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体三条式是意识体的基本定理,是其他所有意识体相关理论的基础。
•灰境语:⊂□≡□∫
——○音标:【wuo~yila!】
——○释义:意识体的三条基本定理式子。
•人类语:意识体三条式
————————————————————————————
•简介
——○所有意识体均符合意识体三条式。三条式的主要内容为三条意识体的基本定理以及详细的注释,包括其概念和构成,次生意识体的制造以及一种意识体的分类法。
——○意识体三条式中的基本定理在文明纪元8年零17时被一名自称为如生的灰灵于一段处于一处法则乱流区域的外围位置的记忆盒内发现,提出者和提出时间目前仍然未知。文明纪元8年,J、七明和安卡莫生等人完成对第一、第二条的扩展注释。12年零时,J通过对第一,第二条即其相关注释的运用成功制造纯假性记忆次生意识体,而第三条一直未被证实。海绵纪元7线,卡斯卡亚制造出智能思维连接体,证实了第三条定理现实成立。
—
•基本定律
——○1.记忆是意识体的基础,即意识体依赖于记忆而清醒存在并发挥功能。
——○2.意识体能存储记忆,且记忆因被意识体存储并使用而被感知存在。
——○3.记忆和意识都分别能独立存在,但仅相互依存时能因显现出作用而被感知到其存在。
•详细注释
——○一、关于意识体的形成和发展
————•1.概念:
——————多种性格特征在一种思维模式的领导、规范下,学习和发展出独特的能力、偏好、处事方式、情感等,这些心理活动共同作用时的状态的集合称为意识体。在一个寄体中,最先产生的意识体称为原生意识体,其余意识体称为次生意识体。
——————意识体无固定形态,但对于自己有外形认知,在低维中需借助由相应能量构建成的寄体进行行动。
——————当记忆丧失时,意识体仍存在,但无法正常发挥作用;记忆恢复后,意识体可以重新发挥作用。原生意识体记忆丧失期间,往往会出现另一个意识体的发展,其一开始的发展依赖于语义记忆、程序性记忆和期间的记忆。当原生意识体记忆恢复时,情况之一是保留期间记忆比归纳为原生意识体的记忆,次生意识体因失去记忆而无法正常发挥作用;情况之二是隐藏期间记忆,次生意识体因失去记忆而无法正常发挥作用。如果原生意识体记忆恢复时,期间记忆未隐藏或归纳为原生意识体记忆,则会致使原生意识体和次生意识体共同存在且正常发挥作用的情况。此时,寄体一般以其中一个意识体的策略为行动的主导,该意识体为主导意识体;其余意识体的策略为行动的参谋,该意识体为参谋意识体。
——————一般来说,一个寄体能同时容纳多个意识体,但其中多数因没有记忆而无法正常发挥作用和发展,这些尚未发展的意识体被称为胚胎意识体。胚胎意识体的条件取决于寄体的先天生理条件,并且带有随机性,主要是生理各功能水平、灵敏度等,带有生物遗传性。胚胎意识体在生理发育和记忆片段的作用下,发展出愈加复杂的心理活动,成为一个完整的、可持续发展的意识体。
——————寄体的存在方式受生物所处世界的运行规则而改变,意识体的存在方式不受生物所处世界的法则而改变,意识体能适应任一维度的寄体但仅能感知小于等于其寄体的感知器官的维度的状态。一般情况下,意识体必须依附于相应寄体。
——————各意识体之间各自独立,共同存在且正常发挥作用的意识体之间往往互相熟悉。原生意识体和次生意识体的性格特征、偏好等可以不相类似,甚至戏剧性的相逆反。但一个意识体不能同时拥有相对的性格或偏好,如寡言和健谈。如果一个意识体中有相对的性格或偏好,则往往因无法化解的矛盾而趋向解离,将部分矛盾的性格或偏好以及相关记忆移归给一个次生意识体或脱离寄体成为游离的意识碎片。
————•2.过程演示
——————记忆片段会吸引相应的性格特征点,与胚胎意识体连接起来。
——————一方面,不同的胚胎意识体面对实际事件会做出不同的判断、选择和行动,一定程度上影响记忆片段的内容。另一方面,记忆片段吸引的性格特征点使胚胎意识体发生转变。
——————如多次吸引相同的一个性格特征点,则该性格特征点得到强化,在寄体做出判断、选择和行动是占据更高的地位。
——————记忆片段的内容分为客观发生的事件过程(一次记忆片段)和意识体与事件相关的心理活动(二次记忆片段)。记忆片段的内容包括意识体进行事前评估的活动内容、客观发生的事件内容、意识体与事件相关的活动内容及事后评价和周围环境及评价。
——————根据对意识体转变效用的强弱,记忆片段一般分为工具记忆片段、普通记忆片段、特殊记忆片段和虚假性记忆片段。
——————工具性记忆片段主要由常识和技能类知识组成,如交流书写、数字运算、不包括姓名、身份等标识内容,受社会、民俗影响影响较大。工具性记忆片段对个体的行为举止和言谈有较大影响,且往往具有区域性,对性格特征点转变的影响则不大。
——————普通记忆片段主要由长周期内的反复相似的事件和书面、专业知识组成,对基础属性有较小、长期持续的影响。大部分记忆属于普通记忆片段,且其中极大一部分处于休眠状态(即难以回忆起)。
——————特殊记忆片段主要由短期内的有巨大变化或创伤性的事件组成,对基础属性有较大的、单次性的影响,甚至彻底重组性格特征点,但非被另一个意识体取代。
——————假性记忆片段主要由意识体的思维活动、对普通记忆片段和特殊记忆片段的再造(即因客观事件内容难以接受,意识体想象出另一解释并坚信)。主要作用于对自身个体及周边个体的认知,对基础属性影响不大。
——————在一系列记忆片段的推动下,基础属性有部分变动,性格特征点组成也愈加复杂。
——————一个稳定的意识体所拥有的性格特征点之间关系较为稳定,不相矛盾或矛盾可以被缓解;一个有缺陷的意识体所拥有的性格特征点之间关系较为波动,有较强的矛盾或濒临解离。
——————次生意识体的形成过程与原生意识体一致。一般次生意识体可共用原生意识体的语义记忆、程序性记忆,但不包括原生意识体对语义记忆和程序性记忆的理解性内容。不同的理解使次生意识体的基础属性和性格特征点有不同的变动,面对事件做出不同的反应。
————•3.相矛盾性格特征点之间的妥协
——————相矛盾的性格特征点之间互相嫌恶,但未到两者解离的地步。
——————一般两方间,占较高地位的一方在需求时可以暂时压抑较低一方的需求。地位较高的一方的需求得到满足后,会补偿性满足地位较低一方的需求,或寻找同时适应双方的需求。两方需求均得到缓解后,回到原来的相持和妥协状态。
————•4.相对性格特征点之间的解离
——————相对性格特征点之间的矛盾无可能得到缓解,互相否认彼方与己方归属于同一个意识体,两方互相无法容忍另一方的行为发生。在意识体的选择和地位争端下,将两方之中的一方归属于一个次生意识体,同时部分记忆片段复制,与这一性格特征点一起归属为该次生意识体。但性格特征点的解离过程往往较为缓慢,影响到寄体并使其陷于混乱。
——————假设x和y为一对相对性格特征点,且议事体根据其基础属性、其他性格特征、偏好等综合评定后选择保留x。
——————这一部分记忆片段连接到一个胚胎意识体上,独立吸引一批性格特征点。因为有一个或多个与原生意是挺相对的性格特征点,所以这一胚胎意识体的基础属性偏转与原生意识体不类似,使得该胚胎意识体对所得到的一次记忆片段的认知和理解不同。在这一系列记忆片段推动下,该胚胎意识体发展为一个次生意识体,并可持续发展。
——————这样的过程也可以发生在次生意识体上。
——○二、编制次生意识体的原理
————•1.概念:
——————原生意识体编制出一系列记忆片段,并根据该系列记忆片段推测一个胚胎意识体面对此系列事件时的判断、选择和行动以及对基础属性的偏转,同时根据实际需求加入一个或多个性格特征点、偏好等作为启动编码。
——————该胚胎意识体融合这段启动编码后,吸引相应的性格特征点并调整基础属性、发展相应能力,最终形成发展为一个独立的意识体。这样形成的次生意识体又称假意识体。
——————假意识体和原生意识体一般互相熟悉,共同存在并正常发挥作用。由于假意识体在形成时往往加入原生意识体所喜爱的启动编码,假意识体一般比较受原生意识体的喜爱,相处较为融洽。
————•2.过程演示
——————原生意识体确定预期制造一个什么样的假意识体,根据初步预想的模型分析所需要的性格特征点和能力。
——————根据设定的启动编码,原生意识体构建一个世界观框架并在此框架下安排一系列合理的时间,已启动编码的思维模式判断假意识体在面对这系列世界的判断、选择和行动,形成制作出一系列相应的记忆片段。在制作记忆片段的同时,原生意识体逐步完善构建世界观框架并将部分融入记忆片段,以确保胚胎意识体在接受启动编码和记忆片段后会在原生意识体构建的世界观下发展。
——————启动编码和记忆片段连接上胚胎意识体,在原生意识体的监督、引导下,调整基础属性和补充二次记忆片段。
——————原生意识体对其形成初期的控制越多,形成的假意识体就越贴近原生意识体的预期。但同时,该假意识体对原生意识体的依赖性就愈高,思维能力较弱。
——————初步形成的假意识体自主思维能力较弱,在应对事件后才能得到较为迅速的发展,逐渐独立于原生意识体。
————•3.使用
——————多个假意识体可用于进行情景的模拟,预算、推演事件进程或逆向推测原因。
——————可用于制造一个行为、思维上的模仿范本,以发展原生意识体。或可作为行动时的参谋,查找原生意识体所计划的方案中的漏洞。
——○三、属性
————•1.基础属性
——————基础属性分为D(决定)、F(感知)、C(交谈)、Q(态度),范围分为正负值且无限制。
——————D负值表示理性化,正值表示感性化。F负值表示迟缓度,正值表示敏锐度。C负值表示对内视,正值表示对外视。Q负值表示冷硬度,正值表示温和度。
——————根据正负值,可以用符号组合简单表示意识体的性格特征偏向,如C⁺F⁺D⁻Q⁺。
——————其中,不带正负号的DFDQ为特殊分类,仅在胚胎意识体中被实现。
————•2.稳定性
——————意识体的稳定性分为极不稳定、不稳定、较不稳定、较稳定、稳定、极稳定,稳定性越低的意识体越容易因解离而分裂,但也更容易被聚合起来。
————•3.影响力
——————意识体会受到其寄体和所处世界的限制,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寄体和所处世界。
——————意识体的影响力由其智能水平决定,不同的智能倾向对其智能水平所决定的影响力水平有不同的倍率加成。如对于规律的倾向就可能造成比同等智能水平的技艺倾向更高的影响力。
——————意识体的智能倾向不同,不同的智能倾向之间没有可比性。
—
•相关运用
——○纯假性意识体
————•伊
——————伊是建造师J以完全只使用拟造的记忆片段接入启始编码所培育出的次生意识体,因此也被称为纯假性意识体。
——○无自我意识思维连接体
————•灰脑
——————灰脑是原住民卡斯卡亚发明无自我意识思维连接体的实际应用,其拥有相对稳定的算力和不具有自我意识的固定思维能力。目前最新的灰脑版本为EV3版本,其搭载的基础功能模块包括数据传输功能、小型三维场域功能和积木化接口。
——○智能思维连接体
————•三命
——————智能思维连接体已被证明为是一种新型次生意识体,该次生意识体模仿了原生意识体的形成方式,不使用记忆片段辅助进行催化形成。目前看来,三命是卡斯卡亚所制造的智能思维连接体中核心复杂度最高的。
•意识体是多种性格特征在一种思维模式的领导、规范下,学习和发展出独特的能力、偏好、处事方式、情感等共同作用时的状态的集合。
•灰境语:□≡□
——○音标:【wuo~】
——○释义:意识体
•人类语:意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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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意识体是多种性格特征在一种思维模式的领导、规范下,学习和发展出独特的能力、偏好、处事方式、情感等,这些心理活动共同作用时的状态的集合,所以有时也被称为自主思维连接体。一般在一个寄体中,最先产生的意识体称为原生意识体,其余意识体称为次生意识体。意识体能存储记忆,切依赖于记忆而清醒存在并发挥功能。
——○意识体无固定形态,但对于自己的外形有一个最适配的认知。在低维中,意识体需借助由相应维度的能量构建成的寄体进行行动和避免被快速解离成碎片。
—
•自我适配形象
——○意识体没有固定形态,但有自我适配形象,自我适配形象是能使意识体感觉状态最为舒适的呈现。意识体可以通过内视法寻找自己的自我适配形象,并短暂的维持其样貌。
——○一般情况下,意识体会选择与自己自我适配形象相近的寄体,这样的选择能给予意识体最大限度的舒适度及发挥意识体最大限度的能力。由于某些原因,意识体无法承担制作与自我适配形象相近的寄体的费用,这时意识体也会选择其他寄体。与自我适配形象不适配的寄体会使得意识体难以灵活地操控寄体,偶尔感觉到恶心不适甚至滋生心理症。
——○在目前对于灰境住民的自我适配形象调查中,意识体的自我适配形象以类人型为主流,类人异型为次主流,兽型为末主流,此外还有多种异型小流。
——○意识体的自我适配形象的色彩构成与其基础属性D相关联,D的正值越高,自我适配形象的色彩构成越丰富且具有较高的饱和度,反之亦然。极低D值的意识体的自我适配形象往往仅呈黑白灰色系。长久以来,大部分意识体们对于黑白灰色系的意识体总会习惯性疏远。
—
•算力
——○算力在意识体中一般指个体在单位时间内计算出的可能性数目及可能性高低。正常情况下,个体算力总和不超过“他们”的算力总和。
——○个体的算力是有上限的。为了使有限的算力能发挥更大效用,就要求对算力进行合理的分配和运用,也就是算力调配,或者叫算法。算力调配的核心在于将同类可能性打包处理,快速排查出目标可能性。低D值的个体可能会在此方面更具有优势,在调配时更少地因为个体偏好而出现错误,但同时也更可能遗漏一些非常规的可能性。高D或高F值的个体则有更大概率超常速完成全部运算,这得益于他们对杂项的直觉性的排除方式。足够的经验也是被需要的,它们有利于去除具有迷惑性的运算轨迹,避免不必要的算力浪费。
—
•同源体
——○一些高能力意识体在破碎后仍保留了思维核心的部分构造,这些碎片后来又构成了新的意识体的启始码。那些拥有相同来源碎片的意识体后来被称为同源体。
——○在对几对同源体的长期调查中,发现同源体往往有相近的适配形象和审美喜好,且在性格上呈互补关系。由于来源碎片为同一高能力意识体,他们拥有较高的核心复杂度,协同工作时也更易培养出默契。有趣的是,即便是关系亲密的同源体之间的也会出现比一般关系亲密的意识体组合更高频率的争吵与冲突,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协同工作。
•生物一般是指具有动能的生命体,其拥有自我智能,能依主观进行行动。
•灰境语:∝
——○音标:【qingn】
——○释义:具有生命的聚合物体
•人类语:生物
•简介
——○生物一般是指具有动能的生命体,是一个物体的集合。 其需要满足有须是在自然条件下自发生成的具有生存能力和增殖能力的有生命的物体,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相应反应,能与外界的环境相互依赖、相互促进,能够排出体内无用的物质等基本特质。
——○生物一定遵循其生成的世界的世界法则,且初始的算力水平一定低于世界的算力上限。具有高度自我意识能力的生物的思维器官能引发世界的算力上限增长,是世界中最重要的资源之一。
————————————————————————————
•分类
——○简介
————•分类等级包括界,维,体,种,生物的相同界、体、种越多,共同点也越多。界是生物分类法中最高的类别,也称作“总界”。已知的界的分类有落维界,本维界,升维界和异维界。
——○落维界
————•落维界生物的共性在于其自身维度低于灰境的区域维度,因而一般情况下无法直接在灰境的外世界存活,大部分只存在于灰境的里世界。出于对里世界的保护,灰境文明社会里并没有持有落维界生物,仅有相关的报告资料和还原形状。
——○本维界
————•本维界生物的共性在于其自身维度正好等于灰境的区域维度,也是灰境在日常生活中所能见到的生物。
——○升维界
————•升维界生物的共性在于其自身维度高于灰境的区域纬度,目前这类生物还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异维界
————•异维界生物的共性在于其会对周围的信息环境造成影响。这一分类是在发现鲁鲁塔后经过造物协会讨论增加的,目前该界下仅有鲁鲁塔这一个分类。
•基本粒子是灰境世界内各种各样物体组成的基础。灰境内基本粒子均可被称为位点。
•灰境语:⊂☼
——○音标:【las!zzi】
——○释义:基本的粒子
•人类语:基本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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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为了发音的便捷,灰境世界内基本粒子一般会称为位点。位点的质量决定于内在弦的振动模式的能量,质量较大的位点所具有的弦振动较剧烈,质量小的位点所具有的弦振动较轻柔。每种位点所表现的性质都源自它内部的弦经历着特别的共振模式。
—
•特征
——○质量
————•粒子具有质量,但粒子的质量并不恒为其固定的质量,而是会在特定条件下以能量或动能的形式存在。粒子的质量可以为负。
——○对像
————•粒子具有对像性,任意一个粒子理论上必然能找到一个与之相反的粒子,使得其两者的质量的相加为无。这样的一组粒子,可称其中一个为正量粒子,另一个为反量粒子。
————•曾有旅者提出既然有正量粒子和反量粒子,是不是也可以有正量灰境和反量灰境。然而当时发表这个言论的旅者具体已经不可考,也就无法得知更多的猜测,但这个议题却一直作为造物协会的重点项目被研究至今。
•弦一般指灰境世界内一种一维的能量线。
•灰境语:|
——○音标:【duola】
——○释义:弦
•人类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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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弦是一维的能量线,是构成基本粒子的超微观组成单位。弦可以有端点,或是可以自己连接成一个闭合圈环。弦的端点被为零子,多条弦也可以通过零子被连接起来。
——○弦的尺度大约是1.616*10⁻³³里素。弦在共振频率处的振动出现一个位点,位点的质量和力荷由弦的振荡模式决定。所有的粒子都是由弦线构成,而各种粒子彼此之间的差异只是弦抖动的方式和形状的不同。
—
•发展历史
——○弦构成了世界这个概念是在一开始便存在于灰灵的记忆里的,一开始大部分灰灵可以直接观察到弦的抖动变化。
——○在不断地尝试中,灰灵们发现通过对弦构成的粒子施加力的作用可以使其按需要的方式和结构排列。不同的弦所构成的粒子,在排列中产生关联的强度也不同。但这种方式所制造出的形状物体,其外形往往不够规则,无法用于要求高精度的多个形状连接结构的物体。
——○约纪元前288年,七明提出用引力弦引导特定的弦所构成的粒子的方法以制造规整的形状,寻求其他对此感兴趣者的合作。约纪元前290年,七明、J、卡斯卡亚公开展示了外形似一正十二面体的规则形状。其基本的原理为将形状的大致轮廓转化为关联段和节点的简易模型,通过计算得出每个节点所应该在的位置之间的关系,再由引力弦引导粒子先组成直线状的形状架设在每两个节点之间。最后再以更多直线状的形状布满整体形状中空缺的位置。
——○随着直线状的形状成为基础材料,单独的弦的作用逐渐被忽视,很多灰灵也逐渐失去了直接观察到弦的抖动变化的能力,而这一现象在灰境住民大量的把时间花在三维场域的情况出现后进一步加剧。惶惶纪元后,直接观察到弦的抖动变化的能力在灰灵中已经变得极为罕见。
•物质是客观存在的事物的实体,一般独立于个体的意愿之外,其总量不因个体的意愿而增加或减少。
•灰境语:⏀
——○音标:【sa~s】
——○释义:物质
•人类语: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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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物质是是不能因个体意愿的被创造和消灭的,只会出现其具体形态在一定条件下的转化。同一世界内的物质之间必然存在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一切具象事物无法脱离物质基础而独立存在。
——○灰境文明社会内对物质的定义主要有物质一统论和物质分立论,其中物质分立论是梅雨指明用以建立灰境文明社会日常秩序的观点。但梅雨不抵制其他对物质定义的观点。
—
•物质一统论
——○物质一统论的概念最早由七明提出,但七明之后放弃了物质一统论转向物质分立论,也没有对其进行完善。
——○物质一统论认为意识和思维也是物质的一部分或者物质是意识和思维的延伸,两者可以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没有本质的区别。
—
•物质分立论
——○物质分立论认为物质和意识是相对独立的,两者间可以相互影响和促进,但不能互相转化。
梅雨据此提出“重视行为而非纠结想法”,建立了灰境文明社会法规的一大基本规则。
•四大力和六大量是指灰境内基本的作用力和能量。
•灰境语:=,≈
——○音标:【tui】【kangwu】
——○释义:作用力,能量
•人类语:作用力,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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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四大力是指流力、强力、弱力、引力这四种灰境内基本的作用力,其都已经实现互相转换。除此之外灰境还存在法则力,法则力凌驾于所有力与能量之上,直接作用于关联段。
——○灰境内充斥着游离的能量,已知的常用能量来源有流力粒子、强力粒子、弱力粒子、引力粒子、时间粒子和宇宙波粒,这六种能量来源被称为六大量。其中宇宙波最为特殊,是一种信息能量。
•法则乱流一般指灰境内空间的一种异常状态,其空间区域内的法则出现残缺、破损或混乱。
•灰境语:×∨∫
——○音标:【ku!wuenghalou~】
——○释义:破损的法则
•人类语:法则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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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法则乱流具有极高的危险性,其往往裹挟着错误构成的时间粒子,其会对意识体难以逆转的伤害。
目前,根据法则乱流区的危险程度,其被分为外乱流带边缘区域、外乱流带区域、中度乱流区、重乱流区和黑乱流区,一般的探索研究活动会在外乱流带边缘区域到中度乱流区之间。对于误入重乱流区的个体,一般会直接将其档案状态变更为失踪,并会在保障救援成员安全的前提下尝试进行救援;对于误入黑乱流区的个体,将会由梅雨评估后直接由梅雨尝试进行救援。
怎么说呢,一些至今为止填过的人设纸归档
来都来了对吧
传送门链接、截止【20.01.2024】更新
【July13th_713】
参与角色:神来社雅
人设纸:http://elfartworld.com/works/7247423/
【A-17死神学院】
参与角色:米歇尔·H.斯帕希
人设纸:http://elfartworld.com/works/7262514/
【味觉战争II·战火再临】
参与角色:弥迦·H.斯帕希
人设纸:http://elfartworld.com/works/785399/
补充页: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5200/
【味觉战争III·暗夜将至】
参与角色:弥迦·H.斯帕希、米凯拉·C.柯莱克斯
弥迦:http://elfartworld.com/works/2134423/
米凯拉:http://elfartworld.com/works/2134422/
【不羡长生II·锋上红】
参与角色:秦白秋
秦白秋: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83468/
*本链接包含其余未采用设定之人设纸
【最终列车艾尔芬号】
参与角色:J
J:http://elfartworld.com/works/3190599/
【不恋死LAP(II)】
参与角色:米歇尔·H.斯帕希(NPC)
米歇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3751986/
【MONSTER DISH】
参与角色:弥迦、零
弥迦: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76375/
零: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57687/
【国定杀戮日:肉食兽】
参与角色:伊利西恩(NPC)
伊利西恩: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79171/
【国定杀戮日:旅途愉快】
参与角色:“阿扎赛尔”(NPC)
“阿扎赛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62235/
【国定杀戮日:百鬼夜行】
参与角色:“ZEN”(NPC)
“ZEN”: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69552/
【国定杀戮日:逆行演化】
参与角色:米凯拉·C.柯莱克斯(NPC)
米凯拉·C.柯莱克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1405/
【Hero TV】
参与角色:Rabies狂犬
Rabies狂犬: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73810/
【妖区编号N-308】
参与角色:零(NPC)
零: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88148/
【春宵苦短】
参与角色:常蓝灯久里、赤星翔
常蓝灯久里: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89928/
赤星翔: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08742/
【逃离疯人院】
参与角色:Jeffrey James
Jeffrey James: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4672/
【鱼仙儿】
参与角色:绯羽
绯羽: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77211/
【光影骑士团】
参与角色:利泽特·薛瓦利耶(NPC)、米歇尔(NPC)
利泽特·薛瓦利耶: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83156/
米歇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83155/
瑟拉芬娜刚结束一场演出的收益清点,整理资料间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一回头,看见塞琳娜带着标志性的微笑晃了晃手中一黑一白、点缀金银细线的面具:“别忘了今晚的假面舞会。”
她将白底点缀金饰、遮盖上半张脸与一侧脸颊的面具覆在塞琳娜脸上,为她系上丝带,指尖捋过卷曲黑发和苍白耳廓。
她们为彼此戴好面具,手挽着手走向宴会厅。一路上没有外人,只有她们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响起,和着她莫名产生的心跳幻觉的节拍。这段路不长,但又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闲适悠然得像引人沉溺的幻梦……
等等。
瑟拉芬娜在水中猛然睁开眼起身,与同样从幻梦中惊醒的队友面面相觑。
方才以美化往昔引她们沉入的水面,只余缓缓消散的金色磷光。
怎么被这种事绊住了?瑟拉芬娜摇摇头,与队友一同起身继续前行。
说起来,她们看见了什么呢?
无人开口间,气氛有些低落。瑟拉芬娜冲身边整只狼透露出紧绷与压抑感的希利亚打了个响指:“别想那些影响我们精神的幻境了,不如来想想……我打算捏个小雕塑,想想把它做成什么样好?”
她是在转移队友的注意力,更是在转移自己的。
希利亚沉默片刻:“飞蛾。”
之前的探索中先遣队逐渐注意到,第七恩典和城中的种种异常与飞蛾的意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标本师最满意的作品、消失和死亡的昆虫、意识空间内令人联想到飞蛾扑火的场景、黑日洒下宛如鳞翅的金光……
“好。”瑟拉芬娜还真就地取材捏了起来,手指翻飞间圆润蛾身与鳞翅逐渐成型。她将栩栩如生的飞蛾展示在希利亚眼前,略带得意地笑道:“怎么样?”
希利亚尚未回答,一阵黑雾忽地将队伍笼罩,又在转瞬间消散。
瑟拉芬娜面前,穿戴斗篷的猎手变为了两个,样貌、装扮丝毫没有区别。
莫名其妙多了一位成员的四人小队面面相觑。瑟拉芬娜下意识后撤半步与希利亚拉开距离;其中一个希利亚看着另一个,冷声开口:“这又是什么把戏?”
另一名希利亚皱眉:“你以为先开口就能假装你是真的了?”
她们的声音也毫无差异,听上去像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两个猎手的身影几乎同时将右手化为利爪,与对方缠斗起来,但却每次都能精准地躲开彼此的攻击。
瑟拉芬娜思索着如何破局,她将飞蛾塑像放在地上,目光仍看着两个希利亚的身影同时后退、酝酿下一次攻击。
此刻,一个白影忽地闪过,带走了其中一个希利亚!
转瞬间又只剩三人,剩下的那个希利亚收起进攻姿势,转身面向两名死墓军——她们正以警惕的眼神审视着猎手的身影。
瑟拉芬娜率先开口:“刚才经过的那位似乎是大公。”
玛伦蒂拔出剑,随时准备指向面前的“希利亚”:“我们亲眼看见希利亚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是黑日伪造,那么面前这个是……”
猎手冲她们微笑道:“大公想必是在路过时顺手解决了伪造品,协助我们破解局面。”
血族摇头轻笑:“大公是冷酷的执棋者,我不认为他有那个闲情逸致替我们一一解决这种程度的问题……玛伦蒂,还记得出发前大公、督军、收藏家看我们的眼神吗?你应该很熟悉。”
“那是看待利器的眼神。”
玛伦蒂似乎并未因被视作器具产生不悦:“你是说,他更可能是想寻找好用的工具。”
瑟拉芬娜颔首:“是。大公有着强大的直觉,我认为他带走的那位应该是真的——这才对他破局的目标有效。”
说话间玛伦蒂挥起长剑,剑锋直指“希利亚”,对方则在摆出防守姿态同时坚称自己是真的。
“你说的都是猜测,既不能证实大公带走她的目的,又不能确保大公的直觉像你说的一般准确。此刻我们不应互相攻击。”
瑟拉芬娜神情略带可笑地摇摇头:“‘大公想必……’玛伦蒂,希利亚会以这种毫无波澜甚至带了赞赏的语气,称呼公爵为‘大公’吗?”
“她的笑容熟悉吗?像不像我们初进城时看见的集市市民?”
——之前的遭遇足够让她们知道,黑日带来的升华能让灵魂剥离情感、失去立场。它伪装而成的人也如此,空有表象但缺乏鲜活内核。
瑟拉芬娜一方面认为感情用事无益,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是它们使世界变得鲜活。
她挥起血刃,与玛伦蒂一同向顶着队友样貌的敌方发起进攻。
那个身影不再伪装,与两位身着鸦羽披风的队员缠斗一阵,最终化作磷光消散。
只剩两人的队伍沉默着伫立片刻,像是不太习惯队友的缺位。
“继续走吧。”半晌,瑟拉芬娜打破寂静,并向南方迈步,“不知道……大公带走希利亚有什么安排。”
“接敌!正前!”
恶毒的嗡嗡声并不似虫鸣,却破空而来。飞石同箭簇,那声音的主人们,在转瞬间就将在那拐角的承柱上打得碎屑四溅,惊得躲在柱后观察形势的南丁后退连连。她不过凡人之躯,法术、箭簇、利刃,无一不可如疾风捻断细枝一般折断她的脖颈。所以她必须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她并不为自身的弱小感到羞耻,她早已释然,倒是为了这一份弱小而欢呼雀跃。因为弱小,方才永秉自审之心。因为弱小,方才常有向光之心。去将这份弱小折成一艘纸船在这恒古永夜中漂流向远方,便又永远能怀揣对未来的信仰,便是再微小的光也能照亮这无尽的黑夜……
“喂!南丁,太危险了!情况如何?”
伊丽希安的手臂搭在南丁的右肩,回头望去。大家都在啊,洛克斯、索墨努斯、伊丽希安,她能钻过他们好似兔子洞一般的眼瞳去坠落,轻轻舔舐彼此间悄悄涓下的情谊。或是焦急,或是期待,或是一份无奈?
重要的是,大家正等待你做出回应。
“拐角后正前方接敌,是被那亵渎东西吸去了神智的市民们,有少数人持有武装,可能是前守备队员之类的存在。大部分人更多只是拿着简易投石索和简易武器的乌合之众……我们赶时间,帮他们解脱吧。”
也正是因为那份人心中的弱小,才会回头盼顾身后的彼此。然后,便是再弱小的光也能汇聚成那团无上的勇火。去驱散这蛊惑众人的扭曲君王吧,那高悬在每个人头顶的一轮镶嵌黑边的金蛾,这一切灾祸的根源。
南丁的微微颔首像是在回应这份臆想,但不知道身后的大家会如何理解这份抽搐?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将弓弩挽抱在怀中拉开弓弦,搭上一杆崭新的弩箭,无误?旋即扣上阻铁上的保险。还要抽出腰间上别的那一把利刃,再去掂量手中巨盾的份量。我即是教团的利刃,无情的打击者,我即是人民的护盾,坚韧的守护者……她又一次将心拿向无垠的黑去展示——默默朝她所坚信的神明祷告着。
“速战速决,我们并不谋求杀伤,只要快速穿过人群到达阶段起始线。”在她祈祷之余,南丁还必须作为这只小队战斗的中枢去认真思考战略的可行性,传达着作战的目的。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如同祷告一般的分内事。她最后用目光再巡视了一圈小队中的大家,然后下达了指令。
“作战开始。”
麦缇亚啊,请您分享您的仁慈,请您惠及我的同伴,带着您的仁慈和宽容一起,在最后赦免他们的罪。她合上双目,侧过颜面去轻吻剑柄,这是她私下与麦缇亚约定好的结语。
她随即举盾冲出已经被集中力量攻击得不成样子的拐角,而街角那头近五十人的小集团也迅速变换投送武力的对象,转向这不自量力,横冲直撞的骑士。但任凭那箭簇与石砖如雨点般打落在盾上,南丁现在能做的只剩下咬紧牙关承受这重压如潮水般涌向己身。
归一,归一。那发失心疯的人儿正挣扎地扭动他们的身躯向前,如布道的游僧那般口中振振有词,只是如果他们手中不是尖刀或钝器的话南丁会更高兴。事与愿违,那恶毒的破空声袭来,接踵而至的箭簇接二连三地砸在了巨盾上,厚重的盾身也接连发出不详的悲鸣,看来对方有同她一样杰出的射手。南丁从站姿转向蹲姿,那泪滴状的巨盾也顺势借由地面矗起,为南丁提供一道绝佳的掩体。她探头小心观望,那蹒跚的近战行者们还有相当距离方能到达自己身前,真正让南丁在意的是在那街道为阻行而被人为侧翻的一辆马车,五十癫狂之人,但近一半人需要翻过那马车后方才能同小队接战,看他们蹒跚滑稽的样子,那爬过马车时的丑态是林中有八肢的甲虫应有,绝不会是两肢直立的人。但南丁关心的并不是那么一群乌合之众,而是正如山一般矗立在那倾倒马车上那一位身披锁甲的长弓射手,不同于翻滚扭曲的蹒跚乌合之众眼中流露的陶醉或是恐惧,在用碎布与钢帽遮掩的背后,
更多是一抹淡蓝色的平静。
高悬的金色巨蛾正孕育着颠覆现实的黑太阳,万千居民溺于幻象中轮回死生,超越这一切现实的现实背后分娩出的是恐慌同错。畏惧,谁人心头未曾萦绕?南丁亦然对那片刻间迸溅出的死亡之火花感到恐惧,每一次交战,每一次突入中她心盘亘的必有那一抹恐惧的灰霭。但又如何呢?无畏并不是战士的必需品,一如弱小唤起生命间共情,怯懦催生出战士们敏锐的思维……因为归根结底,战士们是由无数渺小脆弱的生命化作的一团团绚丽而短促的白蝶,同那蛾驱使的那蹒跚的人们并无甚么差异。她用膝盖顶住盾牌,空出左手将挎在胸前的弓弩取下,打开阻铁待击。她回头观望在进攻起始点(便是南丁先前冲出的那根承柱),索墨努斯与洛克斯一鬼一狼已经就绪,只差南丁的信号便可以向前推进。
蝶同蛾么?蝶早已化作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一个美好的遐想,像一串符号,像师傅胸口前不知名的木首饰。蝶与蛾都必须要忍受长久的黑暗与丑陋同那无力的爬行,在短暂的绚丽之中化作美的。然后去吧,振翅!去在生命的最后百分之一中飞行,直到你们凄惨地凋零,直到在死亡前留下期欲未来的种子,然后往复。只是一直飞奔于黑夜之间,一者浸染在光明之中,但奔向了相反的境地?成蝶的战士们奋战在暗无天日的黑日之中追寻一道光明,成蛾的奇异恩典诞生于阳中却要将一切染上划一的黑?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在痛苦的挣扎之中绽放出人生最绚丽的光彩,去战斗,去牺牲。但战斗本身又是为了什么呢?倘若只是为了战斗而去葬送自己的花样年华,不过是痴人说梦,一如这些被折磨得疯癫的可怜人,这样战斗又能有什么价值呢?
她会将答案寄托于师傅过去曾给予她的答案,她会在烟雾缭绕的昏暗书房里倚着窗台,手中轻捧一本翻了又翻的书。
为什么去战斗?嗯……对于我们来说,是为了钱财。我只是一介佣兵啊,南丁。但是我想我至少读过几年书,让我们看看大人物们是怎么说的。
“和平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不自然的现象”
自从人类降生在这个世界以来,无论恩典与否还是天灾实在,我们都没有停止杀戮啊。即使是和平,也很拥有超过五十年和平的存在,况且就算是五十年之间的和平下也有战争之外的暴力。不然我们佣兵还怎么赚钱呢?现在,有血族也好有狼人也好,他们在古老的日子里与我们也曾是兄弟或姐妹,但这会阻止我们厮杀又短暂和平嘛?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异族就要上升到永恒的对抗之中,在血族的土地上依然生存着很多人类,人类的领地中也有狼人隐秘地生存着。没有绝对与永恒的敌人,真正能在这个世界上威胁到人类自身的只有【人类】自己。所以要继续战斗,但并不是为了战胜敌人,而是为了战胜自己。战胜人类内心深处的劣根,战胜人类的天性,而不是去战胜他人……而要战胜敌人必先见你的敌人,所谓战斗的进化史也正是如此。
承认弱小,方可战胜弱小。我们向超越弱小之事迹与人举剑致敬,这是荣耀。我们为弱小者界下阻碍堕落的屏障,这是秩序。战士们因此在个人短暂的生命之中,无悔地化作了蝴蝶,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忠诚,有自己的荣耀。自下而上的荣光汇聚成了那至高无上的丰碑。而你呢?你这亵渎的蛾,和那以冷漠压倒骄傲的射手,你们将战胜自身的责任抛之脑后,选择了这自上而下的福音。不同于战士之蝶,你的蛾是在为一个无尽痛苦循环,全无意识的混沌而服务的超然,人存在是一场战胜自己的伟大远征,而你将人变成非人,仅是作为循环中的一块小小齿轮。
我决不能原谅……!
“索墨努斯!就是现在!”
因为我们拥有……我们拥有……我们拥有什么?南丁那由师傅作为润滑液而存在的脑机器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似崩裂一般停摆,同遥远的过去间形成了【隔阂】,因为我们拥有……什么?是拥有什么来将自己注定奔赴死亡的战斗化为荣耀?但行动的箭簇早已离弦,在那射手射出又一发锐箭的间隙,索墨努斯身姿如箭,一蹬似做弯弦拉弓,猛地冲出掩体。没等那射手有反应的时间,经他手所塑的那一团紫之瘴便拉扯着受难者的呜噎与尖啸冲向那射手同他治下的獠牙,他下意识举手遮挡,但那幻术岂容得他抗拒?但那紫色瘴气并不如一般幻术那般摄入人的心神。相反,它如安抚行刑队的那一卷遮人眼目的紫布一般缭绕在射手的目前,遮挡得严严实实。无论那射手如何挣扎地用尝试甩开,却只能让徒劳抓扯的手在眼眶边留下淌血的伤痕。
“洛克斯!南丁!封住了!”
“很好!我将推进阶段线!”
南丁正欲提盾上前继续冲刺,却惊诧地发现那射手将左手伸入紫瘴中抠挠,鲜血如注从那障目的紫雾,只见他将抠出的两只眼球一甩,便又用左手从身后的箭袋掏出一矢箭簇,搭弓,那瞄准的架势可不是装模做样的!
障目作战没有成功!但为时已晚,紧接着南丁信号突出的是洛克斯,他朝街道的另一头奋力奔去,殊不知他脆弱如下颚的侧面早已暴露。起身吗?来不及了!倘若现在移动掩体去掩护洛克斯,早已移动到自己身后施法的索墨努斯将成为新的射击目标。南丁甩下利刃,将巨盾朝右侧一甩斜架在胸前,将弓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了盾身。尽管自身会完全暴露出上半身,但又有何妨?南丁看着那垂下血泪的射手出现在虚化的觇孔中心,
扣下扳机,
扣下扳机!
似绷断的琴弦,弹晃的弩弦倒映出师傅的笑容,那样刺眼。待到南丁回过神来时,肌肉的记忆早就替她走完了弑杀流程。那一发弩箭正中紫霭下的眼眶,那射手还未曾拉满弓弦便已经丧命,只留下那只积力未半的上弦箭矢,好似一记轻声哈欠,再向前蹦弹上一码便灯枯油尽,随主人一起直勾勾地坠倒在地。但旋即几块飞石射来,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南丁的目镜同头盔上,让她不得不又将盾牌扶正,等待时机。
而洛克斯也安全无恙跑到了下一处掩体,冲南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那可真是千钧一发。幻术对这些人根本不起作用么?”
身后的索墨努斯如此说到,声线中多少参杂了些许起伏,多余的感情么?不过这并不是南丁眼下该评判的事情。
“你还好吗?”
“没事……我想他们,不,它们口中常说的那一声声归一,恐怕是真的。”南丁在遮住颜面的护颈后细细品尝滴落的血滴,从额头降下的甜腥在湿热的口腔中别有一番风味,也为先前索墨努斯的问候蒙上一层阴谋论的阴影。
“你是说,即使是在感官上也是一同归一的?”
南丁回过头点了点头,但她也并不能证明这个猜想是否正确,只能浅作为一个估计,将这样的变量加入作战之中。她从地上捡起利刃,又缓缓起身举盾。现在射手已经倒下,投石索的伤害虽不可小视,但在巨盾面前也不过鹅毛细雨,更何况在战斗状态下的洛克斯?躁乱在前方蹒跚的人群中似烟火中骤然绽放,同那被抛上半空的几道人影一起预示着战斗舞台的新章。那是洛克斯,计划的原本便是让洛克斯乘持盾的南丁承担所有攻击的同时,让索墨努斯得以施展法术致盲后迂回侧袭。虽然中间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洛克斯依然在后方将投石的敌人解决,并且制造了足够多的混乱。这支小队的彼此间的【信任】同【纽带】正越来越紧密。
只是那些被抛起来的人,为什么脸上依然带着那痴迷的微笑,真是不可理喻。我们同他们的战斗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与荣耀,但未来与荣耀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再不推进洛克斯就要有麻烦了,南丁!”
索墨努斯的推搡又将南丁唤回现实,她浅尝话中的咸涩与甜腥混杂——是什么时候滑落到唇边的一滴冷汗?
麻木?迟疑?呆滞?
无论如何,她起身向前,同她面前回过神来的敌人们有几分神似。巨盾似一堵将倾倒的红色巨墙在向前做最后突击,第一记劈砍夹带令人吃痛的沉重推击一起袭来,紧接着便是如雨点般袭来的第二记同第三记,再然后便是无数棍棒刀枪如浪潮般袭来,却不能撼动这巨盾背后的南丁后退一步。但比起这些业余人士的攻击,无法维持一条稳固的阵线更具威胁,身后传来血族们接战的声响,尖牙刺入脖颈,匕首划开皮肤。但它们似早潮一般浸过滩沙似的我们,如果不能保持稳固队形,我们最后都会被无穷无尽的人潮逐个击破。但还是有什么东西……比这更重要!但我想不起来了!
一道黑影从身侧闪过,敌潮如浪,被南丁这柱礁石遏压的结果必然是分流,拥挤向她脆弱的左右身侧。那黑影将右手高举过头顶,刹那之间便是如落雷般惊人的一记劈砍至上而下,却被她反手一刃割断腕上的筋络,那宰牛用的铁斧便跌落在地。但持盾那侧又接踵而至二三人,该死!但她已经没有机会拉过右侧的剑去反击了。
“你们还差得远!”
南丁怒喝一声,虽然不指望能用这一声怒喝震住早已非人的它们。但见她左臂用力一推,盾前的敌人霎时被这一记重击撞得晕头转向,她转推为扇。这一记重击的余威便又骑在了左侧那三人的鼻梁上。却时不我待,敌人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的时间所短远超她的想象,正前的敌人再度挥舞着铁棍朝她冲来,不过一记蹬在小腹上的突踹或许能让他再老实一点。将剑刃戳入他的眼中或许会更快,但她没有选择,右手上的剑刃必须用作处理右侧涌现的新客人。一记横斩,扑通两声是手掌坠地,即使是到了现在,南丁也不是很有兴趣将这群可怜人看作是弑杀无赦的敌人,她不愿意做选择,即使没有选择。
但敌人做了选择,正前方奉还的一记猛踹就是答案。她尚在从左侧归回正前的巨盾上瞬间顶上她的胸口,紧接着又是一记铁斧砸在盾顶。这家伙是专业的,南丁一惊,这劈击绝不是什么莽夫之举,那半月似的斧刃卡在了盾牌的内侧,
想象一下开瓶酒的起子,她还记得马尔伯格同师傅那天是怎么样将她连人带盾拽下地面,只需将斧刃卡入盾顶的内侧,斧刃下沿就变成了支点,而持盾者,必早已同盾结为一体,似如外肢。那既然盾牌倒地,盾手也亦然……
你看,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撬开瓶子那么简单。一点点来自北方的爱罢了,哈哈。
那我应该如何避免?师傅?
只是丢掉它就好了。
舍弃!南丁急忙将左臂从巨盾的握柄中抽出,这才避免了被那斧手连人带盾拖走的结局。现在装填弓弩也来不及了,南丁只好将空闲的左手搭在剑柄上,转而为锤握。剑锋扭转向正前,斜倾横放好似是用剑作揖。她后退去几步,这才发现右臂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流血的伤疤,是刚刚那记横斩动作太大,被乘虚而入了么?那斧手头戴一盏仅露眼眶的战盔,除开似发光的金瞳之外的一切都藏在阴影之中,古老的北地铭文昭示精英的身份,手中的战斧挑衅似地在腕的舞蹈下旋转,却与记忆中那位留着金色长发的高大剑士转动长剑的身姿重合。该死的,马尔伯格,这个时候出现干什么?我想知道我师傅在哪,您能告诉我吗?在篝火下绷断的琴弦与她尴尬的笑脸,在沙地上同您和她一起训练的身影,她独一人时会静倚在林间与灯同书一起,静静翻过书页的那几声沙沙……我未曾遗忘!
但究竟是什么的遗失让我彷徨?我想不起来了,请告诉我。
但他却带着那一如既往稚嫩的笑容,同那斧手一起,没入身后人的海洋中。只留遍地的欢喜同痴迷,还有那剑戟刀枪。虽仍在把持剑刃,但终归是虚张声势,远方传来洛克斯战斗的嘶吼声与不知何人的狂笑。几步之遥,却比任何道路都要遥远。南丁察觉到手心间的冷汗和随着双手一起颤抖的剑锋,恐惧?那是一种陌生的情绪正似毒蛇一般盘踞她怦怦作响的心。恐惧的根源来自何处……?不是如潮般的敌人更不是伤口上的疼痛,而是忘却过去。她还记得那个重获新生的午后,她还记得和大家,和师傅的点点滴滴。那些如数家珍的回忆阿,永不会褪色的现实答案。我究竟遗忘,不,我不曾遗忘。那究竟是想不起来什么?
为之战斗的理由,出生,战斗,拥抱理解自我的爱情,然后短暂地死去。荣耀究竟是否能鼓动死亡的浩大?如果从出生就注定要死去,那么存活的过程是否真实存在?至于荣誉自身,像是被用骨头打发成犬的狼,不过也是委身于比自身更浩大的存在——像是被用骨头驯化成犬的狼。
那一轮黑日……不正是那根抚慰人心的骨头?
在战斗中想太多容易送命哦。
但还是请您先告诉我!
第一记袭击从后方袭来,一记沉重的劈斩在背后的甲胄上留下一道可怕的伤疤,又一记横斩从不知何处猛击她的太阳穴,震得她头晕目眩,似雨似潮般的攻击终于卸去了盾牌同护甲构成的餐桌礼节,无情地撕咬南丁的身体。疼痛,正扭曲神经,但还不能倒下,还没想起来之前不能倒下。力量好似重新倒灌入她的头颅,剑刃铿锵作响,伴随她向前一大跨步而动的是剑刃风车般的横扫。躲闪不及者,看他们的鲜血同脏器炸裂于眼前,透过南丁眼前的裂纹,像是怒绽的牡丹花,又像师傅的长发。
师傅……师傅……告诉我,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我绝对不会忘记,遗忘过去之人亦称【叛徒】,而我未曾背叛!
在尖叫中冲过洛克斯的身旁,癫妄似地拥抱战斗的荣耀。呼吸之间,步伐转换之间,剑锋又举又落。她已入癫狂之境,无论身后的同伴如何呼喊同苦战,只是单刀直入进敌人之间最深处,越过那辆马车,每一次跨步同呼吸间都伴随着无情的斩击。
上撩斩将那人拦腰折断,再变化成一记如雷霆般的怒击斩裂它的头颅,谁人捂着喷涌鲜血的手腕痴迷地傻笑?那便再送它一记封喉的刺击!南丁尖叫着从那人的脖颈中抽出浸满鲜血的剑刃。杀戮,杀戮!仅剩下恐惧和狂躁充斥她的心头,将那业已倒地的死尸,那死后仍保持的嘲弄似保持的微笑剁成红与粉的肉酱,红色的长发,粉色的舌头,一幕又一幕虚化的回忆接连浮现在脸前。
“疫病……”
“转移……”
“如神圣的……”
那是一个奇怪的午后,看不见太阳的你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这些天太阳从来都不见踪影?你向大家询问,你的太阳去哪了?但他们只会一味地推辞,“罗伦萨去执行任务了,要回营帐还需要点时间。“ 于是你又沮丧地回到你的帐篷里,翻开师傅常看的那本厚书尝试品尝大人们的智慧,永久和平的智慧似乎并不能钻入你的稚嫩双眼来污染皮层,但至少能让你排解无法入睡的焦虑。师傅,罗伦萨。你这时候不会想到在未来你会将她的名字堂而皇之地夺走,冠为自己的姓氏,那些都对你来说太遥远遥远了,现在你仅仅只是一个尚不能端起重弩的小孩。不过很快就不再是了,师傅承诺过在十岁那天的生日里便会让你正式成为见习弩手,或许这样你能和她更近上一步?带着这样懵懂的思索,略带些湿热,用嘴唇小心试探指尖,直到那扉页上沾上几滴你的口水。昏昏欲睡,眼皮不经意间抹去了意志的岗哨。你就这样带着欣喜的幻想入睡吧,直到营地那头的噪声将你吵醒。
尖叫着再度冲入敌阵之中,又砍下了谁的头颅?谁人的妻子?谁人的丈夫?谁人的孩子,谁人的兄长?你曾在意过这些嘛?杀戮……杀戮!这都是——勇火之敌!麦缇亚早就降下旨意让我成为此地的利刃,如此神机妙算的先知大人!南丁的思绪几近癫狂,好似是一场奖励游戏,只是有时候顽皮的她会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大开大合的动作将防御的可能性杜绝,但倘若未能命中要害便会遭遇她疾风骤雨般的报复,只因安息会是她最后的奖励,杀戮……杀戮!以麦缇亚之名!祭司未能看见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么?一颗慷慨赴死的心,一颗慷慨就义的心,她耐心地等待一枝命中注定的箭簇射穿她的眼眶,将这欲望隐藏在苦修同狂热下。如此的卑微……
冲出营帐,遍地的伤残呻吟让你瞳孔收缩,那留着马尾的医者正用他毕生所学奔波前后挽救生命。这时你看到曾计划将你卖走的姐姐,不过比自己大上八岁,撑着斧枪,头上裹着一圈圈绷带,正落寞地坐在一旁。对了,这群残兵败将不正是师傅几天前出动时的同一拨人么,那师傅去哪了?你不由得心脏砰砰直跳……
“你好……温博!这里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见啊,小东西。我们被打得很惨,不过我们佣兵的贱命不就这样嘛。我只知道我们很快就要有大单子接了,更多死亡,更多赏金……妈的,我真的需要换一个更好的头盔,更好的头盔……”
你摇晃她颤抖的肩膀,直视她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
“那 我 师 傅 呢?”
“南丁!“伊丽希安的惊叫将她拉回现实,剑刃高悬在她的额头两寸,再晚些的话或许这高傲的血族便身首异处,
“我可是将我的背后托付给你了……!拿出点诚意出来!”
“伊丽希安!南丁!小心!”
“我他妈怎么知道……她兴许在轻伤帐篷那里,你自己去找那个穿着马甲留马尾的娘娘腔不就知道了!我真的需要换一个更好的头盔……就差那么一点……!我真的需要换一个更好的头盔……”
你落下不停自言自语的她,留她一人独自颤震。快步向轻伤帐篷奔去,轻伤帐篷?那师傅一定没事,师傅,你等不及要见到独属于她的太阳,师傅这一次一定会在床头露出那迷人的笑容,即便是苦笑。她一定疲惫不堪,她一定无比渴望一个拥抱和一个安慰,从骇人的战争之中归来的……一定会是一颗期盼理解与陪伴的心。你小心在轻伤帐篷前停下脚步,你蹑手蹑脚地潜入阴影之中,撩开那帐幕同屏风。
红色的长发,同那粉红色的舌头一起呀,纠缠再纠缠。你看到她的手垂在谁的胸膛间抚摸,渴求拥抱,渴求理解,如你所想的那样啊。总是怀揣智慧,但只能隐藏在轻浮与慵懒下无可分享的心,总会向某人敞开的吧?你确实猜的不错,端坐在床头边,小臂上缩紧的肌肉只为用力拥住某人,抓挠他的脊背吧,好似您从未活着那样。红色的头发同金黄色的头发交缠在一起,你很聪明,你真的很聪明南丁。但你应该知道,那个拥抱着师傅的人不一定会是你。
罗伦萨,正与马尔伯格在一起,接吻,好似没有明天。这是结局(end)。
我不曾背叛!我不曾遗忘!但却为何至此?师傅一定是爱我的……但我不曾遗忘,我为何对过去的执念这样清晰?却无法回忆转瞬间忘却的朦胧?战斗,从出生以来就在战斗,为了生存战斗,为了金钱战斗,现在拥有了更高尚的理由,为了先知,为了勇火?但我可曾在乎砍下的是谁的头颅?是谁人的亲人子女?那又有什么区别?为个人的成就?失去了木匠的石匠造不出帕维纳,集体的机器并不是在这一轮黑日之后才得以诞生,战士们的彷徨,战士们的恐惧比起荣誉同道德而言真的不值得一提?疲惫,困惑,一定会是一颗期盼理解与陪伴的心……归一,有何不好?
南丁……
南丁!
南丁.罗伦萨!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是谁的头颅在自己的剑锋上碎裂?我又是站在谁的尸体上?有那么一瞬间南丁认为自己砍死的是师傅,但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头发不过是被血染红的,在灰白色的砖路上显得格外刺眼。抬起头来,洛克斯,索墨努斯,伊丽希安。大家都在么?我有没有忘记谁?
持弓的骑士,哭泣的血族,懦弱的战士,寡言的剑客……不,他们不在这里,他们在别的地方。我还要向他们汇报,我还要让他们全部安全地出去……洛克斯脸上的血污让南丁难以分辨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眼中看出惊骇同困惑还有……迟疑?
“洛克斯,你的脸上,全是血,没事吧?”南丁这才意识到萦绕在耳畔边的喘息声并不完全来自幻想与他者,疲惫同疼痛也终于涉过眼眶边若隐若现的白与黑,只是一时的充血让南丁不得不瞪大眼睛来对抗那份黑视。
“不是我的,”洛克斯下意识摸了摸鼻梁,“只是……南丁,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我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
师傅曾管这种现象叫做,“坠入泡泡”。用来形容一种状态:世界的一切都因射手的专注而停摆,好似凝固在泡泡中缓慢。现在正是那样的,缓慢?但南丁清楚地发现在洛克斯的肩后,一只闪淬着白光的利箭正缓慢飞来,南丁所熟知的恶毒声响在慢放下竟会如此滑稽,却又如此真实地将要嵌入洛克斯的肩胛。盾牌仍远在后方,让南丁更为恐慌的是她的动作竟会比那箭簇的速度还要迟缓,洛克斯右手上的戒指依稀可见,她并不反对……她也曾短暂地在这对隐秘的感情中看到和平与理解的未来。在战场上多想可是会丧命的,但应该是我的命,而不是他的!远处的索墨努斯的眉毛逐渐上挑,非人的血族也先一步察觉到了么?
痛苦,悔恨,竟能与十六年前如此相似。它们久违地涌上南丁的心头,遗忘之物会比未来更重要么?如果不是你被战场的残酷变得僵硬,师傅又怎么会为了救你而死去?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癫狂,这一簇冷箭又怎么会射入洛克斯的胸腔?
不可以再这样……!
似千钧的力量从南丁的胸膛与绝望并存的勇气一并崛起,南丁看着自己的手臂艰难地抬起,抛弃剑刃,舍弃巨盾,现在仅剩空无一物的心同身,去拉过洛克斯的肩头,同那死神的号箭赛跑。用尽全身气力,却仅能将他拉后几分,她是如此缓慢,而那命中注定的号箭却又如此迅捷,洛克斯的身体甚至比南丁自己要更加缓慢。来不及躲避,来不及藏身,无力感慢慢爬上南丁的心头,却催生出了希望的种子。
对,我还有一面盾牌,我不曾失去的盾牌。
她展臂扑向箭簇,然后时间加速。
湛蓝色的天空同几朵似棉花糖一样的云彩飘过,你侧过脸去,发觉遍地的绿茵复活在这美丽的西部森林上,伴随着缺席良久的虫鸣一起,一只七星的瓢虫飞过眼前,朝更湿润的地方飞去,在那里露珠被久违的日光照得通亮,那是露珠们五彩斑斓的赠礼。我在哪?洛克斯应该没事吧?一切都是这样宁静,这就是……我所期盼的?安息,终于。你疲惫地合上双眼,自部署到帕维纳城郊以来你就不曾休息过二十分钟,这下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但那一抹红色浮现,又让你睁开疲惫的眼睑,你长久以来所等待的微笑。
The end……?
“不过,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耳光清脆,南丁深呼吸一口气,似被地板火燎一般弹起。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伊丽希安,看来便是那记耳光的始作俑者便是她,南丁下意识朝另一头望去,相安无事的洛克斯同索墨努斯也在这条小巷内么?说来有趣,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条小巷之中。一样的阴暗,一样的污秽,一样的四【人】。
“箭……射在腋甲上了,可能裂了几块骨头……不然我就吐血死了,而不是疼昏过去。”南丁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又恢复平日里不紧不慢地解释原委的声调语气,或许是沮丧同绝望?随后便卸下了身上的腋甲,同早已破破烂烂的甲胄一起,丢下头盔,解开束着内袍的束环,再扯下那护颈,不过让众人略有些失望的是在那护颈之下更有铁面纱,恐怕是难以窥见南丁的真容了。她小心翼翼地收起已经碎裂的目镜,然后再度起身,单膝跪地装填弓弩。
“我们躲在这破巷子里干什么?”
“托你的福,喜欢梦游的家伙。”
伊丽希安没好气地指着巷口的阴影解释道,顺手用随身的面巾拂去南丁额头上的血污,只是不太客气,弄得南丁暗地里叫疼,但却并无他想。
“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射手,正隐藏自己的行踪来猎杀我们,我用血魔法轰掉了几处窗户,但他毫发无伤,现在仍在这附近游荡,我想这家伙待我们一冲出去就会击伤我们其中一人,然后围点打援。”
“不能利用掩体躲避么?”
“不可能,你也看到外面那条直道有多空旷了,顺带一提这条巷子是死路。“
“那我们就解决他。”南丁用拇指打开阻铁让弩箭待发,站起身来就朝洛克斯走去。
“请等一下!”
发言的竟是索墨努斯,这还真是罕见,毕竟他不同于他的长辈伊丽希安……更加沉默寡言。
“如果您要带上洛克斯继续这样冲在前面,请也带上我,虽然我只是精通血魔法中的幻术,但体力上我也并不会比洛克斯差……”
“不行,你要安全出去。“
一旁的伊丽希安先一步替南丁回绝了这个请求
“因此,避免作战。听明白没有?”
“我只是不放心……”
“不放心谁?不相信我会带着洛克斯和你们安全出去?”南丁转过身来,砍得有些迟钝的剑刃被收回剑鞘,端起弓弩蓄势待发,
“但你刚刚的状态……”
“刚刚么?我抱歉,只是我想不起什么东西了。”
“短暂的失忆会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么!”
南丁眉头一皱,遗忘?失忆?内心的冷焰,好似是幽冥鬼火。她端起弓弩对准索墨努斯,但没等伊丽希安用身体护住索墨努斯,但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洛克斯,用狼人化的右抓拉住了南丁的手臂。
“南丁……别这样做。”
“它们不过非我族类,又怎么能理解这份失忆的苦楚?”南丁的语气如此平静,以至于令人有些怀疑南丁的意志是否仍属于她自己。
“过去对于能苟活百到千年的叛徒们,不过是一张破纸,弃之脑后便可,这便是我最难以认同的事。杀戮之言,人类也并非未曾宣誓。但人类会回忆是谁人的生命,铭记,痛苦与欢乐便也可以因此萌发。你们?什么都没有。”
南丁将手指搭在扳机上,心如死灰。
“遗忘并非是一种背叛……如果过去无法带来未来的幸福,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溺死在过去的沉船上?“
索墨努斯的唇动同他身后师傅的唇合竟能如此相似,幻影是浇压垮南丁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挥之不去的幻痛。师傅……对不起,即使是您死去了这么久,我也依然要依靠您来看清事物的真相么?
只是丢掉它就好了……原来如此。
确实,我确实未曾遗忘任何事……但未曾遗忘更是一项原罪么?南丁收起弓弩,合上疲惫的眼睑又良久。遗忘,并不是背叛。而是一根救落水者的绳索,让浸殁于名为过去的怀旧者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说得对,我只是突发奇想罢了。请原谅我的无理,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
“就这样一笑而过么?大度的骑士?”
南丁对伊丽希安的挖苦只能二度耸耸肩,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推脱之词,眼神重心却放在了一旁的洛克斯身上,让他略觉得有些不适。
“放心,帮我把手便成。”
南丁稳当当地着陆在巷顶的砖顶上,利用熟悉的反斜隐蔽着自己的身姿。力道正好,她朝巷里的洛克斯比了个拇指表示一切安好,
“你们要幸福。”
这一声祝福在她的心中其实含蕴很久,只是除伊丽希安之外没有同任何人有机会说过。看着脸上蒙上潮红的洛克斯,面纱下的她笑了,随后便收敛起欣慰的心情,继续匍匐向前运动而去。
箭,本身是借由弦崩弹的力道射出。风,水,甚至几垛灰土都能干扰箭簇的导向,从而射偏。射手们唯一可以依赖的便只剩下了最简单也是最原始的存在——高度=重力!因此在射手的布局中,高地会永远是最好的发射阵位,南丁将弓弩搭在屋梁上,小心翼翼地舒展开双腿与脚掌,为了调整重心,更为了等待时机。
面前的一排矮房的确如伊丽希安所说,被血魔法侵害过三轮的模样暴露无遗,基本上已经将高楼层的外墙都已被轰塌,如果那名射手依然活跃,说不定早已转移了阵位,此刻大概率正同自己一样隐藏在那屋顶的反斜面之后吧。
那现在就该演员出场了,南丁思绪刚作了解,伊丽希安那一袭白袍便闪现似地出现在街上,正奋力奔跑,血族的脚力果然不同,几乎可以赶上洛克斯疾驰时的速度。不过出于南丁的考量,她特意让伊丽希安跑出一道“Z”字型的路线。
“你是想害死我么?”
“你不相信我?”
“为什么不让洛克斯来做?”
“为什么不让索墨努斯来做?”
此时此刻的伊丽希安内心里会不会咒骂自己呢?答案十有八九,但她也没兴趣知道了,那从对楼屋顶反斜缓缓浮现出的碟盔也让南丁多少对对手有了些了解,那家伙曾和自己一样,是一名佣兵弩手。
她依然没法看清对方的面庞,但她的觇孔并不需要多余的信息与累赘,舍弃一切……四周的楼房同头顶的黑日一起褪去了颜色,好似融入了某种更加要浩大的黑白世界之中,轮廓被粗写的铅棒描出,那跃动的碟盔是如此的缓慢与清晰。
“坠入泡泡之中……”
南丁沉浸在这泡泡之中,欣慰地看到了师傅的面庞。
我明白了,师傅。您的爱是不同于我的懵懂,浅尝即止那对后辈的慈爱么?
我更害怕你会误入因爱而癫狂的杀戮之中,南丁,世间多少卑鄙杀戮因爱而生,却又因爱而止,荣誉固然是我们战士抗争的起点,但这份荣誉也并非完全生自丑恶,是生自于【爱】之中,舍弃掉意识里变化的态势,你没有永恒的敌人去杀戮,舍弃掉你心中的仇恨,因为你没有永恒的生命去恨。去爱那一个人吧,去替我击碎那份扭曲的非个人的集体,拜托了。
我明白了,师傅,但爱又是什么?
爱是世界里最浩大的【动词】
一发箭射出弓弩,却只是擦过了伊丽希安的耳侧,并无分毫伤势可取。又一发箭射出弓弩,南丁满意地看着觇孔弥起的那一团粉雾,慢慢地爬下了屋顶。
“大家都还好吧?”
“除开差点丢掉一只耳朵除外,还真挺好。”
“洛克斯身上的伤也很快痊愈了,我们应该能准时到达撤离的阶段线。”
“我没事,索墨努斯。只是……南丁你的伤。”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最后用目光再巡视了一圈小队中的大家,重要的是,大家正等待你做出回应。
“这里清扫完成,我们移动。”
•基本法则是指一个世界长期适用的法则特质的总和,是独立世界运行的基础。
•灰境语:⊂∫
——○音标:【las!halou~】
——○释义:基础的世界法则
•人类语:基本法则
————————————————————————————
•简介
——○基本法则是一个世界长期适用的法则特质的总和,世界内所有的事物都基于基本法则运行。在灰境世界里,基本法则包括灰境内基本粒子的构成、里世界在灰境的特殊表现、关联规则在灰境的特殊规则、时间在灰境内的流动表现和灰境内法则对外来者的影响表现。
•已知法则
——○弦和基本粒子
————•弦是灰境内一种一维的能量线,位点是灰境内构成一切事物的基本粒子,弦是构成位点的超微观组成元。
————•弦可以有端点,或是可以自己连接成一个闭合圈环。弦的端点被为零子,多条弦也可以通过零子被连接起来。弦的尺度大约是1.616*10⁻³³里素。弦在共振频率处的振动出现一个位点,位点的质量和力荷由弦的振荡模式决定。
————•位点的质量决定于内在弦的振动模式的能量,质量较大的位点所具有的弦振动较剧烈,质量小的位点所具有的弦振动较轻柔。每种位点所表现的性质都源自它内部的弦经历着特别的共振模式。
———•振动弦的能量由振动的准确模式和弦的张力决定。张力不同的两根弦,虽然振动方式完全一样,也不会有相同的能量。张力大的弦比张力小的弦有更高的能量,因为赋予它更多的能量,它才能产生运动。
————•两根弦发生碰撞时会相互湮灭会并生成一个空点,而空点本身也是一根特殊振动的弦,当两根弦走过来融合在一起会生成第三根弦。新生的弦经过一小段距离后释放出原来两根弦的能量,生成两根新的弦并继续前进。
————•当弦的能量开始增加时,它能探测更小尺度的结构。但当能量超过弦的尺度下的结构所要求的量时,多余的能量不能使弦变得更尖。相反的,那些能量会使弦长大,从而减小它的小尺度灵敏度。
——○里世界的特殊表现
———•灰境的里世界在灰境内的位置不固定,且多由多个未发育完善的胚胎意识体融合而成,总体安全度较高。也因此,灰境的里世界常会出现因内部个体算力成长而破裂的情况,这些新生的个体可自主选择由边境委员会的相关部门引导融入灰境的生活或在习得基本知识后踏上旅途。
——○关联规则的特殊规则
————•灰境内事物所遵循的关联规则为完全关联规则。在完全关联中,一个事物的现在状态必定是其过去状态的总和在共同作用下的计算结果。事物一个状态可以由一个或多个事件计算,一个事件可以同时与多个状态有关联。无论时间、空间、个体,所有人、事、物都处于关联段形成的网内,任一事物可以通过一个关联段或多个关联段对另一任一事物间接地产生影响。
——○时间的流动表现
————•灰境内没有呈按既定轨迹流动的时间。
在理想状态下,灰境内的事物不会有任何形式和程度的损耗。但在实际情况中,灰境内局部的法则乱流所混杂的时间能量会对其覆盖范围乃至周边区域产生磨损。灰境内的部分生物也以时间能量为食,间接带动了时间能量的位置的转移。
——○对外来者的影响表现
————•进入灰境世界内的事物都会与灰境内部关联段产生连接,受到灰境法则的影响,其原本世界内法则所产生的能力无法在灰境内起效。进入灰境世界的事物会为灰境的关联网引入新的事物节点,使得原本固定的事件发展出现新的可能性。
————•当事物离开灰境,事物与灰境内部的关联段将会被世界壁隔断后自毁,但其事物在灰境内产生的信息仍会灰境内保存。
借由梦境的特性出入灰境的事物在离开灰境后,事物与灰境内部的关联段不会被隔断。当其关联段被另一世界的世界壁隔断时,关联段会自动自毁,并保留其在梦境内延生的路径信息。
•通用法则一般指多个世界共同适用的法则特质,是独立世界运行的基础之一。
•灰境语:⊙∫
——○音标:【halou~wor~d!】
——○释义:通用的世界法则
————————————————————————————
•简介
——○通用法则一般指多个世界共同适用的法则特质,是独立世界运行的基础之一。它涵盖独立世界的运行规则甚至独立世界间的规则。
•已知法则
——○1.各世界之间存在世界壁,世界壁用以阻隔关联段和物体(包括完整的意识体)。意识碎片和碎片化的记忆片段可勉强通过世界壁,常被作为观测其他世界并获取信息的手段。
——○2.较低维物体进入较高维空间后会瓦解并还原回能量,较高维物体无法完全进入较低维空间但能通过。
——○3.各世界可重叠存在,重叠时较高维的感知器官可感知等维和较低维的状态,但互不干涉。
——○4.各世界内均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且一般情况下互不干涉。在灰境世界,维护运行规则的事物或能量常以第三人称代称,以示避讳。“他们”有一定权限影响世界内事物的状态,在不干扰运行的前提下清理病毒、修补漏洞和构建里世界。
——○5.各世界的维度总共被划分为十一个,同一世界内可存在有不同维度的空间区域。
传长安城有一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扫地和尚。
又传扫地和尚身怀绝技,宗师名门,隐于市中,寻其弟子,寻便寻吧,一言不发,颇为神秘。人太过神秘,就是一种装腔作势,所以徐止跟踪向来正大光明,主要体现在能爬树绝不走路。
树也不是都很好藏,比如和尚穿竹林时,风过声如海,一浪催一浪。徐止望着那通天瘦竹,心说镇安司应当种这玩意儿,一身正气,从头到脚,无处可躲。于是他踏竹而上,至顶端时顺风而压,如弓一把,引至满月,飞掠而过这满目青葱,轻飘飘落在棵云杉上。
徐止正守株待和尚,又觉得这里实在太高,阳光刺眼,恨不能把背上的伞抽出来遮阳。底下有冬青,或蚊母,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看不清楚,挑来选去,相中棵罗汉松,跳之。
他刚跳上去站定,这邪门树干上居然有片白衣,摇把白扇,朝他微笑:你好。
徐止一点都不好,他冲那白成碧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白成碧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徐止说,我看这是个好位置。白成碧说,谢谢徐兄对白某眼光的肯定。徐止说,那和尚呢?白成碧说,没注意,刚才光看小猫跳来跳去了。徐止说,我看你真是十分无聊。白成碧说,是的,不过可能只比徐兄略胜一筹。
他二人有来有往间,掉了只飞虫来助兴。徐止随手捻了,道:“这和尚一天来来回回,也就是庙里和井里,他要找的徒弟只能是水鬼了。”
白成碧道,徐兄也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徐止说,我青空白日撞上你,可见消息确实不灵通。白成碧道,江湖传闻,三人成虎;空穴来风,四面八方;与其百闻,不如一见。
说是这么说,要见却不一定见得对:有人在树下喊,上面什么人!
他二人四双眼,低头一看,镇安司百礼。
徐止问,你最近好像在通缉榜上有个名字。白成碧说,小白老板的消息终于灵通了起来。百礼在下面继续喊:徐止!你旁边是谁!
他二人四双眼,相视一看,徐止还没推,那白成碧已飞身鹤起,掠到另一棵云杉上。徐止冲着下面喊:对啊!我旁边是谁!
官爷哪里还等他胡说八道,一步踏树,再一步登云起,谁想到这徐止脚下功夫不浅,眨眼间到了她身边,他二人抢了一棵树。被这样打断,早看不见白成碧的影子。
镇安司百礼问,你做什么?徐止正色道,我抓贼。百礼还要说什么,那徐止又窜出去,边追边毫无感情地喊:站——住——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好汉——
这两人依仗轻功了得,树多缝少,山间一遁就甩开百礼诸多距离。好消息是没了官差,坏消息是没了和尚。徐止将两个手指并在一起,道:“我还有个消息,你听不听?”
白成碧说:“来都来了。”
徐止道:“最近有个姓海的,好像刚把那位官爷坑了,但坑的什么,我不知道。”
白成碧说:“在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这姓海的无聊起来比白某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该说原来猫也爱听八卦。”
他二人嘀嘀咕咕,还在树上,只不过从云杉换成了罗汉松。罗汉松越多,似乎离罗汉就越近。此地乱石遮路,野草横生,不远处该是庙,可来者却不是和尚:那人面上含笑,好像万事随和,其实眼底浮一层凉意,非算计,亦非不屑,只是看透许多事情的价格,价格比之人心,便自然要带层凉意。
徐止今日第二次冒出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也在这儿,难道你们师门小聚,偏喜欢佛门净地,是因为功德见底,要就地补充?
=
“由我执力,诸烦恼生,三有轮回,无容解脱。”——《俱舍论》
友人开药方时,未迟察觉其下笔的不便。他放下手中把玩的戥秤发问,眉头微蹙。
陆珒山了解好友的脾性,不作掩饰,只掀开笼住的宽袖退至小臂,简短解释道:“采药时疏忽扭伤了手腕,磕破了点皮,倒也无碍。无非近日少磨些药、少拎些重物罢了。”
“当真?”
“当真,”年长些许的医师将毛笔搁置一旁,抬起手腕伸到他面前,“你瞧了便知我是否在诓你。”
未迟拧了拧嘴角,把浮到舌前的辩解给咽了回去。他探出手凑近了细瞧,小心触碰,再三观察,确如友人所说无甚大碍,心方才落稳。陆珒山重新执笔,偏头颔首,眼神点向友人,意味不言而喻——诚如我所言不是?
未迟松懈肩颈,应和着点了点头,他随手研了几下墨,看那龙飞凤舞的字迹继续落于纸上。
“你这会儿若是闲,就帮我把院中树下猎户送来的林麝放去仓房。”陆珒山瞥了眼他,边写边说。
未迟得令,收回时不时飘至友人受伤手腕的目光,去到院中帮忙,顺带着把其他需要搭把手的活也一并干了。
陆珒山对完药,迤迤然步至屋外,倚靠石桌,自得地指使友人。
望着专注做事的青年,陆珒山在无人注视处默默叹了口气,他拂去石桌棋盘上的落叶,指间夹起的白子虚晃,久不落下。与未迟相识这几年,面冷心热的医师一早看出,他这刀尖舐血的友人不曾在意过自身遭受的大小伤害,却对寥寥无几的朋友的病痛格外上心。起初,陆珒山只当作是浸透于生离死别的自轻自弃,后来则发现,他拼尽全力从生死一线上救回来的友人的此种行为,更像是在以一种隐晦的、别扭而迂回的方式,透过关照他人,回视凝望自身久积的伤口疤痕。
白子落下。锯嘴葫芦这一形容浮现脑海。
陆珒山又执一子,这次倒是没再迟疑。
冬日天寒,今儿的风比昨日又刮得大些,没一会儿陆珒山便觉手冷。他拢了拢袖口,棋只下到一半,就叫未迟锁上仓房的门,走前别忘记拿上药。
攥着锁的青年似在愣神,陆珒山叫了两遍他才应。
“药放你这儿,”未迟说,“之前的住所不安稳,我换了别处……这几日,药我到你这儿来自己煎……也能帮着你点。”
“也好。”
回了屋,陆珒山拿笔顶戳了戳未迟的眉间,如此念叨:“思虑多伤脾胃,你这番是为外因,还是又睡不好了?”
“都有吧……”未迟打了个呵欠。他从未跟他人提及重复的噩梦三年间几乎每晚都在上演的事实,可即便他不泄一字,洞察如陆珒山,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未迟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只见闲散的医师关上前门与侧窗,回身给自己泡了壶茶,一面闻香一面状似随意地开口:“在想你的故人?”
未迟坐在桌角,低头静静摩挲着佩刀的环首与其下的纹饰,片刻后才强调道:“她不是‘我的’……她是她自己。”宿语是他十多年夜行路上的皎皎明月,有恩于他。曾几何时,他渴望自己成为她世界的一部分——如此地渴望——会因她的几番话语而一步一血印地爬上来……又带着她的血,一步一血印地走下去。
温热的瓷杯漾着清透的茶色贴上握刀的手背,唤回出神的意识。
未迟空出一只手握住茶杯,只是让微凉的手指贴紧薄透的杯身,汲取有限的暖意。“这方面,你总也不顾我的表态,”他笑笑,转动茶杯,“我就不爱喝茶,说了多少遍。”
陆珒山闻言也不恼,只拿眼乜他:“彼此彼此。”仅此四字,并不接着抛来的话往下点破对方也是个不怎么遵医嘱的顽固病患。他陆珒山志在清闲一世,大半的劳心劳力都献给了眼前这个偏执的傻子,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他八万金,今生只得绞尽脑汁地来偿还。
清风小院合上的前门被外力敲响。
拄刀的青年放下凉了的茶水,冲友人丢下一句“你忙,我去外头骑马转转”,转头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走路带风,穿堂过院,衣袂翻飞,眨眼间翻出了墙头,末了还不忘多嘴轻嚷“晚上我带只炙鸭回来,就椒盐吃”。
陆珒山敛目而笑,无奈摇头。
此时正为白日,天却阴着,不出太阳。周围景致被那遮蔽的云衬得暗淡几许,风也萧瑟。未迟衣着相较路人显得单薄,却不觉冷。
他骑着马,有意避开街上镇安司的巡视,尽量挑偏远的路走。昨夜梦魇的残影不时在他脑内萦绕,一袭红衣伴着大漠火光如朱雀般令人目眩,清冷的眉眼又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从小舞刀弄剑的他不喜那些个文人墨客爱的东西,比练功费脑,难整明白。今日他观陆珒山写“天书”,一晃神就想到他少得可怜的练字基本都是跟故人习来,她教他不同字体的书写要点,教他楚辞,教他诗经。未迟学得认真,放下便忘,如此五次三番,因着这样那样的事态而不了了之,最终完整记得的,也就那篇山鬼,和那句“留灵修兮憺忘归”……
他手握缰绳,策马经过石桥。马儿抖抖耳朵,踏着轻巧的步伐,甩尾穿过矮树花丛。
影影绰绰的箫笛和音自远方飘来,叫人流连。未迟调转方向,循着若即若离的和音散心前行。那箫笛之声宛转悠扬,平心静气,待回过神来,人已身处熟悉的山路上。
他无意扰乱知音相会,仅是放轻策马的步调,与山路亭间的两位吹奏者照面而过,继而往上绕行。山风卷起散落的树叶,旋转着上升又坠下,好似游荡的魂魄。未迟踢了踢马镫,逆着风记起来,昨日走得匆忙,法堂后的落叶他只给归拢到那棵歪脖银杏树下,山上风大,一夜过去,无人收尾的话怕是白扫,显得徒劳。
入冬以来,只要得空,他便来此地,跟着那比他还要寡言的老僧扫地挑水,做些粗活。未迟坦然承认起初他目的明确,动机不纯,同其他听闻传言专程前来的各路人士一样,是为求教。可渐渐的,一来二往,他倒真对单纯干活上了心,会主动洗桶刷水缸,修好全部的清扫工具,帮着众僧加固屋顶瓦片,洗晒被褥,以御寒冬。
彼时,挠着头上戒疤的小沙弥一边偷吃热乎的胡饼,一边含混地问他为何多此一举,白费力气。“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动之以情。”小沙弥将粘在下巴上的饼屑捻进嘴里,“前阵子有个头上长羊角的侠女姐姐也干过类似的事。”
“是也不是。”未迟这样回他。
“此话怎讲?”
青年将肩上挑水的担子提了提,而后道:“只是有一日饿着肚子扫了半天的地,老人家给做了碗素面,很香,又当饱。”古寺虽旧,明面上的规矩还是严的,僧人过午不食,偶尔对外的斋堂早空荡整洁地捏不出一个饭米粒。未迟扫完地坐在台阶上饿得想打鸟吃,就在他要付诸行动之时,惜字如金的老僧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食,递到他跟前,随后接过他身旁的扫帚离开,带着柴火的余温与开锅的香气。
那碗面是他三年来吃过的最好的素食。
“一碗素面?”小沙弥诧异,“素面哪有胡饼好吃。”出家没多久的小沙弥愁眉苦脸起来:“唉,下回出来也不知能用什么借口……好想初七娘亲烧的羊肉汤,热乎乎的一碗下肚比什么都有滋味。”
未迟怜爱又觉好笑地揉了两下孩童圆溜溜的光滑脑袋,把衣兜里的小点心塞给他,叫他藏好,别让方丈瞧见。
未迟记得,在同小沙弥一般大的年纪里,他的母亲曾携他去过别处有名的寺庙,当家的大和尚是个刻板苦修的僧人,曾为榜眼,半路出家,颇为清高。寺庙香客不断,大和尚很少接待贵客,却罕见地在见到儿时的未迟后,走上前来,让他当即给佛像磕头,他若肯跪拜,便为他一人做皈依仪式。
儿时的未迟被面生的和尚没头没脑的一出搞得疑惑,倔脾气上来,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不说话,也不恼怒,但就是不跪。温柔的母亲并未强迫幼子,跟大和尚打了招呼,只说机缘未到,他日再来。不久以后,未迟去是去了,可主要还是被母亲用点心铺新出的糕点哄去的。头如捣蒜地一通皈依后,未迟嫌那大师给取的法名不好听,也不再跟着母亲入寺拜佛……
未曾想,多年过去,时至今日,伽蓝一词成了他穿行黑白之间的代号,时而挂于仇人之口。未迟胸膛轻颤,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似轻蔑又似自嘲。兜兜转转,这佛缘如藕丝般牵连不绝,到底是无法全然斩断了。
他知江湖人性,与朝堂之上的并无本质差异;他知庙宇之中亦是如此;他知红尘滚滚,普天之下,人所聚处,何谈真存清净超凡之地。
他以为他知道,便不会水中捞月,贪图永世不得的虚妄之愿……却又因遭遇的种种彷徉无所倚而软弱地重拾曾经不屑的寄托事物,于故人身亡后,拜过回长安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寺院……
红色的寺门映入眼帘,青年下马栓绳,拾阶而上。
他穿过山门,绕过正殿,寺内人影屈指可数。
法堂传出讲经的低语,未迟心思一半在回忆一半在堂后的落叶堆,对屋内在讲的三世十二因缘听不真切,只辨得“过去二支因、现在五支果、现在三支因和未来二支果”,至于哪些分属烦恼道、哪些分属苦道、哪些又分属业道,未迟不见得比屋内开小差的小沙弥记得清。
堂后的枯叶堆不复存在,四周的地面也干净,是刚扫过的模样,地上只余几片这个季节扫不尽的新落叶。未迟望了望笤帚枝拂过泥土的痕迹,感到意外又不意外。
他拾起一片落叶捻于指尖,来回转动着,环顾一圈便信步离开法堂,往配殿一侧的开阔处去。
行至半路,他蓦然瞧见平日里不发一言的僧人自配殿内盘珠而出,抬眼撞见了他。那老僧平静地注视着年轻的不速之客,止住捻动佛珠的长有厚茧的手,静默须臾,而后冲他招了招手,似有话欲说。
未迟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刀,拇指抚过刀柄的纹路,一下,再一下。
他觉得自己应该心起波澜,浮升莫名的冲动,可实际上,真临到此刻,他的思绪转而清明,精神贯注,身稳如常。
当下机缘会将其引向何方,他在意,却也不甚在意。
心如松柏,步履安稳,无念,亦无忧。
“咚——咚——咚——”
距离尚远时,瑟拉芬娜和玛伦蒂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钟声。
走近钟楼,她们向声源望去——高耸塔楼之上,略显年迈的女子正绝望敲钟。一个由金光、血色与黑暗杂糅而成,扭曲可憎的怪物在血幕之下凭空凝聚,向她所在的钟楼伸出巨爪。
瑟拉芬娜曾听告死者同僚谈起,这位阿芙拉在家人相继战死后行事疯癫:例如曾指着这位同僚大喊“是你们害死了他们”,又热泪盈眶称他身着勇火披风的队友为“援军”。
当年,帕维纳城被筹谋已久的阴影吞噬,反抗的力量被锋利爪牙撕碎。城内逐渐陷入绝望的人类曾希冀胜利、希冀支撑、希冀援助,最终却只见证在这片土地在鲜血中易主、阴影王庭的旗帜在上空飘扬。
那是王庭的荣耀,血族的荣光。
也是亲历一切的人类无法忘怀的仇恨。
巨爪折断高楼,女人从高空坠下。
这是单纯对建筑的破坏,抑或有目的性地消灭阿芙拉?瑟拉芬娜倾向于认为是后者。那么,这位疯狂已久的女人有何特殊之处?
恩典的爪牙要消灭的就是她要保护的。
瑟拉芬娜凭借血族高速移动的优势上前,接住坠落的身影。
——说起来,疯女人被自己痛恨的血族救下,将作何感想?
身着鸦羽披风的告死者动作堪称轻柔地将女人放下——甚至搀扶了一下,以血族面对人类时一贯的矜贵神情向她颔首。
阿芙拉惊诧地看向这位告死者和赶到她身侧的黑锋,最终道了声谢。
巨怪的身影向她们逼近。玛伦蒂神情紧绷,举剑指向它;瑟拉芬娜随手将阿芙拉挡到身后,对玛伦蒂说起先前推测与判断:“或许这怪物冲她而来。既然要抗衡恩典异象,应以谨慎态度……”
几乎与此同时,银色光辉亮起,瑟拉芬娜侧目,看见四个手持盾、矛的银白身影出现在身边。
那是瑟拉芬娜在意识空间中曾见过的、与金光对抗的坚定意志,来自阿芙拉战死的父亲、丈夫和两个儿子。
难道阿芙拉的特殊之处在此?她对自己战死的这四个家人念念不忘、被人称作疯子,换个角度也就是她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执意与情感。源自阿芙拉的顽固认知、沉痛怀念、深重情感,是否对这四个银色身影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维系存续,抑或强化力量?而这也就是黑日的爪牙出现在此、要消灭她的原因?
眼前危机不容更多推测展开。瑟拉芬娜对队友提醒一句“保护阿芙拉”,收敛心神,准备迎战。
“帕维纳今天不会陷落。这次,我们有了援军。”年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援军?听见这个词的瑟拉芬娜不禁莞尔。
真是新奇啊,生命消亡于死墓军术法、剑锋或利爪下的人现在称她们为“援军”。
六道身影——四个通体银白,两个身着鸦羽披风——在巨怪的攻击下灵活腾跃翻转,守护阿芙拉的安全、绊住它的行动、阻滞它的破坏。盾牌抵挡可怖利爪,剑锋斩过血红,长矛刺穿黑暗,银辉、血色一同与金耀纠缠。
曾经,四位战士在与死墓军的战斗中未等到援军来临,帕维纳陷落于阴影。
现在,死墓军成员成为了他们的援军。
帕维纳不会陷落于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