巫的能力,也担心会伤到黑猫,暂时选择观望。由于任务,他了解一些大致的情况,这个邪灵长期以来专注于打击走私,像是私刑的主持者。他抓紧时间询问赛丝安塔,赛丝安塔回答了几个,就在此时,枪手袭击了轿车,引发了一场爆炸。
赛丝安塔想要冲出去救人,却正撞上一个往巷子里逃的人,这人是个壮汉,眼神凶恶,绝非善类,他就着月光看清了赛斯安塔的脸,眼中凶光更盛,似乎认得出她:“比安奇的小女孩,来救你的当家吗?他和他的相好都已经被打死了!”
他举枪,赛丝安塔也举枪,出手最快的却是威廉。男人被干翻在地,威廉也明白了情况:黑帮正闻风而动,比安奇的首领死于意外。这大概是邪灵惹的祸,而该死,邪灵的气息居然没有消失,正裹着血味离开。至于那猫一样的黑影,男人在身边漂亮眼睛的注视下语塞,不知如何和她说那位女巫的气息也同样消失了。
“听着,女巫,”威廉不得不交代起赛丝安塔,他说得又快又急,“无论你有什么巫术,障眼法,吐真剂,篡改记忆的邪术,只要你会,你一会就对遇见你的人——我不知道,可能是警察之类的,”他神情紧张,“使出来。如果你什么都没有,最好偷偷摸摸溜走。”
赛丝安塔茫然地看着对方。
“好吧,看来你什么都没有。那就快走。我什么都没说,也没看到这一切,我从路的另一边绕过去打邪灵了。”威廉一刻不停地说,“你也小心,希望我们不会在入海口见面。”他按住女孩的肩膀,强行让她转向,接着狠狠地推了一下她,好让她跑起来,“快走!”
这不合时宜的幽默让人止不住联想泡白的指节,水草和陷阱。赛丝安塔机械地领命,向前走去,身后传来坚定密集的脚步声,清净师也离开了。她跌跌撞撞地逃开事发现场,将硝烟,嗡鸣,警笛声远远抛在脑后。
赛丝安塔扶着某个冰凉干燥的墙,砖瓦失色,滋养小花小草,植物仅仅是捷足于细缝里的泥土,看上去却和寄生没有两样。一切混乱不堪,像是目睹了两个平行飞行的飞机被同时击落,机翼相撞,扭曲在一起。本不应该是这样。本该泾渭分明。像是黑猫一贯做的。在学校做普通女孩,在家里做晚辈,在集会上做女巫。归档一样清晰。女巫为什么要为了邪灵奔向人类?又是女巫,女巫又死于普通人的枪械之下。
在墙后,仿佛有歌声正透出。天旋地转,旋律和人声持续地、不识趣地灌入赛丝安塔的脑海。
“进来的人们!”它们喜气洋洋地唱颂,“你们必须——把一切希望抛开!”
短暂的沉默后,啪!掌声雷动,化零为整,仿佛一次宣告结束的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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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开局我们集火馆主的帕瓦。行动必须要快,这样老爷子登场之后基本就畅通无阻了。”瑞秋拿着笔记本一边画着作战方案分析同比亚尔讲解。
“你确定你的方案没问题吗?以及我可能不太会适应双人对战的节奏,你当真能跟上吗?”
“只能确定的是肯定有问题,因为战斗总有意外会发生,除了拍摄电影,没有人会按照被编撰的剧本打下去。”瑞秋一脸平静地回答着,目光却看向别处,“包括你和我。至于心意红绳……根据我的观察,咳咳——一般情况下不是太激烈的反差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你也不用非得迎合我的战术,我也不是不能像你一样去选择强攻……”
趁着瑞秋滔滔不绝,比亚尔转头看向弱丁鱼学习小组的其余成员,不知所踪的亚里亚,呃——她应该在找弱丁鱼先生吧?可能在喷泉之类的地方?春奈……正在抱着黏黏宝围观一对情侣的求婚现场,但是看发色和长相那对明显是兄妹啊喂!女方怎么跑了!?什么男方换上了轻身鳕的衣服追了上去?这是什么喜剧片场吗?
至于岚小姐,她在一堆不太正常的人群(主要是穿着轻身鳕服装的男方)的对比下正常的有些不正常,正在看花哦。说到花,嗯,回头给瑞秋买一束吧。
想到这里,他弹了下正在质问他有没有听她讲话的少女的额头,“好了,我们开始吧。”
系好玛力露丽和多冷的龙的心意红绳后,瑞秋拍了拍脸颊长处一口气,准备战斗。
灯光亮起。
“双方可使用的宝可梦均为四只,双方均可交替场上的宝可梦,双方有一方的宝可梦全部战斗不能即为对方的胜利。现在,对战开始!”
“玛力露丽,对对方的玛力露丽使用嬉闹!”
“多冷的龙,影子球!”
瑞秋和比亚尔同时对维姬的帕瓦发动攻势,不过因为心意红绳的约束,多冷的龙必须跟着玛力露丽凑近对手。
“啪啪啪!”聚光灯打在了艾芬身上,两只宝可梦的招式不由自主地往着那只抱着宝芬的吼叫尾身上打去。
“是看我嘛。”瑞秋提醒道,“玛力露丽,保护好多龙!”
“玛丽咯咯——”帕瓦不怀好意地靠近了多冷的龙的身旁,玛力露丽则挡在它的面前,却反倒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记舍身冲撞,而多冷的龙的影子球则被艾芬一尾巴扫开。
“瑞秋,你安排的战术一开局就失效了。”
别吵,接着战斗下去就是了。瑞秋因为这轮交锋的失利有些恼火,她本想这么说,但是她忍住了,不能迁怒于人,这是双人宝可梦对战的大忌。
“PlanB,按你的节奏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瑞秋拍了拍脸颊,长吐一口气,拿出太晶珠 “玛力露丽,太晶化!这么喜欢舍身冲撞?那就安可吧!”
晶莹的太晶宝石在玛力露丽身上炸开,钢之王冠被玛力露丽高高顶头上,玛力露丽露出营业般的笑容为帕瓦鼓掌。
帕瓦此刻感觉自己充满了power,在同类的邀请下接受了瑞秋的这一提议。
“艾芬,使用长嚎。帕瓦,绕开玛力露丽接着对多龙巴鲁托使用嬉闹!”
然而帕瓦却选择接受了对手的再来一次。
舍身冲撞无效,帕瓦扑进了多龙的怀里穿透了过去。
“玛力露丽,帮多冷的龙控制好攻击的距离和角度!”
“影子球!”
玛力露丽控制绳索方便多龙对准目标,心意红绳发出粉色的光芒,多冷的龙口中的影子球顷刻间增大数倍,它也被自己的影子球的大小震惊到了。
失去控制的大型影子球直接命中帕瓦,将它击飞出去,烟雾散去,帕瓦直接变成了圈圈眼,失去了作战能力。
原来原理是这样的吗?少女的瞳孔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现象。
瑞秋原本是想让玛力露丽使用“帮助”招式,并给予多龙提供一些物理上的调整,这一行动正好触发了心意红绳增加招式威力的性能。
“多冷的龙,接着影子球!”
“玛力露丽,接着使用帮助!”
凝实的影子在多龙吻间聚集,整个空间都仿佛被扭曲,所有的幽灵力量都向它口中汇聚。周围的人与宝可梦都被它强大力量所震撼,动弹不得半分。
“喵喵,使用光墙保护艾芬!”一双浅绿色的手掌凭空一捏,五块半透明的屏障便被制造了出来挡在艾芬面前,头顶太晶妖精王冠的人造细胞卵喵喵加入了战斗。只可惜影子球径直穿透了光墙打在艾芬身上。
是多龙巴鲁托的特性:穿透,可以穿透对手的壁障进行攻击。
“喵喵,用真气弹。艾芬,使用嬉闹。”维姬开始认真了起来,手指轻扶眼镜发出微弱的光芒,“要直接这么输掉可就太丢人了。”
喵喵浅绿色的凝胶双手凝聚力量,澄净的光芒在它的指尖闪耀,聚合成一个巨大的苍白光球朝多龙巴鲁托飞去。而一旁的艾芬飞骑到真气弹上,四肢并用地其上方行动,好似踩着球杂耍。
“比亚尔,让多龙注意闪躲!玛力露丽,挖洞躲开!”
这一分开逃跑的举动让心意红绳被绷紧了,玛力露丽和多冷的龙这次又被限制住了。
只见那艾芬用脚一蹬,将真气弹向玛力露丽踢去,加速的真气弹打断了它挖洞的动作。而自己飞身一扑,向多冷的龙冲去,可怕的妖精力量在手指关节处凝聚、释放。多冷的龙张口突出影子球仓促抵挡,但艾芬双手并用快速打击着影子球,顿时尘埃炸裂,两方双双被击飞了出去。
二人的宝可梦同时收到了重创,是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的,瑞秋一脸黑条,将帽子拉下,挡住面孔。
一定更好的方法对抗的,瑞秋思考着。
“没事的瑞秋,只是一点小失误。”比亚尔安慰道,“冷静点,不要慌了。”
玛力露丽表情有些狰狞,咬牙切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多冷的龙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它也晃晃硕大的脑袋重新飘起。
刚刚是一点大失误而已,即使玛力露丽和多冷当场失去战斗能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更何况老爷子和小陨星都还在,这里不是犹豫的时候。
明明你自己擅长的就是战术规划,遇到组合技怎么能慌呢?瑞秋这样想着,踟蹰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音节。
“瑞秋小姐,不要发呆啦,要是不在乎场上继续想为你战斗的同伴的话,我可不能将徽章交给你哦。”维姬向挑战者们招手呼喊着,把瑞秋从思考中拉回。
喵喵双手抱拳也在为对手打气,而在维姬肩膀上观战的皮皮缪伊也举起两只小爪子喊着。
“比亚尔、瑞秋,加油!玛力露丽还有多冷的龙也是!”身后是弱丁鱼学习小组的其他成员,她们不知何时到场观战了——或许她们一开始就在了。
瑞秋拍拍脸颊平复心情,“多冷的龙,玛力露丽,你们还能站起来吗?别太勉强了。”
多冷的龙和玛力露丽同时回头,两只宝可梦举起大拇指向训练家们示意。
“维姬馆主,请按照刚刚的攻击再来一次。”
瑞秋知道,一般来说馆主总会选择放些水来激励挑战者获胜。但是她更知道如果刚刚那道坎不迈过去,她自己是不可能有所成长的。
“没问题,艾芬喵喵,使用真气弹和嬉闹,就像刚才那样!”维姬伸手推了下眼镜,很满意瑞秋的反应。这很好,这才有挑战者该有的架势。
“玛力露丽,骑到多冷的龙背上,比亚尔,让多龙接下真气弹,吼叫尾的攻击就交给玛力露丽。”
澄净的光芒在喵喵的指尖回旋,凝胶双手再度汇聚力量,瞬间聚合成一个巨大的苍白色光球,它向多龙巴鲁托轻轻一推,化为一道拖着长长尾曳的流星,而一旁的艾芬趁机再次骑在真气弹上。
但这一次对抗的结果,与之前截然不同。
两只宝可梦迎着真气弹和吼叫尾的组合冲锋,高速来袭的真气弹被多龙一击打的粉碎。而玛力露丽的拳头闪耀炫目的光芒与吼叫尾一同对拳。
心意红绳的光芒再次发动,将力量传递到玛力露丽身上,给予它与艾芬那可怕的劲拳对拳的力量,那狂暴的妖精能量化作两股恢宏的豪迈洪流相互碰撞挤压盘剥粉碎!拳风阵阵,如同不息的洋流,碰撞声不绝于耳,音色清脆如风铃碰撞,声响却如洪钟响彻云霄、如雷鸣贯穿大地。
那力量化作数道彩虹在道馆地战场的穹顶飞旋飞旋,洒落反射千种光彩的晶莹碎屑。
艾芬在这强大的力量下连连败退,向后飞了小半个训练场的距离,躺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玛力露丽也失去了支撑战斗的力量,头顶的太晶王冠碎裂,气喘吁吁地从多龙身上栽倒,在半空中,被同伴用尾巴卷住轻轻地摆放在地上,这只多冷的龙并不太冷啊。
“辛苦你了。”瑞秋收回了玛力露丽,低下头对手中的宝可梦球说道。
“小陨星,看你的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宝可梦球中飞出,旋转了一圈后一团棕红色的岩石将它包裹了起来,这才让它的行动稍微迟缓了些许。
界限盾壳,启动
小陨星如同一金色的闪电,在道馆的穹顶下疾驰,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尾迹。身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犹如一支锐利的羽箭划破天际。
比亚尔也同样收起了多冷的龙,换上了老爷子。
盐石巨灵巨大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仿佛连空气都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当它落地的瞬间仿佛地震一般,地板猛地颤抖起来。
“噢噢,早有预谋是吗?”不知何时伏在维姬身边的波克基斯咕咕看到这场热烈的战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哎呀哎呀,真是能干,做好觉悟了吗?接下来要让局面变得稍微有趣一点了哦。”
蛋形的身体,白色毛茸茸软乎乎的皮毛覆盖全身,头顶三束红白蓝三色羽冠,长有宽阔的三角形洁白之翼,这就是波克基斯的外貌,可爱、优雅、绚烂如花火,又似高傲的高岭之花。
维姬举起宝可梦球,将波克基斯轻轻收入球中,随后,手腕极巨腕带开始发出耀眼的环带状光芒,将宝可梦球逐渐变大,就像是一个巨大粉色气泡不断膨胀。维姬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双手将膨胀数倍的宝可梦球向空中抛去。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然后猛地炸裂开来,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从能量中冲天而起,伴随着骤然卷起的狂风。正是维姬的咕咕——极巨化的波克基斯!
“这就是极巨化吗?”虽然之前在书本和视频上看过无数回,但是这还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一挡住大半片天空的视野的现象,瑞秋用手遮住向她吹来的强风羡慕地看着,“真大啊。”
小陨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下了一跳,跑回了瑞秋怀里。
“咕咕,极巨飞冲!”天空的颜色如同被浓墨染过,阴暗得仿佛压在地上。
“瑞秋,让小陨星躲到盐石巨灵身后。”
比亚尔同样举起球,将老爷子收回球里,随着极巨能量的光芒和极巨化的大师球来到半空。极巨化盐石巨灵落地,一座棱角分明的圣白色高山拔地而起,盘身的不休沙尘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仿佛万兽奔腾。天空被浓厚的黄沙所覆盖,太阳的光芒被无情地遮蔽,只剩下暗黄色的光影在沙尘中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两轮升起的旭阳,那是盐石巨灵张开的晶黄色眼眸。
随着波克基斯鼓动巨大高耸的洁白浩瀚之翼,地面开始震动。这是风的浩大舞蹈,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尘土和碎片在空中飞舞,形成一道厚厚的尘墙,仿佛要将整个决斗场都吞噬进去。
“极巨防壁!!”
一道六边形扁平光砖组成屏障拔地而起,完美挡住了这可怕的风暴,狂风的怒吼声在屏障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撞击在不可逾越的屏障之上,激起无数尘埃。屏障一层风暴翻涌,屏障另一侧则掀不起半阵风浪。
“咕咕,再来一次极巨飞冲!”
“老爷子,极巨岩石,进攻!”
在这肆虐的风暴中,大地被无情地蹂躏,沙尘如同无数锐利的刀片,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疯狂地冲向地面。极巨化盐石巨灵双手刺入大地,无数飞岩被豪迈的蛮力溅起,随后它猛地拍手,那些尖石便如万箭般齐刷刷的飞向波克基斯。
“轰!”的一击,巨大的尖石在狂风的卷携下支离破碎。
坠落
但是在碎裂的岩石之间,小陨星正以极度闪亮的金色核心姿态——加速、加速!
在对战场的上空产生一股音爆,气流扰动,如同大洋之下那永不停歇的风暴。纵使是与翱翔九天之上的烈空坐相比,小陨星也毫不逊色。
“对这些碎石使用岩石爆击!把它们推回去!”
此刻,心意红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数枚渺小如沙砾的岩石飞弹在巨岩之间互相碰撞、弹射、膨胀,却硬生生地将几块残余的尖石推动射向咕咕。
“咚!咚!咚!”
倘若是身体没有极巨化的波克基斯想要躲开这些笨重的石块简直轻而易举,只可惜极巨化的巨大体型让这些灵活敏捷的宝可梦们失去了这一优势。
喵喵跃至半空想要拦截小陨星,但极巨岩石碎裂后带来的庞大沙尘轻而易举地让小陨星隐去了身形。攻击未果的喵喵也被沙暴袭击,坠回地面。
被巨石命中的波克基斯身体发出剧烈的爆炸,体型渐渐缩水了回去,和喵喵一起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战斗结束,安抚好宝可梦后,瑞秋掏出兜里的手帕擦擦自己额间沁出的汗珠,看到同样满头大汗的比亚尔,便将手帕递过去。
“谢谢。”比亚尔接过手帕,却用袖子抹掉额头的汗。
随后他迎来的是瑞秋嗔怒的一拳,“不擦你接过去的意义是什么!”
是战术!(bushi
见瑞秋被惹生气了,比亚尔笑的很开心,而且一直在笑!随后才将手帕还给对方,瑞秋恼地嘟起嘴,将头转向一边,将手帕从对方手里抽走,像抓到想要的浆果的小箭雀一样朝队伍里的女孩们跑去。
“你们英勇的身姿。。。真是太弱丁鱼了~”
“你是想说的是配合吗?”
“哦呀——真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呢。”春奈啪叽啪叽地鼓掌,岚也露出星星眼应和着,“我们之后也能像你们这样吗?”
“嗯?说不定呢?即使是我也会在对战时犯下很多错哦,这场战斗幸好比亚尔一直兜着呢。”
比亚尔看着闹腾的女孩们向他看去为他喝彩,只是背过身招招手,还有徽章要拿呢。
“总之,恭喜你们通过了琦鹊道馆的测试,恭喜!啪叽啪叽。”维姬身边的宝可梦也一同为挑战者的成功而感到恭喜鼓起了掌,“这个是你们通过测试的证明——琦鹊徽章。”
“好耶!第二个徽章到手了!”
瑞秋接过徽章,礼貌地向维姬馆主道谢,但是她的肚子倒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羞地她有些脸红。
“要去吃饭的话,琦鹊市有不少值得一去的餐馆哦,如果想野餐的话倒也有很多去处。”维姬小秘密地递出一份游览攻略。
“那——我们野餐去咯!!”
“......”今天早上开始肯迪周围的气压就低的离谱,连耿鬼都不敢靠近他,躲到老爷子身后纠结地扣着上面的结晶,早餐的草莓冰淇淋也没有吃完,甚至推掉了训练在外面逡巡,比亚尔出于安全考虑在旁边警戒,但也着实不太敢靠近,数次鼓起勇气的询问也被对方不似平时和善可爱模样的斜眼杀了回去,只是默默地选择在午餐时间把肯迪叫回来吃饭。然后他在这样的分心状态下咬到了好大一口花椒,随着尖锐的爆鸣声造成了大范围的混乱。“好了好了,把水吐出来,再喝两口果汁缓缓....”清水洗去花椒的麻感,苦涩和刺激性的味道被果汁一道道漱去,但嘴唇发麻的感觉和喉头泛苦的感觉还是让肯迪一阵难受。考虑到简单却需要注意力的工作可以让人的心灵脱离情绪,短暂的平静,这是比亚尔想到的折中方法,不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也无从安抚,“肯迪,要是你还是觉得难受...”比亚尔从旁边拿来打蛋碗,朝他摇了摇,“要换换心情吗?”
幸福蛋的无精蛋是一种口味神奇的蛋,似乎会根据敲开它的人的偏好微妙的改变自己的口味,肯迪将其中一颗敲开,打散蛋液,颜色浅薄的蛋黄渐渐渗透蛋清,筷子挑起的波浪从染着浅色的透明逐渐彻底渗透入颜色,静置待其泡沫消泯,用薄油沾湿锅底,将油烧热,迅速将蛋液平铺其上,积蓄的蛋液并不彻底接触锅底,而接触的部分迅速被热量浸透,凝固起来,轻微的摇晃和翻转,将那些依旧流淌的蛋液浅浅地与锅面接触,而后迅速盛出,蛋液便处于一种似乎已经凝结,观之却水津津的模样,像是轻轻一戳就要流淌下来一般,将一块面包狗商店买来的切片面包取出两片夹热,将其包裹住,一份简单的轻食三明治就做好了,“会不会没什么味道?”“吃的是蛋的口感哦,同样的食材以不同的方式制作,即便不用调味料,味道也不会一模一样的。”
不过还没结束呢,一份菜品可不配称为一餐,何况求知欲不会被简单的满足,就像一个简单的三明治也可以不太一样。将另一只蛋打破后加入滚沸的热水中,轻轻搅拌蛋清确保形状,待到蛋白凝固就捞起,另一只单取蛋黄搅打,将其装入一只碗,复入那只滚着热水的锅中隔水加热,从霜奶仙身上获取的奶油和少许柠檬汁加入其中,逐渐乳化成为酸甜的酱汁,取出又一片面包,将捞起的水波蛋放上,淋上酱汁再将凝固的蛋白切开,同样使用蛋却截然不同的又一份料理便出炉了。“可是该怎么吃呢?拿不了啊...”“我们吃饭又不是只用手,筷子和刀叉不也是餐桌的一部分吗?”
肯迪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两个自己亲手制作的料理,眼神慢慢飘向正拿剩余的蛋清为结尾的奶油浓汤加料的比亚尔,“这算是对我的开导吗?”比亚尔耸耸肩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盛好的汤递过来,“哝,其实用不上那些蛋清,但不想浪费才加的。”感觉加的奶油有点太多了,蘑菇的风味被过多的奶油掩盖,比起汤更像是一份甜品,蛋清也是,都显得无足轻重。肯迪咬了一口三明治,近似于胶质却顺滑的鸡蛋口感独特,另一份以刀叉插起送入口中,甜丝丝的粘稠被面包吸收,口味也很独特,浓汤倒是略显逊色,似乎因为甜美浓稠得有些单调。
肯迪咽下口中的食物,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等回去了,我要和哥面对面地再谈一遍。”“也好,沟通总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短暂的相处和交谈让肯迪与比亚尔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合约,由肯迪作为成年人锻炼宝可梦的同时保证比亚尔的安全,同时协助比亚尔进行这附近的独有或个体迁徙宝可梦的观察实验,两人组成暂时的露营联盟。
“之前那只绿色的毛崖蟹就是一个个体迁徙户,似乎是因为森林地区的潮湿背上生了苔藓。”比亚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处理好的蟹壳递给肯迪,并用肢解它的菜刀刮开那层绿油油的植物涂层,显露出其下已经染上些许绿色的褐色蟹壳,并非本专业的肯迪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帮忙将蟹壳接过,刮掉上面的绿色青苔,“虽说想试一试能不能吃...但还没确定成分,姑且放一放好了。”已经提前被撬开腹腔的主体需要仔细地把碎壳挑出来,这部分工作由耿鬼和奥利瓦负责,相较于奥利瓦叶片形状的手,耿鬼要快得许多,这似乎让它很有动力,而奥利瓦则开始默默地摸起鱼来。
切下的蟹腿早已蒸熟,老爷子从里面取出送来,接过肯迪剥好的蟹壳去吊汤,换新工作的肯迪则负责将蟹腿肉取出。热锅下油,等油温上来后加入从壳里剥出的蟹黄,姜末,以及酱油老抽等调味,料酒淋上去腥,从老爷子身上搓下一些岩盐将口感顺滑一二,煸炒直到蟹黄香味飘逸出,盛出预备。寻来一份熟白饭,左右环顾却没能等到蟹腿肉,“肯迪?”“抱、抱歉还没好!”肯迪似乎不太会处理毛崖蟹的蟹腿,蟹腿被从侧面撕开一个口子却依旧没法取出蟹肉,似乎还有被蟹壳扎到?“不对不对。”比亚尔摇着头直接从他伸手伸过手来,然而一直仗着自己身高的小朋友突然发现这位大朋友的身高是比自己要高的,为了看清前面的情况,只得将下巴撑在肯迪的肩上,努力探着头,握住他的手拿起另一个蟹腿,“剪错位置了,毛崖蟹是有蟹腿缝的,你看,剪这里会轻松很多。”比亚尔抓着肯迪的手去抚摸蟹腿,指导他去抚摸毛崖蟹伸出腿毛的那条蟹壳缝隙,沿着这一条缝隙剪切,很轻松的剪开其中的链接,再将另一侧一样剪开,蟹壳就成了一块分为两半的圆筒,掰开,用签子挑出,就是一条完整的蟹腿肉,“你看,简单吧?”“喔喔...我发现毛崖蟹腿毛不是长在蟹壳上哎...”肯迪似乎一开始不是很配合的样子,然而当他发现新的知识时好学的性格帮助他忽略了这些,性格虽然有点腼腆但很温和,身体...也很柔软?比亚尔想着,松开握着他手臂的爪子,默默环住他的腰,并不算粗,再用力点应该能摸到自己的鹰嘴,肉质也...“咣当!”在这两只罪恶的爪子伸进衣服里捏到肯迪肉的瞬间,比亚尔蒙受了一记醍醐灌顶。“你在做什么啊!”“只、只是觉得很软所以想...”“就算年纪很小还是同性这也是耍流氓知道嘛!”好、好直接的粗暴对待...!比亚尔捂着脑袋发懵,紧接着就被肯迪气冲冲地拉到桌子旁边坐好,仔仔细细地开始批评教育。
那...剩余的部分就没有这两位的参与了,奥利瓦叫住想要站到肯迪身后一起壮声势批评比亚尔的耿鬼,和它一起将剩余的腿肉剥开,老爷子则起锅煮面,捞起尚劲道的面条浇上滚烫的蟹黄油搅拌,剩下一些清油回锅中铺底,接过耿鬼和奥利瓦递过来的蟹肉,同白饭和一颗幸福蛋一起入锅炒熟,等到蟹肉、蟹油、蛋液和饭粒混杂在一起熟透,起锅,蟹肉炒饭也出炉了。
一顿好饭确实是缓和气氛的好帮手,但肯迪还是下定决心的决定要把这个无意识耍流氓的小变态教会什么叫距离感,于是在决心和气压的威慑下,当他拎着比亚尔耳朵提走的时候,桌上的三只宝可梦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虽然已经做成小组,但非攻略道馆期间,大多数时间众人还是分开行动的状态,由是比亚尔可以有时间完成实验室发给自己的研究目标。草原与深林的交界线附近有不少独特且强大的宝可梦,但来人确实稀少,比亚尔本以为只有自己这种想圈一片地试验的人回来,却又收获了一份意料外的相遇。
当然,即便是独自旅行食物方面依旧不可以懈怠,老饕的案板也自是不会空闲下来的。
取出预先浸泡于橄榄油中的野蛮鲈鱼鱼肉一份,将浸泡鱼肉的橄榄油倒入一个容器,将其中一块单独放置,其余各自以一块培根肉圈住,裹上保鲜膜,一一置入充满橄榄油的容器中,入蒸箱开始蒸熟,再将取出的那份将之极速冷冻,再物理研磨至变成小份颗粒,放置等待常温,这份鱼肉会成为类似冰淇淋的质感。期间将欧芹焯水,打碎,加入凝冷剂极速冷却后一起等待常温,此时鱼肉出锅,去掉保鲜膜,用烤箱上火灼烤两分钟,出料摆盘,挤上一点点蛋黄酱,油封野蛮鲈鱼功成。“但是不是太多了啊...”一条野蛮鲈鱼的鱼肉足有一人臂展的长度,就算分割数份,眼下的分量也略多了些。
被叫来帮忙的奥利瓦刚刚放好碗筷,突然超帐篷口猛回过头去,“有情况吗?”比亚尔甩下围裙,立刻与奥利瓦钻出帐篷,遥遥望见一只被上披着青苔的毛崖蟹从深林中的粗壮枝干上跃下,而一名粽发青年被身后的耿鬼搂在怀中堪堪避过,“唔...!可恶!”青年在地上翻滚一圈,不顾沾染泥土,翻身跃起,揽住失去平衡的耿鬼,“耿鬼!暗影球!”即便仓促,耿鬼依旧迅速凝聚力量,朝前方丢出暗影能量,直直打上在重力影响下还在稳定身形的绿毛崖蟹,将之打了个趔趄,然而紧接着,这只愤怒的螃蟹就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连身体都不转过来,就这么一蹬蟹腿,横着翻过来像一块倒塌的巨石一样落过来,耿鬼在招式后摇中反应不及,而青年没能拉动它,只是一下的迟疑,剩余的时间就只能迎着那呼啸风声落来的蟹壳瞪大眼睛...“反射壁。”凭空展开的光墙把这下纯粹的物理冲击挡住,蟹腿卡在反射壁的上面动弹不得,作为支点的那侧也无力做些什么,青年来不及对这变故吃惊,抓住对方暴露柔软腹部的时机:“耿鬼!再来一次!”又是一记暗紫色的冲击,这只绿毛崖蟹就被打得高高飞起,随后带着红色泡沫落下,蟹腿挣扎两下后就没了动静。
青年抱住脱力的耿鬼急急喘吸了片刻,下意识握住从视野旁边伸来的手被拉起,随即才回过神来,“啊,谢谢你!”比亚尔笑着摆摆手,让奥利瓦将恢复药给耿鬼使用,“没事,但您也许休息一下比较好。”“啊,谢....”咕噜~~~客气但机械的对话突然被响亮且清晰的食欲打断,比亚尔闻了闻自己身上,尚有烟火气息未泯,转头再去看已经桃花转红的青年,漏出两声低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帮我解决一些午餐吗?我做的多了些,正怕被浪费掉,也好让您休息一会儿。”青年支吾了一会儿,抿嘴捂住不知所措的言辞,最后伸出手,“那个...多谢,我叫肯迪。”“比亚尔,也承蒙关照。”
虽然比亚尔平日似乎并不主动去找他人交流,但实际上是一个闲不住的捣蛋包脾气,尤其是幼时的实验室经历,让他对身体触碰毫无距离意识,对女性有教育的阻隔且有瑞秋在,队伍又是一点绿的配置,使得比亚尔满腔的坏点子无从发泄颇为郁闷,多数时间都只能以厨艺来稍微发泄。
不过同尤瑞亚的结缘终于避免了这个问题,比亚尔很满意。
“我不满意!”不轻不重地拿已经好转不少的腿拱一下当作踢踹,很符合尤瑞亚的性格,比亚尔这些天的‘娱乐’就是凭借自己的观察调笑与偷袭一般搂抱他,然后再不断撑开他的容忍空间,直到现在已经可以把手伸进衣服里捏一两把再被打跑了。“哦抱歉,因为你手感太好我差点忘了,”前大半句话差点让尤瑞亚掏出精灵球来,而后半句话成功遏制了他的这个冲动,“今天不是要教你做方块吗?”“...那就别再多此一举,直接跟我说就行。”“那我再跟你好好说♂说?”“滚!”嗯~好了,舒服了,完美。
“你说过你做的大多都是标配食谱的方块对吧?”比亚尔照例将厨房搭起来,取出拜托岚储藏的诸多食材,“对,虽然我做过很多次了,但...实在做不出什么花样。”感觉这次之后要是再吃这些希欧都会闹脾气,尤瑞亚挽起袖子,将案板,菜刀和汤勺一一摆放,看着自己寻常使用的原料和在上面逡巡的希欧叹了口气,而比亚尔摆出一副荣幸之至的样子,有点气人,“毕竟按标准走不会犯错嘛。”比亚尔帮他找了借口,继续说道,“只是你机械原理应该没深学,有些你肯定是没法知道的。”实际上制式的方块机制作方块纯粹是在提取加入物的营养之后拿糖精和凝结剂做的硬凝胶,市面上的那些大多都是自己改了机器的制作逻辑,才能把口味丰富起来,“我这边有个只靠低温冻干凝固的机子,等着给你演示完你试几次拿走就行。”“大吗?”“我还以为你会客气几句。”“你想听?”“给爷撒个娇。”“滚!”
既然解放了创意工坊那能做的就很多了,比亚尔最经常干的实际上就是将单个饭菜的食余直接一股脑塞进机器里做成方块,尤其是汤类,甚至可以直接当作浓汤宝食用,但要是用这种方法教学显得有点耍流氓,所以比亚尔打算这次的早餐就做同样可以制成方块的食品。
从森林中幸福蛋手中交易的足量无精蛋加入温开水打散,过滤,“你鸡蛋羹吃甜的咸的?”“没吃过...要不都来点?”那就分两份,一份撒入适量食盐,一份砂糖,各自溶解后复取出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各自分装入碗,咸口以部分生抽与香油的水溶液浇灌,撒上虾仁与葱花,甜口中撒进切碎的水果块和小勺的果汁,随后皆覆盖保鲜膜,用牙签戳两个洞,入蒸笼蒸熟,等待的途中想要去偷袭正认真试着模仿的尤瑞亚,但想起什么,遂作罢,从材料中取出一部分肉品和奶油,肉类从小炒锅中以少量岩盐和蒜末煸炒,奶油拍打松软后备好,待蒸笼起,咸口撒上肉粒,甜口挤上奶油,再试着将奶油与肉粒丢进预留的蛋液里打散,放入方块机,丢一块进嘴里尝尝...还不错?
“你怎么吃起来方块了?”“我做的方块可以当小零嘴的好吧,不只是宝可梦吃,人也是可以的...等等你做的是咸的甜的?”尤瑞亚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神像春奈一样慢慢悠悠地飘开,连带着希欧也变得鬼鬼祟祟起来,“...你尝尝呢?”“给我自己吃了它,还有为什么加醋你不是吃不惯酸吗?!”“不,那是希欧拿来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