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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院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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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轻拍拍
评论:随意
“角色单薄,结构破碎,情节庸俗,价值趋近于零,建议回炉重造——注意,这里说的不止这篇作品,而是作者本人。”
王康临睡前看到这篇评论,顿时两眼一黑。隔了几秒,他猛地站起来,椅子摔倒发出巨响。
他在书房里恼怒地来回踱步。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论写作,王康自觉颇有研究,也有些经验,甚至刚刚还在用电脑写稿。
可如今——竟被互联网上的不知名的家伙批得一文不值!这就像渔人被说不会打鱼、猎户被说不会打猎一样。
王康本想忘掉这事,就当作是哪个蠢人的胡言乱语。他倒在床上,手机显示时间刚过零点。
“零……价值趋近于零!”
这半句话未经许可地自动连接上了。王康顿时从床上弹起来,咬牙切齿一番,气鼓鼓地冲进书房,坐回桌前启动电脑。
他选择了一种最愚蠢的回应方式:为自己辩护。
那个发表暴论、网名叫“阿泰”的家伙居然还在线。面对异见,对方同样分毫不让,二人的交换意见很快升级成辩论,又蜕变成骂战,最终,对方留下了这样一句近乎恐吓的话:
“你给我等着!”
王康不甘示弱:“等着就等着!”
阿泰的头像黑了下去。王康昂首挺胸,脸色通红,像一只战斗过后的公鸡。他兴高采烈地想,对方被自己说得恼羞成怒,仓皇而去,那条所谓锐评想来也不过是井底之蛙、凡庸之见罢了。
这天王康睡了个好觉。
这也是他最后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王康正要出门,发现玄关门缝下塞进来一封信。他许久没见过这种复古的通信手段,好奇地打开一看,上面用油墨印着一行小字:
“你给我等着!”
他吓了一跳,立刻回忆起昨夜的网络大战,对方同样以这句话结尾。他毫不怀疑对方有这样做的动力,毕竟自己那时也抱有同样的心情。
这时王康才开始感到忐忑。莫非阿泰是个网络跟踪高手?这个时代,每个人在网上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可就算是被有心人挖掘,从昨夜到现在不过七八个小时,对方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又或者,那个阿泰原本就认识自己?
王康悄悄开门,走廊上空空荡荡。他巡视了一圈,除了印在墙上的小广告,没有任何发现。随后他拿着这封恐吓信来到公寓监控室,要求查看监控。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是个穿着保安服的大叔,好奇地问他最近是否有结仇。他怕丢脸,只好语焉不详地搪塞,在网上吵架云云。
可直到最后,直到在满是噪点的黑白屏幕上,王康小心翼翼地推门探出头来,也没发生任何可疑事件,甚至连一个经过他家门口的人都没有。
“不对,这不可能!你们的监控数据一定是被人篡改了!”王康指着屏幕,大声地说。
“你电影看多了吧,还篡改数据。”大叔扑哧乐了。
“你,你……就是你!一定是你监守自盗,你就是‘阿泰’!”王康激动地拉扯保安的衣领。
“小伙子,你要干什么,你给我松手!”二人在监控室厮打成一团,更多的保安闻讯而来,很快王康便被请离监控室。
望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众人,王康活动着被扭痛的肩膀,心头颇有不忿。
一定是这家伙,这家伙就是阿泰!我倒要看看,他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才会露出来!王康认定掌管监控室、嘲笑自己的大叔就是那个攻击自己作品的阿泰。
表面上是一副无辜又愤慨的模样,心里指不定在怎样嘲笑自己呢。这样的人最可恶、最狡猾。
“等着就等着!”王康狠狠呼出一口气,回过头冲着监控室保安大吼。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飞快地制定了一个能够当场捉住对方的计划。
第三天,王康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玄关的天花板。他咂了咂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从地板上爬起来。
这就是他的计划:一夜不睡地盯着门缝,当对方再次塞信进来时来个人赃俱获。他相信对方一定还会送信过来,尽管这种信心是毫无根据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王康环顾四周,有些失望。看来对方昨夜并没有送信过来。他正要回床上继续睡,这时,无预兆地听见啪嗒一声:一封信落在他的脚边。
这把王康吓了一跳,他随后意识到,这封信是从自己身上落下去的。恐怕阿泰来送信时,自己已经在睡梦中。可惜,就差一点,就能当场将犯人,那个讨人嫌又干扰自己生活的阿泰捉个正着。
他一边埋怨自己,一边展开信。这次的信很长,甚至有了题目:
“如何打垮一个作家”。
王康饶有兴趣地读下去:
“首先,作家都故作清高,视身外之物为无物,因此,用财物要挟是不可能的。”
“其次,作家都自视甚重,最不济也自认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因此,社会孤立反而正中下怀。”
“再次,作家都颇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以性命威胁难以奏效。”
“那么,结论便显而易见了。除了对他进行羞辱,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最重要的是——”
王康把信纸翻过来,信纸背面空空如也。他又急忙去拿信封,信封同样空空荡荡。
是什么,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他一定是故意不写出来!
真卑鄙,这个卑鄙小人!
王康烦躁不已,在心里不住地咒骂着阿泰。
下一刻,他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使王康的眉头舒展开了,甚至微笑了起来。
这个阿泰一定是故意要我心神不宁,要我苦思冥想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这样才好打垮我。王康反复揣摩,对这个结论愈发笃信。那么我便偏不让你如愿。
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想出一个真正完美的计划,把那个不可一世、屡次羞辱自己的阿泰擒获当场。
第四天正午,顶着黑眼圈的王康终于离开了家。透过监控器的窗口可以看到,他的脚步摇摇晃晃,就像连续通宵过后,几乎连站也站不稳。
他瘦削的身影刚刚离开这个监控器的范围,没过一会儿,就出现在下一台监控器上。最后这副身影走出电梯,蹒跚着离开了公寓大楼。
穿着保安制服的阿泰把视线转回其中一台监控器,随后起身离开监控室。这台监控器正对着王康家门,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扇门其实是虚掩的:看起来心神不宁的王康终于被打垮了。
三分钟后,同一台监控器上,阿泰推开了王康的家门。
王康的客厅家具齐全,但缺少家庭生活必然带来的各种琐碎,因此显得空无一物。中年男人伸出手去,依次尝试推开其他房间的门。卧室的门是锁上的,这有些奇怪。他继续去推其他的门,终于,他来到王康的书房。
书房的门原本就是洞开的。阿泰一眼便看见王康的笔记本电脑斜放在桌面上,屏幕对着自己。他没有先去调查电脑,而是翻起了对方的书柜。书柜里摆放的除了些市面上找得到的大众或小众作品,还有不少打印店装订的、连出版物都算不上的成册文字。阿泰翻开封皮,不出意外地写着“王康著”。他读了几页,觉得驴唇不对马嘴。除此之外,他又找到不少笔记本,里面零散地记录着各种念头、心得、总结和涂鸦。
阿泰把这些东西都取出来,堆在桌面上。他在椅子上坐下——这同样是几天前王康网络论战时坐的位置,那时的王康慷慨激昂——伸手启动电脑,屏幕立刻显示出一张要求输入密码的锁屏界面。
身后传来一阵风声。阿泰转过头,他看见王康呲着牙的笑脸飞快地被书房门挡住。
下一秒是咚的一声,门被狠狠合上。
紧接着是门锁转动声,王康的大笑声。
“果然是你,你的戏演得真不错,可惜现在已经被我锁在书房里啦。我现在就报警,你这家伙给我去看守所里认真反省吧!”王康忘乎所以地大笑。
阿泰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过了几秒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答案很简单,我的电脑一直开着摄像头!”
王康像所有胜券在握的傲慢角色一样,迫不及待地炫耀起自己的计划,“我知道你会利用公寓的监视器盯着我,所以假装出门,等你主动出现在书房电脑的视野里。”
“很聪明嘛,小伙子。”阿泰不咸不淡地赞叹了一句。
“夸我也没用,我现在要报警了哦!”王康笑嘻嘻地说。
“你想不想知道,如何打垮一个作家?”
阿泰的声音穿过房门,停下了王康拨打报警电话的手。
“如何?”王康好奇地问。
“打垮一个作家,不,打垮任何人,只需要摧毁他最重视的东西。而对于作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作品。”
“可你没办法摧毁我的作品!它们……”
“总有什么是没有备份、全天下仅此一份的孤本。比如没来得及修改的草稿、尚未发布的存稿、随手记下的情节……”
王康张大了嘴巴。他想起电脑里尚未修改的本地存稿。
“就在这间屋子里。”阿泰最后补充道。
王康这才意识到,他把最危险的犯人和自己最看重的东西锁在了同一个房间。
年轻的作家无端地联想到,如何用一条船把狼、羊、青草运送过河的问题。
区别在于,那个问题他没能解出来,而面对当下的困境,他只花了三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别,别乱动!我这就放你出来!”
王康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将钥匙插进锁孔。
作者:亱煌绯
评论:随意
(1)
笼罩在空中,久日不散的阴云终于开始飘落起零星雨点。
一滴、两滴、三滴……
很快,雨密集起来,它悄悄地落到人们的头顶、皮肤、衣裳。行人纷纷向四周散去,街道迅速陷入一片静谧之中。整座古城被笼罩在茫茫的白雾里。
远方的山谷蓦然传来一阵闷雷声,复又陷入久久的沉寂,静静地、静静地。
蒙着轻纱的白夜城终是与往日不大相同的。所谓“秋雨润如酥,空蒙浥轻尘”、“一声梧桐,一点芭蕉”……
雨滴落到瓦砖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萦萦绕绕的,扰得花逢君有些心烦。
他执笔望向窗外朦胧的古城,沾上刚研好的墨,几欲落笔,却不知情从何起,何以抒怀,索性掷下笔墨,为自己温上一盏清酒,于二楼的窗旁静坐,遥望山下的古城。
阴云假着雷公的仗势向白夜城缓缓逼近。虽已是季秋时节,这雨却不肯停歇,偏生要让人好好认清它的厉害似的落个不停。
花逢君抿了口清酒,欲转身离开。
余光中,一抹绯红直直刺入眼眸,阴霾的天地骤然被撕裂开,红潮汹涌扑面而来,不过顷刻,满眼只余下那抹红。
绯红撑着伞缓步雨中。
花逢君忽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天会因为这抹红的出现而变得特别。
念头刚现,只见那人皓腕翻转,罗伞轻动,现出伞下人的娇容——是位美人!
如瀑墨发被赤金色发带高高束起,发带末端系着两个小金铃,随步伐晃动不断,却不曾听见声响。她目光如炬,透过覆在眸上的黑绫直直望向花逢君,朱唇抿起,笑靥如花。
“一笑生百媚,妖娆醉我心……”花逢君望着美人痴痴地念道。
他忽地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颔首回以浅笑便速速挪开视线,举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我定是醉了……”他掐了下自己的脸,希望疼痛能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叩门声蓦然响起——三下,不轻不重的。
多半是那女子。
花逢君心下一动,悠悠自窗边起身,随手掸去衣袖上沾染的浮尘。
“门没锁,进来吧。”他高声回道,而后快步下楼,将空酒盏放至柜台。回首望去,俏佳人拿着伞正推门而入。
她朝花逢君挥挥手:“你可让我好找!嗳,伞放哪?”
嗯???我产生幻觉了?男的?
花逢君愣在原地一阵错愕。
“虽说许久未见,倒也不用这般盯着我瞧吧。”来人耸耸肩,将伞依在墙角,转身朝花逢君走来。
我可不记得我认识的人里有喜欢女装的家伙……
花逢君腹诽一句,毕恭毕敬地向人作了个揖:“敢问阁下是?”
“哟!两百多年没见,这就不记得我了?”
谁啊?
花逢君皱起眉头,略带嫌弃地看着他。
“逢逢,你这是什么表情?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会伤心的……”他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凑到花逢君跟前,吓得后者连连后退,伸手抵着他使劲凑上来的脸。
“人家不过是稍微死了个百几十年,在冥府时不时就听见你吹那破萧,呕哑嘲哳,吵得耳朵生疼。这不一下没忍住,就从里头爬出来找你咯!”
这般称呼他,百来年前就认识,死了的,性情顽劣至此等地步的家伙花逢君确实知道一个——亱煌绯,卫晓大将军的副将,一只九尾猫妖。
“哦,是你。”念头飞现,花逢君收起抵住亱煌绯的手,任由他凑上来将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与花逢君记忆中的模样确有不同,那时的他还没长得这般高大,脸上也没被绫带缠住眼睛,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把头搁人肩上。
“哦,是我。就这?没了?好歹表示点什么吧喂!”亱煌绯不满地嘟囔道。
花逢君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转身去柜台后的架子上拿了坛酒递过去,没好气道:“要开坛酒庆祝你死而复生不?”
“还是逢逢对我好!”亱煌绯全然没理会花逢君话里的意思,笑盈盈地双手接过,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上去。
温润的酒香随着坛盖被掀开悄然弥漫开来。
似是想到什么,亱煌绯冲花逢君嘻嘻笑道:“对了,我现在改名儿了,叫绯君。”
“玄鬼浴血,绯君夺魂?”花逢君有些愕然:“为何是这个名字?”
“为何不能是这个名字?”绯君歪着脑袋反问。
花逢君装模作样地思索着:“我记得两百多年前有人一提到这个名字就脸红炸毛,恨不得钻到地里去。是谁来着?”
“哎呀~是谁来着~太久远了想不起来了呢~”绯君也跟着装模作样思索道。
见绯君不愿答复,花逢君亦不再追问。一个称呼罢了,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拉开一旁的板凳坐下,好奇地打量起绯君脸上的黑绫——其上用极细的金丝线绣着奇怪的灵术咒文,认不出是哪方面的灵文。
“黑炎的特性是‘使触之生灵皆为之泯灭’。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仅是生灵,还包括‘时空’。”绯君摆摆手,否定了花逢君的说法:“确切来说是‘非同源之物皆为之泯灭’。彼时我落入时空间隙,在各界四处漂泊,险些就回不来了呜呜呜……”他越说越激动,抽抽噎噎地抹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泪。
多少沾点……
花逢君看着他浮夸的演技,半是心疼半是好笑:“你这眼睛就是从那间隙里回来的代价?”
绯君饮上一口酒,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用略带犹疑的语气道:“算……是吧。”
“算是吧……”花逢君的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两百年前就已是苍卫屈指可数的灵术强者,加上多年置身沙场,哪怕再虚弱也很难被暗算到。呵,怕不是与什么邪祟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绯君喝了口酒,先开口道:“我估计得在你这住上很长一段时间。”他笑得非常谄媚,哪怕隔着脸上的黑绫,花逢君都能感觉到他在疯狂眨眼。“逢逢~你考虑考虑收留我呗~”
花逢君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能说不吗?”
“不能。”话音未落,绯君翻身下桌一把抱住花逢君的腿:“逢逢,我的好宝宝~你就收了人家吧。这方圆五百里人家只认识你,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嗳!你怎能狠得下心让一只修喵咪流浪在外啊。你这个八嘎!”
八嘎……怎么还说起九都话了呢……
“你一个大男人这样子撒娇,你不会恶心的吗?”花逢君拖着腿上的人起身就往门口挪:“没钱你就去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再不济就去耍火把!”
绯君哀嚎道:“别啊!我吃的少,养我你花不了多少钱的!”
花逢君停下来,扭头问道:“会做饭吗?”
绯君摇摇头:“不会。”
“会算账吗?”花逢君又问。
绯君继续摇头:“不会。”
“会跑堂吗?”花逢君继续问道。
绯君点点头:“不做。”
不做?!还不做?!那我要你作甚?白吃白喝当神仙供着?
“那我养你作甚?!”花逢君啐了一口,拖着脚上的人儿往门口艰难地挪动。
绯君忽地敛起笑意,沉声道:“卫晓还活着。”
此话一出,花逢君霎时僵在原地,似有惊雷在他脑中炸开。他愣愣转头看向绯君:“你刚说什么?”
绯君则松开了抱着花逢君的手,站起身,嘟着嘴望向别处,一副“你不给我住我就不说”的欠揍表情。
花逢君蹙起眉:“阿晓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活上两百多年。”
“只要不做人不就好了?”绯君耸耸肩,理所当然地答道。
“不可能!”花逢君低头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若阿晓还活着,那他为何不来见我?明明说好了……”
绯君抬手揉揉花逢君的脑袋,慢慢凑到他耳畔,柔声细语:“小桃夭,我帮你将卫晓寻来,怎样?”
“保准活蹦乱跳地带到你面前来。毕竟当年是我将他从天牢里救出来的,他的下落没人会比我更清楚……”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熹微的光透过阴云薄处,将阴郁的天空撕出一道不大的缝。
花逢君嘴唇翕动,红着眼望向绯君。
面前的人儿一如百年前般炽热,灼得花逢君生疼。
“好。”他听见自己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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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不知道最后那段有没有“恶魔低语”般的感觉(◦˙▽˙◦)
坏比绯君哄骗小孩!揍他! (▼ヘ▼)
“玄鬼浴血,绯君夺魂”是亱煌绯和某个战友(不是卫晓)两百年前打出来的赞誉。应该算是赞誉。嗯。
花逢君那时候只是个刚化形的,不谙世事的小桃夭。被卫晓偶然发现,教导了很多事。后来出征前和花逢君做了个“会再见”的约定。所以对于逢逢来说,卫晓是个很特别的,很重要的人。
“好大的树……!”
黑咪眼前一亮感叹道。
在翻过盘踞在圣茉娜植物园门口的粗壮根系进入后,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入口处那颗巨大的古树。
几乎塞满了天顶开口的巨树枝叶把植物园内的气氛衬托得阴暗无比,而已经长年无人打理的各种植物更是一片疯长,主道路也因此变成无法一眼看清路况的样子。仿佛那黑暗中随时跳出点什么。
如果时间再晚一些,恐怕会对探索造成更多的麻烦。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也加快了脚步,艾萨克走在最前面带路,暗夜之民的他夜视能力相当出色,同族的黑咪攥着魔杖四处张望,突然他从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呜哇!”他整个跳起。
“怎么了!”艾萨克跟着一惊赶紧回头,而库洛克也下意识拔出背后的武器。
原来是黑咪被路边一具干枯的魔界花尸体吓了一跳。“不要突然大喊大叫的啊……”
“对不起——”黑咪耷拉着耳朵,看来刚才的经历真的让他产生了点心理阴影。
库洛克默默呼了口气,把武器放回背上。
除了这一段插曲外,众人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麻烦的情况来到了委托书上标记的热带植物展示区。
“这里……感觉比我上次来要更阴森了啊,周围枯萎的植物变多了而且……”
“没有了魔物的气息。”艾瑞斯说道。
“对对,宝贝真懂我!”艾萨克开朗地说。
“……按理说这样的生态在没有人干预的情况下早就变成魔物的栖息地了。“艾瑞斯似乎对艾萨克的态度有些无语,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之前来的时候可是在门口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这次真奇怪。”艾萨克用力点点头,一副用力同意对方的模样。
“麻烦事少一点比较好。”库洛克依旧像赶时间似的,没等解散的示意就独自走开了。
“喂喂你……哎算了。”
艾萨克叹了口气,沿着盘踞的根系跳上一处比较高平台后把大剑插在这之上保持好平衡,他在这负责留意四周状况。艾瑞斯在这之前已经向两位同伴科普过要寻找的萨雷安拟态兰的外观,那是一种有着蓝绿色叶片,会把自己拟态成虫类外观的低矮植物。
“虽然这片区域暂时安全但也请不要走太远。”艾瑞斯用稍大的声音叮嘱道。
在给黑咪也看过笔记上的说明后,三人便在这片区域搜索起来。
圣茉娜植物园原本就是萨雷安人为了研究艾欧泽亚本土植物所修建的设施,其中养殖了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植物,而要从这当中找到特定植物更是有一定的难度。库洛克对植物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他边用手边的镰刀砍除碍眼的枯草边分辨着。
突然不远处闪动的蓝色叶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从外形分辨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发现这个的他快速向前走去,没有意识到从另一个方向朝这边走来的人影。正当他伸手准备拨开这株植物前面挡住的野草时,指尖触碰到了一丝温暖。
啪。
原来是同样发现了这个的艾瑞斯也同时伸出了手。而两人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库洛克就被对方用力拍开了。
库洛克正想开口,但看到了对方一想冷静从容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惊讶,随后立刻又转变了回去。
“——抱歉。”艾瑞斯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与礼貌,“我没有注意到你。”
“……我也是。”虽然库洛克有点疑惑对方为何反应如此强烈,但想到对方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性,可能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在后,也没说什么了。
“你们——出什么事了吗——”远处传来艾萨克的询问,他原本对库洛克被艾瑞斯拍开感到一阵沾沾自喜,随后看到两人就这么愣在原地后忍无可忍喊了一句。
“没事。已经找到目标了。“
艾瑞斯蹲下扒开野草,成片生长的萨雷安拟态兰就这么暴露在他们面前。
“看样子数量是足够的。黑咪先生麻烦也过来这边。”
“好,来了!”
听到呼唤,白色毛茸茸的脑袋从不远处的枯草堆窜出,三步并两步朝两人走来。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的脚边,原本静静盘踞的一根植物的根系蠕动着。
“黑咪小心脚边!”
“欸?”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就发生了180°的转变,原来是黑咪被突然暴动的根系缠上了左脚,整个人倒掉在了空中,手边的魔杖也因这突发情况跌落到了地上。
“!”
越多的植物根系像是得到了信号拔地而起朝库洛克与艾瑞斯的方向刺去,随之而来的是他们所在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库洛克挥舞着镰刀砍除向他们刺来的根须,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他也没有留意到地面的裂缝一下失去平衡跪倒在地上,就在这时朝他袭来的根系被一束蓝光击飞开来,是艾瑞斯在此刻使出了攻击法术。
“四点方向。”
艾瑞斯仔细辨别,他找到了这些攻击主要发动的方位。
而凭着近战对地形的快速理解,库洛克已经可以在这震动之中保持平衡。他站在艾瑞斯身边一边对抗一边看向对方所说的方位。
“吼——!!”
一个有着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巨大嘴巴的魔物拔地而起。
“是泥口花……!”艾萨克一边劈开缠着黑咪的根系一边说,“难怪没有魔物的气息,是因为它一直就这样埋伏在地底把其他魔物给……”
发现了目标的库洛克压低体势,正当他想冲向那挥舞着根系的巨大身影想给它一记时,眼睛的余光瞄到了从草丛见向他接近的根须。
已经做着准备动作的他根本无暇躲过,但他突然意识到敌人的目标可能不是可以灵活移动的自己,而是身后的艾瑞斯时,他下意识一个转身用力扔出镰刀,化为回力镖的镰刀顺利切碎了他所看到的根须。
稍松一口气的他握住甩回他手上的镰刀。但此刻失去泥口花的身体支撑的地面再也无法承受这阵骚动在此刻完全崩塌开来。
“小黑小白!!“
刚被救下的黑咪想冲上前去抓住跌入空洞中的两人。
“笨……先别过去!”
艾萨克也很想冲过去,但在情况判断明朗之前他还是故作冷静拉住了身边的同伴。
而且他们眼前还有个麻烦的家伙。
泥口花转身,看向两个猫魅族。
《没那种命》甄栩瑶
随意,感谢评论
“爱情这东西没道理的 有人很抢手有人没资格
路是人走的我害怕什么 大不了别爱了”
灯光落下,沙哑嗓音点燃舞台,指腹老茧扫过琴弦,像扫过斑驳青春。
他是普通平凡瑟缩在角落里的透明,她却是美丽娇艳万众瞩目的明星,愈是身陷泥泞愈是渴望光明,所以他仰望她,犹如仰望星空。
年轻躁动的心,总渴望些救赎,就像他千百次藏于楼梯间,躲在角落里。
盼她转身,又怕她转身。
“她像个天仙她太美了 我那么平凡我开不了口
心里面晓得追她的结果 幸运的不是我”
意味不明的长叹混杂在吉他尾音中,灯光若有若无,他渐渐沉入黑暗,就像二十年前那般。
学校比赛,他被抓了壮丁,还来不及思考这种好事怎么落到他身上,嘴巴就先脑子一步脱口而出。
陈小春的备胎神曲没那种命,句句切中少年心绪,是伴他入梦的旋律。
直到前奏响起,心才回到狭窄又麻木的胸腔。
整个舞台亮起刺目灯光,刹那间,他忽然被音符点亮。
三年的阴霾散去,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疯狂生长。
眼前豁然开朗,众人目光中,他终于鼓起勇气直视她。
原来不是注定黑暗,只是还没找到那束光。
他欣喜异常,自此彻底沉襟在音乐世界,只为心之所向。
“我没那种命呀她没道理爱上我
英雄和美人哪是一国的
只怪爱人太少了对手太好了劝自己别傻了
以前甭提了以后非加油不可”
毕业典礼,他盛装出场,只为告别曾经,弥补多年遗憾。
当再次站上舞台,目光追寻她,入眼却是相拥而吻的热烈景象。
诚如他所唱,英雄和美人是一国的,而他,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过是个充当背景音乐,自以为是的小丑而已。
是悲愤吗?还是不甘。
他早不记得当初是怎样坚持唱完,又是怎样走下舞台。
“我没那种命呀轮也不会轮到我
爱情老是缺货我争什么
时间越来越少了越来越老了我剩下一个梦”
音乐戛然而止,他在喝彩声中背起吉他,消失于黑暗尽头。
破旧巷子里,火光骤然亮起,他背靠泛黄墙壁,任由光暗切割。
青烟升腾,隐约中再次见到她熟悉笑靥。
“很忙吗?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迫不及待地上前,却被对方粗暴推开。
“你吸烫烟吸得失心疯了阿,今天行动,可别误了老子的事。”
烟雾散尽,黑暗中露出丑恶面庞。
“不会,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嘶哑声音响起,竟如噬人怪物一般。
这是自那日分别后第一次见她,无论他被岁月如何打磨,她仍是当初模样,是他梦中熟悉模样,就连身边人都没有变。
他只是静静看着,用目光描摹她每一寸肌肤,压抑心中疯狂。
众人在寒暄中同行,按下口袋里震动的手机,他微微颔首。
“咚”
伴着唔唔挣扎声,麻袋重重摔在面前,他犹自吞云吐雾,可朦胧中,他又看到她。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他踉踉跄跄走向她,将她娇小身躯拥入怀中。
“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吗?”
可她却拼命躲避,挣扎不断。
蓦地,他沉下脸。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开口,竟是带了哭腔。
“我为了见到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了你,我连命都不要了,你为什么不爱我”
问话沉入夜色,毫无波澜。
他眼中希翼神色渐渐褪去,涌上果断决绝。
“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他站起身,在注射器和烟盒堆中疯狂寻找。
那是他曾在至暗时刻为自己准备,爱上她后小心收起的东西。
手术刀入手冰凉,他却越来越亢奋。
“留下来陪我,永远别离开我。”
刀尖划过,用目光描摹无数次的肌肤,终于彻底属于他。
“这臭娘们,跑的还挺快,跑阿,怎么不跑了!”
尖叫声响起,如利刃刺破幻境。
他抬起头,却看到她惊恐万分的脸。
“你怎么去那里了,快回来。”
他推开人皮木偶,麻袋也跟着摔倒在地。
“她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她。”
他摇摇晃晃冲上前,想将她护在身后。
“我擦,这什么鬼东西,去死吧怪物。”
“呯!”
一声巨响,他倒在黏腻血浆中。
温度从身体流走,意识却愈发精神,清楚看到,她轻轻转身,哭着扑向他。
“她走过来说其实我错了
她爱我”
远处音乐声乘风而来,他笑了。
作者:苑竹
免责声明:笑语
本篇为简单的人鬼现代pa,为单独故事,人物为作者oc两位,但与主页其他作品无关,除非作者特别声明。(连载故事会单独发在作者主页,客官不如赏光一看)
作品中任何人名、地点、三观等皆为虚构,仅为故事本身服务,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篇打磨不够,观看建议:不要带脑子,当乐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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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最低22度最高25度,凉爽、轻松,是云浅阳高、清风徐徐的美好一天。除了上午9点下了一场阵雨外,几乎没有任何将人困于家中的因素。
当代大学生(休学中)白秋夜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她凌晨五点从睡梦中被吵醒,察觉到腹部隐约的痛感和身下的潮湿感时,她知道,今天的好心情么有了。
一把扒开漂浮在面前的微透明鬼魂,她掀开被子,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眼审视着床单,并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天光,她伸手摸了摸留有余温的床单:没有任何血迹,很好。
“不要跟来。”她的声音透着警告与困意,低沉又含糊。身后飘落在床上的红毛鬼魂摇了摇那根细长的龙尾巴,缓缓将坐姿摆好,然后趴下。
白秋夜扯开门,又随手关上。
好的,让我们来介绍一下这位大学生。
这是一位天生阴阳视的女大学生,身体原因天生白发金眼,因精神疾病休学中。实际是频繁被妖魔鬼怪缠上而心力交瘁,又被牵扯进一桩文物失踪案后彻底病倒,并在此期间与一位厉鬼达成和平协议。
在灵力上的灵力前无古人,初次见面就狠狠在青衣鬼脸上来了一拳,且天赋实在太好,甚至隐隐教服了自愿借出力量的青衣鬼,但本人对此并不开心。
目前绝赞遭鬼中,平均每周遭鬼三次,不得不兼职类似道士和驱魔人一样的职业。
接下里介绍这位鬼,他名叫九日,不记得真名,是一只青衣厉鬼。寄宿在一套古老的金属饰品内,头生龙角,股有长尾,发披后背,垂至小腿,身穿古式衣装,后被其参考游戏内形象修改成了质感超绝的cos服。
寄宿物品的金属饰品原本被放置于某博物馆内,但在一次失火中被窃走,因盗贼袭击目击者——白大学生被反杀,被弥漫出来的血气惊醒,在指导并帮助白大学生毁尸灭迹后被其收留。
据他本人总结,总共有三种形态,分别为:鬼魂、实体、器形。
鬼魂即常态,没有任何限制,可以穿墙、隐身、制造小型灵异事件、影响小物件等。
实体即能够被常人认知到的形态,但时间无法超过一小时,超过一小时需摄入血液或肉块形式的生命力补充亏空力量。
器形即金属饰品,将整套饰品佩戴可以短暂请鬼上身,非整套佩戴时可以借用部分力量。当然,九日可以随意进出饰品,力量的借与则是他同意则借,否则不借。
目前绝赞失忆中,每周稳定发疯三小时,必须小心安抚,好处是不需要任何形式的供养,他会自己找鬼吃。
卫生间一阵水声后,白秋夜推门回来,并将九日挤到一边,第二次裹被而眠。
她稍微蜷起身子,在脑子里数着123——腹部的痛感上来前,她还没睡着的话,今天就不用再睡了,直接吃药吧。
九日十分安静,作为厉鬼,他不发疯的时候是个安静的俊俏男子,不仅心思细腻、对细节敏感,还有旺盛但节制的好奇心,连说话都带着特别的幽默,与一些影视作品里的恶鬼、冤鬼等等完全不同。
当然,仅限不发疯的时候。他发疯了,就代表白秋夜要挂彩了。
闭着眼,白秋夜在一片黑暗中虚抱着自己的小腹,她在努力让自己睡着,但显然并不顺利。
她感觉到一条暖和到有些烫,但对现在的她温度正好的长尾顶开手臂,贴着泛着隐约疼痛的腹部盘成一圈,最大面积贴住了腹部。
所以为什么一只鬼,还是最凶的青衣厉鬼的尾巴,能有这么高的体温啊。
白秋夜抱了抱那条尾巴,十分甚至九分的不解着腹诽道。
万般手段也不如止痛药来的有效,睡起的白秋夜就着凉开水迫不及待地吞了一颗胶囊,在等待药效发挥时,她听见了拍窗声。
她住在七楼,但这对鬼来说啥都不是。
九日正抱着手机飘在天花板上看小说,对拍窗声完全没有反应。
意思是这只拍窗的鬼啥也不是。
“你好。”她面无表情地将窗户打开,看见一只淌血的胳膊扒上窗框,接着向上拉起一只开了天窗的脑袋:“谢成荣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谢成荣,死于2020年的一场车祸,享年28岁。肇事者致其当场死亡后逃逸,目前还未被捉拿归案。性格认真但略有内向,一直在寻找创死自己的肇事者,为此多次出入警局。
“鬼差小姐。”谢成荣小心翼翼地翻进来,向着白秋夜鞠了一躬。
白秋夜一把拽住脖子边勾起的龙尾巴,将天花板上的九日拖下来:“谢先生请说。”
谢成荣满脸冷汗地瞄了一眼仍在看小说的青衣大鬼,嘴磕巴了一下才说出话来:“其实,您附近的那座A镇实验小学,出现了一只怨灵。”
“又出现了?”白秋夜疑惑皱眉,她记得三个月前,A镇实验小学就出现过一只怨鬼,是一位在学校门口被车撞死的年轻女人,但那只怨鬼已经让九日吞了肚子。况且按理说,学校这种地方不太会出现怨鬼,况且没个十年半载,连她的怪谈灵都不会出现。
怎么现在才三个月,就又冒出来一只?
谢成荣点了点头:“您没看最近的新闻吧,一周前,大约是周二,有一位叫‘柳澄绪’的小姑娘在中午十一点半,从教学楼顶跳楼自杀了。当场死亡,没有抢救的机会。警方初步判定是自杀,现在还在走访她的班级同学,但最后结果应该大差不差。
然后在周五到周六的夜晚,我们发现了一只小孩模样的怨鬼。”
“她作为怨鬼出现了。”白秋夜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并且有了几个猜测。
“是的,小姐。”谢成荣抹了把血汗,第二次瞄了眼九日:“柳澄绪怨气很重,她已经开始影响校内学生的生活了。而且很奇怪,我们这帮小鬼曾经前去和他谈判,但我们每次进入学校范围,就会失去对鬼魂的感知,连找都找不到。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请您和……九日先生出手的。”
白秋夜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词条,发现确有其事,甚至还有某些报道“灵异现象”的文章,但风浪都不大,显然被压了风声。
“我知道了,近期我会去一趟,你回去吧。”她放下手机,指了指窗户:“下次请走门。”
谢成荣连连道谢鞠躬,就要从窗户爬出去。
白秋夜忽然喊住他:“对了,你女儿怎么样了?”
谢成荣扒着窗框,扭头时险些洒出点脑浆,高兴地回答道:“她很好,马上要期末考了,最近很努力。”
“有空我会去看看她,你不用担心自己的阴气影响她的身体,趁还没被真鬼差抓走,多陪陪她吧。”
“谢谢鬼差小姐!”
送走了作为小鬼代表的谢成荣,白秋夜关好窗户,打开笔记本更加详细地搜索了一下柳澄绪的相关信息。
反倒是九日,忽然不满起来:“刚才为什么要把我扯下来啊。”
“嗯?”
“我都没吃他欸,让我飘着不就好了。”
“抓痛你了?不好意思哦。”
“不是这个问题!”
“哦,那是礼貌。”
“……”
一秒理解了对方的不满,并当即无视的白秋夜点入了一篇非官方帖子。
与官方报道不同,这种个人账号归总的帖子有虚有实,需要结合自身调查和思考辨别,不能一概全信。
文章不短,但编辑次数很多,下翻也有许多是补充信息的评论,对事件的汇总很是详实。
搜索阅读下来的疑点有三个:
一、柳澄绪的死亡真的是自杀吗?
二、她自杀的理由是什么?
三、为什么在不久后,连她的母亲柳景眠也在同一时间自杀身亡了?
其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名:柳景眠。是柳澄绪的母亲,这位年轻的女士在女儿死亡后的三天内遭受了网络暴力,并因为无法承担压力被逼自杀。
而柳澄绪的怨鬼也是在三天前出现的。、
联系前后,柳澄绪要么本来就对自身的死亡心怀怨恨,在周五夜晚终于成为了怨鬼,要么是灵魂本来就还未进入阴间,见证了母亲崩溃被逼死的一幕,成为了怨鬼。
白秋夜倾向全选。
她在搜索中并未看到有对校方的谴责和质问,仅仅只有一句“正在配合校方调查”。
而对于柳景眠的斥责辱骂过于魔幻,集中在她的容貌仪表、谈吐礼仪上,部分内容高度一致疑似模板水军。
舆论中被某些人转移目光、偏移重点、隐藏幕后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她不介意将校方想象成坏人。
至于真实内容,还需要去一趟柳景眠的死亡地点。
柳澄绪目前无法交流,且影响还未扩大,不需要着急与其接触。不如从其怨恨的根源查起,攥些底牌试着化解她的怨恨。
时间:8:47。
“九日,出门,我们去找二橘。”
白秋夜知会了一声九日,打开手边桌子下上锁的抽屉,又从可按压的装饰品中按顺序按下三处板块——
“咔哒”
暗格弹出,黑色海绵中整齐摆放着一套饰品,从上到下分别有:龙形簪子、红宝石菱形额间坠、单只玄黄条绸耳坠、黑绳白珠脖饰、红纹白玉腰牌、成对青铜手环、单只嵌玉铜牌脚环。
据九日说,还遗失了一只九转龙玉黑绳,通俗说就是腿上的绑带,但白秋夜没渠道也没钱帮他找,只能让他自己有空到处飘着寻找。
白秋夜取出腰牌、脖饰和条绸耳坠,分别在佩戴在身上,扎起高马尾,又将鬓发理了理,套上一件半透明的防晒衣,这就算收拾好了。
现在正是凉爽地时候,一件背心和一条牛仔短裤就足够了。
九日恋恋不舍地将手机交给白秋夜,眼神艰难从液晶屏上撕下来,化作红雾钻入腰牌里去了。
……
下了公交,白秋夜拐入一条巷子。
这里有一座老店,名叫“福祥门”,卖些烟酒零食,也卖丧葬物品,甚至备了小桌提供免费的茶水。
特点也很明显。老板姓伏,养了一只橘猫,猫和老板姓,唤作“伏二橘”。
白秋夜捏捏腰牌,一丝红雾从里头钻出来,缠上她的手指,接着没入皮肤——她的眼角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褐色的纹身,像是削尖了的括号,将她的气质凸显地很是锋利。
伏二橘从玻璃台柜上支起脖子,软绵绵地叫了一声,爪子在胸口的毛毛里扒拉一下,推出来一枚黑纸似的钥匙。
白秋夜拿起钥匙,将裤兜里揣了一路的猫食撕开放在它的爪子上。
伏二橘快乐地叫了一声,低头舔舐起猫食。
……
白秋夜一边看着天花板上的圆形吊灯,一边在货架之间绕行穿梭。
一分钟后,她看到了一盏圆形吊灯闪烁一下,忽然熄了,而在圆形吊灯的正下方,出现了一片深不可见的黑暗。
她平静地走过去,将伏二橘掏出的钥匙插入那片黑暗,以右左右右左右的顺序各旋转了一周——黑暗裂开一道缝隙,其中有微黄的暖光……
和一些强劲的音乐透出。
“伏老板。”白秋夜站在门外打了声招呼。
“白小姐,欢迎光临啊!怎么不进来?”
面对慵懒但热情的邀请,白秋夜实话实说:“我不想委屈我的耳朵。”
“您还是这么幽默。”里面的声音迅速衰减下去,到了一个不那么吵闹的程度。
白秋夜终于走进这扇极黑的门里,红雾迫不及待地从腰牌里窜出来,如蛇般绕在她身上,接着凝聚成一条赤鳞有翼龙。
那龙两只小爪抱着她的脖颈,漂亮的脑袋搁在她脑袋上,仿佛一只精美的龙角头冠。
白秋夜微微歪头,面无表情:“我似乎打扰到你们的派对了。”
水晶吊灯轻轻晃动,攀爬其上的鬼魂努力地让那些小水晶静止下来;书架里空缺的地方缩满了鬼魂,黑色乱发下一只突出的眼球小心地瞄着她们;回型沙发后躲着数只死状惨烈的鬼魂,而在沙发上,一位黑发的青年正仰着头将最后一口可乐咽进肚子里,并发出了表示爽快的吐气声。
“别愣着,招待客人!”
他抛出一把红珠子,那些躲起来的鬼魂立刻动了起来,不仅引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还端来了冰镇好的可乐与一些零食。
一只死得很是干净的鬼魂捻起一颗水果糖凑在她嘴边,白秋夜摇摇头让它把糖放在手心,并让其退下,不必勉强自己离她太近——九日的鬼气对弱小的鬼有害,呆得太久容易暴毙,直接魂飞魄散。
“白小姐找我什么事儿啊?”伏老板乐呵呵地举了举手里的可乐易拉罐,手臂大腿都有着晒出来的分层,脸上也确实与上次见他时黑了一些,看来是刚去了海边度假。
伏老板一般不见人,他的生意黑白都有,六七年前他亲自打理,直到今年年初,才将大部分都下放给他的义弟,那个小名熙霆的少年确实聪慧过人,仅仅一个月就能将事物全盘接手,打理地比伏老板那时还要井井有条。
“来问点情报。”白秋夜开门见山,和伏老板扯皮是个体力活,他和你喝着可乐,嘴上不知不觉就能把话题带歪,结束时不仅一句话没套出来,自己的家底都被人晓得了个干净。
“最近在A镇实验小学自杀的学生,柳澄绪和她的母亲相关的东西,你晓得多少。”白秋夜单手开罐,凑在嘴边喝了一口。
“柳澄绪成了怨鬼后,我稍微关注了一下。她家是个单亲家庭,柳澄绪一直和母亲住,和父亲几乎断绝了关系,母女关系良好,没什么矛盾。
柳澄绪学习好,但性格内向,做事认真,但不合群,这和她天生体弱多病有关,这大约是同学欺负她的原因之一。
半年前,柳澄绪的腿曾经骨折,据说是因为同学故意将她从一楼楼梯推下去导致的,最后学校做了处罚,但力度不大,相关风声全被压下来了,很是严实。
柳母暂时没有财力转学,只能继续上完今年的学期,大约平时工作忙,也没有对女儿太过关注,教师对学生的行为并不上心,只当做耳旁风,在柳澄绪反馈后持续进行着‘和稀泥’,还在班会上公开进行了一次不轻不重的警告,后果就是对柳澄绪的霸凌更加过分凶猛。
直到她从顶楼跃下。”
伏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并在中途起身摁住了白秋夜的半边肩膀,无视她试图捂住耳朵与尝试离开的动作,强行说完了她要的情报。
“之后,柳母无法承受网络压力在同、一、时、间自杀,柳澄绪的怨鬼就在其当、天、晚、上诞生,化为怨鬼居然夜会挑时间,特意避开了阳气最盛的中午,两个分明都是在那时候死的欸。
“所以呀~”
伏虺笑眯眯地,弯起眉眼、勾起好看且透着奸诈两字的笑容,在白秋夜满脸抗拒地表情里接着说道:“麻烦白小姐把这件事查一下啦~”
噹。
“嘶——呼——”
她轻轻呼吸,然后将可乐放在桌子上,试图用冷漠的表情拒绝这个要求:
“警察在查了。”
“他们内部定性为了自杀。”
“确实是自杀。”
“哇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尊嘟假嘟~”
“……没有。”
“那太好了,话说我要你查的是柳澄绪真正因为什么才成为了怨鬼哦。”
“……”
“你满脸都是‘这更烦了’的表情哦。”
“……但……”
“哦对了,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我还在争取确认真实性。”
“……”
“白小姐,行不行?”
“……行!”
她从唇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并制止了头上的赤龙吐火的起手式。
一把将可乐拿起,白秋夜起身便走。
“下次再来玩儿啊!白小姐!”伏老板仍然乐呵呵地朝她招手,狐狸样哪还见得着。
将兜里最后的猫食也给了伏二橘,白秋夜半跑半走出了店门。
头上趴着的赤龙已经绕在了她的脖子上,仿佛一个活体围脖,可偏偏本体是鬼魂,一点儿温暖都没有。
赤龙嘴巴张合,九日温和贵气的声音在白秋夜心底响起:“他帮你找了什么?”
“……咳。”白秋夜以为他要问柳澄绪,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一秒的沉默后,她平静回应道:“你寄宿的饰品缺少的部分。”
九日听起来很惊讶:“你帮我去找了?你不是嫌麻烦,还说这是大海捞针吗?”
白秋夜将硬币塞进投币箱里,脸色忽然臭了些:“你管我。”
鬼魂带着些空旷感的笑声在她心底漾起来,白秋夜手肘撑在公交车窗边,五指遮着半张脸,想把这条围脖扔出窗外。
……
下了车,白秋夜先是算了算时间,往家中点了份外卖,接着走进了一个小区。
康馨小区,一个已有20年历史的住宅区,楼高五层,居民大多都是老人小孩,因为是白天,所以见不到什么成年人。
鉴于小学校方不会让他们进门,直接去询问警察也不现实,白秋夜自己也没有一张厚脸皮和亲友关系在两方内部,她只能选择来柳母的死亡地点查看。
“开门。”白秋夜对脖子上的赤龙说道。
“好好好。”赤龙化作红雾,在她面前凝聚出人型,接着他抬起右手作爪状,对着虚空向下轻松一撕——仿佛扯下了阳光和名叫“现实”的幕布般,深沉猩红地夜色出现在其中,白雾从破口中蔓延出来,阴风吹拂着一人一鬼的发梢。
“好了。”九日稍显疲惫地歇了口气,转身对白秋夜伸出手:“走吧。”
白秋夜牵住他,鬼魂身上的红雾不甚明显地覆了一层在她身上,两人一起走进了那处破口。
鬼界仅有夜晚,四处弥漫着能将人冻伤的白色寒雾,白秋夜身上的饰品们焕然一新,锈化和褪色皆不存在,它们漂亮地仿佛刚从匠人手中雕琢完毕。
九日在进入鬼界后便稳定下来,他的手包裹着她的,如同活人那样拥有体温,代表庇护的红雾围绕着她,暖意层层从体表延伸到体内。
整个小区变得相当阴森,两人顺着道路走了一阵,除了几只寿终正寝的鬼魂以外,没看到其他鬼魂。
白秋夜皱起眉,伏老板给的情报不会出错,否则他不会强制让自己接下调查。
“你好。”她走向一位摇晃蒲扇的老人,挡在九日身前礼貌询问道:“请问这里最近有没有新来的鬼魂?”
老人的蒲扇停了停,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几秒后他朝不远处大喊:“老杨!新来的有没有?”
被称为老杨的鬼魂从躺椅上直起身,没好气地喊回来:“没得!”
老人朝她耸了耸肩:“姑娘,你找的是不是那个姓柳的女人啊,她和一活人走哩!你往小学那边的雷下小区走走,其他的我不晓得。”
“好,谢谢您。”
“欸小姑娘你别急,”老人蒲扇一晃,手肘撑着膝盖,略严肃地指了指楼房:“我晓得她是自杀,但她家的娃和我家的玩很好。我是死了,不过我得告诉你,她家肯定是被人害了!
你去柳家看看去,就那边三楼一室,她们死之前一直有人在那边晃,挑的都是没什么人的时候,老杨也看到过有人在她们家放了东西。
老杨脾气差,和他儿子女儿很早就冷战了,后来也是柳家的女儿牵线搭桥,好不容易和好的,他走的也是安心。”
所以你帮老家伙们看一眼,这里不少老人都受过柳家帮助的。”
白秋夜顺着老人的手指看过去,牵着九日的手紧了紧,郑重地应了他的要求。
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她抬头看,只见老杨已经又躺了下去,一只手挥了挥,像是赶他们走又像是拜托的意思。
一人一鬼来到楼道里,一级一级向上走,脚步声却只有一个。
三楼只有一扇门,老式防盗门面对着混凝土的墙,显然柳家的对门并不在鬼界有所象征。
门锁着,但这对鬼魂来说没什么意义。九日穿墙进去,将门锁解除,白秋夜走进屋子。
从玄关打量这间屋子,其实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除了地板、墙上等无处不在的眼球和嘴巴以外。
它们就这么嵌在里面,不断地收缩蠕动着,时不时还有新的冒出来,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算是宽敞的屋子显得逼仄狭小,几乎没有一处清静。
白秋夜与鬼魂打交道的时间算长了,哪怕是半个脑袋破碎或者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她都能心平气和地与其交流,但看到这能够逼疯密集恐惧症的屋子,一时间也升起了嫌恶的心思。
就连九日也沉默了几秒,没说出话来。
眼球跟随着他们,嘴巴开合发出声音。白秋夜刚开始还在小心寻找落脚点,在九日爆发鬼气将客厅里所有的器官都震碎后,看着染上血水和血肉组织碎片的鞋子,调整了一下心态,恢复了平时的走姿。
他们看到沙发与茶几下异样的阴影,一些眼球碎片流出来,蠕动着凝聚成一团混乱的血肉;窗帘严实地遮着,一点光芒都不能透进来,可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起帘子时,在黑暗中似乎挤满了影影绰绰的瘦长人影;他们进入卧室,门自动关上,接着门锁发出“咔咔”声,就像有什么在粗暴地拧动门把;没有动静时,窗户传来或轻或重敲打玻璃的响动,然而凝神听寻,却又寻找不到,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白秋夜忍着不适,放空思绪,集中注意力寻找各种角落——她扒开渗血流出肉片的沙发垫,看到一只染红的假手;她往床底看去,悚然一惊,从里面扯出一只丧葬用的纸人;卧室的墙角丢着发霉的药片,和灰尘呆在一块许久不曾移动……
“有了。”她伸长了手臂,从抽屉深处的柜壁上撕下来一张符纸。
九日低头弯腰,摸着下巴检索了一下记忆:“这是报复。意思是损人气运,叫人倒霉。但功效不算大。”
“那些柳母的网暴,它们针对的是她接受采访时衣衫不整,情绪不稳定。”白秋夜将符纸放入小文件袋里:“功效不大,可偏偏在关键点起了作用。
“再检查一遍吧,确认没有其他的,我们就回去找伏老板让他查查这东西的主人。”
“好。”
……
进鬼界入的时间不长,破口还没有关闭,九日把她半扛半抱飞回了现世。鬼魂阴冷的气息再次出现,白秋夜遮了遮眼睛适应阳光,暖洋洋的光让她舒服得打了个颤。
走出小区,公交车站前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紫色的眸子向白秋夜和九日致意:“白姐姐,请上车。”
“伏老板让你来的?”白秋夜问道。
“对。他说你们效率太低。”
“他连一辆公交都等不及?”
“不好说,他大概是因为手痒了想赶快找些事情做。”
“行,麻烦你送我们过去吧。”
“您客气了。”
九日又往她脖子上一盘,长长的龙躯绕了两圈有余,忽然开口说道:“熙霆,伏虺是让你帮秋夜找的古董?”
伏熙霆稳稳开着车,一本正经地答道:“是。”
“找到了没。”
“搜集到三件疑似物品,经核实全部错误。”
白秋夜皱眉,她之前没有听说任何消息:“为什么不和我同步?我手中有大部分真品。”
伏熙霆打了转向灯并放慢了车速,淡漠的表情里掺了些凝重:“……您付不起押金。”
“噗!”
“……”
九日噗一声笑出来,被白秋夜黑着脸狠狠拧了两圈。
伏熙霆嘴角也抖了一下,强行压住了上翘的冲动,紫色眼睛朝后视镜里看了两眼,打量了一下白秋夜的脸色与麻花龙,这才将车子加速到正常水平:“白姐姐,您要找的东西是古董,还不是普通的古董,不可能三两下就查得到。”
九日用麻花脖子点点头:“那是,能让我寄宿的物件必然不同凡响,如果他们找到的是一片神奇羽毛或者诡异皮毛,又或者是神秘的衣布,我都不会惊讶,你也不要太急。”
“您真不记得任何线索吗?”伏熙霆问道:“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要花几年。”
“小鬼,我要是记得还轮到到秋夜去求你们帮忙吗?我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生前事也只记得一些碎片。我和我寄宿饰品一样,都只是原主身上留下来的吉光片羽。
“要不是秋夜反杀小偷,我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样。白姐姐你呢?”
白秋夜往窗外看,并未通过后视镜与伏熙霆对视。在听到问题后,往浅蓝的天空瞥了一眼,略做思考,答道:“他都不急,你也不用着急。”
伏熙霆纠正道:“不,我问的是您的想法。”
“我?”白秋夜从鼻腔中发出沉闷的、稍长的鼻音:“我也不急。”
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正好还剩三秒,伏熙霆踩了油门通过,在引擎与寥寥几声车笛鸣响里,平静而放松地应道:“好,我知道了。”
……
伏老板欢天喜地地去安排追查了,而伏熙霆开着车,请了白秋夜一顿饭后,将他们送去了小学。
小学今日放假,而摄像头对鬼和他庇护的人来说形同虚设。
水泥地上的血液已经被冲喜干净,只剩一点深色印子代表这里发生的悲剧。
他们寻找了一会,却没发现任何痕迹。校园很大,不知道柳澄绪躲在哪里,加上白秋夜早上吃的药,药效快过了,他们决定晚上再来一趟。
拜托伏熙霆开车后,白秋夜便靠着沙发闭目养神,车窗外的风吹拂在她脸上,带动她柔顺的白发。
一打开门,九日便从腰牌中钻出来,伸展手臂舒展身体,龙尾绷直了几秒,又软下来甩甩,自顾自回到卧室里看他的小说。
白秋夜去了一趟卫生间,又洗了把脸,将生理现象收拾了一下。
镜子里的自己背后靠着一只长发女鬼,双目凸出,舌头和脖子都极长,双手环在她腰间,长而黑的指甲几乎刺入肌肤——
“小姐,你新来的?”女鬼好像要开口回答,可下一秒被一只手捏住脑袋。
白秋夜收回目光,面色如常,一点心思都没分给她。
爆开的头颅不是新鲜东西,她不是很想看人脑袋里的内容物。
好消息是鬼爆炸之后不会有遗留物,而且负责清理的也不是她。
她算着时间,认为自己该睡一会,储存晚上熬夜的精神和体力:“晚上七点之前回来。”
九日舔舔手指上的破碎灵魂,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好。
……
伏老板很早就给白秋夜发来了消息,显然,他宝刀未老,已经将符纸的主人“请”到了店里,并用手段了解了相关情况。
意料之中的是,那人是柳母曾经的丈夫,柳澄绪的生父,在四年前因诈骗、嫖娼、暴力伤人入狱,柳母便和他离了婚。
一年前出狱后曾找寻找过母女,却被拒之门外,故怀恨在心,又据“高人指点”,制作了符纸并将其偷偷放入柳家,后又在网络上购买水军误导舆论,导致柳母被网暴。
说起来,柳澄绪被霸凌也有这人的一份功劳,因他入狱,柳澄绪被叫做罪犯的孩子,给她尚且脆弱稚嫩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真无聊。”白秋夜并不为自己的成功预判感到高兴,撑着下巴耷拉着眼帘评价道:“三年牢狱生活没让他反省一点。”
“我可爱的弟弟与你想法相同,现在这人已经被押送去警局自首了,最后大概会因非法入室还有……总之他一定会二进宫了。”
白秋夜抿了抿嘴,从这一段文字里嗅到了一点血腥味,手指敲字回复道:“那挺好。关于柳澄绪呢,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意见。”伏老板回复的很快:“天色已晚,送她回家吧。”
“太晚了?”
“太晚了。”
“我知道了。”
手机熄屏,白秋夜从床上一溜爬起,扣了颗胶囊和着水咽下去,又简单煮了点小馄饨当晚饭,悠悠收拾完,才招呼飘上天花板的九日出门。
她时常在扯着对方龙尾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牵着一只半龙形的气球——手感特好。
……
夜色中的校园仅仅亮着几盏壁灯,小学并不开放操场,但不代表她不能从操场附近的围墙上翻过去。
鬼气弥漫在校园中,薄薄地一层黑雾缓慢飘动,带着刺骨的恶意形成了柳澄绪怨魂的领地。
白秋夜远远看到了漆黑的教学楼,寒意与怨念从其中弥漫开来。楼顶上,小小身影站在黑雾之中,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飘荡。
“你来吧。”白秋夜摸了摸额饰的菱形红宝石,语气有些虚弱,全是忍耐的意味——她实在痛得不行。
夜晚本就寒冷,白天又是雨后多云,阳光没留下多少暖意,现在又踏入了怨魂的领地,寒意更变本加厉地往身子里钻,她走到这里一直是在强撑着的。
“好吧,今天没有限制吗?”九日声音温润,开始慢慢接管她的身体。
“没有,你随意处置吧。”白秋夜微微抬头,深呼吸中放松身体,将意识收束在脑海。
“休息一下吧,你今天跑了很多地方。”
白秋夜……不,现在是九日,睁开眼睛,橘红色的眸子聚焦在黑蓝的天空。鬼气包裹身体,在她身上形成了另一身衣物:这是仿佛婚服一般的礼服,却处处透着令人不安的诡异血迹与燃烧痕迹。
深红色的头纱从脑后披下,仿佛燃烧的痕迹留在尾部,两枚金色流苏坠在头纱下,将视线引向优美的腰脊曲线,黑绳穿过金环,将v形礼服束于腰侧;身前有大片燃烧的痕迹,几乎烧毁了膝盖以下全部衣料,而身后,裙摆垂至脚踝,撕裂的痕迹让它看上去极为凌冽。
“你总喜欢魔改一些游戏时装。”白秋夜在脑海里叹着气,却不否认她认为这一身其实很好看,她也挺喜欢的。
九日乐道:“我也想不起它原来的样子了嘛。”
他将目光转向黑雾中的白裙身影:“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喜欢助人为乐,还是真的冷酷无情。你比我还冷漠。”
“我?我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绞尽脑汁争取她回归正道的可能?”白秋夜无语了,什么叫比你还冷漠,骂她连鬼都不如吗?
“再说,鬼魂某种意义上只是她死后的倒影,一点生前的回响,雁过留痕,人死无迹,多费这个心思不如多喝热水。”
“她没能承受住恶意,擅自丢下家人寻死,在家人死后又心生怨恨化为恶灵报复无辜者,哪一条值得我花心思帮她?”
“可她尚且年幼,还是完全的受害者,难道不值得一点同情吗?”九日仍然笑着,走得很慢。
“值得。”白秋夜认同得相当果断,她轻轻叹了口气:“救得回来我自然想救,但她已经开始干扰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了,报复的还是与她无关的无辜者,足够引来真鬼差抓她入地府。别看我,这是伏老板的判断从不出错,你也知道。到时候别说柳澄绪,连谢成荣和那一溜的滞留鬼魂都得一起入地府。
我不想谢成荣因为柳澄绪彻底看不到女儿长大。”
“我就当做是这样吧,你说的很对。”九日嗤笑一声,难得用了点尖锐恼人的语气:“你真要在我面前演戏?”
白秋夜沉默了。
九日已经停下脚步,火焰从手心溢出,却如流水般滴落人造草坪,随后又上浮,凝聚在他手中。
他伸直胳膊,似缓实快的做出拉弓的动作,燃烧着的箭矢在指尖成型,箭尖指向楼顶的小小身影。
“怎么不说话了。”他笑声柔和,压迫的意思却毫不掩饰。
“如果你真要我说实话的话,”白秋夜似乎很丧气,九日甚至能想象出她抿嘴皱眉的模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在生理期到处跑,只是偷懒。”
“嗯。”
“上面说的没骗你,是原因之一,谢成荣是个很爱女儿的人,我希望他实现愿望,心满意足地去投胎。”
“嗯。”
“柳澄绪也确实来不及了,如果现在不除掉,她会危害更多人。如果鬼差来到这里,别说谢成荣和那些小鬼,你也会被拿走。”
“我是东西吗?拿走?”
“你希望我说‘抓走’的话也行。”
“我不介意。不过你又开始骗人了,后面半句是哄我的。”
白秋夜一哽,没反驳,默认了,很快又恼怒起来:“原因就这么多,你还想听什么!”
九日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两指松开箭羽,精准地穿透楼顶的身影。
那身影摇晃了几下,朝着楼下一头栽去——一如她生前那样。
“帮你认清自己,如果习惯说服、欺骗自己,你迟早会把自己逼疯。”九日放下手,火弓消散成光点,脸上神情轻松,眼睛却没有聚焦,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她很可怜,但我们做不到什么,生前她是受害者,死后却成了加害者,秩序容不下她,我们除了可怜她给她个痛快,也做不了任何事。
“好人受难,逼成恶人后又叫人活该。这道理实在荒谬,却存在。
你冷漠消极一些我也放心,这代表你可以用同样冷漠的方式看待自己,我不必担心你和那个孩子一样,被恶意冲昏头脑,做出彻底不可挽回的事。”
“……”白秋夜不作声,九日知道她听进心里去了。
他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用白秋夜身体伸了个懒腰,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吓了一跳,下一秒又露出怀念新奇的神色,接着笑容灿烂地宣布道:“好了!回家!”
……
伏熙霆在数天后特意来了一趟,带来了一些水果和好吃的,以及柳澄绪事件的后续。
总结一下,在一波网络热潮后,这件事最后以孙姓男子——柳母的前夫——二进宫为结束。在热度消失后,很快网名们便将其抛到脑后,柳氏母子的名字也逐渐不再出现在屏幕上,只留下相关超话里的一地狼藉,或许只有在以后,再次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这件案子才会被拿出来对比。
至于孙姓男子的现状,伏熙霆有些犹豫,见这年轻人露出难得的神色,白秋夜善解人意地略过了这个问题,心里小小猜测一下,八成就是用了点私刑将他送到警方眼皮子底下,告诉她具体内容反而会拉她下水,并不利于伏家与白秋夜、九日的合作。
第二,有关后续找到的一些疑似饰品部件的古物,调查证明它们仍然并非其中之一,还需要继续寻找。伏熙霆对此表示了歉意,白秋夜表示并不在意。
接下来就是一些嘘寒问暖了,毕竟白秋夜是在生理期接的任务,而兄弟俩虽然没有感同身受的器官,却明白这份恐怖的疼痛,按伏老板的话:“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尊重它和女人们的痛苦理所应当。”
伏熙霆要更加直接点:“单纯不想和烂人同流合污。”
这让白秋夜暗中乐了好几次。应当是早年因为样貌秀气被欺负过,反而能够对女人的处境更加理解。其中也有伏虺这个义兄教得好的功劳。
“总之,结局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吧。”伏熙霆面无表情地一拍手,如同谢幕人,对这两天的事情做了结尾。
九日仍然飘在天花板上看他的小说,似乎从言情转到了悬疑恐怖,鬼魂不用吃喝睡,他看得津津有味,而白秋夜偏爱精神病和疯子主角,早就书荒到恨不得自己写的程度。
白秋夜则时不时去和小鬼们见面,如果发现有谁消失投胎,她会很高兴。
过了半月有余,谢成荣第二次敲响了她的窗户。
“白小姐!”他可怖的脸上带着极其灿烂耀眼的笑容,看得白秋夜和九日愣了一下,两人随后反应过来:“你女儿考完了?”
“是的!”谢成荣咧开嘴,缺牙的齿列上下张合,满嘴的血都掩不过他浑身散发的高兴意味:“她考的很好,我可以放心走了。”
白秋夜抬手鼓掌,嘴角微微勾起:“那太好了。”
九日跟着鼓掌,并在她心底吐槽道:“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考试证明自己,那不假吗。”
“我也不懂,但变不了,所以别管。”白秋夜面色不变,回复道。
“今天是来找您告别的,大概很快,我就会走了。”谢成荣笑着,一点拘谨从语气里露出,似乎才反应过来,那内向的性格又冒了头。
“那很好,祝你投胎好运。”
“谢谢您给我时间!真的谢谢您!”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脑袋里的东西险些洒出来。
在一番祝贺后,白秋夜将窗户关好锁住,总算躺到了床上。
九日的龙尾缠着她的手臂:“你很高兴。”
“?”白秋夜愣了愣,想起先前他在学校说的话,短暂思索了下,点头笑道:“是啊。”
“不错。”鬼魂满意地用尾巴尖拍拍她的脑袋,飘到她背后,将手机亮度调低:“睡个好觉。辛苦了。”
明日多云转晴,温度在22~26之间,清风徐徐、阳光明媚,从早到晚没有雨,适合出门,或在家中晒太阳,宜工作休息、宜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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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點言彈可以參照凱師傅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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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不要惊慌。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海道零的尸体,你们的搜查时间是一小时。现在,去找到杀死他的凶手吧!"
黑白猫,或者说校长的声音自广播传来,宣告着又一次裁判的序幕。即使前一日那本就并不周全的蓄意杀人被阿比留成功阻止,这座岛上也不会轻易迎来和平,而这场闹剧也得继续下去。
叶列那来到科技馆搜查已是必然,在移动的过程中,科技馆中又增添了新的死者,相较危险迫近的不安,叶列那的心思很明显不在这里。内疚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思考能力,比起马克西姆的过份乐观,这样的结果更在我的意料之中。她本就是更感性的孩子,或许冲动能激出她的凶性,但终归做不到毫不在乎。即使得手,也很难在裁判场上坚持下来,成为活下来的幸存者。
在进入之前叶列那环顾了四周,也看到了其他熟面孔,比起探查三楼,二楼的陈设她更加熟悉。毕竟第三日她也曾来过此处搭乘时光机,不像是其他人为了找寻出逃线索,而是单纯地为了试着感受时间于空间变换带来的感受,以及去理解其他人在这座岛上行动的理由。
虽然叶列那的一切行动,最终交上了一张不上不下的答卷,但她终归是努力思考并实践了。相较顾虑失败只思考而止步不前,即使方法错得离谱,但也在可以挽回的范围内。
时间机器的表台纪录的标号,彰显有不少人都对过去的时间点好奇,从而来到此处,但那台承载的机器现在已经成为废品,顶部严重的毁损倒也如同过去那座燃烧在火海中的灯塔。但奇怪的是,它却几乎没有熏黑的痕迹,更像是烤箱内壁一样的发烫,外侧似乎才是真正燃烧的位置,至少底盘裸露出的秤重计或者轮底的烧焦物都能明显看出这样的端倪,但仍然凑不出特别有用的线索。而在时间机器上方的通风口能够调整大小,也暂时不知用处。在来回的翻看找寻下,身为宇航员对于航天器的基本认知倒是让叶列那皱起眉来。
“构造奇怪,没有飞行的可能。"
喃喃自语的发现并没有带来太多目光,倒是本就被拉着袖口站在前侧的阿比留听见了。
"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时光机器。
叶列那没有反驳,毕竟她自己也没真认为所谓的时光机真能带人回到过去,虽然此处违反常理的事情太多,但要达成这样的可能,以科学来说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即使技术可行,实践上卻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窒息而死的箱嶋来叶甚至没有瞑目,虽然死亡时间显示34天前,但根本没有尸斑的遗体几乎可以默认了阿比留的看法。
沉默的探查比起過往幾次的氣氛更加沉重﹐但比起接下來要面對的裁判,都只是冰山一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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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信息(5):【见言弹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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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科技馆2F-时间旅行机器
【遗失的展品】科技馆2F展台被破坏,原本展出的燧石遗失。
【时间旅行机器使用记录】时间旅行机器每日使用记录如下(数字顺序无关使用先后)(见言弹附图)
【烧毁的时间机器】时间机器的舱体外壁被烧毁,且底部较顶部严重;内部尽管发烫,但几乎没有烧焦痕迹。
【顶部通风口】舱体顶部圆形通风口开口直径为35cm。
【舱底的称重仪】舱体底部被烧毁,露出了类似称重设备的构造。
【飞行构造?】时间旅行舱体上找不到任何能支持其漂浮或飞行机能的构造。
【烧焦的残留物】舱体底部轮子上沾有烧成焦炭、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块状物质。
【尸体的状况】箱嶋来叶的尸体尚未形成尸僵和尸斑,肌肤尚有弹性,可据此判断死亡时间并不长。
【箱嶋来叶的通行证】箱嶋来叶的通行证留在他自己身上,已经因为主人死亡而锁定,但尚未损坏。
(突发事件追加)
【箱嶋来叶的通行证+】约10:35后再次检查时,发现箱嶋来叶的通行证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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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科技馆3F-AI酒吧
【难以检查的尸体】海道零的尸体和AI机器人的残骸纠缠,难以靠近检查。
【死者之颜】远观就能发现海道零的尸体面部扭曲,瞳孔放大,嘴边有呕吐物残留。
【遗落的手弩】尸体发现现场地面上找到了一枚手弩。(见言弹附图)
【回收桶尺寸】回收桶内部尺寸约为75cm长×50cm宽×30cm厚。
【回收桶内的手弩】更衣室回收桶的盖子里侧边缘处安装了一枚手弩,发射口对准回收桶外部,弓弦已是发射后的松弛状态,本用于勾弦的簧片断裂。
【回收桶内的血迹】更衣室回收桶内壁可见几处低速撞击血迹和接触血迹。
【回收衣物】更衣室回收桶内有尚未分解完毕的衣物,其形态和海道零的衣物相似。
【树林里的行李箱】向AI酒吧窗外看去,可以看见树林里有丢弃的行李箱,目测其容量和回收桶相近。
【海道零的通行证】海道零的通行证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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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其它
【仓库的借物】实习栋B仓库存放的沥青有动过的痕迹。
(突发事件追加)
【染血的镊子】实习栋D的电话亭附近地面上发现了接触血迹和少量滴落血迹,周遭还散落着一些尖端染血的镊子、笔刀等昆虫学常用工具。
【破坏的电动车】位于实习栋D内、因撞击而破坏的共享电动车,其方向盘上有金属制的花状物体。
【沉没的电动车】一辆共享电动车沉没在潜水体验中心外的海中,已经因为浸入海水而彻底报废。
【返回的电动车】约11:55,一辆无人驾驶的共享电动车自动返回科技馆的停车场。
【死者驾驶】已锁定的死者通行证亦可用于启动共享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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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保险调查员的才能教室
【室内汪洋】保险调查员才能教室内曾一度灌满了海水,目前经miniG8处理后水面不及膝盖。
【掉落的眼球】在保险调查员才能教室走廊角落发现了人类的眼球。
【损坏的通行证】在保险调查员才能教室走廊角落发现了塞缪•加西亚的通行证,因碰撞和浸水而损坏,难以使用。
【倒下的书柜】保险调查员才能教室走廊的书柜被推倒卡在门口。
【走廊墙面破损】保险调查员才能教室走廊尽头和电梯门附近的墙面上各有一处破洞。
【漂流家具】保险调查员才能教室内未固定的物品被水流冲得四散,电脑桌因被从侧面打出一个大洞而变形碎裂。
【破裂的玻璃】休憩区的海底景观玻璃已被miniG8修复,但保留了遍布整块玻璃的蛛网状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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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审院裁判中有3条裁判中途追加的证言)
证言:
【时间旅行的违和感】回到过去后看到的事件细节和记忆中自己经历过的有所不同。
【时间旅行的艺术感】从时间旅行中看到的一切中能感受到仿佛“为了强化演出效果而特地编排过”的痕迹。
【时间旅行的紊乱感】穿越时间五感紊乱时闻到的气味像是某类神经毒气。
【答题特典】
答题特典为获得在G8雕像处购买最多2个“机生虫”的权限。
“机生虫”为纳米机器人。外观看为沙粒大小。
平时为休眠状态。可贴在电子装置表面,或经由装置表面的缝隙投入其内部,再由以下两种方式中的一种启动:
(1) 达成预设之条件后自动启动;
(2) 经由主人的通行证手动遥控启动。
启动后,“机生虫”将接入电子装置的线路,令主人可以通过通行证彻底接管装置的控制权。
“机生虫”启动后,装置表面将出现状如花朵的“虫瘿”(实为“机生虫”自动制造的天线)。
每个“机生虫”启动后最多可运行10分钟。运行结束后便失去一切功能,但“虫瘿”不会消失。
“机生虫”进入生物有机体后无任何危害作用,亦无法启动,最终随着生物代谢过程排出体外。
【花桐萨莉亚的治疗】花桐萨莉亚身上除了箭矢造成的穿刺伤之外,还表现出摄入过强心药物的症状。除了取出箭矢和处理伤口外,救助者们也尽量缓解了药物症状。
【花桐萨莉亚的治疗+】救助者们在卢卡•德尤利斯和泽维尔•阿特拉斯离开前,治疗花桐萨莉亚的时候只使用了德尤利斯携带的和科技馆内的器材,未使用miniG8搬来的部分。
【miniG8搬运的药物器材】miniG8从医务室搬运药物器材的时间是10:10左右,抵达时间是10:40左右。
【隐藏摄像机】塞缪•加西亚在day4发现自己才能教室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为此他在电脑桌上安装朝向门口的隐藏摄像机。此时摄像机已经因浸入海水而损坏,只能辨识出一段11:00左右正对着已经打开的走廊门的镜头突然摔落地面再被海水浸没的影像。
【花桐萨莉亚的后续治疗】特伦特•菲尔德在卢卡•德尤利斯和泽维尔•阿特拉斯离开后继续对花桐萨莉亚的伤势进行后续处理。约11:00时,花桐的状况已经稳定,她请求让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儿,菲尔德便放下她前去别处搜查。不久后却发现花桐原本已缓解的强心药物症状突然恶化,还伴有瞳孔放大、呕吐等症状,最终于11:10死亡。
【花桐萨莉亚的后续治疗+】在卢卡•德尤利斯和泽维尔•阿特拉斯离开后,特伦特•菲尔德使用过少量miniG8搬来的绷带和纱布,当时是从密封的状态直接拆开使用的。花桐死亡后发现该部分耗材有大量使用过的迹象,据菲尔德离开后留守的Banana GPT回报是花桐自己使用的,在此期间并未有其他人靠近她。
【???】
【白清岚口中的异物】白清岚尸体的口腔内壁发现了几只贴在上面的蛆。
【白清岚口中的异物+】利用毒物研究者才能教室的分析仪器对白清岚尸体口中的蛆进行分析,发现了来自夹竹桃的毒素成分。该毒素拥有强心药物的效用,同时会影响视觉和消化道。
“上次任务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条航线呢,兔宝你想起来了吗。”
艾萨克朝艾瑞斯满脸笑意地说。
“……啊,抱歉,原来是在叫我吗,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去往植物园的路上艾萨克对艾瑞斯一会问东问西,一会嘘寒问暖。而艾瑞斯更多是专注于手里正在阅读的书本,并没有望向与他搭话的人。
难道他们是那样的关系?
看着两人这互动方式,库洛克不免有这样的猜想,虽然从艾瑞斯的反应看来并不像,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与这两人保持了一点距离。
还有一方面是他觉得有点吵闹。
就在这种气氛下,三人终于来到植物园所在的龙堡内陆低地。
这片原本是萨雷安人生活的区域现如今只剩下荒废的断壁残垣,代替之前的居民入住这些破损建筑的则是各种植物与魔物。就当他们一边留意着避开溜达的魔物,一边走向植物园入口大门的时候——
“嗯?”
艾瑞斯捕捉到了某种声音。
身为维埃拉族的她的双耳对声音更为敏感,经过仔细分辨,那似乎是人类的呼叫。
两位同行者这时也根据艾瑞斯望去的方向,只见远处水面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们的方向逐渐靠近,伴随着“呜哇啊啊啊”朝他们的方向越跑越近。
而这个身影的身后是一只牙舞抓的魔界花。
“到我身后!”
艾萨克拔出身后的大剑往众人身前一挡大喊道,与此同时一个蓝色护盾包围了他,艾瑞斯指挥着漂浮的贤具做好战斗准备后把目光锁定了魔界花。
正如他所料魔界花的速度变慢了,转而蠕动着四肢在酝酿着什么。
而被追的人看到魔界花停下了脚步以为魔界花跑累了,就跟着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手中握紧的法杖随着他的咏唱也逐渐发出亮光。
“别停下来快跑!”
艾萨克见此差点骂人,虽然三人也已经同时往前跑去而此刻他们离魔界花还有一定距离,就算用攻击吸引魔界花的注意也距离不足。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艾萨克前面,那是库洛克。
“你**先不要过去啊!”
艾萨克还是骂人了。
虽然库洛克似乎对自己的叫喊有点反应地少跑了两步,但看着这个义无反顾冲到前面的队友,艾萨克只觉得一阵脱力。
白色的钐镰客握紧手中镰刀瞬移到了大家面前,抢先一步来到了还在施法的人身边,随后一个俯身举起手里的镰刀横披劈过去,几根触手也应声掉下——
魔界花此刻突然低头,口中的黄绿色的雾气喷涌而出。
“哇——”被吓一跳的人顿时停止了咏唱僵直着,被雾气完全淹没。
库洛克靠着劈砍的惯性转身越到旁边才避免了这一场洗礼,正当他准备救人时,一道金色光芒和飞来的贤具穿进其中,迅速把里面的身影营救而出。
停止喷雾的魔界花嘶吼着挪动挪动巨大的身子,转向了刚才给了他一刀的钐镰师,举起巨大的触手向前砸下。
而此刻一个抗着大剑的身影跳劈到他们之间,为库洛克截下攻击。
“到魔界花身后去!”
“……”库洛克跳到了魔界花旁。
见目标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艾萨克紧握手中大剑劈向魔界花长大的口器,斩除了目标再次喷出毒气的攻击方式,库洛克随即举起长长的镰刀刺入其头部,在两人的刀光剑影之间魔界花逐渐停下挥舞的触手,倒在地上停下了行动。
………
“唔……恶……谢谢……你们……”
被他们救下的是个猫魅族男孩,此刻的他因中毒脸色发青,正要鞠躬道谢就直接栽倒在地上。
“魔界花的毒素虽然成份复杂但一般不会造成生命危险,只是康复起来有点花时间,你先躺着吧。”艾瑞斯检查好对方状态后说道,随后用贤具把对方挪动到旁边的树荫下。
“你这家伙。”
趁着艾瑞斯治疗的时间,艾萨克气势汹汹走到靠在树干上的库洛克跟前,伸手抓起对方肩上的斗篷: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二话不说冲到前面很危险的啊!虽然说这次战斗的目标不算危险,你的行动也有可能会让你的队友陷入危险当中啊。”
艾萨克的尾巴直直竖起,看得出他真的有些生气。
而库洛克对此不为所动,他把对方抓着自己斗篷的手按下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大喊,我已经把人救下来了。”
“你——”艾萨克还想接着说教。
“你也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救人。”库洛克越过依旧气势汹汹的艾萨克,望向艾瑞斯。
“因为没必要。轻举妄动让怪物转移目标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艾瑞斯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团队,要考虑到的不只有单个行动造成的后果。”
“哼,随便你们。”库洛克觉得和这些人说下去也没有用,“本来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这件事。”
“唔……你们不是队友吗。”因为康复起效,男孩也有力气对话了。他起身看着眼前三人的气氛疑惑道。
“别管那个阴暗的了,”艾萨克一脸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你是田园郡那边的小孩吗,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你导师呢?”艾萨克打量了一番这个拿着魔杖,外表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猫魅族男孩。
“我不是小孩……”男孩甩着尾巴说道,“我叫黑咪,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黑魔法师了。”
“难道是你在附近做任务?”
艾瑞斯想起这附近因为野蛮生长的植物太多,为了通路的安全,冒险者行会会有类似的讨伐任务。
“嗯嗯。”黑咪使劲点点头,“没想到被魔戒花盯上了,我还以为刚它跑累了呢……”
“被魔戒花盯上那确实是灾难啊。”艾萨克感慨,自己已经不止第几次见到冒险新人因为不清楚魔界花的攻击预警而吃下十全大补喷了。还好这种雾气一般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接下来怎么办,该把这孩子先送回去吗?总不能把他也带进植物园。”他指了指黑咪。
“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现在折返恐怕会不够时间完成这项任务。”艾瑞斯看了眼天空,已经有几颗亮眼的星星点缀在这尚未入夜的天幕中。
“我已经独立了。”黑咪竖起耳尖抗议道。“带上我吧,植物园的话……我的火魔法应该可以帮上点忙,就当作是各位救了我的报答了!”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拿着魔杖转了一圈,看来已经完全从刚才的中毒中康复好了。
“那就……这样吧,我们赶紧走吧。”
见队友对此默认了,艾萨克再次瞪了眼库洛克后往门口方向走去,而黑咪则蹦跶着紧随其后。
“希望你受伤的时候也能这么想。”
艾瑞斯从库洛克身边走过时,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库洛克捏了捏拳头,不发一言。
随后暂时组成队伍的三人来到了魔女餐厅内相对安静的位置。
其中艾瑞斯和艾萨克坐在位置上,而库洛克则双臂抱胸靠在一旁的墙边,似乎没有落座的意思。
他脸包成这样要怎么吃东西啊,艾萨克心里默默吐槽。
“有什么注意事项么。”库洛克随意问道。
“这次到圣茉夏娜植物园的任务目标主要是采集两种材料,一种是叶小妖的叶片,而另一种是生长在那里,名为萨雷安拟态兰的芯。”
艾瑞斯拿着委托书详情页面对两人说明。
“唔呣,我之前去那的时候虽然也因为植物园的荒废导致行动有点困难,但要说的话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高危的魔物……”
艾萨克揉着脑壳思考道,
“那边的魔物因为接触了各类植物效果,攻击方式也会造成异常状态但是……”
说完他又眼前一亮地看向艾瑞斯:
“但是有宝贝你在就完全没有问题啦!对了就像上次在黄金谷的时候,我们……”
艾瑞斯没有接话,用手上翻页的声音打断了艾萨克的叨叨。
“据我事先调查到的消息,植物园最近因为某种魔物的入侵导致生态再次发生了改变,但我们需要寻找的目标基本在入口处的区域附近,需要在里面逗留的时间并不会很长所以这方面暂时不用担心。”艾瑞斯说完把手中的委托书整齐码好放在桌面上,示意自己已经说明结束。
“嗯嗯,既然宝贝这么说了,那我也放心了。”
艾萨克也在一边附和道。“刚好我们的职业分工也挺明确的,带队就交给我了!”
“既然是可以快速完成的任务,那与其在这里讨论并不重要的事,那为何不直接速战速决呢。”
在一旁的库洛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面向两人。
“按你们的说法目的在入口附近,且没有难处理的讨伐目标,那我一个人也可以处理。这和我自己调查到的消息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是赶着去投胎吗那么急,不做好准备工作的话就算是简单的任务也是会没命的。”作为在冒险者行会已经接过各种任务的艾萨克来说,库洛克这种随意的态度莫名激惹了他,正想站起走上前对这个轻视任务的新人指指点点。
“必要的团队任务我会配合,但我没打算和你们一直合作,知道主要的注意事项就好了,多余的还是掠过吧。”库洛克说完依旧环抱着双手,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你——”
库洛克之所以会想要接这个任务是因为他其实正在调查一件事。
那是在乌尔达哈的冒险者行会接到的调查任务,任务目的是调查某种流传在黑市的迷药生产地点。
而此刻调查植物园的任务也是因为有个消息是生产这种药的原料正生长在植物园内。
因为委托人和他表示过自己的家人已经因为这种迷药上瘾,某天出门找药但失踪至今。
虽然并不是直接线索,但对于陷入了调查瓶颈的他来说只要是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艾瑞斯隐约察觉到库洛克似乎有什么隐情,但她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说完就起身理了理自己的仪容,露出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提议道。
“好嘞,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艾萨克摆着尾也扛起大剑,一副准备完毕的模样准备走出餐厅。
“你为什么想调查植物园的事?”库洛克叫住了也准备跟着出门的艾瑞斯问道。这是他一直抱有的疑问,这次任务的报酬说不上“丰厚”,艾瑞斯更像是和自己有着差不多目的的冒险者。
“啊,抱歉我的自我介绍没有说清楚。”
艾瑞斯依旧带着笑容,她优雅地把手放在胸前正视库洛克,
“我是一名来自旧萨雷安的药学研究者,同时也是炼金术师。关于萨雷安留下的这个植物园,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去看看而已。”
“……”
库洛克发现自己无法看清这个人的表情。
“那么卢斯恩先生,你确定要接这个委托吗?”
魔女咖啡厅的总管缪恩拿着委托书,向面前的冒险者确认道。
而坐在冒险者不远处的餐桌旁,几名正在用餐的冒险者轻声讨论着类似“没见过穿白衣的钐镰客”、“脸遮得真严实”这种用来就着餐点吃下的无意义话语,仿佛这可以让他们嘴里寡淡的料理增添一点味道。
“嗯。”
钐镰客对于总管的询问只是单纯的确定。但看到对方似乎有点为难,他知道是因为这个委托书上写着“建议三人以上前往”的内容。
正当钐镰客想要询问什么,身边一个明朗的声音插入到他们的对话当中:
“缪恩小姐,困扰的你很迷人呢,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钐镰客循声望去,是一名背着大剑,手里拿着似乎装着酒的木杯并随意把自己靠在吧台边望着他们的猫魅族男性。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看上去很清醒,钐镰客说不定会以为对方是在借酒胡言乱语。
“是艾萨克先生啊,今天的菜品你还满意吗。”
似乎是已经习惯于对方的说话方式,缪恩对此只是报以礼貌的职业微笑,“对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事情,“艾萨克先生之前也接过那个地方的任务吧。”
“那个地方?”被称为艾萨克的猫魅族抖了抖耳尖。
“圣茉夏娜植物园,这里有一份需要到那边采集材料的委托,这位冒险者似乎也正在寻找一同前往的人。”缪恩这么说着,朝钐镰客摆出了个“请”的手势,而艾萨克眯眼瞅了瞅眼前这个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十分寡言的人。“久经沙场”的他居然一下没有从外观分辨出对方是什么种族。
“……有什么事。”钐镰客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口看,觉得有些冒犯,便出声道。
艾萨克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对方是男的。
他突然就觉得没了兴致。
“啊——那个植物园啊,我是去过呢。那边有点麻烦啊……”他装出一副非常头疼的样子说到。
“那艾萨克先生也是不方便接这个委托吗,真可惜。”缪恩摸了摸下巴,“本来如果只是缺少一个人的话,这边想介绍一位本身对这个任务感兴趣的人的。“
“是你刚才说的……第一个想接这个任务的人吗。”钐镰客问道。
“对,毕竟是个收集药材的任务,而她是位对制药有所研究的冒险者……“总管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然后她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啊,卡伊尔小姐,这边!”
只见缪恩朝他们身后的位置招了招手,钐镰客才发现原来一直坐在那边的不是正在休息的服务员。
他会有这样的误会也在所难免,这位起身向他们走来的高挑维埃拉女性身着女仆服饰,就连来到他们面前时展露的淡淡微笑和行礼方式——这一切都从内到外透露出她是一名职业女仆的气息。
而从她背后的武器看来,她是一名贤者。
“这不是宝贝吗!又见面了,我们果然很有缘啊!”
方才还一脸困扰的猫魅族咻地一下支棱起身,他一整个像要飞扑过去朝被称为卡伊尔的女士靠过去,对方却只是一个优雅的闪过。
“艾瑞斯•卡伊尔。是个治疗。”她淡然自我介绍道,但没有伸出手想握手的意思。
“啊你又把我忘记了是吧——我是艾萨克哦,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让你记住我的~”
而艾萨克对此好像也习以为常,他“哦哟”地保持了平衡,仿佛没事发生一样满脸笑意。
“卡伊尔小姐,你之前询问的任务现在正好有两位冒险者想……啊,艾萨克先生并不——“
“我去我去。”艾萨克一反刚才的态度从穆恩手里拿过委托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之后潇洒地递到艾瑞斯面前,“宝贝感兴趣的任务何必和我客气,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的。”
但却是钐镰客从他手里抽走了委托书,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之后放在艾瑞斯面前的桌子上。对他来说只要可以顺利完成任务那对方是谁也无所谓。
“库洛克•卢斯恩……没见过的名字呢,你是第一次到格利达尼亚吗。”看着对方签的名字,艾萨克探头询问道。
“不关你事。”得到的只有对方冷冰冰的话语。
“……”果然不该和男人搭话。艾萨克虽然内心这么想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这可以给自己挽尊。
“那我们到那边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艾瑞斯把接受委托的签名页面交给总管后,对两位气氛变得有些僵硬的男人说道。
明斯克的冬季是漫长而寒冷的,迈伦·克利阿里刚一走出机场便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深夜的冷风掀翻过去,他抓紧围在脖颈上的围巾免得因为被风拉扯的下摆而遮挡视线。雪花一朵接一朵地落在手机上被屏幕的温度消融,流淌的水滴让滑动屏幕成了难事一件,因此在叫了优步后他便将手机收回外套口袋,站在机场门口等待着即将抵达的车辆。
而等到他终于上车,能够擦去手机屏幕上的水痕继续操作手机时,在亮起的手机屏上显示的七个未接电话让他心里大喊不妙,这些未接电话四个来自母亲,两个来自父亲,一个来自姐姐,除此之外再无分配给其他人的名额。他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叹了口气后他在屏幕上点开母亲的名字,手机界面转到了呼叫中的通话界面,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有节奏的呼叫声告知他对面的手机正在响起铃声。一阵电流声后冉阳焦急的声音立刻用力震动起他的鼓膜:“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差点要给大使馆打电话了!!”
“对不起,妈妈,明斯克这边正在下雪,我刚才没法打电话,”尽管车里司机已经打开空调热风,迈伦的身上也穿着厚重的外套,但他还是尽力把自己缩起来好尽快摆脱仍附着在身上的寒冷,“你告诉爸爸和麦琪我已经上车往酒店去了,不用担心。”
“那你到酒店再给我打个电话,明斯克那边是不是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去酒店吗,有没有告诉妮娜?”
“我……我还没告诉她,明斯克这边已经很晚了,而且雪很大,妮娜还总是很忙……你知道的,所以……”
“但你还是要告诉她啊,你去白俄罗斯不就是为了去看她的吗?后天就是妮娜的生日了,你总不能等到她生日当天再告诉她吧!再说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妈妈,我明天就联系她。”
之后冉阳又和他唠叨了一些琐事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迈伦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希望这通电话已经把妈妈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这样他就不会在到了酒店以后的第二通电话还要继续听来自遥远的英格兰岛屿上的家人的繁琐叮嘱。
但是兴许是他和母亲的通话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也可能这趟旅程太过漫长,他放下手机不久司机便操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和他打起招呼:“你是学生吗?”
“我?”这个问题让迈伦一时有些怔愣,他已经度过远超一名学生会有的年岁,以至于这个问题甚至让他有些怀念,“不,我已经工作了。”
“你工作了,但你妈妈还像老母鸡一样紧张地给你打电话。”
“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出国。”
“你来见朋友?那个叫妮娜的女孩?”
“嗯,我们认识很久了,不过我没告诉她我要来白俄罗斯。”
汽车前面的后视镜里司机浅色的眼睛将视线收回到前方,“嗯哼,年轻人的小惊喜,是吧?”
司机的意有所指让他的体温回升了一些,似乎车内空调的温度有些过高。迈伦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车窗外一辆白色的轿车同他们擦身而过,他让自己的目光跟随那辆已经不见踪影的车,“算是吧。”
司机吹出一声轻巧的口哨,看来乘客的情感小故事让他提起了些精神,车子的行驶变得平稳了些,好像他已经自顾自地让自己承担了要将这个说英语的乘客平安无事地运到目的地准备同妮娜小姐会面的使命。
或许他应该解释,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金发碧眼的女演员对他露出微笑,迈伦按下手机侧键,但是他现在不想做出任何解释。
经过一番折腾迈伦终于在酒店宽敞干净的房间里落脚,洁白柔软的床铺迎接了他坠下的身体,他用力伸展四肢,而后举起手机滑开屏幕锁,点开通话记录找到冉阳的电话号,冉阳接的很快,但似乎她也已经累了,这次在简单叮嘱他注意安全后冉阳便挂断了电话。
这下他彻底享有了这个房间里独自一人的安宁。
他翻个身改成自上而下地让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有研究表明仰卧看手机可能会造成视力下降,即使他们家没有近视眼的基因遗传给他,但如果可以的话迈伦还是不希望为自己2.0的视力平添麻烦。
拇指将页面向上推动,最后停在了那个名字上。他的手指悬空在这个名字的上方,但最终还是将通话页面划走,他点开社交软件的页面,滑到已关注,认证用户妮娜·斯塔谢耶维奇的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一年半以前,那时明斯克还是青草茵茵,她在草地上快乐地奔跑,而后转过身来,连衣裙的下摆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女演员将自己的鬓发拢到耳后,笑着同镜头后的人打招呼。
她的丈夫。
对,妮娜结婚了。
迈伦承认自己来到明斯克纯属一时冲动,只因为那通来自妮娜的意义不明的电话,因为电话那边语焉不详的拨打理由和止不住的哭泣,而这一切全都在挂断声中戛然而止。
那之后他试着给妮娜发消息,但对方却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聊天框的另一边的女人熟练地使用英语说着俏皮话。她的英语已经很熟练,不再是夏令营初见时那个胡乱地说着半生不熟的英语的小女孩。
他盯着账号上的头像,好像这样妮娜就会从屏幕里出来来到他的身边。只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迈伦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愚蠢透顶,因为见不到人而死盯对方的照片显然是只有麦琪才做得出来的事,他才不想承认自己在爱情面前会变成和姐姐一样头脑简单的人。
过了一会儿,叹气声飞到酒店房间的天花板上,迈伦翻了个身将手机扔到一边,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当前的时间后很快熄灭。已经凌晨了,他决定还是遵从原来和妈妈说过的安排醒来以后再联系妮娜,他得休息了,不只是为了倒时差,他不想时隔几年的重逢场景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精神的熊猫。尽管妮娜很喜欢熊猫。
他起身走去拉过窗帘,夜色被挡在窗外。
手机的另一边传来令他心焦的提示音,却迟迟不肯结束,直到手机中机械的电子女声通知他无人接听。迈伦按下红色的挂机键,屏幕上名字后面的数字提醒着他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多少次给妮娜打电话。
这几通电话跨越白天和傍晚,连通了太阳和月亮,唯独无法让他联络到本应接起这通电话的人。
他坐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电视开着,播放着一档白俄罗斯的娱乐节目。他的俄语说得还不太好,但至少能够跟得上节目中主持人的话语。罐头笑声从电视的音箱里传出,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大脑中掌管感情的区域已经罢工,除了电话无法接通的焦虑迈伦的注意不想分出任何到其他的事情上。
因为请了假,即使工作的群组也没有任何消息需要传达给他。手机落在枕头旁边,迈伦平躺在床上,今天的一日三餐也已经结束,外面很冷,他没有出去观赏夜景的意愿,也没有吃夜宵的空余。
迈伦闭上眼睛。
紧接着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了,迈伦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他转过头去焦急地搜寻自己的手机丢在了哪,正在震动的手机被他立刻一把捞起,而上面是那个他无数次看过的名字。他清清嗓子,确认自己的声音有没有问题,这才将指尖点在用铃声和振动催促他的手机上,接听键被划下,界面转到了通话界面。
“喂,”他特地用俄语打招呼,希望能让对方感受到一些小小的惊喜,之前他和她提过,自己正在学习俄语,“妮诺契卡?”
但是那边传来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声,“你是迈伦先生吗?”
大约十多年前,妮娜曾到英国去过,同他一起庆祝他们共同的成年。他们喝了很多酒,喝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酒吧天花板的迪斯科球撒下的光点照亮了妮娜蓝色的双眸,五颜六色的灯光旋转着在大厅里合着音乐同他们一起起舞。当光点消失时那双眼睛轻轻地闭上,睁开,将她全部的热情与快乐连带着她的笑容倾泻到他的灵魂深处。
迈伦!他隐约听见她的声音,尽管周围的人声和音乐的声音几乎震破他的鼓膜,但他还是能从中分辨出妮娜的声音,恭喜你成年!
他也大声喊了起来,他说了什么?被酒精模糊的记忆中只有妮娜大笑的模样清晰地留下。
而在十几年后的明斯克,妮娜仍然大笑着,因为酒精而双颊染上绯红,只是她已经不再看向他,视线中的热情与快乐已经消失殆尽。
“妮诺契卡……”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摇晃她的身体,希望自己的呼唤能够打破酒精在她的脑中布下的迷障,“妮诺契卡,我是迈伦。”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终于再次出现了他的影子,妮娜又笑了起来,因为他的到来,迈伦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这视线拉扯。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摇晃着站起,伸出手抱住迈伦,但她的身体几乎整个倒在了他身上,“迈伦?”妮娜没有说英语,或许她现在无法得心应手地说出母语之外的其他语言,“你怎么会在明斯克呀?”
我今天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这样会显得他在责备她。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妮娜重复着这个单词,“惊喜,天哪,我真的……好惊喜,”她打了个嗝,紧接着这个嗝好像打破了她体内的某种平衡,泪水开始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不……不,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为什么要看到我这副样子!我……”
他一时慌了神,那个在电话那边痛苦的女人回到了妮娜的身上,迈伦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但酒吧老板却看起来经验颇丰,他摇了摇头,“我建议您最好先带您的朋友回家,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她会好一些。”
“好,谢谢您……呃,她有付钱吗?”
“还没有,您要替她付吗?”老板摊开掌心。
迈伦艰难地从抱着妮娜的动作里腾出一只手抽出口袋里的皮夹子。
妮娜倒在酒店的床上,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可以睡在沙发上,这家酒店的沙发看起来也很适合睡觉,他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唯一的问题只是沙发比较狭窄。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即使这个空间里只有他和妮娜两人,他也不确定妮娜现在还能否听见他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你也没告诉我……我只能先带你回我这儿。”他在出租车上反复询问妮娜家的住址,但情绪崩溃的女人只是低着头啜泣,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就在房间里的沉默持续到他几乎以为妮娜已经睡着了时,妮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以后都住在明斯克吗?”
“不,我只是……”放心不下你,“过几天我就回英国了。这里是我暂时住的酒店。”
“这就是惊喜……”她仍然惦记着这个词汇,不住地重复着它,在这个词汇上添加她自顾自的解释,“惊喜总是这么短暂……”
他想问她关于那个电话的事,但迈伦不知道妮娜是否还记得,那通电话也是在和今天一样的情况下打出的吗?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总是在犹豫,告白的事,工作的事,结婚的事。除了决定要来见妮娜,因为他想确认自己真正的想法。
迈伦也并不喜欢自己犹豫不决的性格,他总是想得太多,一切事情都被他放在天平的两端,不像麦琪和妮娜能够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为之一路向前的勇气,他总是在犹豫。犹豫着,犹豫着,他被别人牵着走,被生活推着往前,工作,爱情,每个选择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但他仍犹豫着做出了决定,然后后悔。
前往明斯克的飞机是他唯一一次不假思索的决定和行动。事实好像已经无需确认,如同他没有否认司机的猜测,甚至为之窃喜。
这次先开口的还是妮娜,“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在夏令营的时候吗?”
“记得。”
“夏令营有一条小狗,我还记得她的名字,萝丝,玫瑰,她像一朵快乐的小花,我好喜欢她,但是我更喜欢玛利亚,她是……我最特别的小狗,但我不是最特别的主人。她后来也离我而去了。”
“那是……”
“摄影课的时候你给我拍了很多照片,你记得吗?”
“那些照片我都留着,你也给我拍了很多照片。”
“我们一开始只在营地里到处拍,然后决定要去丛林里拍,那里有翅膀透明的蝴蝶,开着红色花朵的树,像兔子一样的老鼠。我记得有个叫云……她是叫云吗?那个女孩,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因为她想去拍挂在树上的蝙蝠,好在那棵树不高,秦和天海接住了她。”
她都记得。这个事实让迈伦心里的某个地方抽搐了一下。她都记得,但仍没有选择他。即使他们都已经隐约察觉了彼此的心意。但质问已经毫无意义。
“后来我们在丛林里迷了路,遇到了伊薇特,结果她也迷了路,最后老师们和萝丝一起找到了我们,那个时候你还大哭了一场。”
“我也记得。那个时候我还问你为什么不哭来着。”你现在也没有哭。迈伦想。
“因为我一点也不害怕,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怕,迈伦,什么都……”
“……你现在也很勇敢。你一点都没变。”
“不是的,我变了,我不是那个最特别的女孩了,我像无数的人一样,勾心斗角,精心算计,甚至连我的婚姻也……迈伦,其实我……”
不,他不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即使他会作出决定,现在再说那些也已经晚了,他不想让迟到的遗憾再次伤害彼此。
“没关系,妮诺契卡,我来了,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怎么过?有没有生日聚会?”然而这句话刚一问出口他便开始后悔。
“什么都没有,迈伦,什么都没有。亚历山大又出国了,我没有工作,爸爸妈妈要忙他们的新戏,只有我一个人在明斯克……”
但她既没有挽留他,也没有哀求他,好像她已经摆脱了酒精的桎梏,重新投入了理智的怀抱。他离开沙发来到床边。
迈伦以为妮娜会流泪,但她也没有。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在她半睁的蓝色眼眸中划过一道狭长的痕迹,像是一滴流星划过的泪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同博物馆中的鸟类标本,即使栩栩如生地张开翅膀,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的生命已经消散殆尽。
他抬起手想要用指节捋过她眼角细微的皱纹,但却被抓住手腕,顷刻间他们的位置转换,妮娜背对着灯光,阴影让她的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但迈伦仍记得她的一切,他感受得到她的视线,现在妮娜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她张开双唇,声音如同轻飘飘的烟雾,“迈伦,你看看我。”
“我在看。”
“我还是演员吗?”
“你是,你是最优秀的演员。”
他听得一清二楚,女演员发出一声冷笑,她的身体又摇晃起来,最后倒在他的身上,她的呼吸穿过遮掩了她的脸庞的发丝,抚过他脖颈的皮肤。
“不再是了,”烟雾渐渐飘散,“不再是了,我已经……不是演员了……”
死去的海鸥漂浮在海面上,等待着浪潮的吞噬。
迈伦握紧妮娜的手,冰冷的温度渗透进他的皮肤,像昨夜明斯克的寒风。
忍冬绣次台鉴:
许久未见,见字如晤,展信佳然。少林寺酥饼已随信寄去,河南特产,干脆爽口,值得一尝。
屈指算来,十二年一度的无遮大会即将举办。说来有趣,释教节庆的主持权却被一个道士抢了去,大和尚们本应是不服的,现在却放出消息,僧人们不仅服,且畏:少林寺已闭门谢客了。你于信中和我探讨原因,我已从寺里打听得真切:少林寺正明方丈原先不想让道士张道韫主持权,道理讲不通,只能手底见真章。双方约定武功高者主持大会。张道韫便以指作笔,笔走龙蛇,在演武场石制地板上写了半部《道德经》。达摩院首座正信禅师不忿,用一指禅功也在地上写了部《心经》。最后评定,道经字多,道韫获胜。此后少林寺只开一扇门,表明普通香客可进,武林同道不见。对外解释是为精研佛理武学,暂离俗务。
私以为,少林寺这么做,还有一层考量。少林寺位处司州,西是雍都朝廷,东为兖州叛军。少林寺夹在中间,两边不敢得罪。这次打赌既没有直接拒绝叛军首领道韫,避免开罪白巾军;也不曾一口应许,不会惹恼支持朝廷的天师道。另外通过“输”这一形式向两家示弱,以“闭门谢客”表明:我没有能力,也无此心涉足双方斗争。妙哉妙哉,中庸无为之道,可知矣。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竟未向你寒喧,十分抱歉。当初同事的教友大多流落四方,不胜唏嘘。而今日忽通音书,得书之喜,喜不自胜。倘若我再年轻些,对这些事恐怕是漠然的。常闻青年人多愁善感,现在我竟和他们一样,大抵是在还青春债罢。
往昔你总是冷冰冰的模样,没想到竟还记得我,荣幸之至。信中你邀我前往泰山参加无遮大会,既有此兴,乐意奉陪。届时重逢泰岳,饮酒赏月,互诉衷肠,岂不痛哉。
纸短情长,不能一一。行走游行,不便收书,勿劳赐复。
冬安
宁羡云谨白
开曜十六年腊月廿七
弃画从文第一步,先拉一坨
结尾有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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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屋内的光线亦趋昏暗,因加从书桌前起身,给家里的烛火一一点上。
待所有需要照明的地方都亮起火光,因加小心的熄灭了点火用的火柴,撩开窗帘向窗外远远的看了一眼,偶尔路过的行人车辆都没有熟悉的身影。她转身将晚餐所需要的用具和材料整理好,她从来没有像今天准备的这么仔细,以前都是草草应付了事——虽然不论她怎样做哥哥都不会对她说责备的话,只会微微笑着说因加准备这些辛苦了。做完这些,她又去窗前转了转,放下窗帘的时候她想,还有衣服没有收,也许收完衣服,或者还没收完的时候哥哥就回来了吧;但是衣服收好,叠放整齐,收纳进衣柜,也没有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因加坐回桌前打算继续抄写作为副本用的书籍——直到笔尖的墨水滴下,在纸面洇开圆圆的痕迹,她才回过神来。于是她放下笔,踱着步走来走去,把一些平时都疏忽没做的琐事全都照拂了一遍,最后她一屁股坐上客厅靠近门口的躺椅,似乎要将门盯出个洞来。
罗兰德一回来就见到这样的光景:妹妹窝在平常会看书休息的躺椅上,头歪向一边,眉头紧锁,苍白的面容已是一副陷入睡眠的模样。放眼望去家里的一切都已收拾干净,罗兰德无声的发笑,他大概知道妹妹为何会这样心血来潮的将所有都打扫清理一番——应该说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别有意图。他弯下身想在妹妹的脸上印一个吻,而在唇堪堪要触碰到妹妹的脸颊时停住,他看着妹妹安静的睡颜,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妹妹轻柔的呼吸,柔软得好像随时会消散。罗兰德支起身离开,摇摇头走进厨房。
因加是被哥哥叫醒的,她打着哈欠,有点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躺椅里睡着。她无意识的跟着哥哥的声音慢慢晃到餐桌旁,看到桌边已经等着她的哥哥,一下子睡意顿消。她磨蹭的坐下,有点察觉到其实哥哥在等她说些什么。每当这时候哥哥总是会眉目含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真是狡猾。
“哥哥。”因加用餐勺扒拉着盘子里的炖菜,她不爱吃饭,因为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可是不吃的话哥哥又会伤心——还会哭,她有些心情复杂的想。“明天就是庆典的日子了,哥哥,拜托带我一起去吧。”
罗兰德点点头:“好啊。”
原本只是埋头吃饭的因加诧异的抬头,惊讶地说:“但是——”她以为哥哥会说上次带她出去买书才没几天所以这次要好好待在家,或者庆典人太多容易走丢,或者万一被以前的麻烦找上来,或者……总之是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她堵在家里,很少有能出门的机会。为此她提前想了种种手段去讨好哥哥好让他同意带她去庆典,而现在那些小把戏因为哥哥轻易的应允失去了自己的舞台
“怎么了,因加,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不想去了?”
“不……只是没想到哥哥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听起来好像我总是会刁难你一样。”
因加有些怨气的瞪了哥哥一眼,引来哥哥一阵好听的笑声。
“好了,明天你想去哪我都会带你去的。”罗兰德安抚妹妹说道,“不过,你不能离开我太远。”虽然这么说,实际上每次出门哥哥都会牢牢地牵着她的手,尤其是上一次集会活动她和哥哥不小心走散之后,哥哥就看得更紧了。她能理解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但难免还是会有不满。
期间他们有的没的聊一些别的话,工作上的事情,身体上的状况(多半是哥哥在盘问因加),还有明天的打算。因加不情不愿的吃完饭,饭后残局都交给了哥哥收拾,她傍晚折腾的那一会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有些发困,早早的上床休息去了。朦朦胧胧间她听到哥哥说明天要早点起来,含糊的应了一声便沉入梦境。
次日,天还没破晓的时候罗兰德就开始叫妹妹起床。因加还很困,赖在床上抱怨哥哥为什么要这么早带她出去。罗兰德笑笑说:“趁太阳还不强烈的时候带你出去逛逛,白天休息休息,日落之后还可以再出来玩一会。晚上哥哥还有演出,那时候你就只能待在家了。”
“都不问问我想怎么安排……”因加嘟囔着,但是一想到可以出去看看大家准备活动的景象,还有庆祝庆典开始的表演,她又赶紧挣扎着坐起来了。
罗兰德比妹妹早起很多,为了提前将出门要用的东西备齐。他在因加还扣着里衣纽扣的时候给妹妹梳理头发,罗兰德很喜欢这一时刻,感受妹妹的发丝像流水般从指间滑过。随后他开始帮妹妹穿衣——气候适宜的地带不用穿那么多,很快套好衣服,穿好鞋,并且熟练系好所有的系带。一切准备妥当,出门前罗兰德在妹妹腰间系上装着钱币的小袋子,为妹妹披好斗篷,给脖颈处的丝带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哥哥,这些我都可以自己来的。”因加看着哥哥为她仔细的慢慢的套上手套,有些想将手从哥哥手中抽出,但哥哥正紧握着她的指尖。她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乖乖没有动。她有些局促的说:“比如戴……戴手套这样的小事……”哥哥正低头专注着手中的动作,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玻璃般的眼眸,她无法看清哥哥的想法。黑色手套的边缘被哥哥捏着向手腕捋去,指关节处的每一个褶皱都被哥哥温柔的抚平,整理的服帖而合适,这样细腻且缓慢的动作使得哥哥手指划过肌肤的触感放大数倍,她心中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情感,唯一确定的是这让人有些不舒服,甚至想要逃离。可是哥哥只是沉默着把手套的末端塞进她的袖口,什么话也没说。“哥哥真没必要这样的。”因加说,难道是因为她这十年多外貌几乎都没有变过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
“因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还需要被照顾的小孩。更何况你身体还这么虚弱。”罗兰德终于开口了,他调整妹妹的兜帽,为她遮好,“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因加点点头,自然而然的搭上哥哥伸来的臂弯,走出房门的刹那就把刚刚的疑问都抛之脑后,毕竟,天空已经迎来黎明,这是崭新的一天,庆典开始了。
新的道馆,新的挑战!
看完新的道馆属性,小唯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既然前几个道馆都有自己的非对战获得徽章的方式,想来这个道馆也不例外,但既然是幽灵系的道馆……。
循着被特殊标注出的地图位置,小唯踏上了一趟并不存在于列车时刻表的火车。
没有检票员,也没有同行的游客,明明是下午却莫名生出了一种身处午夜的幽静感,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咦为什么我会有奇怪的既视感,这一定是错觉吧。
小唯站在车厢门口迟疑的看向车厢内,这一节显然是被改造成对战场地的车厢此刻空荡荡,没有接待,没有宝可梦,更没有道馆主。还在确认自己没上车的小唯只听一声“呜——”的汽笛后,火车启动了。
什么,这次的道馆不是定时出没而是直接开走的移动型吗?!
如此惊叹着,小唯在尝试呼唤了几声试图找到道馆主,却没得到回应,环顾四周思考是否直接开始探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寒意。
打了个激灵,回过头小唯身后的火车头隔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被黑夜魔灵单手抱在怀里的白发馆主以一种不愧于道馆属性的出没方式登场。
提梅利斯拍了拍手,黑夜魔灵身后便飘出一只举着牌子的水晶灯火灵。牌子上的内容很简单,【提梅利斯】。然后提梅利斯用手指了一下二人所处的对战场地,又指了指牌子,最后指了指自己。
【我是这里的道馆主,提梅利斯。】
小唯读懂比划之后,目光越过提梅利斯看向复杂的车头内部,心中顿时生出崇高的敬意。
多洛克果然人杰地灵,道馆主甚至会开火车!
“打扰了,我是来进行道馆挑战的小唯,请问这里有……”
话没说完,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夜巡灵“嗖”的一下穿过小唯然后消失在车厢的墙壁之后。
如同被冰冻光线扫过的寒意让小唯狠狠的打了个激灵,然后发现本该放着图鉴的口袋此刻空荡荡。
道馆主你家宝可梦抢东西了——
“啊,那只夜巡灵从我身上穿过的时候带走了我的图鉴,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能请道馆主把它喊回来吗?”
提梅利斯仍是没说话,掏出一枚精灵球然后摇了摇头。歪着头想了几秒后,提梅利斯指向后方车厢,也是夜巡灵消失的地方。
【不是我的宝可梦。】
“呃,野生的宝可梦?在道馆里这么乱来真的没问题吗?”
提梅利斯脸上露出了笑意,双手展开,身边的水晶灯火灵也变成了笑脸摇晃着自己的灯支,分出了很多幽蓝色的小火苗。
【这里有很多野生的幽灵系宝可梦,大家都是我的朋友们。】
“幽灵列车吗这是……”本来只是一句吐槽,小唯却看到提梅利斯自豪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图鉴的问题我自己来想办法。不过请问该道馆有挑战任务吗?不用对战就能拿到徽章的那种。”
提梅利斯想了想,伸手指向了后方车厢,也是夜巡灵消失的方向。然后抬手捂住脸又打开,最后手提箱里掏出一枚徽章晃了晃。
【去找夜巡灵吧,他或许只是因为喜欢你,想和你来一场捉迷藏。找到的话就把徽章给你。】
“呃……去找夜巡灵?”提梅利斯点头。
“它害羞?这冲上来摸走我图鉴的气势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害羞啊?”提梅利斯摇头,然后重复了几次捂住脸又露出脸的动作。
缺少亲子互动的小唯完全理解不能,“呃,要不我们直接用手机屏幕打字比较方便?”
“捉迷藏。”提梅利斯叹了口气,解释了那个动作的含义。
哦哦哦原来是捉迷藏……嗯?原来不是无法开口吗?!
早就习惯的提梅利斯无视小唯很快因感到失礼而收回的目光,再次晃了晃徽章。
“我自己去找想要和我玩捉迷藏的夜巡灵,找到的话就能获得徽章?”提梅利斯点头。
“我明白了。”小唯点头,然后在提梅利斯的目送下穿过对战车厢来到了下一节车厢。
在提梅利斯看不到的角度,小唯露出了笑容。
这个我熟啊!
现在是多洛克道馆挑战之超能道馆,来自关东的游川唯,堂堂登场!
欸,超能道馆的挑战任务是新品鉴赏?要我来负责吃吗!
回忆起曾在旅途之初就在某挑战同样是烹饪向的蓝色系道馆中发挥了一下个人恶趣味,制作出口感堪比小拳石的甜麻花,又回忆起以往地区的道馆主不少都是关系不错的同行……
如此可爱的道馆主想必不会公报私仇端上来什么奇怪的产物吧……
小唯瞅了一眼身边已经看着盘子严重放光的布拨,本来忐忑的情绪迅速落地,能让布拨如此期待想来至少不会是太奇怪的口味呢。
被端上的菜肴有着明亮的色彩,红的绿的黄的甚至还有一片黑色和紫色交织。被如此花哨的配色先当头一棒的小唯放空大脑了几秒,随后在闻起来意外不错的香气中寻回了神智。
这是一份份量不大的米饭,从被染色的米饭和其上搭配的丰富配菜来看应当是一份烩饭。用勺子大概翻动了一下,小唯在发现至少配菜的形态至少还没有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松了一口气。
红色的甜椒,绿色的四季豆,黄色的菠萝,黑色的部分从几节触手来看应该是墨鱼的染色,而最为诡异的紫色在小唯的努力分辨下确定为某种螺类没有被处理好就下锅导致的染色效果。如此看来这一碗也没什么太过特殊的东西嘛,小唯这样想着,终于拿起勺子准备来一口,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隔壁的布拨,只见布拨已经直接端起浅碗进行了最后的舔底环节。
“用骨肉的高汤替换了海鲜类让整体的风味从鲜变成了更醇厚的香气,菠萝取代了番茄让咸口变成了甜口,选用了更有嚼劲的墨鱼和螺肉来和菠萝进行搭配,虽然在食材的处理上还有更和谐的空间,但是味道上倒是很统一的风味。或许舍弃口感偏脆的四季豆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甜口的烩饭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习惯的话倒是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