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表演滑铲之际
我为大家带来一个
醉酒失足少女
铃声稀疏,回荡在山脚下,数数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被玉梢的脚步声 遮掩去,她知道那人早就已经看见自己走在路上,这脚步声也是故意的,只是合着那手鞠落地的声音踩出来的罢了。
夕阳西下,这幽灵茶馆也没什么人来,路上行人也只有那这些个樵夫罢了,从山上吹下来的风是暖的,玉梢抬头去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来了?”
“来了。”玉梢答,随意挑了个位置便坐下,从那宽松的袖口掏出两颗骰子,不似那常见的骰子,玉梢手上的是黑色红点。
那店长也不急,慢悠悠慢悠悠等着自己拍累了手鞠,才收起自己的玩具摘下那好看球上的小铃铛。
对坐,起壶,倒出的虽是白色的液体,飘来的是酒香。
“天天见你路过,也不看你进来喝一杯。”白川拿起自己的烟管,打火石哒哒响了两下,玉梢眼前便就烟雾袅袅了,那烟草的味道和玉梢知道的味道有所不同,估计又是从谁那里白拿来的才是。
“这不来了。”
红色的烟杆晃了晃又被放下,细长白皙的手指带着红色的袖口伸到了玉梢眼前,拾起那两颗骰子,乳白色的指尖像是夜晚的烛光那般,带着残影摇曳着,木碗中也就响起了碰撞声。
玉梢挽了挽袖子,对应着骰子上的数字玉梢拿起一边棋盘上摆放整齐的茶杯之一,仰头灌下。
“ほ——豪快な女じゃ——”
“别废话。”玉梢放下杯子,随手拿起骰子,快速掷出两个数字,“这两日不断消失的灵器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不喜闲事么,怎的问起来了。”白川也不客气,抽了口烟,也就伴着一杯琼浆下肚,不同他本土的酒,这儿的酒似是一条暖流从舌根暖到肚里。
玉梢也不爱去理睬这人。只是撑着头等他掷出下一对数字。
橙黄色的光线跳动着,这幽灵茶馆也没有关门一说,两个人的影子拖长了印在地上,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斜着斜着也就混杂到一块去了,骰子碰撞木碗的声音不绝于耳,倒是陶瓷杯子放在棋盘上的声音开始逐渐加快。
“说来奇怪,这几日,盗窃案是多了起来,说是在那山上还是在那郊外?”
白川茂也不把话说死了去,只是临摹两可,手上喝酒的动作倒是慢了下来,两个人从对着夕阳到对着烛光,也到是来来回回三四巡,都不见有停手的样子,白川的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像极了那画上的人,玉梢不去看他,只是看着碗中那两个骰子,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你不回去,不会有人担心么。”
“不会。”玉梢回答地干脆,也没有经过深入的思考,她现在的思绪被别的东西占满了,城中不断发生的盗窃,失窃的都是些贵重的值钱的古董物件,时代不同,用途不同,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还是这人嘴中说的单纯的愉快犯。
“黑市里可没什么好东西——”白川放下了杯子,下一个动作便是行云流水的把骰子上的数字换了个样,一点也看不出已经喝了好几杯的样子,“横四竖五。”
白川点了点棋盘,那上头还盛着水的杯子已经不剩几个了,玉梢瞪了一眼这个男人,也不啰嗦,拿起杯子就喝完了。
“我听说过你,便是那天天跑出门去的小丫头罢,也不知每日每日的在那做什么。”
“我也听过你。”玉梢顿了顿,眼角微红,去擦眼尾的动作是引来了对方一声嗤笑,“也不上那山去,在这开了茶馆整日卖茶的小「小」子「曾」。”
玉梢也不客气,拿袖子捂着嘴,微微偏过头,露出一点有些松垮了的发髻,斜着眼故作娇柔地,烛光遮过了星光的颜色,姑娘的眼睛里也倒着橙黄色的火,透过湿润的眼眶露出些许情谊。
白川也是愣了愣,谁知这女人会东瀛话来,自己可能是把握错了尺度,本以为这人是个好欺负的愣头青,谁知道自己欺负了这半天也被反将一军。
白川拿起骰子,再放下的时候回头去看棋盘中,那格上已经没有了茶水,玉梢伸手,有些不稳,再放开。
“差不多说实话了吧。”玉梢收回手,索性拆掉了自己的发髻,拿着那根素色没有花样的木簪在手上把玩,“这上头,只有酒吧。”
白川冷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你我早就心知肚明,又做什么这么矫情。”
“那我直说了,人在哪。”玉梢似乎是在一瞬间取回了自己的意识清醒,话语中带着些坚定,本来透着柔光的眼睛,现在反倒是看上去被烛光折射出了一丝血腥。
“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那山上的店长去。”白川不疾不徐,吸上一口烟,从袖口中掏出个信封,“也是难为你一个女子陪我拼酒,烟草钱折去这次的茶水钱一并在里头了。”
玉梢不去拿那个信封,反倒是去掷骰子,白川也不去阻止她,即便那两颗骰子上的数字不符合棋盘上茶杯的坐标,玉梢也去拿起来喝,就像是要争一口气,也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猜测,这上头确实全都是酒,都是那刚开封的成年烈酒。
她不知道白川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个好酒,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茶馆却偏偏要和自己划拳拼酒喝。玉梢想不通,也已经无意无力去想通这些个事情,喝到最后玉梢不知今夕是何时,更不知自己灌下去的究竟是酒还是茶水。
白川看那个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伸手拿靠近自己这边的最后一个杯子。他先一步拿起杯子,慢悠悠地凑到自己唇边,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滑下一半进了肚子,一半洒在了衣服上。
倒了倒那白瓷的杯子,看着玉梢醉眸微醺的样子反倒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玉梢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只知道这回是自己输了,她歪了歪身子,倒是拿到了那个信封,脚步踉跄,好不容易靠在柱子上站稳了。
玉梢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脑袋,唔地一声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喝多了的这个事实,她没有气力去气那个男人,只是转身想走,还没抬脚跨出门槛,膝上一软,也就靠着门柱跪在地上睡着了。
“哼。”白川烟管中的烟草也终于是熄了火,那根蜡烛也只剩下一点豆子大小的火苗,随手扯来一块还算干净的料子哗啦一声罩在那姑娘身上,白川也就没了影子。
等太阳升起来,樵夫再一次路过茶馆之时,门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O首先我要赞美假期。
O概要:小刘这个人,把自己当成福灵剂在熬。
——
距离那列特别的列车进站还有好几天,国王十字车站第九和第十车站间中间还都是普通的柱子,异国少年还不能去他那位于霍格沃茨的寝室。刘家锐独自一人,躺在借宿民居阁楼的沙发里,看着屋顶,房梁,还有手中的玻璃小瓶。在此之前,他正帮他刚认识不久的房东太太打理她的餐馆生意,替这位手忙脚乱的女士收拾台面,点菜收费。房东太太的餐馆自然不比家锐父亲的酒楼大,来得客人也不比家乡那里多。对于小刘来说,他这么做只是闲坐无聊,找点事做顺手帮一下忙。但房东太太却对他这个行为十分感激,主动提出要扣除一些他的房租以作为谢礼。
福灵剂——小刘将瓶身正面转向自己。那上头的名称标签沾满了灰尘和毛线头,还有些卷角。这瓶小物件出自于刘夫人——一位准魔药师——之手。但与寻常母亲不同,这位母亲并非想给远行的儿子一个护身符平安签。事实上,按照母亲的原话,这是他应得的奖赏。
小刘满周岁时,一家人将刚刚摸到一点走路门道的小肉团放在如同杂货摊的桌面上,让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随便他抓一样。小小刘迅速跑过或者说是踉跄过书本和毛笔,滚过印章和算盘,甚至没有看一眼就在他嘴巴旁边的巧克力金币和鸡腿,踢掉了纸折的剑,来到了一把封了鞘的菜刀和一个性状奇异的玻璃瓶面前。小小刘一会儿看看刀,一会儿盯盯瓶。犹豫不决。最后,从家锐父亲嘴里,小刘得知这是父亲唯一输给母亲的一场对决。而获胜者——她的母亲——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些这件事的细节。在父母含糊不清的说辞中当时的真相渐渐沉入长江。小刘只能推测自己最后选择了这瓶福灵剂。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不可能会把这么贵重的药剂交到他的手里,还让他保管这么多年。
不像父亲时时展露出他对于工作的热情,他的母亲从不谈论她的工作。自刘家锐展现出魔法天赋后,他的母亲才允许他看看自己的书房,但作为代价,这位可爱而阳光的母亲在这个狭小空间里会展露出严格又尖锐的一面。她不再同他一起在草坪上打滚,一起蹲在花丛里扑蝴蝶。她要求他复述昨天她教授给他的一切东西。直到完全掌握一丝不差,小刘才可以离开这个没有窗户,没有阳光,仅仅凿开几个孔以供透气的小屋子。没过两三天,这里就从他最想去的屋子,变成了他最不想去的屋子。从现在的刘家锐看来,他的母亲做这些完全是为了遵循国际保密法。但那时的他只觉得那个房间里一定存在某样东西,魔药,魔咒或是其他说给别的小伙伴听就会叫他母亲火冒三丈的东西,可以叫好母亲变成坏母亲的东西。
小刘打小就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愿意再去书房讨苦头吃,他更愿意去父亲的厨房做个小助手,更愿意和其他师傅们的孩子玩成一团,更愿意和外头的迎宾姐姐招呼客人,更愿意听菜市场的爷爷奶奶争辩梗长的西红柿好吃还是梗短的西红柿新鲜。所以在母亲命令他做些碾碎,捣药的事时,他总是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做的时候更是三心二意,心不在焉。一寻到机会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蹿出书房的门,溜到院子里,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或者溜到后厨去,躲到爸爸的围裙下面。那时候,他还小,他以为他的母亲理所当然该知道这一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魔药补习,真的如她那些借口一样,只是她的工作太忙太累了需要小刘来协助她。
十一岁那年,小刘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邀请函。十一岁的小刘根本读不懂信上写了什么。他只知道这是一件可以令他的母亲高兴到哭泣的事。面对母亲期盼的眼神,他接连首肯了转学和出国的事宜。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可以见到更神奇的玩意,可以交到其他国家的朋友,这些诱人的东西不用勾引只要往那儿一亮相就能让刘家锐乖顺地跟在它们屁股后面跨过大半个地球,从一个大陆型国家去往一个岛屿型国家。小刘不知道的是,就在母亲这么干的那天夜里,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自结婚以来,头一次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夜。
父母吵架时,特地挑了一个很晚的时辰。他们以为小刘睡着了,可惜小刘没有真的睡着。小伙子本来激动地幻想着过上小说主角一样的生活,结果听到了楼下传来了争吵声。他的父亲不同意送他出国,他的母亲讥讽他的父亲优柔寡断,话题由此变得越来越糟糕,总之那一夜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他的父亲担心小刘现在年纪太小一个人去国外照顾不了自己。他的母亲则认为孩子要经过锻炼才能成长为大人。大厨觉得在他们家现有的基础下孩子要成长也用不着这么努力。刘夫人不同意让他的丈夫用一座酒楼困住他的儿子。
“说得好听,你不过是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他的身上罢了!”小刘仍记得母亲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因为再下一句,一直忍着怒意试图好好说话的父亲拍响了桌子:
“我有逼着骗着让孩子每天来厨房么?我有按着他不背菜谱不准出去玩么?我有跟他说过一句我的成就么?我甚至不准让伙计叫他一声少东家!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自己的梦想——”
“——压在孩子身上?”
之后,争吵声停止了。
次日早晨,小刘看见母亲头一次当着她的面扑向他正气鼓鼓的先生,在他的怀里蹭他的脸。让这位先生以无可奈何的方式消气后不得不接受她的道歉。他们两人双双歇业谢客一日,郑重严肃又平心静气地就小刘的将来展开讨论。最后两人同意了父亲这一方的提议决定征询小刘自己的意见。那一日父亲讲起了自己的过往,讲起了那些奖杯奖状,讲起了他的头衔和饭馆的招牌,讲起了家族秘方就是没有秘方。他将酒楼的大门钥匙拎在手里,以一个浅显易懂的方式告诉小刘一个机不可失的道理:他将餐馆比作一艘船,所有伙计师傅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在逆流的水里拼命前行,向着同一个目标拼尽全力。同理,他的母亲,在另一条船上。现在小刘有了上船的机会,但两艘船都不会等他太久。
在那之后小刘登船踏上了霍格沃茨的旅程。与此同时,他告别了他曾经的朋友,离开了他热爱的家人,也放弃了去触碰那串大门钥匙的机会。
暑假小刘回到家里,又见到曾经的玩伴。那个曾经抓着小刘不放的小伙子,已经比小刘高出了一个头。如今的他收敛了自己的性子老实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去学一门手艺。闲来无事,他也会跑过来问小刘一些握勺的窍门,企图打听到与秘方有关的东西。也会突然对他说他其实特别理解他的选择,要是家里有钱了谁愿意做个厨子。但再也不会因为捉迷藏时被算计连追小刘三条街,游戏结束后和没事儿人一样请他吃冰棍。小刘笑笑告诉他如果自己的父亲开始教他怎么做麻婆豆腐,那他希望的那串钥匙八成就会交到他的手上去。小伙子听完十分高兴,将话题引到了麻婆豆腐怎么做上。这个傻小子挠着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虔诚,老师傅就是不愿意教他做一碗麻婆豆腐。小刘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在涉及料理方面时会变得有些古怪。小伙子依然请小刘吃了一次冰棍,嬉笑着这可是洋玩意儿比不上的好味道。小刘连连点头。两人叼着棒冰坐在打烊的饭厅里哈哈大笑,可彼此都觉察到对方已是不同世界的人。
在家时父亲总会翻着花地给小刘做好吃的。毕竟小伙子比他期望地轻了太多。即使小刘解释说学校的伙食非常好,看,自己还长高了不少。父亲依然摇头表示他还不满意,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做厨子至少要看上去像个厨子。看着自己儿子吃到打饱嗝时,这位父亲并没有露出明媚的微笑,而是反常地像是忏悔完毕赎清罪孽一样舒一口长气。这时刘家锐就会给他的爸爸一个拥抱,告诉他他的爱自己完全收到了。然后把自己闲来无事编出来的菜谱拿出来送给他。老刘师傅突然童心未泯狠狠地揉这个臭小子的头发,问他到底是哪个姑娘让他的儿子变得这么甜。然后,我们的小刘同志,就会一五一十地,把他的单恋心思告诉他的爸爸。而关于那神奇的魔法世界呢,就像被施于了无声无息,就这样被不着痕迹地隐藏起来。
现在,小刘的母亲依旧会要求在他的书房待着。但是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同。我们的小先生如今掌握了很多魔药学知识,甚至有些超出了他母亲的期待,让他的母亲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另找了别的补课老师。她开始在做魔药的时候与小刘说魔药以外的事情,比如学校的生活,比如同寝的室友,比如神奇的生物,比如喜欢的女孩。对于前三个,小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是以一种逗趣的方式全数告诉刘夫人。而最后一点,小刘会变回那个扭捏的孩子,吱吱呜呜含糊其辞,最后跑去厨房躲去爸爸那里,对着母亲吐着舌头说:你问爸爸去吧。
“臭小子,这学期你别想有福——”
“嘘——”小刘得意地用食指抵上嘴唇,做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保密姿势。
“福什么?”刘爸爸眨巴眼睛。
“好福气了!”刘妈妈无可奈何。
夜深人静时,他的父亲也会来屋顶上问他,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远渡重洋。小刘则打着哈哈笑称不是你们说我小时候抓周的时候拿了妈妈的瓶子吗。父亲依旧在质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优秀,不够让儿子觉得他已经为刘家锐拿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起步。小刘点点头,说是啊,连妈妈都说,你这辈子最爱的可能是你的锅。这位父亲,现在已经有了一些零星的白发,真的会睁大眼睛,认真检讨起自己的问题。小刘则学着妈妈的样子抱住这个男人,蹭蹭他的脸。而老刘厨子,在小刘的身上,看到了他母亲的影子。
老刘厨子本就是一个明白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下什么料,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起什么锅,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所以他知道他娶了一个不平凡的女人,且他不会说。他已经可以确认他的妻子可以做到一些超出常理的神奇事情。但他从来不会去请她为自己实现些奇迹。结婚以后,他为她准备了一个专门的房间,帮她搬运行李是他唯一一次进入那个屋子。他当然好奇,他无时无刻不在好奇,但他不会推开那扇门,因为他知道如果需要,他的妻子会自己走出门来,将这一切告诉他。他必须等待,或者说必须装出一副憨态,不然生活这一锅饭煮得过咸或是过辣了,都得自己尝着,还不能推倒重来。
夜深人静时,小刘的母亲也会在烛火旁问他,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麻瓜世界。小刘摇摇头说我这是贪得无厌,你看我放弃了什么了?母亲依旧在自责当初只想着魔药的事情。他的父亲一句话把她骂醒了,她才是那个将自己的梦想压在他肩上的无耻之徒。小刘点点头,说是啊,我在那里过得可惨了只能用壁炉烤地瓜。而她的母亲,眼角已经有了一些鱼尾纹,真的会沉下头去,一声不吭,哀伤地数落起自己的过失。小刘会学着爸爸的样子用一种滑稽又温馨的语气,说着真是拿你没办法之类的话替她完成她想做的事。而老魔药师,在小刘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
老魔药师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挥动魔杖,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减小火候,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采取什么措施。所以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麻瓜男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使用爱情魔药让对方爱上自己才是荒唐透顶的主意。这个行动力超强的姑娘,当机立断向她的心仪对象展开了追求攻势。并且不出所料地将他收入石榴裙下。即使,他永远无法理解她全部的世界;即使,他永远无法看到她全部的风采。她必须隐瞒,或者说必须说善意的谎言,不然这一锅魔药煮坏了或是炸锅了,都得自己担着,还不能重头再来。
“刘先生?”
“啊?啊!?什么事?房东太太?”小刘赶紧将福灵剂瓶子塞进沙发底下,去开阁楼的门。
“我们做了一些纸杯蛋糕,您要不要一起来尝尝?”房东太太非常热情。
“好的好的。我这就下来。谢谢您。”
很久很久以前,当小小刘家锐面对左边的刀具和右边的福灵剂瓶犯难时,他抬头看向了他的父母。他看到了许多人: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厨房里的叔叔阿姨都站在父亲的背后,满眼期待默念左边。而母亲身后谁也没有。
就这一瞬间,小小刘家锐下定了决心,抓起了玻璃瓶。
这一段记忆就像被塞在沙发底下的福灵剂,永远不会被小刘记起了。
“你不知道吗,艾治。”那双深邃的金色几乎要将他吞没,“我喜欢你。”
在少女嘴唇轻启的那一刻,有求必应屋的第一片雪花从容地在他们之间降下,轻盈而悄无声息地,划过了适时从屋顶伸出枝丫的檞寄生,划过了房间两侧正在从书架变换成星空光景的墙壁,划过了赫奇帕奇男孩不可置信的双眼,无声地融化在温暖的地板上。
一时间,他们之间只剩下火炉燃烧时发生的、轻微的木条爆裂声。
伴随着手中的书本掉落在了地上,狭小空间里微妙的平衡被打碎,只有男孩慌乱地蹲在地上将散在脚边的书一本一本重新捡进怀里,他站起身掩饰似的拍掉了少女肩膀上的雪,动作快到连接触都感觉不到。怯生生的小獾抬起眼,几乎将周围所有的空间吞没的星空让他感到一阵眩晕,男孩只是艰难地吞咽着,笨拙地从怀里掏出曾经属于奶奶的老怀表,飞快地道:“离开学校的列车要开了,我们得快点儿。”就转身夺路而逃,一秒也不敢再多看那双鵺一般犀利耀眼的、几乎要将他的全部灼烧殆尽的双瞳——
艾治・乔斯达,在他于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就读的第四年终末,在被仰慕已久的女孩告白之后,一如既往地像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1.
“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互相需要才能建立的,人被他人所需要,才有了价值。不要害怕交朋友,想做的事情大胆去做。”第一次走上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之前,奶奶摸着他的头说,“去帮助更多的人吧,艾治。”
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望向远处冲着自己挥手的大姐和打着哈欠的二姐,他深吸一口气,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艾治・乔斯达生长在爱尔兰的乡下,被奶奶带离家里单独抚养大。他的家中有工作繁忙而不太见着的父母,和两个性格迥异的姐姐——像绅士一样温柔帅气的静和总是睡不醒的艾格琳,他的奶奶时而慈祥时而严厉,当然,还有美丽的爱尔兰——无尽的、通往“多彩之地”的海,洁净的、冲刷着树叶和泥土的雨,香脆的、烤得酥酥的鳕鱼,欢快地、高亢地回荡在空中的风笛……和被神秘与传说的外皮掩盖下的魔法,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他生长的家乡,化为爱尔兰男孩热情的血液。
而列车驶出站台的汽笛是他踏出新旅程的第一步,他牢记着要怎样去努力,去帮助别人,张开双臂拥抱全新的旅路。
本该是这样的。
但笨拙的男孩在老人的身边并未学会怎样与同龄人相处,也不擅长领悟太复杂的魔法,头脑也不算灵活,很多时候并不知道具体需要怎么做。他想要帮忙调配却打翻过跟同桌合作的魔药,想要帮助朋友练习一不小心用游走球击倒了对方,想帮教授拿器具却总会摔得一地粉碎,想跟室友一起复习却最终会变成自己单方面受到帮助,想陪同学下巫师棋却常常会被自己的棋子质疑……原本是好的心愿总会作成坏事,就算身边也有几个会包容他的好朋友,他却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每一次的失败只会让他更加一股脑地努力,然后迎来全新的失败。
尚且幼小的獾会躲在湖边的树林里舔舐伤口。那是他自己的秘密小基地,林间的风、湖水的浪声、路过的人们的嬉闹、恋人们的低语、蜂虫和鸟雀的嗡鸣,这些声音糅合在空气中奏响一曲奇妙的交响乐,让他能够宁静下来。他不像他的大姐,如金色的猛狮一般面对困难越战越勇,他也不像二姐一样对不感兴趣的事情毫不在乎。他想要战斗的心不亚于格兰芬多的狮子们,却缺少面对的勇气。
——一定会失败的,失败的话只会给更多人添麻烦。
——不,你应该再试试,成功的话就能帮助到别人。
——可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说不定成功了呢?
截然不同的矛盾之音缠绕在他的耳畔,在他的心底郁结,即便一时的冷静会让他忘记,却无法彻底解决他的理想和行动所造成的矛盾。
在这份前后不决的心情中,他认识了水无月纱鵺。一个聪明的、美丽的、来自东洋的拉文克劳女孩。他是在二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上知道她的。与无论怎么试图集中精力抄笔记都不能理解的自己相比,同班的那个纱鵺则总是能精准地回答出问题,从听课到作业到测验没有任何死角,面对老师的夸奖也不为所动,好像那就是理所当然该得到的一样,甚至有听闻她已经能使出很多同级生不会的防御咒语。
艾治一向不太擅长对付强势的人,所以,他一度认为两个人并不会有什么机会认识,对方也不会对他这样笨拙的吊车尾感兴趣。直到三年级时的一天,在图书馆里应对明天测验的艾治因为看不懂书上的句子,复习一度陷入了僵局。他急得抓乱了一头蜜色的短发,慌乱地四下里张望,然后看到了水无月纱鵺正站在他背后的书架旁翻着一本看起来很厚的书。
他眨了眨眼睛,吞咽着,又重新低下了头。
去找她问问题?这也太疯狂了,说不定他的问题对于她来讲属于甚至不用动脑筋就能解决的级别。再说,遇上既强势又有些高傲的人,在休息日打扰了对方看书的不礼貌行为会被骂一顿或者断然拒绝也说不定。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讲过,纱鵺肯定不知道他是谁,怎么说这个想法都不合适。
但如果这里不懂的话,后面的都看不懂了……
他又一次求救般地扫视着整个图书馆,礼拜日下午的图书馆相对比较安静,一圈下来也没有看到其他合适的人选,艾治捂住额头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了过去。
“那个,抱歉,打扰……”他的话马上梗在了喉咙里,水无月纱鵺正在看着他,那双有着黑色眼白的诡异金瞳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不带着一丝温度,完全无法让人看穿她此刻的想法,艾治吞咽着,不自觉地撇开眼睛移到手中的书页上,“这个地方……请问,明天要考的这里……这种咒语……的效果,我没太看懂……”
少年尚有稚气的声音是颤抖的,却仍然向这个没说过半句话的同级生问了出来。粉色长发的拉文克劳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她低头看了看艾治手中的书,又抬起眼睛看了看艾治,眼中仍然看不出一点想法。
艾治硬着头皮保持着看向书的动作,不断地告诉自己“厚起脸皮!你只有这个办法了!”钟的鸣响从远处传来,弥漫在二人间的沉默里。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艾治都要放弃了的时候,纱鵺开口了:“书给我看看。”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哎?”
“书,给我看一下。”拉文克劳耐心地作出接过书的动作。那之后,她简明扼要地给艾治做了解释,即简洁又清晰,甚至顺口把其他的问题也解答了一些。在那之后,艾治还会时不时向她问问题,而纱鵺也每次都会耐心地回答他,有时候笨拙的少年真的无法理解太难的题目,他对帮助自己的少女感到愧疚,也会主动帮她做一些小事,像是搬东西或者做一些点心——只有这件事情上他算是如鱼得水的——渐渐的,他们成为了朋友,会一起聊天,一起出去玩,越接触纱鵺他就越能了解到少女究竟有多优秀,而优秀之余,她看似有些高冷的态度下面总会隐藏着对自己的关切,总会引起少年的感动。他开始逐渐察觉到面对那个高高在上、却愿意为自己而弯腰的少女,自己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友情之上的悸动,但他将这些说不清的情感藏在心里,不愿意让她困扰。
然后,四年级的最后一天,纱鵺向他告白了。
完全没预料到、甚至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他退缩了。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成为骑士的少年急匆匆地逃离了身后的公主,像个狼狈的逃兵一样钻回了他当作遮蔽所的草丛。
2.
艾治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的视角连地面都看不见,长久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让他的半边身体几乎麻木到没有知觉,而艾格琳・乔斯达枕着他的膝盖睡得正欢,为了不吵醒熟睡的二姐,艾治只好尽可能不发出剧烈的动作。他不安地搓着手,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与旁边激动地拿着望远镜踮起脚尖、几乎要从看台边缘掉下去的父母成了鲜明的对比——
“开始了吗开始了吗?有看到静吗?”
“冷静点亲爱的,我知道这是静第一次参加世界杯,但两边的球员还没有出场……”
“哦……嗯?怎么了,为什么你一直在用望远镜对着对面的看台?”
“不是,亲爱的,这个望远镜好像不太清晰,一会儿看不见静的出色表现就太可惜了!”
看着明明自己也激动得双手发抖还在劝妈妈冷静的爸爸,艾治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望远镜,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自己的腿没有那么麻。嘈杂到让人脑壳发疼的会场一直到魔法的烟火照亮夜空才安静了下来,在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后,象征着爱尔兰的绿色铺天盖地地响彻在魁地奇世界杯的赛场上,脸上画着三叶草的观众们再也无法忍耐,他们激动地挥舞着自己绿色的礼帽冲一个个骑在扫帚上飞出的身影大声嘶吼着他们的名字,在银色短发的女性追球手出场时,一旁的妈妈用几乎将喉咙撕裂般的音量一边尖声叫着长女的名字一边用力拍打一旁的丈夫,穿着绿色队服的身影如闪电一般掠过艾治的眼前,与自己拥有一样蓝色眼睛的姐姐伸出并起的食指和中指浮在太阳穴上方,手腕轻轻一摆,向观众席比过一个帅气的致意手势,跟着队友的队形一起冲向被三叶草染绿的天空。
“静・乔斯达!静・乔斯达!静・乔斯达!静・乔斯达!……”会场响起了有节奏的欢呼,艾治清晰地看见空中静的嘴角被笑容盈满,她张开双手在空中滚了个圈,兴奋地沐浴着来自全国的欢呼声。他的大姐姐最喜欢站在众人瞩目的地方,越是受到他人的期待就越兴奋,哪怕已经离开了霍格沃茨,她也毋庸置疑是“有着埋藏在心底的勇气”的格兰芬多,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放弃,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都要去尝试,能够在毕业一年后就拥有选入爱尔兰国家队的实力就是她勇敢与天才的证明。
——跟空有热心什么都做不成的他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比赛已经开始了吗……?”
腿上的艾格琳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而夹杂在群众的聒噪声中,解说员经过魔法放大的平稳声线正在介绍着对面的选手,燃烧在夏夜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厚了起来,伴随着比赛开始的号令,看台上的欢呼和嘘声开始此起彼伏,而这一切仿佛都与艾治很远很远。少年的视线机械性地追着紧锁在队友身边上下漂浮的姐姐敏捷地接过传球一个转身闪过对手的拦截,再灵活地绕过一只贴着耳边擦过的游走球把胳膊肘下的鬼飞球丢回给队友,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漂亮的传球!爱尔兰队本赛季新加入的静・乔斯达,看起来与旧队员的磨合非常完美,继承了爱尔兰队追球手配合默契的传统……啊,可惜被截断了!不……乔斯达抢回到了手里,传给罗斯兰,罗斯兰传回乔斯达……爱尔兰队得了十分!是乔斯达!”
静跟队友飞快地击掌庆祝,就马上提高扫帚的高度开始了下一轮进攻,与平时会跟自己打趣的姐姐不同,认真比赛的静非常的冷静和充满魅力。少年长舒了口气,紧张的情绪使他下意识地咬住了指尖。
在追球手们风驰电掣般的飞行中,哪怕是偏一寸,静都有可能会漏掉队友的传球,也有可能会一回头就被那颗游走球砸个正着,可她的世界杯初秀没有被满场的压力影响,爱尔兰队绿色的袍子在她的身上仿佛闪着金光,就在艾治为她担心的空档,银发追球手已经贴在前辈们的身后准备好了支援,她完全没有半点胆怯,发挥十分平稳,静并非是有勇无谋一头乱冲的热血笨蛋,即便总是做些听起来不太可能的事情,她始终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并能根据自己的能力逐步付诸于现实。这种强大的自信对艾治来说是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理解的。
所以少年时不时会想,他们真的是亲生的姐弟吗?
他的思绪一晃,荡出了喧闹的球场,飘过漫长的黑夜,落在了夏初那段有求必应屋里的闹剧中。强势的拉文克劳女孩满心的期待在告白没得到回应后化为了不解,她一把拉住了本能要逃跑的少年,问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一分钟前还在微笑着跟少女讨论着学院杯的艾治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表示“怎么会讨厌你”,在少女进一步“那你为什么要逃跑”的紧逼下才终于断断续续应下了那份心意。
“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了……”
男孩羞愧的低语淹没在球场沸腾的人声中,他忍不住用双手掩住脸长长舒出一口气,哪怕是隔了一两个月回想起来还能记得那时候像是心跳停止一样的感觉。艾治那般的惊吓并不是因为害羞,水无月纱鵺来自以博学多才著名的拉文克劳,是几乎全学科毫无死角的精英,长得漂亮,还是个又自立又强势的女孩,可以说是完美无缺,无论怎样他都不认为那样的女孩会对自己抱有恋爱的好感,不如说能成为朋友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收到告白的场景他连想都不敢想。纱鵺的期待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了,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拥有站在她身旁的资格。如果换成是又绅士又主动的静,一定不会麻烦淑女先开尊口,而会体贴地找到最不让对方尴尬的场合,浪漫又温和地告白——事实上他的长姊确实是这么对她的女朋友做的。
所以他和纱鵺现在算是什么呢?交往中吗?他们确实有在假期通过几次信,但双方都巧妙地避开了那段尴尬的表白故事,虽说是双向的感情,却总是缺少了点什么。所以,如果那种慌乱之下“不……我也是喜欢你的!”的回应也能算数的话……
——当然不行,艾治・乔斯达,你该勇敢地给她一个正式的答复,这才像是能堂堂正正与她并肩的存在。不然你这样只会把事情搞砸的笨蛋怎么能跟纱鵺那样的女孩在一起呢?
他苦恼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抬起头再度看向赛场,面对并非是种子球队的普通对手,爱尔兰队优势得毫无悬念,静与前辈队友的磨合也没有什么太大困难,看着姐姐甚至还有余韵俯冲下来对着观众席比心,艾治捏紧了自己的手指,闭上了眼睛。
要是他有姐姐一半的勇气和可靠,事情一定会完全不一样。
3.
“‘魁地奇新星——静・乔斯达被誉为本年度最有潜力的新人选手’……是你们的姐姐吧。”
赫奇帕奇六年生布莱兹・路易斯翻动着手中的预言家日报,他凝视着标题下的照片,被闪光灯包围的静笑眯眯地高举双手不断挥舞,而躺在艾治腿上半眯着眼睛的艾格琳不可置否地用魔杖在空气中点了点,将悬浮在空中的苹果派送进自己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姐姐可能比起报纸更想上巧克力蛙的卡片。”她淡淡地评价。
“她是魁地奇的天才。”艾治笑道,“姐姐说过别的事情做不做的好完全无所谓,人还能飞就行。”
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已经离开国王十字站有了一会儿,窗外不断闪过细密的森林,阳光透过叶间洒进窗户,在桌面上描绘出飞快晃动的光斑,列车奔跑在轨道上震动的声响撞击着包厢内短暂的沉默,世界杯的喧闹仿佛已经被丢在身后遥远的地方了。
“现场看比赛的感觉怎么样?”布莱兹将报纸叠好,温和的微笑中带着点好奇,“很热闹吧,世界杯?”
艾治用力点头道:“因为静在爱尔兰队里,我们几乎每场有她的比赛都能看,非常热闹,看台比霍格沃茨高多了,人也很多,还有吉祥物表演……”
“——世界瞩目。她最喜欢的。”艾格琳口中有些含糊地道,魔杖在空中微微一转,从架子上的零食袋里勾出了一盒南瓜饼,开始发出干脆的咀嚼声。
“不愧是世界杯,我也有些想去看了。”布莱兹感叹道,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乔斯达今年五年级了吧。”
蓝眼睛的少年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室友兼学长适时地露出了关切又担心的眼神。
“也就是说,今年是O.W.Ls年啊……”
被戳到软肋的艾治瞬间脸色发青,他清了清嗓子,极其不自然地低下头:“请不要提醒我这么残酷的事实……”跟他亲近的人都知道,艾治在学习上花的功夫完全不比别人少,却不知为何都只能得到安全滑铲级别的成绩,尤其是变形学成绩极为糟糕,基本没有过几次成功的转化。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抓乱自己的头发,却想起自己头顶戴了妈妈新的针织帽,只得把手放回了桌面上,“今年可能要麻烦布莱兹帮忙……”
“没事,有困难的话随时问我。”布莱兹果断地答应道,艾治投向了感激的目光,
——如果能够考出比较乐观的结果,也可以离纱鵺更近一步吧?
“放轻松,很快就过去了,你可能需要吃点榛子果。”艾格琳委婉地道。
艾治微微一愣,随即回想起了爱尔兰乡村的奶奶总是讲的那些传说故事,理解了二姐言语下含义的他不禁苦笑:“因为榛子是智慧之果吗……?真是犀利啊艾格琳……”
艾格琳这次没有回答她的小弟弟。南瓜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在了她的肚子里,女孩晃了晃魔杖,这次零食袋只是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出来。
“我去找小推车买点零食。姐姐是想要巧克力蛙和甘草棒吧?”艾治主动地道,“布莱兹有什么想要的吗?”
最为老实的赫奇帕奇前辈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用麻烦你。”
再三确认学长真的不需要零食后,艾治来到走廊上左顾右盼,沿着走廊往车头的方向走去。可能因为列车才启动不久,他没看到小推车,反倒看见了一个艰难的身影正缓慢地挪动着有点笨重的行李箱。
“噢天哪,格拉尼斯,你一个人吗?”
看出了眼前的格兰芬多明显需要帮助,艾治连忙走上去接过他的皮箱,珍珠色头发的少年感激地道了声谢,拄过了他的拐杖,他看起来走着路有些不稳,如果不是腿上绑着的像是皮带一样的玩意儿和拐杖的存在,这个格兰芬多似乎随时可能倒下。即便如此,他的精神看起来却很不错。
“太谢谢你了艾治!我还在想万一哪里都没位置了的话要怎么办才好呢。对了,还要向你祝贺学姐进入爱尔兰队,比赛好看吗?”
“很精彩!多谢,格拉尼斯,我会向她转告你的道喜。”艾治放慢了脚步,他们有过几次相同的课,所以大致听说对方是中了很强的诅咒,因而身体变得非常脆弱,这个少年跟同样是格兰芬多的静・乔斯达不太相同,可喜欢乱来的地方却十分类似,反而让他抱有一丝亲近感,“有地方坐吗?要不要来我们的包厢?”
“我不介意。”格拉尼斯・苏利斯轻快地道,“完全不介意……我对旅友没什么特别挑剔的。你到包厢外面来是在找卖零食的小推车吗?”
艾治点了点头:“艾格琳想吃巧克力蛙,不过看来还要过一会儿才会有。”
格拉尼斯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笑意:“巧克力蛙!听说最近添加了一些新人物,我也想买一包看看。”
“是呢!”艾治想起艾格琳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说起来,静说她的人生目标是能被印在巧克力蛙的卡片上……”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格拉尼斯毫无预兆地身体一晃,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殷红的颜色透过少年捂住嘴的指缝滴在了地板上,脸色变得惨白。艾治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他本能地倒吸一口气,上前两步用没拎着箱子的手扶住对方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一说出口,赫奇帕奇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两巴掌——什么废话!这看上去像没事吗?
“不,没事,我很好,真的……别不相信嘛,你看,我很好的……咳咳咳!”
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格拉尼斯的指缝间又渗出了更多血滴,他急促地喘息着,努力抬起手看起来想要说什么,手腕以下却有些诡异地软绵绵垂着,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半天说不上话来。
这个情况远超出艾治的想象,他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寻思着要不要大声呼救,手不自觉地在怀里找有没有手帕之类的东西,对方却生硬地从牙缝里憋出了字眼来:“药……箱子里有……”
“好、我、我看看!”
艾治情急之中马上伸手去抠皮箱的搭扣,下一秒钟,还在手里拎着的皮箱向旁边“哗!”地一摊开,各种书本和瓶瓶罐罐“叮叮哐哐”撒了一地,不同颜色的玻璃瓶“骨碌碌”地滚开来,被因为拐弯而震荡起来的火车火车摇得在走廊里晃荡。
“哇!!对不起!!”
一不小心酿成大祸的艾治赶忙走了几步蹲下来阻止那堆瓶子跑得更远,他咬紧了嘴唇飞快地往怀里塞着药瓶,甚至不太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格拉尼斯:“你要的是什么样的药?这个吗?”他举起了一个绿色的瓶子。
“不……不是……这个……唔,你别着急呀……瓶子不会……自己跑掉的……”
“那、那这个对吗?”艾治可没有心思理会格拉尼斯的打趣。
“也……不是……”
格拉尼斯的声音听起来更痛苦了,艾治拼命睁大了眼睛四处搜寻着看起来像是跟血有关的药,紧攥着拳的他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发烫,自然也没听见走廊里开始陆续响起的脚步声。
“乔斯达?这是……?”
布莱兹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就像救命稻草,惊慌失措的艾治抬起头,混乱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布莱兹,格拉尼斯他……我不应该……”
“冷静一下,乔斯达,我扶住他了。”沉稳的赫奇帕奇六年生说道,“还能站得住吗?带来的药有没有能用的?”
“嗯?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了?”
伴随着旁边的包厢门滑开的声响,陌生的少年音插了起来,尾音微微上扬,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黑卷发的少年视线扫了一圈,又看了眼地上。布莱兹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两句,那个少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弯下腰,艾治只来得及看清他袍子内衬宣誓着所属学院的绿色。
“哦,我觉得看起来像是这边这瓶棕色的补血药?”
“是这个吗?”这是布莱兹的声音。
格拉尼斯可能是点了点头,因为那斯莱特林已经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还开口补充道:“晚点再去科尔温教授那里看一下更谨慎。”
他们还在低声交流着,艾治已经默默地将药瓶靠在走廊边立好,一个人往旁边退开了。他留下来也只是途添乱,布莱兹和那位斯莱特林学生应该比自己更能帮上忙吧,冒冒失失的自己在场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艾治只顾低头要走,却没注意到一不小心跟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他条件反射般不断低头道歉,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艾治?”
轻声的呼唤让少年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愕然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纱鵺,又回过头去看了眼不远处的格拉尼斯和布莱兹他们,再转了回来。意识到某个可怕事实的那一刻让艾治感到无比的挫败:“纱鵺,你莫非……全部都看到了……?”
“……也没有全部。”水无月纱鵺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大概在你捡瓶子的时候开始。”
艾治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低声说了一句“失礼了。”便与她擦肩而过,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就像被告白的那天一样——他一点也不想让纱鵺看见自己这般失败的模样,可每次都事与愿违,甚至会像刚才一样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所以他还不能站在闪耀的她身旁,现在还不行。那只会让他们间的空气变得更加焦灼。
“等一下,艾治。”
少女的声音并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迫使背对着她的赫奇帕奇男孩停下了脚步。纱鵺好看的手指将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认真地道:“失败并不是可怕的事情……不甘心的话,下次做得更好就行了。我喜欢的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你。”她顿了顿,看着肩膀微微一抖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道,“我喜欢你总是在努力的样子。”
——所以,不要灰心呀。
后面的半句并没有说出来,却已经足够传达话语背后包含的情感。艾治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用力点了点头。
“嗯,我会的。”他没有说更多,但他知道她明白。
少年回到了只有熟睡的艾格琳的包厢,他推开了窗户,让山野间清新的秋风灌入沉闷的车厢,看着窗外密布的枝桠垂下硕果累累。
艾治・乔斯达,在霍格沃茨的第五年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无论是能力还是心力。为了这个心愿,新的学年,他想对自己做出一些改变。
*字数:9031
*章节名里Ordú是爱尔兰语的“序”,“E-neshtear,Liz-na”是kaoling的V家民族调曲(很好听,强烈推荐)
*榛子果是智慧之果的说法来源于爱尔兰神话
*艾治的大姐静・乔斯达是上届毕业生。二姐艾格琳的里之人不是我,因为里之人没有时间参加企划而没报名,但比去年升一年级的话今年应该六年级
*有ooc的里之人请一定跟我讲!!!!
*非常欢迎各种互动人际!!!!!请随意地!!!!!!!
*出场的斯莱特林学生是同一里之人的另一个孩子劳伦,这次捏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角色,可能这是他们仅有的交集?请期待另一side的剧情!
字数:1762
啊,永恒的花,含着虔诚的泪,恭恭敬敬辞别人间。
他想到白天的事,手指点着底下的木制家具,他的父亲自厨房里端出晚餐,迷人的奶油气息让他的鼻子耸动了一下。
古老的夜晚,远方的音乐。维斯特兰,他那时候只有十岁,心里是很容易被什么东西填满的,这一刻是美食,下一刻是他父亲的手风琴。这时候还没有难懂的咒语,磨人的交际,失去甜味的自来水,而他只要一往窗口那边投去最平常的目光,一抹神秘的绿色的光像某种爬行动物盘曲在极远的广阔的天空里,地上与之相映衬的是盘旋的公路,四通八达,使人们来去无阻。
天空格外的远,路也总是很长,天气的多变是维斯特兰经历过最多的冒险。第一次坐上卡车他就见识了风风雨雨,被人打雪仗似的朝着车窗砸来的暴雪,视线里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和荒原上低饱和度的石块与矮小的植物,发动机的轰鸣,货物互相挤压碰撞,所有的感官都在向他传送着刺激而狂暴的讯息。于是年纪尚小的维斯特兰扯开了嗓子在闭塞的空间里乌拉乌拉地嚎叫起来,驾驶座上的希亚尔塔发现他唯一的儿子实在不该就这样窝在家里咿呀咿呀地玩玩具,这儿的生活太单调了。他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拍打维斯特兰的背,感受一个纤弱的灵魂像摇摆不定的烛焰一般在他的掌中跳跃,那里凝聚着一股热量和新的希望。年轻的父亲用余光瞥了瞥维斯特兰,听着他响亮的叫喊,好像这是唯一破开坚冰、消解恐惧的办法。后来他告诉维斯特兰该如何驾驶一辆卡车,这于他身材十几倍的怪兽不仅运送货物,偶尔还能带他们感受速度和音乐合二为一的贫瘠的美好。空气永远清新,雪地里的黑黝黝的石块都在呼吸,几个月后他们在狂风暴雨中行进,副驾驶座上的维斯特兰摇头晃脑,表明这种程度的颠簸已不和三个月前是同一回事了。
每一个在这儿生活过的人总是会突然发现生命的坚韧,发现自己不过也是蓝色的漂浮的巨大冰块,是可以和恶劣的环境、无尽的孤独共处的,甚至很好地融为一体,直到这联系延伸成了一个人最终的行为方式,带点古怪与固执,不可亲近与神秘。
矛盾在于平衡爱和孤独。
父子两个面对面坐着,大口大口嚼着鳕鱼,希亚尔塔很热衷于制作各种各样的酱料,也对维斯特兰直接的夸赞感到很受用。这就是生活不单调的开始,尽管随着渔业限额的降低,他们很快就吃不到这些受保护的鱼种了,但他们总会有别的可吃的东西,只要撒上酱料就好。
他很希望来点牛奶,于是他蹭了两下从椅子上下来,希亚尔塔很快问他是不是想喝点儿什么,他笑了,许愿说希望帕克家的奶牛能够长寿。同时他又说,拿牛奶这点小事他可以自己来。因为他明白对希亚尔塔这个大高个来说,在窄小的空间里来来回回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当时他没意识到,自己也会因为基因的巨大力量长成一个酷似希亚尔塔的人。
他注定长手长脚地行走在天地间,穿比其他人更宽大的衣服,遭遇矮小的溶洞必须低头,躺在床上两只脚掌就要悬空,在拥挤的音乐节让帕克骑在他的肩膀上跟着迷幻的电子乐上下左右揪他的头发,或许在更遥远的未来,弯腰亲吻神秘的某人。
牛奶和维斯特兰的胃部相性极佳,这种白色的乳浊物拔高了他的身量,却在后来变成了回忆的代名词。他通常在这时还会拉手风琴,手法稚嫩;希亚尔塔一边哼着歌一边弹奏钢琴,他们相视一笑,好像这是他们的第二语言。以至后来他想起牛奶的味道,脑海中就尽是这幅画面。
啊,永恒的花,含着虔诚的泪,恭恭敬敬辞别人间。
他和希亚尔塔一同唱道。他们先把《千年颂》一同演奏了一遍,这次出奇的和谐,他没有弄错节拍,手指似乎是得到神的牵引,如此悠然自得地颂扬着每个音符。
我们真该准备好录音机。希亚尔塔说,他腼腆地笑笑,调动自己手臂的力量,把话题又重新引入另一首曲子之中。
这难道不会有第二次吗?维斯特兰低着头,手风琴挡住了他看向脚趾的视线。
他有自信做到这一点,既然能在暴风雪的天气里疾驰,在冰凉的海水中潜泳,甚至于火山口拍摄他的期末作业……
Life is too good.
这短暂的美好时刻成了永久性回忆中的一个片段,很多事情不会有第二次,第二次也不会像第一次一样令人印象深刻,或许不是第一次最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一条分割线,有力划分出雷克雅未克和伦敦、父亲和母亲、乃至过去和未来的界线。他永远也无法形容离别到来时的感受,当他得知再有个三天他一觉醒来是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城市,蓝色调、冰川、帕克、极光、特调酱料、希亚尔塔的小房子、火山口、音乐节等等词语都像烟雾一样变成了难以捉摸的存在——
他想起某句话,荒原的背后仍是荒原。
☆写盖使我折寿.jpg
格罗夫纳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姓氏,它有幸在欧洲巫师社会发展史中占据适当的篇幅,并且拥有三枚梅林一级勋章为这些英勇事迹作证。这棵巨树也从未停止过伸长它的枝桠,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它与其他同样古老而伟大的家族联姻,于1984年6月17日诞生出名为盖恩·格罗夫纳的枝叶,并特准他在继承家主之位前就得以造访祖宅、亲眼目睹他自出生来就握于手中的全部究竟是如何的璀璨夺目。
眼前记录家族谱系的挂毯足足铺满整面墙壁,骄傲与虚荣将其装点得仿佛包含了整个星球,而身处其中的他又实在是过于渺小,仅仅是挤在角落的小小一行,甚至伸手抚摸上去的时候,指腹都很难感受到细线构成的纹路。与之相较,位于他视野斜上方的那个同样不大的空洞,却是留下了更为显眼且不可磨灭的痕迹。
仿佛是期望其人能如这绣线一般遭烈火焚身的怒气和恨意历经数年的沉淀却也依旧鲜活,在织物纤维间伺机诅咒每一张泄露秘密的嘴——仅仅是徒有其表的威胁,看着反倒让人心生怜悯。不允许谈论某人的名字,那就创造出外号去指代。语言、文字,肢体动作,总有一种途径能够传达出讯息。盖恩知道黑洞里埋起来的是谁,他甚至还知道米德奈特伯伯的孩子叫什么,今年几岁,在哪里上学。他的母亲身先士卒、将这些在他的耳边念叨到了他能够倒背如流的地步。
当然,比起素未谋面的堂侄的日子到底过得如何,盖恩·格罗夫纳更可能去在意瓢虫眼珠一盎司几纳特。他被所有人如此告知:她不过是一个符号、一条底线,一位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他的丑角、由于不正当的出生而被剥夺所有的悲剧。这位小姐于正式登场前已经在纷杂的口舌间出演了整整十一年,以至于两人在国王十字火车站的初遇,其实并不包含那么多的惊喜。
格罗夫纳家现任家主虽然爱子心切,但也不会有闲情逸致为自己的孩子送行,盖恩入学那年以及之后的三年都是一个人去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1995年,他独自一人坐在某节车厢靠窗的位置,命运般地注意到离他二十英尺远的月台上站着一个同样独自一人的洛斯塔·格罗夫纳,便顺理成章地打量起她来。继承那个东方女人更多的外貌、不算高挑的身姿,廉价的服饰。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她身旁的行李车,上面堆放了不少东西,不像是一个人会拥有的那么多。
少女站在蒸汽与云雾中,没有人为她送行也没有人与她攀谈,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副败家犬的模样。他们好歹有着同一个姓,盖恩盘算起来,而作为格罗夫纳家下一任家主,他也许应该探出身子、和她打个招呼,或者,至少也要让她知道,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无所不有,而她本来可以拥有的,现在也全都属于他。
但是他没能得到这个机会,一个高大健壮的红发年轻人从他眼前奔过、赶到洛斯塔的身边。他把什么东西递给她,两个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后,年轻人文质彬彬且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推动沉重的行李车,和她一起消失在另一节车厢的车门处,留盖恩一人坐在原地,脑内一片空白,接着伴随着鸣响的汽笛声,空虚、恐惧与不安骤然爆发,让一层薄汗出现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巨大的、可能无法挽回的错误。
先不提只收纯血学生的德姆斯特朗,光霍格沃茨里就不乏古老家族的后裔,在早晨的餐桌上喊一声,能有半个学校的人回过头来;梅林一级勋章也不十分少见,有人家中有一枚,有人家中有五枚,有人家中甚至不认为魔法部授予的这个奖章算得上荣誉;翻开魔法史的课本,找到相关的历史事件,基于公平公正的理性叙述,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只有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那样的行径才会被认为是正义。
一直以来被自己的家族宣扬的、赞颂的,自豪自傲的事物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荒谬得可笑了,绿洲的海市蜃楼散去,他深陷父母与族人全心全意为他构建的流沙之中动弹不得。如同熠熠生辉的圣杯经受不住真实的考验,上面的金箔脱落下来,塑型的木块掉落下来,暴露出其核心仅仅是一个破旧的红茶杯的事实。然而,尽管这个瓷杯并不具备它所声称的价值的万分之一,但它依然是格罗夫纳家代代相传的“圣杯”,盖恩当然可以去否定它、贬低它,唾弃它,他有这个权利去处置自己的所有物,不过他也可悲且及时地反应过来,没有了格罗夫纳这个姓,他个人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他是被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起来的,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全都不擅长,也没有勇气去尝试。他还记得那位逃离这腐朽桎梏的人是被父亲亲自从族谱上烧去了姓名,而他的族人又是如何在背后编排那人的不是、捏造众多谣言。现在他知道了,米德奈特伯伯最次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勇者,而他最伟大的成就,可能就是让他的女儿逃离了这座将倾的大厦。
于是他又怨恨起洛斯塔·格罗夫纳,他聪慧勤劳的亲堂姊,他并非本意却也移不开目光地看着她因为结识安妮雅·麦劳格而开始蜕变、因为照顾卡伊洛斯·艾利克而变得成熟,她的周围是如何聚集起众多的友人,她本人又是如何活成他艳羡的模样而不自知。是的,洛斯塔从不知道她有一个堂弟在赫奇帕奇读三年级,他没有让她知道,他大概宁愿死也不想让她知晓,有一个拥有她没有的一切的人,活得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然而现在洛斯塔·格罗夫纳也不在了,她先一步毕业,走出了他的视野。他乐得清静,也暗感失落,霍格沃茨从此只剩下一位格罗夫纳了,最后一位毫不知情的同伙离开了,他孤立无援。
盖恩看着眼前精美绝伦的挂毯,在心底将破旧的红茶杯攥得更紧了些,如同攥着一根可以将他从这般重担中解救出去的蛛丝。他无法为它镀金,作为补救,他要把他的快乐、幸福与爱盛进去,如此一来,尽管它的外表不尽人意,于他而言,它至少可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圣杯”——
可他又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可以装进去的东西,盖恩·格罗夫纳必须承担的责任与期待让他得拼尽全力才能活着,自然难以活得精彩。他没有交心的朋友,没有熟悉的同学,他只有一群将自己按倒在泥地里的族人,现在他们也正站在他的身后,以他的父亲为代表,死死地注视着被他们选中的牺牲品。
老先生上年纪了,巫师纵然普遍长寿,也抵不过岁月染白鬓发,近年来他也需要服用一些药物来保持精神的抖擞和身体的健康了。好一位父亲。毒害尚且年幼的儿子,让他对虚构的名声深信不疑;留一个烂摊子给他,还要装作是在授予他至高无上的荣耀;威胁他、恐吓他,让他不敢逃跑,让他永远受自己控制。好一位可敬可佩的老父亲,好一个古老而伟大的纯血家族,好一座生啖血肉的监狱——
将牢笼打破能够获得自由吗?
瓷杯底积起一些东西,又很快从裂缝处流出去。它仍旧是一个空茶杯。
非常令人不快的请求。
车辆爆炸引发的大火仍在燃烧,灼热的空气几欲撕裂裸露的皮肤。滚滚热浪之中,谢尔盖居高临下睥视着手绢上刺眼的血迹——男孩因疼痛和惊恐不停地颤抖,他是那么害怕面前的长发杀手,瘦小的手臂却执拗地扯着对方衣角死死不放,像是要把那人拖回血与火的阿鼻地狱中——
“松开。”谢尔盖冷冷地命令。
希尔的嘴唇抖了下,指骨关节苍白堪比结霜的枯枝,他心怀侥幸地望向谢尔盖,而这位唯一的救星看他的眼神,却比他记忆中遭遇的最糟糕的严冬还要寒冷。
男孩的手指一点点地滑落,直至无力地垂在地面,胃部剧烈的一阵抽搐令他弯下腰来,仿佛受刑的圣徒般匍匐在冰冷的草地上,额头抵地,沾血的银发毫无生气地散落在枯草根里。火势蔓延,烧焦的气味浓烈冲鼻,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伛偻着身子,脊背上凸出的骨骼透着股莫名执拗的劲儿,黑色大衣抛在他幼小身躯的后方,像一个被遗弃的孤独的影子。
“起来。”有人开口。
待他抬头,视线里赫然出现一对靴尖,谢尔盖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从未离开过。
“时间不多。”男人径直朝远处停靠的车辆走去。
在两人身后的树影的阴暗处,杀手的同伴一言不发地伫立着,凝望那个趴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爬起来、费力地追上去、又返身去捡被遗忘的大衣。莫伊的视线与那个跌跌撞撞的小小身影不期撞在一起,他看见男孩的动作略微踌躇了一下,但迟疑也只是刹那的事,很快那个身影便继续拔腿往谢尔盖的方向追赶过去。
车门关上时,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谢尔盖看着后视镜中逐渐变得遥远的身影——莫伊目送他们离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像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一样。
“披上它。”
行驶五分钟后,谢尔盖开口说了上路后的第一句话。
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希尔虚弱地抬起了眼皮。自从上车后,他就一直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要不是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简直就跟一具毫无生气的塑胶娃娃差不多。
谢尔盖口气加重,重复道:“把衣服披上。”
副驾驶座上传来窸窣的声音,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还好吗。”谢尔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要是觉得……”
“我没事,菲奥多罗夫先生。”希尔咬着下嘴唇,这导致听起来他的鼻音很重。“弄脏了您的衣服很抱歉。”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我跟莫伊先生说声对不起。”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驾驶人的脸色,缩紧双肩,瘦小的身躯在厚重大衣的笼盖下显得更小了。
“莫伊不会埋怨你的,他只会怪我没能及时把你带回去进行治疗。”谢尔盖换上一种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颠簸的黑暗中,希尔抿紧的嘴角似乎稍微放松了些。
“他是个好人。”谢尔盖说。
“您也很好。”孩子的声音弱小但清晰。
“您帮过我两次。”希尔缩成一团,带着很重的鼻音喃喃:“之前您替我治伤,还送我新衣服,而现在……”他的蓝眼睛坦率地落进映在驾驶镜中的紫眸里。“您在这里。”
希尔望向驾驶位上的谢尔盖,而男人直视着窗外一片混沌的黑暗,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
“愿主保佑您,先生。”
希尔诚心诚意地说道,被大衣包裹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温度,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面对希尔的祝福,谢尔盖低低回应了一声,听不清究竟是“哼”还是“嗯”,而那枚隐藏的逆十字架,则在衣服里伴随着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烫烙着胸口。
希尔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停在一个荒芜的野外。车里开着暖气,车窗玻璃因起雾而变得朦胧,仔细看有雨珠不断打在上面,谢尔盖双手搁在方向盘上,戴着黑色的山羊皮手套,盯着正前方似乎若有所思。
“菲奥多罗夫先生……”希尔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这是哪儿?”
“你待在这里。”男人给了他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从斗屉里取出一件反射着寒光的物事藏进袖口。
希尔微微一愣,坐直了身子:“我也要去。”
“你能做什么?”
“先生,我认得这里的路。”
不容置疑的口气让谢尔盖停下动作,手指紧扣在车门拉手上,半信半疑地盯着身边的同行者——而对方一眨不眨地瞪着他,露出了一个只有孩子才有的、骄傲的笑容。
是和朋友一起玩的传文企划/复活pa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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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昊然,等下,我……我得买点咖啡。”
周昊然看见徐谙急匆匆地从货架上取下了一罐速溶咖啡,放进了自己推着的小推车中。
今天是个难得的周末,周昊然打工的咖啡厅又正巧不需要他加班,于是他便计划着去超市采购一些食材。在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趁机把徐谙这个家里蹲拖出来时,徐谙却难得地主动提出了一同前往的请求。
于是在这双重的难得之后,周昊然目睹了一件更难得的事:徐谙,这个就连去他的咖啡厅,都只会点果奶和奶茶的人,竟然亲手将一罐速溶咖啡放进了购物小推车里。周昊然愣在了原地,看呆了。
“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嫌苦……什么的。”周昊然接着一脸茫然地发问。
“啊,这个啊……嘿嘿。”注意到了自己行为的反常,徐谙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这样的……最近好多死线都堆到一起了,要变成赶稿地狱了,我,我就想着修几天仙,赶赶工什么的,先熬过去再说嘛……”
徐谙发现对方瞪了一下自己,不满地微微撅起了嘴。
“哎呀别生气嘛别生气,我这也是万不得已……我知道啦!要好好睡觉啦!听你的听你的!”徐谙再次讨好似的朝周昊然“嘿嘿”笑了两声,接着推着刚刚还在昊然手底下的小推车跑走了。
“哎,等等我……”周昊然愣了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向徐谙跑走的方向追去,“就是加班赶工也要注意休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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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今晚咱就冲咖啡喝吧。”
拎着大包小包结束了采购,回到了合租的公寓中的两人,此时正在准备食材。周昊然刚刚把一箱牛奶放到了厨房,徐谙皱着眉,将自己买的速溶咖啡放在了茶几上,而小奶油此时正围着购物袋打转,试图用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把袋子里新鲜的猫粮扒出来。
从厨房回来的周昊然挨在徐谙身边坐下了。“你看你,明明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要逞能啊。”他注视着友人的侧颜微微开口,温和的眼角透出一丝难掩的笑意。“我,我……”对方一语中的,徐谙只得泄气地嘟起了嘴,俯下身开始逗猫,“要不然我就赶不完稿了……”
“好吧,那你知道吗?”周昊然也俯下了身,恶趣味似的贴着徐谙的耳边轻声说,“只有现磨咖啡有提神的效果,速溶咖啡无论多浓,喝下去后也会照样犯困哦。”“你干干干什么别别别我痒——啥?!”周昊然的话音未落,徐谙便条件反射似的失望地喊出了声,把小奶油吓得跳到了一边。“那,那……不对,我记得我高中的时候喝过的,好像……确实有一点效果啊……”徐谙郁闷而又困惑地嘟囔着。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你一直以为‘喝速溶咖啡能提神’,当你真正喝到的时候,就算它并没有真正地产生什么效果,由于你的心理暗示,你也会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困了’。”周昊然一本正经地向徐谙解释道。徐谙也听懂了,不满地说:“那你现在都跟我说了‘速溶咖啡不能提神’了,我还上哪来什么心理暗示啊……”
周昊然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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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晚,徐谙和往常一样窝在书房里,开着麦克风和摄像头,正在直播画画。他和直播间里刷着弹幕的观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耳机里放着他喜欢的轻音乐,但此时他正努力地听着那从厨房里钻进不那么隔音的耳机中的零零碎碎的声音。
“嗯,咖啡放这么多大概就够了。”徐谙想到了曾经喝过的速溶咖啡的味道,不小心在观众面前露出了苦瓜脸。
“……哎哎,小奶油你别偷喝啊!”原来小奶油也对咖啡感兴趣啊,不过说起来,它以前大概没见过咖啡吧?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周昊然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进了书房。“给。”他轻轻地将咖啡放在了书桌上,和往常一样朝着摄像头微微一笑,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从马克杯中升腾起的咖啡与牛奶混合的浓郁香气直扑徐谙的鼻腔。“加了……好多好多牛奶?!”徐谙吃惊地拿起杯子,发现被子上贴了一个小便条,上面是周昊然不甚优美但十分整齐的字迹:
“特别调制 牛奶咖啡 让你整晚都元气满满☆”
徐谙抬头看向弹幕池。不出他所料,弹幕池里已经炸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马克杯,抿了一口杯中热乎乎的咖啡,牛奶的甜香混合着咖啡的微苦瞬间占据了她的口腔。“好香……”徐谙暗自惊讶着,开始小口啜饮起来。
“这样的咖啡,喝下去的话真的会元气满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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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关于【其他人设】标签的使用:
现在可以在这里投稿各种人设了,包括参与了主线的角色的各种paro,亚种,角色的亲友,其他各种角色等
值得一提的是,可以在这里投稿参加过主线剧情上一届(晓光所在的)及以前(假定每年都有)游戏的角色,或者说,准备参加下一届游戏的角色。
万一一年之后真的有二期呢?
既然要有产出,那就产出吧.jpg
三千七不到,大多是复制黏贴台词成分
表面周旋十几分钟,实际烧脑三四天【里之人没有白棂的智商我也很崩溃啊.jpg
我终于赶在过年之前憋出来了……感谢Ade和Hyo还有米哥的助攻,终于,HE了!!!【飞奔
我觉得好流水账,删了点废话不知道会不会还是观看体验极差【……
好,等我有空就要肝三个手书了【一个RE整体HE,两个是一个他人(幽灵大哥)视角衔接白棂线结局(完结才想到自己手里的股票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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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まふまふ - 命に嫌われている。(手书预计会换成V家版本)
http://music.163.com/song?id=529659114
それでも僕らは必死に生きて
即使如此我们也会拼命活下去
命を必死に抱えて生きて
拼命背负着生命活下去
殺してあがいて笑って抱えて
抹杀 挣扎 欢笑 背负
生きて、生きて、生きて、生きて、生きろ。
活着、活着、活着、活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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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自爆规则已经不存在了。
听不到广播声,也不存在广播无法运作的现象。那么大家应该都平安无事。
天空开始撕裂开来,碎片化为崩溃的数据从天而降,自然的光芒从裂隙的外面向内渗透出来。渐渐地,渐渐地,湛蓝的天空逐渐扩大,仿佛一切都在崩坏,正式地步向终焉。
结束了……结束了。
少年站在微机楼的楼顶,仰望着降下不规则的乱码般的雨点的天空,不禁感慨着。
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还是要回去的。
……
白棂扫视着逐渐崩溃的世界。忽然,海蓝色的瞳孔似乎看到了人影,而位置是在……
——钟楼顶层。
1.
为什么会有人在那里?
自己虽然猜得到,但仍然还是迅速地从天台跑下去,穿过操场,顺着钟楼的楼梯飞奔上去——尽管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焦急。
看起来是及时地赶上了。而在那里看到的,是在自己意料之内的那个人影。
“……晓光学长?”白棂看着对方的样子感到有点意外,但是也很快地绷紧了神经凝视着眼前一副狼狈样的少年。
对方并没有回应。但是相对的,黑发的少年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似乎并不是啊。”他从口袋里抽出钢笔藏在身后,慢步走过去靠近那位被称作“晓光”的少年,脚步声在空中回响着,伴随着轻快又凝重的矛盾的感觉,“虽然这并没什么差别——当然也有一点吧。”
“啊?”晓光抬起头来,被染上漆黑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看起来很轻松的白棂。
“放松点,我没有闲着没事干来嘲讽你的打算。”白棂垂下眼睑,心想着试图先让对方能有效与自己对话,“是不是要结束了?”
橙发少年没有回话,别过头去望着天空。
白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迎接晓光——不,系统的又是什么。
“虽然说我不确定一句代码是否可以救一个人……”白棂的视线在眼前少年那支离破碎的双臂上游离着,将自己藏在背后的钢笔拿出来并拔下了笔套,“那么我该执行怎样的指令呢?”
晓光惊愕的眼神看着白棂——也许应该是惊讶对方手中的钢笔,“谁!谁给你的,那个……!!”他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地后退几步,撞上了背后的墙壁。一部分的身体与那面墙逐渐地粉碎成一串串的乱码。
“不知道~”尽管目睹着这样惨烈的场面,白棂还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比起这个,我拿到这个倒是十分幸运,毕竟我对我的编程很有信心嘛。”
“不知道……?”对方像是在质疑一般地眯起眼睛,“你连编程都知道了!?还想装什么!?”他试图拽住白棂,但是这时候才察觉到他已经没有了双手,“到底从哪来的?!”
白棂丝毫没有动摇地看着对方,“真的只是偶然捡到的噢,”他握住笔,似乎打算写点什么,“是要‘修复’吗?还是‘重置’呢?”
——虽然说救一个没认识多久的人根本就是白痴做的事情。
2.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金发的少年低头啜泣着。
身旁扎着小辫子的少年静静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这样不觉得像个白痴吗?”
“但是他——”“我说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
白棂一把拉起初七的衣领,“你欠他什么了吗?!你那么想救他?!万一你自己又受伤了我可管不了!!”
“但是……”
“你自己都被人欺负还弄得满身都是伤你怎么还想着帮别人啊?!”
“……”
初七咬着牙试图回避对方的视线。而白棂放下了手,只是默默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了声:“谁欺负你你得告诉我,要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去跟他们打架。”
“别,别这样——”
“那你听我说的不就行了!”黑发少年大吼道,随后摇了摇头叹着气,“帮别人也要适可而止啊,我看你帮了他们的时候,那群家伙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哥,你真的不会觉得难受吗?”
少年看着面前抹着眼泪的身影,皱着眉头问道。
3.
“……噗,”晓光不禁笑了出声。
“Restart.”他咧着嘴说道,“写,restart,restart from beginning.”
白棂也像是讽刺一般地说道:“你在开玩笑吗?”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说出了明显否定的话语,“我宁可写execute me也不会那么做的。”
“哼……”没有得逞的橙发少年收回了笑脸。
“虽然其实我没试过到底能不能成功呢。”白棂调侃着,左手中摆弄着笔套,“原本想写个ObjectCreate的……不过比起复活死人,还是救活人比较好吧。”
“不——可——能———”对方摆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救活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要想了,你。”
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是妄想而已。白棂想道。
“已经变成这样了,”晓光冷笑着,“当然是——大家一起消失。”
“对于我来说没有不可能的哦。”白棂一边苦笑一边迅速地反驳着,“我能做的事情就是除了复活逝者以外的所有事情。”
“你什么都做不到。”对方收起笑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长发的少年保持着微笑,“我有程序知识,那么在这个世界,我就可以做得到。”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但是手中的笔却略微颤抖,“就算这个世界还有额外的指令,我也可以做到。”
该死啊大哥……我可不想变得跟你一样弱……
“那,你倒是试试看啊。”晓光看起来像是挑衅一般地冲着白棂说。
白棂眯着眼瞪着对方,“很嚣张啊你说的话。”他扬起嘴角,用钢笔在空中缓慢地划出一个一个的字母。
Separate……
晓光似乎察觉到了对方想要写什么,突然收起了先前嘲讽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你在干什么!?”他边吼边撞过去,“停下,你想让他消失吗?啊?”
“所以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白棂纵身躲过去停下了书写,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但语气仍然十分硬气,“如果只是把两人分离开来的话,死的仅仅是作为这世界的一部分的‘系统’吧?”
“呵。”“晓光”慢慢地站了起来,“这个载体,现在是我的。”
“那你能断定载体本人的意识在不在吗?”白棂试探着。
“你觉得呢?”“晓光”冲着对方笑了笑。
“在反抗吗?还是说放弃抵抗了?”白棂保持着握笔的姿势,“需要我试着用代码唤醒他吗?”
“如果不想让他因为你的原因消失的话,劝你,做好什么都别做。”
听完这番话,白棂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你在对一个曾经害死过人的人说什么呢?”他深吸一口气,又试图准备起书写,“晓光如果还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回应我呢——”
虽然他其实并不能确定真正的晓光是否还在,不过其实想想都那么久了,可能真的已经……
“说到底,什么都不做的话,你最后不还是死路一条吗?”白棂一边运转着脑内的回路,一边转移了话题,“所以,除了重置游戏、让这个世界继续维持下去以外,系统最终都会消失——而重置正是你的所愿。”
“那么你接下来除了消失还会怎样呢?”黑发少年的表情冰冷了下来,一步一步地质问道,“或者说……你能确定你有了载体就不会死?还是说最后载体还是陪葬品?”
少年见“晓光”沉默着,一步一步地朝对方走过去。
“所以你就打算等死吗?”
对方的眼神复杂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白棂。
“退一步的话,如果有载体就不会死的话,那你现在为什么是这个情况?”白棂站在面前,微微地歪头,“那你这样僵持着有什么意义呢?”
“闭嘴。”
“我是说,如果是换个载体就能解决的事情的话,那就很简单。”少年认真地解释道,“所以还请务必告诉我是否是载体的原因。”
“切……”“晓光”扭过头去,“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想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棂朝着对方微微地笑一下。
“救人而已。”
4.
“我是说真话,就是为了救人。”白棂斩钉截铁地说道,脸上的自信十分真实。
少年垂下眼睑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冷笑了起来:“你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说,你不想活下去吗?”长发少年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回答我。”
“……啊?”
“晓光”看起来像是非常震惊地注视着白棂。
“人命脆弱但可贵。”白棂慢条斯理地说着,“以前有人这么教我的,我在这次轮回也学到了。”
是的,在自己刀起刀落的那瞬间,就明白了生命到底是有多脆弱——而精神,更像是泡沫一般一旦触碰到痛处就会分崩离析。
“人真的是……无论是物理受伤还是精神受伤,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堪一击。”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讽刺。
“……哦。”少年有些恼怒地回应了一声。
“即使这样你也要放弃吗?”黑发少年的表情没有变化,“明明是这么珍稀的东西。”
“人类是可贵的……”眼前的系统有些犹豫地念着,随后又回答道,“那我,更不可能让你抢走他。”
动摇了吗?
白棂深呼吸了一下,毅然接着说,“其实可以说是,一切的生命——包括你。”
“哈?”
少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说的这番话简直不可思议。
“你姑且也算是生命体,不是吗?活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体。”白棂坚定地看着对方,“再说了,你有你的思维,那么说是人类也算合情合理。”
“……”
“我……”
系统欲言又止地僵在那里,略微颤抖的声音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眼前的白棂。
“……是人类?”
“没错。”
“你有你的感情,你有你的思维,你还有你触碰过的一切,一切的感知。”白棂十分肯定地回应,“还有就是,你在跟我说话。”
少年像是回过了神来,转而又苦笑着看着白棂。
“那——又有什么用呢?”
5.
“无论如何我都觉得你也是人类,是需要被重视的人命。”
即使知道眼前的晓光并不是原本的那个晓光。
即使知道晓光与自己其实毫无关系。
即使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跟自己口中的“白痴”做的事情一样。
但是,其实当一回那样的家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白棂露出微笑,手握着白色的钢笔,在空中划出一道一道的弧度。
“Save system.”
长发的少年毫不犹豫地认可面前的少年——他是活生生的人类,没错。
那么,作为“人类”活下去吧。
笔尖划出了“Alive”的指令。
当然,这其实已经不算是指令了。这是从少年的内心发出的,自己真挚的呼声。
“活下去。”
阅读前注意:卢西恩魔导师 丹尼尔巫师学徒设定
被送到心如止水B格满点的大贤者卢西西家里的,小崽子丹尼的成长史 微妙的养成要素 是个“啥居然神tm有正剧?!”的paro
emmmmm大概正剧也会用到 当作存梗吧 不过正式使用大概会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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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尼尔学着卢西恩,抬头看向星空--这几年来他做这个动作的频率并不比卢西恩少。尽管无法只凭观测就看出未来的轨迹,但是至少他们看着一样的风景。这让丹尼尔觉得自己稍微接近了一点自己的老师。
“我虽然以前也很喜欢看着夜空,但是在遇到老师之后,才越发觉得不断闪烁移动的星星有多美。”
虽然有点害羞,丹尼尔还是想让卢西恩知道,他给自己的世界添上了很多自己从未察觉的美好。他定了定神,看向卢西恩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迎上对方有些惊讶的眼神。
丹尼尔仔细回想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不过卢西恩倒是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宽慰地笑着跟他解释:“抱歉,我忘了我看到的星星大概和你的不太一样。时间过去太久了。”
“不一样?”
“想看吗?”卢西恩笑着,向丹尼尔伸出诱惑的枝丫。
丹尼尔郑重地点了点头。埋在心理的幻想被打破带来的挫败感和好奇让他更想了解他,事实上,这也是第一次卢西恩跟他谈到自己的工作。
卢西恩伸手搭上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额头相抵。
直到很久以后,丹尼尔都能清晰地回想起这个瞬间,在深春和煦的夜风下,自己的后颈被卢西恩冰冷但温柔的手按住,额头马上感受到另一个人皮肤的质感和温度。他一直睁着眼睛,能数出突然凑近后闭下眼睛时卢西恩的睫毛。扰得他心慌的是短暂交流于两人间的鼻息,以及卢西恩身上好闻的草本植物的气味。这个距离太过亲昵和暧昧,丹尼尔只要稍微前倾就可以吻住魔导师的嘴唇;但这个动作又太过短暂,在他能做出反应之前,卢西恩就已经离开了。
卢西恩放开他后什么都没说,依旧微笑着看向天空。于是丹尼尔也那么做了。
原本散漫于天际,钻石碎屑般的星辰现在被细小又复杂的线互相牵连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线随着星辰的运动交错掺杂出不同的形状,像是在飘摇布不定的水面描出每一条波纹,复杂到让人生畏。星辰随着这些线条或快或慢地移动,让人目眩地相交缠着。而这片星空的尽头是毫无余地的黑暗--所有的线条终都把万千的星辰引向一片让人不由自主颤栗的死寂。
“算是每一任星辰魔导师的能力吧,我们能看到星轨。不必经过大量的计算和推导,星辰运行的路线一目了然,所以想要改变也毫无困难,”卢西恩平和地教导他:“不过要说这是我所看到的星空也并不准确。你现在只是因为我分享了视界,能看到星轨,在你看来的那些移动线和点,对我来说就是命运。每一条线条和每一个星点都像是文字一样,记载着某个不由外力改变就必定会发生的事件。”
丹尼尔盯着陌生的天空,说不出话,也移不开视线。
“虽然很高兴我能让你感受到星空的魅力,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单纯的夜空是什么样了。抱歉。”卢西恩略带遗憾地这么跟他说,然后善解人意地没再发声,留给丹尼尔充足的时间混乱和思考。
星轨虽然散漫广博,但渐渐也能看出些规律。细小的星星围绕联系着某一颗更亮一些的星,辰组成集落。那些星星又围绕着更加耀眼的某一颗,直到所有星星都被联系,组成一个整体,而牵连着它们的,是夜空中的月亮。
“每个人的守护星组成它所在的国家,国家之间互相权衡吸引,各个大陆互不影响但也相互连结,最后引导月亮的路径。我想你大概认为高一阶的星体吸引着影响着下一阶,这没错,但是高阶星的星轨是由那些最小的星星决定的。每个人都能左右这个世界的未来,”卢西恩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所做的就是确保月亮能按照正常的路线行进,检查是否会有什么导致月亮,和其他耀等星大规模移位。”
“那片没有任何星光的地方呢?那是什么?”这是丹尼尔的第一个问题。
“死亡。”卢西恩的声音没有任何动摇和改变。
“那就是……”就算是月亮,其轨道的末尾也通向那里。丹尼尔仔细看了很久,尝试找出逃离那片死域的任何星星。
“不是很正常吗?万物万事皆有终结。就算是这个世界也不例外。我所做的也只是让它不要过早被空域吞噬而已。曾经也有星辰魔导师和其他白塔的巫师想要规避世界死亡的未来……当然就我来说,我还是认为应该给它一个自然的结局。不过在我能活着的百年,还是尽职尽责让它继续运转吧,能让它更慢被吞没就更慢一点。改变不了结局也不意味放弃,不是吗?”
“您……不害怕吗?”丹尼尔看着依旧平静的卢西恩,从第一次见面,他总是那么坦然平和。明明每天他见到的都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和如此繁杂的命运,这片夜空冰冷纠缠到让人生畏。
“曾经会。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景象,看过几十年都会让人习惯的……比起遥远的末日,国家和个人的未来更让人无法安心,但我也学会了不那么注意它们……”
既然星轨能告诉他未来的,卢西恩大概已经看过太多的人生了。国家兴亡,个人沉浮,人类的喜怒哀乐和生老病死都一览无余地陈列于天空,通过双眼直刺进他脑中。
而他还要将之一一背负。
丹尼尔莫名觉得有点委屈,还有些想哭。
“嗨,别想那么多?”卢西恩揉揉他的头发,坐得离他更近些:“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怎样无视细小的命运。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我很少留意除了月轨之外的东西,也不会去改变它们。只有在看到有什么阻碍它的时候,才会反推回去寻找原因。所以我没那么……嗯……累?”卢西恩装着世界的眼睛现在只有丹尼尔,他用安抚山猫或是野狼的方式,一下下地顺着丹尼尔的头发抚摸到脖颈。
丹尼尔点点头,第一次对星空产生如此的恐惧抗拒,甚至带了点怨念。
卢西恩想了想,伸手画了个圈,用浅蓝色的光线圈出了一颗星星:“能看到那里吗?那颗星星?那是你的星星。”他重新让丹尼尔把注意力集中到星空上。
那颗星星并不很亮,延伸出的轨道也并不很多,卢西恩说那是因为他没有跟太多人有所关联,别人的命运很少能影响到他,就算有,也很容易被切断。不过有两条连线异常清晰,代表着牢固的联系和强大的作用力。
稍细一点的那一条连着不远处围绕着他的一颗红色星星,不用卢西恩指出丹尼尔也知道那是死兆星。死星像是守护者,又像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捕猎的鬣狗,漫步在他的星星周围。
更加牢固的一条则穿越了大半的天空,联系到游离于所有群落之外,一颗几乎不动的星星上。那颗冷色调的星孤独地在西南方闪烁着,虽然远离群落,但细密的轨迹几乎遍布整个夜空,联系着月亮的那条相对明显,其次是各个星落的中点星。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与自己的星相连的那一条。
“真有趣不是吗?”卢西恩的很轻松,丹尼尔觉得能说上开心:“那是我的星星。”
卢西恩弯着眼睛笑道:“万千星辰,偏偏和你的联系牢不可破,甚至强于世界。命运穿过了那么多嘈杂的经历和吵嚷的行人,最终还是把你带到我身边,”卢西恩低头,又轻轻撞了一下丹尼尔的前额:“所以就算是残酷无常的星空,也有闪耀于其中的温暖。”
等丹尼尔再次抬头的时候,星星又恢复到他所熟悉的那片宁静又悠远的样子。之前满眼的线条像是被清晨驱散的噩梦。
卢西恩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嘴角稍稍上挑地仰头看着天空,不再说什么。
阅读前注意:卢西恩魔导师 丹尼尔巫师学徒设定
被送到心如止水B格满点的大贤者卢西西家里的,小崽子丹尼的成长史 微妙的养成要素 是个“啥居然神tm有正剧?!”的paro
正剧里不会写出来的讲道理有时候会和正剧有bug的小段子 大概是丹尼和卢西的第一次 吃到老师了真好呢皮皮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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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跑完腿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落到山的背后了。西边晕染开的橙色让他想起家中客厅的灯光。
卢西恩做好了晚饭在等他,菜色异常丰盛。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丹尼尔仔细想了想也没得到答案,索性等着卢西恩解释给自己听。他把从克兰那里拿来的包裹递给魔导师,帮他摆放餐具。
“谢谢,今天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我过去白塔的话八成又会被抓住闻一堆未来啊命运啊之类虚无缥缈的问题。明明我从来不会去注意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都是持杖的巫师,自己看不是来得更快?”卢西恩推了推眼镜抱怨道。
“确实,我也不希望老师被那些俗事干扰,”丹尼尔恭敬地点点头,接过卢西恩递给他的杯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看起来做了很多准备。”
卢西恩难得地露出惊讶的神色:“今天是你的生日,十八岁生日。你忘了?”
丹尼尔倒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只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可以让卢西恩为之准备和重视的事情。
卢西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揉揉丹尼尔的头发,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洗手吃饭。”
丹尼尔拿回来的东西是一瓶蜂蜜酒,算是卢西恩给他的生日礼物的一部分。不管年份,制作工艺,还是产地都堪称完美,由妖精族亲自制造的蜂蜜酒,是卢西恩从大魔导师那里费了不少功夫拿到的。
不过比起这个,卢西恩真正想给他的礼物是放在小盒子的护符。现在丹尼尔终于知道这大半年总是往外跑的卢西恩都在做什么了。半个指节长的木质小巧挂坠包裹着天蓝色的晶体,发出祥和的光。
龙翅膀编织的皮链,秘银打造的扣环,主体是包裹了陨石碎末的帕鲁玛冷杉的新枝,缠绕其上充满张力的藤蔓看起来像是树木与土地主宰者--瑞洛坦的根,晶体大概是人鱼祭司的眼泪。仅仅是丹尼尔能判断出部分的价值就已经足以买下六个中等规模的城镇了。其上还有不少强而有力的祝福和防护,看起来出自不下三个魔导师之手。被晶体包裹着,像是发丝一样的物质也蕴含着极强的魔力。丹尼尔完全可以想象领主和国王们会不惜代价想要得到它,并且将之密传于子孙。
丹尼尔没敢接过来,这对他而言太过贵重。
“收下吧。咒术里直接编织了你的名字,如果你不要,其他人也用不了,”卢西恩直接取出吊坠,帮丹尼尔戴上:“我也只是去找老朋友的时候让他们帮了点忙,虽然讨到精灵女王的头发是有点麻烦,不过其他也没有让我费太多心思。”
丹尼尔不知道该纠正下老师对于麻烦的看法,还是该直接表示感激会更符合现在的场景。就算他说的很轻松,毕竟也是足以让他花费半年来准备的法具。
“如你所见,这是我能制作出的最强有力的护符,这些材料,以及五个魔导师的祝福应该能让你免于天灾和不幸。里面还混了我的血,所以如果今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直接开启编织在里面的最后一道防护咒术吧,只要在生死神扎尔的领地上,我都能去找你。你的人生崎岖又危险,死星随时伴你左右,我想至少这样能让你过得安稳些,也不至于在最绝望的时候孤立无援。”卢西恩把项链调整到适合的长度,让它贴着丹尼尔的脖子,挂坠正垂在锁骨间。
他拍拍丹尼尔的肩膀:“生日快乐。”
卢西恩做的饭一直很好吃,蜂蜜酒也很好喝。不同于出自人类之手的饮料,妖精们酿的酒醇厚又清甜,没有辛辣感,还带着花果的香气。很容易就会让人不小心喝太多。
丹尼尔很少喝酒,虽然卢西恩有意控制着不让他喝太多,现在的他明显因为酒精比平时更兴奋些。卢西恩自己倒是酒量意外得好,依旧是那样平和又稳重的样子。
卢西恩给他倒了杯水,把还剩不少的酒密封起来,放到柜子里。
“我还是不懂,老师,所谓的调和到底要怎么做。加固的法术很简单,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才能在释放大型咒术时权衡相斥的元素。”丹尼尔就着之前的话题追问,接过水杯一口喝完。
卢西恩又给他倒了一杯:“嗯……简单来说,像是和面一样?一定量的元素加上相应分量的相斥元素。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教你咒术之前让你了解草药矿物之类最基础的物质。只有知道他们的构成,在编织咒术时才知道每个元素被使用了多少,而又该如何加入多少相应的对立元素辅助。这也是你为什么总是没法召唤出高等元素精灵。你以为风精灵只需要用土元素相斥,但是三级以上的风精灵咒术构成时会用到页岩……”
“页岩含有有火元精,所以还需要编进水元素的咒言……唔……我该想到的。”丹尼尔懊恼地叹了口气:“只是四个基础元素就够让我头疼了……老师,我真的能拿到法杖吗?”
卢西恩坐到他旁边,宽慰地揉揉他的头发:“你要知道你还很年轻,你不能用我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六七十岁才拿到手杖的巫师比比皆是,你现在才十八岁。不过在我看来,你大概再过几年就能达到白塔的标准。越了解构筑的本质,你之后就能学得越轻松。”
“那光和暗呢?它们不存在任何一个别的元素,但又总是和任何东西都纠缠不清……”他苦恼地皱起眉头,好看的脸上涌出我见犹怜的吸引力。大概不少人都会不计手段,只为让他重展笑颜。丹尼尔也很适合夜晚室内有些昏黄黯淡的光线。
“老师?”丹尼尔叫了他一声,把卢西恩漫游开的思绪叫回来。“抱歉,我有点走神,”他没能说自己在对着学徒发呆:“光暗的平衡很难掌握,一般都被我们忽视了,毕竟每一个物体都是已经平衡了这两种元素才能存在。目前你所遇到的咒术里,那几种因为外力导致光暗模糊的咒术,大多是直接用与生命和死亡相关联的物品直接粗暴地调节,比如山羊奶,乌鸦卵,或是蜥蜴的精液。现阶段没什么问题,但是再高深的咒术就不是简单的加入某种物品就能调和的。所以拿到法杖后巫师才需要独自游历,自己去理解光和暗,生和死。”
丹尼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卢西恩,眼睛里有星辰涌动。卢西恩移开视线盯着手里的酒杯,褐色的蜂蜜酒漾出粘稠的光,淡淡的蜂蜜和花香骚动空气。他很确信自己没有喝多,但是体温似乎比平时高些。
他想了想,继续授课:“我曾经见过萨穆的女巫,她们是调和光暗的大师。如果你对此有很大困惑,我可以带你去向她们请教。我不了解她们是如何被训练的,但是她们自身如同精密的仪器,可以感知微小的元素变动。也因为如此,她们必须保证自己的处子之身,以免自己的平衡被打破……”
“对巫师而言也是这样吗?”丹尼尔少见地打断他的话,直接发问。
“嗯?什么?”
“对巫师来说,也有必要像那样吗?”丹尼尔严肃地问
卢西恩笑出声来:“当然不,喀塔克老师自己都有三个孩子。虽然我们需要了解平衡来役使语言,但是我们自己对于平衡没有那么敏感。我记得有过巫师想做这方面的研究,但是很不巧我对此没有多少了解。”
“那根据你的经验而言呢?”
卢西恩有些尴尬地喝了口酒:“嗯……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发言权。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空谈的理论。抱歉。”
丹尼尔似乎是有些口渴,拿过卢西恩的杯子喝了一口:“老师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吗?”他自己的杯子在不远的地方,之前就空了。现在丹尼尔的脸看起来更红。酒精作用下,他的脸颊和嘴唇都显出会让少女心动的颜色。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卢西恩用手背贴住丹尼尔的脖子试试温度:“你摸起来比平时烫不少,需要醒酒汤吗?虽然喝起来很温和,妖精们经手的可都是烈酒。”
说着他站起来,打算去取草药熬汤,但是丹尼尔拉住了他。
“怎么了?”他回过头问道。
丹尼尔抬起他的手,垂下眼睛吻上他的手背。
灼热又柔软的嘴唇贴上皮肤,稍做停留后又移开。轻微的潮湿感和没来得及被一同带走的温度在空气中燃烧出虚幻的麻痒感。充满了敬畏的优雅举动和过分旖旎的气氛交错出让人缺氧的诱惑。卢西恩能清晰地感受到丹尼的发梢扫过手背时羽毛一样的触碰。
“唉?!等……丹尼?!你……”太过偏离轨道的发展让他精于计算的大脑高速运转但是依旧不知答案。
屋子里的灯光太过昏黄了,在丹尼尔的脸上投下的阴影让他过于好看,融到橙黄里的魔貌就算是卢西恩也没办法冷静地拒绝。而且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让人羞耻。然而丹尼尔像是对一切都毫无察觉,尊敬又庄重地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动作,像是对着国王表示臣服,又像在要求什么奖赏。
卢西恩想把手抽回来,但是丹尼尔握得很紧。他不知道自己的学徒想做什么。
“老师。”他轻轻地叫卢西恩,让对方不得不看着自己。他满足于卢西恩只留给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妖异笑着。
精灵国圣洁的女王也好,拉诺菲纯洁的公主也好,就算是曾引发三国动乱的绝世妖姬露兰朵法都从未给卢西恩带来如此强烈的动摇。
他像是被施了什么无法解开的咒术,只能看着丹尼尔。视线探索着一样抚过他不对称前发下弧度完美的额头和脸部线条,滑过石质雕刻一样的鼻梁,回到容纳了深海颜色和珠宝光泽的眼睛,索求着什么的视线燃烧出让人痛楚热切。最后不可避免地聚焦到他的嘴唇。柔软的,珊瑚颜色的,轻微地动了动,然后微微张开露出舌尖。
卢西恩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从尾椎骨传来的麻痹感噼啪作响地连接到大脑,以至于他没能预判丹尼尔之后的行动。
“老师……”丹尼尔又喊了他一次,看着已经愣住的卢西恩,舔上他的指尖。
卢西恩的心跳慢了一拍,脑子里绷紧的神经依次断裂。他只能看着丹尼尔,完全被他俘获。
并不满足于此的丹尼尔得寸进尺地舔上指腹,像是蛇一样谨慎地缠绕上手指尖端,试探着地释放毒素。他退了回来,舔舔嘴唇,见卢西恩并没有更多的反抗,仰头含住他的食指和中指。
卢西恩的动摇在他看来像是宣告退败的信号。他更大胆地用舌头和口腔包裹住魔导师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地咬住,吮吸,纠缠着搅动,像是暗示一样吞吐。
卢西恩想说什么,动了嘴唇但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只是小弧度地喘息着,忍耐一样咬住自己的舌尖。
丹尼笑着舔上他的掌心,沿着纹路慢慢摩索,一直探到手腕的血管。他依旧看着卢西恩,挑衅地,引诱地,亲吻他的掌心。卢西恩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
“老师……”他轻柔地说,像是恶魔的耳语:“全部交给我吧。”
他扣住卢西恩的手,把他拉到身前,侧身把他囚禁在自己和餐桌间。他更往前挪了一点,如愿以偿地让还处于混乱中的卢西恩不得不后退,以至于稍微坐上桌子。
然后丹尼尔恭敬地单膝跪下,像是在行礼的骑士。
卢西恩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在阻止之前,丹尼尔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子,含住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勃起的下身。
卢西恩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果断拉住了丹尼尔的头发让他离开,又不想太过用力让他受伤,给了他可乘之机。
“停下来。”他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命令到。
回应他的却是更加缠绵的舔弄和抚慰。丹尼尔很有技巧地用舌头挑逗顶端,手指缠上无法顾及的其他部分。
潮湿紧凑的口腔让人发狂。
像他自己说的,卢西恩并没有什么经验,生性冷淡,又忙于各式工作和研究的他甚至自己做的经历都屈指可数。
丹尼尔强加的刺激对他来说过于强烈了。不论是感官,还是单纯的视觉刺激。
丹尼尔像是很明白这一点,一直看着卢西恩,脸上是平时听课一样专注又尊重的神情。但是这样的学徒,现在正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口交。
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微微反光。他加快了速度,甚至皱着眉头把它吞到更接近喉咙的位置。
卢西恩很擅长忍耐,无论是寂寞还是疼痛,但是他并不习惯于快感。
当丹尼尔犯规一样吮吸起来,牙齿蹭过敏感的皮肤的时候,卢西恩无法抑制的解脱感在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丹尼尔之前就爆发出来。
他喘息着想跟丹尼尔道歉,对方却像是满足一样把粘稠的液体咽了下去。还用手指擦了擦嘴边的残余,伸出舌头舔干净。
“你……”不断累积的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让卢西恩一直没有跟上丹尼尔的进度,后知后觉,无比被动。他理应是能遇见一切的星辰的魔导师,牧星者,未来的观测者,现在在这件弥散着情色气氛的房间里,只能任由自己刚成年的弟子引导。
丹尼尔吻着他的手臂:“这还不是老师的全部吧?…”
他灵巧地褪下卢西恩的裤子,贴紧卢西恩压过去。卢西恩用手肘拄着桌子,另一只手抵上丹尼尔的肩膀,尝试反抗,不过刚刚射过一次的他明显无法违背丹尼尔。
“躺下去会轻松一点,老师。”丹尼尔凑到他耳边,温柔地劝导,又流畅地吻上他的脖子。
“唔……”卢西恩轻哼了一声,手有些发软。
丹尼尔明了地笑了笑,抬起卢西恩的双腿,让他不得不后仰,躺倒在餐桌上。
他现在有些庆幸卢西恩日常不会穿那套繁复的巫师袍--那脱起来太费时间了。
“起码回房间……”卢西恩无力地躲避着丹尼尔的亲吻,争取缓刑。
丹尼咬住他的耳垂,把话吹进他耳窝里:“不要,我已经忍不住了。”
他看过不少次卢西恩的身体,但是现在他就躺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丹尼尔细致地抚过魔导师纤瘦又充满力量的身体,让他因为自己的动作不断颤抖。卢西恩固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连喘息都压在嗓子里。
“明明我想听到的……”丹尼尔用舌头撬开卢西恩的嘴唇,换自己厮磨着啃咬,逮住卢西恩的舌头缠住。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他想要的不止眼前这些。他让卢西恩放松下来,然后试探着进到他里面。
“放松一点,老师……”丹尼尔撒娇一样舔着自己导师的侧颈,拉住他的手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我想进来。”
他更温柔和缠绵地吻住卢西恩,攻陷他从未有人进入过的口腔,也细致地抚慰他刚刚射过一次的下体,让他放松下来。
卢西恩把他夹得很紧。他能感觉到无论何时都纵容着他的老师尽量让自己更容易地进去,甜蜜的满足感让他发出叹息一样的呻吟。
卢西恩显然并不像他一样享受,异物入侵的感觉实在不太好过。疼痛和未知的触感让他不可避免地感到恐惧。他抓紧丹尼尔的后颈,对方被这个熟悉的动作安抚住,趴在卢西恩身上抱紧了他。
“老师……”丹尼尔依旧叫着他,手上动得更快,也更有重点,让卢西恩硬起来。“对不起……很难受吧?”他不断吻着卢西恩,气息粘腻地在两人之间交换:“唔……老师……”
卢西恩开头,用手指封住丹尼尔的吻:“我没事……”他薄唇上泛着刚刚被丹尼尔舔上的水光:“你按你…喜欢的来就好,我没事……”
皱着眉头努力忍耐的卢西恩异常美味,而丹尼尔也确实忍耐到极限了。他尽量慢地小幅度在卢西恩体内磨蹭。他承认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得偿所愿的感觉让他心中的情绪翻涌着膨胀出之前喝的蜂蜜酒一样,浸润一直以来叫嚣的欲望。被温柔对待的感觉也渐渐让卢西恩感受到与之前不同的快感。和丹尼尔肢体触碰的感觉让他很舒服,丹尼尔的亲吻也缓解着心底什么不满足的部分。镜片被汗水蒸腾的武雾气糊住,不过也无所谓,卢西恩看着隐在黑暗里屋顶,头一次完全忘了纠缠移动的星空。
“看着我。”丹尼尔掰过他的下巴,取下他玻璃质的眼镜。
卢西恩的眼睛很好看,上翘的眼尾让他天生带着威严感,尽管他总是用温柔化开眼睛里的凌厉,双眼黑曜石一样的冷淡和疏离从来没有消失过。但是他现在只是迷蒙地循着声音看向丹尼,因为不断的冲撞有些失焦的双眼被情欲填满,甚至浮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丹尼尔的心被撩动得痒痒的,他抚上卢西恩的脸,贴着他的额头,像之前那个卢西恩把视界分享给自己的夜晚:“老师……我还没满足……这样继续下去可以吗?能……给我更多吗?”
卢西恩仰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得到许可的丹尼尔放开了卢西恩,从他里面退出来,在魔导师像是不满,又像是不解的表情下让他趴在桌子上,从后面用力再次插入。
“啊……”卢西恩没忍住,从嗓子里漏出了细碎的声音。
丹尼尔不再试探,加大力量满足自己的欲望。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卢西恩线条流畅的背和突出的肩胛骨,他没忍住,顺着脊椎一路向下抚摸。
“丹尼……别……嗯……”也许是这个姿势能摩擦到更舒服的地方,也或许是丹尼尔突如其来的抚摸,卢西恩出声制止他。
“我想听到……老师,明明不需要忍耐……”他把拇指塞到卢西恩的牙齿间,让他没法再咬住嘴唇:“叫出来?”他俯身舔上卢西恩的后颈,动得更快,另一只手贴上卢西的下身,不断玩弄。
“唔?!等……等等……”他的声音黏连着,对丹尼尔来说怎么听都像是更进一步的恳求。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快速激烈的冲撞让丹尼尔自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被撬开嘴的卢西恩也只能顺从地发出破碎的呻吟。
“老师一直都……这么纵容我……”丹尼尔抬起卢西恩的身子,把他抱得很紧:“把什么都教给我,也给我容身的地方……我一直很感激……”
卢西恩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拉得更长,甚至带了些小小的哭腔。
“我喜欢老师……但是不想再维持这样的关系了……虽然会被说贪得无厌,我想要更多……我想要老师只看着我一个人,只想着我的事……”
“别说了……啊……”他的呼吸越来越短促,甚至轻微地蹭了蹭丹尼尔的手。丹尼尔能感到他眼角流出了些许液体。
“我想要的礼物只有老师而已……”
“闭……唔……闭嘴…!停下来!”
“不可以吗?老-师-?”他拉长了声音,凑到卢西恩耳边,同时凭着欲望驱使,用力地快速抽插。
“别……丹…丹尼?!唔?!!啊……”
卢西恩射精时无意识夹紧的动作和意料外的悲鸣直直地刺激到丹尼尔脑髓。他依着本能撞进卢西恩身体里,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在绝顶时抽了出来,射在外面。
“都说了让你闭嘴了。”卢西恩依旧趴在桌子上,没什么气势地抱怨,听起来反而更像因为害羞的调情。
丹尼尔帮他清理干净,把他抱起来往卧室走。卢西恩比他想得轻些,抱起来并不费力。虽然想自己走,背叛了心智的脱力的身体也容不得卢西恩拒绝。
丹尼尔把他放到床上,卢西恩很快缩到被子里,转过身被对他,什么都没说,不管是今天的行为,还是他的表白。
丹尼尔有些委屈,但是他不会忤逆老师的决定。“晚安。”他礼貌地完成每晚最后的问候后往回走。
卢西恩依旧背对他躺着,伸出手拉住他衣服的后摆。
“留下来。”以微弱得像是错觉的声音,卢西恩命令道。
他不会忤逆老师的决定。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躺到卢西恩的床上。床,被子,枕头每个地方都是卢西恩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做了没法回头的事,也不觉得卢西恩会原谅他。虽然现在躺在这里,他不知道明天起来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或是更坏一点,被扫地出门。
总是做了才知道后悔,这是丹尼尔从来没改过的坏习惯。
“啧……”他听到卢西恩不耐烦地咂舌,下意识想道歉。
卢西恩转过身,揽着丹尼尔的腰把他捞到自己怀里,强硬又紧密地抱紧他。按住丹尼尔的后颈,让他靠到自己颈窝:“早点睡,你明天还有事。”
丹尼尔搂住他的腰,安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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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剧里不会写出来的讲道理有时候会和正剧有bug的小段子 总之还是在自嗨哈哈哈哈…………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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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跨坐到卢西恩身上,面对着他--这个姿势简直有爆炸性的破坏力,卢西恩觉得自己脑子的某根弦瞬间被拉紧,有要断的趋势。
“老师,不行吗?我就不行吗?”丹尼尔的表情简直能说得上破釜沉舟的委屈,配合还没有褪去年少的稚嫩的脸,和让人脑子烧灼的发言,对心脏非常不友好。丹尼尔很漂亮,虽然总是说着世上有不少比他艳丽的人,卢西恩自己比谁都清楚丹尼尔面容的吸引力。
这次卢西恩也没有办法用“你还小”这个明显的借口搪塞过去。他很清楚自己的学徒已经是个能负担自己所有行为的成年人,尽管这样……
丹尼尔皮肤的热度和肌肉的收缩透过两人薄薄的衣物清晰地传到卢西恩这边,他的手拄在自己的膝盖上,这倒是个很安全的位置,那块皮肤并不是很敏感。
卢西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扶住了丹尼尔的大腿,以一个更暧昧的姿势把丹尼尔固定住,托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再给你个反悔的机会?”
比平时低沉些的声音让丹尼尔的脸瞬间烧起来,他确信自己这次可以要求到想要的东西。尽管卢西恩是以问句的形式留给他了个选择,他觉得就算自己反对,也没有机会再从他身上下去。比起直接回答,丹尼尔闭上眼睛凑得更近,贴上魔导师的嘴唇。
卢西恩依着平时的习惯,按住丹尼尔的后颈让他靠近,伸出舌头回应他。贴在耳根的拇指一下没一下地刮擦着他的皮肤,带起条件反射性的颤栗。扶在丹尼尔腿上,帮他保持平衡的手也更大胆地滑到大腿内侧。
“我不会停下来的?”卢西恩拨开丹尼尔的前发,咬了咬他的嘴唇。
只能发出喘息的丹尼点了点头,一如既往乖巧的样子。
从口腔漏出的呼吸让人发狂。不满足于现状的卢西恩转手撩开丹尼尔的衣服,手指游移在他的后背。带着茧子的指尖顺着脊椎骨往下滑动时,丹尼尔没忍住叫了出来。他明显感觉到卢西恩的身子在瞬间绷紧,然后身上轻柔又暧昧的调情全部停了下来。
卢西恩有些粗暴地抱紧了他,把他的下体从裤子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当他再次因为下身被温度稍低的手握住而发声时,卢西恩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从来没见过卢西恩这么乱了章法的样子:印象中他总是不急不缓,井井有条。丹尼尔莫名地从心里生出一股赢了什么的骄傲感。
他有些享受地忍耐着对方带着疼痛的啃咬和亲吻,伸手帮卢西恩缓解焦躁的源头。丹尼尔熟练得多,也有技巧得多。他跪在椅子上,自己解开腰带。
他承认自己在尽可能地引诱卢西恩,他抬起腿,把它从裤子里褪出来,然后自己慢慢坐下去,让卢西恩进到自己里面。
卢西恩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他每次遇到自己感兴趣,又有些挑战的东西时总会这样,比如某道难解的题。
丹尼尔环住他的脖子,稍稍动起腰。被喜欢的人进入的满足感让丹尼比任何一次都兴奋:“老师……”他抓住卢西恩的头发,用像是撒娇一样的声音叫他。
“啧……”
不喜欢吗?丹尼尔低头想要确认,正对上卢西恩的眼睛。像是见到猎物的豹子一样,充满了欲望和威胁。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撕裂了所有平静和冷漠外皮的卢西恩;因为他而失控的,只属于他的卢西恩。
卢西恩加快了速度和力量。老实说那只能算是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但是丹尼很喜欢。疼痛和快感冲撞出让他目眩的刺激感,像是要被撕扯到坏掉。他紧紧抱住卢西恩的脖子,像是抓住在暴风中让自己活下来的最后一块浮木。
“唔……老师……太……快了……嗯……”他能感觉到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然后滑出眼眶。
“丹尼……”卢西恩哑着声音叫他,更用力地贯穿他,把所有欲望发泄在他身上。
丹尼尔无法从卢西恩的视线中移开目光。深黑色的眼瞳里带着压迫感的视线激发着丹尼尔动物本能的恐惧感。会被吃掉,会被咬死。平时卢西恩总是安静温柔的反差带来的不协调感加大了丹尼尔的感知力。恐惧,快感,安心,满足,互相矛盾的感情连续地无休止地刺激着丹尼尔的脑子,汇聚成触电一样的麻痹感。
“老……呜……老师……”他的呻吟无异于火上浇油。卢西恩的瞳孔微微收缩,然后勾起嘴角,毫无慈悲地对他笑了笑。
丹尼尔下意识夹紧了卢西恩。
热烈又粗暴的动作冲垮了丹尼尔的神志和思绪,除了身下的快感,其他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求饶的,带着轻微哭腔的声音无法控制地从丹尼尔嘴里漏出。绷紧了的神经让他扬起头,愚蠢地暴露弱点,捕食者从善如流地制住他的咽喉,给他最后一击。
射精带来的眩晕和空白让他只能趴在卢西恩身上不住地喘息。像是终于得到期待已久糖果的孩子,丹尼尔有些得意地笑着,当然,他没有让卢西恩看到。不过身体里流出什么东西来的感觉让他羞耻得完全不想把理智找回来。
“啊……抱歉……疼吗?”慢慢恢复常态的卢西恩顺着丹尼尔的头发不断地摸着他的头,有点愧疚地问他,还在喘息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温柔。
丹尼尔摇了摇头,又小幅度地点点头,报复性地侧过脸轻轻咬了咬卢西恩的脖子。
“抱歉……”卢西恩继续安抚着丹尼尔,给了他几个柔和又轻盈的吻:“我们……嗯……我抱你去洗澡?”
他满足地轻哼了几声,抱紧卢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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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剧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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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然逝去的语言【二
丹尼尔离开的时候没惊动任何人。
他从自己毫无生活气息的房间收拾好衣物,把它们塞进包里,这就是他的全部行李。他早逝的母亲和家乡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纪念,在白塔的几个月也没有添置私人物品。
而后他去厨房,向厨娘讨了几块干酪和面包后,在所有人都沉睡的凌晨离开了白塔。
克兰在南边的山丘上等他。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男人拿出手杖握紧,在周身划了个阵,同时肃穆地念出咒文。丹尼尔能判断出那是向自然召唤什么的声音。克兰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咏唱神秘时总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牢牢吸引着丹尼内心巫师的那部分。
很快,风给了他回应。气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涌而来,穿过法阵,像是凝固起来地连结着。最后,通体浅绿的巨龙伏在克兰身边,仰头发出咆哮。
“上来吧,我们该走了。太阳升起前出发的话,应该可以在第三天下午到达。”骑在龙背上克兰朝他伸出手。
翔空与风元素的魔导师,御风者克兰。
丹尼尔头一次感受到这几个头衔所含的分量。
丹尼尔坐到克兰身后,风龙朝着悬崖助跑了一段,张开翅膀跃入空中。这是丹尼尔第一次飞,新鲜的感受让他不由得笑起来。
“这是露维塔斯博尔顿,驾驭一切风精灵的精灵。她帮我渡过了不止一次危难。”克兰看着难得孩子气的丹尼,拍了拍龙的脖子,向他介绍:“她也是创世之初就存在的八圣龙之一,不过这只算她的分身……龙族的魔术渊博又神奇,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龙的魔导师,你可以向他讨教。”
丹尼尔点点头,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机会见到克兰说的那位像是传说一样的魔导师。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大多都在空中飞翔。傍晚会找地方停下休息,煮些熟食,在坚实的大地上睡一觉。龙则卧在他们周围,整夜醒着,安静地守望他们的夜晚。
丹尼尔不知道克兰会带他去哪里,一开始他还有些忐忑,现在已经学会信任他,自己花更多时间观察云的形成,地势的变化,或是尝试在克兰的指导下召唤些更大型的风精灵。
克兰会在他们飞过某国国境时顺带跟他讲讲身下国家的历史。克兰不太记得事件的时间,大多是像讲故事一样笼统地告诉他发生过的事情,和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丹尼尔有些喜欢这样的授课。只可惜在他刚对克兰升起亲切感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有更多时间跟克兰相处了。
跟克兰预计的一样,他们在第三天下午抵达了某个丹尼尔不认识的山脉。这是生长在海边的丹尼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到山和森林中。
他们顺着从山顶瀑布蜿蜒出的小溪,找到了在树木庇护下,一栋带了院子的石屋。
“就是这里了,”克兰对丹尼尔说:“顺便,虽然他本人大概不会在意,但他也是四十七个魔导师之一,他理应获得你的敬重,留神你的举止。”
克兰严肃认真的态度让丹尼尔不得不点了点头。对方很满意地拍拍他,让风龙下降。
眼前的屋子本身毫无特色,但只是看着就能感到是个舒适的居所。木质的篱笆圈出了住宅的范围,前院规整地种着药草和两棵柠檬树,后院似乎是个花园,与森林相接。溪水从屋子左边流过,保持着方便到河边但不会因河水泛滥侵害到屋子的距离。右手边远些的地方是块菜地,还有个鸡舍。除了房门上画着的寓意祝福的符文,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人联想到这是某个魔导师的住处。
克兰推开篱笆虚掩的栅栏,上前敲了敲房门:“卢西恩?你在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对还站在篱笆外的丹尼尔招手,带他往后院走去。
“卢西恩?”克兰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搜寻着可能会出现的人影。他又喊了几次后,某个地方传来窸窣的声音,而后从不远处的树上伸下来一只手朝他们晃了晃。“你就这么喜欢窜到树上去吗……”克兰摇摇头,往那边走去。
这就是魔导师?丹尼尔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跟过去。他对白塔一板一眼的导师们没有太多好感,但这个人实在太过普通了,像是任何地方都能见到的农夫或是猎手。丹尼尔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他这里学到什么,又或者其实白塔只是想把他这个麻烦甩走。这也不是没可能,不如说,也许这才是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在这里午睡很舒服,克兰老……克兰。那么,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树上的人说话了,还有睡意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年轻。
“这里有个学徒需要留在你这边一段时间,”克兰仰头往上看着:“是喀塔克老师的意思。”
“我知道了,要在这里多久?”
“老师没说,应该是希望你把他当做学徒吧。”
“我还没有到需要找下一任占星者的地步,至于普通学徒……”树上的人伸了个懒腰跳下来:“这么做好吗?我不觉得我这里适合年轻人浪费青春。”
他和丹尼想的一样年轻,或许更年轻一点。穿着暗色的束腰上衣和轻便的布质裹腿裤,而不是巫师身上更常见的袍子,也没有带手杖。
“克兰带来的人就是你吧,想不想留在这里你自己做决定,要是腻了我可以把你送回去。那么,你叫什么名字?”他向丹尼伸出手,笑着问他。
那个人有双好看的黑色眼睛,像是平和的湖水。
“丹尼尔。”他礼貌性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卢西恩拍拍他的头,带他回小屋,开始整理即将属于他的房间。
克兰在受到留下吃晚餐的邀请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丹尼尔以为自己会被叫去准备晚餐,至少是帮忙做点什么,但是卢西恩只是让他出门随便走走熟悉下环境,或是直接先去睡一觉休息,还说了在晚饭准备好后会去叫他。丹尼尔很感谢他对还心存疑惑,像是被搬到新窝的兔鼠一样的自己的宽容。
卢西恩做的晚饭也很好吃。
在克兰走后的次日,卢西恩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指示。没有繁重的打扫和成堆的书卷,也没有深奥的讲解和让人透不过气的高耸屋顶。丹尼尔现在有大把的事件看着溪水发呆,躺在草地上,或是学着卢西恩爬到树枝上睡午觉。
风筛过树林的声音让他想起很久前就已经失去的故土,丹尼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泥土的气息和花的香味,离他像是有一辈子那么远。
之后的那天也是这样,再隔天也是,再隔天的隔天,隔天的隔天的隔天……
简单来说,从他到这里起,卢西恩完全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干涉。没有让他做任何事,也没有教他任何东西,对话也只有最基础的交谈,譬如叫他吃饭。甚至连所有的家务和杂活都由卢西恩包揽了。
如果只求个落脚的地方,这里大概是任何人能想到的最完美的选择。但是丹尼尔还是在问自己,这样甘于死寂是否值得。卢西恩的沉默让他没什么脾气,平静温柔的环境也让丹尼尔前所未有地放松,但是心中总有什么让他烦躁不安却无法释放,像是被闷在灰烬下的余火。
这样过了一个月有余,他最终决定找卢西恩谈谈。在他们再一次相对无言吃着晚餐的时候,丹尼尔开口打破了静默。
“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他单刀直入地问。
“你想帮忙吗?”卢西恩反问他。
“我从到这里就什么都没做过,我不觉得自己是只吃干饭也会心安理得的人。”
“嗯……也是,你现在看起来也精神多了,之前简直像是不眠不休被压榨了好几天,气呼呼的猎鹰,”卢西恩看起来似乎很满意:“明天一起去钓鱼吧,或者试试去森林里打猎试试,我会在旁边看着。”
“只是这样?”
“狩猎并不轻松。至于其他……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帮我把盘子洗了。”
丹尼尔一言不发地收拾好餐具,去厨房洗碗。
卢西恩说得没错,狩猎并不轻松。尤其是对于有段时间疏于锻炼的丹尼尔来说。
他本来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但是在茂密的森林里走上几星里地追踪和猎杀野鹿对他溺于安乐的身体实在很不友好。
卢西恩称得上脚步轻快地走在他旁边,还有余力摘些野果野菜,甚至挑挑拣拣后背了一捆柴。他时不时教导丹尼些捕猎的技巧,教他如何判断动物的踪迹,如何掩盖自己的气息,如何辨别方向,也顺便告诉了他几种有毒或是能吃的植物。
他理解了为何卢西恩不像其他巫师一样穿着长袍,拿着手杖。获取食物的时候,穿得轻便些要方便很多,比起手杖,不如拿柄短矛来得有用。
新鲜的知识打破了沉闷的日常,让丹尼尔的大脑和身体再次运动起来。慢慢地,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轻盈,听觉更加敏锐,视线更加广阔。每一天过去,他都觉得自己比以前更真实地活着,活得更像是个人。
狩猎或是钓鱼,照顾菜地和鸡,砍柴烧火。而卢西恩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这些最普通的事情里也有要学习的技巧和知识。丹尼尔看不出这些和法术有什么联系,但他确实比那个随海盗船飘荡,和死记硬背了几句书上理论的自己懂得更多。卢西恩周身的氛围也让他很舒服。距离感刚好,不疏离也不过分亲昵的距离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和独立空间。
这个地方没几乎没有人会来,只有在每个月的几个特定日子,卢西恩会从院子里采些草药花叶做成药包,香囊或香料。带着丹尼尔一起去最近的集市售卖后用来买面粉,糖,盐,之类无法自己做的生活必需品。卢西恩也会雕刻护符,或是给村人施加祝福来赚些小钱。丹尼几乎忘了这个人是足以改变一国命运的魔导师,而自己是个学徒巫师,是他的弟子。
“你今天做的是什么?”出于好奇,丹尼尔对正在制作香囊的卢西恩问道。他已经渐渐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发问,卢西恩不会主动教他什么,甚至不会说什么除了寒暄之外的话。
“苍星草和托尔曼草的香囊,我也掺了些其他的花,不过只是为了气味而已。你知道托尔曼草有什么作用吗?”卢西恩扎好最后一个香囊,开始打理工作台。
“很抱歉,我不知道。”丹尼诚实地作答。
卢西恩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书房第四个书架,第六排第二十六本,你可以在那里找找看。托尔曼草用处很多。”
丹尼尔向他道谢,从一尘不染的书房取出应该看的书,带回房间翻看起来。
虽然配上了精细的插图,从未见过的单词极大地阻碍了丹尼尔阅读的进度和理解能力。一星期过去,而丹尼尔还是没能全部搞懂这一种植物的全部用途时,他开始后悔没有把字典一起带过来,不过字典属于白塔图书馆,也不可能外借到这里。别无他法的丹尼尔决定直接求助于卢西恩。
“我能再多借一本字典吗?”他找到坐在河边,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魔导师。
“字典?”卢西恩把视线挪到丹尼尔身上时,眼神还保持着看向远方时的空洞。
“我不太能看懂书上的内容……我没有学过多少字词。”
“原来如此。你大概能看懂多少?”
“……很少。”
卢西恩拍了拍他的头:“你在白塔一定过了段很辛苦的时间,那里的导师们不会想到你不识多少字。死撑着把那些难懂的东西学下去,你也算是很有天份了。”
丹尼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好,但是被夸奖了总还是会开心的。
“把书拿过来吧,我想只给你字典也没多少帮助,”他顿了顿,补充到:“你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我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但我也是你的导师。只要你想,我可以教给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事。”
丹尼尔点点头,几乎是跑着回房间去。
此后的每天下午,卢西恩都会在河边,树下或是任何能让人感到安心的地方,指着书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教给他学识的同时教他认字。
卢西恩的声音很好听,像他本人一样,温柔又沉稳,为了照顾丹尼尔,他总是念的比平时说话慢一些。坐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本植物叶子的气味。有时候丹尼尔会不小心晒着太阳睡着,卢西恩也不生气,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打盹,自己继续钓鱼,或是抬头看着天空,又或者把几乎背下来的书再看一遍。
五个半星期后,丹尼尔学完了那边草药书,似乎对此很满意的卢西恩又给他挑了本简单些的历史。
这一次丹尼尔开始尝试着提出问题,也努力自己做些阅读。魔导师很耐心,就像是他之前说过的,只要丹尼尔有所疑问,哪怕是再蠢的问题,他也会不厌其烦地教到他会为止。
丹尼尔的生活愈发规律,抢在卢西恩之前起床,给菜地浇水;准备早饭的食材;卢西恩起来后做饭时跑去喂鸡和收鸡蛋,然后跟卢西恩一起打猎或是钓鱼,下午听他给自己讲课念书,晚饭后学着他坐在溪边看着天空发呆,问他自己还疑惑的书上的段落,直到星辰漫天,卢西恩催他睡觉去。平淡反复,又充满新的信息和不同的挑战,平稳的每一天。
他也在卢西恩称得上纵容的关爱下,沿着几乎是最好的道路稳步向前。
阅读前注意:卢西恩魔导师 丹尼尔巫师学徒设定
被送到心如止水B格满点的大贤者卢西西家里的,小崽子丹尼的成长史 微妙的养成要素 是个“啥居然神tm有正剧?!”的paro
正剧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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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然逝去的语言【一
丹尼尔不讨厌这里,也不是很喜欢。
海风和大海的声音让他平和下来,但是耳中不熟悉的口音,混合了香水、草药、香辛料的陌生空气,周围人精致的衣着,和举目望去的沙滩不停提醒着他有多格格不入。
洛亚霍德岛和相邻岛屿上都有普通人居住,与巫师毗邻而居的他们受益于法力的庇护,也向巫师们提供了食物和生活用品。坐落于岛屿中心的则是巫师们的学院。它从未有过名称,只是人们习惯以那座高高耸立的白色塔楼代称之为白塔。
在白塔的每一天都很忙碌。
丹尼尔必须早起,才来得及在打扫完东侧塔楼后去广厅吃早餐,那些旋转的楼梯和地面的落叶总是扫不干净,据说这也是对见习巫师的训练之一。
不过体力活从不让他困扰。从前的他或许会因为这些工作抱怨和愤怒,但是在海上的时间把他磨砺得坚忍强健,比起在暴风雨中爬上桅杆扯起风帆,或是一整天地被海贼们支使着打扫、搬运、划桨,这份不会挨骂的工作轻松太多。
他真正苦恼的是之后的正式课程。
那些厚重的书本记载了太多知识,而它们偏偏又是以复杂深奥的语言记载,这对没学过多少字的丹尼尔来说实在太过艰难。尽管总是有人乐意帮他,大部分时候其他学徒也被大量的课程压迫得自顾不暇。而作为教师的巫师和魔导师们也更多倾向于解答和拓展,而不是一字一句解释已经被写在书上的内容。
只有在晚饭后,他才有时间放慢进度,用字典比对着书上的字,缓慢地阅读和学习。
他依旧吸引着周围人的注意力,像是一切反常事物的重心低点。大部分女孩子们依然很容易地喜欢上他,因为他的样子,和鲜少拒绝别人的态度。无论是帮忙搬运物品,甚至是一夜春宵。同龄,甚至是大些的男孩子则对他的评论两极分化,有对他心生好感,帮助他甚至跟从他的孩子,也有混合了蔑视和嫉妒,厌恶中伤他的人。
“要我帮你吗?丹尼尔?”跟他一同上课的弗兰科坐到他对面。丹尼尔并没有搭理他。他知道这个满脸堆笑的少爷走过来搭话,也不过是想嘲笑他,找寻优越感罢了。
“要是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买衣服。你瞧,学院发的制服既不舒服也不好看,唯一的好处也只有它们不用花钱而已。”
他曾经听过眼前不论礼仪还是巫术都出类拔萃,但是性格张扬的男孩是某个国家皇室的旁支子嗣————不如说,大多来到白塔学习的学徒都是某国的贵族,甚至王子公主。但是这些对丹尼尔来说毫无意义,他并不理解这些长到让人瞌睡的称号背后有什么可值得敬畏的,可以的话,丹尼尔实在很想照着他脸上来一拳。
而他也这么做了。
这个三番五次在他面前招摇的孔雀向后倒去,以一个说得上滑稽的,四脚朝天的动作摔倒,捂住自己歪了的鼻子,又想揉揉后脑,一时间手忙脚乱,甚至没想起要先坐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围过来,丹尼尔粗暴地推开他们,打算回房间去。
“你这个混蛋!低下的蛆虫!!”弗兰科暴怒地尖声骂道:“你怎么敢…?!这就是你回馈善意的态度吗!!你这个食腐的狗!!!”
丹尼尔没打算理睬连骂人都没学会的少爷。善意?也许吧,但是比起那个,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更让丹尼尔作呕。
对方大概是气得头,朝丹尼尔发射了一发咒炎弹。凝聚了诅咒和灾厄的咒术飞快地朝丹尼尔飞过去,击中了他的后背。
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活力,丹尼尔只觉得头晕眼花,地板旋转着快速靠近他,连疼痛都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身体传来。他想爬起来,但是强烈的呕吐感和酸痛无力的四肢让他只能像死鱼一样躺在地板上,大口呼吸。他恍惚着看见弗兰科走过来,狠狠地踢着他的腹部,总是苍蝇一样围在弗兰科身边的人也聚集起来,对着他咒骂和殴打。
丹尼尔头痛得要死,身上也连绵不绝地传来不同程度地刺激。他咬紧牙关,用最后的力气弹起来,把唯一会的加固咒术覆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狠狠朝弗兰科的小腹打去。他不知道自己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也不想去管后果,只要能再次施加给对方最大程度的痛苦就可以了。
之后他什么都看不见,身体像是彻底和大脑断了联系,只是听到周围人群的尖叫和吵闹。
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丹尼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教授飞行和风元素课程的老师正坐在旁边。
他努力回想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克……克兰…老师?”
对方点点头:“你醒了。你可是惹出了不少乱子,还记得吗?”
丹尼尔挣扎着坐起来:“嗯。我打了他。”
“这才是你到这里来的第一个星期,丹尼尔。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不少遭遇,但是你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克兰的声音比平时严厉很多,丹尼尔记得他是个很爽朗的人。
“我是你在这里的负责人,你有任何情况都可以跟我商量,你看,小子,你不是孤立无援的,所以没必要把自己缩得像是刺猬一样。”克兰拍拍他的肩膀:“我大概能想到你是为了自卫或是什么其他原因,但是你不应该打架。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丹尼尔点了点头,对跟他交流没什么兴趣。
克兰叹了口气,也知道丹尼尔没那么容易听话。“总之,”他对丹尼尔说道:“你该庆幸自己最后那个加了强化咒术的拳头没真的把那小子打死,学院好歹能帮你处理下他父母亲亲戚发来的责难,但是没有下次了,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你在这里关三天禁闭,会有人送水和食物来。。如果觉得头疼或是别的什么后遗症,告诉风精灵,会有负责医疗的巫师过来。万幸那小子的咒炎弹徒有其表,不然你还得多躺几天。”
克兰拍拍手,空气凝聚成手掌大小,有着蜻蜓翅膀和尖耳朵的精灵,停在丹尼尔的床头柜上。克兰又交代了几句,无异于要他遵守规则,别随意打架,多交朋友之类的话,然后离开了丹尼尔的房间,反锁上房门。
丹尼尔躺回床上。他床边的窗户正对着大海。风精灵开始在他房间挥着翅膀飞来飞去,丹尼尔不确定它是否有智能。
既然没法起来做些体能锻炼,他决定再睡一觉。
风精灵见他躺下,飞到他窗台上开始唱他听不懂的歌。柔和的,温暖的,像是在森林中吹过溪流的微风。
当他再次走出房门,开始日常的学习和工作,会到他身边来的人更少了。遇到弗兰科时,对方也只是恨恨地看着他,并不靠近,大概是受到了些警告,或是终于被他吓到了。听周围的人说他确实差那么一点点被自己打出点什么毛病,那个病名太长,丹尼尔没记住。
不过他也乐得清闲,只是要赶上授课的内容更难了些。
克兰有时会来找他,指点下他的课程,或是对他再一次的惹事生非抱怨,有时也只是单纯地闲聊,问问他关于宿舍、食堂、天气和海鸟。克兰还会单独教他如何驱动风的精灵,跟他讲巫师们的历史和责任。
每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巫师都会在白塔北边的浮游丘被掌管巫师的大魔导师赐予唯一的名号,接过受了祝福的手杖。而后才可以离开白塔,受自己的宿命召唤,去往不同的地方。
克兰给丹尼尔看过他的手杖。就算是外行如丹尼尔,也能看出这是件强大的法具。有克兰前臂长短的手杖上依着天然的纹路雕刻着翅膀和飞鸟的图案。这和他获得的第一个称号“翔空”相符
“如果你足够努力,也有合格的品行,你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手杖和封号的一天。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绝非不可能。我想对你来说,先磨砺下自己的性子会是个好选择。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六次和某个人发生冲突了。”
丹尼尔没有回答。他对成为巫师并没有太深的执着,也不像其他人对于某方面的魔法更为擅长。至于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隐约知道自己要到大海的另一边,但是不是这里,是什么更远,更自由的地方。
克兰开始扳着手指数他犯下的事:“在食堂和撞到你的人冲突;两个星期后跟因为女朋友和你亲密而嫉妒的男孩打了一架;紧接着是在图书馆,还撞翻了两个书架;还有在海边和渔民的斗殴……我都不清楚是你去找麻烦,还是麻烦偏偏找上你。”克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巫师有别人不会拥有的能力,也因此必须比其他人承担更多责任。你不能总躲在你自己的世界里,用拳头拒绝而不是用语言交流。”
“或许是时候让这个年轻人换个环境了。山猫就应该在林里奔跑,只凭一座花园是无法让他学会狩猎的。”丹尼尔从没听过的苍老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此之前,无论是空气,草木,或是大地,都没有告诉他有某个人在那里。
克兰站起来,朝那个人欠身。
拄着黄杨木长手杖的老人对克兰点了点头。他穿着深色长袍,打理过的胡须有萨利欧的雪松那么白。丹尼尔没由来地对他有种亲近感,他觉得这也应该归结于巫师的某个能力。
佝偻但是敏捷的老人走近丹尼尔,抬起手杖点了点他的额头,丹尼尔能感到有股不一样的暖流淌进自己身体里,密密细细地绕在心脏上。“把这只苍爪豹放出笼子吧,他在这里什么都学不到。送他去卢西恩那里。他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清楚该怎么教导这个年轻人,”老人慈祥地笑着:“你大概不喜欢被人安排前路,但是你不属于这里。你现在就像只不开心的鹰,蜷缩在鸟架上耷拉着翅膀。”
丹尼尔不知如何应答。他不想离开这里,如果这里都容不下的话,他又可以到哪里去呢?
“我知道了。”然而克兰点点头,催促丹尼尔去收拾行李。
“孩子,”老人叫住他:“不必害怕,漂泊都是为了停靠,虽然你有比一般人更曲折一些的命运。”
“你是谁?”这是丹尼尔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主动问出问题。
“我是喀塔克,不过这里的人似乎更喜欢叫我大魔导师。真奇怪不是吗,明明我的名字更短些。”老人摸了摸丹尼尔的头,完成这次由丹尼尔开启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