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水
关键字:剪影
文体:小说
正文:
赖江润是一个只在夜间活动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神圣的自由职业者,疯狂的游戏区主播,犀利的电影评论家,以及暴怒的外卖差评师和谨慎的快递解封员。
他住在一个老旧但地处市中心的小区里,房租处于不高不低的区间,享受着几步路就能走到最繁华区域的便利,但是从不走出小区周边一百米的范围。
留着一年多不理发养出的及肩长发,多数时候也不扎,随便拿个发箍卡起来就算处理完了发型。
有一个长年不活动加作息饮食不规律带来的肚子和眼袋,一双备受失眠与嗜睡双重折磨的无神双眼,总是靠耳机里凶狠暴躁的音乐来盖过阴魂不散的耳鸣,叼着低档烟的嘴角也不再像初入社会时的高傲。
总之,赖江润是一个相当普通,相当单纯且相当无聊的人。
如同一串1234567的数列,你在任何时候看他一眼,你都会知道下一个数应该是什么状态,这种预测毫无难度,几乎不存在观察和试验的必要。
当然,他本人不会有这种感觉,也不会想到这个方面,他会坚实且圆满地顺着数列所规定的方向继续生活下去。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了,千千万万像赖江润一样的人已经起床了一段时间,现在正是他们活跃的时候,赖江润吃完了外卖,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刷着最新的番剧,偶尔挪动一下屁股,喉咙随着椅子不堪的呻吟而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这一集远比他预期的要难看得多,但他已经习惯了,他已经预期了自己的失望,因此还是他赢了,但一时间也就没什么东西好看了,他决定下楼买些零食,为后半夜的战斗做足准备。
这就是住在市中心的好处,24小时便利店随处可见。
随意地换上宽松的衣服,拿好积攒了几天的垃圾,赖江润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再提着大袋的零食和冷饮回到了这个房间,这是他多年来机械地重复这一活动所带来的效率。
直到他做到椅子上猛灌了一口可乐并打开了游戏才回想起了刚刚的情景和以往有些许不同。
在他半夜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他对门的门口时常会放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由于打包得很整齐,他还特意留意并猜测过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这显然是在晚上不想去扔的垃圾,先放在门口,第二天出门时顺便就带出去了。
在他刚刚出去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一袋垃圾,而在他回来的时候,这袋垃圾已经不见了。
这并不是一个奇怪的情形,也许在他下楼的时候人家也把垃圾带走了,可是……今天的电梯因为检修只有一个是可以用的,他买零食的小卖部就在楼道边上,而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下楼。
除非那人为了丢垃圾,特意从十一楼走楼梯下楼,而这并不比离奇消失的垃圾袋要显得正常多少。
一袋垃圾能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如此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一个人在深夜的楼道里,偷偷拿走了别人门口的垃圾袋的画面。
越想,就越是难以摆脱对这袋垃圾去向的好奇,他看向自己的房门,由于他没开房间的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笼罩在他周围的区域,他的房门隐藏在一片模糊的暗光中。
感觉上,好像是门外的黑暗透过门缝钻了进来。
也许那袋垃圾并没有被人拿走,他只是记岔了,自己吓自己而已,只需要打开门再看一眼就可以确认这一点。
但是大半夜的突然打开自己家门,去看对面的门口是否有一袋垃圾的行为,着实还是让他有些莫名的羞耻感,即使并不会有人看见这一幕。
他决定从猫眼上瞟一眼。
可是还没靠上去,他就后悔了,此时的他站在门边,周围是一片暗淡的黑,他的身影在屏幕侧光的映照下在门上投出了一片模糊而宽大的投影,猫眼位于投影的头部,仿佛在门上浮现出了一个有着深邃黑色独眼的巨人,他正在和这个巨人对视着。
他从不是一个善于和别人对视的人,而现在他就站在这里,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却又隐隐感觉,如果这么做的话会产生某种不好的后果。
他也不想把灯打开,或者说他想,却不想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打开灯,这种感觉同样出自于他并不会被人发现的羞耻感。
僵持没有意义,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往猫眼上凑了过去,当他把眼睛贴近猫眼的时候,那种和某人对视的感觉再次强烈了起来。
此时他紧闭着左眼,右眼从猫眼中接收到的就是他整个世界的光,这阵光晦暗且不停晃动着,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匆匆往对面门下的阴影处扫了一眼就把头缩了回来。
没有,那袋垃圾确实不在那里。
只是……现在他又无法判断是否有人在他进入家门以后才把垃圾拿走了,这无疑令他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之中。
多年来第一次的,他在深夜时分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躺在床上反复回想着刚刚所看到及感受到的画面。
光!
有一道光,他猛地坐了起来。
他在猫眼里看到了一道光,那道光就扒伏在那道门旁边的窗框上。
这是一个L型的楼道,他家在短的这一边上,他对门的那一家在靠着走廊的这一面有着一道窗户,这道窗户同样朝向着他家,事实上,从他的房间看出去,穿过客厅和厨房延伸出去的玻璃,恰好能够看到那扇窗。
而在他从猫眼上往外看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也贴在那扇窗上,看着自己家的方向。
他慢慢地转过头,客厅里和刚才一样黑,他屏幕的光芒几乎只在厨房里映出了一小片轮廓,再往外看出去,一切都融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但他还是感觉得到,就在这片漆黑中,有一个稍暗了些许的人影被禁锢在了一个窗框上,人影的头部有着两个闪烁着些许微光的眼睛,静静地,一动不动地,朝自己看着。
如果我打开门的话,确实会有人看到。
赖江润忍不住这么想到。
那间房里住的是一个如自己一般孤单的老头,这老头很少出门,他如果要丢垃圾,绝不会把它放在门边,因为那是每天固定出门的上班族才会选择的方式。
如果这个老头如同赖江润一般的话,他也会把垃圾积存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拿去丢掉。
那么,这个垃圾袋到底是为什么要放在那里?难道这不是要丢弃掉的东西,一开始就是被人放在了这里,就在他出门去买零食的这几分钟里,老头打开了门,把袋子拿了进去?
搬走吧,明天就搬,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被他迅速地否决了。
他从不是一个善于或习惯于做改变的人,他可以用同样的麻木的机械的方式生活多年,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余生就如此度过,更希望自己就是这么过完这一辈子。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这片地处市中心附近却又老旧的小区,这个虽然就在繁华喧闹边缘,他却从不踏足而出的家,就是他与尘世最贴近的方式。
在之后的日子里,赖江润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老头,但是每当他经过那扇窗,没当他在夜里用视线扫过任何他没看到的地方,他都会感觉到一个双眼发着微光的剪影贴在窗框上。
该死,那个老头到底在不在那里?那袋垃圾到底又去了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的女孩搬进了对面的屋子。
每当她从走廊里走过,每当她离开,每当她回家,她都会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会有一种奇怪的,似乎被人盯着一般的羞耻感。
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免责mode:笑语
卡莫克莱州·海边
灰色的切诺基慢悠悠的停进海边的停车场,车的顶棚上绑着冲浪用的滑板。
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也是闪闪发光。
“嘿,菲尼克斯先生,今天您一家人还打算冲浪吗?”停车场的保安理查德见过这一家很多次,也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他已经在这里当了十年的保安,每次见到菲尼克斯一家,都能看到一家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似乎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烦恼。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他从心底羡慕这一家人,想过上对方这样的生活,毕竟在他的家里,总是有无尽的争吵,争吵与争吵。
“不知道啊,要看孩子们的兴趣了。”被问话的菲尼克斯微笑着回答道。
“要冲浪!要冲浪!”两个拥有同样淡金色头发的孩子绕着父母狂跑着,似乎还在为这次能够来到海滩而兴奋。
“阿莱斯,阿列克斯,不要乱跑,我们准备走了。”鲜艳红发的玛莉亚招呼着孩子们,两个顽皮的小天使开心的飞了过去。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还有些微凉,但不妨碍喜欢冲浪的人来到这里。沙滩上的人并没有很多,他们一家人很容易就找了一块靠近躺椅的地方开始布置。
“我带着孩子们去水边玩一会。”玛莉亚被两个孩子拉扯着向水边跑去,只来得及跟自己的丈夫交代这么一句。
“去吧。”菲尼克斯看着被拉走的妻子无奈的笑了笑,自从有了两个孩子之后,他们二人世界的时间几乎是完全消失。
铺好了野餐布,摆好午餐篮里的各种食物,海鲜虾蟹三明治、烤鸡、水果沙拉,以及各种各样新鲜烤制的小饼干,这个是孩子们的特别要求,食物和大家爱喝的饮料将野餐布的中心摆的满满当当。
不过他并没有打开盛放食物容器的盖子,毕竟她不想让家人们吃到满嘴的沙子。
“该去叫他们回来吃饭了……”菲尼克斯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机械表,分针正一步一步走向十二点半的位置。
他掏出了自己的电话,拨出了妻子的号码,但奇怪的是,“嘟……嘟……”的提示音想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麻烦帮我照看一下。”
“没问题,请放心好了。”对方点头答应道。
菲尼克斯的临近刚好有另一家人,便拜托了对方帮忙照看物品,而他自己则去附近的水边寻找妻子和儿子们。
“Take me to your heart,Take me to your soul,Give me your hand before I'm old…………”再次拨通妻子的电话,音乐铃声在他不远的地方响起。
循声而去,大概二三十步远的地方,他捡到了她的手机,而当他焦急的四处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水中间有一个正在上下漂浮的脑袋,火红的颜色,而在那团火红的旁边,是两个异常熟悉的孩子,正不知所措的哭着。
“阿莱斯!阿列克斯!”菲尼克斯当然认得这两个孩子是谁,他顾不得妥善保管手中的手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Daddy!”两个孩子看见他的身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Mom……Mom她,她刚刚将我们从海里面带出来,然后就突然倒在了水中,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阿莱斯一边哭着一边解释道。
“好孩子,不要急,拿着这个……”将手中的电话交给儿子们,菲尼克斯顾不得脱掉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水中。
初夏的海水,还有些冰冷的刺骨感。但这无法冷却菲尼克斯拯救玛莉亚的心情,他用自己能够接近的最快速度划向妻子。而对方现在显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点点沉入黑暗又寂静的海水之中。
玛莉亚!
玛莉亚!
水中无法说话,他只能在心中默念对方的名字。
幸好,他的速度足够快,没有潜入多远就抓到了对方的手臂。他首先推举妻子的身体,让对方的头可以露出水面。而后自己也钻出了海水,慢慢将人带向岸边。
“Mom!!!”在两个人靠近岸边的时候,两个孩子快步跑到近前。
“去打急救中心的电话,阿莱斯。”
菲尼克斯说完,赶紧将身边的玛莉亚放平,进行溺水抢救。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玛莉亚将身体中的积水吐了出来,大口吸气。而此时,急救中心的车辆也到达了海滩旁边,他同儿子们一起跟着去了医院。
“阿莱斯,只是怎么回事?”
车上,菲尼克斯看着躺在急救担架上的玛莉亚,这才想起问问儿子刚刚发生了什么。而此时他也注意到,玛莉亚之前说不舒服的地方,此时已经血肉模糊,是手脚和脖子后侧的位置。这个症状他似乎是在哪个医学报告中看到过,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阿列克斯在海滩上堆着城堡,Mom带着我去游泳,然后又过了几分钟我突然听到了她的尖叫,在她把我推上岸之后,就…………”阿莱斯尽可能的回忆着发生了什么,只是他的记忆也很模糊,“然后就是Daddy你来了。”
“……”菲尼克斯相信儿子没有说谎话,但他不明白,玛莉亚好好的为什么会溺水。
二十分钟之后,呼啸的急救车冲入卡莫克莱中心医院,医生们从车上抬下了玛莉亚,移动担架直接将人送进了急救室。
“Mom!”还年幼的阿列克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跟着进去,却被温柔的护士拦了下来,将人送回菲尼克斯的身边。
“Daddy,Mom没有事吧?”阿莱斯紧紧抓住自己爸爸的手臂,满脸担心的问道。
“没事的,Mom只是需要他们照看一下。”男人笑着揉了揉两个儿子的头发,满脸温柔的回答着。
一定会没事的,菲尼克斯告诉自己,玛莉亚不会有事,这个开朗的女人虽然常常会跟他开玩笑,总是喜欢冒险,但她一次都没有真的出过事情。
几十分钟,这几十分钟的时间,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几十个世纪,他的心中非常的焦急,但他不能当着儿子的面露出任何不好的情绪,毕竟,不能引起孩子们的恐慌。
急诊室的红灯熄灭了,看样子急救工作已经结束了。
“医生,我妻子如何?”已经结束了自己工作的医生走了出来,心急的男人赶紧迎上去。
“我们已经尽力了,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一切生理体征都还算正常,接下来还要住院观察一阵子。”医生边回答男人的话,边摘下了口罩和手术用的罩帽,这是位满头银发的老医生。
“菲尼克斯,好久不见……”
“理查德教授?”此时,菲尼克斯才认出面前的这位老人是自己上学时候的教授,理查德·布里克先生,也是教他外科的老师。
“没想到会是玛莉亚,我在刚刚进手术室的时候就认出了她。”老教授曾经在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前去参加婚礼,还作为嘉宾致了助词。
“给您添麻烦了。”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理查德教授脱掉了身上的手术服,带着菲尼克斯三个人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到了办公室的前面,理查德只让自己的学生一个人跟自己进去。没办法的情况下,菲尼克斯只好让阿莱斯带着阿列克斯等在外面。
“您有什么事吗?”菲尼克斯一脸不解的问道“我还想去看看玛利亚的情况。”
“玛莉亚得了CDS解体综合征。”理查德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菲尼克斯的肩膀。
“……CDS,解体综合征?”菲尼克斯听说过这个病,刚刚被发现不久,“但……”
“她会倒在水中也是因为身上的病变,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就得问她自己了。我们虽然将人救了回来,但最好结果是她成为植物人。”理查德看了看有些微微发愣的菲尼克斯,“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节哀……”
“……”菲尼克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答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家,毕竟人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人救了回来,“谢谢您,我明白了。”
这个金发的男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老师的房间中走出来,他强撑着,让自己笑着面对两个尚在年幼的儿子。
“我们去看你们的Mother。”男人蹲在儿子们的面前,紧紧拥抱着他们,“她一定会没事的。”
接下来的几周时间内,菲尼克斯投入全部的精力在研究CDS解体综合征,但他发现这种病在现阶段根本没有可以根治的方法,也没有能够减缓的手段。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会去看玛莉亚,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玛莉亚的病情一天天严重下去。
鲜红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消失不见,鲜嫩的肌肤逐渐变得血红,曾经有那么几次,菲尼克斯转身就要离去,都被玛莉亚温柔的拉了回来。
“不用担心我,就算我不见了,你们也知道我美好的那一面,不是吗?”
“不会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直到————
葬礼上,菲尼克斯带着儿子们,望着黑色的棺材被推进火炉之中,他没有流泪,他的眼泪在玛莉亚刚刚离开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流干。
“我们回家吧,阿莱斯,阿列克斯。”
玛莉亚!
梦中再次惊醒男人喊着妻子的名字,他这时才想起,今天是玛莉亚的生日,而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亲手为她做,她最爱吃的黑森林蛋糕。
诊所·索里亚太太的家
天空仍然阴霾,而且还加上了凛冽的冷风,罗谢尔将自己的大衣外套领子高高立起,脸埋在其中,以防御刺骨的寒冷。
索里亚太太的家并不是很远,总路程大概在一公里左右,他走出门之时,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点。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感觉大概三点半左右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三点半,墙上的布谷鸟钟声鸣响了一声,躺在门口晒太阳的索里亚太太被惊醒。她睁开眼睛,远远望见在远处走来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人。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好奇的看着对方缓慢的脚步,而直到那个人接近她才看清,淡金色的头发,略有些白皙的皮肤,有些颓废的胡子茬。
“诶呀,是菲尼克斯医生!”她看清了来人之后,快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医生,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来晚了吗?”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会中午就过来,让家里人早早就准备好了招待你的东西。”
“额,您过于客气了。”面对索里亚太太的热情,菲尼克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克里亚斯,克里亚斯!”热情的老太太向自己家里面大喊着,“医生到了,菲尼克斯医生到了。”但过了好一会,这位被称为克里亚斯的人也没有出现。
“这孩子,去哪里了?”索里亚太太迈步就要去找,被菲尼克斯拦了下来,“您就不要着急了,对您的心脏不好。”
“这孩子真是的……关键时刻不见人影。”这位善良的老太太带着歉意向医生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医生,还麻烦您大老远跑过来。”
“没关系,毕竟是我唐突了。”
“妈妈,你刚才在叫我吗?”两个人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将近三十岁,拥有典型高加索样貌的男人走了出来。
“没错啊,没错啊,克里亚斯!”索里亚太太不满的鼓着嘴,“医生都来了很久了,你怎么不知道接待一下?”
菲尼克斯看着这位像小孩的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其实只到了几分钟的功夫。
“抱歉,抱歉,菲尼克斯医生,我刚刚在地下室准备晚餐的材料,没有听到您的到来。”
“没关系,其实我也刚到不久。”医生礼貌的点了点头。
“快请进,快请进。”克里亚斯向后退了几步,将进屋的路让了开来。
三个人到客厅落座,克里亚斯的妻子端了几杯茶放在了桌子上。
“菲尼克斯医生昨天说有事情要跟你谈谈,还不让我听。”还没等其他两个人说话,索里亚太太抢先开口道。
“那么,请问医生,是什么事呢?”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克里亚斯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医生。
“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单独聊聊。”医生看了看索里亚太太,笑着表示道。
“这……”克里亚斯先生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安抚道,“我之后会把谈了什么跟您讲的,所以让我跟医生好好聊聊?”
“…………”索里亚太太十分不满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医生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如果自己在场,他一定不会讲任何事情的,“那要告诉我哦,而且我还要吃好的巧克力作为补偿?”
“好好好,不过不能吃太多,会对身体不好。”面对这位太太,两位男士看起来都没什么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
菲尼克斯医生跟着克里亚斯到了二层的书房,这里是克里亚斯先生进行工作的地方,他是一名没什么名气的剧作家。
“所以,您想跟我谈什么呢?”克里亚斯先生慢悠悠的走到书桌的后面,有些悠哉游哉的坐下,跟刚刚在楼下的态度完全不同。
“想谈谈索里亚女士的病情。”
“我妈妈她不就是心脏病吗?这点我已经知道了。”克里亚斯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写稿一页一页的翻看。
“那您知道她得了CDS解体综合征吗?”菲尼克斯并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而是慢悠悠的说出了此次自己来的目的。
“……”似乎,克里亚斯先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几秒种后,他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菲尼克斯,“你说什么?”
“索里亚太太,得了CDS解体综合征。”医生不紧不慢,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
“这不可能,她没有接触过任何的病人。”克里亚斯还是不能相信,“她一直只在家附近活动。”
“CDS并不是传染病,它的得病原因现在不明。”
菲尼克斯说的没有错,这个病才出现了几个月,现在一切还都只在研究之中,无论是形成的根源,还是治病的方法,全都是模糊未知的。
而他正是在寻找着治疗的方法,一直持续着自己的研究,同时寻找适合的病人来进行治疗。
“……”
“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并且问问你想怎么办?”
“……这个病,能治好吗?”
“不知道,我虽然研究它,但不确保一定能够治好,斯芬克斯研究所也在研究,但会不会优先索里亚太太,我就不知道了。”
“…………”克里亚斯陷入沉默,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菲尼克斯并没有着急催促,而是等着对方的决定。
“多少钱?”
“什么?”医生没有明白对方想问什么。
“我在问你,治好我妈妈需要多少钱?”
“我不能保证治疗效果,毕竟现在没有完全治愈的先例。”
“……”克里亚斯再次陷入沉默,几秒种后才问“那可以不离开家治疗吗?”
“当然可以,如果您希望的话。”
“那就这样决定吧,治疗的费用请您直接告诉我就好。”
“我也不知道,根据疗程和效果来看吧。”菲尼克斯没什么把握的回答道。
“我不想……让妈妈去救助站,那些人不可信任。”不知为什么,克里亚斯似乎不怎么信任那些帮助病人的志愿者,但菲尼克斯没有多问。
“好了,该准备晚餐了,医生您在这吃饭吗?”克里亚斯率先走出了屋子,他在踏出屋子的瞬间转换了自己的情绪,仿佛刚刚的谈话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答应的话,索里亚太太不会让我离开吧?”菲尼克斯医生想到热情的索里亚太太,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哈哈,那是很有可能的吧?”
夕阳西斜,太阳逐渐隐没在地平线之后,夜色渐深,温暖而又昏黄的灯光在索里亚太太家的窗口透出。
在屋中,温馨而又热闹的气氛,让菲尼克斯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这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玛莉亚和孩子们。
泪,在睡梦中滑落,而后又被苦涩的情绪蒸发,男人再次陷入深深的沉睡。
诊室·索里亚太太
阴霾的天空,看不见一丝阳光,悄悄流动的云,带来的压抑笼罩在阿斯塔特的上空,正如此时城市中间那茫茫不知未来为如何的气氛一样。
CDS,自从出现开始的不被人重视,到现在的暂时无解,只经历了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世界上有多少患者没有人统计过,阿斯塔特的居民此时人心惶惶,他们更关心自己会不会感染上这种极其痛苦的疾病。
菲尼克斯诊所,刚刚搬到阿斯塔特老城区没有几个月,但作为为数不多的诊所而引来周围居民的关注。本来不想在这里开业的菲尼克斯医生,在偶然救治了一名在他家门前发病的心脏病病人之后,被热烈感谢,迫不得已才宣布诊所对外营业。
“菲尼克斯医生?请问您在吗?”苍老声音的主人用手敲了紧紧关闭的诊室大门,但似乎没有人应声的样子。
索里亚太太,今年六十五岁,在距离诊所两条小巷居住,同周围的人关系不错,时常热心助民。她今天跟菲尼克斯医生约好,前来复查心脏病。
那名在诊所面前被救治的病人就是她,那一天她要到自己的儿子家去,可能是因为赶路过急导致本就脆弱的心脏不堪重负,倒在了诊所的门前。
“啊,是索里亚太太,欢迎。”半分钟之后,菲尼克斯医生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抱歉,刚刚在忙一些事情,这就开门。”
破旧诊所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名约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淡金色的头发,满脸的胡茬,严重乌黑的眼袋,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他,就是这家诊所的主人,罗谢尔·索多玛·菲尼克斯,才从其他城镇搬来没多久的医生。
“诶呀,医生,您的气色怎么这么不好?”索里亚太太看见医生的面容吓了一跳,连忙关心的询问,“难道晚上没有好好休息吗?”
“哈哈哈,谢谢您的关心。”菲尼克斯一边带着索里亚太太进入诊室一边微笑回答,“晚上忙于研究工作,经常睡得晚了一些。”
“那怎么行,您累到了,我们这又少了一个好医生。”和蔼的老太太用手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自以为关心对方的说道。
“谢谢您的关心,我们还是县进行检查吧。”医生让这位老人家坐在了诊室的椅子上,双耳带好了听诊器,将心电监测仪的电极稳稳粘在患者的身上。
“好好。”按照上次的程序,老人家将自己的衣服撩起来,好让医生可以顺利检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迟缓而有些微弱的心跳声从索里亚太太的胸腔内传来,力气薄弱却还算稳定。
在心内默默数过一分钟的时间,菲尼克斯将听诊器拿了下来,关掉了旁边运作的监测仪。
“医生,怎么样?”
“状况保持稳定,你不要过于劳累,注意不要油腻……”菲尼克斯查看着从监测仪里打出来的心电图,说着跟上次复查差不多的话,“尤其不要情绪波动过大。”
“我明白,我明白。”坐起来的索里亚太太满面笑容的回答着,“我儿子儿媳妇最近回来了,也就不用我干活了,我整天闲得很。”
“那就好。”
“诶,对了,医生,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妻子?”
正在观察图表的医生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个趔趄,手中的心电图也差点掉在地上,他满眼震惊的转头看着索里亚太太,“您说什么?”
“啊,就是我觉得您这样的好人自己一个人住有些太孤单了,所以才想问问,刚好我儿媳妇的妹妹也还没有结婚……”索里亚太太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位女士的资料,但菲尼克斯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一个人吗?是啊,他现在是一个人在生活中。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将肮脏的衣服堆在一旁没有时间去处理,也不想堆叠使用过的杯碗碟盆在厨房的水池之中。
玛莉亚,如果玛莉亚还在的话,她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早早就会揪着自己的耳朵去洗衣服和刷碗了。
只是,时间不能倒流,玛莉亚也不会重生。
“医生?”
“菲尼克斯医生?”
索里亚太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迷茫的看着那位满眼担心的老太太。
“医生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赶紧去休息?”
“没事,没事,只是在思考您刚刚说的事情。”菲尼克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不过我想了一下,我这么忙的人,还是算了,现在一个人住也还算可以。”
“这样啊,那您要注意身体哦。”
“嗯。”医生从凳子上站起来,“那我送您出门吧?”
“啊,不忙,我今天还想让医生帮我看看后背,最近常常感觉那里不太对劲,但还不知道怎么了……”
“没问题。”菲尼克斯点了点头,“那麻烦您侧坐在椅子上,我来检查一下。”
“好好好,您辛苦了。”
索里亚太太听话的侧坐在椅子上,医生将她身后的衣服慢慢卷上去,却见被磨得血肉模糊的皮肉,轻轻一碰,就有细碎的皮肉脱落。
是一型阶段,菲尼克斯在心里暗自做了评估。
一型阶段,他对于CDS这种病第一阶段的简称,进入这个阶段之后,患者的指甲、皮肤变得容易脱落。在该阶段,患者其他部位的感知正常,只有病变部位的知觉变得迟缓。不过看起来索里亚太太的病症还没偶到达指甲会脱落的那么严重,不过过几天的情况如何?依照他的预估,不会很乐观。
他戴着手套碰了碰还不算太大的地方,稍微用了点力气,“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您刚刚用手轻轻压了压对吧?”
“…………”医生将衣服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笑着跟这位和蔼的老太太说道,“索里亚太太,我需要跟您的家人谈谈。”
“有这么严重吗?”
“啊,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您的岁数大了,需要旁边的人好好留心照顾一下,我去叮嘱一下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问题,您想什么时候谈?”索里亚太太并没有疑心什么,痛快点头答应。
“我看看,就明天吧?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好,那我明天让我儿子来接您。”
“万分感谢,辛苦您了。”医生收拾好诊室的东西,“我送您出去。”
“好好好,对了,您要是想找位如意夫人,一定要跟我说啊!”索里亚太太没有放弃什么。
“明白了,明白了,我一定会跟您说的!”医生无可奈何地笑笑。
“那我走了,谢谢您,菲尼克斯医生,您真是位好人。”
“您过奖了。”医生将这位话有些多的患者太太送出了门,目送对方远去,他脸上保持着微笑,轻轻挥手。
直到那位太太的身影消失他才重新返回房子之内,却没有回到诊室,而是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坐在书桌的前面。
书桌之上,摆着日常用的纸笔,病人的简历,关于CDS的研究报告,还有一些其他配套的墨水文具等等。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张四人照片,其中一人就是坐在桌边的罗谢尔·索多玛·菲尼克斯。
而另外三人,有一位好看的女性,一头鲜艳显眼的红发,笑容灿烂,穿着舒适的粉色绒线毛衣,手上戴着跟菲尼克斯一样的银环戒指,剩下的两人是长得很像的一对男孩子,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另一个要大一些的样子,跟菲尼克斯同样的淡金色头发。
罗谢尔轻轻抚摸着相框,陷入沉思。
“刚刚那位索里亚太太是一型,跟阿列克斯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对研究有帮助。”他轻轻自言自语道,“玛莉亚,你在那边还好吗?前段时间阿莱斯也去找你了。”
我一定会找到通往那个研究目标的完美之路,让更多的人获益,这是我向你保证过的,玛莉亚。
就在你的墓前,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
天空阴朦,没有一丝阳光,正如同罗谢尔·索多玛·菲尼克斯的内心一样。
文:浅间
关键词:磷
文体:小说
标题:《不足为道》
世界漆黑,仿佛被暗色吸光的帷幕自上而下笼罩着。
应该是天空的地方没有星星也没有云,勾月鲜红,却没洒下一丝光亮,仿佛只是一张剪贴的殷红纸片。
脚下的大地是提灯人手中的一圈磷光,能且只能看清一行人脚下狭窄的路。
除了提灯的枯瘦右手,提灯的人周身都隐没在墨黑的斗篷下,但跟随在他或她身后的四个人,却没表现出一丝疑虑或胆怯——毕竟,他们已经死了。
走在一行人最后的,是个脸上还带点稚气的少年,相较于身前沉默前行的三位亡者,他脸上分明还带着生者的兴奋与狂热。
周遭只有黑暗,少年却始终静不下来地四下观望着,终于,他按捺不住地向身前的男人搭话:“哎,你是怎么死的?”
被搭话的男人已近中年,发际线明显抬升,凸起的肚子形象地展示着中年发福。他神色里带着刻入骨髓的唯唯诺诺,哪怕面对的是比自己年少许多的人,也毫无年长者的威严:“我?我在公司大厦的顶楼,比平时多往前走了几步,‘啊!——啪!’就是这样了。”
“跳楼啊……为什么?讨薪么?”少年似乎没想到这样的男人会选择这样的死法,惊讶又好奇地追问。
“我看起来……很像这类人?”中年男人苦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换上了释然的表情,“其实也没差太多,我这一辈子,确实就是个失败者。做孩子的时候不够可爱,做学生的时候不够聪明,走进社会换了一家又一家公司,工作一年又一年——然后某天我发现不再年轻的我依然在公司里做着实习生都能做的工作,没有房子车子,没有老婆孩子,没有什么真能算上交情的朋友,连来往多些的亲戚也没一个,工作日朝九晚九,休息日一睡一天——四十岁生日那天我给自己买了一块小蛋糕,一个人在天台上吃完它的时候我忽然想,如果人活着只是从早到晚天天月月年年的重复,那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呢……”
“然后你就到这儿了?”走在中年男人身前的女人忽然回头接话,男人和少年循声望过去,才发现她五官精致,是位难得的美人。
“小姐姐你这么好看,怎么也在这儿呢?”少年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
“关上窗户,打开燃气灶,再熄掉火——不是很难的事情啊。”女人故意曲解了问题,男人担心少年再继续追问,十分和事佬地把话题抛了回去:“那你呢,你还这么小,看着也机灵,怎么就想不开了?”
“我?我把我家的房子点了。火从我的卧室烧到客厅,烧进父母的卧室,再到书房和厨房,然后——嘣!”少年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形容起自己人生最后的“壮举”,直到发现两位听众震惊的表情,才回神收起了挥舞的双手,“啊……你们别这么看我,我不是疯子,就是有点激动——毕竟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自己做选择。”
“怎么会呢?”中年男人一年惊愕,美貌的女人脸上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们有见过这样的父母么?在孩子出生前就捏好一个范本,把他的一生都规划好,然后在孩子人生的每一步都比照着范本,把他修剪成他们希望的样子。我从小就‘听话’,拼尽全力想去成为他们想要的孩子。直到最后我终于发现,我永远不可能满足他们的期待,永远不可能得到他们的认同,永远不可能让他们的眼睛看到活生生的我——因为一个真实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胜过幻想的。”少年转身面向提灯光芒之外无尽的黑暗,嘴里的叙述却没有停,“我改变不了他们,而只要活着,人就不能换掉自己的父母——我觉得既然活是条走不通的路,那试一试死也未尝不可——从结果来看,至少我下辈子再碰到这样父母的几率应该不大吧?”
少年说完便陷入沉默,身上残存的鲜活气好像也随着他说出口的话语一起弥散了。
“他们还会活很多年,所以应该是不会再遇到了。”年轻的女人出声宽慰,却仿佛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惦念,她沉默着走了几步,然后忽然开了口,“我呀,曾经和某个人约好,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要再遇到,要在茫茫众生里再次为对方心动,做永永远远的爱人——不过现在我也和你一样期盼祈祷,再也不要和他相遇了。”
“你……是因为你的爱人才来这里的?”中年男人的表情很疑惑,他本来以为美人是不会在爱情上受挫的。
“我们从高中开始就在一起了。”女人没有回头,仿佛自言自语那样轻轻地说着,“同桌了两年,互相有好感,他告白,我答应,约好要考同一所大学,也顺顺利利地考上了。刚毕业我就穿了嫁衣,然后两个人一起打拼,吃了挺多苦,但都熬过来了。我们有了房子、车子、自己的公司和小孩。我长长久久地认定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最幸福的人,直到有一天,他跪在我面前说他把一切都给我,只求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求我给他自由之身,去得到另一个女人的爱……”
女人的声音哽咽起来,中年男人和身后的少年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远离爱情的人,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好在很快,女人的声线就恢复了平缓:“其实我并不恨他,哪怕他离开我,他也是我一生里爱得最深最久的人。但被你一生里最深爱最熟悉最信任的人否定,和整个世界否定你有什么区别呢?”
女人不再说话,男人和少年也陷入沉默,而就在此时,仿佛没有来路也没有尽头的道路忽然变成了宽敞的坦地,提灯人手中的微光隐约照出一艘小船,船下是幽黑死寂的河。
“渡过冥河,你们就能真正到达彼方。”提灯人的面容掩藏在兜帽的暗影里,声音空茫得雌雄莫辨,仿佛是直接在亡者的脑中响起,“冥河会湮灭灵魂,落入其中,灵魂便只能归于虚无,小心些,不要跌落。”
“彼方,有什么?”一路上始终保持沉默的第四人开口问询。
“彼方有亡者的国度,也有轮回的大门,你们这样亲手终结自己生命的人,在那里会拥有选择的自由。”
提灯人话音刚落,第四人便在男人女人和少年的惊呼中,湮灭在粼粼的波光里,青色的磷光翻涌一瞬,随即消弭。
“为……什么?”心直口快的少年,涩涩问出三人心里的疑惑。
“她一生顺遂。”
提灯人迈上小船,语气平缓淡漠。
“她能够爱人也被人所爱。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也并不奢求得不到的。她事业小成,爱情和美,家庭幸福……这些被活着的人定义为‘成功’的东西,竟不足以支撑她活下去——我也不懂为什么。”
备注: 我本来是打算参加鬼故事活动的……结果发现……额,活动居然有要求囧,不是鬼故事就算……但是,觉得配磷这个关键词也挺好的。
好多的人,一生一瞬为自己而选择,发出一点对旁人来讲微不足道的光芒,须臾消弭,无人知晓——虽然渺茫一生悲喜都不足为外人道,但,我总归也按我自己的想法发出了一点微光吧。
还在努力想写出一篇活动文,但是最近三次元忙疯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时间唉。
免责mode:求知 笑语
文:(黑亦)小矮
关键词:磷
文体:小说
标题:《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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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假笑着说你这易感体质,可千万别走入深夜墓地,会染上永恒燃烧的病。
可我在那里晃荡了整夜,蛇一般没有脚步地游抚过无数碑文。自然,我久久站在你的墓碑前,忘了身躯僵硬了多长时间,忘了任何酸痛与夜风寒冷。我爱着的,深爱的,愚忠于的世上唯一的存在啊,却已不复存在了。
怎么说呢,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我记忆中你最好的模样,也最清晰,其它的脸都模糊不清了,但你占据我心二十九立方中的一点一分之一。你对我露出的笑颜,太过完美发光,便更像是我臆想。但无论如何,我对你有七洋般广阔深邃不可计量的爱,新大陆却在你死后才被发掘。太晚了,这来得太晚了。
不。只要我还存在,就不晚。你会染上燃烧的病,当你听见墓中有人声传来。听得清而不实际存在声波,仿佛其实来自于自心最深处。火像是他人点燃的,像是将他人丢弃的枯树枝捡成一堆,从中聚发的。人们的态度像墓旁生长的杂草,覆于石砖上的落叶。他们不爱你,谁都不爱你,自然对你变成怎样都认为无所谓,就算显露惋惜,也假得令人作呕。只有我为你没一滴眼泪地彻夜哭泣,嘶哑的声丝结茧,从中羽化出新的你的我。
我会为你奉上我的全部,请用你的指尖轻触来点燃我。来吧、一点点、就一点点、那极度细微的触感、是否是我将自己逼到最高峰的幻觉呢、也已无所谓了。
将你害死的正是成排成列整齐成群的冷漠的恶毒,我都知道,因为我也曾站在其中冷漠地看着、所以我也是我将报复的之一。就以将我献于你作为我的请罪、我的报酬,成为你那至死也未展开的、矛尖向外的意志的执行者。我成为你的意志的延伸实体化,我成为你的火。
啊啊,这燃烧的感觉。你害怕燃烧,我知道,为了不被自己一口呼吸点燃,咬紧牙关、咬破了嘴唇,擦下一手背的血。你那么隐忍那么痛苦煎熬,但你越忍耐,他人越不察觉、越肆意妄然,眼里只有自己周身圈中的利好欢愉,生命皆是如此!不必要,你不必要这样蜷成一团,我早该说出口的,那么为了偿还,姗姗来迟的我要为你掀起举世的狂浪。
翻涌火焰边缘的浪花。燃烧,你无比害怕着它,这也是不必要的,生命本身就是燃烧,何必多争一朝夕的苟存?你已不存于此,我便更钉死了这般认知。在与你一同最后见证的夜空之下,我没有身躯、只由焰光组成,这令你毫无力量反抗、一举掐灭你的漆黑夜幕,也被我一燎边角、便消噬至尽。
人们见到灼烫的有形恶魔张牙舞爪的模样,会恐惧便反抗;但无碍,无论深夜白日,他们看不见我。不受任何限制轻步游走,我是无声无情无面容的鬼,散播的瘟疫贪求将一切化为灰。让他们感染莫名痛楚,让他们再分享给他们深爱的、去拥抱去亲吻的亲朋,让他们感受不到、看不见彼此的笑容扭曲。让一切从长针刺入的内侧开始崩坏,将劣化因子灌满他们的血管,让他们的脑被远古深林包围,给他们展示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景象。那不会让他们瞪大双眼恐惧得想转身逃,那只会让他们失去一切行动能力,仅剩一种高效处死自己的方式。但是,不行,我不允许他们那么轻易从中逃脱。用他们认为早已驯服的野兽撕咬他们吧,一点点地慢慢地,直至消化掉最后一片角质,优雅端庄地小口品尝,将它们拉长至无限,这美艳味觉这临终哀嚎。
对他们我不会有一丁点怜悯,但仍夜夜增长对你的哀伤。我反复咀嚼我记忆中你的一切,将模糊的影像重绘涂色。我记得你的一切,包括婴孩的你在野路上第一次直立行走,抬起头看不存在的我。我记得从那时起我就最爱最爱着你了,朝你张开不存在的拥抱。可我从来没有抱住你,从未给你你应得的温暖,让你短暂的生命一直跋涉于冰川。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无尽地哀悼你、懊悔我自己,这是我永动的燃料。
走在雨里我想,我是什么呢。雨水让一地活该死尸更不成样子,但不会浇暗我一分。我是怎样坚持着注视着深爱着,从未看过我一眼的你,至死你也没有回过头。
你迈着虚浮脚步走入墓群之夜。各位有名的、多名的、无名的神与灵啊,你哼唱不被任何文字记述过的歌谣,请听我一根虫一粒尘的一声祈求。你的眼光、在虚空沙漠里,挖向最深去寻一颗残星。于是夜风燃起向你扑来,将发丝切断吹散,将皮肤破碎为飞扬纸片,刮断散开如蛛网的神经血管。将这一切消化为虚无,仅剩放射物般沉重的骨骸原地屹立。
不必问我从哪里、由谁授意而来,只需知我降临于此、从无成为有。我是可燃物、助燃剂、残留物,我是燃点、火焰、光与热。我是你的欲望,我成为你的欲望,我听从了你,最终我是践行者。
“点燃我。”
若你能见到这一切,你一定会第一次露出真诚明媚的笑容。然后,我希望你牵起我这副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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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免责mode:笑语
Summary:在九月来临之前,一对恋人来到了水族馆,这是一场普通的约会。
水族馆里的温度和外面的暑热完全不同,仿佛将整个人浸泡在了一个漂浮着的空间中,只剩下点点的光亮。宫城飒人回过头看着久川凉笑了,他伸手去撩开人因为低垂着脑袋而落下的额发,去注视对方的眼睛,去找对方眼中所注视着的自己——这样几乎强硬的占据了人的视野后,男性的声音含着笑。
“要牵手吗?久川凉、啊……凉。”他念着对方的名字,停顿了一下后又笑起来只吐出了一个名,于是那个本轻飘飘的名字就在这个空间中被回音装点包裹着沉了下来,缠绕在他们身边,穿过了玻璃融入在了水里发出咕噜的气泡声,往更深处沉去了。而宫城飒人笑着,又再一次试探着喊了一次凉,用食指去勾对方的手指,又微微歪头似乎在注意对方的反应如何。
久川凉似乎总是在念叨着他没有理解的破碎的话语,当宫城飒人以为对方是在回拒时,落在自己手中的白皙的手指又只是温顺的任由着被勾起,他感受到了对方在夏季有些微凉的体温,因为在室内呆太久了吗?在确认能够更进一步之后,宫城飒人用手指扣住了对方的手。
有什么鱼影从他们身边掠过了,从地板上游进了久川凉的影子里,又从宫城飒人的影子里穿出来,就像是从他们的身上拿走了什么一样。——啊啊,这样的约会是不是有点失败啊,宫城飒人只是思索着,看着久川凉侧过脑袋,于是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却一前一后的在这长长的隧道中走着,好像谁都没有去看周围的风景,仅仅是走着,将时间凝结住了一样。
“……飒人有和那个孩子来过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刻意的去刺对方的那一处,宫城飒人的步子停了一下,又慢悠悠的继续向前走了。——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含着笑,更像是小心翼翼的在说什么“啊……很小的时候也许来过吧,不太记得了,辉对这些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哈哈,我觉得凉的话倒是更喜欢浪漫的事情吧。”
话题回到了我身上了,宫城先生。久川凉想着,视线回到了对方的背影上,在发梢有着一点点泛白,他记得宫城飒人的学生时代似乎比这个更加夸张,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在人群中锋芒,但又对所有人笑着,看着宫城飒人和一堆人聊着天,又上了舞台,吸引了聚光灯和他人的视线。对此,久川凉的人类观察的结论是:他之所以能做到那样,是因为太过自恋了。
所以,宫城飒人也一样可以在现在轻描淡写的谈论久川凉。
但宫城飒人明明是可以爱人的,他记得那个小小的少年,带着不情愿的神情还是来了大学,手里提着家里人给宫城飒人带的伴手礼,在嘟囔着将礼物塞给宫城飒人后,环视了一眼当时在宫城旁边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久川凉,他见过那种没有抑制的敌意,却没有恶意,像是护食的猫咪一样。
宫城飒人按着太阳穴,对对方说着明明放在门卫那里就可以了,然后就被大声反驳了自己可是被妈妈叮嘱了要交到人手里,你这个家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绝对会把东西忘掉那里烂掉。
然后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宫城飒人在旁人看来也许有些窘迫——毕竟这是被扫面子的事情,他挥了挥手,打发走那个少年后,有人询问着宫城那个孩子是谁。宫城飒人一边在拆伴手礼,将对方家族旅游时带回来的温泉馒头塞了半个在嘴里,又打开了另一个人想要偷吃的手,在回答人问题的时候却停顿了一下。
“啊……那是我弟弟。”他说着,又笑起来补充着。“是小鬼吧,哈……教育很难呢。”
所以,久川凉其实从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什么了。明明宫城飒人也是可以爱人的。那么他可以吗?爱人……成为被爱的那个?
有人偶剧的小摊贩来到了神社这边,大人们在聊天的时候,他们就把孩子丢在那里——而当戏剧结束的时候,孩子们面色严肃,他们谁也没有欢呼,也没有鼓掌。孩子们会将戏剧中的故事当成了现实,对于他们来讲,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情。当夕阳染红了整个街道,应该回家了,红豆泥填满的馒头的甜蜜为神社渲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气氛,风铃吹得叮叮当当,看完表演的孩子走在鸟居的小道上,似乎已经把故事抛在了脑后之后嬉笑着,任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久川凉也不例外,他坐在撤去幕布后的长阶上,影子被拉长,随着他轻轻地晃动着腿,影子也时不时动了一下。没有人来接他回家,于是在最后,他自己从长阶上跳下来,由于没有把握好高度微微擦破了膝盖,漂亮的脸上沾上了尘土,但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里。
“如果是个病孩子的话,那就该一开始就把他埋在地里。”人们是如此评价着他,似乎久川凉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地下成为了一个大家都达成了共识的事情,而他的家人更是这样迫切地希望着。
久川凉低着头,他走过了神社的鸟居,走过了大学的实验室,走过了LIVE的后台。然后现在,他被宫城飒人牵着,走过了长长的水族馆隧道,身边没有任何人。也许是机械的轰鸣和水的涌动声混杂在了一起,甚至感到了一丝丝的耳鸣。
久川凉停了下来,他好像有了想要的东西。但宫城飒人歪了歪头,询问他怎么了时,久川凉又再一次顺从的跟了上来说着没事。然后他们看了海豚表演,分享了冰激凌,在宫城飒人将海豹玩偶的帽子放在他的头上笑起来时,久川凉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那不愿意和人分享的温泉馒头,想要一场不会在谢幕时有掌声的戏剧。
End。
Summary: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他们踏上了旅行,有人接待了他们……
我曾经在假期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林中小屋的管理人,说是管理员,其实也就是收下客人的定金,负责叫客人到营地餐饮区吃饭,然后回收钥匙后打扫房间就可以了。除了偶尔会遇见有些刁钻的客人外,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清闲。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在也有遇到过奇怪的人。
我还记得当时正值夏季与秋季过渡的时期,森林逐渐染上了落叶的颜色。没有夏季的爽朗感,也没有秋季的惆怅——尴尬的时期,一般我们这种人在前台也只能打打虫子来消磨时光,就算说辞多么的浪漫,但在习惯了之后,住在森林里的这件事也只是变成了被蚊虫骚扰的困扰而已。但是那两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时间里来到了这里,怪人。
似乎是同性的恋人吧?两个人看上去关系挺亲昵的样子,其中一位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在将需要的资料交给了另一个人后就安静地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明明天气还没有完全凉爽起来,他却穿着厚实的风衣将自己包裹得严实,但无论怎么样看,都不像是畏寒的人。毕竟……他似乎轻轻呼着气,额发有些被打湿了沾在有些泛红的脸颊上,却在被要求了坐在那里等待后就听话的直视着自己前方。我推测他大概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在那位“宫城飒人”——这是我在他登记时看到的名字——在他办理入住手续时,本着关心客人的我上前去递给他了一包纸巾。迎着旅馆logo的花纹,商业产品。
“请问,没事吗?”“他会没事的。”
对方接过了纸巾很轻的说了一句感谢,而我听到背后的男性响起声音,回过头后看到他晃了晃拿着笔的手,却并没有再看向这边的。他们登记了一间二楼的房间,从窗户可以看到在远处被山围绕着的湖泊,这是在旺季时会很受欢迎的房间,向阳,带着一个观景小阳台。他们拒绝了我帮忙拿那些行李,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一个漆黑的大箱子。
他们把行李放进了房间,合上了门,我再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第一晚叫这对恋人去吃饭时,宫城飒人一个人趴在门外的栏杆处抽烟,看到我来之后,他微笑着把烟掐掉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一点点黄昏里的微光就这样被掐死了,宫城飒人带着笑,显得格外热情的与我打招呼。
“是到晚餐的时间了吗?”“啊……是,不过因为只有几位客人,营地应该不会特别热闹”我例行公事般这样回答,思考着怎么对付难办的客人,如果有着大吵大闹着必须要有篝火晚会这样的情况就让人头疼了。但好在宫城先生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便十分痛快的同意了把晚餐送到房间里。在说话的期间里,他又点了一根烟。
“因为你们会住下两天,我们会提供四瓶免费的弹珠汽水!也是我们这边表达歉意的一点小小的方式。”
“啊…弹珠汽水啊,对于我们这种成年人来讲会不会太幼稚了?那种东西更适合高中的小鬼吧。”宫城一边笑,一边回过头去看外面山林的风景。“不过我也挺感兴趣的,在以前小学时候也有困扰过怎么样才能把拿出来里面的弹珠在不损伤瓶子的情况下拿出来。”
他伸手试图比划一下,掉落了一点烟灰落在地上。我害怕他是否会把未吸完的烟头丢进森林造成什么伤害,却在试图提醒之前被人打断了话。
“但是我最后还是觉得最简单的方式,还是这样。”他没吸两口,就掐灭了烟头又丢进了垃圾桶。“这样直接把瓶子摔碎,除了弹珠,还能得到漂亮的玻璃碎片。”
男孩的青春从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少年味,真的要说气味的话,只能是栗子花混杂着血的味道而已。性的冲动和对暴力的渴望是混杂在一起的,只要掌握了二者的主导权,则会成为那个被崇拜的的人。宫城飒人与外表不同,我判定他是一个难相处的家伙。于是我只是侧身附和了对方的谈话,他又笑了,对我挥了挥手。在我离开转身时的余光里,他点上了第三根烟。他的肺会出现黑斑,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沙哑吧,在笑的时候像是嘶哑一样,但是意外的他身上却没有什么烟味——也许他真的只是期待一场出于意外的林火。
……
把所有一切都烧尽吧,从脚踝开始舔舐,烧过了指尖,吞并了全身——一种颤抖着的感觉蔓延到了神经的每一处,在房间里,宫城飒人在人柔软的腹部咬上一口,没有用力,却还是有着真切的疼痛,久川凉按着人的脑袋,两只腿被扯到了肩上扛着,努力地抑制着声音。这个时候宫城飒人会开小差,只想着些有的没的事情,像是久川凉明明在幻境里表现得像是对一切性爱都很熟练,但也许那次是被他破了处;又或者想着乌鸦那粗暴的性事他是怎么承受下来的,如果把他从腹部剖下,精液混杂鲜血落在大腿上,脏器没有了保护,脆弱的展现在了外面……
像是惩罚他的心不在焉一样,久川凉轻轻挠了他的后背——像猫咪一样,但是将指甲剪得圆润,只是在他背上划出浅浅的痕迹。久川凉很在意指甲的长短。
在前几年宫城飒人有被挠伤过,说是挠伤,也不过是破皮的指甲划痕程度,但宫城飒人摸了摸肩膀,在充分的品味着微不足道的疼痛后,他突然拽住对方的长发扯起来,“凉、你想杀了我吗?”他像是兴奋了起来,难得低头去亲吻人的脸颊,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好啊,把手放在我脖子上吧。”
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把手放在了对方的脖颈上。久川凉吐出了几个音,却只是断断续续否认着对方期待的话。“飒人要活着……”久川凉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气加重了,而自己的手则从对方的背部滑落到身旁,没有再触摸人的皮肤一下。脖颈被挤压着,发痒,没有办法呼吸,就算张开了口却也只是机械的开合着,脑子变得昏昏沉沉,久川凉无法判断自己现在是否还在微笑着。他抬着头,看着对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啊真好呢,还在笑着。润滑剂沾湿了他们的连接处,随着宫城飒人动作的越发粗暴而发出湿哒哒的声音,他纤细的脖颈上血管跳动着,轻而易举会被咬断吞下去。
他们没有用避孕套,在第一盒用完之后,宫城飒人再也没有买过新的。不需要,又有什么意义呢?当精液顺着大腿流下来时,久川凉会自己清理掉。他最后还是没有因为窒息而晕厥,在一场性事之后,第一次比起清洁自己而选择了坐起来剪掉了指甲。所以久川凉的指甲一直干净,圆滑。
现在他们正在森林中的木屋中做爱。这是他们旅行的不知道第几站,久川凉身上有着一些伤痕与淤青——并不是被殴打过,宫城飒人从不做这种事情,或许仅仅因为他们并没有电动的剃须刀?现在那把刀片锋利的剃须刀也从他们的家里被带了出来,放在这暂时住处的漱口杯里,上面干净得没有沾上一点红。但留在凉受伤的伤口是没有办法马上恢复,对此,久川凉主动地换好了遮掩自己皮肤的衣服,以免旅行过程中被带走问话。
外面有敲门声响起,应该是送晚餐的人到了。
宫城飒人与对方交谈了几句,将餐车推进来后,将弹珠汽水的瓶子在地上砸碎了。
他足足砸了四瓶,玻璃渣和液体淌在地上,一片狼藉。他低下头,去捡起那透明的弹珠,久川凉的视线始终跟着他的手,好在并没有划伤。
宫城飒人看着他。
……
我听到楼上有摔碎玻璃瓶的声音,是吵架了吗?但是明明在我送上晚餐的时候,他们似乎还在关系还相处得不错。又是一声碎裂的声音,难道是对晚餐有些不满意吗?这使我有些不安,但除了这声音以外,也没有更多的打斗的声音。天色已经变晚了,如果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其他人客人也会嫌这吵闹吧——或许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强迫自己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从接待室站起身,我向楼上走去。
已经老旧的楼梯在上楼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森林里的飞蛾往着光亮的温暖处扑去,很恶心,所以无论是在楼梯的拐角处还是走廊里,我们都会在边缘放上一盘驱虫的熏香。但即使如此也会在每天的早晨,从昨晚光亮的地方下扫出一堆烫烂翅膀和躯体的虫子的尸体。在客人们发现这些东西之前清除掉也是我们的工作。
上楼,拐弯,从外往里数的第二个房间,选择了可以看到湖景的二楼唯一的客人。即使碎裂声已经停止了,我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心跳加快,深呼吸后敲了敲门。“啊、那个,先生们,请问发生什么了吗?”这样的问句和直白的怀疑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本来我已经打算了对方胡乱的糊弄自己几句后走人的,我却在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面前的门被打开了。随着门被打开,我听到了里面有流水的声音,来开门的是久川凉,他没有戴眼镜,头发也只是披散着,显得有些乱七八糟的样子,微微扶着门边,也许是因为先洗完澡所以有些面颊泛红?他已经换好了浴衣,对我说宫城正在洗澡的——明明是在与我对话着,却眼神飘忽的看着我的身后。
“啊……没事,我好像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也许是听错了?并没有什么。”他扭动了一下身体,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再一次的挪开了视线,久川凉的睫毛上像蒙着一层水雾般,却并没有任何悲怆的神色。浴衣长长的遮住了他的大腿,只露出了白皙的小腿与脚踝,上面有着一点淤青,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我收回了视线,向他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因为如果发出太大声音的话,其他客人也会困扰的。”
“我知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关上门。我转头试图离开,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弹珠落在地上的声音,与久川凉似乎想要抑制住的呼声。我余光看见他把门关上,里面的光依然亮着,门外的飞蛾想要挤进去,森林里传来了虫鸣。然后我恍恍惚惚的下了楼,重新回到了一楼的接待大厅。
弹珠滑了下来,似乎缠绕着什么晶莹液体从他的下体滑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发出了碰撞的一声。
门被合上了。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在听到上面传来什么声音,这使我反而感到了一些不安。天气在夜晚变凉了下来,和守夜的同事交换了夜班时间后我躺在了员工室的床上,盯着有些污渍的天花板——那两个人在上面会干些什么?翻了个身,我合上了眼睛,满眼都是那掉下来的弹珠、弹珠、碎裂声,那些玻璃现在还在那个房间里吗?那些汽水因为干掉后黏糊糊的贴在了地上吗?
那些拿出弹珠后的玻璃碎片会怎么样呢?
在这样迷迷糊糊地思考里,我被梦境所吞没。我梦见宫城飒人一个人走出了房间,将钥匙交给了我,当我询问他久川凉的时候,他却只是笑而不语。然后我走进了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当我打开衣柜的时候,看见了久川凉被剖开了腹部,在他的身体里面放满了玻璃弹珠,却没有一丝被血染红。
宫城飒人从后面出现了,他又回来干什么呢?他把对方腹腔内的弹珠一点一点清理掉,又缝合了久川凉的伤口。所有的过程里,久川凉都仅仅是平静的呼吸着,胸腔微微起伏。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拿着木屋里的弹珠汽水竟然发起了呆。也许自己还是得敲开那对怪人的房间,询问他们地板上是不是有碎片玻璃之类的,需不需要自己清理。小心一点,不要弄伤了自己。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很快的开门,也许是因为是晚上熬夜的类型?我在打算离开,也许准备中午再来一次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什么撞击一样的声音,然后拖拽着什么扯下,被褥?还是其他什么,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开门的是宫城飒人。
我往里看去,久川凉似乎靠在墙上,左眼处流下了殷红的血迹。
“我带他去医院。”
宫城飒人这样说着,而我只是吓得楞在了原地,往地下看去,那里果然有着碎掉的瓶子,玻璃渣,碎片……并没有血,没有弹珠。久川凉被对方扶住,他们从我的身边擦过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应该给他们打一下急救电话。
……
“我来给凉我的眼睛吧,凉会想要吧?相同的颜色。但是我只有两只,那么往里面放义眼吧。掰开辉尸体的眼皮抠出来怎么样?他在哪里呀,凉,他在哪里呢?”宫城飒人已经疯了吧,他已经不会很频繁的会问起辉,但偶尔也会像是这样发出干瘪的话语,一边这样说着,他的手指探在人后穴里。
“但是辉已经不见了呀,飒人,留在过去了,我们怎么样也找不到了。”他也疯了吧,回答着的他去亲吻对方的耳垂,微微吮吸着。像是已经猜到了宫城飒人的下一句会是什么一样,他又一次开口“就算飒死掉也回不去的,回不去的,辉和我们绝对会去不同地方的。”
然后他再一次向对方寻求了亲吻。
“啊,但我会在飒人身边,现在是久川凉,对,久川凉在你的面前。如果飒人想要挖掉我眼睛的话,可以呀,不要让飒动手,我自己来。”说罢,他抬头向后仰去,微微眯起眼睛的试图抬起了手,他觉得下体的压迫感被抽离了,宫城飒人抓住了他的手来阻止行动——随后,他们一起倒在了床上。
“久川凉。”久川凉看着对方喊着自己名字,明白宫城飒人又生气了。于是温顺的垂下手,不去伤害自己,而把身体交给对方来折磨,行动粗暴的,他们扯着被单从床上滚下来,摸着身旁地面的碎玻璃,宫城飒人将一块按进了他的眼里。
同时他在对方的眼皮上也亲吻了一下,埋了第二片。
“凉,你那个时候讲过故事吧?我也知道……当镜子的碎片落进加伊的眼中,他再也无法感到温暖,无法欣赏光芒……冰雪女王带走了变得充满仇恨的他。”
久川凉咬着被子,没有发出声音。
……
我曾经在假期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林中小屋的管理人,说是管理员,其实也就是收下客人的定金,负责叫客人到营地餐饮区吃饭,然后回收钥匙后打扫房间就可以了。宫城飒人对久川凉的事情并没有详细的说明,只是说了一句打扰了而已。
“做了眼球摘除的话,他还是得休息一段时间……对,还得适应,我给他挑了和我眸色一样的义眼,哈哈。”他就像是在说一件开心的事情一样,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像是这样。”
他给我看了选择的义眼的照片。
就像玻璃弹珠一般。
End。
娄海云、空曾守在、白霞安、今未:四海录·四洲志,现代志怪单元剧
未实装角色:尚苍陌、白藏华、碧渊、浅川夏历、西岐敛吾、钱明美
伊芙琳、诺兰、微生芥、奥莱达、伊莎朵拉、哈卡瑟:六人新娘,近未来异能多种族无监管混邪世界观(指虽然薇恩和克丽丝看的很开心也很纠结但是不会去管任由其发展的宇宙)
未实装角色:柏丽雅、奥利弗、乐秋月、临川明、菲尔瑞、满
(激情、无慈悲、沉静、白武、盏灯、苍岐信辉、姬玛为本世界观下特殊机构人员,特此标注)
伊薇儿:线刻系统(未实装角色为仲游旭、威鴋羽、濮阳晓)
薇恩、克丽丝、欧玛、查尔斯、莫诺姆、梵、维欧利特、莱特、霍利莫斯:本家最直接时间发展最长设定最完善的西幻魔力科技两开花不光有时间线还有大致地图的世界观,简单来说不论什么角色都能塞得进去的超万能宇宙。可以说别的世界都是从这个地方衍生后脱离的。
未实装人员:莫离、林奇、阿萨谢尔、安塞尔、沙拉、罗兰、迪西莉娅、凯恩、翼、沙浮纳、珍、婕黛特(龙企实装过,有待更新)、阿纳斯塔西娅、纯白、傅苍曙、宿历夏、芙卡
响应角色能全响应上,还是不响应了【
游离世界观外还没想好放哪儿:
安斯利特、弓阁皋月、莫穆绮、魂灯耶莱雅、戎龙也、天满周防
莎尼和夏空是唯二指定调查员.jpg
薇恩·珍穆拉·普莱沃斯特 和 克丽丝塔贝尔·多丽斯芬奇为全世界观唯二神,全部宇宙皆在监管之下,区别是参不参与修不修正罢了。
【第二章 穿梭在东方的街角,追寻大葱鸭的身影】
火系道馆挑战开始,其中还发生了一些突发事件...?
火系道馆战视频: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9t4y1S7cn?p=3
霍或BGM: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bK4y1v76F?p=2
胡地BGM: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bK4y1v76F?p=3
这次道馆发布的时间比较晚 小编感到非常的抱歉(つД`)・゚・
企划里的剧情没有完成期限 可以随时参加
*全文1070+字
*BGM:boom boom satellites—《LAY YOUR HANDS ON ME》
*剧情只和可乐讨论了大概,如有ooc,纯属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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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一次充满偶然的相遇。
一篮饼干,两根逗猫棒,一只惹人怜爱的猫咪,还有一张不含杂质的灿烂笑脸,组成了那个下午的一切。
渡边凉司从未想到这个笑得纯真无暇的女性就此闯入他的世界。
他曾一度派手下调查雨宫由里奈的底细,得到的结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在一家知名医院里做护士,娴熟的技法与亲和的笑容令她颇受赞誉。待人友善,乐于助人,甘于奉献。一直温暖别人的她仿佛是太阳本身。
起初凉司只把她当普通朋友看待,且没有深入关系的打算。只是太阳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照在他身上,让他这只过街老鼠也禁不住想再靠近她一些。一次,两次,他应约与雨宫由里奈在猫咖见面,为的只是片刻的安宁。
但是,两人的身边终究是起了流言蜚语。凉司心想这段机缘还是走向尽头,该向对方坦白一切了。
“雨宫小姐。”
“嗯?怎么了?”
在夜晚的霓虹灯下,走在前面的雨宫由里奈转过身,微笑着看向他。
“……鄙人其实是做这行的。”
凉司从大衣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由里奈。粉发女性接过名片过目一番,眨了眨澄澈的双眼。渡边凉司交握在腹前的双手微微出汗,耳边仅剩下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的嘈杂。
没过一会,由里奈眼睛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说:“原来凉司先生是道上的人啊!好帅气!”
由里奈的反应令他出乎意料,渡边凉司也诧异地眨眨双眼。
“住在这一带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典朝组,雨宫小姐为何……”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由里奈向前跨一步,凑到渡边凉司跟前歪了歪头。凉司被她噎得有些语塞,默默移开视线。
“……你会被卷入本与你无关的纷争与纠葛,遭受身边人的冷言讽语,到最后甚至会遍体鳞伤——”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觉悟了。”由里奈同以往一样灿烂地笑了。
凉司抬起头,聚光落在他与她的身上,和她伸出的右手。
“能和我一起走吗?凉司先生?”
——若是按照剧本安排,“他”应当在那一刻握住她的手,获得救赎。这出戏码便到此为止。
然而渡边凉司心中警铃大作。
——不行。
——不可以。
这份感情如毒一般腐蚀着他,亦侵蚀着她。
那是会伤及彼此的,绝对不能接受的毒物。
在男人的指尖即将触到她细长的手指之际,渡边凉司猛地抽回了手。
雨宫由里奈微微皱眉,显得有些困惑。他后退半步,眼神四下游离,就是不敢同搭档对视。
“凉司先生,只要握住我的手就结束啦。”他听见由里奈小声的提醒,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只是忘了剧本。
“……不。”凉司摇摇头。
“我不能接受它,对不起。”
要他用这双曾沾满鲜血的手去牵那双济世救人的手?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舞台上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他与雨宫由里奈的单元剧就此收了尾。哪怕帷幕降下,女性一脸担忧地跑来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杵在原地缄口不言。
不过,渡边凉司深信自己已经找到答案。
旁观者视角,算是对人设的补充
随笔,且做饭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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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师兄走了,我送他下的山。
那天天很黑,没有月亮,林子很静,能听到落下的松枝被踩断的声音。坡陡,深一脚浅一脚倒也走得快。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我问他,为什么要挑这阴气最重的时候走。
“人少。”他没有回头,只是急匆匆地赶路。
冷风飕飕地吹,我打了个寒颤。大晚上的被胡咯起来,连夹衣都忘了穿。
一点生息也没有,静得让人发毛。师兄脖子上胡乱挂着的红围巾在黑夜中飘舞,晃得人眼睛生疼。我迷迷糊糊地想到,我第一次踏进观里的大门,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戴着那条老旧的不知落了几层土的围巾,无论寒暑,都没有摘下。
我想起这些,忽然鼻子有点酸。可能是天太冷了,我想。我揉了揉眼睛。
“哥,”观里我和他最亲,外人面前我叫他师兄,私下里我管他叫哥。“一定要走吗?”
“师父叫我去。”
“可是师父他不是……”我们口中的师父,上一任住持,已经仙逝多年了。
一阵沉默,我看到他的手微微颤抖。
……
“当年我们家穷得要饿死,爹娘求当时云游的师父带我上山。”
“他说,行啊,不过每天要打两份柴,担三次水。”
“我从小吃惯了苦。我说,只要能吃饱饭,让我打几份柴,担几次水都可以。”
“我就上了山。戴着我娘给我的红围巾。”
……
“师父教我道法,我学得快,他很惊讶。我说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突然笑了,说没有看错人。”
“后来他病了。”
“病得很重,做了斋醮,请了灵符都不管用。”
“他把我叫到榻前,说,别哭,为师是要得道成仙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要出去看看。”
“我说,看哪天给你领回来个徒孙。他哈哈大笑,说我真是他的好徒弟。”
“他走了。”
“我舍不得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又在观里待了三年,算是守孝了。”
“现在时候到了,我得出去看看。”
……
师兄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顿了顿,又说道:
“娃,我走了就没有人给你开小灶了。”
他终于转过头,咧嘴笑了一下。我看到他的眼圈红了。
我的泪也簌簌地流下来。
……
不知不觉到了山脚,我站在一棵老松树底下,目送他渐行渐远。
我想,我早晚也要出去看看。
『本群作者11月任务』
从以下四个关键词内,抽取一至四个词语作为核心,写一篇不低于1500字的故事,体裁不限,注。作业于【11月30日晚9:00前】发布至Elf主页,并复制网址同步提交至此处,以方便群主在主群提醒读者们参与评论。作业格式请参照原有作业(同人另需标注原作和cp)。超时未提交者将直接出狱。
关键词
1、大雨(鸫君)
2、柳暗花明(旬夜)
3、剪影(人形)
4、磷(灯宵)
【注】
【糖花❤戀戰】活動截止本月10日;
【百鬼夜行錄】第二期截止本月15日;
以上均可替代本月作業,請作者們選擇自己的任務或活動完成。
现在煌黑龙和贝希摩斯都救不了大家了,延时时间结束,开始砍头(悲)
再次感谢愿意参与本企划并努力滑铲打卡的各位玩家!
根据规则,本名单内玩家将被企划除名,角色视作世界观内死亡,并在七天内被清出主群。
由于全靠人工统计,可能出现偏差,如果有打了卡但是出现在名单上的请找企划主消除登记。
-未打卡猎人-
阿斯卡
赫斯珀
-未打卡圣职者-
艾巴盖尔
雷恩诺
艾思
不管各位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退出,企划主都对以上玩家愿意参与本企划表示衷心的感谢。被除名玩家仍可以选择留在企划审核群投稿新人设重新参企,也可以就此离开。感谢您对本企划的支持与理解,我们有缘再见。
关键词:地面 神代文字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踏过漫长的阶梯后在楼梯口短暂停留,丹特刹住向前迈出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用了一半却不知为何被放置的颜料。
“唉……今天这里人还真多。”
他用极小的音量感慨了一句,身体不自觉的转向右侧想继续说些什么,直到视线没有触及任何东西时才反应过来,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似乎并不怎么正常。
本来还想着来大圣堂上层巡夜,看来其他人的想法也是这样。不过,既然已经有人巡视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回去看看欧兰德的情况以后再继续巡逻吧……
丹特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转过身,提灯的光芒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晃动,在周围的地面上撒下一小片昏黄色的温暖光芒。虽然那只是黑暗中的黯淡之光,但也足矣让拿着提灯的人注意到不远处地面上的异常。
——这是什么?
他俯下身看着地面上用蓝色颜料描绘的符文,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丹特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这是神代文字。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神代文字?是谁在大圣堂的地面上描绘它?他无法掩饰心中的困惑,茫然的举起提灯向远处看去,但视线所及之处,中央的地面上有着大量远看意义不明的颜料涂抹痕迹,就如同他眼前的这些一样。
……尽是些无法理解的事情。
丹特无言的低头凝视着那些文字,那是一种奇妙的颜色,在注视着这抹蓝色的时候,就仿佛是看到了天空与海洋的交界处一般。
现在再想这些也没用,等下去以后报告一下吧——
他缓缓站起身,却在挺直身体的时候怔住。原本安静的耳畔骤然间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低语,声浪如海潮又如天穹一般将他包围。
——你可曾聆听过人们的低语?
无数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撕扯着被迫聆听者的理智,头部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想要寻找声音来源的动作。手中的提灯开始向着地面滑落,丹特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它,但身体的动作与大脑的感知已然脱节,最终过分前倾的身体因为重心不稳同样向着地面倒下,发出肉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你可曾聆听过世界的诉说?
他徒劳的伸出手,于是他的指尖沾上了大海与天空的颜色。
但那已非映于灰色瞳孔中之物。
文:阿萦
关键词:假面舞会、炸鱼、本人
文体:小说
标题:她的生活
她步伐轻盈,小礼服很衬她。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说话很直接:“我喜欢你的嘴唇。”
她有一种古典的美,白得像雪,红得像血,黑得像乌檀木。
她先开口,选择权在他手上。
他惬意地靠在软沙发里看着她,评估似的端详了一阵儿才开口:“我们唇形有点像,你也喜欢自己的嘴唇吗?”
“是呀。”她的笑容天真而自信,没有丝毫不适与尴尬。
他笑了,甚至开始有点儿喜欢她,这个舞会不像他想象得那么无聊。
他不说话,她也不怯场:“不知我能否得到坐在您身边的荣幸。”
“哦,这恐怕不行。”这一次他没让她久等。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她的个头比他下巴还略矮些,在他面前像个孩子。
他说:“下一支舞快开始了,我想去活动一下。”
她露出了可惜地表情,仿佛是她在婉拒他。
他向她伸出手:“美丽的小姐愿意跟我一起去舞池里转一圈吗?”
甜蜜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把手交给他:“当然。”
他不太喜欢这种老式交谊舞,他不喜欢交换舞伴的部分。不过其实他讨厌一切舞蹈,所以就都无所谓了。
他还是享受舞会的。
他喜欢因为舞蹈而兴奋起来的姑娘们,喜欢她们红润的面庞,喜欢她们随着呼吸起伏澎湃的胸脯。
他喜欢在舞蹈时近距离欣赏她们。
她跳舞的样子也很美。像是充满活力的小动物。食草的。
一支舞毕,她气息未平,他挽起她的小手,自然地带到了她称赞他嘴唇的地方。
她大概在轻轻地往他身上靠?他不是很在意。
她说:“您跳舞时的样子英俊极了。”
是了,她还在争取机会。
这不会是最后一句,他还在等。
她说:“我相信您面具下的面容一定更加英俊,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见到了。”
他笑了。
她看起来浅薄而急功近利,仿佛因不谙世事而天真。
但他相信她不是,如果她真的只是天真的少女,他甚至没有机会在这个舞会上见到她。
他说:“不了,甜心,今晚不行。
“如果下次舞会你还来称赞我的嘴唇,我恐怕会忍不住向你索要一个吻。
“让我们把更深入的交流留给下次,好吗?
“我喜欢你跳舞时的样子。
“特别美。”
他也喜欢她故作懊恼和羞赧的神情,她的白与红与黑。
但他今晚只想睡个好觉,独自从舞会离开。
天光初现,她回到了家。
饭桌上还摆着昨日没吃完的午餐。
炸鱼早就冷了,盛在盘子里粘成一团,盘底是一片油渍。
真是倒胃口。
她瘪瘪嘴,没去管它们。
她拉起窗帘,脱光衣服钻进被子里。
被子的填料很不好,盖起来不松软也不舒适。晒过几次反复拍打也无济于事。
被子里,黑暗中,她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
昨天没能摘下那个男人的面具,生意不太好,她的身体也很难过。
她用手指攻击一样揉按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得法门地寻求快感,又像是要进行一些仪式性的破坏。
她的手指探向深处。
深深的。
深深的。
像是要破坏正在抚摸的这具肉体,却不能破损它的外壳。
真是神奇。
没有多少快乐,其实痛苦也一样。
眼泪流出来,干在脸颊上。
她没有擦去泪痕,没有喜悲地睡去。
她没有逃脱梦的荣幸。
妈妈尖锐的声音和皮肤上尖锐的疼痛混合在一起,深深地钻进她的脑子里。
“学好这些才有机会嫁个好人家!”
“你难道不想过更好的生活吗?”
“你怎么这么笨?别人都学得会你为什么学不会?”
“你又开小差了!你不用心!你态度太差了!”
“你看我干什么?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要我告诉你吗?”
然后是少女时代女伴的声音——
“天呐!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因为我想让我妈气急败坏……
“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只有完整的东西才会破碎,已经坏掉的东西……没人在意了。
“我从没想过你居然是这样自甘堕落的人!我看错你了!”
看错?你何曾看见过我呢?你们每一个人,都只从那个女人嘴里了解我,又有谁在意过我自己,我本人呢?
最后是桑吉的声音——
“哦,一个好姑娘。”
“长得不赖。”
“身材也不错。”
“你还会跳舞?”
“绘画也知道一些?”
“你真是个宝贝。”
“你愿意来参加我的假面舞会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