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问答,不定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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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我没看过原作电影,可以来参企吗?
A:当然可以,本企划仅借用电影的世界观背景,与电影内剧情无直接关联,对杀戮日背景设定不熟悉的地方,可通过阅读企宣,或搜索百科了解。
Q:我没玩过一期/二期企划,可以来参企吗?
A:当然可以,本次企划时间线为二期发生一年后(一期发生两年后),但剧情上与一期/二期内容并无直接关联,非常欢迎新玩家前来参加这次的杀戮日。
Q:我可以开外省人/外国人吗?
A:可以,国籍不限,外国人也欢迎前来天栖旅游。
Q:我想本来是游民/猎人,但中途戴上了面具成为蒙面党/利用面具伪装身份,这样可以吗?
A:可以,蒙面党想中途摘面具,揭露本来的游民/猎人身份也可以,届时请在打卡剧情内自由创作,不过人设纸上和QQ群内群名片请继续保留填写原阵营。
Q:我可以来自架空地区/国家吗?
A:架空地区/城市/小镇可以,但国籍还请贴合现实为主,真的有需要,可以填上【??】或者不明。
Q:能在日本买到合法枪支吗?
A:不可以。本企设定中的日本尚未跟随美国,开放枪支购买完全自由条例,所以并不能在日本购入合法的枪支,也无法通过正规航运/船运途径进口枪支,至于是走私的军火/黑道的黑枪/执法人员使用的枪支,则不作过多限制。
Q:武器分级好像大多都是枪,那么炸弹呢?
A:也是以民用军用作主要区分:土制炸弹、汽油弹、燃烧弹,可以,手榴弹、导弹、核弹,不行。而冷兵器一律可以携带,例如刀/长枪/斧头等。
Q:我可以设定有义肢这样的身体改造要素吗?
A:可以!只要义肢的造型和科技都不要过于超前/赛博朋克就可以,留意改造肢体一部分是没有问题的,记得改造范围不要覆盖太大就好。
Q:杀戮日是全世界都有的吗?
A:目前企划内的设定是,杀戮日这一“节日”是美国仅有,并且日本首次尝试尝试举办“杀戮日”,从三期时间线开始,除了美国和日本,其他国家不存在同一或类似的节日。
Q:想问一下当晚的医疗服务不开放是什么情况?
A:警察/消防/医护的情况是:1.不提供公共服务。 2.相关工作人员不会出外勤,属于职务上罢工状态。 3.警局/消防局/医院处于“大门关闭”状态。公共交通服务亦同上。
Q:这是第几届的杀戮日?
A:在美国,不是第一届,也不会是最后一届。在日本,这是天栖区社会实验,又名“第零届日本国定杀戮日。”
Q:那我可以开警察/医生等公共职业吗?
A:可以,除去八级官员或以上不开放外,职业不限,但角色的职业在杀戮日当晚是没有任何特权的,同理,也没有任何责任和职务。另外,角色的阵营和职业之间并无绑定关系。
Q:天栖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A:位处日本东京都内的特别区之一。虽然社会发展完善,城市气氛大致平和,但该区也面临着和整个日本同样的问题——人口饱和、通缩及犯罪率不断上升。更多详情介绍可见二宣中的地图简介。
Q:杀戮日当天的天气如何?
A:是日为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气候清爽宜人,白天多云偏阴凉,晚上不时突发阵雨,月明而星稀。
Q:企划内的科技、年代、历史设定如何?
A:贴近当代现实。
Q:我的角色是蒙面党,那我必须追随NPC中的“ZEN”吗?
A:不需要,NPC们没有是各自阵营的首领设定,他们最主要的作用是,提供各阵营的人设填写参考范例,俗称花瓶。
Q:想知道【蒙面党】阵营的立绘一定要面具挡住脸吗?可不可以是面具带在身上,但没有戴在脸上的形式?
A:需要,蒙面党的面具在立绘上一定需要挡着脸部范围至少50%,之后后期剧情内摘下/在差分中补充摘下面具的样子则不作限制。
Q:我想开猎人阵营,那么我的高杀伤力武器该怎么取得?
A:途径有二;一是由日本政府秘密提供装备,二是角色自行准备。在二的情况下,如果该角色是外国人并想要携带武器入境的话,那么这些武器会因为角色的秘密猎人身份而得到暗中放行。
Q:请问猎人的胸针是必须佩戴的吗?
A:建议佩戴。
Q:请问在天栖区内,届时只有玩家投递人设纸的那20位猎人吗?
A:没有这样的强制设定,如剧情有需要,在打卡中可自行安排出现NPC背景板的猎人,但留意背景板并不能作为正式参企角色进行使用。
Q:我对走位制和打卡的关联还不是很了解。
A:简单来说,就是所有玩家角色将会在每次打卡章节内被投放至特定区域,您的角色将会在该章内,在该区域自由活动。每个区域在该章内会有各自的触发事件和关键词,请玩家打卡时,以角色被投放的区域的该章关键词为主题,进行创作。
流程为:每章将发布三个区域的各自关键词 → 玩家可自由选择心仪的区域(关键词) ,或将一切交由命运安排 → 如自行选择区域,需在企划书发布后23小时内,QQ私聊企划主报备所选择的区域 → 如果没有报备,则由企划主随机投放角色 → 最后,走位图则会在企划书发布24小时后公布。
Q:安排走位后,我必须要和区域内其他角色互动,才算打卡成功吗?
A:可以和同区域的角色互动,但不强制要求,打卡条件详见二宣企划流程&打卡一页。
Q:可以和朋友们投放到同一个区域,方便约互动吗?
A:可以,但报走位时还请不要替朋友报,自己的点自己报,以免出现统计时错误。
Q:请问投放区域后可移动一次的意思是?
A:在确定角色在该章的身处区域后,可以在打卡内展示移动区域的剧情。移动范围为【该区的顺时针/逆时针相连区域】,例如红区的顺时针区域为黄区、逆时针区域为蓝色,角色可在该章之内从红区选择一个方向移动至黄或蓝区,如此类推。
区域移动并非强制进行,只是提供给如在剧情上有需要/想要去别的区域玩耍/想参加两个触发事件/约了朋友在隔壁区域互动等诸如此类原因,想要在一章内跑两个地点的玩家提供。
Q:特殊情报只有在二章和三章能拿到吗?
A:是的,二章开始后23小时内,企划组将私聊每位一章成功打卡的玩家,派发与角色阵营对应的特殊情报,三章也是同样处理。双开角色均打卡成功,便会同时获得两条情报。
情报可选择自由公开与否,也非常欢迎加入角色该章打卡剧情中。留意,在剧情内,没有打卡的角色【并不会】被动式知道特殊情报的内容,还请注意超游这点。
Q:想要和别人打架/谈恋爱!
A:非常欢迎!除非特殊情况,企划组不会干预玩家之间的互动,无论是约架/组队/谈一场考验人性的恋爱,都当然可以。
【高亮注意】:除非与对方中之人商量好,且需向企划组报备,否则严禁出现“单方面打死其他玩家的角色”的情况。
Q:我的主线打卡里没有其他玩家,那必须要和NPC们互动,才算打卡成功吗?
A:可以和NPC们互动,但不强制要求,关于打卡标准详见二宣。NPC们本质上也只是一位参与杀戮日的陌路人,并不会强制要求出现在玩家的剧情中,干预玩家们的发挥。
每个角色在自己的人生中都是主角,在不超出世界观和企划规则的设定下,请诸位玩家随意谱写出属于他们的故事。
Q:那么可以泡NPC吗?
A:请随意,玩企追对象各凭本事。
Q:可以做色色的事吗?
A:QQ主群内禁止公屏开车。虽然本企含有血腥/恐怖要素,但G向话题请适度,还请体谅未必所有人均可接受猎奇向。
友情提示:企划不限制投稿分级内容,但投稿时欢迎打上预警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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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202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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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尘聆
评论:皆可
※推荐BGM[这世界那么多人]
她喜欢的人,坐在两排开外。
普普通通的白校服,和别的男生没什么不同。
普普通通的短发,做不出题时候,他总喜欢掸左前方那块。
她成绩好,他成绩差。
班主任的成绩排名摊在讲台上,课间她挤在人堆里,找到自己,再往后数,一般是二十三行。
他体育好,她体育差。
老师让她锻炼长跑,老师一走,她就躲懒,坐在升旗台旁巨大的松树荫下。不远处是男生在练单杠,他可以轻松做超优秀个数,接着跳到塑胶垫上、互拍几下手,被其他人环绕着夸奖。
他脾气好,还喜欢笑。
他笑起来会一边眯起眼,露出两颗小虎牙。以前和她当同桌时,不管她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管她怎么“欺负”,都不会嘴角显露阴郁。
但有次她忘记东西,回教室取,看见他站在窗户边,面无表情,看着外面,不知想什么出神。窗帘被风鼓起一个圆弧,落下拂过他右肩,又重新飘扬,周而复始。
她站了半分钟,最后放轻脚步,悄悄拿走东西离开。
哪怕他从未察觉,她总生怕自己的喜欢被发现。
她喜欢历史课,因为历史老师爱边上课边在教室里随意漫步套圈。于是她可以隔段时间偏一下头,假装去看老师,再拉着目光掠过他半秒。
她喜欢语文课,因为语文老师爱点名成绩靠后的人回答问题。于是她可以听他答题,有时候卡壳,想到他同桌是个热心人,肯定会用气声偷摸提醒,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答,犹豫的表情估计很有趣。她抿紧唇,以免自己忍不住发笑。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体育课,虽然她最讨厌体育课。因为大家都闲散在操场上,她可以自由地寻找他,自由地远远观望他。
哪怕他从未察觉,她知道他喜欢他后座的女生。
因为他总会和对方没话找话,笑得也比同别人多。
他后座个子高,她个子矮。
每次班级出操,男女分列两排,他可以和后座聊天,她只能拖到他排好队,姗姗出门,看一眼他和后座聊天。
他后座会唱歌也会跳舞,她只有学习勉强拿得出手。
每次音乐节,他后座总是上台表演的那个,他会跑到前排鼓掌;到了运动会,他后座在跑道上给班级加油,给每个人递水和毛巾,他跑完步的脸就会更红一圈。而她端正坐在观众席,撑着太阳伞,低头做一本习题集。
以前老师让他们做同桌,也是希望可以好生带差生,但后来收效不大,就又把他们调开,怕差生影响好生。其实他们根本没说多少话,她因为不好意思,总摆出嫌弃的样子,讲不好每道他问的题。
就像他们在楼道里迎面遇见,她总是把视线挪到另一边,避免要打招呼,而自己太紧张,磕磕绊绊。
就这样毫无交集,倏尔最后一年的暑假,她闺蜜说,你该去表白。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表白不是开始的鼓声,而是凯旋的号角。
但她依旧不好意思,就让闺蜜代劳。
当然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多少巧合,也鲜少美梦成真。
听到拒绝,她觉得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好多年后,她想,还是他厉害,能好好让别人转达抱歉。而她遇到别人表白,估计只会吓一跳,然后夺路而逃。
学校里没什么秘密,有点头之交的女生在返校时来安慰她,问她没事吧。
她心里一紧,接着云淡风轻笑笑,能有什么事,已经不喜欢了。
后来保送考她被录取了,早早离开班级,早早离开学校。
那时有个笑话说,如果被保送,就在当天走进考场,和监考说自己没带准考证,然后扬长而去,解解三年被老师压榨的气。
她觉得这样做好幼稚,虽然倒是有点想最后看看朋友,或许也可以看看他。
空调冷气呼呼吹,盛夏的云朵飘浮在窗外。
可惜不知道他们都在哪个考场。她舀勺西瓜,啊呜一口吃掉,边想道。
然后忘记有没有毕业礼,可能有,可能没有,她连书桌里剩下的笔记都懒得取。
她曾经幻想过对他表白的无数种方法。
却忘记计算成功的可能性。
不过光凭那些她觉得他也喜欢她的乱七八糟细节,就足够开心。
多年前,真是青涩啊。
作者:尘聆
评论:皆可
“我做了一万个梦。”
“你不可能数清梦境的数量。”
“是的,因此它们只是我的随意列举,就像此刻。”
岚瑟尔捡到只兔子。
粉得极其纯粹,由内而外透露出天真气息,只有发梢末端染上点浅紫,就像那副笑容一样带点不详。
被拎起来时,兔子毫无挣扎,这让她松开五指,顿失进食兴致。
“你像腐败的枝叶。”岚瑟尔弯腰,俯视其抬首,那对苍瞳镶嵌在一片饱和度过低粉色里,映入她黑发黑衣,浓郁如陈年湖底。
悠哉帮对方整理齐衣领,她温柔道:“死者不配再次死亡。”
“死者不该挑食。”兔子开口,声音倒独像眼睛,冰凉且沉静。
“我比你死得久,也透彻,”岚瑟尔轻嗤,“所以更有话语权。”
兔子不走。
这倒也令人发愁,至少对血族来讲,虽没有活着这样的需求,但生存已足够无精打采,何必再添加负担。
亦步亦趋跟随,长久无名凝视。
怎么说都会在捕猎时受到阻碍,毕竟不是每个兔子都欠缺机敏。
这只兔子因此和别个渐区分开,就像随水漂流的树叶和沉没枯枝。
“你想过离开?”岚瑟尔难以理解。
“我不苛求去处,也不追寻来处。”兔子把掉落碎发用长且尖锐的卡子朝后捋,按撮别起,“看,你我互相不知根底姓名,却依旧和‘他人’不同。”
岚瑟尔和兔子坐在街角。
这一天的太阳即将死亡,却从未放弃普撒余辉。
于是兔子粉得昏黄,岚瑟尔黑得柔和。
“你也想死去。”兔子语气笃定。
“活越久,我便会越尊贵。”
“真无趣,”兔子白皙手腕擦过指尖,搭上她肩膀,触及脸庞,“你也想……”
晚霞浅紫溶进夜色,粉得柔和,黑得昏黄。
兔子死了。
被她咬断脖颈,岚瑟尔抹去唇角鲜红,盖住苍青瞳孔。
因为她不配得到梦想,所以将这机会给予对方。
只是个晨曦初显街角,兔子闭目躺在缓慢爬行而来的光线边缘,粉被洁白层层褪去吞噬,灼烧到她双眼。
然后她一步一步后退,隐藏进小巷更深阴影。
离兔子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于视线。
像地上风筝,没有起飞,已经断裂。
兔子只是匆匆过客。岚瑟尔想。
她每天都要挑选兔子杀死,然后继续无意义等待。
谁会来宣判她荣膺尊贵。
湖被雨滴打出涟漪,那些天上飘零尘埃终究沉入水底。
阴天倒是很好,没有太阳,没有不切实际思绪。
流浪墓园里有无数归客,却空荡不存半字墓志铭。
兔子大概也被埋在某片葱茏下。
青草发黄枯萎,又冒出油绿嫩芽时,岚瑟尔收到封信函。
她首次知道兔子的名字,当然那无关紧要。
笔迹很活泼,互相缀连铺满深粉纸张。
“我在实现一个梦想。
我做过一万个梦,最后却只选择了告诉你一个。
像认识许久一般荒唐,像初次相见一般青涩。
像生活一样荒唐,像死亡一样青涩。
像我说很多次‘一’,但只会有一次会被你记住。
因为它被我重点标注。
所以我想办法使我被重点标注。
你的梦想像你的梦,不会有来由,它自然滋生,将你吞噬。
我很乐意顺应,主动送诸其口。
你不可能数清梦境的数量。
是的,因此它们只是我的随意列举,就像此刻。”
她依旧没弄懂兔子想表达什么。岚瑟尔折叠纸张。
带褶皱深粉涟漪微漾,缓慢溶成淡紫。
就像她弄不懂自己的梦。
梦里她和兔子在虚无里走着。
亦步亦趋跟随,长久无名凝视。
兔子粉得纯粹,莫名其妙反射出荧光。
抬首,岚瑟尔看见月亮,轻到极致。
她觉得月亮有抹苍色朦胧。
太阳不应该是这样。
盛大而璀璨,却只有一种颜色。
一种叫‘无’的颜色。
从触摸到指尖开始,攀援而上,肩膀、脸庞。
掠夺每寸肌肤与许久不曾跳动血脉。
如同染白兔子那样,灼烧双目,什么也看不清。
将她燃为灰烬,就像曾梦想的那样。
“我无法辨认荒唐,亦无法辨认青涩。”
“就像我从湖底捞起淤泥,无法得知它来自过去,还是来自你。”
摘要:在需要与幽灵战斗的现时代,追求消耗大魔力爆破会降低作战效率,在某些危急时刻会将现场人员卷入危险,该如何合理的使用魔力以求得魔力在实战中的获益最大化,本文在魔力流格式化的理论基础上,探讨如何把魔力流合理使用的理念套入一些实用物品上,以及实现魔力应用率最大化的猜想.
论文关键词:魔力,格式化,导入,合理输出
1前言
在当下面临内部的邪教压力和外部的幽灵侵入可能给了政府人员很大压力,在某些方面上增加了外勤人员包括紧急事态办公室以及秘书处监测司的需求量以及魔力消耗,由此可见,合理的使用魔力在实战应用时是相当有效的.
2魔力使用相关内容
分为一类和二类,一类为燃烧魔力产生巨大能量进行能量场的引爆或者生成(用以防御),二类向物体中注入魔力以操纵、制造物体,耗费魔力相较于一类来说少量,相对复杂更需要深度的学习和练习,人类作为魔力的载体有一定的容量限度,对施法对象了解得越多效果越好(当代监测司对幽灵进行监测的用处),魔法无法对人体生效,无法直接被魔力攻击,特定的人有特定形成的使用方向,施术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之一,特定动作,咏唱咒语或媒介。
2.1魔力相关限制
由于人类作为魔力载体有一定的容量限度,在魔力耗尽时会导致施术者昏迷或休克。
3魔力格式化理论相关
二型魔力操作需要多次的练习,推测或许是否在某些情况下会成为一种格式,如果在格式下填入其他魔力也能以进行同样的结果输出,笔真趋向于比喻为把水流导入沟渠驱动水车,把水流换成其他液体也可以使水车转动。
3.1魔力格式化应用于人体的可能性推测
现在的魔力格式化多限于将少量的魔力裹挟在武器上对幽灵进行伤害,推测是否有可能在人脑中创造出相对应的突触神经或者植入芯片(在大脑中创造部分可控义体)用以达到少量魔力定向爆破的效果。
尚未进行临床测试。
4关于魔力导入与储存
魔力可以通过某些途径导入某些容器储存后进行使用,已存在相关成功案例【储存了魔力的打火机】【轻量化魔法储存罐】,少量魔力可以脱离人体容器外储存在外界容器里,是否更多量的魔力可以以相同方式储存有待考究。
4.1需要魔力储存容量增加
5关于魔力合理输出
在与幽灵战斗时,最有效的战略是从高处进攻破坏头部,可被武器直接破坏,但消灭时还是要采用魔力给予最后一击。即在与幽灵战斗时只有最后的一击时存在魔力的必要性,但考虑到外勤人员在穿着防护装置的同时要防御幽灵的进攻以及对幽灵造成破坏,为了保护外勤人员的生命安全,魔力的可使用量应该在一定限度上尽可能增加。
6小结
综上所述,魔力的合理化应用在整个对幽灵战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而魔力的合理化最终应落实到如何在人体上实现格式化以达到最高的操作精度以及最少的消耗量,未来在相关方向有突破的话会在对幽灵战上有质的突破。
参考文献:
[1]尤利塞斯-菲斯坎,明黄.解析魔力储存[J]魔力详解,2096.
[2]温,托马斯.芯片在义体中的应用[J]机械新说,2098.
[3]细川梅.如何减少义体排异现象[J]未来医疗,2099
作者:烤鱼
要求:求知/笑语
当,当,当,当!
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时光荏苒,岁月穿梭,转眼间,我们来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环节,本人将在这里,为马年梁先生,第四十八届脱口秀大赛冠军得主,同时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做葬礼致辞。
我和马先生是高中同学,在那个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艰难时期,马先生就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他得天独厚的接下茬儿本领让老师无语,让同学膜拜,我和他坐前后排,天天听他在我前面耍宝,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崇拜他。
我不太习惯叫他“马先生”,一般我都叫他“屁哥”。我们上高二那会儿,有一次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站起来,还没说话,就只听他“噗——”的一声,放了个清晰无比的屁。当时全班同学都乐疯了,老师气坏了,问他:“马年梁,你什么意思?”马年梁哈哈一乐:“您老说我说话像放屁,这不就给您听个真的吗?”
后来老师罚他站了两节课,从此人送外号“屁哥”。屁哥不仅说话有意思,还老爱出馊主意,有一年冬天他骗我堂弟,外面的铁栏杆是甜的,我俩后来往他舌头上浇了一壶温水才给人弄下来。还有一次,他让我装成他爷爷给他开家长会,到最后我俩都挨了一顿毒打。今天这场葬礼,虽然我是主持人,但馊主意可全是他出的,您各位要是觉得这葬礼太过荒唐,坏了规矩,没个正形,可别找我,下去跟他说去!
我记得那会儿是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放寒假回家,我和屁哥一起喝酒吃饭,我看他没精打采的,问他咋回事,他说他姥姥去世,刚参加完葬礼不久,烦得很,他以后要是死了,肯定不搞成这样,他想让每个来参加他葬礼的人,都开开心心吊唁来,快快乐乐回家去。
屁哥说,葬礼不能奏哀乐,也绝对不请人念经,要放音乐,也得放点欢快的,比如金蛇狂舞,春节序曲之类的。然后他要请两个歌手,一个唱死了都要爱,一个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接着找两个相声演员来讲《白事会》,再找个魔术师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大变活人,把他从棺材里变没,只留下一坨活人大便,到时候,就让我来当这个主持人。
我一听觉得太有意思了,这场葬礼如果真能举行,必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是我能主持这么一场牛逼的葬礼,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屁哥又说,虽然他这么想,但他怕到时候家里人不同意,他又死了,说不上话,不好办啊。我立刻跳起来拍着胸脯保证,甭管到时候谁反对,我都要好好地帮屁哥把葬礼给办了,让屁哥的葬礼充满欢声笑语。我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今天大家也看到了,歌手我请来了,魔术也变了,相声没说成,我请来了全国第二优秀的脱口秀演员给大家讲段子,因为第一的已经变成黑白照片儿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和屁哥的约定。我们后来长大成人了,屁哥也成家了,有了老婆,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呢,和女朋友分手之后就没找到合适的,到现在还是光棍儿。屁哥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一直非常照顾我,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打牌,逢年过节还请我去家里做客。我能够回报给他的,就是这一场宾主尽欢,阖家欢乐的葬礼。屁哥生前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太多欢乐,死后也想让大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感谢在坐的诸位,因为有你们,屁哥度过了他充满欢声笑语的一生,所以他也不希望你们为他的死而难过。
本来在这些年里,我们还想了更多主意,几乎每年我们都会聚在一起,给屁哥的葬礼想点新鲜玩意,但屁哥走得仓促,太多东西没来得及准备,属实可惜。比如我们本想给屁哥录上一段草裙舞,再请一些舞蹈演员,演员在前面跳的时候,让屁哥在大屏幕上跟他们一起跳,或者请一些演员扮演外星人,把屁哥的棺材抬上飞船飞走,这个计划也作废了,因为没来得及准备像样的飞船,最终呈现给各位的就是这样一场葬礼,看到大家笑得如此开心,我想屁哥也能够含笑九泉了!
为屁哥主持葬礼是我今生最荣幸的事,在这一天,我和屁哥多年来的心愿也达成了。前段时间我确诊了癌症,原本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可能实现不了诺言,但今日之后,我已经没有遗憾。
我为了这场荒唐的葬礼,约了屁哥,把他灌醉,开了煤气,伪造了现场和不在场证明,为了让他走在我前头,为了我的诺言,为了能主持这场全世界最好笑的葬礼,我做了全天下最荒唐的事!现在,各位亲朋,各位好友,请拿起你们的手机,拨打警方热线110,揭发我的罪行吧!第一个拨打热线的朋友,还能获得“英勇热心好市民”锦旗一面!
呃!啊!别打了,别打了!还有最后一个环节!我不会跑的,请你们安静,屁哥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狼狈的主持人倒在地上,奋力将话筒伸向棺材。在那里,早已准备多时的录音机播放了死者留下的最后遗言:
“噗——————”
那是一个铿锵有力,荡气回肠,令人久久不能忘怀的响屁。
《Pysche》第四章 触媒
作者:阿千
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正文:
卡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办公室的沙发上,她忍不住自嘲起来,开始细数自己最近被打昏了多少次,但是这份心情立刻被亚摩斯打断了:“啊,你醒了。你在笑诶!”
卡尔板起了脸。
“卡尔。你身体没事吗?”副会长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虽然副会长说出的是温柔的关心她的话,还是让卡尔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能告诉我,他们三个人去了哪里吗?” 果然副会长下一句就进入了正题。
卡尔没有回答。
“卡尔……”副会长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回去吧。如果你知道格蕾丝他们的事情随时来告诉我吧。但是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零三世界的进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没有精力去应付‘暴动’。实验确实会有牺牲,然而我们只有不断的研究、实验、改进,成功率才能提高。一旦我们掌握了普通人变成超能力者的转化方式,我们才能有更强的力量对抗零三世界。至今为止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同学,我不能在这里停下来。不管格蕾丝说什么,我都必须继续。希望你能理解政府和学校的立场。”
卡尔不置可否,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亚摩斯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边。
亚摩斯难得的没有聒噪,这让卡尔有机会能仔细想想格蕾丝和副会长的话。一周前她还只是普通地过着校园生活,她只是和好友米拉一如既往地在屋顶吃饭闲聊,下一个瞬间就在漆黑的实验室中忍受着全身上下散架的折磨,现在还要思考一些所谓“拯救世界”的问题。这实在是太过于不可理喻。就如同格蕾丝所说,他们是整个事件中的牺牲品。
但是副会长说的也没有错,很多事情如果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成果不是吗?
她下意识地转头,自然找不到米拉,只有这个说话总是虚虚实实的亚摩斯。她连个能问一问的人都没有。卡尔看着亚摩斯,亚摩斯似乎心情始终都不错,走起来还是蹦蹦跳跳衣服翻飞,像只蝴蝶。明明亚摩斯应该也经历过和卡尔一样的实验。
“你听不见吗?”卡尔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
“……没什么。”
“真奇怪。吞吞吐吐地真不像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副会长深明大义的台词感动了?我倒是相信你没有放跑格蕾丝啦,毕竟米拉还在这里呢,你也不会扔下米拉就跑的。”
“你也和米拉很熟吗?”
“我觉得我和米拉挺熟的,可能她不那么觉得哈哈哈。之前还经常见到她,她喜欢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呆着,不过这两天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就没怎么见到米拉了。听说她跑了,副会长也有几天没见到她了。副会长应该也是觉得看着你就总会碰到米拉的吧。”
“……那她高估我了。”
亚摩斯似乎嗅到了卡尔话说有些不对劲的味道,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什么意思?你和米拉吵架了?不对,你最近没有机会见到她吧。她一直不出现你觉得她不重视你?虽然你不会抛下她走,但是你没信心她会不会抛下你跑了?你觉得她不会回来来找你?”亚摩斯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还带着幸灾乐祸,这让卡尔觉得烦极了。
“没有。”于是她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别不说话嘛,我错了我错了,你给我讲讲。是不是找不到米拉寂寞了?立刻加入学生会大家庭,带你感受家的温暖!保证你每天忙到忘记寂寞和痛苦!说起来副会长真的很缺人手,又要和研究所沟通准备实验,又要和政府接头,又要管理学生。学生会能使唤的人一共也没几个。你看她真的很关心你!人手那么少还让我跟着你。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嘛。我就算绑着你,都是超级温柔小心地绑着你好不好!”
亚摩斯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让卡尔猜不透他到底是真诚地给她宣传学生会的好,还是在讽刺。她也不知道把人扔进实验室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算不算“伤害”。
见卡尔依然不搭话,亚摩斯还想继续说,却被人打断了。
“请问,是卡尔同学吗。”
“嗯。”卡尔认得这个矮个子的女孩子,是她一个班的人,卡尔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记得她的长相。前两天没见过她,应该是第二批实验者。
“卡尔同学……我是来……我有些事情想……”女孩子说话迟疑,还紧张地捏着裙角。
卡尔瞥了一眼亚摩斯,亚摩斯笑嘻嘻地向那女孩子挥了挥手走远了:“别紧张,卡尔同学非常好说话的。那我在那边看着你们哦,卡尔同学。”
女孩看着亚摩斯离开,终于鼓起勇气说完了下半截:“……格蕾丝小姐说的事情,是真的吗?实验会死吗?很痛苦吗?我,我是被她们推出来的,我本来就不想当志愿者。我……真的……我真的很害怕。”她一边说一边眼睛里慢慢涌出了泪水。
卡尔记得她,她是那个班上总被人欺负的那个人。
“……会死的。”卡尔话音刚落,那女孩子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河一样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她拼命想要忍住却没有一点点办法,只是哽咽地一边道歉一边抽泣着。
“也不一定会死。活下来了不少人。”卡尔这一刻突然觉得副会长的谎言也许不是毫无意义,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至少谎言确实可以宽慰人心。不是所有人都有格蕾丝那样的勇气,接受现实然后选择抗争。女孩子的哭泣并没有停下的迹象,毕竟谎言只能给一个虚假的梦而已,她的生活一直以来并不如意,她见过了太多虚假的梦。
“……你叫什么。”卡尔问道。
“……我、我叫特里克,和你、一个班级的。我……”特里克强压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卡尔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开口。
特里克努力地想要停下哭泣,却做不到,哭声一次一次破出胸膛,她哽咽着一边感谢一边道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卡尔向她告别,朝亚摩斯走去,身后的哭泣声越来越响,尖锐的哭声混杂着从没在卡尔耳边消失的幻听,还有艾斯走前的责备,一起钻进了卡尔的耳朵。
“你们聊了什么。”亚摩斯难忍好奇,带着隐秘的笑容问道。
“她害怕实验。”
“确实,谁不是呢。”亚摩斯耸了耸肩,“生不如死,光是回想一下我就很绝望。”他说得义正辞严认认真真,让卡尔有些惊讶,亚摩斯总是笑嘻嘻的,似乎对实验的经历很坦然,卡尔倒是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那么说。
“那你不……讨厌副会长吗?”
“恨有啥用?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啦,既然活下来了就开心享受生活嘛,而且搞不好没多久真的要上战场,就算不上战场,那万一零三世界真的把我们世界踏平了呢?说不定活不了多久了,就享受生活嘛。说起享受生活,对了,你是不是喜欢时零弟弟呀,我经常看你在看着他。可惜时零弟弟对副会长一心一意。啊,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讨厌副会长的吧?但是既然也没多久好活了,总该争取一下,享受青春嘛。毕竟时零弟弟感觉搞不定副会长,他追不到说不定就会回头看你呢?”
卡尔刚对亚摩斯产生的些许好感一下子消失殆尽。她忍不住一脚踹在亚摩斯的身上,亚摩斯衣摆下面伸出的枝丫接住了她的踢击,然而还是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啪啦啪啦地跌出好远。他那一身白衣像一个雪球一样滚作一团,让卡尔想起了家乡的冬天。卡尔觉得好笑又五味杂陈。实验的痛苦、死亡的沉重、同学的哭泣、混杂着微妙的思乡之情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想起了小学时候和米拉一起打雪仗的事情。冬天的时候米拉喜欢窝在壁炉旁看书,卡尔总是得好说歹说求半天,米拉才愿意跟她出来打雪仗。随后她又想起了亡故的父母,想起势利的姑妈一家,当然最后还是米拉,总是倾听她的烦恼的米拉,将她从广阔无垠的雪地里拉回温暖的家中的米拉,告诉她不要放弃的米拉。回忆就像是雪花球一样一个个在她的脑海中颠来倒去。
只是现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等亚摩斯骂骂咧咧地回来的时候,只见卡尔蹲在地上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没有做声。亚摩斯也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潮落。
***
米拉抬头看了看高处的磁悬浮轨道确定自己没有偏离方向。从学生生活区到研究所乘坐磁悬浮只需要半小时,但是岛上的磁悬浮完全在学生会的控制下,而在第三次向副会长提出想要去研究所被拒绝之后,米拉就知道,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
乘坐磁悬浮列车半小时的路程,换成了崎岖的山路步行可能要4-5天。幸运的是,米拉的能力是电磁,这使她自身可以利用磁悬浮的轨道进行移动。只不过那种移动方式实在是太过于显眼,再加上如果没有“车厢”的保护,人的肉体没办法直接承受时速600km的速度。她只能时而借助铁轨,时而在山林徒步,到了今天,终于看到研究所那巨大的球型建筑的屋顶了。根据学生会所说,研究院现在在政府和军队的控制下,基本上是个禁区。如果她被发现了可能会很危险。这最后的一公里,她必须加倍小心。
说实话她并不擅长运动,下午毒辣的太阳令她窒息,研究院已经近在眼前,她先在树荫下休息整顿一会儿,做些‘潜入准备’,也差不多到了她对能量波进行观测的时间了。如果只是为了进入实验室,她不会选择这样耗时耗力山林徒步的方法。但是她进入深山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在没有学生会干涉的情况下,进行一段时间的数据观测。
世界政府建立的东南西北四大研究院各自有不同的研究专长,东半球超能研究院主要的研究方向是能量波的性质,专长于能量波的观测,学生会和他们这些被实验者驻扎的教学实验楼也有不少专业的设备。从米拉这几日获得的观察数据来看,奇怪的能量波动已经逐渐平息下来。联想到早前的剧烈波动,这个表现确实很像副会长所说的‘世界之壁的裂缝’被打开又修复了。
她记录下今天的观测数据,进食补给,再次上路,不多时她就看到了研究所的大门。
研究所是一栋半球型的建筑,墙面上千块高密度纳米材料合成,能够防卫大部分的能量冲击。在这些纳米建材板之下,是一层纤维防护罩。纳米建材板因为其高密度的特性,经常会影响能量波的观测,而纤维防护罩可以让仪器更好地接收能量波的同时又阻挡了一定的外界干扰。研究所的四角各有一座细长高耸的尖塔,是特制的增强器,调整各个尖塔的形态可以增加不同的能量波段。
此时,球型的研究所大门紧闭,纳米建材板的屋顶也没有打开,研究所丝毫不像是在工作的样子。门口也没有所谓的军队,或者任何的禁区标识,这和副会长的描述完全不同。
米拉还是屏住呼吸小心地靠近。
军队和研究所也有可能隐匿起来了,毕竟连她都知道要用电磁干扰探测仪器,军队中有光学相关的超能力者或者相关仪器来隐藏军队也不足为奇。
米拉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启动了事先准备的小型无人机。无人机顺利地在研究所门口飞了一圈回到她身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又用自己能力给无人机搭载了超负荷的电流,她操纵着无人机迂回着向研究所冲去,无人机撞到了研究所的高墙,剧烈的震动让无人机上搭载的电流产生泄漏,磁场猛然增强导致了一场小型的电磁风暴。
研究所有很完善的电磁脉冲防护措施,米拉用无人机制造的电磁脉冲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损伤,但是应该足够引起注意,尤其现在理当是‘神经敏感’的‘备战时期’。然而,她等了五分钟,研究所内还是没有反应。
米拉离开了藏身处,来到了研究所的大门前。
【第四章完】
定期去污染地区采集新样本,监测幽灵行进路线是监测司的份内职责。
卡摩斯陷入永夜,但时间还是正常的。
“现在几点了。”
【当前时间 零点一十六分 天气 晴朗】
犬山正在回卡摩斯的路上,雪地摩托的引擎发出低微的轰鸣声,厚重的保暖防护服多少还会使影响他的动作。等哨站的信号连接到,去做进入前哨的心智检查,接着是……他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对了,还有那个,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摄像装备,因为出了点意外,拍下来的东西总是会出现花屏的情况,要去修一下。
按时间来算已经是午夜了,他望向闪烁这星光的天空。
已经有多久没见到太阳了来着……
他骑着雪地摩托穿过了污染缓冲带。
经过隔离设施检查进入卡摩斯,要先去办事处提交这次采集的报告。永夜笼罩幸存者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有一些人并不适应,基地的办事处根据这一点也进行了相对的调整,在这个时间段一般经常都是固定的几位还没太习惯永夜的时间,在午夜也会极为精神的几位。
厚重的机械隔离门缓缓的打开,是熟悉同事的脸。
“辛苦了。”德拉诺跟他是同时段的任务,大概也完成不久吧,他手上还夹着启动中的水果烟,虽然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收了起来,站在休息室门口。
“你也辛苦了。”犬山点了点头,脱下已经在冷风中吹硬的外套,打过招呼后回去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一个报告的完成。
等他汇报完已经是三点了,他思索了一下,还是给友人们打了个电话。
今天是新年的开始,虽然三个人里面只有烟鬼是唯一的中国人,但她似乎也从来不特别注意这些。不过犬山对自己的朋友们的了解,这个时间打电话是不会打扰的。
接电话的是细川。
“怎么了?”声音虽然平静但是能感受到一点烦躁。
“方便吗?想去修下设备?”
“太好了,快点来。”
大概是出了什么麻烦事,他很快挂断了电话。犬山倒不是特别关心,没特别说明情况的话多少可能是山海那边又给细川添了什么麻烦。想到这里,他又情不自禁地加快步伐。
摸到友人的休息早已是轻车熟路,只是屋内只有细川一个人在那里似乎泄气似的手撑着额头,在看到他进来之后狠狠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烟鬼…………”
“她怎么了?”
说曹操曹操到,烟鬼意气风发地提着一个类似灶台又不让人很熟悉的物件进来。
“哦?狗狗来了?要不要一起吃火锅。”
这时候犬山才注意到桌子上堆着各种各样的食材。
“对了,要不你来帮我弄下这个,我去给你修设备,梅酱之前不是说你那个什么东西坏了来着。”
“啊,好……”犬山的好字并没完全说完,就被细川打断了。
“不是那也不是你大半夜三点吃火锅的理由吧?”
“过年不就是应该大家一起吃火锅吗?”她歪歪头,“温说过年要大家凑一起吃饭来着?话说这可是拜托赤茶子特意做的,今天不用不就浪费了?”
“反正我拦你也没用是吧。”
“嗯哼?”烟鬼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她大概也有一阵子没好好吃饭了,”犬山笑了笑,他迅速的在处理那些堆在桌子上的素材,“没关系的。”
“就是说你别总惯着她啊…………”
“这点小事。”
想着烟鬼顺理成章推给自己的样子大概也不想吃到碳一类的东西,细川也对为狗狗来救场一事高兴的事不置可否。
“狗狗!说明书粘在下面了!”
“好,好。”
“东西修完给你放这了?”
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器械,但由于线路板短路烧坏要整个更换,还是花了一点时间。
“啊,好,可以过来吃东西了。”狗狗照看着沸着的锅,头也不抬,回答道。
“好耶!梅酱,来吃饭!”
“我听得到,你小点声。”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在新年吃饭,也不希望是最后一次。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和海伦娜做朋友。你瞧,她是我们培训中心的明星,大厅里现在还挂着她手捧奖杯的照片,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没开始学习芭蕾。她四肢修长,优雅又灵动,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每当我被老师按在地上压腿,发出野兽般痛苦呐喊的时候,总能看到海伦娜紧绷足尖,双腿完美地形成一条笔直的横线,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海伦娜就是我们最好的女孩儿,所有人都这么说。她相貌可爱,舞跳得也好,而我虽然年长她一岁,却生来笨手笨脚,至今也没能穿上足尖鞋。但是我却和海伦娜成了朋友,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事。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一次芭蕾课结束之后,我仍然留在教室里,对着镜子练习动作。老师说我掌握得不够好,要我回家也勤加练习,可是我的房间太小,汤姆还总是突然闯进来,嘲笑练习的我。妈妈说家里没那么多钱给我浪费,要是我没能取得什么成绩,就不让我继续学习芭蕾了,可我不愿意放弃,即使大家都说我没有学习舞蹈的天分,我也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梦想。但是每当我看向镜子,里面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个呆滞的木偶。
于是我忍不住抽泣起来,似乎安静的练习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很快脚步声响起,我才意识到不只有我一个人。镜子里我看到海伦娜从角落里向我走来,步伐一如既往的轻盈,看起来她也没有回家,但刚刚我并未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怎么了?”海伦娜问我。她明显是在关心我的情况。我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对她讲,我什么都跳不好,妈妈以后肯定不让我学芭蕾了,又说,你跳得那么好,一定不会因为这种事烦恼吧!海伦娜有点不知所措,伸手帮我擦掉眼泪。
“我以前也跳不好,妈妈也会骂我。”她说。
“可是你现在跳得那么好!不像我,什么也学不会!”我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别哭了,那,那我来教你,好不好?”
我听到这话,立刻不哭了,海伦娜跑去拿了一块手帕给我擦脸上的鼻涕眼泪,我努力止住抽噎,问她:“真的?”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用一种严肃的神情对我说:“我们说定了,一定教会你,让你跳得和我一样好。”
从那天开始,我和海伦娜突然变得密不可分。我缠着她教我怎么压腿,怎么练习足尖力量,怎么伸展手臂,课程结束之后我们也留在教室里对着大镜子练习。之前海伦娜也总是很晚才回去,因为她的妈妈工作太忙,只有晚上才能接她回家,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在等着。现在属于我们两个人了,练习累了的时候,我和海伦娜会躺在靠垫上聊天,她说她想要成为天鹅湖里的天鹅,想要在那样的舞台上旋转起舞。海伦娜说着站起身来,轻盈地跳跃,旋转,手臂像翅膀一样张开。她没有穿舞裙,只是穿着最普通的练功服,可我却看到洁白的裙摆在空中飞舞,仿佛有聚光灯照在她身上一般耀眼夺目。
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却又觉得内心酸涩。海伦娜一定能成为她想成为的天鹅,可我会和她一样吗?我没办法像她那样舞蹈,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学习芭蕾……我低下头,发出苦涩的声音:
“你明明已经是白天鹅了……我好羡慕你啊。”
海伦娜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坐在旁边,用温柔的声音安慰我:“你知道丑小鸭的故事吗?大家都说它丑陋,不愿接近它,可冬天过去,它长出了羽毛和翅膀,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你也可以成为天鹅,只要等待冬天过去……”
我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可是,丑小鸭原本就是天鹅啊!如果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鸭子,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变成天鹅的。”
海伦娜看起来犯了难,她皱起眉头,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即使是把她驳倒,我的心情也没有变好。我甚至想要立刻离开,从此以后也不再回到这间教室里来,也许妈妈说得对,我真的不适合学习芭蕾,不该在浪费时间,以及家庭的资产。但是海伦娜拉住了我的手,她的眼睛里又重新放出光彩来。
“怎么了?我要回去了。”
“天鹅湖的故事里,有一个能够把人变成天鹅的巫婆,”海伦娜笑着说,“我现在就是那个巫婆,莎妮。”
她用手在空中画了好几个圈,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念有词,最后伸手在我的眉心一点:
“变成天鹅吧!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是丑小鸭,还是绿头鸭,或者是海鸥和麻雀,你都会变成优雅又美丽的天鹅!”
她柔软的指尖带着一点温度,像是真的在我的体内注入了能量一般,让我从心里涌起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我想象着自己抛弃了人类的身体,真的变成了天鹅,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海伦娜。
“我变成天鹅啦!”
“你变成天鹅啦!”
我们乱七八糟地笑着叫着,好久好久,直到夜幕深沉地落下。
那个时候的我还并不知道,最后能够变成天鹅,站在舞台上的人,只有我自己。
也许海伦娜真的有魔法,我觉得自己跳得越来越好了。老师说我进步很大,很快就可以穿上足尖鞋了,妈妈知道之后,也没再提过让我放弃的事,这都要感谢海伦娜。
妈妈说我应该对海伦娜表示感谢,让我把烤好的纸杯蛋糕带给她,她却一个也不肯吃。
“如果我吃了,妈妈会生气。”她担忧地说。
“为什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呀?”我问她。
“因为会发胖,妈妈不准我吃蛋糕。”
“吃一个又不会发胖,再说,你在这里吃,她也不知道嘛!”我掰下一小块,往海伦娜嘴边送,“你尝尝就知道,我妈妈烤的纸杯蛋糕可好吃了!”
“不行不行!”海伦娜摇着头一个劲儿地后退,“妈妈什么都知道,她会罚我练习的!”
我追着海伦娜跑了一会儿。她跑得比我快,我连她的一根头发都碰不着,这让我有点生气了。
我把那一小块蛋糕塞进自己嘴里,对着海伦娜大声喊道:“那就随你的便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带任何吃的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气鼓鼓地跑出教室,打算换了衣服就回去。没过多久海伦娜就追了出来,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地换掉练功服和舞鞋。我故意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把纸杯蛋糕一股脑地放进包里。
然后我听到海伦娜在我身后小声说:
“一点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还在生气,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背上包跑了出去。几乎是一迈出大门,我就感到后悔了,可我又不想现在回去,好像是我认输了一样。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里,妈妈问我海伦娜喜不喜欢纸杯蛋糕,我便把事情一股脑地跟她说了一遍。她本来想告诉我点什么,但莉莉在摇篮里哭了起来,她就没时间顾及我这边的事情了。
我愤愤不平地想,总是这样,一份母爱分给四个孩子,怎么能足够呢?况且有的孩子还分不到平等的四分之一。海伦娜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她的妈妈一定只爱她。
想到海伦娜,我有点生气,把纸杯蛋糕都吃光了。
再一次在舞蹈教室见到海伦娜的时候,我已经不生她的气了,所以当海伦娜在练习的间隙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好笑,故意转过头去不理她。
等到老师一说休息,她就立刻试探地看向我,好像害怕我随时都会逃跑一样,慢慢地靠过来,仿佛是在接近一只怕生的小动物。我在她开口说话之前,从身后拿出妈妈准备的午餐盒:
“蛋糕不可以的话,水果就没问题了吧?”
那天我们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起分吃了满满一大盒草莓。
海伦娜的妈妈工作很忙,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所以海伦娜总是会在这里待到很晚。但有一天,刚一下课,海伦娜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我很好奇,就问她:“你今天怎么回去这么早?”
“妈妈今天有事情,她说她今晚都不回来了,让我自己回家。”海伦娜眨着眼睛说。
“那,你爸爸呢?不能让他来接你吗?”我问她。
“我爸爸……”海伦娜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的工作一直很忙。”
“天啊,那你得一个人在家待着了!你不怕吗?”因为家里总是有很多人,我完全无法想象独自一人在家是什么样的感受。
海伦娜摇了摇头:“不怕啊,反正我总是一个人在家。”
我顿时对她心生怜悯,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多可怕啊!这让我突然灵光一现,对她说:“那今天要不要来我家玩?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来我家!”
“可以吗?你家人同意吗?”海伦娜的表情告诉我,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们肯定会欢迎你啦。”我十分笃定地说。
“那我要和妈妈说一下。”海伦娜从包里拿出一部老式手机,拨了号码过去,却迟迟没有人接听。她发了短信过去,一时间也没有人回复。
“不管她了,我们先回家,你妈妈迟早会回复你的。”我对忧心忡忡的海伦娜说。
“那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海伦娜问。
“她那么忙,还能把你接回去不成?”
总之我把海伦娜带回家了。我家小小的房子里一共挤了六个人,不过现在他们不是全都在这里。妈妈在做菜,汤姆在餐厅写作业,莉莉在摇篮里睡觉,多里安还在学校,爸爸还没下班,即使是多了一个海伦娜,也没有往常来得拥挤。
妈妈说海伦娜比我可爱多了,我有点生气,也有点高兴,虽然海伦娜确实很可爱,但我也想被妈妈夸可爱。海伦娜有点害羞,和妈妈说话的时候也低着头,我看她这样,就把她拉走了,我要让她看一看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非常狭小,里面只摆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是我软磨硬泡了很久,爸爸才肯把这个小隔间给我当做自己的房间。我和海伦娜脱掉鞋子,脑袋挨着脑袋躺到床上,和她一起去看我贴满了整个墙壁和天花板的明星海报。
这是我的收藏品,不管是电影明星,摇滚明星,实力唱将,舞蹈天后,只要是明星的海报,我都会贴在墙上。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指着其中的一张给海伦娜看:“你看,天鹅湖!”我不知道海报上女演员的名字,她穿着白色的舞裙,仅靠足尖站着,修长的脖颈高高仰起,身体有优美的弧度,就像是一只白天鹅。
“阿拉贝斯。”海伦娜轻声说。这是我们也学过的动作。我从床上跳起来,模仿海报上白天鹅的样子踮脚站着,结果因为床太软,只坚持了一秒就败下阵来。海伦娜也做了一个阿拉贝斯,但在这样的“地面”上,连海伦娜也没能站稳,一下子跌在床上。我们俩一起哈哈大笑,笑到肚子都痛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才渐渐停了下来。我注意到,海伦娜正看着一张海报发呆,便也凑过去看。那是张电影海报,上面的白人男子戴着宇航头盔,有点狼狈,看起来像是在太空里遭遇了什么事故。电影的名字叫《迷失》,我没看过这部电影,不过听说评分很高,主演埃尔维斯也凭借这部电影拿到了奥斯卡奖的提名。
“你喜欢这部电影吗?”我问海伦娜。
“不,我没有看过。”海伦娜说。但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张海报,似乎视线粘在了上面一样。我打算从莫名其妙的电影海报里抢回我的朋友,这个时候就要使用一些小道具,比如多里安随手丢给我的一盒大富翁,虽然少了点东西,但还能玩。
正当我打算侵吞海伦娜为数不多的地产的时候,妈妈的大嗓门从楼下传来,是开饭的时间了。
因为海伦娜来家里,今天的晚饭比平时多了两道菜。爸爸对海伦娜很热情,汤姆也一直缠着她说话,多里安没回家,估计又和朋友去吃塔可了,不然我觉得他也会喜欢海伦娜。我怕海伦娜被他们吓到,所以一吃完晚饭,就赶快把她带回我的房间。我们说了许多话,玩了许多游戏,还一起做了作业,又闹到很晚才睡下。
期间海伦娜的妈妈打电话过来,我去找妈妈来听,她们聊了一会儿,妈妈说明天一早海伦娜的妈妈就来接她。我松了口气,差点以为海伦娜会被提前接走呢。
海伦娜的妈妈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在吃早饭。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比我妈妈漂亮得多,海伦娜一定是继承了她的相貌。我和妈妈送海伦娜出门,要她下次也来玩。
“说再见,海伦娜。”海伦娜的妈妈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对我们露出淡淡的笑容。
“再见。”海伦娜对我们挥手,显得有点拘谨。她被妈妈带上了车,临走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副不舍的样子。我想,以后一定要再让海伦娜到我家里来玩。
几天后的舞蹈教室里我没能见到海伦娜,老师说她生病了,我一个星期后才见到她。她说她只是受了凉,发烧休息了几天,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我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不知为何,她瑟缩了一下,对我说:
“我会去问问妈妈,她同意的话才可以。”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海伦娜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夺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她问我:“莎妮,你想不想去参加试镜?是电影的试镜,他们需要像我们一样大的孩子。”
这是个好机会!我立刻兴奋起来,参加试镜一旦被选中,我就离女明星的理想更进一步了!我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对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从那次试镜开始,我和海伦娜就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通往新生,一条通往毁灭。我曾经以为是这样,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觉,打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站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了。
我和海伦娜一起坐在后排,窗外灰黑色的云层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浅蓝色的天空。
海伦娜的妈妈,玛德琳女士正在开车。她对我很亲切,听海伦娜说,这次试镜也是她建议我来的,还愿意开车带上我一起,她真是个大好人。
海伦娜今天精心打扮,穿着一条浅蓝色洋裙,头上也戴着一顶可爱的小圆帽。她的睫毛很长,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让我忍不住想抱着她不松手。我来之前也想打扮一下,但我可怜的衣柜里只有多里安的旧衣服,唯一的几件裙子早就因为我长高穿不上了。玛德琳女士一路上跟我聊天,问了我许多问题,比如我家里有几口人,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我都一一回答了。她还问我海伦娜平时在舞蹈教室表现怎么样,我当然没有吝惜我的赞美之词,把海伦娜夸得天花乱坠,玛德琳女士看起来也很高兴。
很快我们就到了试镜的地点,这里看起来乱糟糟的,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也被自己的家长带着,在走廊里的一排座椅上坐着等候。我到现在才开始感觉紧张不已,手脚都有点发冷,心脏碰碰地跳着,海伦娜看起来也有点脸色不好。我握住海伦娜的手,开始给彼此加油鼓劲,玛德琳女士好像去跟谁讲话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房间里有三四个大人,还摆着一台摄像机,为首的那个让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我就坐下了。摄像机对着我的脸,直到那时我才迟来地想到,我好像从来没有演过戏。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从未演过,如果那些在餐桌上夸张地模仿电视机里的女演员唱歌的时刻也算是表演,那我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紧张,但我不知道效果如何。他们让我给自己做个介绍,又问了我许多问题,给了我一个桥段让我表演,我敢保证那是非常尴尬的情景,因为在场的大人都发出了笑声。最后坐在桌子前的那个人问我,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展示的,我说我会跳芭蕾,但是很显然,我又搞砸了,因为我跳到一半的时候忘记了动作,只能胡乱挥动胳膊糊弄过去。
最后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我努力安慰自己,这并不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我坐回那排椅子上,玛德琳女士问我感觉如何,我说糟透了。她笑着安慰我,说没关系,以后一定可以,她真是个好心的女士。
海伦娜也安慰我,还说下次有机会还会带我一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玛德琳女士用手碰了碰她,她便不说话了,安静地等待轮到自己。海伦娜是今天的最后一个,我似乎等了很久的时间,她才从门里出来。玛德琳女士立刻就上前询问她的表现,样子显得很急切,海伦娜只是摇了摇头,说她不知道。紧接着门后的人也走了出来,我认出为首的就是坐在桌子后面的人,一下子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话。
玛德琳女士上前一步,他们似乎聊了些什么,我远远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用一种恐怖的,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后母一样的眼神看向我们这边,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她快步走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海伦娜的胳膊,极其快速地说:“海伦娜,我们走。”
海伦娜踉跄几步,转头看向我。她如同宝石一样的眼睛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我没能读懂。最后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告别。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应当向她挥手告别都忘记了。我不明白,海伦娜的妈妈到底怎么了?可是更让我震惊的是接下来的事。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男人朝我走来,看起来不太友善,但他蹲下来对我说话:“你怎么还没走?那正好,你的父母呢?我需要和他们谈谈。”
我以为我把事情搞砸了,拼命摇了摇头:“他们都没来,是别人送我来的。拜托了先生,就算我演得再烂,也不必把我的父母都叫到这里来吧!”
听了我的话,那人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谁说我要指责你了?我需要跟他们谈谈合同的事。”
十一岁时,好运仿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砸中了我,我成为了一名童星,走上了演艺之路。即便是后来遭遇了很多痛苦的事,即使我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大红大紫,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我唯独后悔的是另一件事。
被妈妈拉走的海伦娜,她当时看向我的眼神里,到底在说什么?后来我无数次地想过,那天我应当跟上去吗?如果我跟上去了,有些事是否就不会发生?
可是那之后的事,又怎么是我这样的孩子能够预见到的?我能做的就只有牢牢记住曾发生的一切。
那天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海伦娜了。
Polyhymnia/博林赫玫尼娅
·是待人友善,好脾气且特别酷的大姐姐!!随和且好说话,看上去处理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又游刃有余!!不过尽管和大家关系都不错,但似乎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她...
·计算机专业在读大学生,但各种意义上非常不符合大家对该专业学生的刻板印象!翘课和整活永远冲在第一线,是真正的大学生就支棱起来进行一个大学的辱骂.jpg
·大学音乐剧社团的成员,在有活动的时候经常被抓上台演出。虽然平常看上去在社团里非常摸鱼,但实力是大家公认的强。非常擅长唱rap,台风是又稳又帅的类型!
·会打架子鼓,还会拉小提琴和弹吉他。曾经收到过学校里的乐队的邀请,但是因为其实不太感兴趣最后就拒绝了(...
·有在担任比赛解说,甚至还有一定的名气。也有顺便在搞直播,有自己的个人频道,偶尔会随缘播点真格/涂地(甚至直播过打代码),是非常能讲单口相声的类型(? 语速3.9,有的时候甚至会很吵
·左边的断眉实际上是眉钉翻车的产物,因为没有好好打理结果导致眉毛豁掉了(...)但她最后觉得断眉看上去很酷所以就决定不补救了XD(后来不死心又在右边打了眉钉,这回倒是成了!!
·有固定四排队伍且她是队长,队名为万象诗。主要的任务是收拾队友整出来的烂摊子,对队伍里某位非常能惹事的小朋友极度头痛。
·名字来源于掌管颂歌,修辞与几何学的缪斯女神。起这个名字的理由是博林的父母曾经都有艺术/文学方面的梦想,而且都多多少少有些天分,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都未能如愿。于是,他们最终将这个愿望寄托在博林身上。然而,可惜的是,尽管在音乐和文学方面都很有天赋,但她一不想未来从事相关的职业,二不想过父母为她指定的生活。于是在大学选择专业时,她果断选择了自己也很想学的计算机系,也因此和家里人吵翻,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与他们关系极差。
字数:5405
进行一个制定计划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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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之年代 502年5月
“黑暗世界”费尔法尔,“卓尔之城”奈林菲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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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历史相当悠久的城市。历史悠久,因此强大——不够强大的城市是不可能拥有悠久的历史的,这是举世皆准的残酷法则,而在弱肉强食的费尔法尔,这条法则尤为突出。
既然这座城市历史悠久而且强大,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声名远播。至少当曼努尔在出发前宣布他们本次任务的目的地是奈林菲亚时,没有任何人问出“那是什么地方”一类的蠢问题:就像一个生在德菲卡的人,不论是不是精灵都必定会至少听过菲薇艾诺的名字一样,一个生在费尔法尔的人,不论是不是卓尔都必定会至少听过奈林菲亚的名字。虽然双方广为人知的个中缘由大不相同。
不像由珂宁亲赐,是所有精灵发源之地的绿林故都,奈林菲亚可考的历史只能追溯到失落之年代——当然,在那之前这座城市肯定已经存在了,并且想必还十分繁荣,不然又怎么会吸引到卓尔精灵前来“接手”呢?——在失落之年代时,奈林菲亚才成了“卓尔之城”,因此留下了可考的历史。它不是黑暗世界中第一座卓尔精灵的城市,也绝不是现存的大多数卓尔城市的发源地,但绝对是现今的费尔法尔中最强盛的卓尔城市:这里的人们唯敬拜黑暗女神夏德娜,他们建设唯一的一种神殿,聆听唯一的一种教诲,取悦唯一的神祇,在行事方针上不会相互制肘(不过暗地里的内斗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也是取悦黑暗女神所必须的一环),最重要的是,他们建造了黑雾学院,并且在森严而不容违逆的社会制度下完美地保留并发扬了精灵研习魔法的传统:
也就是说,奈林菲亚的法师相对其他地区更多,而且还有大量魔学研究者能够供他们驱使。
这种明确的优势也被奈林菲亚的卓尔们明晃晃地摆在台前:死厄骑士团的小队从小道靠近城市东侧外围时,就发现了用于防护的墙壁上镌刻着奇妙的纹样——看着像是出自法师或者魔学研究者的魔法雕文,将它们刻上城墙的那些人们丝毫没有想要掩饰这一点。这样下令的必然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卓尔女士,曼努尔大致能明白这种思路:这是一种对城市强大实力的自负与炫耀(这部分比较主要,大概占据动机的八成以上的那种主要),同时也是对敌人的一种震慑。那些雕文现在看起来都是沉寂着的,但谁知道事实上是怎么回事呢?它们或许有用,或许没用,或许只需要等待一个能为它充能的法师,或许只是些好看的花纹……若有想要潜入城市的宵小之辈,自然会因此瞻前顾后,而意图犯罪的人一旦瞻前顾后起来,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
但当意图入侵的人非常熟悉战争,又或者在城里早有作为内应的同伙的话,那么这种心理上的小伎俩就不起作用了。非常不幸的是,死厄骑士团两样都占。
因此,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接头人,并在他的引导下避开了哨兵的耳目和可能的陷阱,安全地翻越了城墙,混进了城市当中。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在找了个勉强能说话的街巷之后,接头人愉快地(就一个卓尔男性的标准来讲)说,“原本,我们要把这个埋进城里,而后再走进长出来的东西里……但前些天有人替我们解决了这件事。”
他从怀里摸出一件小东西来,将它放在掌心上,展示给小队:那看起来大致上是一枚植物的种子,但与普通的种子相异的地方是,它的四周被细小的藤蔓缠绕着,而且还散发着幽幽的紫光。
没等任何人来得及提出问题,他就收拢了手掌以免黑暗中的微弱光线引来不必要的的注目,并接着开口:“虽然用不到了,但主的谕令是将它交给来到此地的小队,所以……”
接头人向着小队的方向伸出了那只攥着“种子”的拳头,在场的人中当然不会有谁看不懂如此明显的暗示。曼努尔于是上前一步,从对方的手中接下了重要的任务物品,然后按照鲜血骑士团共同的礼节先后赞美了军主。
“之后呢?关于这个暂时用不到了的东西可有其他的指示?”在将这个细小但重要的东西藏进隐秘的衣袋之后,曼努尔提问。
“暂时没有,再之后该怎么处理还要等上级的意思。”接头人说,“我将这城中的变化上报之后,得到的指令依然是引导各位进入‘那个东西’里。考虑到各位任务结束后很可能能够直接面见上级,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交给诸位携带,然后直接从上级处领受处置方案效率比较高。”
这是不太明显地抬了小队中的所有成员一把,暗示他们在完成了这个重要的任务之后可能获得嘉奖。但对于那些在死厄军团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老兵来说,他们是不会因为这点“升官发财”的暗示就飘飘然的,也不会忽视对方句子里散发着可疑信号的部分。
“‘那个东西’是个什么东西?”艾柏克语气相当不客气地询问,“你们尖耳朵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的明白点吗?”
接头人至少看起来好脾气地笑了笑:“事关重要的任务,我确实也想这么做,但说实话,我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它。对恐惧之主发誓,我在此前近三百年的生命里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
艾柏克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费勒看起来也有点对这种完全未知的东西跃跃欲试,但在曼努尔回头严厉的一瞥之后,他们都明智地把要出口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去了——小队的队长清楚,半卓尔大约是真的暂时偃旗息鼓,可矮人必然在什么地方憋着坏呢。
不过这些事可以在任务结束后慢慢清算,因常年争斗而产生的默契使曼努尔明白,艾柏克必然也是这样想的:一件事情越到最后关头越容易出问题,旅途越临近终点越不能掉以轻心,何况这是那种干得漂亮说不准就能一步登天,搞砸了便最好自己动手去见艾瑞克的任务。至少现在他们不应该把精力耗在这种争斗上。
“那就带我们亲眼去看看它吧。”收回目光之后,曼努尔这样要求,接头人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还请各位把身上显眼的东西藏一藏。”卓尔男性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几件宽大的斗篷,“城里最近有些混乱,但因此可以混进人群,你们跟我来,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当一行人走在奈林菲亚的街道上时,便更加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与强大的力量——悠久的历史体现在街道的砖块与两侧的建筑上,时光为它们沉淀下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厚重气质,而卓尔精灵阴郁、繁复但华美的艺术风格又为它们打下了鲜明的烙印;强大的力量则体现在街道上往来的人群身上,如接头人所说,城区各处都处于一种浮躁的混乱当中,但在这混乱中穿梭着的大量士兵无一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想来若是没有这种令各个家族自顾不暇因此收缩防御圈的混乱,或许他们潜入城市的难度要翻上几番。
接头人带着小队躲躲藏藏的穿过了东区各大家族的驻地,经过了混乱的街市,来到了奈林菲亚的北侧。放在平时,来到这里的人显然第一眼就会注意到高耸在此处的黑雾学院,但现如今,这座著名的建筑却被其他什么更显眼的东西抢了风头:一个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紫红色光芒的……云雾?气旋?大约是这样的某种东西。它看起来不像是有实体或有重量,但却固执地待在原地,不断地缓慢旋转自身,仿佛将会把所有靠近自己的东西都吸入漆黑的中心点那样。
毫无疑问,这就是接头人所说的那个“有生之年从未见过”的、应当从“种子”里“长出来”的东西。而在“从未见过”这一点上,奈林菲亚的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这个陡然出现的神秘产物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有许多卓尔战士正驻扎在它的附近看守着它,这也是为什么接头人只带着小队在远处眺望那个气旋。
“你们接下来就要通过那里。”接头人这么说,“但你们也看见了,四周有看守。按照职责,我不会也不应该跟你们一起进去,但我会尽力为你们通过那里提供帮助。”
“这东西靠谱吗?”费勒终于没忍住出了声,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立刻接着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你看,这不是别人搞出来的东西吗?和伟大的主原本给我们准备的那个会不会不一样?”
“主的神谕如此,不会有错。”接头人平静地回答,“你们通过之后,在另一边应该会遇到另一个接头人,我们共用同一套暗号系统,只要按照寻找我的方式操作,你们就能轻易地找到他。接下来会由他来给你们下一步的指引。”
费勒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但接头人的话头却没停下:“哦对了,还有些事情或许你们应当知道。前些日子里,就是这个东西从地上长出来的那个时候,奈林菲亚城里的奴隶发生了一次逃亡——具体来讲,奴隶们逃进了那个里面,”他远远地指向紫红色的气旋,“因此这里的人们都知道那个东西是可以进去的,只是不知道它通往哪里。看守它的那些人自然也清楚这一点,目前他们会阻止任何人靠近它。”
这次是拉维莱斯以自己特有的敏锐抓住了句子里的关键词:“‘目前’?”
“是的,‘目前’。”接头人点点头,“就是那么回事儿啦。遇到风险与利益并存的那类事情时,谁都想做第一个,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奈林菲亚的确有组织探索队进去的意思,但至于谁先谁后、怎样组队,夏德娜的喽啰们还有得吵呢。”
这话听来有些自相矛盾,但在场的人都清楚地理解其中的意思:第一个探索的人或许能得到最多的利益,但同样要承担最多的风险。而卓尔惯来是那种希望自己能独吞利益,让别人去承担风险的种族。城市当中的混乱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前些日子里的奴隶逃亡引起的,但更多的,恐怕是奈林菲亚上层的明争暗斗所掀起的余波吧。
曼努尔不是奈林菲亚出身,对这座城市的权力结构无法有很深入的了解,可是只要仔细看看,就不难发现聚集在那道气旋边上的士兵隐约地分成了四个阵营。若是谁有一副弓箭手的好眼睛,或许还能看见他们身上标识的家纹各不相同。
“那么我们能等他们的探索队组成了之后,假装是其中的士兵一起混进去吗?”拉维莱斯问。
接头人点点头,“如果各位想要这么做,我会帮忙安排,只要不暴露身份就行。但我在这座城市里的能量和资金都有限,或许没法帮忙将所有的关节都打通。”
“我觉得不太妥当。”曼努尔,或者说,某个卓尔城市的执法队分队长,在简单的思考后从专业角度提出了反驳,“先不论那些尊贵的女士们是不是要吵到某个家族的家主自然更替之后才能做出决定,单说这个探索任务的性质,各家主母想要相互制衡,就必然是分别选出自己的家族中可信但折损了也不太可惜的家族战士进行编队一同进入。这样就很难在队伍里夹带生面孔,遑论卓尔之外的种族,而在队伍中有人返回之前,周围的守备也不太可能放松下来,掩藏身份太难了。”
他嫌弃地扫了一眼队伍里其他的三个人,考虑到是紧要关头,才没有更多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转向接头人:“奴隶逃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接头人还是带着少许莫名其妙的表情回答了:“就最近,没有超过十天。”
曼努尔点了点头:“间隔的时间不长,那还能再来一次。”
“什么?”
“奴隶逃亡。”曼努尔冷酷地说,“已经有一些人成功地逃出了城市,有这个前例在,肯定有些奴隶的心思活络起来了。那群没什么脑子的蠕虫大多没有自己的思考,只要煽动起一小部分,另外的那些就会自己跟上来——说到底,这种事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接头人仔细想了一会儿,评估道:“这确实很可能成事,但问题是这样做了有什么意义呢?手无寸铁又虚弱的奴隶能做什么呢?就算他们成功跑到了城北侧,面对这样的——”他轻微地向气旋周边规整的营房和强壮的士兵示意,“——军队,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最差的情况下,也能造成混乱,或者一个方向的守备空虚。这样我们就至少可以凭身手趁乱摸进去。”曼努尔强行把顺手将这座城里的局势搞得更混乱的想法押后,接着说,“但我希望事情能进行得更稳妥些——你知道这些守军的一日三餐是怎么解决的吗?有没有瞧准时机下毒的可能性?”
接头人斟酌了一下,慢吞吞地回答:“很难,但不至于做不到。只是我也不能暴露身份,因此毒药只能用大路货,泛用的解毒剂也能抵抗,减员效果或许不会太好。”
费勒总觉得在这句话里听见了一个被接头人不情不愿地咽下去的短语:得加钱。
“那不如来点不死人的。”他凭借自己在市井讨生活的经历提出了建议,“强力泻药之类——也会让人失去战斗力,而且就算喝下解毒剂也留不住,只能等药效过去。”
曼努尔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倒是接头人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艾柏克在后头偷偷地咕哝着什么“尖耳朵的招数真是阴损”,没有人理他。倒是拉维莱斯跟上了思路,接着询问:“那之后呢?我们在奴隶和守卫起冲突的时候找机会溜过去吗?”
“情况不好的话,就这么做。”曼努尔说,他对女性一向有更多些的耐心,“情况好的话,我们就让奴隶逃亡再成功一次。这样就算我们跳进气旋里之后有什么问题,前面也有能先给我们挡刀的。”
他们是梵的信徒,又不是兀烈卡卡的追随者。打从一开始,驱动这种看似反抗压迫的“善良”行为的就不是善意,而是利益。
“这计划至少听起来成功率挺高。”接头人如此评价,“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们能够成功煽动奴隶吗?”
听了这话,艾柏克突然说:“可别想让我干这个事情!哪怕是一时的谎言,我也绝不会屈从于你们这群黑炭[消音]之下!”
同样作为卓尔精灵的接头人脸色变了。他正待说些什么,曼努尔的声音就已经巧妙地插了进来:“作为队长,我当然不会安排不合适的人去执行不合适的任务——毕竟你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瓜里基本都是你茂盛的头发和胡须的根呐!它们已经把你的脑子挤得只有三克拉那么大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不该让一个智力上的残疾人单独行动,更何况,我怎么会派一个肯定会把事情搞砸的人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呢?”
这是个偏僻的地方,四周没有其他人了,因此接头人朗声大笑了起来。艾柏克字面意义上的暴跳如雷,可一时没有能反唇相讥的词句,又能意识到这不是和曼努尔在武力上起冲突的好时机,于是暂且只得无能狂怒。而他的队长根本没理他,就在这一系列的背景音里看向了费勒:
“再说了,合适的‘奴隶’人选不是很明显吗?”
半卓尔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有些发僵。
-TBC-
全文3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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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到达莫塔索。
莫塔索是座大城,由石质的城墙包裹;城墙内又有许多砖土搭建的圆形墙壁,这些墙壁并不连续,往往建在民居后方作为区块的简单划分;多条道路由外圆通向内院,整个城市如同许多同心圆一样层层包裹。
血触小队在接头人的带领下进入城市。接头人是人类,他没有携带显眼的武器,也没有穿甲,只在装扮上下了功夫,看起来像个接收货物的商人。商人装扮的接头人在进城前对他们嘱咐:“最近城里有些似乎有些……不太平。所以还请各位在各种事情上小心一些。”
可能是害怕隔墙有耳,他还特意补充一句:“这东西可是我们花大价钱订的,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纳米兹·格林温尼斯问:“发生了什么吗?啊,这里也有杀人事件?”
“倒是没有那样的事……只是一种感觉。总之还是小心些吧。”
多瑞安没有参与对话,他自认为级别不够,于是偏头看着城墙底部的杂草和砖缝处的细小裂痕。这个城市看起来并没有它的范围和布局所想表现出的那样气派,杂草、裂痕、无人修补的半倾墙壁,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数店铺的老板坐在店里干等客人上门,少见外出叫卖的摊贩。小队沉默地跟随接头人走进一个看起来像商会公馆的建筑,又来到建筑深处的一个无窗房间。耶琳·奈瑞莱斯接过对方郑重递来的一个小物件——那是一枚种子。藤蔓似的细小枝条缠绕在紫红色的种子上,显得不同寻常。
“只要把它种在合适的地方,‘门’就会开启——吾主这样吩咐。”
奈瑞莱斯将种子收在随身的腰包里。她笑了一下,开口:“这就是任务的内容?……在‘门’开启后我们要做什么?”
“我所知道的也就仅仅是进入‘门’而已。”
血触小队的队长没有再多问。她点点头,对队员们下达了命令:“在这里修整一晚,明天动身。”
接头人为他们安排了房间。血触小队住在建筑西侧三楼,分完了那里的四个房间;接头人住在建筑东侧。明面上,那里是商会工作人员住的地方。莫塔索虽然处于鲜血骑士团的影响范围内,可血触这次执行的是机密任务,所以也就没有前往骑士团在这个城市的驻地,而是在这个伪装成商会的联络站停留。站点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和物资储备,奈瑞莱斯微笑着收下,转身就派多瑞安出门采购,因为“重要的食物要自己准备”。半精灵只能出门。
他们入城时已是黄昏。许多商店已经准备闭门谢客,不想再接待刚上门的客人,他只能往较为热闹的圆心部分走——城市中心是一片整洁的广场,某个半精灵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的塑像立在正中,周围栽种着一小圈鲜花。他一路搜寻,找到一家开在某个圆环状道路裂口处的小店。为着出行上的方便,多瑞安没有穿着他一贯的装备,只是披着兜帽,将大半张脸遮住。店家吓了一跳,仍依照眼前冒险者模样的人的要求备齐东西,他似乎习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在店主人备货的时候,半精灵斜倚在墙上观察周围:这家店位于广场往外数第二条环路的转角处,店面朝向路口,往右能走到广场,而店铺左边的街道深处似乎是暗巷;周围的居民很少往这个方向走,而从外环方向往中心走的有许多是身上混杂着酒味的男人;有什么声音,好像是醉酒后的嚷嚷和笑声,笑声是……半精灵皱起眉毛,试图听得更清楚。
他首先被强烈的气味呛到咳嗽。
然后是一阵在多瑞安听来做作的娇笑。
“哎呀,看看,是谁站在这里当木头?”
穿着大胆的女人从店铺间的小道走出,鲜红的唇色在逐渐黯淡的日光中也夺人眼球。她随意地瞟了身旁的高大男人一眼,接着便失去兴趣一般收回目光,将有着同样艳丽颜色指甲的手指搭在柜台上。
“老板,”她温温柔柔地说,“老板?”
店主拿着包好的干粮隔着柜台递给多瑞安,半精灵将准备好的钱币放在柜台上,他离开时听见身后隐约的调笑声。
“……”
他走向与联络站相反的方向。
这个晚上就这样过去。
事件在第二天发生。
纳米兹·格林温尼斯不悦地眯起眼,她心爱的小白马被斩下头颅,她在路上亲手编出的漂亮辫子也散落在血泊中。不止是她的马,所有马概中的活物都没能幸免。“这是挑衅。”她说,脸上露出一种好战的表情。耶琳·奈瑞莱斯蹲下身察看,她的手从沾染了血迹的枯草堆中拈出什么东西,随后又在马槽中翻检。毒使很快判断出对方的手法,她站起来,走向建筑东翼。
接头人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真是没用!”冷色头发的精灵叱责。
“唉,没办法。”耶琳·奈瑞莱斯也叹气,“只能先解决这件事了。”
多瑞安没多言语,既然队长发话,那么这就是已经被决定的事项。何况在暗处潜藏着敌人的情况下,他也的确无法安心进行任务。时常有阴暗想法的人也一定会认为他人都是阴暗的;半精灵在过去行过些计划周全的背叛,自然也会觉得与他接触的人都是准备妥当的行刺者。
小队从搜集信息开始。联络站的人已不可信任,他们也不能直接前往骑士团驻地以致暴露身份。克莱姆在这时充分活用了他的交流能力,很快带回来一条有用的信息。
“最近的欢乐街有些异动,对方没有说太详细,但有好几个人都提到这件事……这条消息应当还算可靠。”
“恩,做得不错,”奈瑞莱斯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向。”
他们动身前往莫塔索的欢乐街。
多瑞安逐渐有了一种预感,而这种预感在接近目的地时越发强烈——这正是店铺左边那条通向更深处的道路。他不动声色。白日的欢乐街显得有些冷清,夜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流莺们大都紧闭门窗躺在床上,就像昼夜颠倒的牵牛花晚上才开放。偶尔有几个涂着口脂的女人坐在门框旁,在看见与多瑞安和克莱姆同行的两个精灵后投来好奇的眼神。耶琳··奈瑞莱斯还偏偏走得很慢,她缓缓行过狭窄的街道,全然不在意两旁的目光。就在她停在巷子深处的那瞬间,精灵右边传来叫停的声音,看起来倒像是她因为声音而停下。昨晚唇色鲜艳的女人睡袍散乱,她抬起手掩住一个呵欠,又稍稍扭胯,全然不在意沿着衣料边缘露出的洁白大腿。
“女人到这里来,还真是稀奇。”
这本是一句挑衅话,可女人的语调很软,声音又轻,听起来倒像是情人间浓情蜜意的埋怨。
是昨天那个女人。
因着头盔面甲,她并没有认出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半精灵,多瑞安也自然不会蠢到在此时出声。倒是纳米兹·格林温尼斯迎上去,她迈步到与女人极近的距离,说:“我多来几次,不就不稀奇了吗?”
“呵呵,您真会说笑。”
“和美人在一起是多好的一件事呀,尤其是你这样的……”说着,精灵靠得离女人更近,她的嘴唇就快贴上女人纤长的脖颈。
“真是熟悉的香味。”冷色头发的精灵说。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象征性地推了推格林温尼斯的下巴,笑道:“可别是把我和旁的人弄混了。”
“或许是吧。”精灵也笑起来,“唉,兴致没了。”
她们又调笑几句,最后女人将四个人迎进门里。这间屋子没有窗,只有屋顶最上面有些镂空雕花,在夜晚时将屋内暗黄的灯光与行乐的响动漏出去,与其他屋子的混在一起,共同形成这条暗巷的暧昧氛围。没人因这个羞耻。女人让四人等在起接待作用的客厅,借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她关上木制的房门,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外边的声音。她听见四人坐下的动静,谈话声,接着是安静。女人从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孔洞向外看去——
她的视域突然变黑。
什么东西凉凉的。
疼痛。
她想要尖叫,又感受到喉部的疼痛。
“原来这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呀,”罪魁祸首拉开房门,“真好,还省的我们一个个找。”
多瑞安走进房间,他没有给剩下的人出声的机会,很快将她们了结。耶琳·奈瑞莱斯走到房间角落的木桌旁,看向供奉在神龛上的黑色罂粟花。她将早些时刻在马厩捡到的黑色花瓣拿出,比在花朵残缺的地方。正好。
“哈哈,真是不错的表情!”纳米兹·格林温尼斯笑起来。她蹲下身,看着因恐惧和愤怒而面孔扭曲的女人,贴心地解释起来:
“你看,香水就得用好一点的呀。你现在用的那种可不行,味道太冲,不够高雅,但留香长,长到足够我们发现——啊,不过半精灵和人类可不行,得是精灵的好鼻子。
“当然啦,掉落的花瓣也实在明显,但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你的神不行啦!黑色罂粟花也保佑不了你,没用。”
说完,她欣赏了一会儿女人的脸,又俯身听女人喃喃的气音。
“嗯?什么什么,菲诺?还有什么?无聊!”
冷色头发的精灵不再理会女人,她用手指沾了些女人黑洞洞眼眶中流出的血,将尚且温热的鲜血涂在女人的嘴唇上。女人柔软的嘴唇又变得艳丽起来。
格林温尼斯歪头看着女人,说:
“我是真的、真的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说完,她提起短剑,结果了女人的性命。
Tbc.
*临终抉择3days企划的初稿,因为主线还没发,估计会有很多与企划剧情冲突的部分,但是实在是憋不住了,先发了,以后打卡的时候再改
*感谢来看我的故事!
奥利弗不喜欢读书的时候有人打扰,即便是工作通知。通常他会在读完一个章节之后才查看新消息,这耽误不了太长时间,而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刚刚开始阅读第十八章的第一段。
因此在阿利维娅如同咆哮的野狼一般冲进他的店里,对着奥利弗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理由,只是有点不快。但他向来善于隐藏这种不快。
“你竟然还有心情看书!”阿利维娅怒气冲冲,“我已经无法保持哪怕一秒钟的冷静,你却在这里如此悠闲地喝着咖啡……”
“放轻松,阿利,”奥利弗把掉到鼻尖的眼镜推上去一点,视线仍然停留在书本上,“我们的目标又不会跑掉,等我看完这一章,好吗?”
阿利维娅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你还没看,对吗?我建议你立刻,马上查看我们这次的资料,然后你会立刻像我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对着我大喊:‘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就像我现在做的事情一样!”
奥利弗轻轻翻过一页,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我又不像你那样容易激动,阿利。”说完这句话,他便再度回到文字的世界里去了。
阿利维娅可并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松,她猛地挥手,打翻了奥利弗的咖啡杯。即便杯子里的咖啡已经所剩无几,在阿利维娅的重击之下,所有的液体仍然争先恐后地朝着整整齐齐的印刷字体扑了过去,成功地在本书的第十八章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之符号。
奥利弗跳了起来。
“阿利维娅!”他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弄脏我的书!”
“那又怎样?我的职责就是惹人讨厌,”阿利维娅耸了耸肩,“如果你再不查看我们的工作消息,我会考虑某天一把火点燃你的图书收藏室。”
“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你这样激动?奥斯卡影帝,又或者是总统先生?”奥利弗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点击那个画着金色十字架的方形图标。
“不,都不是,你绝对不敢相信……”阿利维娅叹了口气,“是我们两个都认识的人,他——”
咖啡厅的玻璃门吱呀一声打开,褐色卷发的青年昂首阔步走了进来,脸上是两人从未见过的快活表情。
“嗨奥利弗,嗨阿利,”他热情地挨个拥抱了两人,“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可真是稀奇哈?正巧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们,你们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事?”阿利维娅看起来很感兴趣,但实际上她已经知晓。奥利弗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又抬起头来看向快活的青年。
“我中了头奖,朋友们,猜猜奖金有多少?”不等惊愕的两人开口,青年自顾自地答道,“一百万美金!三天后就是领奖日,从此以后我就是有钱人了!”
“是真的吗?”奥利弗放下了手机,表情有些哀伤。他向青年发问,眼睛却看向阿利维娅。
“怎么,不相信吗?老天,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仔仔细细核对过一百次了,绝对不会有错,哥们儿我以后就是有钱人了!”
青年手舞足蹈地表达天降横财的喜悦,并没有看到,阿利维娅在他身后轻轻地向奥利弗点了点头。
“哦,巴迪。”奥利弗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真替你高兴。”
“哦,巴迪,我们都替你感到高兴。”阿利维娅给了巴迪一个用力的拥抱。
名为巴迪的青年咧开嘴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不那么高兴?哦不,也许我真的看起来不那么可信,但是三天后你们就会看到,看到我成为百万富翁的那一刻!”
阿利维娅与奥利弗对视,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相似的情绪。
“我们都相信那是真的,巴迪。”奥利弗说。
除此之外,他们还知道更多。
巴迪永远无法成为百万富翁了,因为三天后,就是巴迪的死期。
Day3
奥利弗和阿利维娅坐在柜台后面,视线落在同一个地方。巴迪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一张纸写写画画。他的字歪歪扭扭,像小孩的字体,纸张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100”,围绕在周围的是一些散乱的词语,“环游世界”,“孤儿院”,“流浪猫狗”,“欠款”,旁边还画了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涂鸦。
在两人看来,与其说这是一份心愿清单,不如说更加类似于遗愿清单。鉴于巴迪会在领到这笔巨款之前死去,就连这样的遗愿也无法满足。
两人的座位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由于巴迪在场,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谈话,只能通过手机沟通。
我觉得这对巴迪太残酷了。阿利维娅说。他的日子过得太苦,好不容易才有了奖赏,可是他却来不及享受这一切。
但是他死后会前往天堂,这才是对他无上的奖赏。奥利弗说。
呵呵,你们天使真是自大。谁说巴迪死后一定要上天堂?阿利维娅反驳,附送愤怒表情若干。
除非某些恶魔想要诱惑他下地狱。奥利弗按下发送,抬起头冷淡地瞥了阿利维娅一眼。
阿利维娅冷笑,站起身来。
她拢了拢头发,利落地在巴迪面前落坐。
“想得怎么样了?”
巴迪抬头笑了笑:“我打算先还了欠款,剩下的钱一半给自己,一半捐给需要的人。我们本地的孤儿院会乐意接受捐款的,还有那些流浪猫狗,冬天快到了……”
“你真善良,”阿利维娅眯起眼睛,用尽可能魅惑的语调轻柔地说,“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自己多一点。这世界上把他人的好意当做理所当然的人可太多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是个有钱的家伙,以后的麻烦可少不了。”
“我当然知道有些人不怀好意,”巴迪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有没有接受到阿利维娅散发出的魅力信号,“不过肯定也有人真的需要帮助,我会小心的。”
“好吧。”阿利维娅装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巴迪,你有恨过什么人吗?”
“我父亲。”巴迪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想过要报复他吗?我是说,既然你很快就要变成一个有钱人,你会想对他做点什么吗?”
话音刚落,阿利维娅口袋里的手机猛地振动了一下,她注意到奥利弗正用严厉的眼神看向这边。
“哦,我没想过。毕竟他现在已经又老又穷,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或许我应该考虑一下?”巴迪露出思索的神情。
“不,巴迪,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应该着眼于你的未来,去尽可能地帮助他人,而不是纠结于过去的仇恨。”奥利弗已经无法忍耐坐在原地,干脆也走过来坐在巴迪面前。他仍然注意与阿利维娅保持一定距离,因此两人现在都只有半个屁股坐在长沙发上。
“哦,好,谢谢你们两个。不过你们可不可以稍微,走开一下?被你们看着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巴迪说着,腼腆地笑了笑。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奥利弗回到柜台后面,而阿利维娅推开门离去了。
阿利维娅回到自己的酒吧。现在刚过早上九点,酒鬼们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光顾,员工也还在家中补充睡眠。她独自坐在吧台前,查看奥利弗发来的消息。
最靠前的一条写着:“喂!禁止诱导犯罪,你想被开除吗?”
只是给朋友一点小建议,还不到被开除的程度吧?阿利维娅如此回复,附送几个吐舌头鬼脸。
这三天里我们的职责只有观察!奥利弗飞快回复道。紧接着又是一条:别太过分了,小心我向上级举报你!
阿利维娅给他发了一张嚣张的狗图,上面写着“做你想做的,立刻马上”,奥利弗回了她三个气呼呼的河马。
天使们就是这样,只会嘴上逞能,阿利维娅笑了笑,把手机扔到一边。
她和奥利弗任职于临终抉择推广公司,是迎接科的职员,负责引导迷茫的灵魂前往天堂或者地狱。现代科技改变了整个世界,天堂与地狱也包括其中。天使与恶魔不再遵循老旧的体系,对人类灵魂的争夺被精心包装成了职场竞争。阿利维娅认为,这无非只是披上了现代文明的外衣,一场杀人不见血的决斗罢了。
简单来说,她和奥利弗这组搭档,每周都会被分配到一个只剩三天可活的客户,在三天的观察之后,他们需要尽自己所能地拉拢对方,最终总有一方获胜,得到业绩和奖金,另一方则两手空空。她与奥利弗的比分基本持平,可以说是互不相让,她总想着某天超过奥利弗一头。奥利弗嘴上说着对胜利没有那么执着,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天使都是虚伪的家伙,所以她才下了地狱,因为这里虽然到处是罪,但却有真实。
谁能想到巴迪会成为他们的客户呢?他才二十一岁,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不过也远远没到该死的时候。更何况他还刚刚中了头彩,即将成为百万富翁,这可真是全世界最大的玩笑!上帝总是这样,让不该死去的人早早死去,该死的人颐养天年,所以阿利维娅才如此讨厌上帝。
手机又振动几下。奥利弗发消息来,问她在哪,难道不打算继续观察了吗?她懒得回复他。她还需要观察巴迪什么?她认识巴迪整整三年了,知道他母亲早逝,父亲酗酒,没怎么上过学,住在地下室里,时常交不起房租。他心肠不坏,但也总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用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巴迪死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阿利维娅也并没有那么确定。灵魂乘上电梯,重一些的跌落地狱,轻一些的荣升天堂,可是何种行为会让灵魂发生何种变化,仍然是非公开的秘密。但是她要做的只是诱骗巴迪,让他心甘情愿地选择她,跟着她离去,这并不困难。
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方法。
奥利弗肯定不会那么做的,阿利维娅想,他们天使总是很有原则,奥利弗尤其如此。
巴迪把纸随意塞进口袋。奥利弗刚刚送他一杯咖啡,因为他从来付不起帐。
奥利弗是个很好的人,阿利维娅也一样,她会请他喝酒。有时他也在这里打零工,他总是在打零工,但只有他们两个的店允许他来第二次。
他总觉得奥利弗和阿利维娅很像,他们都有一家店,每周都只开一半的时间。他们对他都很和善,总会给他吃的。还有,他们都抓到过他偷窃,也都原谅了他。
他对奥利弗说,咖啡的钱,以后他就可以自己付了,奥利弗却执意要请他喝这一杯。他喝光咖啡走出店门,袖子里藏着店里的不锈钢勺子,走出三个街区之后才想起有这回事,又匆匆跑回去把东西还了。
他拿不准奥利弗有没有看见。奥利弗讨厌偷窃和犯罪,他总是希望巴迪能有一份正经工作,但巴迪想象不出自己西装笔挺坐在办公桌前的生活,似乎流浪才是他生活应该有的模样。
但今后他不必再流浪了。三天后,他将拿到一百万美元。
他疑心这样的好运会从他这里拿走成倍的代价,但是那又如何呢,掉到头上的幸运没有拒绝的道理。在每一位数都与一等奖相同之前,他认为幸运与他无缘。
巴迪总会买一组同样数字的彩票。第一个,14,他逃离父亲时的年纪;第二个,28,一家蛋糕店的招牌上写着这个,但他从来买不起;第三个,05,第四个,07,他所见过的,死去的猫和狗的数量;第五个,01,是奥利弗提议的,他说这会让它变成一个神秘的数列,1428571。
1428571,很好的一列数。巴迪不知道他们是试图把1分成7份得出的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是无限循环小数。他只知道奥利弗喜欢这组数字,因为它们“是上帝创造的”,和谐又美丽。
巴迪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彩票,心想,感谢上帝赐我好运气。
奥利弗履行他的观察职责,即便阿利维娅觉得这没必要,可能这就是阿利维娅是恶魔,而他是天使的原因。
阿利维娅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但用头顶上的光环思考也该知道,如果她会回复的话,必定会说“有什么好观察的?我们都认识巴迪这么久了”。不是这样的,奥利弗想,有时候观察不是为了什么,观察只是观察本身。
他开始观察巴迪。巴迪正在喝咖啡,他喜欢放糖多一些的,用来掩盖咖啡的苦味。在喝完咖啡之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勺子上,紧接着,他试图把勺子塞进袖子里。
奥利弗没有作声。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呢?他曾经想要纠正巴迪的偷窃癖。为此,他向巴迪推荐了许多书,如果巴迪乐意,他也可以临时成为他的教师。巴迪说他会考虑,显然是一个搪塞的借口,但奥利弗没有放弃,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放弃了。
巴迪对他说了再见,推开门走了。命运要带走奥利弗的朋友,就像命运也带走了阿利维娅一样,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而上帝的安排是绝对的,无论是什么,他需要做的只有接受。
但观察还在继续。奥利弗隐去自己的身影,跟随巴迪走过街道。在某一个时刻巴迪停了下来,他掏出了袖子里的勺子。
巴迪是会上天堂的,奥利弗可以这样笃定地说。他得不到那一百万美元,是命中注定的结果,但是他能够前往天堂,这才是上帝给予他最大的奖赏。
他绝不会让巴迪选择阿利维娅。
Day2
“今晚有空吗?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想请你们吃个饭。”巴迪说。
不必说这个“你们”指的是谁,阿利维娅也知道它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她并不希望自己和奥利弗被并列提及。
“但我拿不准你是否愿意和奥利弗一起。你瞧,你们总是在吵架,但看起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巴迪说。
阿利维娅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谢谢你的好意,巴迪,但我和奥利弗实在合不来。我甚至不愿意呼吸他呼吸过的空气。要是你有意请客,就让我们两个单独……”她挑逗地看了巴迪一眼,用暧昧的语气说,“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巴迪的反应却不在她意料之中。他露出了有点迷惑的表情:“呃,但是奥利弗说他乐意。”
“什么!”阿利维娅简直不敢相信。奥利弗竟然会同意?除了工作时间,他们不是一向都对彼此避之不及吗?想到这里阿利维娅恍然大悟:因为现在正是工作时间。因为客户是巴迪,她几乎忘记了这一点。
“如果你实在觉得勉强,我就去告诉奥利弗还是分开请客吧。”巴迪说。
阿利维娅忽然察觉到奥利弗的用意。他一定是在防备自己趁机对巴迪进行诱骗,避免自己和巴迪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既然这样,她也不可能给奥利弗创造机会,如果他和巴迪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做出宽容大度的表情:“不,不必了,如果他乐意的话,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那可太好了,你们想去哪家餐厅?我都听你们的,毕竟我……哈哈,你们知道的。”巴迪窘迫地挠了挠头。他从没去过高档餐厅,那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这家如何?”恶魔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是本地最昂贵的餐厅之一。
巴迪连连点头:“那我这就叫奥利弗过来。”
“不用你跑一趟,我给他发条消息就好。”阿利维娅说着切换了页面,给奥利弗发消息。巴迪没有手机,虽然他常常偷走别人的,但最后总是拿去换钱。
消息编辑到一半,奥利弗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他很可能一直都在,甚至偷听他们的对话!阿利维娅暗中唾骂,有的时候天使还真是令人不齿。
“你来的正是时候。”阿利维娅假惺惺地说。
“谁说不是呢?”奥利弗假装没察觉到她的言外之意。
“来的正好,我们选这家餐厅可以吗?”巴迪却是真的毫无察觉,示意奥利弗去看阿利维娅的手机。奥利弗推了推眼镜:“这家店需要提前一天预定。如果想去这里的话,需要等到明天。”
“管他什么预定不预定的,你读过《百万英镑的故事》吗?到时我们走进去,让巴迪拿出他那张金子做的彩票,任何人都保准会把我们奉为座上宾!”阿利维娅兴奋地说。
“提前一天预订是这家店的规则,不该因为巴迪有所特殊。而且这样也对巴迪不好,万一有人盯上他的财富,想要对他不利呢?”奥利弗立刻反驳她。
“得了吧,人类永远会对有钱人大开绿灯!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这一点你永远都不理解!”剩下的话阿利维娅用眼睛说了。有人会谋害巴迪?别说笑了,你明明知道他的死因。
“如果人人都遵守规则,太多的不幸就不会发生了!”
“然后世界就变得死气沉沉,因为没有人敢于打破条条框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巴迪赶快伸手拦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中间,“要不我们还是……分开请客吧。”
“不行!”天使与恶魔异口同声,“要请客,必须我们两个一起!”
意识到自己与对方说了同样的话,阿利维娅和奥利弗都有一丝尴尬。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奥利弗:“但是巴迪,你现在手头宽裕吗?”
“我去借了笔钱,反正很快就能还上,没关系啦。”巴迪没心没肺地笑道。
阿利维娅与奥利弗对视一眼,因为总是有太多在巴迪面前无法开口的话,最近他们对视的频率增加了不少。
“好吧,那么时间定在今晚,还是明晚?”阿利维娅问。
巴迪想了想:“我们还是提前一天预订,但是要把彩票拍在桌子上!”
奥利弗自然没有意见,阿利维娅想了想,至少亮出彩票不是个坏主意,也点了点头。于是奥利弗打电话预订了明晚的座位,巴迪对两人说了声明天见,独自离开了。
“不跟上去看看吗?”巴迪走后,奥利弗问,“你一直拒绝观察,可能会影响你的工作考评。”
“要你管。只要巴迪最终选择了我,过程有什么要紧。”阿利维娅嗤之以鼻。
“还是来吧,”奥利弗平静地说,“毕竟我们能看到他的时间不多了。”
阿利维娅深深看了奥利弗一眼:“你真讨厌。”
“你也一样。”奥利弗说。
两人没花多久就找到了巴迪。他刚从超市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两大袋子猫粮。天使与恶魔隐去身形,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背后,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工作一样。
“我不喜欢猫,它们太没规矩,”奥利弗说,“上帝也不喜欢。”
“听起来上帝是个小心眼儿的老头,不喜欢的动物就放任他们死亡。天知道可爱的小猫们是怎么度过那场大洪水的。”阿利维娅乐于说上帝的坏话,每每她这么说,总能看到奥利弗强忍怒火的样子。
出人意料的是,奥利弗恼怒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猫才会怕水,也不会游泳。”
阿利维娅忍不住问他:“你会游泳吗?”
奥利弗说:“我会。你呢?”
阿利维娅说:“我不会。”
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天以来他们都避免谈到相关话题,因为直觉告诉他们这很危险。很快,两人都选择默契地中断对话,把视线重新放在巴迪身上。
巴迪正在喂猫。猫喜欢他,因为他总是带吃的过来。他们听到他说,等他有了钱,就要买一所大房子,把这里所有的猫都养在家里,还有那些流浪狗。他要买下一个有花园的房子,猫可以趴在窗台晒太阳,狗可以在院子里奔跑。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阿利维娅的神情,奥利弗问。
“我在想,我能否拿走巴迪的彩票。”阿利维娅说。
奥利弗立刻后退几步,与恶魔拉开距离:“你疯了!那笔钱是属于巴迪的,不是你的!就算你再贪婪,也要有个限度!”
“奥利弗,为什么你总是往最坏的方向想我?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总是觉得我会做最恶毒的事!”阿利维娅怒不可遏,伸手揪住了奥利弗的衣领。
“那是因为你已经是恶魔了!”
“没错,我是恶魔,所以无论我做什么坏事,都是理所应当,你管不着!别用你们天使那套规则束缚我,我早就不是你们中的一员了!”阿利维娅松开奥利弗的衣领,把他用力往后一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觉得有点难过,一切似乎又回到她被推下审判台的那一天。比起翅膀被灼热的空气烧得焦黑的痛苦,让她印象更深刻的,永远是奥利弗的眼神。
奥利弗想,算了,她会回来的。也许阿利维娅打算拿那笔钱做点好事,但他却问都不问就大发雷霆,这确实是他的错。
可是谁叫她自己要变成恶魔?谁叫她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明明他警告过她,那些想法很危险,可她一点也不在乎,仿佛变成恶魔是什么荣耀似的!他只能接受这一切,人类也好,天使也好,甚至恶魔也好,所有的命运都是上帝安排好的,阿利维娅成为恶魔是她的命运,奥利弗愿意接受上帝的安排。
巴迪还在喂猫。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奥利弗想,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巴迪笑起来,小猫舔舐他的掌心,他轮流抱起它们,亲它们的鼻尖,然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去,走向那群流浪狗的地盘。
奥利弗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注意到巴迪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他很快意识到那是口罩,并且因此感觉有点不快。巴迪继续向前走,他撞上了一个戴着耳机,低着头看手机的人,但他没有道歉,神色匆匆地继续往前走。
走过三个十字路口,巴迪停下脚步,露出苦笑。他的手里多了一个钱包。巴迪叹了口气,奥利弗也叹了口气。二十分钟后这个钱包出现在了警察局门口,附送一张纸条:“请把我送回主人那里。”是巴迪那标志性的扭曲字体。
要不是生活所迫,巴迪本该是一个好人,奥利弗想。
Day1
晚上七点钟,天使恶魔与人类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朝餐厅进发。由于提前预约过,他们顺利地进了餐厅,被服务生安排在靠窗的座位。
他们现在地处十八楼,在这个位置,能够越过低矮的楼房看到不远处的河流。河岸边上安装了许多景观灯,不断变幻的颜色仿佛流到河水里,让河水也变成五彩的颜色。巴迪觉得新鲜有趣,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意犹未尽地转过头来:“真没想到我能在这么高的地方吃饭!”
“相信我,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阿利维娅鼓励他,并不在乎自己说的是谎言。
奥利弗没说什么,拿过菜单开始点餐。他先是询问巴迪的意见,得到了“什么都行”的回答,然后他故意跳过阿利维娅,直接招来服务生,被阿利维娅怒目而视。但奥利弗偏偏点了几道她喜欢的菜色,这让阿利维娅无法挑剔什么,只能说:“看不出,某些人还挺了解我的,哈?”
奥利弗没有接话,显然是不想理会阿利维娅。他对服务生说了句“这些就好,谢谢”,转头想向巴迪普及些用餐礼仪。谁知巴迪叫住了服务生,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些皱巴巴的彩票:“嘿哥们儿,我想向你分享一下我的快乐。你瞧,这是我买的彩票,它中了头奖……”
很显然,从服务生的表情就看得出,他把这些当成一个玩笑,但他仍然保持了基本的职业素养:“恭喜您,先生,我诚挚地祝愿您和您的朋友今晚用餐愉快。”
在巴迪说出什么之前,奥利弗赶快把他拦住了。服务生快步离去,阿利维娅看着他的背影,不满地说:“他的反应略显平淡了。要我说,一进门的时候就该大声嚷嚷,‘头奖得主巴迪光临,还不快快把最新鲜的食材呈上来’……”
“然后我们就会被闻讯而来的安保人员赶出门去,阿利,”奥利弗说,“巴迪难得来这里,我们还是不要惹麻烦。”
他试图继续进行餐桌礼仪的普及,也是借此机会转移话题:“你知道吗巴迪,吃饭的时候,双手应该放在桌面上……”
阿利维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别听他的,吃饭还要吃得束手束脚,真是一点趣味都没有了。”
巴迪快活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奥利弗摇了摇头,很是失望。他试图让两人意识到餐桌礼仪的重要性,但很显然这两人都对此毫不在乎。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菜品一道接一道被端上桌子,奥利弗优雅的进餐姿态与人类和恶魔乱七八糟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即使是吃饭的时候,阿利维娅与奥利弗也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以餐桌礼仪为引子,两人争吵不断,说到吵闹的酒吧对隔壁书店生意的影响,阿利维娅说自己已经调整了营业时间,但奥利弗仍然不满,反驳她把营业时间推迟十分钟根本不算调整。很快的,他们开始互相攻击对方使用表情包的品味,奥利弗说自己再也不想收到阿利维娅时不时发来的地狱笑话,阿利维娅也不想看到什么“神爱世人”的十字架图片。一边倾听两人的声音,一边试图切下一块牛排的巴迪在争吵的间隙突然开口: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们两个之间是发生过什么吗?”
天使和恶魔一时语塞,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当然,的确有发生过,在很多很多年前,阿利维娅从天堂坠落的日子,但这并不是能够告诉人类巴迪的故事。
巴迪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继续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我的朋友也能彼此交好。也许奥利弗更重视规则,阿利维娅更喜欢自由,我觉得这都是很好的,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对方。”
“不可能,我永远不能理解这个一根筋的老古板。”阿利维娅生气地说。
“我也并不指望这个放荡不羁的阿利维娅能够理解我。”奥利弗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
“那么这就是问题所在,是不是?”巴迪看着两个人,“你们甚至不愿意开始互相理解。所以我才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开始不愿意理解对方?”
天使与恶魔再次对视一眼。奥利弗摇了摇头,但是这反而让阿利维娅觉得自己非说不可。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事情是这样的,从前我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奥利弗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由于她品行不端,被学校开除了。”
“什么叫品行不端?要我说,那是学校的缘故!他们容不下我这样的学生,我只能去另一所更好的学校!”阿利维娅说。
“那并不是更好的学校,而是全世界最差劲的学校。”奥利弗反驳。
“他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我去那里是因为自甘堕落,因为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球。”阿利维娅说。
“不,我没有这么想……”奥利弗想要辩解,但阿利维娅不给他这个机会,“对,你没有这么想,因为你不在乎,打从我告诉你我要……转学的时候,你就把我从你脑内的好友名单里删除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在乎这些?”奥利弗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阿利维娅,“我当然在乎,但仅仅是在乎本身,能改变你即将要……转学的事实吗?”
巴迪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两人:“哇哦,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在择校方面的分歧可以扩大到这种程度。所以说,呃,你们还是在意彼此的感受,不是吗?我建议你们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没准儿当年的事有什么误会……”
奥利弗和阿利维娅看着彼此,等待着对方先说些什么。他们的脑子里转着相似的念头,巴迪说得对,没准儿当年的事有什么彼此还不知道的,也许他们没有对方想的那样憎恨彼此,但最终打破沉默的不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对三人鞠躬:“不好意思,三位,请小声一点好吗?这样会干扰别人用餐。”
于是这一餐剩下的时间,三人都在静默中度过。
结账,乘坐电梯,三人走进深秋的夜里。奥利弗看了看时间,示意阿利维娅差不多了。巴迪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仍然快乐地与两人攀谈,他感谢奥利弗为他的彩票提供了一位数字,感谢阿利维娅建议他购买彩票。
“彩票,人类以最低廉的价格购买希望,即使只有一点点!”巴迪兴奋地说。
“你交好运啦!”阿利维娅说,“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奥利弗不爱说谎,所以他保持了沉默。三人走在沿河的观景街道上,似乎能听到有人在浅滩嬉戏的声音。那声音又似乎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巴迪转过身来。他毫无疑问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于是他对他的朋友们说:“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尖叫?”
阿利维娅说:“不,我没听到。”奥利弗则沉默以对,更像是默认了阿利维娅的说法。
“也许是我听错了,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我去看看,希望没出什么事!”巴迪说着,朝着河岸跑去。他麻利地翻过了护栏,身影越来越小。
“时候到了,对吗?”阿利维娅说。
“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命运,”奥利弗说,“我们只能看着他离去。”
“命运,你总是说着命运!”阿利维娅愤怒地说,“因为命运等在那里,所以你总是什么都不做!”
“即使做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无论行动与否,都没有任何区别。”天使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与他的语气同样沉重。
喧闹声更大了,两人远远地看着巴迪和一群人说话,那些人看起来像孩子。远远地,他们看着巴迪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走进了深秋寒冷的河水里。
“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阿利维娅抓住奥利弗的前襟,“也许结局是注定的,但是做些什么,和什么都不做,是完全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奥利弗很少表现得如此激动,他挥动着手臂,指向巴迪的方向,“会有什么不同?他会死的,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会死!”
“当然不同了!我们去救他,我们做出了行动,这意味着……我们在乎他。”
阿利维娅的话语重重地落下,她长久地看着奥利弗,直到他的视线转向别处。
河面上距离渐渐缩短的两片涟漪聚在一起,搅乱了彩色的灯光。他们浮浮沉沉,浮浮沉沉,河岸上的两人看着这一切,仿佛这种景象会永远持续下去,永远不会有尽头。
“你做什么!”阿利维娅突然尖叫起来,一把拉住了马上要爬上护栏的奥利弗。
“我……”奥利弗怔怔地看着阿利维娅,“我只是没办法再看下去……我很在乎,我想让他知道我在乎……可是你又做什么?”
阿利维娅也愣住了,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拦住奥利弗?“我不知道,”她说,“也许我是不想让我们俩都丢了工作……”
“我们走吧。”奥利弗拉过阿利维娅的手,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冰冷和颤抖。他拿出手机确认了时间,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现在的话,我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救护车和警车来得很及时,刚刚好足够救活一个人。巴迪与他刚刚救下的孩子一同被抬上救护车,此时他已经几乎没有生命体征,但距离医生宣判他彻底死亡,还有一段时间。
唯一幸运的是,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天使与恶魔坐进救护车里,手握在一起。医护人员问他们是巴迪的什么人,他们说,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
阿利维娅紧紧靠着奥利弗,沉默地注视着巴迪没有血色的脸。
“哭吧。留给我们哭泣的时间,就只有现在了。”奥利弗说,眼泪从眼眶滴落。阿利维娅已经忍不住开始抽泣,把头靠在奥利弗的肩膀上。
在开始争夺灵魂之前,天使与恶魔相拥而泣,以此纪念他们最好的朋友。
Day0
巴迪在黑暗里下坠。并不是全然的黑暗,一些光影急匆匆掠过,巴迪似乎在其中看到自己。充满疼痛和饥饿的童年,醉醺醺的父亲和落在身上的巴掌。独自一人被关在家里时他总是看着电视机里的动画,里面的每个角色都笑得很开心。主角说:笑吧!只要大笑,总会有好运气!后来的巴迪一直在笑,他大笑着离开了那个无法称作家的地方,开始学着自己讨生活。因为饥饿,他开始偷东西。一开始是食物,后来是值钱的东西,再后来,只要是能偷走的东西,他都想要偷走。他要把自己的人生一点一点偷回来。
他的人生从一个时间点开始,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一个冬天他被房东扫地出门,不得不露宿街头。住所的附近有一家咖啡厅,他打算去那里暖暖身子,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打烊的时候他也准备离开,包里藏着一个小花瓶,卖不了几个钱,胜在精致可爱,巴迪很喜欢。但是年轻的店主人拦住了他,说,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
巴迪就是这么认识奥利弗的。奥利弗看起来有点严肃,但并不是不通人情。他收留了巴迪在咖啡厅打工,还试图要他学点文化,巴迪不擅长面对稳定的生活,但好在他又结识了奥利弗的死对头阿利维娅,她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酒吧,每个晚上都吵吵闹闹。巴迪在人头攒动的舞池里偷了一个家伙的钱包,想要溜走时却被阿利维娅拦住。她说嘿小子,要是有人在我这里丢了东西,以后就不会光顾了。她甚至没有谴责自己的行为,这让巴迪感到非常新鲜。
他有了两个好朋友,他们包容他的行为,在生活上为他提供帮助,他在奥利弗的店里一本又一本地翻阅童话绘本,和阿利维娅一起去郊外兜风,他本以为这就是天大的运气,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好运等着他。
影像不再出现,似乎这里就是结束,巴迪感到困惑,嘿,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后面的画面去了哪里?在一片寂静里,他感到一切都在变亮,世界从黑暗转为白昼。
在光芒中,他睁开眼睛。
他的左手边站着阿利维娅,右手边站着奥利弗。
“你醒啦?太好了,巴迪,我们都很担心你。”阿利维娅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救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事了,你真勇敢,我们都为你骄傲。”奥利弗推了推眼镜,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巴迪想,他救了一个孩子,后面的事他记不清了,但是孩子得救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太好了,我能见见他吗?他在哪儿?”巴迪想要跑出病房,被阿利维娅和奥利弗联手拉住。
“他已经出院了,改天我们再带你去见他。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利维娅说。
“是的,你的彩票,巴迪,今天是你成为百万富翁的日子。”奥利弗笑着说。
“你想坐我那辆最炫最酷的摩托车吗?我保证你会是全世界最拉风的头奖得主!”阿利维娅跃跃欲试地说。
“不,巴迪应该坐我的车。宽敞,舒适,适合一个未来的有钱人。”奥利弗反驳。
但是巴迪摸了摸裤子口袋,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已经被河水浸泡,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阿利维娅惊呼:“撒旦啊。”
奥利弗的眉毛跳了跳,什么都没说。
“好吧,看来我成为百万富翁的梦想,就像这张彩票一样,‘泡汤了’。”巴迪耸了耸肩,把彩票塞进口袋。
“哦……你还好吗?巴迪?”阿利维娅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哦,谢谢,我没事,”巴迪的声音很快恢复了活力,“想想看,一百万美金换一条人命,很值钱的买卖,不是吗?”
一百万美金,一条人命。沉重的话语让天使和恶魔都有点悲伤,但他们还有工作要做。
“巴迪,忘了这一百万的事,我们去散散心吧!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的!”阿利维娅说。
“巴迪,你想听音乐会吗?或者……游乐场?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前提是……不要太远。”奥利弗也不甘示弱,向巴迪提出邀请。
“真的吗,提前声明,我可没有钱付账,因为我又是个穷光蛋啦!”巴迪哈哈大笑。
天使和恶魔都点点头,朝他伸出一只手,期待他握住其中的一个。
但是很可惜,巴迪是一个拥有两只手的健全人类。他伸出双手,左手握住恶魔,右手抓住天使,快活地说:“好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天使与恶魔同时沉默了一瞬。
“先离开这里再说。”奥利弗说。
医院是个危险场所。阿利维娅撒了谎,那个孩子还没出院,他的家人都很感谢巴迪,可惜这件事无法直接传达给巴迪本人。他们不愿告诉巴迪他已经死了,至少在他离开这里,去往天堂和地狱之前,他们希望巴迪是快乐的。
三人走出医院,来到街道上。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巴迪再次发问。
天使和恶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显然,巴迪以为他们应该三个人一起去,但他只能和两人中的一个人走。
阿利维娅试图解释这一切:“巴迪,你需要从我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个。因为我们两个想去的地方不太一样。我会带你去……找点刺激,坐我的摩托,开到多快都行,而奥利弗呢?只会带你去一些没劲的地方,听听古典乐,玩点旋转木马之类的。”
“呃,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呢?奥利弗可以开着他的车,我们去尽情兜风,然后一起去听古典乐,去坐旋转木马和旋转茶杯?还有过山车,你肯定喜欢过山车对吧?”巴迪看向阿利维娅,不解地问。
“不,我们不能三个人一起,”奥利弗说,“因为……”他一时间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但巴迪替他想了一个:“是不是因为你们还在闹别扭?我以为昨晚你们应该有那么点改善了。”
“哦我们确实……”
奥利弗说到一半,却被阿利维娅飞快地打断了:“不,我们的关系更差了,因为我发现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
奥利弗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正色道:“是的,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一点儿也不愿意与对方共处,哪怕一秒钟。”
巴迪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呃,可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氛围挺好的……”
天使与恶魔立刻抱着肩膀后退一步,做势不两立状。
“但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还是你们之间因为择校而发生的意见分歧吗?”巴迪问。
“不,不是这样,”阿利维娅觉得是时候发动自己的终极武器了,她上前一步,用自以为最深情的声音开口说话,“那是因为,我已经深陷情网,我难以自拔地爱上了你,我的朋友。”
“呃,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巴迪被这突如其来的示爱吓了一跳,而阿利维娅继续她的深情告白:“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让我印象深刻,你是一个如此不同寻常的人,我甚至难以用语言去形容……我真的很喜欢你,巴迪,因此我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与你共处的时间,明白吗?”
巴迪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谢,谢谢你阿利,我一直都不知道……”
一旁的奥利弗脸色差极了,仿佛吃了过期一个月的青豆罐头,眼看阿利维娅还想继续发动攻势,把恍惚的巴迪带上自己的摩托车,他咬牙向前迈了一大步:“别跟她去,巴迪!我不知道阿利对你的好感到底是真是假,但我其实早已对你暗生情愫,从我第一次遇到你开始,就被你深深吸引,你的善良和你的勇敢都让我着迷……”说出这番令人羞耻的话让天使的脸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番茄,但是为了让朋友远离恶魔的诱惑,他这次连脸都不要了,“我希望拥有和你两人独处的机会,我能够有这个荣幸吗?”
被两个告白双重轰炸的巴迪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快要不能呼吸了(虽然他理论上已经停止了呼吸),抢先大呼起来的竟然是阿利维娅:“所以你真的是个gay?怪不得你一直戴着那个gay爆了的耳钉!”
“不,我……”奥利弗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只能硬着头皮挺起胸膛,“没错,我就是gay!所以我才戴着这个gay爆了的耳钉!”
“撒旦啊!”阿利维娅大叫起来。在她的认知里,天使是很少撒谎的。也许为了工作,奥利弗能做到这个地步,但真的仅仅是为了工作吗?难道他真的……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为巴迪读绘本的奥利弗,板着脸训斥巴迪的奥利弗,看到自己与巴迪在一起,表情古怪的奥利弗……
撒旦啊!难不成这是真的,奥利弗真的爱上了巴迪,他真的是gay!
奥利弗的心情也很复杂,阿利维娅为了工作可以不择手段,这点他很清楚,但他想起与巴迪在一起的阿利维娅,她永远不会在与自己相处的时候露出那样快乐的笑容。也许阿利维娅真的爱上了巴迪,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应该遂了阿利维娅的心愿,但是有种强烈的情绪阻止了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没错,是为了工作,奥利弗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
巴迪仍然在当机状态。天哪,他想,阿利喜欢我,奥利弗也喜欢我,我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我只是在努力生活。他们吵架不是因为择校分歧,而是因为我吗?可是……无论怎么看,奥利弗和阿利维娅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三人各怀心事,默默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奥利弗:“所以,你需要在我们两个里面选择一个。”
“做选择吧,当然,我觉得我是更好的那个,”阿利维娅说,“我可以帮你还贷款,让你过上不再饿肚子的日子,你甚至可以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摩托车!”
“我不能许诺你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巴迪,但我保证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奥利弗严肃地说。
“呃,谢谢你们,但是……为什么我非得选一个呢?”巴迪问。
“你当然要选!”阿利维娅不容置疑地说,“因为感情是自私的,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做选择吧,巴迪,我希望你能选择我。”奥利弗说。
“可是……我没办法在你们之中做出选择,”巴迪挠了挠头,“你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他顿了顿,有点害羞地说:“而且,我其实……喜欢更性感点的……女人。”
阿利维娅受伤地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我不够性感吗?”奥利弗更为懊恼,他连女人都不是。
“虽然我真的很高兴,天哪,这世界上喜欢我的人竟然多达两个!虽然我没办法与你们展开恋爱关系,但如果你们乐意的话,我仍然愿意当你们的朋友!”
“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亲爱的,”阿利维娅并不打算放弃,她上前一步,勾起巴迪的下巴,试图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跟我约会吧巴迪,也许这样你就能发现我性感的一面。”
看到这一幕,奥利弗脸红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被恶魔上下其手的巴迪,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也许你愿意尝试一些新的类型?”
“好了别这样,阿利,”巴迪把试图展示性感的阿利维娅推开,“你们两个今天都有点奇怪,就好像我不从你们之中选择一个,你们就不会放过我一样。”
“坦白来说,是这样没错。”阿利维娅说。
“我能知道理由吗?要知道,你们很少强迫我做事,即便是你们合不来,也从来没有不准我与另一人交朋友。”
“这都是因为爱情,巴迪!”阿利维娅大声说,“也许友情没有排他性,但是爱情只容得下两个人的位置!”
“可是……”巴迪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觉得,你们其实彼此相爱,甚至有段时间,我以为你们是分手中的情侣。”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天使和恶魔不敢彼此对视,只能看向地面。
“我们……”奥利弗起了个头。
“没做过情侣,”阿利维娅接上后半句,“也没喜欢过对方。”
奥利弗看向阿利维娅。她说的如此流畅,以至于他信以为真。于是他也狠下心来,斩钉截铁地说:
“对,我们……没喜欢过对方。”
阿利维娅看向奥利弗,他如果真的这么说了,就因为他是真的这样想。她冷笑一声,补充道:“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又哪来的分手呢?”
事已至此,阿利维娅已经对巴迪做出选择不抱希望了。她趁奥利弗还在因为她的话发愣,拉过巴迪,一口气跑到不远处停靠的银蓝色摩托车旁边,用命令的语气说:“上去!”
“可是奥利弗……”巴迪犹豫地坐上摩托后座。此时奥利弗已经回过神来,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不用管他,他自己会跟过来的!”阿利维娅发动机车,“抓紧了!”
虽然巴迪的举动并不算是自愿选择了恶魔这边,但只要她在奥利弗追来之前,劝说巴迪走上电梯,就算是她的胜利了!
恶魔载着人类灵魂,向直达电梯飞驰而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巴迪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阿利维娅一路疾驰,随便想了个地点搪塞他:“我们去看海!”
“太好了,我还没见过大海呢!”巴迪快乐地说,抓紧了阿利维娅的后背。
摩托车突然减速,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该死,是红灯!”阿利维娅虽然是恶魔,此时也不得不遵守人类的交通规则。她焦急地盯着红色的LED倒数计时,但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你这么做,是犯规的!”
天使奥利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拼命地蹬着一辆粉红色自行车。
“嗨,奥利弗,你真的跟上来了!”巴迪对他挥挥手,“要不要上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挤出一个人的位置。。”
“哦,不,不用了,”奥利弗挥挥手,痛苦地喘息着,“阿利维娅,你太过分了……”
“谁管你!”阿利维娅眼看着信号灯变成绿色,对奥利弗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我们先走一步了!”
两人继续向前行驶,没过多久,一辆纯黑色的摩托车呼啸着追赶上了他们。
“哇,还挺酷的,”阿利维娅惊诧于天使竟然还会骑摩托车,“哪弄来的?”
“别管那么多!”奥利弗面露凶相,“你休想把我甩掉!”
“那就比比看,谁的技术更好了!”阿利维娅有这个自信,在摩托车上的经验,她比奥利弗更加丰富。
不过多时,两辆摩托车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一路飞奔上了高速公路。此后的两小时内,天使与恶魔在高速公路上展开了激动人心的生死时速,乘客巴迪大呼刺激,直到阿利维娅的发动机熄火。
“我忘记加油了,哈哈。”阿利维娅干笑着说。
好在天使不计前嫌,分了恶魔一点油应急,刚好足够几人开到加油站。
趁着巴迪在加油站与工作人员闲聊的时候,天使和恶魔凑在一起低语。
“说好的公平竞争,公平到底去哪儿了?”天使愤愤不平地说。
“我觉得这很公平,你看,我特意开了一辆没有油的摩托车,只为了让你追上我。”阿利维娅大言不惭。
“巴迪应当上天堂,”奥利弗低声说,“你应该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当然,我当然知道,但是他又不会因为选择我而失去上天堂的机会,最终决定这一切的只是电梯。”阿利维娅说,眼睛盯着巴迪的动向,以便于他一转过身来立刻停止对话。
“所以你这么不择手段,只是为了那点奖金?还是说,你真的对巴迪……”奥利弗欲言又止。
“我只是不想输给你这个讨厌的天使。至于巴迪,反正他也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阿利维娅厌烦地说。
“不,我只是……”奥利弗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一点,他本想解释,但巴迪已经转过身来。
“嘿,你们两个,油已经加满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各怀心事的天使和恶魔两人,终于结束了互不相让的飙车。他们下了高速,回到市区,在路口停下。不远处,伫立着巴迪所不知道的临终抉择推广大楼。
天使和恶魔站在巴迪的两边,敦促他做出选择。
“为什么到头来我还得选择一个?”巴迪实在搞不清楚,眼前的两个人在想些什么,“这是某种新型的友谊考验吗?”
“对不起巴迪,之前我说自己爱上了你,其实那并不是实话。我只是想让你选择我。”阿利维娅坦白地道歉,这反而让奥利弗吃了一惊,他以为他才是先开口的那个。
“我也一样,只是因为阿利说……其实我也不是gay。”奥利弗的脸上又爬上了红晕。
“可是你的耳钉还是gay爆了。”阿利维娅毫不客气地说。
“我被你们搞糊涂了,但听到真话还是让我很高兴,我甚至觉得有点如释重负,可是你们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从你们中间选择一个呢?总要有些理由吧?”巴迪疑惑地看向两人。
“我们不能说。”奥利弗说,表情很严肃。
“是的。巴迪,相信我,我们并不是刻意为难你,只是现在你必须在我们两个之中选择一个。这对我们,对你,都很重要。”阿利维娅说。
“但是我……”
“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们,你只要做个选择就好。”奥利弗说。
“不必多加思考,凭直觉就可以,甚至你可以抛一枚硬币,无论你选择哪一边,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无论选哪一边,你都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天使和恶魔一起看向巴迪,等待着他做出最终的决定。
“我……”
巴迪似乎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又或者是好长的一段时间。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个决定真的非常重要,因此他需要慎之又慎。左还是右?猫还是狗?正面还是反面?奥利弗还是阿利维娅?他想到许多与两人相处的瞬间,奥利弗更平和,阿利维娅更激烈,但都是他人生里不可多得的快乐日子,为什么要在快乐的事中做出选择?
他想到,他很少与两人同时共处,却总是经常在他们口中听到对方的名字。
“奥利弗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总是假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阿利维娅曾经这样说。
“我与阿利维娅合不来,因为她从来不肯守规矩,总是给我添麻烦。”奥利弗也这样说过。
“但是……”
“但是……”
“也许除了我之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吧!”
“我得承认,她也因为自己的个性很受欢迎。”
他们明明就一直看着彼此,却假装并不在意。
仿佛有光芒在巴迪的脑海里点亮似的,终于,巴迪意识到他真正的愿望。
“我决定了。”巴迪说。天使与恶魔精神一振,却都不免有点紧张。巴迪拉过两人的手,仿佛宣布获胜的裁判员一般,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吗?我数3,2,1……”
“3。”
阿利维娅觉得,巴迪会选择奥利弗。当然,天堂才是他更好的去处,奥利弗教了他许多东西,不像她,她总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她看向奥利弗。
“2。”
毫无疑问,巴迪会选阿利维娅,奥利弗想。这并不影响他前往天堂,但巴迪不喜欢被规则束缚,阿利维娅可以与他一起玩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多开心啊。他看向阿利维娅。
“1。”
巴迪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然后紧紧握住。
“你们两个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缺一不可。”
他露出幸福的笑容,身影渐渐变得淡薄,天使与恶魔手上的重量也慢慢消失。最终他化为虚无,就像从未存在过那样。
而天使与恶魔的手,仍然紧紧地握在一起。
巴迪消失了。他不打算选择天使和恶魔任意一方,或者说,他也不打算拒绝天使和恶魔任意一方。按照规定,他将会直接投胎,开始他的下一次生命旅程。
天使和恶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两人正手牵着手十指相扣,不约而同地轻轻松了手。
“也许这件事不该交给我们来办,”奥利弗懊恼地说,“如果是他不认识的天使和恶魔,他会选择得更顺利一点。”
“我们的奖金全部泡汤了,”阿利维娅沉痛地说,“而且还会被扣掉薪水,因为我们甚至没能让灵魂坐上电梯。”
“你竟然还在意那点奖金?”奥利弗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利维娅,“巴迪可是因为我们,没能上得了天堂!”
“你总是这样,把我往坏处想!”阿利维娅十分恼怒,但奥利弗这次没有继续与她争执,而是推了推眼镜,平静了下来:“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想用这笔奖金做什么?”
阿利维娅因为天使的态度大感意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冬天快到了,巴迪喂的那些动物……得给它们找个避寒的地方。”
“……真的对不起,”奥利弗低下头,“我不该总是发火。”
“恶魔可不像你们天使那样小心眼儿,我不会在乎的。”阿利维娅哼了一声。
“回去吧,我们的工作结束了,明天还得开店。”奥利弗去推自己的那辆摩托车,阿利维娅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刚刚来不及问,你这辆车是从哪来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骑摩托车了?”
“就刚才,时间紧迫,我说我需要租一辆车,但是他们不提供租车业务……我只能付了全款,”奥利弗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至于学摩托车的事,是那次我看到你载着巴迪兜风……”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为了载着巴迪兜风?”阿利维娅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当然不是!”奥利弗立刻否认,“也许我当时是不想输给你,但我现在意识到,我其实一直想和你重归于好。”
阿利维娅原地愣了片刻,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呃,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你一直讨厌我。”
“我也一样,我以为你恨我,”奥利弗说,“阿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我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误解。既然我们没能让巴迪去他该去的地方,但总该实现他的心愿。”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阿利维娅问。
“今晚,在我的书店。”
“为什么不是我的酒吧?”
“因为那里太吵,根本听不见说话的声音。”
“正因为那里太吵,所以没有人会注意我们的谈话!”
“为什么你每次都故意跟我对着干?”
“因为你是天使,我是恶魔,奥利弗!”
眼看着气氛又要变得一塌糊涂,奥利弗和阿利维娅却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在那个瞬间,他们似乎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像老朋友一样的声音:“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
也许那是幻觉,或者是别的什么,这一切都无所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使和恶魔准备开始重归于好了。
秋季的寒风一天比一天刺骨,雪花落下的那天,冬季也悄然来临。奥利弗与阿利维娅忙碌了一段时间,为那些流浪猫狗寻找领养家庭。在此期间一只怀孕的母猫生了四只小猫,暂时没有找到领养人,就由两人饲养了一段时间。
小猫也渐渐长大,接连有三只小猫被送走,剩下的那只棕色小猫迟迟找不到人收养,奥利弗便干脆把它养在店里,当做店里的吉祥物。
虽然天使和恶魔已经重归于好,但偶尔还是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拌嘴吵架。一天,两个人正在为了晚上吃什么而互不相让时,幼小的猫咪爬上两人的膝盖,在两人中间拱来拱去,发出轻柔的叫声。
“它真可爱,看起来是想劝我们不要吵架,”阿利维娅开了个玩笑,“没准儿它就是巴迪的转世。”
奥利弗严肃起来:“也许我们可以去查查看巴迪投胎去了哪儿。”
“如果真是这个小家伙呢?”阿利维娅把小猫举起来,用鼻尖去碰小猫的鼻尖。
“那不得不说,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奥利弗察觉这句话有些不妥,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命运这个词。”
“我的确不喜欢。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命运也会做点好事。”阿利维娅狡黠地笑了笑。她把小猫轻轻放在沙发上,抚摸着它的后背。
小猫翻了个身,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肚皮。在轻柔的抚摸之下,它渐渐睡着了。无论它上辈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究竟是度过了怎样坎坷的一生,可以预见的是,今生它会非常,非常幸福。
全剧终
『本群作者1月任务』Vol.202
从以下四个关键词内,抽取一个词语作为核心,围绕该词写一篇不低于1500字的故事,体裁不限。
【关键词+出题人】
1.荒唐(四戎)
2.兔子(浴火)
3.青涩(甄栩瑶)
4.理想(轻拍拍)
截止时间:1月31日21:00
格式复制:见群相册
作业要求:作业发布至Elf(尚未成功注册ELF账号的成员请继续尝试,下旬仍未注册成功可让管理員代发)。
沫,今天的刻度是一千四百六十毫升。
收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从矿洞里出来,太阳已经落下。海上的温度降得很快,西风吹来时我尽量躲在别人身后,让汗多流一会儿。我很难过,如果可以在太阳下面再多站一会儿,就可以超过一千五百毫升,获得一次乙等评定了。
队长检查劳动瓶的时候,我请求他稍等一会儿,我双腿间湿漉漉的,工作服还在努力把每一滴汗水吸吮出来,吐进劳动瓶里。我尽量排在队伍最后面,让瓶子多喝一些。我以为下的汗已经足够了,但还是不够。
因为没有得到乙等评定,所以我晚上又得抄写十遍沙城宣言。这对我来说倒不是苦差事,我早就倒背如流了。反倒可以用墨粉来给你写信。
就像上一次写的信,我要澄清一件事,即我并不是一个偷懒耍滑的男子。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能挑,能扛,可以挥舞镐头去敲击那些洞壁,像他们一样口里含着石盐,每敲三下换一次重心,像是劳动典章里说的那样。
我每天可以掘进一米半,挖出古老的骨头,黑色的宝石,不知多少年前的人留下的残片。我每天都挖到头晕脑胀,浑身发烫,浑身的劲儿拧成一股,反反复复地抽旋出去,直到浑身上下不剩一丝力气,昏倒在坑道里。我天生就少汗,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我天生就不会下汗。
可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得劳动,这样我们的城才不会陷下去。这片海上的每一座城都在下沉,我母亲来信说,她小的时候,隔海相望,对岸的蓝石还能看见完完整整的十五个城区。巨大的紫蓝色的岩石,骄傲地站在海上;而现在蓝石只剩下了七个城区,他们的高塔变得很矮小,看上去明天就会消失。
我们的城市得用汗水浇筑,才能浮在海上。我很喜欢沙城宣言里的比喻,劳动创造了我们,劳动创造了城市,劳动的痕迹即是生命的痕迹。很不幸,我是生命痕迹特别淡的那类人。我的汗那么少,连自己的重量都无法完全支付。
我很想念你的泪水。
男子的世界里没有泪水,就像女子的世界里没有汗水。我还记得,那次我晕倒的时候,你用泪瓶里的泪水倾倒在我口唇里。那是我们相识的第一面,也是我头一次见到女子,不是从山的另一面看见的蜿蜒的黑衣行旅,不是无光爱室里的温暖触觉,我头一次看见女子的脸,品尝到女子的眼泪。在那之前,我只看见过深绿色琉璃罐中,泪水与汗水交合在一起,用生命的精髓铸造城市的基石,让我们晚一分,晚一秒地沉没。在那之前,我觉得泪水是一种幽暗的光辉,有形体的微光;在那之后,我知道它是温热的,稀薄咸涩的汗水,于是我明白我们本是一般。
你喜欢的那些,刻在山壁上的话:是否有一个时代,我们并不需要将所有的力气和哭泣用来铸造?是否有一个时代,男子和女子不是分隔在山的两岸?是否有一个时代,生命的痕迹战胜过海洋?
今天我挖掘出来的古代碎片上面写,三千年前的沙海,他们用血来铸造城市。
它和我收集的碎片放在一起,补齐了又一块历史。队长说我就是老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才做不到别人一样出那么多汗,不能诞下那么多的痕迹,但你上次来信问的事,已经有了答案:
不存在传闻中的“美好时代”,我们世世浮在沙海上,滴下血汗。
可又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创造了这样的城?海上诸多城邦最开始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到现在一切都沉没下去了?是谁最先知晓汗水和泪水缠绕在一起就可以支撑我们的世界?
我想去找你。
在夜色中,我可以穿过山脉,前往女子的世界。你记得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就在那里。
“我挖到了,古时候的信。”
矿洞中,一个男子直起腰,举起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只瓶子,里面装了一封信。
“继续挖。”队长呵斥道,“继续挖,多出点汗,能让城市多漂一会儿。”
“为什么以前的城市不会沉下去?”一个少年问,“他们说,好像每隔三百年,就会有人创造奇迹,让城市重新焕发光彩。”
“不知道啊。小鬼。”队长摸摸少年的头,“那是什么奇迹,谁也不知道。努力挖吧,小鬼,等你挖完,积累了一万毫升的劳动后,我带你去爱室,让你知道什么是男子。”
——————
练习
文:巴珑
又是第一人称,又是死线产物QAQ
要求:随意
亲爱的Doctor,
很抱歉,昨晚我的老毛病犯了。偏头痛叫我无法入睡。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有这毛病,它也是我的老朋友。我想我需要一些止痛药。
按照您的嘱咐,我搬到了这个能见到阳光的房间。在浅色的窗帘和墙纸的包裹下,你的眼睛都会发亮。我甚至看到了与您在这里共进晚餐的画面。您会常来看我,对吗?
这对我的病情有好处,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我究竟得了什么病。但只要是您的要求,您知道,我会无条件满足。他们都怕我,不愿与我说话,只有您愿意与我接触。而您,我亲爱的doctor,您的友善和温柔,给我了巨大的安慰,您轻柔的声音给了我欣喜,您的眼中星光熠熠,您的笑容藏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我甚至觉得您的存在,就是叫人惊喜、陶醉,甚至让人沉迷。
您不要觉得我说得肉麻,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感受。您让我记录梦中出现的声音,也许就是需要我淘尽心中的真实声音,不是吗?
顺道问一句,在您眼中,我也是特别的吗?
永远是您的,帕斯特尔
亲爱的doctor,
感谢您赠予止痛药。这大大缓解了我的头痛。托它的福,我昨天睡得十分舒服,可以说一夜无梦也不为过。这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有朝一日,我能跟这个老伙计彻底说再见,不是吗?当然,这取决于您,取决于您能否及时给我止痛药。
偏巧,如果我一夜无梦,对于您来说又不是什么好事。对您来说不好,对于我来说也就不好了。从这个角度,我就不觉得这让我不再受头痛之苦的小玩意儿是好东西了。人生在世,矛盾无处不在,不是吗?
言归正传,我梦见了与您共进晚餐。您能相信吗!这是我上个月刚许的愿,竟然成了真……也不算成真,只是我脑中的画面无比清晰,以至于我甚至能记得,您美丽纤细的手指在餐具酒杯之间移动时的冰凉,红酒进入您的口腔,您红唇微湿的触感,食物进入您的肠胃,您轻轻呼吸的节奏……这些都是我的幻想,既不是梦也不是真实。可我无法不去相信。
这次的记录对您来说也许没什么用,但您看到了一颗年轻火热的心脏,在情不自禁对您倾诉衷肠。不要嫌我肉麻,您知道,真实的感受很重要,对我是,对您也是。
期待您的回信。
永远是您的,帕斯特尔
亲爱的doctor
老实说,这次止痛药的药力很难说。可以说,头痛被有效止住,我却没有因此睡得安稳。做了许多梦不说,他们还无比真实到使我身心疲惫,不知道这疲劳又会触发头痛呢?
不瞒您说,这也会影响我的记忆,甚至我的逻辑思考能力。您看,最近的这许多梦,就是明显的例子。他们杂乱无章,像是村庄经历过飓风后的狼藉一片,侵略者占领富庶城市后的大扫荡。我不知如何描述,也不知从何说起。很抱歉,我只能尽我所能去梳理和理解那些画面。
我看到门,无法打开。周围没有围墙,但我也无法进入这扇门;有一个人在说话,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然后他让我快逃,我无法确定,但是脚下已经悬空,我没有下坠,但也失去了重量。还有远处的海鸥叫声和海浪声,我又看到一个人,看起来很像我。他怀中抱着另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样貌。(我猜有可能是您?)二人相互偎依,仿佛二人深深相爱……
最后一句是我加的,抱歉。我也对上次倾诉衷肠冒犯那您表示抱歉。请您相信,一颗忠诚的爱慕之心不会伤害您。但我还是决定把这颗心藏起来。再次向您道歉。
永远是您的,帕斯特尔
亲爱的doctor
真是怪事,我记不清如何入睡,也因为您最新版本的止痛药,偏头痛已经不是我的噩梦,我甚至怀念起这个老伙计了。开玩笑。我是说,我在梦里更清醒了。您没听错,我能清楚意识到我在做梦,我能醒来,并且能意识到醒来后依旧在梦中。没错,昨晚我分辨出梦境与现实的差异,我想这是绝对差异。就像我可以冷静意识到我的思考以及对您的爱一样。在梦中挣扎的我的意识之外,有另一个冷静清醒的我在看着我。天呐,这真叫人惊喜不是吗?我甚至想邀请您来一起观察,这会让您的实验有重大突破,对吗?
那人告诫我,不要猖狂,不要贪得无厌,不要执迷不悟。我无法理解。我不知道做了什么猖狂和贪婪的事情,除了对您的思念。但这份放在心中无法付诸实践的思念,会伤害谁呢?只是让我自己压抑窒息罢了。
当然,为了使您感到快乐,做什么我都愿意。这点毋庸置疑。衷心期待您的回信。
永远是您的,帕斯特尔
亲爱的doctor
梦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是真的吗?在那个世界,我的感觉无比真实,就像我在现实中醒来一般。但那又是陌生的现实。
他们喊我帕斯特博士,对我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好像我拿捏着他们的命门,却又有难以捉摸的脾气。我试图做出一些表情变化,表达情绪,与人交流,哪怕是眼神对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穿着白大褂,在架满实验仪器的房间里飘荡,我应该是在做什么重大实验项目,但我完全没有头绪。
您猜,这时我看到了谁?我看到了您,在看我。以及您的眼神,这不同于您之前让我好好休息的眼神。您知道吗,我没想过您会流露这样的神情。您的微笑克制却隐藏着小心的甜蜜,眼中的笑意带着温柔的深情。不过您放心,您的表情及其细微,但我仍旧读出了它们。虽然难以置信,那时真的,对吗?
最不可原谅的是,我居然无动于衷,看到这样的您,我多么想拥抱您,而不是像个工具一样,寡淡无聊,公事公办。我多希望回应您的期待,哪怕对您微笑。
梦什么时候会结束?如果这梦就是现实呢?请原谅我停在此处。也许我需要静一静。抱歉。
永远是您的,帕斯特尔
亲爱的doctor,
我多希望对您讲述那个梦境。为了您,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最近,或许是被梦境感染,如果梦也是一种传染病的话,我常常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很难找到意识清醒的时候。这封信也是我努力在保持自我的时候记下的。难道我要死去了吗?可您一直在治疗我,不是吗?我相信这只是一个阶段而已,夢終究是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實驗進行得如何?我大概能看到一些成果?可暫時告一段落,無論如何,辛苦你,請準備一份報告給我。
你的,帕斯特
——END——
看我滑铲的姿势正确吗QAQ,有幸垫底了。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