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本章开始将呈现奇怪角度的黄龙岛……
一大波私设喷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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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放: 前往黄龙岛的官船上,发生了疑似星罗宫所为的离奇命案,众人警惕之余不由心思各异,而黄龙岛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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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两艘官船同时抵达黄龙岛,经由昨日命案,不少人生出共同进退之心,主动找峨眉派商议联合探查,以至于赵盈池分身乏术,连田知甚一大早就下了船也未察觉。
昨夜的雷雨将天空洗的如明镜一般,海天相接,碧色相连,仿佛天地间界限已消。岸边裸露出大片的嶙峋怪石,石头漆黑如墨,沙滩却白如云雪,二者连绵不绝,呈现出罕见的风景。
卢雁站在一块既高且大的礁石下,手搭凉棚张望,“这个岛尽是黑石头白沙子,为什么偏偏叫黄龙岛?”
卢泰前两天晕船,白日间只能闷头大睡,如今双脚踏上实地,顿时精神大振。“傻子,难道叫黄龙就非得有龙不成?取名当然要图个吉利么。”
“谁傻了,既然是讨口彩,怎么不叫金龙黑龙白龙?田公子,你看了那么久——你说——是为什么啊——””卢雁现在觉得,凡事只要问田知甚,总能听到新鲜道理,所以她乐此不疲。
田知甚的声音不负期望的从礁石上方传来,“《淮南子》中有五星之说,东方木也,其兽苍龙,南方火也,其兽朱鸟,西方金也,其兽白虎,北方水也,其兽玄武,中央土也,其兽黄龙。黄龙为五星正中,取名之人许是认为这岛是天地中心。”
田知甚说完轻松的跃下礁石,他四处查看,如今终于有了结论。“这地方让我想起一桩旧事。”
卢雁双眼发亮,比起刚才那些让她如堕云雾的东西,她更乐意听故事。
田知甚讲故事的水平不见得如何高妙,但这个故事胜在本身离奇,即使寥寥数语,也能引人入胜。
“多年前本门有位善卜的前辈,曾在海上偶遇异人,据说对方于观星术上见地独到,两人倾盖如故,不眠不休的畅谈了三个日夜。临别时前辈问其来历,对方不肯多说,只称出身海龙吐云,星辰荟萃之地。这位前辈回岛之后,曾多次演算友人下落,以期来日再会,但卦象始终呈无方无状,不生不死之局。前辈思来想去,认为只有江湖传说中的星罗宫门人才有此能耐,也曾猜想过星罗宫是否就在东海某处,但他既无任何证据,也未再遇见过那个人,最后只剩了这个故事。”
卢雁听的津津有味。“那人要不是有苦衷,为什么不和朋友说明自己的身份?但他又不想欺骗朋友,所以故意说的叫人听不懂,田公子讲这个故事,是不是觉得那位前辈猜的有点道理?”
田知甚淡淡一笑,卢雁目无尘障,轻易就抓住了重点。“要是放在几个月前,我还不会这么想。但现在……”
“今早我在甲板之上,见黄龙岛一头如被斧劈,突生孤崖,另一头平缓无坡,没入海中,岛中山形呈盘龙之象,地势好不寻常,又想到朝廷也是从万贤山庄得到图谱,再配合牵星术才能辨明方位,足见此岛位置异常隐蔽。我于天文星算上所知不多,但这些迹象隐隐与海龙吐云,星辰荟萃之说相合,所以我猜——这里很可能就是星罗宫之所在。”
“这里是星罗宫!”卢泰震惊的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江湖上谁不都知道,朝廷这回召集天下英雄是为了找回前朝宝藏,怎么会找来星罗宫?”
“卢兄既熟知赏善罚恶令,可知朝廷的藏宝图是何来历?”
卢泰努力回想,“好像…是叫千里江山图。”
田知甚颔首,“没错,这幅千里江山图本由蔡京所藏,乃是画师王希孟所绘,宫廷画师听命于朝廷,被授意画一张藏宝图不算什么,蔡京曾为前朝权相,收藏千里江山图也理所当然。既然宝藏本属朝廷,为何指明宝藏方位的图谱会流入万贤地宫,又为何当今朝廷反要借江湖势力取回宝藏?”
卢家兄妹面面相觑,田知甚所说的他们都有所耳闻,可田知甚所想的,他们从未想过。
“为…为什么?”
“只因所谓的前朝宝藏,并非朝廷所藏,而宝藏宫也非朝廷所设。万贤山庄和花家书院被星罗宫渗透多年,而万贤地宫、花家书院、太湖乌龟岛中的构造和机关皆属一脉相承,多半都是星罗宫的手笔,其机关术自成一派,精妙奇诡,无奈之下,朝廷只能借助江湖奇人异士的力量破解机关。”
“你是说……宝藏本来也会是星罗宫的?不不,赏善罚恶令是朝廷为号召武林豪杰护国保家而设,怎么会叫大家来…来抢…”卢雁惊觉自己说的不对,但又不知如何才能说的比田知甚更有道理,跺了跺脚,急中生智道,“一个画师怎么会知道有宝藏?他要是知道哪有宝藏,还做什么画师呀!”
“画师?”田知甚的目光闪了闪,似有所悟。“他也许是个关键人物。卢姑娘,你很聪明。”
“我……很聪明?”卢雁眨了眨眼,情不自禁的笑开了花,已忘记自己本要辩驳什么。
“星罗宫的宝藏只有星罗宫的人才能知道,除去画师的身份,王希孟此名不显于世,他或许会是星罗宫的人,至少,也是和星罗宫有关的人,说不定还是仇人。”
卢泰肃然道,“田兄弟既知道这些,昨日当着大家的面怎地不提?”
“不见黄龙岛真容,一时也想不到这些。”田知甚从怀里抽出一把弯刀,“螳螂曾用这把锯齿短刀使出一招“月照沧海”,这招为峨眉剑招中的精要,而螳螂与萧悦明本就相识,能将萧悦明的独门功夫“凌空剑气”运用自如。赵盈池说的,不全是真相。”他的眼神有一点冷,有一点傲,“卢兄可以视名利如浮云,不代表人人如此想,何况只要宝藏在,这里是星罗宫还是月罗宫,其实无太大区别。”
“要是这里真是星罗宫,岂不是更危险?我们是不是该叫大家别走散?但没有证据,谁也不会相信的。”卢雁在原地转了几圈,认真的苦恼着。“田公子,我们想想办法呀?”
“证据?淬刀之物就是证据。”田知甚转动手腕,弯刀的刀刃在阳光下流过幽幽的碧色,泛出诡丽的光彩。卢家兄妹闻言面色一喜,紧接着又听他道,“螳螂淬刀所用的是一种名为‘碧舌’的稀有海贝,这种海贝对生长环境很挑剔,表面看来,黄龙岛似乎满足条件,可我沿岸看过,却毫无发现。”
这本该是令人失望的消息,卢泰却朗声大笑,“我就知道,兄弟岂会坐视不理!既然是稀罕的东西,没准就藏在岛里,我们再找去!”
在他看来,有了方向就有办法,只要全力去办就能有好结果,至于海贝离开海水能否存活这等小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紫衣如蝶,四散奔逃。
岛上本应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掩盖在藤葛荆棘,奇花异草中的小道,可身后数人飘若鬼魅,踏枝奔行于密林间如入无人之境,逃的最远的紫衣少年不敢回头,他分明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却恨不得再生七八条腿来逃离噩梦。
陡然一柄黑剑追其背心,紫衣少年惊骇之下扑入一棵大树之后,不料剑穿树干如入豆腐,直迫眼前!
突然,有人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向后一拨,少年立即被这股力道翻摔了出去!
“泷泷,死人就不能用了,又是何必呢?”
“谁让他不是我猎的?这些星罗宫的人药力更好,我可不能让啦。”
“也罢了,让我先问他几句话,余下的等会再说可好?”
紫衣少年刚逃过一劫,突然又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他惊恐的发觉救自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他们袭击过的黄衫女子,只觉后颈发凉,脊如针刺,面色倏然间已如死灰。
方才他见识过这双润白的手是如何折筋裂骨,她杀起人来就像摘花。
少年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撷骨如撷花的撷红手,是一门极难练就又分外狠戾的武功,他只是拼了命的想,如何才能活?
阿羡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紫衣少年,在他紧紧的闭住嘴唇,打定绝不开口的主意前,右掌疾拍其肋间,只听两声击中皮肉的闷响,左右肋骨各断两根!
突如其来的剧痛已是难捱,跌倒时断骨互刺更是几乎将皮肤顶穿,少年一声惨叫还未出口,阿羡又把人提了起来,朝他微微一笑,再次松开两根手指。
紫衣少年视死如归的坚定顿时土崩瓦解,惊惶大叫,“你想知道什么!”
阿羡将他轻轻挨着树放下,温颜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不过有个小问题,想劳烦小哥据实回答。这片树林在悬崖之上,前面已无退路,底下就是海水和乱礁,你们为何不逃往岛内,却要往悬崖上跑?让我猜猜看……是有人命令你们守在此处,不得离开是吗?”
紫衣少年本已痛的满头大汗,闻言面色一僵,咬牙切齿道,“是又怎样!外人上岛格杀勿论!”“这个嘛……方才已有领教。星罗宫门下这般有骨气,真也难得,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少年胆气一寒,颤声道,“想好……什么……”
阿羡直视少年的双眼,仿佛看进他的心里,“瞧你,吓成这副模样,怎会有胆子跳崖呢?底下乱礁密布,即便水性再好,一不留神摔也摔死了。不敢往岛内跑,是因为若被你主人知晓你落荒而逃,一定比摔死更难受。所以,你往悬崖上跑,想是因为还有一线生机,禁地通道就在悬崖之下……我说的是不是有几分道理?”
紫衣少年的嘴唇无意识的抽动了几下,只待大声反驳,阿羡目光一凝,一掌按上胸口。明明隔着衣物,少年只觉膻中穴如遭火炙,刹那间内力不受控制的向外流泻,浑身热血也似被这股力量抽空殆尽,他张嘴想要惊呼,颈骨却发出令人战栗的脆响,一切知觉的到此为止。
江泷泷眼见紫衣少年的头垂了下来,不禁嗔道,“好啊!又来哄骗我!”
阿羡拂了拂衣袖,身不沾尘的起身道,“现在可不是问完了?泷泷,猎物怎能相让呢。”
江泷泷瞪大了一双杏眼,她虽不服气,但阿羡说的没错,采药使之间互为竞争,猎物岂可相让。“你……真和从前一样气人,我再不上当啦。”
围上来的少年中有人讨好道,“小师姐,我留了活的……”
江泷泷朝少年们飞出白眼。“就你多事,不要了!”
阿羡闻言微笑,离开飞镜山三年,这些少年已非原来的那些面孔,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熟悉,她光听声音也知是谁在说话。
“泷泷的意思当然是以大事为重。”阿羡的声音令人无一处不觉舒畅,“符千,你处事细致,在太湖做的很好,我想善后交于你是最好不过了。”
圆脸可亲的符千眨了眨一双机灵大眼,躬身应道,“是,羡师姐。”
“黄圭素来善辨毒物,刚才星罗宫门人使的毒粉只能由你去辨,最好能知道从何而来,有何其他用途。”
高瘦沉闷的黄圭永远站在末尾,闻言看了阿羡一眼,依旧闷闷的应下。
三个面貌相似的少年连忙道,“羡师姐,那我们呢?”
阿羡一一分派,诸人诚心奉令,他们对江泷泷的顺服源于长时间的亲近,而对不认识的阿羡,他们由最开始的拘谨,很快变得敬服且依赖。
江泷泷静静的看着阿羡,这个人与从前一模一样,一样……一样的。
一个时辰后,阿羡等人另一边绕道下达悬崖,倚仗轻功强行穿过波涛之间的乱礁阵,果然发现了悬崖下端的洞口。洞口离海面不出两丈,若非时逢三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退潮,这个平素隐匿在海水之下的洞口,外人将无从察觉。
洞口岩石如犬牙交错,进入后只觉洞壁狭窄幽深,除非向洞中垂下的巨大铁链借力攀爬,否则无法一跃而上。穿过这段几近垂直的通道后,地面逐渐变得平坦,洞顶不断升高,呈现在阿羡等人眼前的是一个开阔的圆形洞穴,而这里面居然有光。
数十道光柱从极高的洞顶射下,浮动着令人目眩的五彩之色,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岩壁与地面被精心凿刻出无数花纹,巨大的花纹交错缠绕,呈现出宝光莹润的浓厚紫色,其中有细长而弯曲的金色图腾游走其中,闪动着诱人的色泽,整个洞穴都是这些鲜妍夺目的花纹,铺天盖地的向洞穴中央的石台涌去。
打头的“三吕”已上掠下伏的将整个洞穴迅速摸了一遍——无暗门。
黄圭像蛇一样伸出尖长的舌头,吮吸着无形的空气——无毒。
符千虽陪在阿羡与江泷泷身边,眼睛与耳朵却动个不停。
江泷泷指挥符千站进五色光圈,“觉得怎么样?”
符千站进去张手踢腿了一会儿,发觉并无异样,“小师姐,我看这些小戏法伤不了人。”
江泷泷撇了撇小嘴,“小戏法?那你说说是怎么变的?”
符千嘻嘻一笑,胸有成竹。“我见过富贵人家藏细软的暗室,为防走水不用灯烛照亮,在墙上凿些暗洞,里头装上锃亮的铜镜,将天光引进屋里做灯烛使,这里可不就是这样?”
“好啊,就知道胡说!铜镜要是能照出这些颜色,那我每日间照镜,脸得花成什么模样?”
几人七嘴八舌,阿羡听在耳中,目光在洞顶转了两个来回,已想通五色光的伎俩,只觉得很是有趣。“这星罗宫未免过于阔绰………”
江泷泷惊奇的睨她一眼,和少年们哗啦一下聚拢过来,“你又知道什么了?”
阿羡笑眯眯道,“上好的水精日照则出五色,洞顶确实以符千说的办法引入了天光,妙就妙在多嵌了大块磨平的水精镜,天光照进洞里,便成了这般奇景。”
只不过以她的眼光,也不能断定这些紫色是否源于某种珍贵玉石,但夹杂其中的金色显然是黄金。这里远离陆地,人迹罕至,却以水精做镜,黄金嵌壁,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与时间。她见过花家地下厅堂中奇怪的花纹沟槽,虽与这里相比简陋百倍,但看起来同出一源,不知有何特殊用途,或是用于某种仪式?没想到星罗宫看似偏居一隅,从前也曾昌盛一时,不像如今的空旷沉寂。
但如此重要之处,却无人看守,似是废弃已久,早已可有可无。
岩洞的尽头是一面削平的石壁,似乎唯恐有什么破壁而出,壁上钉着碗口粗的铁链,一道又一道的缠绕层叠,几乎看不清底下的模样。
阿羡扬了扬手,手指上已多了一枚青色的指环,她自然不是为了好看才戴上的。
“这里很快就会被海水淹没数日,这枚漳州蛇玉的夜视之光可持续十二个时辰,在它熄灭之前,我们须得带碧舌珠出来。”
石壁后隐隐传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声响,仿佛无数断舌之人发出不知意味的咿呀,又似乎有人在无尽的深渊里含悲幽咽,一阵又一阵的钻入众人耳中,但所有人不为所动,甚至在听到十二个时辰后洞穴会被海水彻底淹没时,也未有丝毫的犹疑之色。
江泷泷颇为羡慕的看着阿羡手上的指环,她喜欢一切灿烂耀眼的东西,这指环的名目虽未听过,但看也知道是件稀罕的饰物,可阿羡却拿它做莲花漏用。
“哪用得了十二个时辰?我倒想看看,星罗宫还能怎样装神弄鬼呢,大中小吕,你们闪开。”
江泷泷仗剑上前,璇波剑法加上能削金断玉的黑剑,几乎未发出太大声响,十来截铁链已跌落脚边,五名少年毫不费力就推开了那道可供四马并驰的斑驳铁门,一股潮湿幽冷的腥风照面吹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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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可无的闲话:
1.北宋初年杨亿著《杨文公谈苑》曰:嘉州峨嵋山有菩萨石,人多收之。色莹白如玉,如上饶水晶之类,日光射之有五色如佛顶圆光。
菩萨石,千年冰,水精等都是古人对各种水晶的称呼,东海自古多产水晶,早在战国时期,齐国的水晶饰品就很出名,打磨技术不逊色于现代工艺。
2.明代最年轻的状元费宏著《先址形胜制》有云:碧云岩下,有含灵仙子洞天,秉烛以行,明如日月,无幽不显。
碧云岩就在福建漳州,出产一种发光持久的淡青色萤石,可吸引蛇虫,古代夜明珠材料之一,现在还有哦(谁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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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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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bgm:三木生贄——花之祭P【http://music.163.com/#/m/song?id=472261628】
☆
【星なき暗闇の中 】
在那没有星星的黑夜中
【囁いてるさよならは 誰の声だった 】
轻声说着再见的那个声音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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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艾治,你想好万圣节的舞会要装扮成什么了吗?”
丹笑吟吟地看着他,一时间,休息室里的大家都看了过来。少年挠了挠脸颊,眼神游移着到了一旁亮堂的炉火,轻声道:“姐姐给我寄了她之前穿过的吸血鬼装……”
“哎,静前辈的衣服?”
似乎是想起去年,毕业前的静・乔斯达在万圣派对上帅气到男同学都要腿软的吸血鬼伯爵装扮,丹和梅尔文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转向面前瘦小腼腆的男孩,试图把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脑海里对接到一起。半晌后,丹才斟酌着开口道:“我觉得不太合适——”
“对吧。”艾治苦笑道,“姐姐说什么她就是穿这套衣服迷倒了无数lady,希望我也能靠着舞会一鼓作气漂亮地追把喜欢的人追到手……怎么可能嘛!”
“嗯……那,你会跳舞吗?”丹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
“会一点点吧……姐姐教过我一些,但我的舞步比起她要差太多了,一点也不帅气……”
一时间,炉火旁的对话安静了下来,少年苦恼地抓了抓头。显然,有个光芒四射的姐姐或许是件好事,但也有可能不是件好事。丹和梅尔文面面相觑,思考着要怎么打破这个气氛。就在这时,莫妮卡在他们的旁边坐了下来。
“丹和梅尔文今年万圣节要怎么安排呀?又要像去年一样没有舞伴,兄弟相依为命在舞会上乱窜吗?”
想起去年舞会上喝醉的鲁法洛双子冲进乐队里抢过了主唱的乐器一通鬼哭狼嚎的混乱场景,丹和梅尔文的脸色登时就变得很难看,而艾治则忍不住“扑哧”一声转过身,背着兄弟俩笑了起来。眼尖的梅尔文一把抓过他的肩膀,紧紧扣住不让他逃跑,一字一句地道:“我可是约了女朋友炉火通信的哦!那你呢,艾治?”
“我……?”
“当然是你拉文克劳的白月光呀,我的小艾治。”丹报复般地调笑道,“你邀请了她吗?”
被提到了女朋友的事情,少年像是噎住了一般,呛了两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是我的白月光……”
“你就别装啦。那个漂亮的拉文克劳女生天天来我们宿舍门口找你,不是她是谁呀?”梅尔文摇晃了两下针织帽少年,可怜的艾治被强壮的梅尔文摇得七荤八素,撑在腿上咳嗽了起来。
“艾治不要担心啦,放手去做,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莫妮卡也在旁边拍了拍少年的背给他顺气,一边怂恿道,丹抱着手臂点了点头,按住了艾治的肩膀,道:“如果你不去邀请水无月的话……”他在艾治疑惑的目光下凑近了少年的耳边,恶作剧般地低声道,“如果你最后没有带着水无月去舞会,我可就要天天在她面前亲你了。”
“……哎???不不不,等一等???”
艾治的脸涨得通红,本能地向后仰去,却一不小心从蒲团上摔了下来,直接来了个后脑勺着地,这副滑稽的模样换来了双子的笑声。
“你们别欺负他了。”莫妮卡责备地看了他们一眼,伸出手将艾治拉了起来,“你还好吧?”
“谢谢你,莫妮卡……”少年轻声道,重新在蒲团上坐好,他长叹了口气,撑着膝盖陷入了沮丧,“可是,就算真的要这样,我也不敢……”
“如果你尝试着主动一点的话,说不定一切会变得更好哦?先试一试吧,艾治。”
金发的少女真诚地看着他道。丹和梅尔文也不再笑了,他们都认真点了点头,看向了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少年。
“你需要的话,我们随时都能帮忙。”丹拍拍他,看着艾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严肃地道,“别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正常的。”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会帮你的。”丹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少年的话,眼中是不容质疑的认真,“不然,什么都不会改变。不如舞会开始之前,我们就一起去练习跳舞,怎么样?”
“……好。谢谢你,丹。”
艾治嗫嚅着,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然后他低下头,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道了谢,飘散在夜晚暖融融的炉火里。
(1)
距离艾治从禁林已经回来之后已经过了两天了。
他一边琢磨着莱肯斯的话,一边一如既往地去找纱鵺辅导功课。自从他在对方来赫奇帕奇门前找人被同院的朋友看出来时表现出极其的不自在后,纱鵺便提出让艾治到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门口等她,比起她到赫奇帕奇休息室只能让别的学生到寝室里去喊他惹人注目,拉文克劳门口的鹰环却是只要答对了问题都可以进去。少年满心地应了下来,却没意识到这个变化让这个任务变得更加困难了。
“死亡的尽头是什么?”
老鹰形状的雕塑从口里发出悦耳的声音,艾治抓了抓头,窘迫地开口道:“呃,什么都……没有……?”
鹰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艾治吞咽着,来回走了几步,又一次尝试道:“会……变成幽灵?”
雕塑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左顾右盼,尽管拉文克劳的门口来往人非常少——大抵是都去图书馆学习了——他还是很怕这时候被其他人看到,毕竟自己不是这个学院的学生,万一被问起原因,他要怎么回答呢?
——冷静,艾治,你只是来找纱鵺补习的,这很正常吧。
他捏紧了手指,摇了摇鹰状的门环,对着雕塑的鹰头鼓起勇气道:“我只是来找水无月纱鵺辅导功课……所以那个,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能不能……”
“死亡的尽头是什么?”
鹰环的声音仍然非常悦耳动听,落在艾治的耳朵里却像是绝望的宣判。他抹了把额角渗出的汗珠,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先放弃、然后再在明天的早餐时间跟纱鵺说明情况,但那样的话自己就放了少女的鸽子,这自然是不行的,纱鵺答应教自己功课已经很好了。
都是自己太笨,什么都不会,才……莱肯斯说的自己身上没发现的优点,真的存在吗……
他抬起头,刚想再试试别的答案,却跟一双紫色的眼睛撞了个满怀。挑染的银发少女正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着他,袍子里透出的蓝色明显标示了她属于纱鵺的学院,女孩眨了眨眼,食指轻轻点在下巴上——这是女孩子表现好奇心的典型姿势——她的视线透过自己鼻梁上夸张的心形墨镜落在艾治袍子边缘的黄色上,又看了看旁边的鹰环,像是理解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扬起了嘴角的笑容。
“不、不、不是!我不是要闯进去偷东西还是做什么……不对……不……我就是……不是,听我说……”意识到对方可能会产生误会,他慌乱地摆了摆手,连带着开口的咬字都带上了爱尔兰乡下的独特腔调,“我就是来、来、来找……也不是……”
“你是来找纱鵺的吧?”
少女突然开口道,那个熟悉的音节仿佛有特殊的魔力,瞬间就将少年牢牢地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半张着嘴,惊恐地试图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不……”
“最近经常看见你跟前辈走在一起呢。”
女孩夸张地微微扬起头,做出一副从头扫到脚的动作,艾治只觉得自己被盯得全身发毛,不禁打了个寒战。
难道他投稿索菲亚的杂志的事情被暴露了?不可能呀,他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应该……
“前辈的话今天应该没有课,你进去找她就行啦。嗯?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我跟纱鵺是一个宿舍的——”
“不,就是,纱鵺说要我拿问题找她,绝对不是有别的什么事情!”艾治赶忙打断了对方的自言自语,音量出奇地大,却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味道。银发的少女若有所思地拖着下巴看着男孩的反应,半晌,她豁然开朗地笑了起来。
“索菲亚的小报上那个为恋爱烦恼的树洞是你投稿的吧,E・J前辈?”
“呃……啊?!”
他被少女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背都贴在了墙上。被戳中心思的少年甚至丧失了反抗的念头,开始后悔起之前为什么不果断逃跑。而银发少女倒是因为发现了有趣的事实而更加兴奋了。
“这么看来,你就是E・J同学了吧。”
“嗯……”
少年放弃抵抗一般点了点头,这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一时间,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凝固了起来。艾治没想到偏偏自己是被纱鵺的室友给抓了个正着,这意味着对方很快就会知道树洞的投稿人就是自己了,也就是说所有没出息的一面都暴露在了纱鵺的眼中。而少女则饶有兴致地推了推眼镜,似乎想要挖掘出更多的东西来,那双锐利的眼睛毫无疑问就是鹰隼追捕猎物时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剖开来似的。
良久,艾治吞咽着,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开口道:“那……那……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休息室的门……”
“不行哦。”少女上扬的尾音体现出她现在的好心情。她微微偏头,摊开手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很遗憾,我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给你两个选择,一,从外面叫前辈从里面开门,声音够大的话她就会听得见,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能进去。”
“……不行不行不行。”
一想到自己要站在门口大声喊纱鵺的名字让全拉文克劳的人都听见,艾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少女玩味地轻笑了两声,道:“那,第二个选择就是在这里等到别的人来开门啦。”
“……”
少年瑟缩了一下,他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却也只好默默地坐到了墙边的角落里。少女哼着小曲,心情极好似的在鹰环前来回踱着步,时不时还蹲下身看他两眼。
“前辈也不用担心,现在我是唯一知道你的小秘密的人了,你就干脆放心地把问题都交给我吧!毕竟我可是纱鵺前辈的室友呢!”
“哈……”艾治摸不着头脑地应付了一声,直觉告诉他少女所谓的“交给我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少年努力挤出一点弧度,试图遮掩自己逃跑的欲望。
快出来看看吧,纱鵺……我真的不敢待下去了……
他没出息地在心里祈祷着。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间传来,八卦杂志《巫师风尚》的主编索菲亚・里昂疑惑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银发少女和艾治的奇怪组合。她手里拿着一张布告,看起来似乎是要赶着去张贴什么。
“橘,这是……?”
索菲亚转向银发的少女,又看了看艾治。艾治生怕这个八卦主编也热情地冲上来问东问西,本能一般拼命向后缩去,几乎要把自己嵌进墙内,而被叫做“橘”的银发少女却亲昵地一把挽过索菲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我被锁在门外啦,快来帮我开门,等了好久了!”
“你倒是自己学着开一次啊……”索菲亚无奈地道。她跟橘亲密地在一旁寒暄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艾治还在的样子,慌张了半天的艾治这才想起,自己投稿那篇树洞时用的是匿名,这个主编未必知道作者就是自己,想到这里,他悄悄松了口气,打算趁着索菲亚回答鹰环的当儿跟在后面溜进去。
就在这时,橘突然注意到索菲亚手中拿着的布告,她好奇地凑上去,拉长了声音念道:“这是什么啊……请在上个月违反了校规的同学自觉到校长办公室报道,无视此公告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刹那间,艾治感到自己的背突然僵住了,他睁大眼睛,立在原地无法动弹,连橘偷偷递给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收到。
“是院长刚塞给我的,要我贴到公共休息室里。”索菲亚的声音似乎很遥远,“总之,校长脾气向来很好,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坦白从宽吧。”
少女们的声音消失在了旋转的鹰环后面,艾治定定地呆立着,就好像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样。他感到心脏在疯狂撞击着肋骨,仿佛要打破牢笼跳出来一般。
校长一定是发现自己去禁林的事情了。这是当然的,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偷溜禁林能够瞒得过校长呢?校长会怎么做,训他一顿?关禁闭?罚劳动?还是……
如果他要因为自己的软弱给赫奇帕奇丢分……
少年木然地走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双腿机械而毫无知觉,甚至当路过的室友跟他打招呼时都没有察觉到。
可怕的预感钳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2)
「艾治・乔斯达 私闯禁林 赫奇帕奇-150分。」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布告板前的人群中,听见背后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他。午后的阳光明明是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金黄,从彩窗散落进来分割成斑斓的惬意色泽,少年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种温度。眼前的事物在亮光下变得刺眼了起来,好像在隐隐浮动一般泛着白色的光泽。他只觉得呼吸急遽加速,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木然地弯下身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对不起。”他咕囔道,撇开两边踮起脚试图看清公告的同学,在他们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就拉低帽子跑开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为哪件事说道歉。
艾治几乎是逃跑一般钻回了宿舍里,没有回答西纳蒙疑惑的“前辈怎么了?”的疑问,也没有回应卢西恩“艾治等一下”的呼喊,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包成了虫茧一样的圆形,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回到诞生之前把这些事情全都抹消掉一样。
这下你真的成了名人了啊,艾治・乔斯达。
他把身体蜷缩了起来,惊恐和快把人压倒的愧疚感充斥着全身的每一寸,少年自虐一般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从喉咙里挤出不成样的呻吟声。
即便是上了索菲亚的小报,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变成众人讨论的焦点。艾治确实怨恨自己的弱小和不起眼,但绝不是用这种形式变得出名,赫奇帕奇的学生向来老实安分,很少一次性丢掉这么多的分数,更何况还是校长曾经毕业的学院。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沮丧和自暴自弃,除了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消失掉以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根本没有脸走出去见他的室友、他的好朋友,更不要说……
——纱鵺肯定也知道了。
他捂住脸,在自己用被窝构筑的避难所里发出无声的惨叫。
那一瞬间,艾治的脑海里出现了少女逐渐向着光芒离去的背影,她回过头,金色的眼中满是失望的情绪。
她说她喜欢努力的我,那明知违反校规却还是做了坏事的我呢?
少年回想起了他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当他推开门时,艾玛・怀特看起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只是平和地暗示他在桌子前坐下,向来温和的校长面部似乎没有任何波动,却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威严,她在办公桌后坐直了身体,示意少年开口。
“嗯……那个,非常对不起,教授,我看见了公告……之前,我想去看望莱肯斯先生,所以就闯了禁林……”他小心地觑着校长的神色,又补充道,“他是一位很好心的狼人先生,不会伤害学生的……”
“我知道。”
成年的女巫平静地回答。她顿了顿,又开口道:“我有从莱肯斯那里听过一点你跟他通信的事情,相信他也有提醒过你,即便莱肯斯本人没有恶意,禁林里仍然有许多不适合学生接触的东西。”
“我、我知道,就是……我有一点事情,想要跟莱肯斯先生讨论……然后……”
“乔斯达先生,禁林之所以被禁止进入,自然有它的理由。”艾玛的嘴角含着一丝浅淡的微笑,她的手指在桌上交叉为十字,“我知道你有很多困难,但你可以尝试着去询问周围的教授或者同学,当然也可以继续跟莱肯斯保持通信。我感谢你主动来向我说明情况,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仍然会做一些处罚作为警示。”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向女巫道歉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了校长的办公室,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赫奇帕奇学院已经因为自己而丢去了宝贵的150分,望着黄色的宝石沙漏被其他学院拉开的一大截,艾治觉得自己快要被愧疚的漩涡吞没了。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是真实成为了全学院的后腿。
他的室友们会怎么看他呢……丹和梅尔文是不是觉得不认识他这样的人比较好呢……还有纱鵺……
校长一定是生气了……为自己的学院有这样的学生。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明明被警告过了,莱肯斯也不赞成自己去禁林,为什么还固执地要去看他呢?
——是为了给狼人先生带冬天的围巾和小蛋糕……
不,你只是想找个人、一个合适的长辈来倾诉自己的感情,单纯是为了你自己说完了舒服而已,别找那么高尚的理由了,艾治・乔斯达。
一个声音冷漠地在他的脑海里说道。艾治下意识地摇头想要否定,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开始窒息一般地啜泣,更加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任冰凉的感觉浸湿了脸边的床单,就像再也不打算从里面走出去一样。
(5)
“打扰了,他在这里吗?”
“嗯,就在床上,一直都在,我们也不太敢叫他……”
“行,那就交给我们了。”
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外面说着什么,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大概是因为睡前在哭泣的原因,又或者一直在被窝里捂着,艾治只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下一秒,他身上裹着的东西就被粗暴地扯了开来,新鲜的空气顿时灌进他的肺,一种被暴露在目光下的羞耻感让少年本能地抱住了头,长时间处在黑暗里让他连温和的烛光都觉得万分刺眼。
良久,他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叹气。
“艾治啊。”
熟悉的声线敲打在他的心上,艾治更加剧烈地缩了起来,像极了非洲那种名为鸵鸟的生物。
“对不起……丹……我……”他的声音细如蚊蝻,但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只能保持着这个婴儿缩卵一样的姿势。
“艾治,我们没有人会怪你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下次不要再做不就好了,谁上学还不违反一两条校规嘛。”
这次开口的是梅尔文的声音,他听起来一如既往的爽朗和满不在乎,但很快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呻吟,多半是丹给了他一记肘击。
“干嘛呀哥哥——”
“你先别说话。”丹的声音要比刚才轻了一些,却也带上了一丝认真,“艾治,听着,这件事情我们先放一边不讲,你跟我们出去一下。”
“哎……?”
少年一头雾水地被他的朋友们拉了起来,丹拽着他的手,梅尔文推着他的背,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出寝室,从公共休息室的门里推了出去。
“人带来了,后面就祝你们加油啦!”
“等一下……?丹??”
在木桶闭合前最后一刻,他听见丹的声音消失在了通道后面,艾治冲上去拍打着木桶正想让他们开门,站在他身后的人却轻轻开了口。
“艾治。”
来人的声音并不重,却能瞬间将他凝固在原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艾治张大了嘴看着面前粉色头发的女孩子,半天都无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他虽然稳稳地站在原地,却仿佛觉得脚下的地已经深深塌陷了下去,而他就在这无限的土地间不断地下沉——
要说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那一定是纱鵺。
“我听你的朋友说你不大好,所以来看看你。”女孩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独特的黑色眼白衬出了她慑人的金色双眼,但在触及艾治的时候却柔和了下来,纱鵺上下打量着他,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确实看起来脸色很差……”
艾治就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定在那里,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只能机械地感觉到女孩柔软的手指从额头慢慢拂过他的脸,然后,他听见纱鵺继续说道:“你不要太紧张,弄丢的分还有办法挣得回来。”
“我没有紧张,你不用听他们说,我很好。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去补习。”
少年尽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他仍然不敢直视纱鵺,一边下意识地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无能竟然让纱鵺为他担心,而对方显然不会相信这么蹩脚的谎言。女孩握住了他揉额头的手,拉到自己的身边,认真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喜欢的人费心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自责……”她像是下定了主意一样,深吸一口气,“我看了《巫师风尚》的报道。”
仿佛这个词拥有什么魔力一样,艾治触电一般浑身颤抖了起来。他倒抽着凉气,像拼命要伸手抓住稻草的溺水者一样艰难地喘息着,就如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抬头一样费力地转向女孩:“你知道了……?”
“是……你不要误会,不是我的室友告诉我的。”注意到艾治的脸色精彩地变化着,她连忙补充道,“我看到索菲亚印好的样刊时,就已经猜到了……我要说的是,我从来没想过你没有资格站在我身边这种事情,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你带来压力,不应该让你误会的。”
——不,不是这样的,纱鵺是不会有任何错误的。有问题的是什么都做不好、也无法直视自己错误的他。
“我还可以再重复一次……我最喜欢的是一直在努力的你,而不是要完美无缺的你。”
——但我不能原谅自己的努力攀爬却一事无成。
“总之,早点休息,明天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不会好起来。每次他都会用同一个谎言欺骗自己,最后只会越陷越深。
少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面庞仿佛在照亮楼道的火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但这片光明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耀眼了。她说的道理,他都明白,也在试图这么说服自己,但他们想要的却并不是相同的,只要艾治・乔斯达无法变得闪耀,这样徒劳的燃烧自己去靠近光源的挣扎最终只会耗尽他的力气,不断提醒他残酷的事实。
再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真的有意义吗?真的一切就会有变化吗?
他咬了咬牙,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道:“纱鵺,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
没有理解少年的话语,女孩不解地皱起眉,看着艾治轻轻地抬起头,缓缓掰开了她握住少年手腕的手指——艾治向后退开了两步,他似乎真的失去了看向纱鵺的勇气,只是默默地站进灯光的阴影里,令人看不清表情。
“那个,你可以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问题,纱鵺什么都没有做,是我不好。”少年斟酌着,有些失焦地凝视着休息室门口的酒桶,就像是要把上面的每一根木纹都数清一样,“我需要一个人再好好静静……对不起……”
一时间,走廊内寂静得可怕。明明还没有到熄灯的时间,赫奇帕奇门口的楼道却没有半点声音,这个夜晚燥热得过分,连寻常会从叶尖滑落的露珠都没有,只有压迫得耳鼓膜胀痛的死静,如果说有人对这片空气使用了石化咒,艾治也不会怀疑。他在心里对着自己的放弃行为冷笑了一声,微微撇过了头。
长痛不如短痛,艾治。现在放开纱鵺,还不至于在之后造成更加糟糕的错误。
大约过去了有一个世纪左右,就在艾治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站到生根发芽的时候,少女动了起来。她飞快地上前了两步,扬起的手举到了半空中——做好心理准备的艾治本能地闭上眼睛,他缩起了脖子,却没有等来该有的痛感。
他睁开眼,看见纱鵺慢慢地放下了手,少女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颤抖的声线:“……为什么?”
“不,我对纱鵺真的没有任何不满……”少年慌张地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不是,我觉得……我们需要……不,是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有问题为什么不可以一起想办法呢?”纱鵺轻声道,“学习不好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为什么要一个人闷着呢……?”
——可是,那只是在单方面享受纱鵺的帮助而已,这不是他想要的啊。只要这个结没有被解开,什么都不会变化的。
艾治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重新看向了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面满是对自己的疑惑。
“对不起,纱鵺……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听见自己说,“至少现在的我还不行。然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好吗?”
秋季末尾的夜晚炎热到让人无法忍受,地面上烘烤的腾腾热气仿佛能让人神智恍惚。艾治不记得这段艰难的对话究竟是怎么结尾,少女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孩飘逸的粉色发丝消失在了视野里,迟来的钝痛割在他的心上,少年无意识地抓住了胸口,咬紧了嘴唇,整个视野里都是火光的橙黄。
——她一定是生气了吧?那是当然的,毕竟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被推开了啊……
你这是自作自受,艾治・乔斯达。
——但是,这样就好。现在而言,对他、对纱鵺,都是最好的……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很遥远的地方不断地奔向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焦急而带着一丝担忧。
“……喂艾治!你在做什么啊艾治!”
丹急促的呼喊像是有回音一样在漫长的隧道里不断回响,少年向着模糊的浅棕色露出虚弱的笑容:“……如你所见……就是这样……”
“不,你怎么就让水无月走了?为什么没有邀请她去舞会?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
“没有舞会了,丹。她不会来了,我把她气走了。”
——对,但是这是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只能这么做。
他梦呓般地念叨着,下意识地抓紧了好友的手臂。他看不清丹的眼神,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更害怕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清醒一点,艾治!”
年长的双子用力地摇晃着他的好友,那种朦胧的、梦幻的黄光在少年的眼中剧烈地晃荡着,泛开一层微波的涟漪,凝结成清晰的影像——丹正用充满担忧、关切和焦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睁大眼睛去寻找,里面却没有一丝责备和愤怒。
“听着,艾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做,但现在自暴自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
“……我今天有点累了,丹。对不起。”
艾治长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全身充满了疲惫,想要回到他最安全的床与被窝中陷入沉眠,言语和行动之间都透露着放弃的意味。而当他走出了两步时,却又被丹拽了回来。
“之前说好的一起去练习跳舞,我找到了琳前辈来指导。然后,等你学会了……一定要去再好好邀请水无月,不然你事后一定会后悔的。”丹顿了顿,声音严肃而低沉,“你会来的吧?明天?”
“……我会尽力。”
他逃跑似的飞快在木桶上敲出了暗码的节奏,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茫然地凝视着窗外,试图不去再去想纱鵺离去的背影。
——你真是个差劲透了的人。
少年对自己说道,然后又一次把自己包进了厚厚的茧里。
就好像打定主意成为一只作茧自缚的幼虫一般,绝望地躲避着明天的到来。
-Fin
后记:
全文9879字,基本飞机赶稿,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下来拼命乱改还是很奇怪,反正既没有决斗,也没有舞会,竟然就有快一万字了,我在干嘛啊
跟丹的文几乎是两条平行世界线了,预感要被中之人炎上(抱头蹲地)因为丹的文里有莫妮卡在场我就擅自写了如果不妥当可以联系我删掉响应……!
阿李的互动又被我往后移了一回合(?)下回它一定会有的!!
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总之就……呃……轻点打我……?
夜之女王与梦境之城纳菲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距我们而言,其实并不遥远。但像所有的传说一样,它有一个固定,却不那么准确的地点。你也许不能在地图上看见它所在的大陆的情况,或是用经度和纬度来表达它在这个星球上的位置。但那些对这个故事而言并不重要,仅需知道,所有的一切开始于一座塔中。
那是一座有着千种面貌的塔,每天它的内部都会改变。原本是书房的地方会变成储物间,原本是厨房的地方也许到了第二天就会变成一段螺旋着向上的,通往未知之地的楼梯。当你站在塔顶的平台往外眺望远处的群山,观看白燕飞舞的轨迹。过一段时间,也许就是等你回过头时的那一刹那,便会惊讶地发现:带着你来到塔顶的阶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可能是一间堆满书的阁楼,又有可能是一间煮汤用的厨房。
总之在塔内,没有什么是固定的。除了塔的主人,和一位被困在塔中的少女。
少女对于这座塔而言是新奇的,对于塔的主人也是如此。我们尽可以大胆地猜测,这是一头龙或是某个怪物的居所,而这个少女以一种并非自愿的方式被带入这座塔中,她的命运也似乎已经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而塔的主人,如果我们要对他加以描述——他的身上有一种雨后的潮湿与带着苦涩的草药相混合的气味,黑色的头发则像河中飘舞的柔软水草一般披散在肩头,也如刚从水池中沐浴完毕的少女一样。而他的眼睛则看起来没那么有生机,任何见过那双眼睛的人都不会称赞它是如何的有灵性,而是感到一种压迫。就像那些即将葬身于沼泽的动物们,是不会对它们身下的泥潭报以欣赏的眼光的。在他暗红色的长袍上,有两条金蛇正相互撕咬,而它们大张的嘴则恰巧构成了一个圆。
我们之所以用这样的语言来描述他,是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诗人的忧郁。这种忧郁带来的气质,使他至少从外表上与市场上满手猪血的屠夫区分开。但在少女看来,他的忧郁并没有增加她的任何好感,只是把她心中关于厌恶与恐惧的刻痕变得更深罢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夜晚,起源于少女的一句抱怨。
因为她已经厌倦了周围的环境,尽管她不能准确地区分窗外飞过的白燕们各自之间有什么差别。但她已经看过很多次燕群的迁移,它们在春天到来,又在秋日离去。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因此它是最早被少女厌倦的。
“这有什么意义呢?”于是她向塔的主人发起质问。而那时,按照原本的计划她本该好好的躺在床上,期待着新一天的到来,就像其他女孩一样。
“我所在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你想把一个女孩关在一座塔里就只是为了看她从青春到老去吗?”
“不。”塔的主人回应道。
他本该再说一些,但那些话在接触到空气之前,他的嘴就已经闭上了。塔再一次变化,而他们没能抢在变化之前进门,于是之前他们所处的那条忘不到尽头的长廊,现在已经变为了扭曲的楼梯。
“不准备讲点什么吗?你游历过那么多的国家,征服过无数城市,难道就没有一点可讲的吗,就算是关于那些充满血与火的事迹。”她在楼梯上坐下,看着塔的主人。
“那就是说,”他的语气中充满叹息的意味,仿佛是要做一件令他非常不快的事。
“你对战火后的残破街道感兴趣,对吊死在城门上的皇帝感兴趣,对被野狗啃着脑袋的女尸也……”
“难道你的眼中就只有鲜血和死亡吗?”她看出对方只是在恐吓自己,因此少女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在你的眼中的生物,不外乎是活着的尸体和死去的尸体之间的区别吗?”
“也不是。”他又一次否定了。
塔的主人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少女则等待着。
“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关于……帝国中发生的故事,在其他的故事中扮演侵略者一角的帝国里的故事……”
“嗯,这很好。”少女努力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尽管她明白这个帝国对于她和她曾经待过的土地意味着什么。每次想到它的名字,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但你必须保证,在它结束之后……”
“不必再说了,我保证。”
【纳菲对于所有帝国人都是朦胧的,似乎所有人都去过那里,但没有任何人能回想起关于它的准确记忆。
因为每个人对于它的见解都各有不同,没有人记得它的广场中央摆放的究竟是喷泉还是一尊雕塑。他们或许会隐约地回忆起某些细节,在阳光下闪耀的玛瑙,它们像海滩上的贝壳一样陈列在摊贩铺好的方巾上。系着彩色丝巾的钟楼,它会每隔一小时敲一下,由一个带着发网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人而不是神父来拉下敲钟的绳子。
而每到正午的时候,在钟声回荡时候。从城市的西边会出现一匹全身漆黑的骏马,上面载着一个漆黑的女人。跟在她身后的星月则随着马的步伐逐渐将天空渲染成墨蓝色。她有着一头几乎快要垂到地上的长发,头上的桂冠像仿佛是玉石做的,闪闪发光。她巡游似的走过城市的每个角落,确保每个在纳菲的人都能看到她,然后,她会对每一个停留在那里的人报以微笑。当她胯下的骏马踏出东边的城门一步,阳光便在墨蓝的毛毯中露出个头。当她完全穿过城门,这里的正午便于其他地区的正午一样。
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记忆到此便已结束。因为他们会很快发现,自己已经从梦中醒来。那个骑着黑马的女人,帝国人称她为夜之女王。她或许是一位神,也许只是在一座奇怪的城市中一个偶然路过的女人。
但她举手投足间显露的气质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毫无疑问地将她认作一位女王。既然她是一位女王,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目的的,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帝国最早的宗教起源便于这座只存在于梦中的城市有关,每个人都因这个梦而竭力创造出他们自己印象中的纳菲。宝石商人开始把玛瑙像海滩上的贝壳一样排列,穿着墨绿长裙的女人开始与神父争论究竟由谁来敲钟。国王准备拆掉中心广场的塑像,按照他记忆中的纳菲,将喷泉置于城市的中央。
于是帝国人有了一种全新的信仰,而那些古老的、原始的神则逐渐被人淡忘。那些宣传旧日信条的神父不再被民众所欢迎,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在某日进入了纳菲,并在那之后接受了夜之女王的信仰。
你可能会问,难道就没有人质疑她的来历吗?当然有。日后的帝国统治者,在当时只是一个冠以萨达多尔姓氏的年轻人,非常无畏地宣称他绝不会信仰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神。而在他沉沉睡去后,却在梦境之中受到了夜之女王的邀请。
她邀请对方与她坐上同一匹马,与她一同参观纳菲的各个角落。在星夜的寂静中穿过森林,路过有仙灵聚集的小溪,最后在草坪上翻滚着做爱。没有人明白夜之女王这样做的意义,帝国人只知道这个年轻人从此获得了一个全新的眼界。对此帝国皇室的解释是,因为他看到了比其他人都要全面的纳菲,因此他便具有了非凡的才能。
而夜之女王似乎很满意他所建造的城市,因此他似乎得到了某种特许。帝国人并不清楚那是种怎样的权能,而他们在臆想中为它增添了诸多神秘的色彩。并添油加醋的说给其他人听,就这样流传了诸多的版本。
不过如今他们都向外人骄傲的宣称,皇室的血统是来源于一位真实存在的女神。就像卡梅利亚的祭司们也乐意标榜自己是来源于亚伦斯与凡人女子的交合,我们并不得知这其中的真假。就像不知道那里是否真的有一座叫纳菲的城市存在一样。】
“你身处帝国时,”少女终于忍不住问到。
“有被邀请前往那座城市吗?”
“不。”塔的主人再一次否认了。
“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了做梦的能力。”
片刻之后,他缓缓的说。
“哎,还真是热闹啊……”
蕭千崖下了出租,对着眼前热热闹闹的街道心里感慨了一声。早上七点,街上已经开始上人,拎包的挎篮的,开摩托的蹬小黄车的,吃面包的啃大饼的,全都熙熙攘攘地走在街上,让习惯了山上清净的他一时有点穿越般的恍惚。他比低年级的学生们晚了半天下山,夜里才坐上火车,也因此没有和老师们搭上伴。按理说大家都已经不算是凡人,没必要这么的舟车劳顿,然而修道之事不足为外人道,恐生事端。现在别说用传送术法,连可能被认为是违禁物品的法器都没准他带下山,最后他只能揣了个罗盘与几张符纸下山,若是配个墨镜,简直活脱出一个骗钱的江湖老道。
载他的的哥厚道,顶着早晨的人潮从路的另一边调头把他放在了地铁站的边儿上。通勤的上班族大潮还没有到来,萧千崖咳嗽一声,拎上自己的背包,斜挎着走进了地铁站。
那个戴着工作证的小姑娘足足检查了三遍学校开给他的证明,才满面疑虑地带他去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萧千崖也没责怪她,脸上遮遮掩掩一道大疤,他路过倒车镜时自己都觉得自己看着可疑,倒是那位负责人丝毫没在意他的邋遢,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和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今日地铁里的怪事。
地铁在地下穿行,虽然还不足以改变地埋,但对于那些魂魄而言确实是个打扰。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如此地异想天开,竟然说通了双方,以空运一趟末班车的形式,让这些魂魄也能享受一把现代交通带来的便利,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来保证了双方的和平。数十年过去,这乍一听有几分荒唐的提案早已成了双方默认的约定,谁都没想到如今却又出了岔子。
人说鬼不守规矩,鬼说人在列车上动了手脚,双方各执一词,争不出个结果,最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实地调查一番。萧千崖把背包寄存在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自己端着罗盘,身上贴了张消除气息的符纸,晃晃悠悠地上了车。
车开出去五六站地,他还在车厢角落默默掐算时,一个二维码突然伸到了他的鼻子下面,给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笑眯眯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见他抬了头,开口就是一套背得滚熟的词儿,内容无非就是年轻人创业希望扫码支持一类,萧千崖挠挠头,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后又按她说的扫了二维码,那女人才说了声谢谢走开了。
这事本身是相当常见,但那个女人却浑身上下都透着怪异——萧千崖摸了摸自己外套下面,那张遮蔽气息的符纸还好好地贴着,也没遭到破坏,按理说,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有他这么个人,更别说他还刻意站在了角落里。然而那女人却像是瞄准了她一样,径直找上了他,和他搭了话后又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看着不像是广撒网而找上他,根本就是专程来向他暗示什么。
——我发现你了。
他皱起了眉头。
萧千崖在地铁上坐了一个来回,基本判明了在车厢侧壁上感觉到的鬼气穿过之后去了哪里,再和负责人要了地图确认之后,目标被确定是隧道内的第三供电电轨。正是因为电轨出现了故障,列车才受到了影响,导致鬼魂们在正确的时间上了错误的车,造成了不应该有的混乱。
鬼气并不强烈,也没有从中感觉到怨或者恶念,如果对电轨动手脚的确实是鬼的话,那么这鬼应当不是什么恶鬼——或许是小鬼贪玩,或许是另有原因,整理信息后所能做出的推论到此为止,剩下的结论部分仍然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他向负责人说明了情况,提出想要乘上“末班车”去一探究竟,没有花费什么口舌就得到了同意。思虑再三,萧千崖还是没有和负责人提起车上遇到的怪异女子。
遮蔽气息的符纸对她不起作用,更为强力的的符他没有带,也不敢用,也没办法再去车上蹲点看看那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带队的两位老师收到了他对于这件事的提醒,没过多久联络他,告知学生们也遇到了那个女人,但是没人像他一样用了术法,因此没人察觉到那个女性的怪异。
末班车的发车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萧千崖结束了调查从地铁站里走出去时才刚刚十点。十几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也不是什么勤俭朴素的人,就近找了家酒店,锁上门静静冥想起来。
【有几个学生擅自离队了,等下把他们的特征发给你,调查的时候也顺便留意找一下,辛苦了。】
信息的提示音响了一般就被萧千崖按掉了,被掐断的半声叮咚却没有立刻消失,在空荡荡的隧道里弹来弹去,半晌才归于沉寂。萧千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亮度也设置到最低,在黑暗的环境里仍然像是一只明亮的灯泡。
太黑了,也太安静了。
萧千崖有点后悔下午在酒店时偷懒没有临时画几张符这件事,如果带了能够夜视的符咒,现在他就不用这样赤裸裸地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带着罗盘与镇鬼符,有鬼靠近他是能很快发现,然而让他担心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鬼,而是装神弄鬼的人。
他逐渐走进了隧道的深处,罗盘开始略微抖动,警示着这里的阴气与鬼气。隧道里没有开灯,当然也没有空调,却因为阴气而散发着渗入骨髓的寒意。
萧千崖好歹也是心动期的修为,这点寒意对于他而言还远远称不上威胁,但是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来说却能够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这种死寂,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令人永远抱着对风暴的恐惧而紧绷神经,直到那根线不堪重负绷断,这无形的压力才会消散。
那么,风暴是尚未到来吗?还是正在某处肆虐?又或者……早已离去?
鬼气。
萧千崖停下了脚步将罗盘收起,一只手拿起手机照亮,另一手背在身后捏好了五雷指,那股鬼气不强,无怨,不恶,柔且弱,多半是名女子的鬼魂。他心中略微松了一口,但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不紧不慢地前行,然而没走几步,他察觉到了异常。
——空中有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是谁,是被什么或者谁所伤,他无从得知,只能闻到那血腥气逐渐浓厚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虫蚁爬行发出的沙沙声。他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略微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出多远去,那鬼倒是迎着他来了。
如萧千崖所料,这鬼是名女子,双手染了些血渍,长发披散,神色慌张,看到他,那女鬼不退也不攻,只是停在了原地,甚至还有些滑稽地举起了双手。
“求你救他。”
“他要被吃了。”
她的话说得含糊,身形已经散去了一些,想来大约时日无多,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力气再说,只能冒出这样没头没尾的两句,然后就呆立在那里,等他回复。
被女鬼带到血腥味的源头时,萧千崖立刻就明白了她所说的“要被吃了”是怎么回事,倒在地上的少年腹部受伤,虽然伤口算不上大,已经开始逐渐止血,数只虫子趴伏在那伤口上,贪婪地分食饲主的血肉,甚至用自己的锋利的腭去撕裂已经隐隐止血的伤口。几只蝎子趴在少年的胸口,对着他的咽喉蠢蠢欲动,却又忌惮着趴在那里的一只蜘蛛,不敢妄动。
学艺不精啊,真是要被自己的小伙伴给吃了。
少年口袋里的镇鬼符露出一个角,萧千崖回想了一下张老师发来的学生特征,猜测他大约是驭宗的学生。那女鬼已经退到了一边,面露担忧地看着少年,萧千崖也不怕她突然发难,捏起道指,口中低诵咒文,一指落下,那些孽虫纷纷四散奔逃,没有逃出几步,就被一道金光碾做微尘。
驭兽食人,已是生了邪心,这一道净身咒下去,少年身周的虫子已经只剩下他脖子上那只蜘蛛,而那蜘蛛像是有灵性一般,见敌人已经被消灭,自顾自地趴下去,钻进了一个翻倒的盒子里去。
女鬼还眼巴巴地看着他,又瑟瑟缩缩地不敢说话。
“我先带他走,你的事,我们之后再谈吧。”
萧千崖叹了口气,抱起少年离开了。
【低空飛過】
在天亮之前還沒什麼人,這時候走上略有些歪斜的石階,便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格外鮮明。川端由紀子向上前行,感受著在孤獨中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存在感。穿的鞋子是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牌子,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有點磨腳,或許本來應該在來的路上更換更方便行動些的。
真的是失策。
山路上,植株早已失去了分寸,肆意侵佔這條由僧侶修建出的階梯。
那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墓碑乾淨潔白,每個都很嶄新。沒有蜘蛛網,沒有青苔,沒有污垢,沒有雜草。沒有僧侶穿過這片墓地,也沒有個性化、寫著死了都要愛你的碑銘,一切都是嶄新的。
從死亡開始的嶄新。
三十個墳墓對應三十個人,一半已經填上,另一半則是空的。由紀子試著去尋找那座屬於自己的墳墓,她慢悠悠地穿過那裡。先前,這裡曾經是棵櫻花樹,現在卻已經沒有除了槲寄生外的任何植物在。
槲寄生的花語是什麼呢?
穿著涼鞋、走在山路上的由紀子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件事來。奶奶的墳墓還有點距離,現在是清晨,只能從寺廟裡聽到和尚斷斷續續、帶著點慵懶的念經聲。自己是不是也曾在這條路上用同樣的方式走過呢?是不是也曾經被沿路的藤蔓絆倒過?夏日是不是曾經在回憶中好像要把人的靈魂給蒸走?是不是能在山間聽到鳥兒的叫聲?
那些細節她全部不記得了,只是覺得心的形狀要在胸腔裡頭融化了。
好安靜。
如果能一直這麼安靜就好了,但嘈雜才會表現出安靜,就像人們很難在沒有黑之前認識到白,在沒有高之前認識到矮。這樣相對的概念,現在就像一個拳頭大小的鵝卵石一樣絆住由紀子的腳。如果拋棄所有的二元論,事情似乎不曾發展成如今這幅模樣,但人們靠二元認識世界,認識概念,一切都會在邏輯盡頭相對。
她再往前走幾步,看到了那口蒼老、被人摸得表面光滑的大鐘,其金屬質地已經完全被人手上的汗液改造成溫順的模樣,只有在敲擊時才能隱隱約約意識到些什麼。
聲音並不是二元化的。在極響和無聲間,存在多個區間,證明了聲音並非只有人猛然抬起頭時能分辨出的那兩種。但這些區間的存在等於肯定了一件事,那即是人類觀測聲音的方式是軸向的。
與平等對立的不是不公。
由紀子撫摸著那塊碑石,一如撫摸溫馴的小狗,她的手拂過墓碑的邊緣,去感受對方的形狀和冰冷。無言的死者默許了她這樣褻瀆的行為,只是在沉寂中接納一切。
當人們聯想起平等,他們會想起不公。世上人不同存在千千萬萬,世上有富有的家庭,貧窮的家庭,漂亮的容貌,醜陋的容貌,生而體格健康,生而患有疾病,在種種對立中,人們產生了偏見,也就有了所謂的不公。
有了自我,也就產生他者。
但平等和不公不存在那樣的關係。
是這裡嗎?小時候被奶奶帶來的地方。
由紀子彎下腰去,她的視線在錯綜複雜的枝杈間尋找那個更為容易看見的。她曾經和奶奶一起進入這個地方,那時候奶奶指給她看路旁的野花。
“很漂亮吧?”
“很漂亮。”她重複那個字眼,把它嚼爛,吞下去,又吐出來,周而往復,想去理解那個字背後可能代表的含義。由紀子即使現在回憶起來,也會發現自己就是那麼一個愚笨的孩子。奶奶說的話也好,老師講的課也好,父母想要表達的某種情緒也好,都是在簡單地咀嚼之後沒有穿過她的心,自然也就沒有消化。
這樣的孩子,就算被父母長輩討厭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啊,對了,雖仍然野花很漂亮,但是奶奶卻不允許她摘一朵下來。“因為那是神大人的東西。”奶奶那麼說,至於是哪個神,又為什麼因為是神大人的東西就不能摘了,也都沒有答案,只是老人家的堅持而已。
由紀子摘下一朵野花,把它別在胸前,繼續走向那口鐘所在的地方。
所謂的平等、平衡這回事吧,實際上是人類觀測世界的騙局。在人類的社會裡,不妨能看出多數標準不存在完美的整數。即便出身相同,經歷相似,也總會有些各種各樣的因素表現出些微的差別。
完全平等這件事是不可能的,這是個說起來很普通的道理,多數人不以為意。
那再舉個簡單例子吧。
兩個重量相似的水果,差不多重,被放在一個天平上,總有一方要比另一方稍稍重上一些,如果沒有,那就說明儀器本身還不足夠探明那或許只能以微觀單位計量的差距。
更換更精確的計量儀器,就會發現實際還是有一方更重些。再不停地更換儀器,只要其精度夠細,理論上不公都會出現。換句話說,就算是無限相似的兩個個體,只要同時存在在那裡,對立和不公就產生,自我與他者的界限就會被分明。
這時候如果存在著能將兩隻蘋果間重量差別補足的紙屑,或許就能挽救局面吧。
但這樣的補差沒有什麼意義,上頭多了紙屑的蘋果,本身的重量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如果能對蘋果起到安慰作用的話,或許也還算有點好處在吧。
你喜歡什麼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定好了,你討厭什麼事也從一開始就定好了。
你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才能,也不清楚自己會無能到何種地步。
就像風起時樹林會捲起枝條,魚兒隨波逐流,蘋果因重力落入泥土,以各自的方式失去自我。
由紀子撫摸那面鐘的銅鐵,想要從其中找出點其本來的面貌,但那口鐘被手指和遊客磨得發亮,再難表現出點什麼來了。
她歎了口氣,隨後在夏日的清晨推動那口老舊的大鐘,等待聲音進入骨髓,傳向遠方。
不公lim→0
=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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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69字,前半二章,後半三章】
距離卡玲·馬賽變回人類,已經足有幾個星期了。她落了一天的課,錯過了一門魔咒課的小測驗,草藥課少了一整頁重要的筆記,科爾溫教授還偏偏在那天講了NEWTS魔藥學的幾個考點,好像所有老師都知道她那天沒去上課,然後會心一笑地把門一關說道“我們今天講重點。”
這還不是全部,社團活動也開始了,走廊上早貼滿了不同社團的小廣告,還有好幾份校園報紙進行著良性競爭——惡性競爭——或者隨便什麼競爭。她還從別人那兒聽說那幾個魁地奇隊早已開始訓練,這也難怪時不時能從霍格沃茨城堡的窗戶旁看到飛行的小黑點。
當然,最重要的是,學生們可以開始申請社團了。
所以當卡玲·馬賽坐在校長辦公室裡時,她不自覺地長出了一口氣。那份被卡玲揉的有點皺巴巴的羊皮紙在懷特校長手裡,後者讀完之後從那張申請書上抬起頭來。
“你前幾年也成立了這個社團。”懷特說道,她放下那張有點可憐的羊皮紙,臉上微笑不減,校長辦公桌上的銀質小物件在談話間規則地擺動,讓卡玲的注意力變得有些散亂。
“是的,懷特小姐,我今年也打算成立——就像前幾年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今年還有沒有人參加,去年也沒有。”話從口出,卡玲有些後悔自己這個決策了,這不就是在向校長說明自己的社團可有可無嘛,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傻。
懷特校長聽到這個說法後笑了笑,她將那張申請書平攤開來,用纖長手指點了點紙上的一個詞:“你在這裡寫到‘偵探社的目的是為了解決些日常的謎團’,這目的也和之前一樣。只是在這張申請書上添加了報酬。”
“您還記得!我自己都有點忘了,還是找到了去年的申請書上寫的。”卡玲有那麼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報酬是因為之前的——嗯,有人跟我說過如果只是完成其他人的委託,說不定會有人過來拜託我把書包幫他們提過去,所以設置一個報酬的們來……門欄比較像模像樣些。”她因為有些緊張而卡殼了,但又重複了一次這個詞,“但我盡量不讓它牽扯到金錢交易吧。”
“比如說呢?”這是個溫和的詢問,懷特校長蜂蜜色的眼睛在引導卡玲繼續說下去,可問題是,卡玲想不出還能有什麼。
“……我想不出來,”卡玲洩氣了,“或許我該讓委託成功的人跳康康舞?或者原地蹦跶著做幾個鬼臉,講一個笑話什麼的。”她開始有點後悔自己在這時候坐進校長辦公室了,她怎麼不在來之前準備一個演講稿呢?
她貧弱的幽默感再一次被校長的善意化解:“為什麼是康康舞、笑話、鬼臉呢?卡玲,或許你已經有個主意,只是很難將他們歸納起來。”
“因為很好笑吧……我希望委託結束時,他們的問題得到解決,已經是可以笑出來的心情,因為當人有著能夠笑出來的心情時——說明他們已經走出那個需要求助的心境了。”卡玲說著,隨後又皺了皺眉頭,“不,不對……有時候得知真相不一定是件開心事,儘管那都是些天天發生的小謎團,但一些事情或許還是不知道的好。”
“但你想讓他們笑起來,不是嗎?”懷特笑道,她有種奇怪的魔力,好像總能將卡玲心裡一些難以總結的想法歸納出來。卡玲點了點頭,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做了個決定。
“讓他們做一件能讓自己,也讓別人能笑起來的事情吧,這就是我的報酬。”
她看到校長坐在那張辦公桌後,讚許地懇首。這就是正解。卡玲想。
卡玲·馬賽拿著那張申請書走出校長辦公室時,她不忍有些飄飄然了。她有那麼點想去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旁邊的廚房和小精靈要那麼一兩個小蛋糕作為慶祝,不過,她想到艾維爾達可能在那兒,又決定灰溜溜地回寢室為佳。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她們倆似乎都在有意識地躲對方。其原因顯然只有一個,那就是上次那件事實在太尷尬了,致使她看到艾維爾達是都會有些發憷,不知道對方是否還在想那件事——萬一艾維爾達還在介意呢?
這個想法就像一只時不時出現的蒼蠅,在她耳邊胡亂飛舞擾動,偏偏當她揚起手來想要正面問題時,那個煩人的小東西又會消失不見。
她帶著點苦惱進了自己的臥室,艾維爾達還不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如果她不知道那就好了。可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一個背道而馳的小意見冒了出來。
卡玲·馬賽決心甩開那意見。
她找了幾張羊皮紙,用紅墨水畫了個海報——但願這張奇怪的小告示能在今年吸引到什麼人。至於其他的,她也不坐過多期待,既然她已經做了三年的光桿司令,又為什麼不能在七年級忍受一個人的社團呢?
抱著這種矛盾的想法,她把那幾張海報貼上了離餐廳最近的那條走廊的告示板——在那兒大家都能看到。這就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至少,在她心裡有件事能放下了。她收拾好那些膠水,聞到晚餐的香味從禮堂的四張長桌上飄了過來。
冉冉點起的燭光將四周照得亮堂,看不見那個隱形的點燭人,窗邊,幾欲下沉的太陽久久不肯落入地平線,唯獨天鵝絨般的夜幕早就壓在天花板上了,而星星點綴其間。今天一定是個會讓教天文學課的阿斯塔教授高興起來的好天氣。
她心滿意足地走向赫奇帕奇的長桌上去,遠遠便看到艾維爾達那顏色淺淡的影子在幾個同年齡的學生旁低頭吃著一盤烤肉,顯得格格不入。或許注意到卡玲的視線,艾維爾達抬起頭來匆匆掃視了一眼,接著又低下頭去應付那盤食物。
卡玲·馬賽人生頭一次破天荒坐在了赫奇帕奇長桌的邊緣。
等晚餐結束之後還有好幾篇以newts考點為基礎的論文在等她,所以她極為反常地沒在吃飯上花費太多時間。圖書館裡塞滿了拉文克勞,她不大想一個人去那兒,但她又不太想回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於是只好在餐桌附近來回晃悠,草草寫那麼幾個要點。
在大綱完成之後,她就半點都不想動了。她已經能預見到這張羊皮紙上被人寫上一個大大的A。梅林的褲衩啊,每個英文單詞她都能看懂,可為什麼組合在一起就顯得像天書。她要怎樣才能理解為什麼小火熬煮青蛙粘液會有三種優點?又怎麼能明白迷情劑的原料和他的成品有什麼關係?每個問題都像個要將人炸飛的地雷,而卡玲很不巧是個笨手笨腳的士兵。
她奮筆疾書,寫完那篇論文時,管理人小姐也提著燈讓大家回宿舍了,理所當然地,卡玲並沒有在餐廳停留太久。她檢查了一次儲物櫃,確認今天沒有人投參加社團的申請後,帶著點幾乎放棄了的心情回了宿舍。低年級學生們早就回了房間,剩下一些年齡大些的圍坐在赫奇帕奇的火爐旁,不知道是在看魔咒學的原理還是魔藥清單。
“卡玲!”其中一個女孩從那本書裡抬起頭來,“我看到你的社團海報了。”
卡玲試圖去辨認那女孩的臉,她長得很美,就是好看到沒什麼特征,挑不出什麼特別的毛病,好像所有五官都恰好在“剛剛好”那個標準線上,除了頭髮顏色怪異了點——而且那頭髮似乎還在不停變色。
“安!”她嚇了一跳,“你變成這樣我都認不出來了。”
“哈哈,怎麼樣,我適合藍色頭髮嗎?”安斯蒂斯笑著問她,她捲起自己長髮,把它們變成波浪狀,又變成雷鬼頭,接著是八十年代流行的捲髮,這就有點滑稽了,“開玩笑的,我想問問你,卡玲——你們現在接受委託嗎?”
“當然。你介意的話我們去人少點的地方說?”她問,避開那幾個高年級生好奇的視線,安斯蒂斯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但她們還是停在這個點沒有人會經過的樓梯口。
卡玲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希望這能提高點對方的印象,雖然這已經是七年來的無數次無用功的其中一個。
“那麼你想提出的委託是?”
安斯蒂斯來回踱步,好像在跳舞,她變成少年模樣,再變回來,紅停了下來,用那雙貓一樣晶亮的眼睛看著卡玲:“我喜歡上一個人。”
這句話讓空氣沉寂了一會兒,卡玲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尷尬而繼續問了一個令她有點想殺了自己的問題。
“額,然後?”
“卡玲學姐,我想請你幫我跟蹤他!我想知道他喜歡什麼!我想為了他做點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合適的時候向他告白——”
“等一下,從頭開始講,首先,他是誰?你又是怎麼認識他的呢?”卡玲打斷了這個急性子的主顧,她有點跟不上對方的邏輯和思維的速度,“慢慢來,不要著急。”
少女眨了眨那雙晶亮的貓眼,她微側腦袋,儼然一副少女思慕心上人的模樣:“我和他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相遇了,他那麼溫柔,看到我也沒有覺得奇怪。”她說著,又變成男孩,“他完全接受了我,承認了我的想法,還在我痛苦的時候開導我……我第一次,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喜歡的人。但我不知道……額,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作為他的伴侶呢,一個時不時變換性別的人或許——作為伴侶對他來說有些惡心?”
卡玲有些不太清楚對方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或許她對安斯蒂斯是個值得信賴的長輩?又或者因為他們不那麼熟……所以她才肯對自己傾訴?
“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實際上,我覺得如果對方足夠好,你不需要去擔心這點。”卡玲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是斯萊特林七年級的馬多克斯!”
“……不不,七年級沒有這個人。”卡玲說,如果真的有那麼個人,她肯定和對方上過課,雖然她健忘,但不至於忘掉一起上課七年的人的名字。
“那他或許是六年級吧。”
“你有機會能和他說上話嗎?”卡玲又問,老實說她對這種委託有些抵觸,畢竟她父親的偵探社偶爾也會接些這種委託。
如果她在學校裡做的事情和在外面做的一樣,那就沒意義了。
“嗯,有機會。”安斯蒂斯眨了眨眼,終於略有了些自信,她提起來這件事,好像這段戀情已經成了一半。
“與其讓我在學校裡跟蹤他,你要不要試試看向他告白呢?當然啦,不是現在……在和對方釀造出來戀愛的氣氛之後一鼓作氣地向對方說明,這樣或許比我跟蹤他來得好?”
“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安說,她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出於她天賦的能力還是情緒,又或者兩者都有。
“我了解了。但請讓我說一些我的建議——在我看來,你可以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慢慢了解他在想什麼啊。”卡玲開導道,“這樣自然的過程不是更好些麼?成功的幾率也更大。”
安斯蒂斯顯然在盤算這個提議。她應當有這麼個方法,卡玲想,只是需要什麼人推她一步,她繼續試著推動這個局面。
“如果你需要我幫你營造氣氛,或是提供點什麼戀愛的主意,我樂意之至。”卡玲繼續解釋道。
“真的?”
“當然了。”
安斯蒂斯這姑娘天生不懂得如何掩蓋自己的情緒,她在樓梯口蹦蹦跳跳,就快要跑起來,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提議:“謝謝你,卡玲學姐。”她舉起雙手,高呼萬歲,再一次變成男生擁抱了卡玲。(“嗷拜託,別啊!”卡玲尖叫道。)
這個小小的委託結束之後,卡玲意識到她渾身上下再沒有什麼多餘的能量去在意論文和社團,於是便拖著疲倦的身體回了宿舍。等她的頭沾上床板,夢便拽著她掉進一個讓人安心的懷抱裡了。
她做了一個自己也記不清內容的美夢,似乎與甜甜圈有關,所以當她從床上起來時,嘴裡還念叨著如何保證霜糖酥脆的秘方,這時已經快到當天的第一節占卜課上課的時間了。她匆匆套上衣服,洗了把臉,在這個有點倉促的早晨跑了出去。城堡內,萬聖節裝飾都掛起來了,四處被橙色和紫色給包圍,讓她有點後悔沒給海報變個色。現在看來,那張海報幾乎要和墻融為一體,沒有半點出挑的地方。
至於占卜課,就像往常那樣在她自己半知半解的胡編亂造裡頭過去了,她甚至有點忘記了自己為什麼到了七年級還沒有取消這節課。好在下節課是黑魔法防禦,這讓她振作了點。她在走廊上和幾個赫奇帕奇女生道了聲早安,向著黑魔法防禦課的教室走去。
黑魔法防禦課這學期的新教授列夫站在講台後,現在正在將學生分成兩人一組好進行實戰。他一頭金髮梳理得當,因其長度在腦袋後面扎了一個馬尾,衣著打扮看起來像麻瓜雜誌上的男模特,因為這學期的新決策,相當得學生喜歡。
畢竟能在實戰課上互相射咒語真的是很酷。
“那麼請小組內的成員互相敬禮。”列夫教授從名冊上抬起頭來,一一掃視兩兩一組的學生,桌椅早早被擺排在教室的角落裡。列夫教授似乎還曾提過他打算用課桌製作路障,但似乎在之後不了了之。
卡玲的對手麥斯威爾是個斯萊特林七年級的男生,紅髮,個子挺大,蒼白的臉上長滿了紅斑。在簡短地互相行過禮後,兩人各拿起自己的魔杖,如同拿起一把劍,他們都在等著列夫教授一聲令下。
卡玲沒怎麼和這個來自斯萊特林的對手說過話,她曾聽說過這個男孩在斯萊特林也因為紅髮不大受歡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家族多半都是格蘭芬多。她盤算著如何能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數到三。一,二,三——”
“盔甲護盾!”
“除你武器!”
兩道咒語在半空中相撞,但麥斯威爾的那道要來得更快些。那是個施用得漂亮的鐵甲咒,甚至險些將卡玲彈開。她調整步伐,想貼得更近些那道咒語來得相當穩固,不叫她通過。這樣下去她要被麥斯威爾挨著打。
解決的方法不是沒有。
卡玲跳了起來。
“飛鳥群群!”麥斯威爾又一次叫到,為數眾多的飛鳥從他的杖間噴湧而出。卡玲則在一個飛行咒的作用下騰空而起,她揚起雙腿,跨過那道屏障。鳥群在半空中與她交匯,被她作為助力以手支撐。
“統統石化!”這是麥斯威爾的最後一道咒語,下一秒,卡玲因咒語而變得如同石頭般堅硬的腿掃上對方的前額。
“盔甲護身。”
一道堅實的魔法屏障在兩人間彈開。卡玲向後退了幾步,她抬起頭,看到阿諾德·列夫教授站在幾英呎外的地方鼓掌,臉上一臉笑容。
“很不錯的鐵甲咒,麥斯威爾先生。你的思路也很有趣,馬賽小姐。”
“趁其不備才能出奇制勝。”卡玲笑道,向列夫教授鞠了一躬,“謝謝您。”
“那可是盜匪的做法,馬賽小姐。某種意義以上放棄用魔杖攻擊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在某些情形下合理運用也是好事。”
“是硬漢派偵探。”卡玲小聲更正道,不過這是個好兆頭,“感謝指正。”
他們握了一次手,列夫教授的手強而有力,能感覺到西裝覆蓋下的鋼鐵纖維。過了一會兒,所有組別都進行完了實戰,在一聲下課鈴中,學生們魚貫而出,已經是早休的時間了。
而卡玲馬賽拖著那條因為咒語半瘸的腿,一邊罵著自己蠢一邊拐向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她很確定破解肉體硬化咒的咒語不是平道滑滑,也不是咒立停,但願校醫能找到點辦法。
下次得知道怎麼解開硬化咒再用,這次太急了。她忿忿不平地想到,向大桶敲了敲赫爾加·赫奇帕奇的節奏。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裡現在正熱鬧著,不少小赫奇帕奇擠在沒有點燃的火爐邊上,小鳥那樣嘰嘰喳喳,似乎是在討論即將到來的萬聖舞會。房間的角落里也擺了些鏤空南瓜,從其過於相似的輪廓來看,絕非手工產物,估計是變形學教授做的。天氣不錯,就連地下也帶著點陽光的味道,從房間四壁能聞到泥草的芳香。
卡玲一瘸一拐地走向宿舍,她看到赫奇帕奇的院長辛哈教授正坐在一個柔軟的沙發上,給他的女兒看一本小圖畫書。小傢伙肉呼呼的手指指著那本認識神奇生物的小繪本,將上頭的單詞一個個念出來,做父親的不多插嘴,只是用輕柔的聲音附和著。赫奇帕奇的學生們早就習慣了這個小情景,甚至經常為辛哈教授照顧他的孩子們。
“辛哈教授,早上好。”卡玲打了個招呼,“迦娜,早上好。”
“早上好,迦娜,你也說早上好,”小姑娘用綿軟的聲音道了句早後,辛哈教授滿意地從女兒身上抬起頭來,“卡玲,你怎麼一瘸一拐的。”他很快察覺了那點異常,語氣裡帶了點擔憂。辛哈教授的長相帶著濃重的異國風情,看起來頗為神秘,臉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多變化,可他一張嘴卡玲就知道那是溫柔的父親才有的聲音。
“額……”卡玲想了想決定隱瞞自己愚蠢的錯誤,“在黑魔法防禦課上的出了點小問題,但沒什麼大礙。”她拍了拍胸脯,好向對方證明自己的理論。
好在辛哈教授接受了這個說法。“去醫務室吧,卡玲,卡爾先生可以在十秒內治好你的骨折。”
“謝謝您,我馬上就去。”她笑了笑,然後向小傢伙道了再見,但這回卻被辛哈教授叫住了。
“對了,卡玲,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我個忙嗎?
依辛哈教授所說,神奇生物保護課丟了一籠蒲絨絨,有八個左右。(這麼說是因為它們一旦找到合適的環境之後有可能進行繁衍)那本來是要給五年級的學生上課用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放進辦公室裡之後不見了。辛哈教授一向對學生們沒什麼戒心,(當然啦,也不需要戒心)加上正好有點急事,(卡玲猜測和他的三個孩子有點關係)因此在當時沒關上辦公室的門。
等辛哈教授忙完之後,回過頭來卻發現裝著蒲絨絨的籠子已經不見了。
“您在那之前做過什麼嗎?”卡玲問。
“我想想……我從一節課上剛回來,五年級學生的。”
“講蒲絨絨的?”
“是的,孩子們都很熱情,因為蒲絨絨比起其他神奇生物要來得可愛得多,還有幾個女孩問我如果要養蒲絨絨該怎麼好好照顧他們。”辛哈教授似乎想起點什麼,從唇間漏出一聲輕輕的笑,但那笑很快又被些微擔憂給取代了。
“原來如此,那節課的學生是哪個學院的?”卡玲又問道。
“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們。”
她去看了眼“案發現場”,當然,那裡已經沒有什麼痕跡在了,因為來去的學生和老師太多,縱使有鞋印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辛哈教授蓋在籠子上的布也被一同帶走,大概是為了遮蓋籠子本身。
籠子不小,如果有人曾經抱著它走出教室,應當是個惹眼的目標,問題只在於有沒有人見到過。
當然,目擊證人也不一定需要是人。
所以當卡玲穿過條條走廊,她問起了路上的肖像畫和幽靈們有沒有見過一個斯萊特林、五年級的學生拿著一個巨大的被灰布覆蓋的箱子,或者籠子。肖像畫們有自己的社交圈,並不那麼介入學生的生活,如果你在一個城堡里和一群人玩了幾百年,你也偶爾會去注意一下路上經過的小孩子。
“請問你們又看到過一個拿著被布遮蓋的箱子的斯萊特林孩子嗎?看起來大概十四五歲左右。”她問一夥顯然厭倦了紙牌的十八世紀鄉紳們,“那東西被灰布遮著,大概這麼大。”她張開手比劃了一下。
“你說得太過模棱兩可了,這樣的學生有的是,每天都有。”
“噓,喬凡尼,看看這個女孩,就是昨天把那張海報貼在告示板上的人。”其中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說道,他拍了拍他們,這群鄉紳於是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過了會兒,他們中一個一直手持著一串紙牌的人抬起頭。
“去問問一樓走廊上那張總是盯著人看的肖像畫,她不喜歡四處走動,唯一的樂趣是看你們這些小孩每天在走廊做些什麼,然後再去向教授們打點小報告。依我看,問問總是沒什麼壞處。至於那孩子,我們會幫你留意的,再看到還能告訴你。”
“聰明,臭皮匠約翰。可惜你打牌的功夫總比不過人。”
“瞎胡說,看我下一把出個讓你嚇一跳的東西來。”
這群油畫中的男人於是再度沉浸在紙牌的世界裡,在卡玲的道謝聲中重新整裝待發,滿頭熱血地開始下一盤牌局。卡玲不好再打擾他們,只是照他們所說的去尋找那個在走廊上盯著學生的肖像。她確實對那副畫有點印象,但忘了畫中的主人公究竟叫什麼,不過,一聲“小姐”總是萬無一失。
還有就是有下次機會她一定要對那些傷了一條腿的人們表達敬意。
她一瘸一拐地下了樓梯,但願沒人看到自己這幅蠢樣。實際上,經過了好幾節課,早就已經在高年級中人盡皆知,迫使她有些難以在麥斯威爾面前抬起頭。
偏偏她還在此時撞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之一——布萊茲·路易斯站在樓梯口那兒,有點好奇地看向她那條石頭似的腿。
卡玲決定在進行視線接觸前溜掉,她加快腳步——
“早,卡玲,你的腿怎麼了。”
“……我自己施了個硬化咒,現在不知道怎麼變回來了。”
布萊茲沉默了一陣子,卡玲靜靜等待對方笑出聲來,在這個瞬間唯一流動的東西就是寂靜。“需要我幫你治好嗎?你放心的話?”布萊茲終於開口問道,卡玲應聲點了點頭。她不太想去校醫務室,而他又恰好能給她想要的東西,何樂而不為呢。
布萊茲抽出那根白楊木魔杖,在卡玲那條僵硬的腿上敲打了一會兒,就像在檢查哪個部位有沒有損壞零件的修理工。卡玲還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腿能在魔杖碰到的時候發出石頭似的悶響,她歎了口氣,等布萊茲做出一個診斷。
“只是一下,不會痛的。”
那根魔杖隨即點上她的膝蓋,卡玲瞇著眼,她感到一股詭異、但說不上壞的熱流流竄上她的皮膚,在她的神經上敲敲打打,最終停了下來。隨後,她意識到自己的關節已經可以活動,只是略有些僵硬,這感覺就像她的頭被強行安裝在一個關節人偶的身上;它無疑在變好。
“謝謝你,布萊茲,好棒的魔咒。”
“是變形咒,下次請不要再對自己用這個咒語了。能問一句你是為什麼要給自己施咒的嗎?”布萊茲收起魔杖,又恢復到那副有點拘禁的樣子,卡玲猜測布萊茲他其實沒那麼好奇,只是為了再一次提醒自己而已。
“嗷,我在列夫教授的實戰課上給自己用了個咒語,為了用我的腳踢人。”
“給自己施用魔咒嗎,再用拳腳?”他停頓了一會兒說道,“蠻有趣的思路。”
“可行不通,布萊茲,你看看這條腿之前的樣子。”卡玲說。
“你可以用一些別的咒語,或者只硬化鞋底。”布萊茲建議道,“比方說在比賽前先施展水火侵,然後在開始後給自己的拳頭上加點火——額,還有像是把手腳變大也不錯啊,只要質量和體積在那兒,攻擊力就都還在。”
“聰明!謝謝你!”
這句話讓布萊茲的臉上漲起一陣說不清的神采,似乎不是代表害羞的紅暈,也難說是自卑。他含糊地點了點頭,又說自己還有節課在後頭,於是卡玲笑著和對方揮別,小跑向一樓的肖像。
那個盯著大堂看的肖像畫就在那兒,卡玲經過其無數次,這才發現這畫中人頭上戴著一頂幾世紀前的女帽,上頭還插著一根羽毛,有種老派的美感。除了這頂有點奇怪的帽子,油畫神態輕蔑,眼睛直直盯著走廊,好像要看穿卡玲和她對面的墻壁。
“小姐,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過一個五年級、斯萊特林的孩子?”卡玲頓了頓,在他和她之間選擇了一個更模糊些的,“那個人手上拿著一個巨大的箱子,或者籠子,上頭蓋著一塊灰色的布。”
油畫中的女人似乎沒想到會有個學生向她搭訕,可她也不打算理會卡玲·馬賽,這位小姐百無聊賴地舉起前景中一個精緻的茶杯,緩緩啜飲起來,一副十九世紀的貴婦派頭。過了會兒,她放下那個杯子,好像已經進行完一場不得了的儀式。
“我沒有理由告訴你,除非你是為了——”
“我被老師委託,要尋回被人偷走的一籠蒲絨絨,”卡玲打斷了油畫小姐的擺架子,但她語氣輕柔,沒有半點要爭個高下的意思,“如果我不將它們取回來,老師也不好上課,更何況那個孩子如果用學校的公共資產做些不太好的事情呢?”她循序善誘,又提高了點音量,“您這樣一位為了學校著想的小姐,想必願意花費一點時間,告訴我有沒有曾經看過那樣一個孩子?”
“一個男孩,實際上,就在剛才。”油畫小姐退回她的座位,油畫不會面色發紅,不過她多少有些接受了卡玲的溜須拍馬,“淺金色頭髮,戴著眼鏡,劉海不知道為什麼蓋住一邊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往城堡外頭走。”
“嗷——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叫什麼了。”卡玲說,“謝謝你!”她鞠了一躬,接著飛快地跑向城堡外。沿途風景極速化成身後的遺地,她回憶起曾經看到那份報紙上頭的彩色照片,一個看起來有些內斂、拒絕了鏡頭的男孩快步走出照片的邊框,淺色的劉海遮蓋住了其中一隻眼睛。
他叫菲林·斯內克。
如果他只是為了養些寵物,大可把那籠子放在宿舍里,與其他學生交易亦是如此。可他選擇了拿起那個箱子走出學校?他會去哪兒?現在可不是霍格莫德開放的日子。
卡玲停在一片片捲心菜田的泥壩上,她看到遠方的禁林在風聲中呼嘯著,驅逐一切文明的來客。現在可沒什麼人在外頭,可他還是選擇要在這時間出去,並且,他好像不打算把那群蒲絨絨給放回來。如果菲林·斯內克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慾偷了那籠蒲絨絨,那答案就只有一個。
他可別是為了放生而把蒲絨絨帶到禁林去。卡玲焦躁地抓了把頭髮,想盡力排除這個可能性。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一個人拿著一籠蒲絨絨進禁林,在以前或許是件聽起來很酷的事,可她現在作為一個十八歲的人頭一次為這樣的舉措感到危險和難過。
原來成人社會的責任感已經悄悄在她心上駐扎了。
希望他還沒進禁林太深的地方。卡玲想,她加快腳步,禁林的邊緣已經盡在眼前。錯綜複雜的小路劈開灌木叢和藤蔓,稍稍顯露出人類尚還涉足的痕跡。她在那巨大的樹木迷宮旁小跑了一圈,直到看到一抹有別於樹木與草綠的綠色。那個男孩被一棵樹的影子所覆蓋,此刻正低著頭查看一個籠子,他手忙腳亂,四處張望,好像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而那個籠子裡的蒲絨絨此刻少了半數,另一半跳半滾地彈向更遠的地方。
卡玲·馬賽跑了過去,她抓起一隻地上的蒲絨絨,然後用飛來咒抓回來剩下幾隻。“蒲絨絨飛來!”她高叫著,把那幾隻小東西都給關進籠子裡去,隨後轉過身去看一旁的菲林。
菲林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意外中的援兵,他的肩膀僵硬了。
她思考著要向對方說點什麼——她倒是不覺得對方的動機難以理解,只是有些偏頗罷了,加之一個男孩獨自來禁林,道理上來說有些不大合適(而且她也因為了找他而破壞了校規)。嗷,對了,除了她、辛哈教授、還有菲林·斯內克外,沒有人知道菲林就是蒲絨絨大盜,如果用這點優勢,說不定能讓菲林坦誠些。
“……謝……謝……”一聲吞吞吐吐的道謝從菲林的嘴巴裡落了出來,他顯然有些緊張,卻在卡玲面前故作鎮靜。斯萊特林男孩比同齡人要來得瘦小些,十五歲,這個年齡男生應當要竄個子了,但菲林卻還是副孩子模樣。
“不用謝,下次要小心點。”卡玲把裝好盡數八隻蒲絨絨的籠子遞給菲林。這男孩比照片上來得要更普通些,或許是因為小報內容的關係,插圖上的臉色不大好,但現在卻僅僅是蒙上一層膽怯,“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卡玲,來自赫奇帕奇七年級。先出禁林吧,雖然在外圍,但偶爾也會有野獸跑出來的。”她帶著他往外走了幾步,到一個稍能放下心來的平地旁。男孩跟在她身後,小心地應和著,仿佛在對待一個易碎品。
“您好……我叫菲林·斯內克,斯萊特林五年級的學生。”
“你一個人帶著這些蒲絨絨難道不會覺得有些太沉嗎?雖然蒲絨絨本身不大重,但籠子卻不是什麼小東西呢。”看他的身板,要一人持續搬動那麼一塊東西恐怕還有些難度,卡玲於是這麼問道。
“嗯,因為辛哈教授借我這一籠蒲絨絨,讓我好好地觀察他們。”
“這樣啊,你介意我在旁邊看你看看嘛?我也沒課,雖然教神情生物的辛哈老師是赫奇帕奇的,但我偶爾也想在公共休息室以外的地方看看神奇生物。”
菲林停下來了,他顯然在思考要如何圓這個無傷大雅的小謊。另一方面,卡玲步步緊逼,幾乎已經將自己的意圖告訴了對方,只是沒有明說罷了。她等待著菲林的回應,這男孩應該是個好孩子,他自己會把一切說出來的。
“那我在這兒畫下去好嗎?”最終他說道,卡玲默許了這個建議。菲林摸出來紙筆,小心翼翼地畫了起來,他畫得相當不錯,完全就是一副蒲絨絨的樣子,只是因為緊張線條有些毛毛躁躁,畫不出什麼漂亮的曲直。他畫得很慢,好像要用這種方式來浪費時間,但卡玲比他更有耐心點,儘管她幾度把香煙盒拿出來,卻在每次默念校規時又塞了回去。
這場無聊又浪費時間的角力正式揭開帷幕,誰都沒喊開始,也沒人喊停。菲林不停添加些細節,比如蒲絨絨身上的絨毛啦,籠子裡頭脫落的小東西啦,甚至到最後畫到了背景;另一方面,卡玲站在他身後,盡量放空心思,好快點消磨時間。她又想起來那節黑魔法防禦課,或許她應該像布萊茲說的那樣試試別的咒語——還有很多呢,這種戰鬥方式似乎有一定優勢,因為據她觀察,巫師們的反應力似乎沒有那麼快,身體也多半並不強壯,這種方法能為她爭取到更多時間,還可以因為意外性打對手個措手不及,只是就像列夫教授說的那樣,並不是所有情況都適用,如果決鬥者之間的距離過長,這樣的打法就沒什麼優勢了。
但只要他們離得夠勁,她學會的那點格鬥術可以封鎖對方的魔咒
另一方面則是那兩個案子,她上次和父親的通信已經是暑假了,馬賽偵探社的社長到現在為止都還沒來一次信。這讓她有點擔心對方的安全,假如她父親死了,至少她會從預言家日報或者其他什麼報紙上看到的;作為一個偵探,他也沒那麼容易死。
維蘭塔的案子恐怕要等到聖誕節假期才能去調查了,另外一個則讓她摸不著頭腦,她父親沒有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甚至還扔給她更多的謎團。兩者都不是什麼尋常案子,但維蘭塔的起碼要好些,至少她還知道委託人到底是誰。
她一面想著,一面攆著腳下的樹葉,沒留意到東邊的天空已經黑了一半。太陽浮在森林上方,像一隻橙黃色的眼球,她因寒冷而打了個顫。而菲林有些遺憾地放下筆,卡玲被那聲音喚回現實。
“怎麼了?已經能畫完了嗎?”她問。
他看向她,好像在說“你贏了”,他只是低下頭去:“沒事,只是覺得有些遺憾。學姐,天色不早了,我們把蒲絨絨給送回去吧。”
“好啊,那我們一起送它們回去吧。”卡玲笑了起來,她與菲林一同走回城堡,太陽落得更下去了些,天色太好,天邊的雲彩被燒得火紅。他們倆穿過被南瓜和紫色骷髏裝飾的小禮堂,身旁,一隊低年級的孩子正穿行而過。
“一大堆蒲絨絨待在一個這麼小的籠子裡很可憐吧?”卡玲在越過其中一道門檻時問菲林道,她想知道更多些對方的想法。
“……嗯,我覺得是神奇動物被關起來都挺可憐的。”
他們走向辛哈教授的辦公室,走道瀰漫一股赫奇帕奇休息室才有的奶香味,讓卡玲感到異常舒適,她繼續說道。
“對其中一些特別如此吧,蒲絨絨是一種非常溫順的動物,它們習慣了吃人類提供給他們的剩菜剩飯,偶爾也吃巫師的鼻屎當點心,並不是什麼有戒心的傢伙。這樣的小動物,或許讓他們在野外生存并不是什麼好選擇。”他們停在辛哈教授的門口,卡玲看向菲林手中的籠子,後者緊緊抓著那籠子的手柄,好像小男孩對待他寶貴的禮物,“你要跟我進去嗎?”卡玲問。
“嗯,進去吧。”菲林·斯內克的聲音略硬朗了些,好像終於鼓足了勇氣。卡玲推開那扇辦公室的門,他們重新走進辛哈教授被佈置得有點像家的辦公室,後者坐在那張辦公桌後,抱著一個嬰兒,有些驚訝地看向了他們兩個。一杯東方風味的奶茶擺在他面前,香料味讓整個屋子暖和了起來。
菲林歎了口氣:“那個……辛哈教授,請讓道歉。我未經您允許偷走了您的蒲絨絨籠子。”他舉起來手中的籠子,裡頭的蒲絨絨不多不少,正好八個,此刻哼哼唧唧地互相舔著對方的絨毛,“我非常抱歉。”
“斯內克先生,為什麼這麼做?”辛哈教授輕輕搖晃著他懷裡的嬰兒,好像在哄孩子入眠,他懷裡的孩子已經不多發出聲音,好像快睡著了。
“因為……看到蒲絨絨關在那麼小的籠子裡,感覺很可憐,所以想把他們放回禁林裡。”菲林雖有些結巴,但語氣堅定,似乎已經決定好了要全盤托出,“但是,我違反了校規,也讓我和辛哈教授間的信任關係消失了。”他微垂下頭,不再作聲。
“斯內克先生,”辛哈教授兩根劍眉微微皺起,“作為你這次偷竊蒲絨絨籠子的處罰,斯萊特林要扣三十分。偷竊是不好的。”
菲林沒有再搭話,臉上卻悄悄露出來了些許悔罪的神情,他點了點頭,在沉默中接受了辛哈教授的這種說法。辛哈教授歎了口氣,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但你的保護神奇生物意識很好,斯內克先生,斯萊特林加十分,而且,”辛哈教授頓了頓,又說到,“你的理由而非常有愛心,斯萊特林加十五分。”
菲林·斯內克臉上的鬱結解開了,他的臉色比之前稍好了些,連忙弱聲道謝。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卡玲想起來了點什麼。
“對了,辛哈教授,作為我委託的報酬,您可以指導我們做個蒲絨絨的新籠子嗎?”卡玲問道,被她提起的辛哈教授略有些驚訝,但他很快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
“當然,如果你們想要為蒲絨絨做新籠子的話。”
“我以前經常和我父親出去旅行,就會用到一款魔法帳篷鞥,那些帳篷裡面的空間總比真正的要大,我在想,蒲絨絨的籠子裡能不能做這件事呢?還可以放些蒲絨絨喜歡的小景觀之類的。”卡玲說,她笑了笑,“這樣的話,蒲絨絨的問題也能解決了。”
辛哈教授少有的露出笑容,他又說了一次:“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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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絨絨大盜案
時間:1999年10月25日
案件進程狀態:結束
委託人:辛哈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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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玲滿意地看著這張羊皮紙,將其放入自己的文件夾裡。在她旁邊,維蘭塔·柯羅拉斯正用攪拌勺紅茶,兩個小赫奇帕奇從一摞刑偵書上抬起頭來。男孩叫狄倫,女孩叫丹妮,都是低年級生,他們倆在卡玲剛貼了海報時就來了。兩個孩子都很可愛,狄倫像個小男子漢,讓卡玲頗為中意,丹妮則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稍稍有些敏感。
她頭一次感覺到這個社團有點夢想中的樣子,儘管她已經是七年級生,但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年應該留下點與newts和魔藥學無甚關係的回憶。
“前幾個月的整理完了?明明曾經說過偵探社是玩樂,馬賽小姐倒是整理得有板有眼。”維蘭塔啜飲一口紅茶,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斯萊特林的六年生已經成了偵探社的常客。他倒是沒加入社團,似乎是為了寫小說取材。
在此之前她還真沒料到柯羅拉斯家的少爺原來有這麼個愛好。
“玩樂嘛,玩樂也要認認真真,不然就沒有玩樂的價值了。”卡玲偏過頭去看了丹妮和狄倫,然後問他們到,“你們想要什麼聖誕禮物嗎?”
兩個孩子快速地交換了下視線,然後各自又沉默了會兒。卡玲猜他們在權衡該要些什麼好。
“賀卡可以嗎?”丹妮小聲問道。
“我想要書,但是社長不必為我們準備聖誕禮物啦。”
“做個參考而已,不過謝謝!”卡玲低下頭去將那個文件夾收好,“柯羅拉斯先生,你呢?”
“一個詢問總會顯得喪失心意,不是嗎?心意需要與驚喜相對,”維蘭塔挑了挑眉毛,他放下那杯紅茶,取了點小精靈幫著卡玲烤的檸檬小餅乾,這些餅乾味道極佳,恰好抵消了原本過重的奶油味,“那我要案子的結果。”
“那你要付的就不算是心意,而是金加隆了——嗷,這就提到一個老問題。不知道你在這兒取材取得還開心麼?”卡玲也抓了一把餅乾,泡在紅茶裡慢慢吃。
“生活題材探案還算勉強精彩,只是人情味過量。”
“可不是嘛,但作為社團馬馬虎虎吧。麻瓜偵探也是分好幾種的嘛,有調查婚外情的,有偵破商業機密的,還有協助警方探案的。”
茶杯在桌子上轉動著,維蘭塔笑了起來,他停下來看了眼卡玲——這是一種觀察者的目光:“這麼說來我有些好奇,馬賽偵探社算那一類?”
“我們什麼都做,唯一的條件就是和巫師扯上關係。因為全英國的巫師就那麼點人,你懂的。”卡玲大口嚼著餅乾,拍了拍自己腮幫子上的碎屑,“什麼魔法界、魔法社會,說得好像很厲害,加起來的人還不如一家麻瓜食品工廠的工人來得多呢。圈子就這麼大,有點什麼大家都不會太陌生。”
“你是這麼看的?這可讓我有點意外了,馬賽小姐。”
“嗷,柯羅拉斯先生,你們這些純血大家族的孩子應當最清楚了,每年能見到的都是同樣的公子哥和小姐們。”卡玲舔了舔手指,“當然啦,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或者壞事啦,遺憾的就是圈子小,要是有什麼愛恨情仇就受不了了。”
“比如說?”維蘭塔笑了笑,他品紅茶的標準得像BBC電視劇裡的貴族,但眼神卻像個鏡頭,這點讓卡玲一隻不大舒服。
“過幾天就家長會了,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一對好朋友的父母是傲羅和黑魔法師了——之類的。當然,我誇大了。讓我們打個賭,”
當然,卡玲·馬賽在家長會裡有想見的人。所以那天早上她起得比以往要更早點。
她吃過早飯,腳步輕快地穿過赫奇帕奇的走廊時,看到早有那個一貫身著風衣的男人站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前頭。他摸著下巴,看著那兩面大桶,眉頭皺得好像有人把一大桶生活垃圾湊到他鼻子底下。
“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在期待你那糟糕的記性還記得赫爾加·赫奇帕奇的節奏吧?”
馬賽偵探社的社長回過頭來,他身著黑色風衣,戴著頂黑色的巴拿馬帽,手上戴了雙皮手套,魁梧的身材在此刻略有些駝背。他比以往都來得更蒼老,卡玲不記得在暑假時他的額上有那麼多溝壑,也不記得他像沙皮一樣的蒼白肌膚。他看來沒睡好,疲倦得過分。
“哦,閨女。”他倉促地笑了一聲,“我很想你。”
“四個月——我給你寄了二十多封信詢問你的狀況,沒有一封回函。”卡玲舉起一隻手指,想對這個老男人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可她卻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她不會哭的,她不會哭的,可就在她這麼想著的時候,眼眶卻不自覺地濕潤了,“我怕你死了。”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好讓這丟人的感情離開,但沒什麼用。
她父親看了看表:“讓我們到別處說去吧。”
他們很有默契的出了城堡,在一顆樹旁停了下來。現在還沒什麼人,家長也沒全到。大可討論些重要的事情,卡玲在那棵樹底下停了下來,她看到她父親在擦著額頭上的汗。
他真的在她沒注意的時候快死了。
“你走起路來有點蹣跚,而且還戴著手套。”她說,幾乎是句質問,“你除了去現場的時候從來不戴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做父親的歎了口氣,或許是因為他頭一次發現女兒已經不再能隱瞞,又或許他在尋找一個隱瞞的機會,卡玲瞪著他的臉,想從那張中年男人的臉上讀出一點他真實的意圖。
“卡玲,你看到可別笑。”馬賽社長脫下那手套,給她看紅通通、仿佛正被火焰炙烤的乾枯手臂,那隻手散發出一股尸體的惡臭,又有點像未處理過的冰箱,她看著那東西上頭隆起的血管,意識到其已經失去了力氣和生命,逐漸從過去壯碩的模樣變成乾柴。他只那麼晃了一下,隨後又套了回去,就好像這事情從沒發生過,“我太心急了,我以為就快要真相大白——我以為我能為你媽媽報仇。”
“可你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她說,他沒回話。只是看了眼遠方的院子。
“這裡可真是一直沒變。”
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再度有了說話的力氣。
“老爸,我一直覺得犧牲是件很蠢的事情,如果你好好地、好好地待在所愛的人身邊,不用想那麼多事,不用想復仇,隨便吃吃喝喝,抽抽煙斗,日子隨便過過,欣賞自己吐出來的煙是狗屎還是冰淇淋形狀,不就可以獲得幸福了嗎。”
他父親笑了笑,像往常那樣用帶了點煙味的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把她原本就糟亂的髮型揉得更亂,只是這一次,是隔著手套做的。
“是啊,卡玲,但我做不到。”
他們在緘默中看著那個庭院。
冬季最後一片葉子也落了。
两个笨蛋的相遇之章,努力学习了日本轻小说腔,自己在读的时候一直在脑补日语对话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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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西比奥是位于绿洲最中心的行星,是这个大型线上游戏的“新手村”。
尽管这个游戏已经运营许多年了,但新手村仍旧每天活动滞留着无数无法支付昂贵传送费的贫民玩家,以及新的——登录玩家。
糟糕的现实与宛如梦境的网络,只要有钱就无所不能的可能性,一个可供喘息的地方给予了许多人活下去的希望,同时也给了许多在现实无法释放自我本性的人一个扮演他人的机会。
你永远想不到线上的ta,在线下到底是人还是狗?
在商铺与商铺之间的阴暗小巷中,一个带着漆黑斗篷浑身上下只露出护目镜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建筑阴影下,诠释了什么叫完美藏匿。
“啊……这个,之前跟他玩过了……”双眼盯着来往的玩家,他小声嘟囔着,“真无聊呐新人桑呢新人桑呢。”
盯了快半个小时什么收获都没有的Chickenlovelove打开了自己的收件箱,开始逐个逐个将里面讲粗口骂自己的发件人拖入黑名单。
“诶真厉害啊这封邮件,居然用分隔号同声字等等操作避开了各种屏蔽词,完美地用各种生殖器官把我骂了一顿……”
“这家伙是中国人吗?”
一边查看着邮件一边用余光瞄着巷口,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他迎来了梦寐以求的新登录玩家。
银色的长发,褐色画着萤黄诡谲符文的皮肤,黑色眼白内镶嵌了一颗宛如红宝石般的瞳仁,完全没见过的角色设计。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动作神情,绿洲的在线玩家千千万没有人能确保自己的角色设计是最独一无二的,对方正四处张望着街道的店铺,神情挺兴奋眼里还带着好奇,完全不符合他那张酷帅的脸和名叫山鬼的id。
啊!这可爱的神态举动,百分百是新人桑啊!而且看id和角色设计应该跟他一样是日本人,绿洲里日本玩家还不多呢。
“哈喽你好啊。”心动不如行动,Chickenlovelove同志瞬间窜到了对方的背后出声道。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诶?!!”对方顿时被这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哈喽你好啊~”从背后转到正面,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展现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重复道。
这山鬼愣了一回估计在思索从哪冒出他这一号人来,半晌才突然醒悟连忙回应:“啊你好你好……”
“嘿嘿你是新玩家吗?我看你在这转了蛮久了,需要帮忙吗?”Chickenlovelove在心底吐了吐舌头,骗你哒其实我一看到你就立马找上门了。
对方害羞地挠了挠那头漂亮的银发:“是的,我是今日刚创建账号的新人,因为找不到任务对象所以找了很久。”
唔哇,居然脸红了好可爱啊,骗起来更有意思了……
“哦哦原来如此,是哪个任务啊你发出来我看看吧,带你去找它。”Chickenlovelove业务熟练地说出了惯用话语。
“诶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你?抱歉。”对方迟疑了,果然是日本人吧会说抱歉。
“完全不会,我这个人经常呆在新手村就是因为喜欢帮助新人桑,让他们早日了解游戏玩法。”不,是早日了解社会险恶。
“没想到一进游戏就碰到如此热心肠的人,绿洲原来是这么一个有人情味的游戏,那个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这人果然完全没看出他这个浑身穿的乌漆嘛黑还隐藏了id的人有问题。
CHickenlovelove稍微考虑了一下,决定告诉对方自己因为id太长而经常被叫的称呼:“叫我叽叽就好了哦。”
“好的叽叽桑!”对方笑了起来。
随后,对方便共享了一个任务面板过来,他凑过去一看一条拐人的路线就瞬间在脑内生成了。
“哦,原来是这个任务啊,那个npc就在街尾的店附近,我带你过去吧。”
“啊真是太谢谢你了。”对方正经地鞠躬道谢了。
“哪里哪里,走吧。”
……
因西比奥的商店街散布各地、全球同步的商店,可以说是最大型的线上交易场所,一路走过去对方看得眼花缭乱还抓着他提问了不少新人问题。
“到啦。”一路闲聊忽悠着对方,Chickenlovelove顺利地把人带到了所谓的‘目的地’。
对方环视了一下周围,终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那个,这里又黑又好像什么都……”
他打断了对面的讲话,一边把背包里的滑板拿出扳成了两块一边缓缓道:“我现在有个问题想要先提问你一下。”
手里拆分成两块的滑板被一阵蓝色的光芒包裹住,蓝色的碎片从中分解随之覆盖到Chickenlovelove的手臂上,咔嚓咔嚓睇安装声音令人为之一振,唰的一下蓝光退去,由滑板分解化成的两个手筒完美地安装到了他的手臂上。
他微笑着将武器对准了对方的头部,此时对方终于露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了,带着惊诧以及疑惑。
每一位玩家在注册的时候都会被科普过PVP的注意事项以及角色被攻击杀害后的惩罚。因西比奥虽然是新手村却有着不禁止PVP的规定,但一般来说还停留在新手村的人大部分都一穷二白,并不是值得抢夺的对象。
“叽叽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沉默许久后终于明白来龙去脉的对方黯然道。
“当然是骗萌新好玩啦哈哈哈,但是我也是不会不近人情的哦,只要你答对了我的质问就放你离开啦。”他假装大度的说道,反正没人会答对这道问题。
“那来吧,是什么问题?!”对方反而莫名其妙地燃起了斗志了。
喂喂为什么不生气啦你这个新人?!
Chickenlovelove在内心吐槽这位新人的反常边熟练道:“那就是——铛铛——‘请问你吃炸鸡的时候蘸什么酱?’”
对面顿时被奇怪问题惊异到了:“??!!”
“那么答案是——???”
“当然是不蘸酱了。”
“噗噗,恭喜你回答错……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认可的正确答案!”武器口已经凝聚了一半的激光,正想着动手结果对面的他被突如其来的正确答给震惊了。
“诶真的吗?!!因为我现实中有同学喜欢炸鸡问过……诶诶诶等会,难道说……”
对方:“你是响太吗?”
Chickenlovelove:“!!!!!”
在亿分概率万般机缘巧合下,现实中相识的两人在游戏里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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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得知真相的山鬼:“万万没想到,响太在游戏里还有这种爱好呢……”
“别…别说了我都要羞愧自尽了,在net干坏事时碰到熟人的事情我从来没想过啊。”Chickenlovelove捂脸。
“现实里十分老实但游戏里这么调皮的你……真是太可爱啦!!!”山鬼诚恳又痴汉道。
“快闭嘴啦你这个笨蛋骚话王。”
·正片暂时来不及弄,让我投个旧的给自己混条线索。
·时间线大概在企划开始的半年前或者一年前,没仔细算。
·在CB变CP的边缘反复试探。
·最后一段剧情发生在四章日常。
·BGM是lemon(...
“麻生啊。”
“什么?”
“你有女朋友了?以前你还会在社团露个面的,现在连社团都不来了啊。”
“哈哈,怎么可能。“红发的人拉开易拉环,把可乐一口气灌进喉咙里,带着刺激感的甜腻填满了口腔,他把易拉罐捏扁晃了晃,扔进了垃圾桶,”是工作,我放学会去接个人。”
“啊,之前说过的...钟点工?钟点工为什么要做这个啊。”
“我住那家伙家里了。”
“呜哇,不是吧,我猜猜,你是不是没要钱。”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那家伙出料理的钱就是了。”
“因为你从来不固定地住在某个地方啊,所以肯定不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上次我请你去我家不也是这样。说真的,为什么啊?”
他愣了一下,看着友人一脸好奇的表情,他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短信,沉默了一会儿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你,我就觉得你不怎么喜欢女人,不会对男人有兴趣吧。”
“你猜啊。“他扑哧一声的笑了,然后低下头,闭上眼睛。麻生宙希枝清楚得很——他会选择呆在祭狩御灯身边的理由。那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吧,包括他也一样。这样想着,麻生的嘴角在无形之中挑起了一个弧度。
心照不宣地,避开了真实的答案,选择了默然。
——你有颗痣啊。
——是啊,你也想要吗。
那是他见到名叫祭狩御灯的医科生之后的第一反应。而对方显然没有把这件事记在心上——说的也是,把这个人和故人重合这种蠢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够了,他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然后,在对方说出”你在这里住下吧”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可思议。在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里他是一个不可靠的轻浮男人,对此他感到极为不满但是也疲于去纠正。
而这一次,他倒是从祭狩御那嬉皮笑脸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相似的感觉,人类都是喜欢与相似者群聚的生物,顺着这种相似性的趋势,麻生答应了祭狩御灯的提议。
但是那个时候,麻生宙希枝还是孑然一身。
当然祭狩御灯也是不会知道的,这个被雇佣为钟点工,做完应该做的事情就几乎不会呆在他家的人是怎样的来头。他只知道麻生是个孤儿,再多的信息麻生并没有透露的意思,他也不会去追问什么。事实上,最开始的三个月,除了必要的一些交流以外,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在一成不变的继续着他并不感兴趣的医学学习,另一个人不曾停止地为了活着四处奔波。
只不过是,处于同一空间里不会交汇的两条直线罢了。
“他身体不好。“他继续说着,“你当成我是喜欢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也行。”
“哇塞,你可算了吧,我觉得你肯定是出点什么灾难跑的最快的那个人。一般人谁会找体育老师学一堆自保自救的招数啊。”
“哈哈,你真懂我,不过理由真的是这个啦。”但他还是在某个关键部分选择了沉默,且不说擅自告诉别人这件事是对不起祭狩御,那件事涉及到的某些黑漆漆的东西也是他不会撕开的——麻生宙希枝并不学得会这种表达方式,似乎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选择了不与太多人交心的生活方法。那些人都是过客,麻生一边听着友人的闲聊一边这么说想着,至于祭狩御...
祭狩御。
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整颗心脏陷入了默然。
心脏病突发,麻生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在工地里工作的时候有时就会看到这样突然呼吸困难,捂住自己心脏倒下的人——他当然看不得,但是能够处理这件事的人总是会比他更快,他只要选择为那个病人松一口气就可以了。他不觉得自己会陷入和当年相似的某种焦躁,因为他不用伸出自己的手。
那么,该如何定义这件事?还是跟他无关吗。
当然不是。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换做平时,他能够很快地得出结论,这一次理性却被冲动毁的一干二净。那个时候他究竟是如何救助祭狩御的,祭狩御是何时被转移到医院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做心脏复苏的时候——那一遍遍的,没有人能听到的“别死啊”。只有他知道,他什么都没说,但他也是真的在大声嘶吼。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啊,麻酱,我不是没事吗。
苏醒以后,祭狩御看着麻生阴沉的几乎变成了青灰的脸,伸出手揉了揉红色的额发。
——我知道。但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眼前。
——嗯,谢谢你帮了我。
麻生宙希枝一定不会知道,他也无法知道,在祭狩御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脸上闪过震惊之后留下的表情,就像是终于找到了灯塔的水手。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味了的吗,他想着。然后看向了蓝的几乎虚幻的天空,然后他伸出了手,又收了回去——不对,他想,要再往前一点。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也许就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他原本是渴望着从祭狩御灯身上寻找一些能填补某个空缺的东西,当然那个位置是无法被替代的,有些记忆也是无法被抹平的。只是,借着少年的存在,让它变得浅淡一些罢了。——不,不对,他想。他看向自己的手,然后愣住了,最后他得出了结论。
也许,祭狩御灯才是向他伸出手的那个人。
最后一个隐藏在不真实的默然里的故事。
某个雪夜,少年倚靠在窗户的玻璃上,他觉得有点冷(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暂时没有可以支付冬装价格的资金)。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买了那样永远也不会送出手的礼物。然后他换了个姿势蜷缩在行驶在雪夜里的电车里,开始翻看起招聘网络。
——学生模特,我这一身是伤应该不行吧。
——照顾幼婴...会吓到他们吧。
——啊。
一条招聘小时工的广告映在他的眼睛里。
“麻酱?”
祭狩御灯的呼唤把他唤回了现实。
“啊,抱歉,我这就放你下来。”他把少年放下来,用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语气道了晚安,接着转身离开。他悄悄地回过头,又一次地看向了那个人的背影。 然后再转回去,“...要是能留下就好了啊。”
“即使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不留在任何人身边的打算,但是居然,有点想让雇佣关系持续的再久一点了。”
他缓慢地说着,声音融化在了空气里。
○概要:亲爱的,离别时请为我唱支歌。
是很容易猜到的事件真相
——
“也许你想不到……”女鬼喃喃。
男子最终停下了脚步,垂下头去。
“他/她应该已经不再爱我。”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眼神复杂,说出同样的话。
一人一鬼,看着地铁车顶,落入名为过往的漩涡。命运将两人带上同一辆列车,忘记了也是它叫两人生死相隔。
真的是这样吗?在人与鬼的无尽落寞中,你似乎听到命运在低语:
他们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不是焦仲卿与刘兰芝。
命运的声音细碎难便又夹杂着轻微的嘲讽:我什么也没有做。
“起初我们也是很浪漫的。”女鬼说着露出怀念的表情。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男子笑得像是个孩子。
“他/她那时候非常耀眼。”
他们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与这一句自相矛盾。
“他那时候只会穿格子衬衫头发长了老长才知道去剪,嘴上念叨小姐姐小姐姐但一到社团聚会就缩成一团。”
“她那时候从来不会打扮说话大声举止只能说man,社团破冰的时候扳手腕比赛能把三个大老爷们扳弯。 ”
“我当时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人呢……”两人骂着骂着突然笑自己。
“也有过诺言。”
“他说过等他当上代行就一起去挑戒指。”
“结果那天她加班……”
“她说过等她跑完业务就请年假我们一起去海南堆沙雕。”
“结果假请好了他却生了病住了很久医院……”
“相互理解……”两人喃喃,“我当然理解。可是如果总是这样……人都是会厌烦的吧?”
“她做的菜真的不是给人吃的。”
“他进屋总是忘记换鞋。”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把东西全都藏起来,我修个灯泡她还说我把地弄脏了?有没有搞错?”
“他难道没有基本常识吗?为什么用厨房的拖把拖卧室的地!?故意给我找事做吗?”
“我明天还要工作啊!”两人这一喊把旁边的小鬼吓了一跳。
“那天是他的生日,我特地给他买了蛋糕。但他回来晚了,脸色也很不好。”
“那天我手底下的小子出了些差错,我替他背了锅……回去路上那个毛小子请我喝了几杯。”
“他平常不喝酒的……”
“那小子告诉说我既然已经买好戒指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喜欢的,让我快点给她……结果……”
“我没有真的认为他对我不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竟然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她可能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也许是因为虽然住在一个家里却根本见不到对方几面,待在一起的时候又都已疲惫不堪……”
“也许是因为明明努力工作但一交房贷就不剩多少,省吃俭用到头没了时间。”
“也许仅仅是因为那天下了场暴雨吧……”男子说着抹了抹眼睛。
“她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说如果后悔了就滚……”
“我看着她哭着跑出去。”
“后来他追出来了……如果没有下雨的话,他就不会滑倒吧……”
“如果我没有滑倒……”男子咬牙。
“不过,还好他滑倒了。”女鬼露出窃喜。“不然——”
“那辆车就一下把我们两人都撞了。”男子与女鬼听到了对方在说同样的话。但两方言下之意却截然不同。
两方为了见到彼此都豁出了性命,但如今碰头却一语不言。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恐惧,男子颤抖起身子。女鬼想要安抚他,但想起自己的模样,缩回了手。
即使没有这方面的知识,男子也看得出来她剩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这个。”男子从兜里拿出一个丝绒礼盒,他想要帅气的打开,但用错了门道。经过一系列毫无美感,甚至称得上暴力的摸索,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黑色绢绸上躺着一枚很小的钻戒。“你喜欢吗?”
“……”
“……”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精准地挑中我最讨厌的这款啊!”
“你不是盯着这个看了好久吗?!”
“因为我在想——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戴这么丑的戒指啊!”
“……”男子本能反驳,但死这个字眼叫他立马住嘴。他拿出戒指想交给女鬼,但女鬼无法触碰到它,也无法拿起它。他只得捏住戒指,让女鬼将手指伸进去试试大小。
在穿越指环的一瞬间,有什么跨过人与鬼,生与死,唯心与唯物连接起这两个个体。它并非如你所想,是热烈温暖的东西,相反它冷冰冰又湿漉漉。诚然,双方对于彼此的热情早被琐碎而平凡的摩擦淹没。名为甜蜜的火热在生活中风干磨碎随风飘尽。
他们不再热爱彼此。也因此不再小心翼翼,不再以他/她为先。所有潮水都会退去,并非因为命运做过什么,而是因为自然就是如此。
而他们失去彼此的那一瞬间,命运的确做了件过分的事。他将他们生命中的一块砭石硬生生扯走。
他们并非失去了恋人,他们失去了家人。
指环内女鬼的手指一点点消失。
“去找个喜欢它的女孩儿吧。”她终于笑了起来。
“还有,生日快乐。”
从远心端到开始,女鬼本就不稳定的躯体一点点化作无形。男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女鬼唱起生日快乐歌,那是她生前没能道出的贺言。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她想忘也忘不掉的日子。
她走了。男子愣在原地半晌,终于动了起来。他朝着帮助过他的孩子们深鞠一躬,在下一个站台下车。
门灯闪烁时,他仍有些呆愣。地铁缓缓启动,他的眼眶似乎红了。
“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站台上,有什么东西轻拍他的肩膀。回头,那是之前闹事的鬼魂方负责人。
以前码的一个设定丢上来备档以防硬盘挂掉……
*一个混杂科技和‘科学的魔法’的世界,暂定只有不同品种的人类,不过肤色比较五颜六色。
*年历计算:分旧历和新历。
旧历2018年基本等于我们现在的社会,但科技水平要后退一点。旧历中世纪=中世纪欧洲。
新历是从第一块包含多种珍贵金属的漂流岛飘到大陆,对当时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一些金属上的放射性元素对人类的身体产生了一些改变。后当年被命名新历第一年。
*大陆并不是圆的,也不是地球。大陆准确来说是一块巨大的漂浮陆地本身有一个天然空气防护罩,防止一些突如其来的东西对大陆造成伤害。后来人造了个更坚强的。大陆本身有一定的引力,但不足以把一些漂浮岛留在身边,所以周围有小型漂浮岛会被改造的大陆有物质链接,后来连接上了小型引力磁场等,确保小型漂浮陆不会因意外而远离主陆。
越远离主大陆就约有阻力,漂浮岛的下方有强大的阻力,上方也有强大的阻力和氧层无法穿越。卫星监控器飞行的高度只能坎坎检测到大面积的主要大陆,一些远处的漂浮岛也是无法监控到的。空间跳跃无法在阻力中实施。
准确来说大陆其实也是个巨大的漂浮岛,大陆也在缓慢的漂浮着,但同时周围的引力层也是跟着动的,所以很难突破出去
一些矿石和稀有金属物质的来源均是无法察觉来源的漂浮岛。
主大陆的研究人们最主要的研究目标就是突破阻力,探索遥远位置地域的漂浮岛。
*大陆最下方,阻力最重的地方像沼泽一样粘稠。一些非法自杀的人会想尽办法脱离大陆的防护罩,远离磁力吸引装置,坠落到大陆下方。所以虽然数量不多,但随着时间的积累,大陆下方有很多尸体。由于阻力强的地方几乎是真空,温度也是零下,所以这些饿死的人们在百年过后甚至都还保持着他们临死之前的模样。
*大陆对武器没有太大的概念,因为几乎是没有战争,大家都沉迷与研究与学习的世界……
(学习使我快乐!科研使我快乐!!!!)
人类经过轻微基因改造,生病和癌症的几率比较低。同时人类也很难自然生育了,不过人造胚胎的技术也已经很熟练了。人类平均寿命在100~130左右。
有女子学院,有同制度的男子学院,也有男女混校,想上什么纯属自我喜好。但世界人口的女性属多数,所以女子学校居多。自然出生的比例大概为7女:2.5男:0.5其他
婚姻法不论性别。
科技发达,同性间可以用各自基因的一部分人工造婴儿。无法生产的异性夫妻和不想自己生的异性夫妻也一样。社会男女平等,也有部分人选择手术改成无性or双性人,也有变性人。当前社会对任何性别和性向都是接受的,普遍不存在歧视。
双性人、无性人的学校选择自由。
*为什么在一个性别平等的世界观设定下还分男女学员?
有一些地区的一些种族原因是女子占80~90%的比例,大多数这种地区会有单性别学园用来节省资源。也有普通大学。
*校园内很多材料需要买或租的时候必须要学点也是这个原因,珍贵的资源是有竞争的。
学习制度分幼儿园,小学,学园,研究院。
幼儿园就是幼儿园,学前班也算在内。小学是从幼儿园毕业到12岁。
12岁之后即可进入学园,学习直到毕业。普通毕业年龄是23岁。
研究院成年后如果水平足够就可以提前加入,不过一般是学院毕业后加入。上不封顶。人均大约65%的人都会从事科研或者科研相关,例如探索和教育。25%的人从商,剩下的10%中只有5%左右是从政的。
(*不过这个科研的定义是很广泛的,养殖业和生产业等也算在内。)
*政府存在感较低。整个大陆准确来说算一个国家,不同的城市可能有不同的特产或微妙的口音但说的都是通用语。学生在学校所赚的准确来说并不是金钱而是个人贡献点,所以不存在交税一说。学校本身是需要向政府交税的。
*世界里的科技水平是十分发达的,自然保护也很好。
*世界里有人工智能,机器人等设定,也就代表里一些体力活例如搬运,基本修理等等都不需要人类亲手进行,也就是说不用脑子的人会被淘汰。但真的不想用脑子而是享受运动,比赛的人也是可以选择成为职业运动员的,在日常锻炼和比赛中突破人体本身的极限也是一种有意义的行为。
学园详细:
学分和个人点数的用途:
在学校有三种可以当货币使用的单位:学分,个人点数(个人贡献点),金钱、
其中,学分是万能的。可以用来购买一切,甚至可以用学分换单人住宿。但也是结束当前学年的必需品,所以要适当使用哦。
个人点数:当年的学分结算后多出来的学分同等转换成个人点数。但购买的物品有限制,一些高等级的科研工具是无法购买的。
金钱:一切消耗品例如食品,衣物等都是可以购买的,也仅限于此。
支出
吃:在学院内,食堂是食物的一天三餐是免费提供,但只是普通食物或者营养剂。想要吃好的,宿舍楼顶有小型酒吧出售酒类,市场应有尽有可自行购买并自行制作,校区内的大型美食城都是需要自己花钱购买食物的。
一些奢侈的食品需要金钱和少量个人点/学分来购买。
住:普遍为标准四人一单元宿舍。一单元内有两件住房,两人一间,分别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架和一个衣柜,还有双人公用的小型洗手间。单元中还包含公共的小型浴室,小型厨房,杂物间和小客厅。本类型宿舍为免费居住。一个宿舍楼里一共有17层,2~12层有十个四人单元。
其中所有第一层和最高层都不住人,而第一层,第二层路天台和最高层都是连着的。
第一层为公共大厅和公告处,最上层是露天酒吧和露天泳池。酒类属于不能用金钱,只能用个人点数或者学分购买的消耗品。
第二层,准确来说是第一层上方的天台,是小花园和休息处,有些宿舍楼设有喷泉。
有地下游泳池和健身所。
进入学校时,同一年龄的人会尽量被安排住一个宿舍。每年的舍友都是一样的,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学生会从1楼升到12楼。13&14楼有六个双人单元,租金为一学期100学分,15楼有三个单人住所,租金为一学期300学分,有额外的房间服务,例如清洁的和来帮忙做饭的。
所有的宿舍都是在一个区域,但在远一点的地方有别墅可供学生租住。多为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或情侣租住。租金为一学期300学分,并需要一定量的金钱。
本设定的校区内一共有26栋宿舍楼。
(*也就是说普通一层最多40人,一个楼如果住满了的话最多507个学生。)
(26栋宿舍楼,一层40人,也就是说每年新生最多能容纳1040人住校。)
*空出来的宿舍可以被社团租用作为聚集场所。
衣服和日常打理:
学园有大型理发店。理发店一,2层免费对所有学生开放,只负责修剪。染发,卷发,洗剪吹等等都在楼上,花费金钱和极少量个人贡献点即可。
校服为学校提供,但不一定要穿,可混搭,也可全身私服,但全身私服的情况下必须佩带校徽,而且遇见安保人员的时候可能会被要求出示学生终端。
娱乐项目:
运动设施,游泳馆,健身馆,桑拿,温泉,植物园,动物园等等设施都是免费向所有学生开放的。但如果想要租私人温泉或桑拿室、健身室等等,一次使用需要3点个人分数或0.5点学分。
游乐园进入需要3点个人贡献点或0.5点学分,所有设施可随意进入。
游戏厅,唱K,和众多娱乐设置均需要一定量的金钱和少量个人点。
装饰物、家具,其他用品:
具有收藏价值和历史价值等等的珍惜品需要大量金钱和一定学分、个人贡献点购买。其他装饰物,个人需求品等等根据情况而定。
证件相关:
学生在16岁时可在学校考飞行驾驶证。
18岁时办理成年证。
18岁后允许办理伴侣(结婚)证,但若想不停学的同时生育/养孩子,需要向学校提交申请。
办理结婚证后双方一切资源共享、一切信息对彼此不设防、一切权限共享。
可只谈恋爱并同居但不结婚。这类伴侣收到一定法律保护但没有婚姻保护法全面。
除飞行驾驶,学生也可学习并考下飞船驾驶证,时空转换器驾驶许可,骑马证,动物养育证等等。
以上证件均需要少量金钱,一些证件需要少量个人点或学分。
养殖相关:
孕育下一代需要考证。
养孩子并不想停学的合法伴侣必须从宿舍中离开并自行租住别墅。没有足够金钱和学分的情侣请不要贸然生育。
想要养宠物的学员需要满足几个条件条件:1,同单元的全部舍友的许可。2,考有该动物的养殖许可证,并承担该动物的一切责任。3,该宿舍楼宿舍长的许可。4,有足够的经济支持。若任何一点不满足均会被立刻吊销养殖许可证并给予一个月的时间将动物合理的安排好归处。
若是单人住宿者或租住了别墅的,只要考有该动物的养殖许可证,并承担该动物的一切责任,有足够的经济支持,并有任意两名学员做担保即可养殖。
医疗相关:
每栋宿舍楼的一楼都有小型医疗室,可自主免费使用医疗设施。
个人终端上都有配置医疗系统,可全天候检查学生的身体健康状态,并给出建议,是否需要运动的建议。若是学生自己不听建议一意孤行导致身体情况恶化,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进入专用医院治疗。和学生自主意识无关的疾病均为学校承担的花销。
*私下斗殴出现的伤痕可自行进入医疗室免费治疗,但会有适当处分。
其他:
社团和个人研究方向会适当有支出。由于不算在日常开销,下方社团详解会有解释。
课程分类和学分获得途径
除了课程可得到的基础分以外,社团,学校活动,老师额外奖励等,均可获得学分。
个人点获得方式: 校内打工,学分转换,金钱转换。
金钱和个人点的比例为100金:1,某种意义上是十分不合算的。个人点无法转出变成金钱。
(*物价的话1金=1升牛奶,牛肉5~10金一公斤,不过500ml的薯片要2金)
金钱只用金来衡量。没有铜或银的设定。一金不是金子,是一种纸币。最高数量是500金一张币。
但如果是只能用金钱购买的却没有金钱的话,可以用个人点购买,比例为70金:1点。
(学分禁止交易,个人点可以互相之间转,但每日的上限是五点。)
(学分和贡献点的比例是1:10,但其实是是无法兑换的,只是学分到年底会转换成贡献点,价值1学分的物品也价值10贡献点而已。)
必修课有:文学,数学,社会学,科学。
必修课都有进修课和专业必修课,例如:社会学→社会心理学/社会行为学等分类。进修专业必修课则变成:智慧生物心理学一类。
(神tm举例大概理解我的意思就好)
选修课多种多样,上天文太空下地理科技左料理艺术右运动体操都可能存在。有超过30门的选修课,其中选修进修更是多达100多门。
学分获得:
必修课(10学分)→进修必修课(15学分,可直接选择)→专业必修课(20学分,需申请)
选修课(10学分)→进修选修课(15学分,需申请,批准率基本百分百)→专业选修课(20学分,需申请)
社团(一年5学分)
社团参加的活动、社团进行的独立项目获得的分数均是在社团本身的分数之上。
*若社团团长觉得社团团员全年对社团无任何贡献,可在提交社团报告的时候将此人的额外学分取消并从社团中开除。
学校活动:不同活动获得的学分不一致,参与一般为1~2分,获胜额外获得不定量学分或贡献点。
参赛:根据种类的不同评分也不同,下至1分上至100分都可能获得。
独立项目:进修课和专业课学生可选择独立研究方向,无论是否研究出成果,只要观点有可行性或特殊性即可申请学分。下至50分,上不封顶。历史最高分是4000分。
老师额外奖励:根据情况,每名老师一年中可分发一共120点。根据情况,一次可给出0.1~1.5分。如果有特殊情况(比如一班都是学霸)可向学校申请更多的奖励点。
校内打工:无法获得学分,但可以获得个人分数。校内所有需要人力的职位皆可由学生申请承担,厨艺课评分足够高的学生可以给租了单人宿舍的学生打工,具体获得的点数双方可自行签订合约。
每年的及格学分其实是非常宽松的。当年如果满足了当前分数进入下一学级,多余的分数则会转换成个人分数,可用来代替金钱在学校购买必需品,消耗品和娱乐用品等等。
一般一门课的时长为一个学期(半年),都是一周有两次课。一堂课4小时,课间随时可以申请一段时间的休息。只要在必须听讲的时候听课,吃喝随意。
一些必修课有考试,只要每次考试达到及格分数即可获得学分。满分情况下会获得老师给予的额外奖励分数。
没有考试的科目则是根据每年制作的项目或其他方面奖励点数。
*一些选修课的两节课则是公开演讲课和实践课。根据选修科目的不同,课程时间和具体活动也不同。
但如果是个别学习速度快的学生可和老师申请加快进度,私下独立完成科目。
*学院史上的最高记录,一名学生曾在一年内获得了109678.3点学分。
若本年没有满足学分,会被留级,学分清零并将当年选择的所有课程重修。
(不过这个制度一次都还没有被执行过)
学院中,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制度。但一些选修课是对所有年龄开放的。也就是说,12岁的学生也有可能和22岁的学生分到一班。不过大多数选修课都有年龄或学分限制,年龄不够者允许提交申请,需要学院方审批。
*这个设定是因为平等条约,校方不应该因为年龄限制学生的求知欲,不过一些太过复杂的课程的确需要学生的精神和肉体(身高?)都达标才能允许参加
12~14岁时,每年有6门课,分上下学期,即为上学期3门课,下学期三门课。6门中,有2门必修课。四门可自由选择。本年学分必须满足100分。
14~16岁一年一共6门选修。只有两门必修课。4门随意选择。本年必须满足200分。
16~18岁一年必须选择5门任意课。本年学分必须满足400分。
18~23一年必须选择四门任意课。本年学分必须满足900分。
*这些科目都是必修。如果时间允许,也能安排好个人作息,一年选10门课都是可以的。
*若是学生觉得选择的课程对自我知识的发展没有任何提升,觉得社团和个人研究才是发展的方向,在18岁后学生可以向校方提出申请,需要一名教师或教授作为担保。批准的话可自由安排自己的课程和时间
要什么都不管只想毕业是很宽松的,但如果在学习期间没有找到未来的出路,那么将来的就职将会是个问题。因为学生在最后一年需要选择就职目标。无论是科研人员,留在学校当教师,申请在学校内部开店等等可以是个选择,但如果什么自我选择都没有会很难生存。
因为多数体力活,驾驶,清扫等等都有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来做,所以几乎无法在不需要思考的区域找到工作。但真的不想用脑子而是享受运动、比赛的人也是可以选择成为职业运动员的,在日常锻炼和比赛中突破人体本身的极限也是一种有意义的行为。
所以准确的来说,无法生存的是没有自我思想,没有自我思考,只会机械版的听命行动着的人类。这种人大概比具有基础分析能力的人工智能都不如。
校内处罚:
犯了错误的学生不提倡被体罚或精神处罚,但会被限制做事的权限和罚款,例如禁止进出市场,该学年扣掉一定量的学分或个人贡献点等等。若是真的犯违法律规定,违反了平等条约的学生会被从学校驱逐并交给法院处理。
(平等条约即为对动物、人工智能、人类抱有尊重和敬意的一系列条约。所有的智慧生物应当对其他任何形式的智慧生物抱有敬意。即使无法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也不可对其进行否定和侮辱。对任何智慧(包括拥有思考功能和逻辑思维的人工智能)生物,禁止对其造成任何心理或肉体的损伤,禁止对其人格(个性)或外观等等进行恶意诽谤和侮辱,杀害,重度伤害智能生命轻者有期徒刑并进行教育,重者无期徒刑或致以死刑。)
(*由于世界人口稀缺,真正意义上的死刑并不存在,而是抹杀了该人的所有身份证明,本人将用在生物实验等等上。)
介于智慧生物的一切行为都应该被尊敬,自杀是被允许的,但想要自杀的智慧生命必须保证身边的一切生命都不会因自己的死亡产生任何影响,而且明确的证明自己对任何事情都没有留恋。如果该生命体的死亡会对亲人好友等造成重大精神伤害,那么政府不会给予自杀许可。政府和相关部门皆会为一切需要心理治疗的人提供免费帮助。
当然,政府不允许随意自杀这一点,在社会中也一直有着纠纷,有些人赞同,有些人认为自己的做所所谓不应该被政府和亲情约束。
通讯设施,书本和学习材料等:
人类基本人手持有终端,分私人型,学校型和工作型,也有娱乐型,多种型号可兼容。
学园的学生在上课时间禁止使用私人终端,但允许使用学校终端与同学进行交流。学校的终端只能联系同是学校内的职员,学生,教师等。
终端的外形多样化,可以是耳环,手链,项链等等。学校终端会监控学生身体的一些健康指标,平时不会对小幅度变化报告,但如果一旦检测到生命危险会自行发出警报并联络医院。
朋友间可交换终端编号,拥有远距离资料传输,通话,视频等功能。一些特殊的终端拥有短距离空间跳跃技术,但双方必须持有空间跳跃许可证书。
终端会记录学生从在校以来的一切数据,并在学校档案内随时同步备份。并不会公开。
学院内没有排名。你获得的一切学分,个人点数都是可以选择隐藏的。
有网络。人工智能可以数据体进入,人类不能。(能也禁止)网络体制和现代的十分相似,但不会有小号、盗号一类的存在,因为人在出生的时候就会佩带终端,记录了你个人所有的信息,不会被冒名顶替。校园内的网络都是实名制,不同的社团,班级有独立的小型交流组。
有很多资料在网络上是没有的,虽然网络很便利,但一些珍贵资料是禁止上传的,需要用个人点或学点换取阅读珍贵书籍的机会,也禁止将这些内容记录带出去。但通过这些只是研发出来的一些东西和新的理念,式子是允许公开的。
网络上不存在盗版。学习材料有些是免费开放,有些是需要购买。
个人终端可被改造,故不一一介绍。
*注:学分和个人贡献点都是存在学校的终端上,在学校以外学分和个人贡献点是没有用的。
若有任何情况,学生自主辍学,以及毕业的话,学校终端会被回收,所以请注意在这之前用完点数。
社团的详细规定和构造:
社团有陪同校方成员(医生/教师/助教/教授),团长,副团长,和至少五名成员组成,每年必须进入一名新成员,否则可能会被解散。可提交延期申请,特殊情况也可汇报会长询问解决方式。一般是不会强制解散社团。
每年学校会给不同社团批准给予的资金。新开的部门第一年会获得1000贡献点用来购买用具及其他开销,可申请更多,批不批准需要看校方的回复。
已有社团则是按照去年的批准资金,当年的开销花费,获得成果等等交给校方和学生会评估,来决定下一年会给予多少经费、
社团每年年底必须上交学校10学分/100贡献点。可平摊或会长支出。
各个社团的构造不同故不一一介绍,在此只拿烹饪社团举例。
烹饪社团可和学校方商量,在不损害一切工具并完好清洁道具的情况下,在无人使用料理楼的时候免费借用室内设施。
也可独立组单独的厨房,租金是一天一人0.5点贡献点或小组的2点贡献点。也可包月或包周,具体合同需要与校方/学生会商量。
烹饪材料的开销需自行购买,适量金即可。也可用校方发下的经费购买。
若是当年的烹饪社团在学园祭有开店售卖,在校内或校外的烹饪大赛上有过出场,发现了新的食材配方或研究出了新的菜谱等等,都是可以申请学分和增加经费的。
社团团长和可成员们商量,根据每个人课程表的不同找出适合大部分人的聚会时间。
参与了多个社团的成员月周有两次请假机会,用在正式课程上,用这个时间去参加社团活动。
如果学员有充足的时间并能理性安排好自己的作息,参加多少个社团都可以。
职位解释:
校方:
校长,副校长,教授,教师,助教,后勤人员,医生,管理人员等。
基本不会出场所以懒得解释太多了。基本上教授+教授教导专业必修,教师+助教教导进修和专业,教师/助教教导选修。具体分课程。也有一些选修课一开始就是由教师授课。那些学园区的店员算校内职工,也有些是校内学生去打工赚贡献点或金币的。
学生方:
学生会会长,学生会,宿舍长,普通学生,社团团长等
学生会会长每年会获得100学分点,副会长50,部门长30点,普通会员15点。(学生会长啥都管。请参考社区老大妈)
宿舍长每年10点学分点
社团团长本人额外获得3点。
学生会会长必须是轮流制,因为工作量十分的大,一人最多允许连任两年。
学生的任何反馈和汇报,都会先经过学生会审核后到校方。
学生会有不同的部门,比如宿舍管理部门,是所有楼的宿舍长和几名普通成员处理宿舍内的问题,例如漏水漏电,房屋破损等。只要报告就好,修理有机器人和人工智能辅助。
最重要的部门是社团管理部门和经费支出管理审核部门。这两个部门的成员会每年额外获得10点贡献点。
个人研究的详细规定和开销
研究分个人研究和小组研究。
分不同部门,研究的开销和分发的资金会有不同。
每年校园的活动和重要日期:
所有公共节假日都会放假。
一年四个假期,只有两个长假可以回家。
去年的11月末到来年的2月低是长假(暑)
4月中旬有两周停课的假期,但社团活动不停,只停日常选课。学园祭也是在这个假期的时间,具体日期会变。所有社团都需要有节目或者有展览等等。也是社团必须参加的一个活动,不过特殊情况的社团可申请不去。但不能两年连续拒绝。
六月初有一个半月的假期。七月中旬回来校区,也是即将体检的日子。
九月底两周停课的假期,但社团活动不停,只停日常选课。
然后再是11月末的假期。
*每年的学分点结算在11月21日。所有的课程在11月3日当天停止,考试在3~10日期间。社团和个人研究截止在11匜18日。
两周的短假准确来说是给教师们放假。
两个长假,学生们可以选择回家或者住校。选择住校的话,校内部分商店会停止,需提前通知留校否则水电会停,食堂只会有一两个在正常运行。要再假期内进行研究必须提前汇报,否则所有有研究设备的设施都会上锁。花园,游乐园等等的地方不会变。
校内会不定时举行比赛,展览等,会提前一年通知,但项目和数量并不固定。
可能一年内连续出现烹饪大赛,摄影展览,科研大比,植物图鉴展等等,也能一年只有一个运动会。
*大陆的春夏秋冬不会太分明,最低温度8~最高温39度,1~2月是最热的,6,7月左右最冷。小漂浮岛上才会有标准的下雪冬天或者炎热的夏天。
毕业出路:看个人发展,但多数人都会选择留在校园教导或进修进入研究院,还有一部分从事金融和商业,单纯执政和非研究人员很少。政府的存在感低和多数人对权利没有兴趣也是有关系的。
转校,辍学,停课等相关规定:
转校需要有合理理由。转性是合理转校原因。
辍学分自主和被动。自主辍学需要提供合理理由,学费可以换成上交更多的学分和个人点,也可以申请学校和政府的补助,经济条件不允许不属于合理理由。
结婚生孩子算在合理短期辍学理由。但繁衍下一代需要考核并且拿到繁衍许可证,而且需要向校方申请并保证辍学的期间不会影响到将来回来上课。
暂时停课是允许的。需要提交合理理由,不过心累想休息休息再继续也是允许的。此类假期最多可请一个月。但此类型停课做造成的落后,知识程度跟不上,需要个人解决。
长期停课分情况。若是处罚导致的,在此期间,学校里的一切福利将停止供给,除了基础住宿和基本三餐外其他的权限都会被暂时封锁。
若是心理原因,校方会提供医生支持,并根据医生的反馈来决定处理方式。
生理情况例如生病,来例假都可以通过治疗来避免不必要的浪费时间。有无副作用的药物来控制女性生理期的荷尔蒙不稳情况,除非药物不管用否则这个类型的假期是不会批的。
社会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分普通的人工智能和智慧人工智能。极少数的智慧的人工智能归类在智慧生物里,普通智能属于机器人。
人工智能拥有一定的自我分析和逻辑能力,但不存在想象力。多数是以数据的方式存在,少数是有身体的。
然而一些普通智能在形成智慧中,对此类智能造成的‘心理伤害’是否该判刑还是社会上颇有争论的话题。
科技具体发展水平:
没有四个轱辘的车。在大路上使用的是磁力悬浮车,去漂浮岛的是小型或大型飞行器。探索用大型加强飞行船。
理论上来讲一切琐事比如收拾屋子都不需要人类来做,除非清理属于一种喜好,或雇主明确要求想要雇佣智慧生物。
短距离空间跳跃在当前社会中约有30%的人持有空间跳跃证。
空间跳跃证分为长期和短期,没有终身证。
*时空跳跃这个实际上十分鸡肋,因为短距离的时空跳跃是在100米之内,双方必须持有空间坐标而且是在相对静止的情况下。长距离最多也只有一千米,而且还伴有危险性。这个也是他们正在研究的主要科目之一,如何实现长距离时空跳跃。
*艾尔第一人称视角,没什么意义的小故事
几百年前写的黑历史了(
魔法山脊的雪景很漂亮。
雪花轻盈的飘落,慢慢的就将裸露的土地全部覆盖在白色下,视野所及是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儿是哪。
——虽然无论哪里的大雪都是这般模样,我是说,看见这样的景色,总让我想起当年……
“所以你只是触景生情而已,这鬼地方一点都不好……”坐在我对面的十字军正在借酒消愁,他直白的话语和牛饮的动作让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差劲。
我冷下脸,手指不断的用力敲击木桌,发出咚咚的响声:“不好就滚。”
“呜呜……不要嘛……”他开始假哭起来,壁炉昏黄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半眯着的紫色眼睛像是透明的一般,有着某种我不能够理解的美感,“我可好不容易找到你啊阿尔,你好无情你好无趣,你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什么都是我教你的,你以前那么可爱呜呜呜呜……”
我垂下头:“时海,你好烦,不要拿以前说事。”
我真的很烦他提起“以前”,那个我还被关在该死的房间里的以前……连床都不能下,偶尔的活动时间范围也只是房间里,我就这样过了二十几年。
如果时海还留恋那个时候的话,那还是赶紧滚的越远越好吧。
——面临死亡的时候无力逃跑的所谓以前,到底有什么好的。
“喔……”
他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看不见他的模样……大概是觉得很尴尬吧,他居然不再多嘴了。
一时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只有火舌舔舐木柴的噼啪声,和酒瓶酒杯撞在桌上的声音。
——与其说他喜欢以前,不如说他是喜欢以前的我,我晓得的,我也承认有某一段迷茫的时候我也喜欢过他。
那个房间实在太可怕了,基本隔绝了外界的所有东西——除了时海这个人。
我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他从我能够记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照顾我,送饭陪聊和哄我睡觉,我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小豆丁长成个不错的青年——虽然长什么样我实在是不记得了——然后开始对我另有企图。
太好笑了……那么傻的对他那么依赖的孩子,当然轻易的被他哄到手了。
真的很好笑。
然后我们两个就死了,不如说整家人都死了,被放了一把火烧死的。
或许有些是被砍死的,谁知道呢,没兴趣。
葬身于火海之后……大概是第二年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醒过来了。我走近那所大房子,从手到身子到脚,整个人穿过了木门进去,又穿过了行走着的人的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人能看见我。
喔,我死了,不是诈尸,只有灵魂。
——然后我就开始流浪了。
我走过了很多很多地方。
曾经有段时间特别累,就呆在一家人的壁炉旁边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睡觉。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了恋爱了结婚了吵架了,最后背叛了对神的誓言离婚了,我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
然后我就换了个人跟着,他大概是个骑士吧,某一次与怪物厮杀的时候被另一头怪物偷袭而死——我记得我当时叫喊着躲开,他却一点没发觉。
毕竟我死了嘛。
……然后,大概又过了很久很久很久,换了很多很多的人跟着之后,我突然遇见了也在飘荡的时海。
他就像普通人一样呆在人群里随着他们移动,但我在半空能够清晰的看见路人穿过了他的身体,还有他茫然的表情。
太好笑了……那个样子,我躺在空中打滚,笑得肚子疼。
其实也没有肚子疼那么夸张,我是说,我已经不会肚子疼了,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真的笑得很夸张。
如果有实体的话大概能笑出眼泪……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发现我了,还很激动的朝我飘来。我也很激动的看着他,然后拍开了他伸向我的手,跟他说“快滚吧”。
“我不喜欢你,所以快滚吧。”
那是我第一次说滚这个字,我也已经不记得是从哪学的了……总之自从那之后,我每次看见他,脑袋里就只剩这个字眼了。
那之后偶尔我也会感慨他的坚持,被我赶走之后又厚着脸皮回来找我……他到底是喜欢我什么啊。
我承认那段时间还真的有点感动并且愧疚。
但是这不证明我就会喜欢他了。
我很清醒的认识到了一开始我对他只是对同类的依赖,因为那个世界里只有我和他,所以他喜欢我的时候我也会喜欢他。
——只是不想失去我眼中唯一的活物。
但是当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一开始的迷茫抗拒到现在的乐在其中,就不再有那样的感情了。
毕竟变成这样的并不只有我们两个,我高兴的时候甚至会去找附近同样飘荡着的灵魂聊个小天……虽然我们彼此无法相触也没法触碰活着的人们所创造出的物件,但是也聊胜于无。
换而言之,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不再是特别的了,所以我不再去喜欢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断定自己是个渣男,用完就扔。
——直到我看见了现在这具身体。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沉眠在冰块中,一动不动。他的脸跟我很像,头发也是相似的颜色,只是他扎着马尾,我披着长发。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长得蛮好看的,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活着说不定还能祸害个把人呢。
叹了口气,我决定在这儿长住了——于是我穿过地下室,开始在这栋和当年那栋规模相似的大房子里游荡。这里的人有个和那小孩长得特别像的牧师,似乎是他父亲,还有一个总是会哭的漂亮法师,冰系的,我看见她练习魔法——那似乎是他母亲。
果然脸好看是会遗传的。
我突然有点好奇我的生父生母的样子。
但是即使我现在回去,也只能看见灰烬了而已。
非常不幸的是,我在这儿还没住上几天,时海就跟着找了过来。
他看见地下室里被冰封的小孩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那种迷茫和惊喜,还有怀念……那神情让我觉得,背后一凉。
好阴森啊。
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真像以前的你,那么安静……”时海注意到我的动作,笑着对我说,“那么乖巧,比现在你这样可爱多了。”
……
所以你到底喜欢的是我的什么啊?!
“……Fuck。”沉默了一会儿,我爆了这几十年来的第一次粗口,“你给我离这个家远点。”
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再来见我,太可怕了,这个人是因为以前能控制我才喜欢我吧。
我一定一定不能让他碰这个小孩,一定。
但是那小孩的脸,我承认,真的太像我了……
所以某一天我没忍住,还是把手伸向了冰里。
我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我记得我的好像是紫色,他母亲的是蓝色,父亲的是紫色……
他会不会像他爸爸……或者说像我?
然后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只是恍惚了一下,就突然发现自己有重量了,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眼前是一片黑,思维也是一片黑——我试图挣扎,但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冷气不住的往身体里钻,很痛苦。
我调动了一切我能掌控的力量去控制自己,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失败,间或能听见时海的声音传来,但我也无法开口回应。
那段时间我觉得我要疯了。
……大概是孤独逼疯我的。
有时候恍惚间我能听见水流动的声音,或许不是水,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力量在呼唤我。但是我不敢去想,直到我自暴自弃的想着要死了,用意识呼唤它触碰它,它就飞散开了。
那是什么呢……它穿过我的身体,甚至于充盈了我的身体,非常的疼痛,痛不欲生,我根本不能想象在死了快百年之后还能感受到痛。
所以那痛感实际上或许很轻微又或许很强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想就地死亡,并且非常后悔去碰那个小孩子,后悔到我都快要咒骂女神了。
——但是当我准备骂的时候,冷气消失了,我能动弹了。
哦,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该死的。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地下室里。
低下头看的时候,身边都是水,身上也是湿淋淋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款式和小孩的衣服一模一样。
……???
一模一样?!
“……我的女神喔。”我自言自语道,声音很是沙哑。
完蛋了,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该死的。
我这次是真的诈尸了,还是诈别人的,完蛋了。
会不会被那个漂亮妈妈用魔法捅死……
……但是我的身体活动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为什么呢,我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重新跳动,虽然缓慢得像快死了一样。
我伸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
“你在想之前的事情吗?”
突然有声音打破了回忆。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手正按在左胸上。
——是的,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在那时候活了过来……虽然还是像具尸体。
酒杯碰撞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时海……
不用想我都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个该死的家伙刚刚趁我发呆的时候盯着我看,于是我非常自然的放下手,重新敲击起了木桌:“没你的事。”
“是的……是的。”他这么回答我,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抬头看向他,内心有些惊异还有些欣喜——他终于想通了?终于意识到我有多么烦他了?居然承认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我根本没兴趣看懂,特别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你真的有那么不喜欢我吗?”
“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我忍不住嗤笑一声,“骗小孩很好玩吗。”
“……阿尔。”他凝视着我,低声道,“那你喜欢那个战士吗?”
……啥。
我挑了挑眉。
这是说莱奥还是林德还是小黑?我比较喜欢小黑,毕竟伊尔很喜欢小黑,莱奥也还行……
还行吧。
有点喜欢,但是也不是特别喜欢。
不不不好像这个不太能比……
不不不不对,不要叫我阿尔!
“艾尔,艾尔·洛佩斯。”我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对,这个才是那句话的重点,我喜欢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好的,洛佩斯大少爷。”他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还是在我脸上流连,“我想我该去享受下女神给予的第二次生命了……总耗在你身上也不是个办法。”
他的声音有点哑,断断续续的。我知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大概是会难过,应该,至少他表现出来的很难过,这让我突然有些久违的愧疚。
我偏过头向窗外望去,还是一片白皑皑。
“我走了,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时海毫不介意我的走神,轻声道,“等不再留恋你了我再回来吧。”
我点头,想了想好像不太对,又摇了摇头,又点头。
“但是你以前真的很可爱。”他又补充道,“我喜欢的就是你那种依赖我的样子,真的,什么都要我一手帮你包办,而且你只会听我的话。”
……
我突然又火大了起来,把他推出门外:“现在你看不见了可以滚了吧。”
“你好凶哦。”他扁扁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换个人去满足你那疯狂的占有欲吧管家大人。”我倚在门框上忍不住嘲讽他,顺便理了理身上厚厚的睡袍,“我不是小孩子。”
“好吧,好吧。”他举手投降,“不给个离别礼吗,嗯?比如一个吻……”
“你是小孩子吗!”我终于忍不住了,扯着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耳朵喊道。
“就这一次。”他很诚恳的看着我,“面对要离开了的老管家,大少爷好歹给点表示……”
我不耐烦的松开他,视线却撞进了他的眼睛里——浓厚又难以理解的哀伤,但是好歹再也没有出现让我熟悉到反感的情绪,仿佛就真的是讨要朋友间的离别礼。
我冷着脸,就像对每一个离开我的孩子做的那样,轻轻的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祝你好运。”
总归这人还是照顾了我二十年,虽然动机不纯,就当回礼了。
……感觉这样好像无缘无故他就比我小了一辈,我占便宜了啊。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十字军走远,有些感慨。
呆在一起八十年也没什么好下场……日久生情都是骗人的吧,该是朋友的一辈子都得是朋友。
或许两辈子三辈子都是。
“门口不冷吗?”
身后传来了谁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莱奥抱着手臂站在里面看着我,表情似乎有些不太爽。
“没感觉。”我摇摇头关上门,“想睡觉。”
——有点心虚,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心虚……但是我好像没做错事情啊。
——应该没吧。
我感觉自己很无辜。
“睡吧。”他叹了口气,牵着我带我走进了房间里。
——是嘛,没做错嘛,一定是因为他长的太凶了所以我才会有这种感觉。
心里的小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面不改色的拆掉了扎着头发的发带,随手一扔就爬到床上把被子滚成一团搂着打算睡觉。
“你先松手。”
我感觉到怀里的被子被扯出来了,然后盖在了我身上。我烦躁的睁开眼,看见莱奥躺到了我身边。
“陪你睡一会儿。”他说。
“……我要睡一整天。”我抱住他,良久开口道。
“嗯。”
“午安。”我亲了下他的唇,闭上眼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
我要把那个叫时海的十字军拉进一看见就打出去的黑名单里。
听见情敌索吻全过程的莱奥咬牙切齿。
作者注:本文是[STORM-黎明]的企划文。(企划ID:1677)
故事发生时间是在企划主线之前,也就是安提伯利亚联邦(企划内的虚构国家)彻底覆灭前夕。 *写的比较莫名其妙,小学生文笔没办法了……
第一章 苏醒
“这会让你睡上好一会儿的。”
“会痛吗?”
“不会。”
“那随意吧。”
一片漆黑中有一道光闪过,随后又消失了。
又是一阵闪光,还有沉闷的撞击声。
这声音,不平常……睁开眼,一个只剩下一个挂钩的荧光灯管吊在自己面前晃着,时不时闪动几下。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借着这仅剩的一个忽明忽暗的光源,周遭一片狼藉:横七扭八的病床,包括自己身下这张也是斜着丢在房间中,除了自己脑袋上的这根,其他的不是灭了就是掉在地上摔碎了。
“你同意吗?”
“我同意。”
后者是自己的声音,前者听起来似曾相识,但脑袋里却只有声音没有图像。撞击声再一次打断了回忆,昏暗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另一端的门,它就是声音的源头。
“还要多久!”
“我不知道还有多久。”
能感受到,这门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门外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要起身,但身体却死死的瘫在床上。
“我退出,我退出!”
“517号!不,那个——”
那个谁?糟糕,似乎记不起名字了,但另一端的门更值得担心,它就快被突破了。
这下身体终于回应了自己的信号,从床上坐了起来,万幸没有一头撞在灯管上。继续想要下床,不料控制不当直接滚了下去。“呃……”这是自己的声音,摇摇晃晃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一个出口。还是不要主动去开门了,本能的开始寻找武器。在荧光灯的一次次频闪中,除了一把手术刀之外一无所获,虽然这东西的确挺锋利的……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原来是一只大狗,有些超乎寻常的大了。毛色融入了黑暗的背景,大概是黑色。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目露凶光。两排又黄又黑的牙齿露了出来,嘴边流出的也不知是什么液体。一声好狗狗肯定是不能让它安静下来了。
才刚刚看清它的大概样子,两团绿火就已经朝自己扑了过来。这狗状的生物虽大,但动作却出乎意料的缓慢,稍微一闪,它就扑了个空。
荧光灯管的亮度再次提高,房间角落处有一个底下带轮的小金属药柜被照亮了。好,这东西能当作“武器”,大概。
向着推车退去,将手术刀直指那东西的眼睛。它似乎也从寒光中意识到,手术刀是顶锋利的,于是咕噜着没有急着扑上来。
左臂触到了把手,快速闪身到药柜后,灯的亮度也同时降了下来,它似乎觉得时机到了,但眼睛中的反光已经暴露了它的动作——不出所料的笨拙,直冲冲扑到了自己刚才所在的药柜后面。与此同时,手已放在柜的另一面了——猛地朝墙上一推,有点软软的,想必是夹住了它。
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呜咽声,但也无济于事,手握手术刀,朝着墙和药柜之间生物的后脑就是一记猛搠,把整把刀全部插进去,还不放心,拔出来,再插进去搅动了一番,确认里头的东西都成了肉酱,这才停手。
“嘿嘿嘿,我就知道。”
“这个,绝对值得。”
这次两个人的声音都不认识了,撤开柜子,让那团烂肉掉进缝隙里,反正它还能动的时候就已经够恶心了,还是丢在暗处的好。
接下来呢,微微愣了一下,哦——脚上还什么都没有呢,刚才没踩到什么也是万幸。又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需要穿鞋的东西了。视线转向被撞开的门外,那里是有一双鞋,不过穿在别人的脚上。
把刀上和手上的血污在身上随便抹了抹,攥着刀小心翼翼的踱到门口,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顶上的灯管也是缺一少二的,幸好还有好几个亮的,地上同样是乱糟糟一团——哦,就像估计的一样,这双鞋的主人不再需要它了,或者说没有能力阻止别人拿走这双鞋了。蹲下身把鞋硬拔了下来,男式,也好过没有。刚要起身,却发现眼前的尸体不只能提供一双鞋。
一把手枪掉在他的手边,还有几个弹壳。从套筒位置可以看出这把手枪已经打空了子弹,不过在他身上摸了摸,拿到了几个弹匣。装入弹匣——一声清脆的咔嗒声,这下手术刀可以光荣退场了。
“会有很大损伤吗?”
“不好说,不过肌肉记忆应该还在。”
虽然记不起名字,或是之前的经历,怎么用枪自己却是很清楚。左转还是右转?这倒无需担心,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指着右边。
思考了一下,在这种地方还是有个近战武器比较好,但手术刀这东西,揣在裤兜里总有一天要把大腿戳个洞,最后还是决定把手术刀丢下。
前进了一段距离,事情的进展就变得不太顺利了,一是继续工作的灯管数量变少了,二是走廊的两边有不少敞着门的房间。虽然还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但或许某个房间中也有一个那东西。又有一个灯管灭了,看来不能等了,没有时间一个一个房间的肃清了,直接冲过去——最多五十米,不远。
皮鞋触地的声音在空无一人走廊中回响,出奇的响亮,不过除了这有规律的碰撞声和时不时被自己推向一边的障碍物发出的磕碰声响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了。有好几次,那双算不上合脚的皮鞋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都差点脱落下来,但自己更在乎的是怎么确保手枪第一时间对准可能出现的伏击者。最后自己和自己的皮鞋都成功的冲到了走廊的另一端,回头一看,刚才凌乱不堪的走廊似乎因为自己刚刚冲出了一条路的缘故变得整齐一些了。
发着绿光的安全出口标志指着右边,不过自己的目光已经被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吸引了——“KapX研究所B1层地图”,“KapX”有些耳熟,在哪听到过呢?算了,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还去想它作什么呢。思绪转回这张地图,B1,这么说是地下一层。周遭仍是寂静,转身看了一周,没人。没费多少工夫便找到了标有“你在这里”的红点,看来自己离最近的楼梯不远了。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骚动。转头看去,身后的走廊出现了几只狗形怪物,刚想瞄准,T字走廊的另一端也出现了几只,然后是几十只。看来不走安全出口也不行了,手枪只有10发弹容,哪怕一枪一个也撂倒不了这么多。
自己和自己身后的追兵同时动了起来,但是自己两条腿肯定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研究所地图在眼前闪过,只能寄希望楼梯间的门还能工作了。
狂奔着,能感觉到身后的喘息声和吠叫声越来越近了。啪,头顶的灯管爆闪了一下,一瞬间将走廊照的透亮,这下能清楚的看清敞开着的楼梯间,还有一具尸体靠在旁边。这一瞬间之后,走廊失去了唯一的照明灯管。黑暗中瞄准变得更为困难,但后面的追兵扔在步步紧逼。
那具尸体,还有亮光的时候,除了布满血液的身体,他手上似乎还有一颗未爆的木柄手榴弹。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应该也离尸体不过几十步远了。
于是把手枪从左手换到右手,向左倾身一抓,抽出了一个表面光滑金属制的圆柱形物体——这应该是手榴弹战斗部了,再闪身进楼梯间,拔出手榴弹的引信,渗着绿光的眼睛也到了门前,将两扇门猛地关上,迅速把正发着呲呲声的手榴弹插在两个把手之间。
又是熟悉的撞门声,不过这次不怕门被突破了。快速冲上楼梯,尽管已经转过了一个转角,还是能强烈感受到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转身瞄准,花费了四颗子弹干掉了仍不死心追到拐角的两只,这下清净了,那颗手榴弹的原主人大概也是想要“清净”吧——同归于尽。
楼梯间的灯管出奇的坚挺,阶梯也是干净的很,似乎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了。不过刚才那颗手榴弹可算将这种整洁破坏殆尽了,自己无奈的笑了笑,推开了一层的大门。
刚刚踏出门槛,数道强光就照到了身上。
赶紧举起双手,嘴里喊道:“别开枪!”会用手电的,肯定是“自己人”了。
虽然在刺眼的白光下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对方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和精神病人一样的病号服,上面占满了血污。虽然不是赤脚但却穿着一双明显不合适的皮鞋。白色的头发胡乱垂在脸上,手里还有一把手枪。自己还是在吠叫声、爆炸声和枪响之后冒出来的家伙——是不是女鬼还真不好说。
于是第一句问候理所当然的是:“报上名来!”
这可是个有挑战性的问题,沉默半晌,“这个……我不是怪物,请让我跟你们走……”
或许是因为自己声音的楚楚可怜感动了对方,抑或只是因为这里不会闹鬼的缘故,“好吧,跟紧了!”
尾注:文中出现的似狗非狗的生物就是侵蚀体了(不是所有的侵蚀体都是狗样),至于为什么它们那么“慢”,其实并不是因为侵蚀体自己动作迟缓……
PS:是3rd,3rd。
[贪婪位]
性别:女
属性:秩序·中庸
性格:精明,狠厉,豪迈
特殊能力:INFINITE EYES(目无限)
可以无限增殖的眼睛,通常是嵌在金属制品内(如图),理论上能够去往世界的任意地点,能够与本人共享视角。
自动巡梭状态下,遭遇敌袭时能够发射灼热的射线。共享视角即控制状态下,可以成为魔法的发动媒介。
其他:
●地狱实际的管理者之一,虽然时有残酷的一面,但总体算是一位贤明的统治者。曾经征战四方,结束贵族割据的时代,地狱开始资本主义社会化。本人目前也运转着庞大的商业帝国。
●比起一般的金银财宝,更喜欢昂贵的艺术品,宫殿里有超大型的博物馆。甚至养了一大票人类艺术家的亡灵。喜欢泡岩浆,宫殿里有好几处岩浆泉。
●好赌,非常的厉害,以至于地狱里没几个魔敢跟她赌。现在偶尔会隐藏身份去人界过瘾,不得不说人类真是种神奇的生物,总能带来惊喜。
●很有钱但是也很大方。手下小弟成千上万,甚至在在人界都拥有大量黑魔法信徒,这批黑魔法信徒是业内待遇最好的。
●追求者很多,解决方法是——全部都接受。反正是养得起的。
●如今目无限大多时候用来当监控和一层自动防卫系统,很久没有机会完全拿来战斗了。
●大概是所有魔王里最勤劳,也最正常的一位。如果没有她,地狱可能早在一群疯子的自相残杀下灰飞烟灭了。
[怠惰位]
性别:无
属性:中立·中庸
性格:颓废,大叔的那种
特殊能力:念动力
操控一切无生命的物体。理论上,质量体积无上限下限。
其它:
最古魔王,原本是男性,其真名已无人记得。
一切事情都靠念动力来做,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操控椅子来使自己移动的地步。
长期不使用导致肉身很脆弱。在■■■■时肉身被毁灭,凭着超强大精神力维持灵魂状态,并在此状态下制造出最初的「容器」。
这样的造型大概是他的恶趣味,乐于用装扮玩偶的心态来打扮「容器」们。对于「容器」不需食物、没有◯◯功能耿耿于怀,但懒得改进。
「容器」的强度比原身体还不如,所以需要未雨绸缪。现在每天靠念动力批量生产大量的「容器」,这对他来说似乎还是超轻松的程度。
大部分时间宅在自己的超大豪宅里颓废度日,在岁月的积淀下坐拥大量不动产,靠收房租赚钱。喜欢看人界舶来的动画片。
总用过来人老前辈的语气和后辈们说话,虽然仅有数面之缘,但Akadama很讨厌他。
称呼随意,怎么叫他的人都有,他也懒得为此纠结。
【特别注明】
虽然这是三姐弟,并且会在彼此的故事线中登场,但他们之间的故事线基本是相互独立的。
“相互独立”的意思是,每一条故事线的核心真相与设定没有关联,但是角色之间的行为仍有可能互相影响。
填坑顺序是格拉尼斯→苏勒维亚→赛诺
◤Glanis Nehshutan Sulis◢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854/)
格拉尼斯·涅修坦·苏利斯
【Episode I: 设局 -Initiation-】
┕【0-1】《滂沱 -The Torrential》-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903/
┕【1-1】《分院式与男孩 -The Sorting-》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7763/
┕【1-2】《谜与猫 -Feline Enigma-》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9423/
【Episode II: 曝露 -Revelation-】
┕ 【2-1】《梦魇与人马 -Nightmare and Centaur-》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1698/
┕ 【2-2】《湍流与视界 -Streaming Sight-》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074/
┕ 【2-3】《病床与花 -The Flowerbed-》
【Episode III: 破灭 -Devastation-】
┕【3-1】《∎∎∎∎∎》
┕【3-2】《∎∎∎》
┕【3-3】《∎∎∎∎∎》
【Episode IV: 热望 -Adoration-】
┕【4-1】《∎∎∎∎∎》
┕【4-2】《∎∎∎∎》
┕【4-3】《∎∎∎∎∎》
【Episode V: 清算 -resolution-】
┕【5-1】《∎∎∎》
┕【5-2】《∎∎∎∎∎》
┕【5-3】《∎∎∎∎∎》
┕【6-0】《∎∎》
【Special Episode:∎∎-∎∎∎∎-】
┕【0-0】《∎∎∎∎∎∎∎∎》
◤Sullevia Xulsigiae Sulis◢
苏勒维亚·叙勒希吉亚·苏利斯
“Dance with me darlin' til dawn"
┕ 【远方光耀 -The Distant Light-】
“如此年轻,如此美丽。”
┕ 【漫漫长路 -The Long Journey-】
“令人沉醉,征服一切,无可阻挡。”
┕ 【黯海之髓 -The Taste of Darkest Brine-】
“那是你我应至之地。”
┕ 【林中城塞 -The Castle in the Woods-】
“而时光终使过往湮灭。”
┕ 【长夜解放 -The Liberation of Night-】
“让我们狂舞至黎明。”
◤Seauno Nehshutan Sulis◢
赛诺·涅修坦·苏利斯
“Eritis Sicut Ianitor.我是掘墓者(Grave-Digger),破戒者(Taboo-Breaker),也将成为守谜人(Myth-Keeper),世界之王。”
铜与珍珠。
-小学生文笔预警!
-前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141/,依旧参考了一部分周川角度的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023/
-剧情可能与其他角色剧情有冲突,请以角色剧情为准。
-ooc炖周川【?】
-写的很仓促,可能出现大量语病和错字,请怀着包容的心点叉号【……
-但我还是要谈恋爱的!!!
【狄雅:我靠,这货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打爆他脑袋】
消息前面的箭头转了三个圈,狄雅的暴躁终于是被发送了出去,她叹了口气,看信号又变成一格,悻悻收了手机,转头去找那个临时上车的男人。华冬冬和秦阙手拉着手在她后面警戒,秦阙看起来已经比刚上车时放松了些,但华冬冬还是紧张得很,一只手紧紧抓住秦阙,另只手不停地缠着背包带子。
他们乘上末班车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搜寻过了两个车厢,所有的车厢里都站着面无表情的“人”,阴冷的气息粘稠缓慢地流动,几个活人像是被丢进了熬浆糊的锅子,在这凝滞的空间里寸步难行。上车没过多久,七陆和白子苓为了能加快点速度,去了相反的方向,两拨人和站台上的人通过微信联系,但是随着车开进隧道,信号逐渐变得微弱且飘忽起来。狄雅看着提示从一格爬回两格,又跌成无服务,内心不由涌出一股淡淡的焦躁。
那个在站台上临时加入的男人又擅自地走到了她们前面,华冬冬喊了他两声,他连头都没有回,气得华冬冬踢了一脚栏杆,一脸想打人的表情,倒是不那么害怕了。手机震了震,狄雅刚把屏幕解锁,还没来得及打开聊天界面,一股熟悉的阴气突然传来,三个人同时脸色一变,看向了车辆行驶的前方。
尽管微弱,那股阴气确实是白天他们在车厢侧壁上察觉到的“那一股”。
【在车厢里感觉到了了白天白学长发现的那股阴气,正在过去。】
他们想在群里交流情况,但三人的手机已经全部变成了无服务的状态,难以判断究竟是因为地下的信号微弱,还是有着其他的什么干扰。这个小小的问题让三个人都又一次紧张了起来,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华冬冬先开了口:“……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说这话时声音还有些犹疑,但是眼睛却已经看向了阴气所在的方向,秦阙轻轻拉拉她,她也只是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灯比平时昏暗了一大截,行车时卷起的风也更加潮冷,一片漆黑的串改连广告灯都已经关闭了,在宛如镜面一般的玻璃上,能看到的身影只有他们四个“人”。
这里是不属于人类的地方,但是他们必须前进。
他们一路向前。
越是靠近白天发现阴气的车厢,那股阴气变越是明显,如同在一片死水中略微摇动的小小喷泉一般,自顾自地喷吐出细小的气泡,然后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浅浅的涟漪。狄雅低声念起口诀,十光的剑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九枚与十光轮廓一致的剑光从剑身中分出,将四人围护起来。周围的“乘客”因为这白光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狄雅只能竭尽全力地将剑光守护的范围缩小,以免引来更多的麻烦。华冬冬两只手都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臂,以免他再一次跑出去,而他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安分了下来。
列车到站。
报站的女声在空荡荡的地铁站里回荡,提醒着已经不会死的阴灵们注意安全。狄雅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是哪个站,有多少“乘客”上下车,那股阴气依旧在,完全没有因他们的靠近而变动的迹象,然而他们明明正在靠近白天发现阴气的车厢,那股“气”却反而比刚刚弱了一些。狄雅刚刚感觉到一丝违和感,秦阙突然冲出了剑光,跑到列车另一侧没有打开的车门前试图打开车门。“秦阙,你在做什……”“不在车厢,那股气在隧道里!”
秦阙怕惊到魂魄们,话是压着声音说出来,却不异于一道惊雷。华冬冬无条件地相信他,二话不说就从车厢壁上摘了消防锤,哗啦一声将车窗砸个稀烂。提醒开车的铃声响了起来,四人慌慌忙忙地从车窗爬出去,最后落地的狄雅刚刚站稳,身后的列车已经开了出去,卷起的风险些将她拉扯下站台。
列车呼啸着开远了,只留下一片死寂的隧道。秦阙说得没错,车开远了,他们感知中的那股阴气却没有移动,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某处左右摇摆着。脱离了车厢内其他阴灵气息的扰乱,三人终于清楚地探知到了那缕气息的状态,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有点太弱了?”华冬冬先开了口。这个姑娘心直口快,想到的事情到了嘴边直接就蹦出来。他们能辨认出这股阴气除了依靠白天的调查与自身的修为,镇鬼符也是略有帮助,而将那股被锁定的气息与车厢内其他阴灵的气息对比之后,几人都觉得这阴气未免有些太过柔弱。
“与其说是柔弱,不如说有些飘忽……?”狄雅这么说着,再一次掏出手机确认,依旧没有信号,他们的行动发不出去,其他组的信息也收不到。诺基亚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有信号呢?她不合时宜地开了个小差,脚下却也没停住,剑光再一次把四个人保护起来。没有了打扰其他孤魂的担忧,剑光呈现出了实体,三人像刚才那样把男人围在中间,小心地向阴气所在的方向移动。走出大约两三百米之后,眼尖的华冬冬戳了戳狄雅的手臂,示意她看向通道的另一侧。
——找到了。
三个人同时绷紧了精神,盯着那里跪坐着的一个女性身影。她散乱地披着黑色的长发,身着白裙,背对着一行人,正在对着隧道墙壁上的电箱做着什么,但显然不太顺利——她已经连人形都不太维持得住,半透明的双手时不时就会穿过电箱,让她的工作不断被干扰着而无法顺利进行。
“鹂!”
那个男人忽然激动了起来,他推开华冬冬和秦阙,想要冲到那一边去,却被剑光阻挡了去路,只能一边发出焦急的呼唤声,一边试图冲破剑光的阻碍。他的行动太过突然,反应过来的华冬冬和狄雅把他制住时,那个女鬼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幽幽地移动了过来。
白色的剑光让她不敢靠的太近,被呼作鹂的女鬼只能停在距离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真的来了。”
“所以结果就是,我以为我在玩恐怖解密,最后告诉我是他妈的恋爱avg,我们还无意中走了true end。”
狄雅挂着耳机如此吐槽,手上的动作激烈得周川暗自退了一步。和狄雅认识也有点日子了,看着她的动作周川就能猜出这人现在恐怕是烦躁到了极点,虽然不知道这种理论上圆满的结局究竟是哪里惹了她不满,但是他也没什么理由再去戳她怒点。在他思考着是劝上两句还是保持沉默时,游戏机的屏幕上跳出了gameover的字样,狄雅啧了一声,收起游戏机扭头去帮忙搀扶受伤的七陆和白子苓。他们在车厢里遭遇了假扮成鬼的黑衣人,被八个人围着打,险些没能逃出来,幸亏之后亦老师及时赶到,击退了那些黑衣人,他们才得以获救。
重伤没有,皮肉伤却是少不了的,望却纠与秦阙为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应急处理,白子苓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放着脸上写满担心的望却纠不理,只是大呼小叫地操心着他们几个四年级。眼看着望却纠的脸渐渐变黑,狄雅终于忍无可忍地借着搀扶他的动作给了他一胳膊肘:“闭嘴,没看见望学长怒槽都满了吗。”
他大约是在逞强,也可能是仍然在闹别扭,又或者两者兼备。夫妻吵架狗不理,狄雅在心里又默念了两遍这句话,最终还是没忍住地叹了口气和白子苓低声耳语。
“白学长,你都受伤了,趁机撒撒娇不好吗?”
白子苓到底听没听进去,如果听进去了的话又是怎么操作的,狄雅没再特别地去关注,她有着一肚子的话想和人说,看着凌晨三点的时间却又无法去打扰她想说话的人。几个女孩子凑在沙发上小声说着悄悄话,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装睡,心里塞满了两个说不出的字,纠结再三,还是发出了条信息。
【狄雅:我们回来了】
【狄雅: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狄雅:感觉很混乱】
【狄雅: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吵你】
【狄雅: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住处的信号很好,wifi也是满格,她看着那串信息飞快的发出去,心里又有点后悔,正想着要不要撤回时,手机震了起来。
【来电:青五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