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设定疑问,请加群:662464909
弹丸第五章非日常,因为某些原因不关联企划了
感谢点进来的你
“你们谁看到我弟弟….抱歉..是我失态了。”
四处寻找不到原本理应好好待在房间的亲人,南溟散华因此尤为慌张。自从他清醒之后他便莫名不安。这股强烈的不安上一次产生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那个事件发生那天。自此之后他的双胞胎弟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这次的不安感比之前更甚,整个人如同突然丢失什么东西一般。
如果按照往常的时间的话,现在大概是发生案件的时候,南溟散华不敢细想,他害怕自己一直畏惧的事情再次发生,他故作镇定的走在人群后面一言不发。直到看到晓乌祐满身创口的身体和无法无视血迹。
满眼都是血红色,四处都长满了那些妖艳鲜红的花,逃不掉,他逃不掉,背过身仍旧看到那些红色。前所未有的恐惧变作发狂的怪兽将镇静吞噬干净,血腥味包裹着他似乎强迫着他回想起友人死去的场景。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走进这个地方,像是映照了昨晚一直无法平静的心情,无法压抑住的的不安。然而现在呈现在面前的,估计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景象。无法再欺骗自我的现实,眼前的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人,此时如同陷入深深的梦境,一个不会再苏醒的梦。
“如果这是梦那该多好啊,对吧。”
南溟散华一步步走向已经显然已经失去生命象征的人面前,仿佛面前的人还活着,还可以听到他的说话声一样。他轻轻拥抱住了自己的弟弟,试图从这个不再有温度的躯体再次听到有节奏的心跳。
冰冷到极致的胸膛是那么寂静,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疯了一样的咆哮。
铺天盖地的懊恼和悲伤将他淹没,他到最后谁都没有保护成,他还是那个毫无用处的哥哥,约定和梦想被彻底摧毁,而现在将过去埋葬。
“我不应该和你闹别扭的,所以你快点醒来啊…棺墟..”他喃喃地说着,“棺墟”这两个字是多么温柔。
这是多么可笑啊,当自己终于醒悟到底该做什么的时候,该好好抓住现在的时候改变未来将发生的悲剧,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甚至到最后他都没有和他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口。
原本坚固无比的世界逐渐分崩离析,命运夺走了他的一切。银河璀璨依旧,但是已经没有再去陪他欣赏这幅美景的人们了。如果人终难逃一死,那么既然是同日生乞求着同日死,这样小小的心愿无法满足吗?
那终究不过是一个奢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声音嘶哑的在棺墟耳边重复着,一遍遍祈求着棺墟能够睁开眼和往常那样。如果他本身就是为了保护谁而坚强至今的话,那么的他现在又可以守护谁呢?
你陪了我多少年?我又可以偿还你多少年?没有你的日子我该如何度过?我该如何面对世间的苦难波折?你的哥哥明明是这样的没用,他连你也无法保护的了,你就这样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吗?
“求求你,不要让我独自一个人…不要丢下我…”
无论多么声嘶力竭的呼喊,对方也再也不会有回复。越来越微弱的话语声渐渐化作了低声的呜咽,唯一的听众像是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悲伤,脸上是亘古不变的平静。
南溟散华情不自禁想起往昔的时光,带着水雾的可乐和蕴含着清晨光芒温度的空气,充斥着数不尽欢乐和悲伤的回忆,或悲或喜,这全部都那么真实。那些可以回想得起的日子里全部都有你的影子。是啊,多亏了你,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何为寂寞。因为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觉得孤身一人,所以才会比任何人更要勇敢。
那些共同欢笑的日子,金黄色的奖杯反射着舞台灯光的光线,举起它的孩子们藏不住的笑容甚至还要比那奖杯还要耀眼。飘零四散的彩带,观众席上传来的海潮一般鼓掌呐喊,还有父母欣慰的笑脸。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那就两个人一起做吧。
有你在的话,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害怕。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背着熟睡的父母偷偷跑出去一起看的流星雨。你对我说的,如果对着流星雨许下心愿一定会实现。那个时候的流星雨真是美丽啊…是吧?可是你对我说的话却并没有实现。”
旷阔无垠的天幕镶嵌着钻石一般的星屑,映在两个人相同双眸中那场盛大的星星的盛宴,尚显稚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满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那个时候我许下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心愿。
#2
南溟散华站起身环顾四周,或许是仅存的理智使他保持了一丝清醒。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够做的是也只有找到伤害弟弟的人,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他推了推棺墟身后石棺的盖子,手指摸到的地方触感细腻冰凉。盖子看上去很沉。他没有办法完全推动直到完全盖上,散华皱了皱眉头,深呼了一口气低头仔细观察这口石棺的内部结构,石棺里面看似什么都没有,而盖子与棺身的连接处似乎有什么坚固的轴支撑着,现在完全无法转动。
沉思了片刻,散华忽然抬起头看向石棺后面的墙壁,昏暗的光线下墙壁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收拢光亮,于是他伸出手抚摸墙壁确认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是一个凹槽。凹槽不小,如果拿身边的东西来比划的话,大致有脸盆那样大,一共四十九个在石棺后面整齐排列着。 散华拍走因为接触石壁而带来的灰尘,这些灰尘在这里四处都是,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他没有办法一一确认哪个会有使用过的痕迹。现在得到的信息还不足以确定什么,以得知的东西来看的话这些或许是机关的构成部分,但是他一时半会想不出这些凹槽可以干什么。
“…….”
南溟散华不甘心的继续往周围走动,这还不够,他想要知道更多。没过多久他便发现就在石棺不远处地面上伸出一些木制的地刺,正在必进的出口处,而上面沾着一些刺目的红色。这些红色一直延伸到了石棺旁边,他停了下来,隐忍的表情瞬间袒露出痛苦之色,散华缓缓转过身凝视棺墟脚上斑驳的血迹,强迫自己面对不愿看见的景象,红色早就已经停止了流动,空气中的血腥味瞬间膨胀放大挤压着仅剩的空间。他现在才意识到这股浓郁的腥甜是源自于这双血肉模糊的腿,大片大片的红色之中的惨白宣告着主人承受着怎样的磨难。他不敢细想棺墟经历过什么,过重的悲伤和绝望无处宣泄,他害怕那些东西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将他压垮。
现在还不能崩溃,南溟散华闭着眼睛这样告诉自己,他还要亲眼见证凶手的死亡,通过自己的手和眼睛去了解全部,至少他不愿意带着疑惑去地狱见到他。
“我说过我会活下去的,至少在脱离这里之前。”复仇之心似乎成为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因为过于用力握紧拳头而传来的痛苦刺痛着疲惫不堪的神经,现在的他除了痛苦之外其他的情绪什么都感受不到。
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失去的了,这个世界上能够束缚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畏惧什么了。笼中鸟破笼而出,可是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笼子对于它而言,成为他自身血肉一般的存在。
“你所长眠之处不会再有黑暗和磨难。” 噩梦已经结束,你不会再痛苦。说起来你会在那个地方会看到很多人的吧?连星,晴人,还有瞬一…
南溟散华注视着安详睡过去的人,轻轻说着。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自己还是那个人还健在,接着他再次来到他的身边蹲下,以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是对再也见不到的人最后的独白。
“我永远爱你。”
“再见了。”
只是本应该听到这句话的人再也听不到了,这句最真诚的告白。
许久之前调香师对自己撒一个谎,
那便是南溟散华讨厌南溟棺墟的谎言。
于是让我们回到开始。
暮春的黄昏里,天色是动荡不安的,堆积的行人的身影也是动荡不安的(况且大部分在走向与她相反的方向)。狂躁。逆流而上的C想到这个字眼,在她从两个带着复印纸的味道的男人间穿过的时候。橘红色的雾一样的狂躁,只在日落的时候弥漫在城市的空气里,让每个人动荡不安,只因为酸或热。E嗅到了这种狂躁的味道,所以在C说了现在要出门的时候,他把荔枝罐头里的半透明果肉咬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
“一定要现在吗?”
“当然只能是现在。”
“去哪里?”
“我不知道。”
含着另一块荔枝的C穿着外套口齿不清地应道。
“这个天气你穿这身我觉得挺热的。”
“没关系,反正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是多久?回不回来吃晚饭?”
“不回来。”
“这很久了呀!”
戴上口罩(她有些花粉过敏),C摆着一脸调侃样的凝重转过头。
“我知道我会早点回来的毕竟我已经不会迷路了不会像以前一样缩在路边拿着几份路边过时地图找着一个近在眼前的目标的地址,等不了很久的我出门了再见爱你。”
门关上了,重重的像电车硌过车轨的一声冷不防的巨响。C穿过了人群走向天桥末,阳光逐渐被路边的金合欢盖住了。C将双手插在呢子外套的口袋里,粉色的丝绒衬衫(待洗)好像染上了一些汗渍。站在天桥上朝地平线望去时,C想到了在另一个遥远的城郊的,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它在落日的方向,暮光的尽头,精细丑陋的脚手架与塔吊的背后,把这张康定斯基的画布掀开来,蒙德里安一般清爽冷静的,罩在一层灰色薄雾里的故乡。
桥底路边的艺人按着电键盘,一脸过度夸张的陶醉,闭眼唱着“让我们回到开始”。于是一路往前,在末春里,在纤弱的垂丝海棠被打落在地上,从粉红褪到灰白的时候,C遇见了E。
——虽然他们从来都不是两个相爱的人,搞清楚。顶多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Ain't talking about love。一定要谈的话他们的爱是单向的,侵略性的。E有一颗浪漫的内核。C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因为这个她才第一次喜欢上他。他的身体里有着凝结的墨绿色,像深树林也像落满泡沫般的白色花瓣的死水,散发着植物才会有的清新馥郁的腐烂气息。这是一种捉摸不定的气质,和几句艰涩的诗里闪过的差不多。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她想起这个。于是在她念着这句诗。她把他当作一棵歪斜的开花植物。她能用一个拥抱折断他的枝干。
C不是一个艰涩的人,就算她是一个最近每晚都做梦的人,可能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她的梦里是柠檬水和夏天干燥炎热的沙石地。没有那么多无可救药的味道(E是一个潮湿的人,谁都知道)。
无可救药的残忍的味道。回忆与欲望。她抬起头看了看,金合欢的缝隙里几丝阴沉的,开始发暗的天空。这样的天色快要持续了一天,低矮的窒息的乌云流不出一滴雨来,像一个心碎到哭不出来的可怜蛋,和他干枯到带血腥味的喉咙。在城市的狭窄天空里这种可怜感觉反倒削弱了。她想起曾经在一片田野上看到的广阔的阴暗的云层,无植被的山,另一片干燥炎热的沙石地。一排候鸟擦着底边飞过。这是她第一次对“空洞”这个概念有所印象。响着铃的电车从路中央滚过去,巨大的,沉重的,回荡着的雷声。
(“谁是那个总走在你身旁的第三人?我数的时候,只有我与你一道。但我朝前望那白色的路时,总有另一个人走在你身旁。轻巧地走着, 裹着褐色的大衣,罩着头。我不知道是男是女,——但你身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成一个有趣的人,一个擅长做梦的人。顽固的梦是一种顽疾,一种自恋,只能用另一种梦去医治它。C抱着双臂,难得有些忧伤地想。所以每次他裹着自己流苏披肩缩在座椅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呢?(我也不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满打满算只是一瓶点滴,或者一玻璃杯浮灰的凉水。虽然告诉了他他也不以为然,他也许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一个更黑暗更重型的意象的。)他真的能认识到自己本质上是什么角色吗?要用居哈里窗所说的话,他的Unknown和Facade有点过多了吧?
“让我们回到开始。”
声音混在人潮和车流中,逐渐模糊不清。这是下班的时间,昏暗的天空下人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涌来电车线旁了。几块萎蔫的花掉下来,一把撑开的黑雨伞被搁在地上无人认领。那辆熟悉的,终点通向她大学的86号电车缓慢地开进站台。不知因为什么,——可能因为心理的一闪念,她上了车。
“C?”
在找到空位坐下时,她听见对面座有人叫她的名字。
“V?真巧,晚上好?”
“晚上好。”V戴着比她的脸大很多的遮阳眼镜,翘着腿,托着下巴。“你出门吗?他没和你一起出来?”
“他在家里。”
“好的。你打算去哪里?我刚下班,还得回家洗碗。我坐到A街就下。”V吸着冰咖啡,打了个哈欠。“现在天气不太好,我不建议你在外面待太晚。”
“不会的,我只是出来买些东西顺带散散步。”
“买什么?”
“水果牛奶?”
“我以为你一个人会出来买些更刺激的东西?”V露出似笑非笑的狐疑表情,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挤点时间享受生活嘛,不是所有事都必须要有目的的。”
“现在的我便是没有目的的。”
“哇,这是少见的行动。”
“因为我不是这样的角色。现在,我想认真地模拟一个浪漫主义者。”C朝窗外望过去。电车开始离开市区,朝着离家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下一站是A街,显示屏上写着。V站起身,把包挎在肩上。
“如果你的意思是模拟某人的生活习惯的话那我祝你好运。”
她很大路货地摆摆手,三步两步地下了车。车上的人少了一半,C把位置朝里移了一些,能正好靠着窗户。远处的市中心的高楼亮着金色与浅蓝色的灯,两边卖花卖零食的小店倒开始陆续关门。小时候家附近唯一的商业区有一个大咖啡馆和几个小店。在每周的工作日,它们只会开到五点半。
“下一站是F区购物中心。”她想念那边的巧克力松饼。夜间酒馆开始热闹起来,外面的火灯才刚点燃,特价:玛格丽塔70%价。不停有人下车。超市很稳定地进出着人,货架背对着玻璃橱窗。
“下一站是T火车站。”巨大的,保健商品的招贴画。微笑的女人,笑脸露着街角一段新涂鸦的油漆味。立在岔路口的雕塑石灰拱门。桥,空旷的宽马路。从此开始,真正荒凉的路段。人越来越少。立在平地上的购物中心指示牌。
家具修理公司,■■商店里阴森的蓝光。与家人一起出游时,他们经常在路边的■■商店买水。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冷。只要一进去,她就感觉不饿也不渴了。胃里空空荡荡。他们会买巧克力,■■和矿物碳酸水。■■。■■是什么?记得很好吃。“下一站是■■■■■■街。”她闭上眼。
让我们回到开始。
内心对白
我家是一个农场,我的父母有七个孩子。
你是第几个?
第七个。
真巧。
不,不算巧。无论答案是哪个都是七分之一的概率。这是一种与独生子不同的感觉,每个人处于一种平均的,不浓不淡的真实的亲情里,能自由地活自由地死,对有的人来说这是折磨,对有的人来说这是最理想的。
我的父母,我没兴趣知道在生下我前他们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相遇,他们相爱,他们头晕目眩地结婚了,像两只野兔追着一群蝴蝶。一直到现在。而在阴天下,我们七个孩子奄奄一息,在拥挤的后花园里等待一场夹冰雹的暴雨……
为什么要等一场夏天的暴雨呢?等待着——,等待着它能毁灭一切?
是洗刷,不是毁灭。不要总用这样暴力的动词。我们等着什么洗去财务紧张,危机感,深玫瑰色大花卉的墙纸,石墙角的蚊子,近乎熔化的沥青表面,夏天里干枯黏腻的恶臭,这一切太真实了,不是吗?真实又痛苦得不像真实。蝴蝶去哪里了?它们带着的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灭的?从我出生开始,还是从第一个孩子出生开始,还是自打他们结婚开始世界就必然要变成这样了?好像一切都要失速冲向恶化,在异常的高温里等待最终的破灭。算了,不谈什么破灭,我不是那么浪漫的人。那个傍晚,妈妈给了我一杯榨出来的加了冰的柠檬水,然后她带我出门,绕着果园,绕着三条街外的人造湖散步。在湖边的长椅上,我们靠在一起,看其他散步的人牵着黑色的小狗路过我们眼前。她倚在椅背上问我:你们想要养小狗吗?
我自己更喜欢大狗。
有多大?
坐下时到我的腰那么高,黑色的。
现在想要买吗?
不,不用了。把柠檬水灌进嘴里。冰冷酸涩,尖刺般的有些悬浊的透明液体,把闷热的空气瞬间划破了,像一道自来水浇在烧伤的皮肤上。眼前的空气清晰起来,两只蚊子晃过视野又消失,银灰的湖面和湖中岛间吹来一阵冷风。一场夹冰雹的暴雨。艳粉色的闪电划过云间。不要光,请给我水。
她在31层的阳台上看到层叠的乌云。贫瘠的山。枯枝状的闪电挤不出一滴雨。
不要光。请给我水。
“下一站是中心理工学院BDR区分院。”
“这班电车的终点站是中心理工学院BDR区分院。”
现代童话
E醒来的时候,C已经回来了。只一睁眼他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不管怎么样,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别乱动。”翻着那本生活周刊的C扫了他一眼,“不要压到输液管。”
他才发现自己倒在诊所隔间的一张临时床上。安静的,昏沉的,只亮着一盏台灯的隔间,左手搁在消过毒的白被单上,吊瓶里打的是有点深琥珀色的混着消炎药的液体。他身旁是巨大的窗户,窗帘敞着,外面一片漆黑。大概已经很晚很晚了。虽然孩子们知道昼夜是周期循环的,深夜越深便越接近黎明,后半夜的天只会越来越亮,但是刚醒来的E同学一时感觉全世界都向着黑夜坠落了。他的脑内耳鸣一般萦绕着若干年前零点报时前节目预告的广告音乐。像安静的,昏沉的,只亮着电视屏幕的零点前的房间里。
四岁的孩子所认知的万劫不复的深渊的边界。一切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重。零点。二十四点。二十五点。二十六点。一千零二十四点。沿着单向通行的轴一路向着更深更没有光明希望的地方沉下去。一路向着更深更没有光明希望的地方沉到现实崩溃意识熔化变成填满全宇宙的零。于是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不是一声巨响而是
打住。他醒了。
“你送我过来的吗?”他下意识问道(然后感觉这个问题很没价值)。
“是我带你来的。不是送。”
“我不记得我醒来过。”E顿时感到一阵头痛。
“反正是你跟我来的,乖乖的,泪汪汪的,好像一个小可怜。”她合上书,露出了她经常摆出的和善笑容。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她摆出这种表情E就感觉心里一紧,好像什么充满恐怖的预感在蠢蠢欲动。“还是说你在梦游?”
“没有。”
他悻悻地瘫在被单里,看着药水软绵绵地从软管里滴落下来,和现在的他一样有种精神的怠惰。他感觉自己丢了个天大的人,而且可能即将面临社会性死亡。两人沉默地凝固在了隔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感觉怎么样?需要吃些什么吗?”
最终还是C主动发言。
“我反正路上买了很多你的果子牛奶。没买更多,因为超市快关门了。”
“不,不用。抱歉。我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
“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是吧。”
E抬起干燥的右手,像面临什么困扰一般扶着额头。他感觉自己外壳里还是一团混乱的悬浊液。
“我不饿。现在吃的话我感觉胃不太舒服。”他无力地说。一时间他想让C给他一份杂志,但他下意识地拒绝开灯。那高挂在头顶上的,惨白强烈的日光灯,能把一切照得活生生地冰冷恐怖。他只想要隔间另一头的一盏台灯那样的亮度。
“C。”
“嗯?”
“你在看什么?”
“还是那本。”
“哪篇?……我是说,我还没看。告诉我它讲了什么。”
C停顿一下,然后把书摊在腿上,以一种阅读器的平淡语气念起书来: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名字叫作‘暗示’。当其他孩子选择团队伙伴的时候,他常常受到冷落,并且他往往活在隐蔽的地方。但他总是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骄傲感,因为他知道人们会在他们最重要的时刻求助于他:和他们所爱的某个人躺在床上时,和他们所信任的人促膝谈心时。暗示明白自己的人生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所有的色彩都是他的朋友。当暗示长大成人,他发现自己的朋友是一个不那么快节奏的含蓄的人群:反语、不敬、崇拜、诗意……”
E闭上眼,努力集中精力听并听懂她在念什么。C的语速有些快,他要更费劲地追上。
“……这个世界和喜欢沿着大街大张旗鼓地游行的行军乐队构成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这个世界说出了我们不能看或者不能说的东西,它的分量和生活中我们能够看到和听到的那部分一般多。有一天,暗示刚睡醒就听说自己进了黑名单……”
“这是什么?伪童话故事?”
“差不多。标题是《现代童话故事》("A modern fairytale")。”
“C。其实我小时候写过差不多的东西。”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写过故事。展开讲讲?”
“哦,不,只是有一点差不多而已。请继续吧。”他退缩了。
“不要逃避自己挑起的话题,我很好奇。实在不行,等我读完这篇你再讲就行。”
E马上激起了一身巨大的紧张感。
“不,不要。”他连忙拒绝了,虽然声音不够有劲,听上去仿佛一只不紧不慢撒娇的老猫。“我才不要把我小学时写的东西附在小说家的短篇后面,太……太丢人了。你真想听的话我现在给你讲,杂志我等天亮了在看也……”
说出口他又后悔了。C想必早看过小说家的文章了,无论他什么时候讲,丢人还是一样的丢人,充其量是他自己自欺欺人了。他听见C把书合起来放在凳子上,她的脚步声向他靠近了。——然后他恐惧地闻到了那股柠檬味清香剂的味道,在他的正右边,可能十厘米不到的地方。他不得不睁开眼了。C侧着身躺在床的边缘,托着头,蜷着她穿长靴的腿,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好在她没关掉那盏台灯,这样他才能看清楚她是C,不是抓小孩的女巫。
“靠你近点,不然我听不见你说话。”
E很久没听见她在这么近的地方说话了。
“哇,别吧。”
他无力挣扎道。刚退了点的烧好像又突然严重起来了。
“讲,快点。”
C愉快地催促着。E感觉她正盯着他的短袖衬衫的领口,白色的,干枯地卷着边。他总想发出一声哀嚎,但又发现自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将右手贴在嘴上,用一种很隐晦的小声说:
“所以,用刚才那个开头的话,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名字叫‘生命’……然后他死了。结束了。”
“详细一点,不要只拿开头和结尾糊弄我。”
“啊,真的,我不太好意思讲。因为参考别人的痕迹太重了。不过你真的想听的话,让我想想……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名字叫‘生命’。他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所有人都爱着他对他致以由衷的敬意,无论是自由、幸福、痛苦、成功、失败、宽容、嫉恨、恐怖。但就算他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他也不是个好孩子。
“他是粗暴,叛逆而充满自信的。但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与他长相神似的人对他示好,一个柔软又安静的好孩子,温顺得像一只小猫。这让他好像隔空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他故意态度粗暴地对待他的新朋友,但对面却依然温和回应了,很快他就没了兴趣。没有人喜欢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等等,E,他为什么会感到生气?”
“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一模一样的那种像。在那个叫生命的小孩长大后他开始一个人的历险,然而那个惹人厌的乖小孩总想跟着他去任何地方。和他不同,他的新朋友人缘很糟糕,就像狐狸身后的老虎,他的老朋友们一望见那乖小孩马上便皱着眉头走开了。这让生命感觉非常挫败,他无数次想甩开那家伙,但那乖小孩却像一块口香糖粘在他的鞋底,时时刻刻缠着他。——让他真正发作的是在名为自由的老朋友的生日会上,自由请来了好几桌他的好友们,但因为他身后那坏家伙的出场,一切都乱套了。他长久积压的愤怒统统爆发出来,揪着那乖小孩的衣领发出混乱的怪叫,他砸了木头桌椅和玻璃灯,撕了墙上的挂画,发疯一样按着他的小粉丝给了若干记老拳。他的朋友们连忙逃到了外面去,等到里面没有声响再进屋,发现他死了,屋里一片狼藉,但没有其他人。大致就是这种情节。”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E感觉自己能听见点滴顺着软管一滴滴落下来,便开始难堪地装睡了。这时C又开口了:
“结尾有些怪,但是比较像寓言。你介意做个解释吗?”
“我忘了。我是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一口气写的。要理解的话可能是生命和死亡的关系那种老套的东西,我的见识不足以写出有趣的主题。”他闷声闷气地回道,“可能有的时候我也会害怕被另一个自己给打死。”
“你是哪个?”
“怂的那个。”
C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一定是生命和死亡的关系,换成其他对立统一的反义词一样可以套进去……对,主题是对立统一的。E,你讨厌蝴蝶吗?”
“哪种?”
E紧张起来。话说,为什么是问“讨厌”而不是“喜欢”?
“我说蝴蝶。普通的那种。”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回想起自己的脑子碎成了一大片蝴蝶翅膀的梦,不仅泛起一阵恶感。
“我是说你在药瓶的标签上写的字。”
哎呀。
“哇,那个……那是一种新流行的弱精神药。这种药被看作蝴蝶的鳞片。”
“为什么?”
“因为它让人做梦。”
“所以它的商品名应该是什么?”
“金粉。金粉的枯木灯。”
“这么文学?”
“骗你的。”
E将脸蒙在棉被里,想让自己平静一点。现在是几点?他有点想问,但又感觉没有力气问出口。明明他才讲了一个故事,但现在他又陷入精神的怠惰了。那又怎么样?就算他不知道时间,他也不会一路沉到永久的黑夜里。毕竟他已经醒了,对醒着的人来说,天总是会亮过来的。有一个细节他终究没有讲出来:那个神秘死去的倒霉人伤口上盖的都是会吸血的蝴蝶。他不知道这个景象的意义是什么,但当初他的确是这样写的。大概只是因为好看吧。
红宝石之城
半夜在女朋友的阳台窗户下眼巴巴地望着,好像许多热恋中的人都干过这样的事,至少许多描述热恋的剧本里有这个情节。虽然S第一次望向V的落地窗时还不认识V,但当那一晚他隔着栅栏,看见她的身影时,他就隐约感觉自己要落入一个剧本里。而且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剧本。
于是他又回来了。
倒了几辆火车,他回到了魔女的家。他先绕过V的房间的窗户,里面灰蒙蒙的,可能盖上了窗帘。她的家还是一个城堡,高大又阴沉,里面却光辉熠熠。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比他记忆里的样子新了很多,可能重新刷过外墙,至少现在看上去住的是人类了。站在大门外望进去的话,能望见铁玫瑰的栅栏里的一条石砖路,表面凹陷的部分总会积着亮晶晶的水洼,路两边的矮围栏里堆着的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他第一次来访时的印象大致相同。那些剑状的蓝花束,吊钟般垂着的红百合,奶油色的玫瑰;那些比他更高的灌木,层层堆积的绿叶像花边华丽的婚礼蛋糕,白色和淡粉色的大花盘夹在正中。
曾经他想象过如果他们家与学校一样在每种陌生植物下立着资料牌,那牌子恐怕能多到把草地淹了。
“我父母不喜欢你。”S想起V真诚地告诫他的话。好的,现在V只剩下了母亲,不过他没真的见过V的父亲,所以实际上状况没什么改变。他做好被愤怒地扫地出门的准备,按了铁门的门铃。
好像等了一两分钟,有人从城堡的门里出来了。她笔直地沿着石砖路走来,姿态正地好像在走T台。——是V的妹妹。S能感到她周围的空气比V要冷一些,但也要柔软一些。
她亚麻色的卷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
“您是哪位?”她有礼但高傲地问道。她的声音并不像V。
S毕竟是工人出身,面对这些真正的有钱人,虽然他身高一米九,在气势上还是被不由分说地压倒了。他突然想起与V相处时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过。这让他不合时宜地有些难堪。
“我是S。我是V的……”
所以该怎么说?朋友?恋人?
“朋友。”
“嗯?你说……”她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你是来代她传什么话的吗?”
“不,我就是回来看一看。顺便帮她带一点东西……”
该死,他有些害怕了,甚至忍不住编出子虚乌有的委托来合理化自己的行径。
“我就知道。”V的妹妹耸耸肩,便打开大门,带他进屋去了。S有些犹豫地跟着她进去,跟在她的脚印后面走一条笔直的线。这个陌生的,华美的屋子。从前他每一次来,都是一次紧张不已的冒险(当然这一次仍然是,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得厉害)。高大的、木制的大门,门廊外几盆不认识但色彩艳丽的热带植物,闪着金光的茶色墙纸,立柜中锁着的铁丝的雕塑。墙上镶着的镜子里,他可怜的影子,铃铛,猫。在他印象中,她的家是深红色的,分裂的。不是指装修风格的分裂,而是它把展现“华丽”的单位压得太小,搞得每一部分都已经华丽到充满叛逆的噪声,——是说每一件家具,每一页能撕扯下来的墙纸都是孤单的随时准备着逃离。“我必须……。”他甚至听到栏杆上的枝形吊灯对他说。
地毯一样红,酒一样红,红中带黑,像她的红宝石戒指。
“是你?”
S吓了一跳(literally。一把年纪了听到长辈的声音还是这么诚惶诚恐)。V的母亲站在楼梯口。她的相貌没怎么变,或者说S从来没有对她的相貌的记忆,总之依然长得很显年轻,穿着花边层叠的宽松的套装。她对S的到来好像毫无表示,比起曾经的激烈反应,平淡得吓死人了。
“是的,阿姨。”
他(努力谦卑有礼地)答道。虽然他感觉这个称呼太蠢了。
“我这么老的吗?”她抱起双臂。
“……姐姐。”
S艰难地抖着机灵。
“不用了。我本来就老。就这点自知之明总该是有的。——你想要喝点茶吗?”
“不,不用了。”
他看见V的妹妹站在巨大的壁橱旁边,等着拿茶壶和茶杯,他感到一阵寒意,忙不迭地拒绝了。他适合服务别人,而不是正正当当地接受别人的服务,而且是被这样的大小姐。咖啡?蓝莓汁?V的母亲又问了他几句,他也用自己刚在火车上喝完一瓶矿泉水推脱了。——那你需要用卫生间吗?——不,不不不,真的不用。于是她终于肯领着S上楼,朝V的房间走过去。S望着她用钥匙打开那个他唯一认识的房间,使劲回忆着里面的样子。不过他沮丧地发现自己竟一点也记不起来,除了记得有床、书桌、书柜、电视和衣橱以外。家具款式他已经全部忘记了,床单花纹也是。——他在里面做过什么?除了谈氯气和双氧水,树脂里的利希滕贝格图案,喝了魔女的柚子酒,然后被她丢在床上亲过几次(可能从额头到颈侧)。哇。他真的不记得。
不过他实际进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大变样了。不管他记忆如何模糊,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的。魔女堆着的烧杯和锥形瓶都已经不见踪影,只放着些不用的电器,纸盒,泡沫块,一叠叠旧书和没用过的A4尺寸的白纸,蜘蛛网结满了天花板。只有那个巨大的落地窗,拉着窗帘,僵直地立在那里。
“我记得你来过很多次她的房间了。”
V的母亲说。
“就六次。”
“很多了,你不知道别人想进来有多难。她把她的房间从外面上锁。比起我她明显更喜欢你,所以对我来说你很讨厌。”
“现在呢?”
“现在依然很讨厌。”她说。“不过没以前那么严重了。”
S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掀开落地窗的窗帘,灰尘从缝隙里喷出来,他下意识眯起眼睛。窗户还在,一眼依然能望见栅栏外面,——他曾经站过的那个地方。再抬高一点目光的话就能看见天际线。列车沿着地平线开过去,一点点翻滚震动的声音,像地底温暖的兔子巢穴。乍一看还是很平静美好的。
“我必须……”
他听见魔女靠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当然,她并不在他身边,至少现在不在。在夜晚时魔女透过窗户看到的他的身影究竟会有多渺小?不对,她真的看得到他吗?如果不打开窗户的话玻璃上只能照出自己的影子……不,她打开过窗户,在隔着几十几百米交换了几秒眼神的时候。他猛然想起刚进屋时他望见角落里有个天文望远镜的包装盒。等等。他又有点不安了。
他们听不见对方的话,花园有些太宽了。不过现在他站在魔女曾经站着的地方,所以他听到了魔女正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自言自语。
必须什么?必须造反,必须暴动,必须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新鲜的少年心气?——那你大概做到了?
魔女把额头搁在窗玻璃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有些疲惫。她的头发还是纯正黑色的,在肩膀上软软地卷着边。S发现她比他记忆里的样子要更瘦一点,毕竟他能注意到她突出的尖锐的关节,和手上,——手臂上,隐约凸起的发红的结疤的伤痕。魔女不喜欢穿短袖,他记得。不过他对这种外伤并不陌生,他认识很多容易受伤的人,他们周围都围绕着年轻人的血气。——和他八竿子打不着。“我觉得你从来都没有年轻过。”魔女曾经这样评价他,虽然他不介意,但多少有点沮丧。
我必须和疾病搏斗。
嗯?
我必须和疾病搏斗,直到痊愈。我必须和恶心搏斗。
S看见魔女露出了一点志在必得的暧昧笑容。她在念歌词,——她一直是插着耳机的,他才注意到这一点。魔女还望着窗外,像个眺望远方的伟人。在她伸出左手按着耳机上的暂停键的时候,又是一辆火车从地平线上滚过去了。他瞄见她左手中指上的……
“她在房间里尖叫,砸东西,用刀划自己的手,踩猫的尾巴,让猫抓伤自己。她从来不像我们每天出门在外一样光鲜亮丽。骨子里是个疯子,和你认为的一样,疯子。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想去知道。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是吧?”
S马上又清醒回来了。
“不过她很优秀。”他说。
“我当然知道她很优秀,我不见得没你懂。”V的母亲很不以为意地反击道,“但是否喜欢自己的孩子又不是以优秀与否为标准衡量的。”
“您的意思是?”
“她是我的孩子,但我不喜欢她。去掉亲缘关系之后,我们从来不能互相理解,所以朋友都做不了。我不喜欢她。这是很简明易懂的道理,可惜人们很容易理解孩子对父母没有爱,而不会反过来理解父母对孩子没有爱。我可以给她亲人必要的关怀和理解,给她成长中所需要的一切,我完全可以做到和普通的母亲一样。但这不妨碍我不喜欢她。”
她的神情很平淡,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抱任何兴趣。
“概括来说,就像我被称为‘企业家’‘设计师’‘艺术家’,‘母亲’也只不过是个职业。职业有职业的任务,但职业不是人的全部。从我本人的角度出发,我不会喜欢她。”
S尽力理解着。
“现在的关系依然是这样吗?”
“不。毕竟我已经看不见她了。——我依然不喜欢她,希望你理解。”
啊。他有些明白了,她们是一脉相承的自我主义者。V的母亲只是单纯地讨厌着他而已。说实在的,早在他对这家的经济实力有了直观认识的时候,他就该朦胧意识到他们的亲情观是什么样了。
“她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
V的母亲态度格外冷淡,让他开始害怕自己又激怒了她。不过她也不再有更多感情的表示,只是走向书柜,拉开自下而上的第二个抽屉(里面塞着几张糊着枯叶色污迹的报纸),并从里面摸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盒子是纸做的,他摇晃了一下,发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便小心地打开了。镶着块方形红宝石的白金戒指。S见过它很多次,只有在学校里和在关于学校的梦里。
“是她的。”她说。“我送给你了。”
“为什么?”
“比留在这里十几年好。”
“我觉得她看到会讨厌我。”
“那你便藏起来,或者卖掉扔掉。总之不要再还回来,没人想看到这个。”
S将戒指取出来,红宝石的边缘闪着星星点点的彩光。他从没这样近地观察过它,只知道它通常套在魔女的左手中指上。深红色,(“她的家是深红色的,分裂的”)——是那种发黑的,单纯而新鲜的深红色。这房间里原来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吗?他不禁抬头望过去,魔女的身影像刚才那样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按着耳机的暂停键。地上是一滴一滴圆形的血点(也有可能是满地混杂的血迹,揉成一团的浸湿的面巾纸和报纸)。直到痊愈……她一边望着远方一边咧嘴傻笑着,顺带舔着流到嘴唇上的鼻血。——和他手上的那块红宝石一样是鲜的深红色,在灯光或日光下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我讨厌你。但希望你们能一直和平共处。”
他隐约听见了。
后续
“我今天没联系上你,你去哪混了?回老家?”
“差不多。”S喝着冰箱里的矿泉水。还没到夏天已经开始全身发热了。
“等会放回去,给我喝点。——去看你弟?”
“他在学校。我给他买了点土特产留在桌上就走了。”
“那你怎么能赖这么久,一个来回不至于要到晚上十一点吧。”
“特快车单程也要四个小时。”
“可是你早上六点就出门了——”
S沉默几秒,把手揣在口袋里。
“我去你家了。”
正仰头喝着矿泉水的V一个没抓稳浇了自己满身。哇靠。她念叨着,S能听到她绞紧塑料瓶的声响。
“哪里?”
“你家。”
“你胆真他妈大。我刮目相看。”
看来她吓得不轻。
“其实还好。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暴力剧情。V,你妈送了我你的……”
“不,不不不,不要,不要让我看到那个。”
“真的吗?”
“是的,不,不要拿出来,不管是什么,肯定在你的口袋里。不要拿出来,现在,我去洗个脸。”V一边仓皇后退一边闪去洗手间,摆出一副吸血鬼怕着十字架的模样。待到她蒙着满脸水滴跑出门时,S依然将手插在口袋里。他摸着那个纸盒的棱边,想着要不要把它取出来。
“S,老实交代,是红色的吗?”
“是。”
“圆形的?”
“是。”
“可以套身上的?”
“是。”
“那算我送你的。”V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了。“你套你手上也行,我不要,太不符合我现在的形象了。我提醒你,卖掉它你可以两个月不愁吃喝。”
“我不太想卖。很有纪念意义不是吗?”S掀开纸质的小盒盖,望着里面那不大不小的曾经属于他女朋友的红宝石戒指。 他们纠结的学生时代的遗物,魔女伪装成人类的必备道具。它被人埋在地下六尺,现在落到他手里又重见天日了。像什么危险的被封印的怪物。“我发现你妈的性格很像你。”
“不该反过来说?”
“我认识你更早。我才发现你们其实都挺固执的,也许还是遗传了一些……”
“S。你知道我喜欢你哪里吗?”
V冷不丁地冲出一句。
“在我摔在地上的时候你不会来拉我。你不会让我站起来,跟我说站起来比倒在地上要好。你只会耐心等到我想站起来为止。我喜欢你这里。喜欢得要命。”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因为我想说。”
V抹掉脸上的水,有些悻悻地瘫在电视机前,打开开关,漫无目的地调着台。广告。广告。新闻。广告。她刚才是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怪话,但S回忆到,在跟着V的母亲下楼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不怎么礼貌,但很本质的问题。
犹豫了几秒后,他打算真诚一点。
“对不起,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危急时刻,有的父母会牺牲自己拯救孩子,按照您刚才所说的话,您不会这样做吧?”
V的母亲提了提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请从假话开始。”
“不会。”
“真话呢?”
“如果我足够喜欢她,比如说妹,说不定我会。V的话不会。不过不谈用命,用一些钱和一些血的话,我倒还是会很乐意的。”
S笑出来了。
“您是一个相当好的母亲。”
“这听上去不是一句夸奖。”
V的妹妹把大门推开了。
“比我母亲要好。”
“为什么要说,比自己母亲更好?”
R偏过头。
“因为少了那么点一厢情愿?”
“从何谈起?”
“他的母亲死了。”
“我知道。”
“为了救他。”
“……”M一时语塞。“那还真是悖论。”
“亲子是互不相欠的关系。”R继续道,“你觉得是当时就直接死掉好呢还是带着没法还清的愧疚感活下去好呢?”
“取决于他是不是真的想活的。如果是我的话我无所谓啊,就算有谁拿命来救我我也没法学会好好活。风险投资是不会带来笑容的。何况是绝对落空的风险投资。”
“可能所有和亲子关系有关的话题都可以归结为风险投资。”
“好的。这么一说,我已经让我妈风投失败了。”
“你妈知道我们两个交往吗?”
“不知道。她可能不想理我。”M打了个哈欠。“你妈——哦不,我忘记你妈早没了。难怪你过得这样愉快。”
“但她挺好的。”
“是的。能让我有机会在世界上遇到这样可爱的人,代我感谢她。”
“你大概对所有人都这样讲——”
“我认真的。”M干脆无精打采地侧躺下来。“帮我把窗户打开。”
R打开那扇窗户,外面夹着烟尘的空气吹进来,把迷幻赶走。他深呼吸一下,轮廓清晰的现实溶进他的血管。
永远的浪漫的黑夜只存在于喝醉或梦游的人脑内,对醒着的人来说,天总是会亮过来的。虽然他忘记了现在是几点。上一次失去意识时他被M送进诊所,醒来时他也是不知所措又心安理得。梦里,地狱里。街上,房间里。城市角落,与煤气厂背后的死水。对面的公寓楼亮着几格灯,同一种威士忌的姜黄色。他能望见里面红色的沙发靠枕,黑色塑料椅,盆栽,大花纹的床单,正方形的挂画。几个电视屏幕在闪,几个人影在晃动,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们努力生活且互不相识。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么多人。这便是生活。对此绝望的人已经早早地离去了,留下其他人在阳光与灯光下挣扎着。从楼顶落下的人会看到什么呢?——他会看到有多少手,想要接住他?R把发热的额头贴在金属的窗框上。深重的忧愁与绝望与谵妄与震颤的欣喜如同糖与水混杂着涌上头脑。奔流的动脉血,与凌晨不停息的车流。这便是生活。舍己为人。同情。克制。平安。平安。平安。
七夕当然要发刀!!!【大声
哎,突然发现猫猫的cid好浪漫,特别应景【。
————————————————————————————————
很久以后十六夜灯夏回到了那所学校。
她和胞弟读的不是同一所中学,因此在那之前也只到过早乙女学园一次。唯一的一次。
……是为了看一眼弟弟死去的地方。
最早听见夏儿的死讯时她觉得这是个拙劣的玩笑,并不能立即与神色凝重的父亲感同身受;她的双生兄弟比她还要矮几公分,秀气得与自己一同出门时会被错认成姐妹,虽然和她相似的容貌总是一副冷淡表情,却有比她更热心愿意帮助他人的性情,为此吃了几次亏也没有改变多少。灯夏知道这样的性格带给他不少朋友,偶尔她会看见他们一起在神社庭院里烤红薯,或者念起他们那位堂姐写的剧本,夸张地比划着动作然后同时笑起来。
她的弟弟。和自己编着不同边的麻花辫,会小声抱怨看起来像女生但并没为此违抗母亲的意愿。周末见到她从寄宿学校回家时会悄悄比划一下两人的身高,又不着痕迹地垫着脚跟和她一起穿过走廊。给捡来的小鸟缝了软绵绵带垫子的小窝。贴在母亲肚子旁边听着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胎动时露出温柔的眼神。她的弟弟,十六夜夏儿。
「……先不要让你妈妈知道……」那时父亲的嗓音干涩。他们一道看向走廊的另端,房间里正抚摸着腹部的女性还在等待没回家的少年一起晚餐。灯夏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忽然一下子喘不上气来。
死亡这个词……她从没想过会这样近距离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旁边的鸟儿看着他们,在父亲急匆匆摸着灯夏的后背替她顺气时突然张开翅膀,就这样飞走了。
那之后她第一次踏进了自己从没造访过的学校,尸体——她本不想用这种冷冰冰的词汇称呼自己的亲人——曾经在的地方只剩下被清理过的空荡荡地面,一两丝残余的深色顺着墙缝流进地砖缝隙。她盯着那块空地许久,再抬起头时看见做警察的堂姐走过来,用灯夏没见过的软弱目光咬住了下唇。
龙守向她道歉。灯夏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无法去问。
她们在警局见到了死去的少年,旁边站着她的父亲与完全站不稳脚步的母亲。白布遮盖的身体在胸腹处可疑地凹陷,龙守没有继续往下掀开,只让他们看了紧闭双眼的遗容。或许是错觉,不过灯夏觉得停在弟弟脸上的表情并不恐惧或者痛苦,更像是一个温和的笑。
但她的兄弟是被杀害的。灯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父亲和堂姐口中挖出只言片语,得知夏儿的死亡并不单纯——尸体被取走了内脏,怎么听都像只在小说或是流言里出现的通路魔之流。不然,还会有什么人想要处心积虑地针对这种性格平和到只能被称为笨蛋的家伙呢?
她想不到,她的父母都想不到,龙守也没有给出答案。
在母亲腹中的孩子诞生后几个月,灯夏回到了早乙女学园,怀着未解的疑惑与已经沉淀下去的悲伤。这是比她就读的学校规模更大的校园,那时的案发现场也不再被避开,学生无知无觉地从旁穿行而过,区区一人的死亡并没有给年轻学生的海洋带来更多波澜。
她再次走向那个拐角时,看见一名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对方回头来与灯夏短暂地对上视线,眼睛倏地睁大,像被惊吓到一般快速跑开了。
对方有黑色的卷发和一双猫般的眼睛。灯夏没有去追,只是往前又走了几步,看见地上放着几枝随处可见的小花,断口粗糙,像是刚刚才被摘下来的。
她突然在那儿蹲了下去,捂着脸呜咽出声。
她的弟弟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对话】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哦?”
“非要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啦。好饿……”
“反正也没啥事,活动一下也好。”
“唔……方便的话能让我看看你拿着的那玩意儿吗?只是好奇而已?”(vs 有手持物的角色)
“之后不去喝一杯吗?”(vs 穆尼米恩)
“看上去很不妙啊……我可以先跑吗?那家伙也顺便带走了哦。”(vs奥菲利亚)
“啊啊,那时候谢谢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vs盖拉纳 L4↑)
【技能】
抑制
攻击 近/中 枪2↑
ATK+5,如发动技能时为先攻,后退一格。
保全自身即为上策。
必死
防御 中/远 防4↑特1↑
DEF+15,赋予自身【自坏】2回合
战意已决便无回头之路。
毕生
移动 近 移1↑
随机丢弃一张手牌后抽两张卡,自身异常状态回合数+1。(L5:本回合移动阶段如未选择换人,在防御阶段结算时HP+1)
想要维系存在的愿望。
无命之王
移动 全 移3↑特2↑剑1↑
自身处于【自坏】状态时才可发动。
赋予随机队友【封印】1回合(可在后台倒数),根据特殊/2的人数赋予对手【失控】(2回合)。
孤注一掷所开辟的道路。
*【失控】=技能发动的条件数值+1
退场与登场
呼啸而来的风中隐隐带着硝烟味,细碎的火星在烟尘中缓缓上升。
“真是糟透了……”艾尔克望着四下燃起的火光,咬紧了嘴唇。
“真是太棒了……”即将成为艾尔克的红发女子,望着同样的景色舔了舔嘴唇。她的发色,唇色与刀刃上的血色相映,鲜艳得出奇。
=======
当一些灵魂期望着和平的时候,总有另一些灵魂渴求着纷争。
好不容易迎来的短暂和平,又被突如其来的战火打破。
……不,其实早有预兆了。先前的失踪案件和政府与民间组织受到袭击的事件,对分裂派来说简直是一石二鸟,不仅能挑起两族矛盾,还能转移大家的视线,分散政府的精力,为更大的行动做铺垫。这一天的到来,恐怕也是早有安排的。
陷入混乱的街道上,有许多张脸满面愁云,却也有几张脸却忍不住展露笑容。比如,那像幽灵般立在墙角,红发黑裙的女子。她的面容应该算是普通,但那诡异的笑容却令人印象深刻。她贪婪的视线在人群中游弋,仿佛在寻找猎物。当她的视线最终停在某个少年身上时,她微笑的弧度变得更大了,就像是某种咧着嘴的魔物,令无意间看到她的人不寒而栗。但下一秒钟,她却又从墙角消失,就像根本没有在那儿站过。
=======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心里毛毛的。”林恩边说,一边放箭逼退一名敌军。
“哦?该不会是喜欢小男孩的变态吧?”与他相背而立艾尔克用同样的姿势搭箭拉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林恩一边反驳,一边又射出一支箭钉在同一名敌军身上。“哎,麻烦啊……他们好像打不死的?”
这回的敌人是前所未见的,据说他们实际上被改造过,恢复力惊人,虽然几乎没有意识,但却受到灾厄教团的操纵,而能做出相当灵活的攻击。
“不太妙,箭快用完了。必须找出操纵者。”林恩伸手一探箭筒,里面的已经只剩下一枚箭矢。
“真好,我刚刚确定,操纵者就在那里了。”艾尔克指着不远处的建筑物二层。“柱子后面,有个家伙一直在那里盯着下方,他身边还有几个被改造过的,却都没攻击他,应该就是他没错了。刚才可能就是他在看你呢。”
“从这里,你能瞄准他一击毙命吗?”艾尔克问。
“没问题。”林恩点头。
“那我掩护你。”艾尔克与林恩互换位置,同时射出双箭钉在对面的“灾厄化失败品”的两眼中,夺取他的视力来争取时间。
林恩深呼吸,搭箭在弦,挽弓如月,动作一气呵成,随即箭矢划出一道流星般的轨迹,直奔目标。……命中了。那个不知是非人类还是人类的斗篷男的确是来自灾厄教团的操纵者,在他倒下以后,周围的好几个改造物也都停止了动作,但是,这股不祥的预感是什么?
空气中爆发出大量的血腥气息。林恩猛然回过头。
他看到一名红发黑裙的女子。
趁着艾尔克和林恩专心对敌的时刻,她悄然欺近,手中的利刃直指林恩后背心脏处,本该穿透了的。但艾尔克及时回身,拦住了她的攻击。
或许并不能说是及时,或许并不能说是拦住了……红发女子的动作出奇地快,她一抖手腕,刀刃改变轨迹,擦过艾尔克的用于紧急抵挡的弓身,划过诡谲的弧线,削断了艾尔克的右前臂。
映入林恩眼中的,便是此时喷洒出的血花,与红发女子鬼魅般的身影。她似乎不想溅到血,而往后跳开,稍稍退了回去。
“艾尔克……!!”
=======
“我最喜欢,纯真的孩子和少年了。他们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红发女子横刀在身前,如舞蹈般轻轻地比划着。
“但是,一旦成年,少年的美丽就全都变成了丑恶……
……所以,不杀掉不行,在变质之前,不杀掉不行呢……”
红发女子自顾自地演说着,但那宛如破绽百出的姿势却实则潜藏着无穷危机。
“逃吧,林恩。”艾尔克用仅剩下的左手拔出短剑,摆开防御架势。“你不是她的对手……你的箭也已经用完了……”
“开什么玩笑啊?!”少年不肯离去。
“要我说几次才明白?滚!”艾尔克发出近乎咆哮般的吼声。
黑发女子动了,艾尔克也向她冲去,短刃在空中交织,编出的痕迹如同一张银色的网。
=======
刀刃相击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红发女子把手中的弯刀在脚下踩着的东西上面蹭了几下,擦掉血迹。
“真没想到,还挺有两下子的嘛……”她对着脚下的东西说。“一个快死的老家伙,居然还能拖这么久。难道非人类就比人类强壮很多吗?”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四下环顾。“哎呀,那个少年也趁机跑了呢。还以为他怎么也会留下来,暴怒着被我杀死,没想到还那么冷静?好孩子,好孩子……越来越想要早点干掉他……”
“对了,你的名字是艾尔克吧?刚才他这样叫你了。”红发女子把脚挪开。“虽然没什么特色,但也勉强不坏吧。这就是我的新名字了。”
“艾尔克”迈开脚步,正打算离开。但她的视线似乎又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新猎物。从一栋房屋的缺口处,她看到另一个街区,那里有一名红衣金发,手持宝剑的少年。他的身边围绕着不少军士,看起来地位不低,即使不是贵族也曾经是贵族吧。
“啊呀……那就是传说中的傀儡王子艾维斯吗?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耀眼的好孩子……好棒,我好喜欢。”
“既然跟丢了那个少年,现在就先来狩猎他吧……可爱的孩子,别走开,我这就来了哟。”
※一则没过脑子只想爽的狗粮,七夕快乐XD
※大概是……谁都没有牺牲的if世界和真正结局的混合?
※BGM推荐山下宏明「虹の女神」专辑中的「Muse」。
有些时候她会想很多事。
过去。未来。善恶。欲求。爱情。友情。
中性词居多,也有令人会心微笑的可爱词语,当它们出现在同自己有所维系的那个人身上时,便如同怎么也揭不掉的标签。
或许是自己从未想过去揭掉。
你瞧,这个世界呀,总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变得无比美好,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每一天,也会熠熠如珍宝——
七夕到来的时候,甘草秋穗正趴在警局里。
名为“暑热”的怪物踏进窗户大敞的办公室,磔磔怪笑着袭击了每个身穿制服的警察。秋穗也不例外,热得她偷偷解了衣领的纽扣,努力埋下头去佯装认真写文件,好让一脸凶相的御野龚三郎看不出她为解暑早已“不顾形象”。
本来平时就忙得不可开交,遑论今天还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七夕节。听说今年七夕节似乎和某个庆典撞在了一起,这下警察们更是不敢懈怠,该巡逻的巡逻,该待岗的待岗,生怕哪里出岔子。
时至傍晚,终于得空的秋穗迫不及待地和龙守一起外出吃饭。归来时办公室里只剩零星几人,趁队长不在,都放下了手头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秋穗回到座位上,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未写好的辞职信放在了桌上,赶忙塞到抽屉里,舒了口气。
“秋穗,你不去换衣服么?”
“……啊?我……”
龙守用胳膊肘轻捅她:“你今天那个布包裹里装的不就是浴衣嘛。”
“……咦?!”少女瞠目。
“都暴露啦,”龙守轻快地说,“不就是要和东云去玩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不是……这个……”
十六夜龙守在多种层面上都很可怕。秋穗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咳嗽一声:“我、我们约的是六点啦,不急的……”
“什么不急,走走走,我给你系带子去。”
蓝发女性不由分说地一手揽过秋穗的肩,另一手拿过包裹,像是押犯人似的把秋穗“押”至女性更衣室。
衣带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秋穗低下头去,落日的余晖从头顶的小窗外投进了方方正正的一束,恰好停在她脚边。按捺住想踩上去的念头,少女正发着呆,龙守忽然在背后问:
“是不是和东云发生什么了?”
“嗯?什么?”
龙守轻叹一声:“……没什么。”
秋穗不得不转头去看她,可转到一半被龙守用手制止了。秋穗越是想转头,龙守按在她脸颊上的力道便越大。僵持片刻后,甘草秋穗败下阵来,扁扁嘴,转回头去,心想龙守突然好奇怪。
“好啦!”女性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头发呢?需要帮忙不?”
“不用,这种小事给我两分钟就能——”秋穗一边拖起长音,一边掏出发簪,熟练地绾起卷发,直到发簪顺利别进头发里,她才嘿嘿笑道,“搞定!”
“厉害厉害。”
长年短发的龙守不由鼓掌赞叹。
两人于是有说有笑地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看时间,同事就招呼道:“甘草,外面有人找!”
“哎,谢啦!”
——会是他么?
小小的期待像是日光下泛着七彩色泽的肥皂泡,鼓鼓胀胀的,再加上十六夜龙守促狭的一句“快去吧,队长那里我替你顶着”,瞬时胀大至极限。秋穗颇为羞赧地点头道谢,出了警局。
起初其实只是源于她的一句“快到七夕了哎”。
儿时和父母度过的节日早已随着岁月流逝微微泛黄,她甚至记不清年幼的自己每次究竟在短签上写下了怎样的愿望。
可现在不同了。
木屐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令少年回转身去。见她笑着向自己走来,他微微眯细眼。
“对不起,等久了吧?我以为你还没来,所以和森森磨蹭了一会儿……右卫门?怎么不说话?”
少女眨眨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缀着细穗与珠玉的发簪随她倾头而微摇。
“……没事。”
他迅速回过神来,捉住她还未收回的手:“走吧。”
若是哔助此刻在他肩头,一定会“啾啾”地叫着,用兄弟间才能明白的语言指摘他“耳根都红了”。东云庆幸地心想,还好没让它跟来。
“……嗯。”
自然而然的动作令她霎时展颜。肥皂泡应声碎开来,飞溅出的细小水珠亦让她心里微痒。
——是呀,现在不同了。
昼夜交界在黄昏时分最是惹眼,粼粼金色恣肆游走于天际。她想起人们茶余饭后常说的“逢魔时刻”,下意识握紧他的手,抿了抿唇,笑眼看向他:
“我们去旅游吧。”
东云右卫门茫然回望。
“我总觉得辞职以后不能一天到晚闲在家里呢,”她故作生气地鼓起脸颊,“一天到晚的不是加班就是加班,既然都辞职了,老待在东京有什么意思。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去亲眼看看的地方。”
通向警局的这条街素来僻静无人,踢踢踏踏的木屐声回荡在街上。树影婆娑,却掩不住她眼中星点笑意。傍晚的夏风扑面凉爽,她神气十足地盘算,说自己当警察以来除了吃喝和寄给父母之外都存了起来,节省了不少工资。
“所以——”
我们一起去吧,右卫门。
去看看世界,去更广阔的地方,哪怕跨越重洋,跋涉千山,甚至语言不通也没关系。
只要和你一起。
这一定是不必特意写在七夕短签上也能实现的愿望,对不对?
1.字数20588
2.有ooc,对不住orz
3.全程尬打注意
00
那应该是很久之前,大概是在艾瑞和戴尔还待着斯勒弗星上还备受奴役的时候,洁洁安时常会带着几本有趣的书来看望他们。而这些书就成了他们在暗无天日的被驱使中唯一的慰藉。书中所描述的奇特内容对他们而言更像是另外一个光怪离奇的世界,所以他们就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他们曾共同翻阅过一篇,书中写到在这里遥远的东方星球上,人们会把捕捉来的大量的毒虫投放到一个容器里,让他们相互的厮杀,最后留下来的毒虫就成了“蛊王”,而这样的过程被称作“养蛊”。
当艾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接受获得“最终可以许下愿望”的条件时,和戴尔来到这里,短短一个月,她就明白了,他们就像是投放到这个名为“大赛”的容器里的毒虫,相互厮杀以成为最后的“蛊王”。大赛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对手,至交好友,家人……因为最后胜利的只能有一个人,当它展现出自身的残酷的时候又要懊悔命运的不公……
01
我站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就连仙人掌都嫌弃它的贫瘠,一株小苗都吝啬得不愿意施舍。干燥的风还带着附近火山弥漫而来的热意,铺卷着整片荒原,土黄色的沙粒被热风带动着翻滚着几圈。
厄希就站在我的不远的对面,她身着蓝白的小礼裙,华丽优美的小提琴被擦得一尘不染地握于手中。她玫色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瑰丽,蓝色的双眸,微微勾起的唇角,姣好的面容都不禁让人想到午后的玫瑰花枝,艳丽又高傲。
“没想得到最后会是我们对上了。”厄希率先开口,打破了陈静的气氛。
“确实没想到。”我笑着感慨一下,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和厄希成了第一轮的对手。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原本和盖还有一个小队吗?怎么?利益不均,散了?”厄希略带调侃问了一句。
我听到那个名字,不由得眉毛蹙了起来,嘴角的笑也收敛了起来:“对,我们利益不均,散了。”
厄希挑眉见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也不再说什么了,空气中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我们慢慢沉下心来,闲聊到此结束,我们之间还有一场对决还要进行。
我们站在各自位置,谁都没有动,我们的双眸都默默凝视、打量着对方。 我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恰当的机会。当这场对决开始后,就要让它以我的极限范围内最快的速度结束,不然等待我的只有败落这一条路。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抢夺第一招的先机,小提琴的武装元力,必然是在它演奏的时候发动,所以这开头的一击至关重要。
碧蓝的天空中,雄鹰长啸掠过,那清脆肃杀的鹰唳,如同一声的号令,一闸的开关。打破了弥漫在荒原地上的诡异静谧,我们都一同都动了起来。
我脚下一踏,就向着厄希飞奔而去。翻飞的白纸像白鸽一样萦绕在我的身边,它们一张叠着一张,接连着彼此为我铸成最坚固的盔甲。当身后的纸尾落成在空中发出一声轻轻“哒”的一声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近在咫尺。我的利爪直接袭向她的面门 ,她轻巧的向后一仰,手中蓝白的小提琴顷刻之间就化作一把巨大的镰刀。
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只要厄希一动手就能瞬间伤到我,仓促之间,我迫使脚下纸片化成弹簧状,脚底一压,向后猛地急退,虽堪堪躲过贴面而来的利刃,但是在心神激荡下我还是失去躲避的最好时机,左肩被不幸砍中一刀。
鲜血如注,沿着手臂顺势而下,瞬间就把我的衣袖染了个鲜红,而附在手臂附近的纸盔甲也因为沾染些许而开始有疲软萎靡的势态,只要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在厄希的注视下和血水溶解在一起。我暗道一声糟糕,手捂着伤口,抬头看,果然看见厄希玩味地勾起一边嘴角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我后背一阵发凉冒出冷汗,一是因为伤口剧痛;二是才一开始对决就大意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对方的懊恼。
但厄希根本没有给我更多懊悔的时间,在看我一击躲避后,她的第二刀又迅速挥舞了过来,那巨大的镰刀霍霍向我横勾过来,它从身后袭击而来,想要将我揽住然后腰斩。
我后腰一软,双脚轻蹬,在镰刀袭来的一瞬间我双手撑在光洁的刀面上向后翻了几个跟头。那锋利的刀面几乎是贴着从我垂下的额发前划过,被擦得光洁如新的刀面,映照出我的面孔,紧蹙的眉头,一双眼眸像是盛着一捧盛火,我嘴巴紧抿着,神情紧绷。我从未见过我会露出这样糟糕的表情,难道这次对决我从一开始就要输了么?
我心中一阵古怪,竟然开始有了退意,但是转念一想,恨不得揍自己一拳,在戴尔被迫“退赛”之后,我的勇气和毅力难道也和让一同消失不见了吗?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怎么能就萌生了退意,这样不就辜负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了吗?
我咬紧牙关,疾步后退,和厄希拉开距。白纸一张张在我身边冒出,翻飞着发出窣窣的声响,就像是狂乱飞舞的蜜蜂。当我的脚掌落地,我也冶炼好了武器,白纸们受我的意识而被折叠成刀,变成利剑,合成长矛.......
我抬手一挥,它们就如同脱离缰绳的野马群一样向直袭过来的厄希飞去。
厄希瞧着这些迎面飞驰而来的武器“阵雨”,如同仙女散花般,煞是好看。但是厄希却清楚的明白,这些“白花”却一点也不柔美,相反,只要片叶粘身,就能就让人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厄希握紧镰刀的长柄,手腕扭转就将镰刀舞的飞快,毫不客气的将飞袭而来的纸阵劈地七零八碎,毫无生气地如同正真的纸张一般的刀剑们飘落到地上。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厄希这样纤细的躯体居然将这看起来分量就不轻的巨镰使用地如此轻松写意,就好似这巨镰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般得心应手。我暗暗惊叹道,但是又仔细一想,却也不觉得奇怪,如果不能很好的运用自己的元力技能又怎么能从初赛存活下来?
我看着厄希切菜一般的将来势汹汹的纸阵切得七零八碎却也并不着急,我双脚一跃,再次向厄希攻袭过去,手掌微抬,还有好戏还没上演呢。
厄希看着攻势渐缓的纸阵,微微挑了一下眉,这纸阵来的看似凶猛但是要化解也不是什么难事。厄希却不觉的这就是艾瑞的全部实力,如果就凭这个无论如何都是活不到现在的,难道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什么后招?
突然厄希脚下升起一阵寒风,厄希心中的警铃大做,连忙侧身而让却还是反应不及。原本被自己破坏得瘫躺在地纸张们,瞬间活了起来,这些纸片就像正真的刀剑一般锋利,它们从下而上,厄希猝然不及,没有防备,虽然在反应过来之后迅速避开,但是腿上全是被划出的伤口,鲜血瞬间就如珠线一样涌了出来。
她眼下一瞄,那些伤了她而染血色的纸片,正不对劲慢慢萎靡然后和血水融在了一起。
消失了?不能碰血,或者水也不行?难怪她要选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原来是怕水,但是纸的数量那么多,要想都破坏掉,耗尽我全身的血都不一定够。 厄希要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专心眼前的战斗。
厄希挥起镰刀想要再次打散纸阵,而我却借着纷飞的白纸作为掩护,已经来到她面前,我手中的利爪直击厄希的咽喉。她一抡镰刀,锋利的刀尖狠狠嵌入地面,被带起的沙石土块将本来射向她的利剑打偏了方向为她争取了一些时间。
厄希的双手顺势在镰刀的长柄上一撑,细腰一软,倒挂金钩似的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我的后脑勺就是一击高弹踢。
我的攻势虽猛,但一直提防厄希,一看那狠戾的一脚向自己袭来,头一偏,抬手将它握住将那一脚扣牢牢在肩上。
厄希见一击失败,又无法收回,又是一脚,扣在了我另一侧的脖颈上,两脚相扣,双手位置一换,腰肢猛拧。
我的脖颈被勒得生疼,无奈只得随着厄希的动作像一侧翻去。我绝不能就被厄希摔落在地,一旦被绞摔落地我将会陷入被动之中。我将原来扣着厄希腿的手,用力一掐,尖锐是纸爪嵌入厄希被纸片割伤的伤口。
厄希被剧痛疼得一阵激灵,冷汗直冒,扣着我脖颈的双腿顿时放松了许多。我借机逃脱,握着厄希的腿向上甩起。
厄希强忍剧痛,握紧巨镰,在被飞至半空时,镰刀向下一扫,激起层层的尘土和土块,也令我被迫放手。
前面尘雾茫茫,而我却一刻也不能停歇,第一批的纸阵被厄希切了零碎,虽然还可伤人却是威力已经不大,刚才能一击打到厄希,已是出其不意的最佳效果,这时才用只怕没有什么效果了,只得用作打打掩护。
我能够使用的白纸并不是无穷无尽,当元力耗尽,再无一张纸张能够驱使之时,也意味道着我就成了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当这第二批的纸阵发出,就必须要求我在更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因为我所能使用的张数已经所剩不多了,而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举拿下厄希.......
我内心忧心忡忡,但是手头功夫却不能有半点拖沓,在厄希与拉开距离,荡起阻碍视线的尘土之时,我就将所有能活动的纸阵们如狼似虎般的毫不留情地向那黄尘中攻去,即使看不到具体的位置,也不可以给她片刻的喘息。
然而这一步终究还是慢了,当飞舞的纸阵带着风吹散黄皑皑的尘雾时,我便看见,厄希面露微笑,好似一直等待我揭开这如戏剧幕帘的尘土一样。
她昂首屹立,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原本巨大的镰刀早已经再次变成了小提琴的模样安静的靠在她的脖颈边,她仅仅只是从容地站在那里,好似此刻只是站在辉煌堂皇的演奏大厅一样,而这些冲她而去的“利剑”只是普通的观众。
我心道一阵糟糕,又加快了纸阵的速度,想要在她演奏之前打断她,但是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她手腕微动,那明亮圆润的靡靡之音就先一步地传到我的脑袋里。
厄希演奏的乐曲不得不说非常流畅和触动人心,但是乐曲却是十分的悲伤,像缓缓而落的阴雨,又像是深海一样诡静难测,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敲到我的心尖上如歌如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竟然瞬间让我失去斗志,连纸阵也在顷刻间失去了力道,飘飘忽忽落到了地上。
我的脑袋里昏昏沉沉,如一坨浆糊,眼前一阵迷糊一双眼睛也好似快要闭上了,只要有人给一个枕头我就可以睡得昏天黑地。但是心里又是一阵没有来的酸楚和苦味,我知道我已经是中了厄希的元力技能,却分毫不想动弹和防抗,只想沉溺在酸楚苦味中一探究竟。
厄希见我已经中了招,满意一笑,随手又是一扬,华丽的小提琴又变成了镰刀,但是乐声却依旧还在,她一举巨镰,就向我劈砍过来,那催命的乐声萦绕在我耳边教我脑袋浑浑噩噩,虽然本能叫嚣着让我快点躲开,但是我的身体就像是进入暮年的老人,迟缓的要命。
镰刀来势汹汹,而我却像是受到惊吓的绵羊一样只知道呆立不发动弹,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在巨镰刨开我的脑袋之前狼狈地向后一躲,但是锐利的刀锋还是伤到了我的侧腰,血一下就喷涌而出,同时我却很庆幸,剧烈的痛感居然让我有了几分清醒。
我捂着伤口,一面趁机急剧后退,亏我躲得及时,那腰上的豁口虽然看着十分骇人但是没有伤到致命的要害。但是现在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我旧伤加新伤,失血过多和剧烈的疼痛让我不断冒着冷汗,而且还是伤在特别尴尬的地方,腰和肩,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只要我一动就要疼的嘶嘶,想要动作就会被疼一僵。
厄希的镰刀虽然很长,但是长度终究是有限的,只有和厄希拉开距离我才可以有反击的机会,只要我还在她范围内我就要受制与她。我的脑袋还不甚清醒,但厄希却不会等我。她飞身而来,巨镰侧劈,情急之下我举手召出来白纸变成盾牌一挡。我全身都是软绵绵的,仅靠一点疼痛来维持片刻的清醒,厄希镰刀一挑,就轻易把我的盾牌打飞,她长腿一踹正中我腰腹,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晕死过去,这却是个机会,我咬牙利用这冲力,脚下一蹬向后腾空而去。
厄希见我想要逃走,脚下一踏,跃到我身旁,高举镰刀想要用柄尾将我打落在地。我急急召出白纸,一只白鹰赫然出现,拉着我的手腕向前一带。厄希的一击落空,连忙间镰刀一伸,伴随着一阵凄厉的鹰鸣,白鹰被劈成两节。我没了白鹰的拖拽,一下就扑倒在地上,后背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喉头一甜,竟然一口鲜血从我嘴里流出。
“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厄希低低地笑声从我后背传来。
“呵,你是不会吃了你,你是要想我的命。”我冷笑。
我手指一勾,那本来被劈成两节的鹰,着地而起,从厄希的背后袭来。厄希为了躲避只得将踩在我背上的脚掌一挪,我借机而走,却不想厄希躲避鹰的时候还不忘给我下绊子,一记扫堂腿将我掀放在地,我不受力地翻滚了几圈,身体一空,竟然到了荒原边的悬崖。
情急之下,我四指一扣边上的岩石,指甲崩裂,鲜血丝丝缕缕涌了出来,都说十指连心,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疼,疼到连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都有些清明了。
“亲爱的,我是想要你的命,你也别这么着急啊?,峡谷这么深,掉下去死的样子多难看啊。”厄希面上笑笑,语气平缓温和像是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好好先生,但是她却抬起巨镰,斩向我苦苦支撑的四指。
我心中一骇,果断松手。那黑幽幽的峡谷就像个巨大黑洞,在我松手间就要将我吸附过去。
强劲的冷风刮得我脸颊生疼,我庆幸这个时候我已经被浑身的疼痛换回一些清醒,脚下巨大的纸鹤正驮着我向上飞去。
而那惑人的乐声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我细想,在厄希的武器在变成镰刀的时候让人丧失斗志的音乐效果就不那么强烈,但是依旧萦绕在我的耳边,或许在小提琴演奏之后变成镰刀的一段时间内也是对人有影响的,但是也是只有一段时间。
如果要制住厄希,首先要阻止她的武器演奏乐章,再是要近她的身而不被她牵制。我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但是再见到她时,她面带着一副狡黠的笑容,眼睛亮亮的像只是追求艺术表演的纯真孩子。
我心中暗道不妙,驱使纸鹤向她俯冲,但是那乐声到底是快了一步。那熟悉的混沌感瞬间侵袭而来,我想要捂住耳朵,那乐声却一丝一缕漏进我的脑内。
如果说第一次的乐声像是阴雨绵绵,那么这一次的就像是狂风大作,乌云压顶的倾盆大雨,直压地人喘不过起来。我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眼前的事物越来越迷糊,但是还是强撑起一点意志,叫纸鹤带我离厄希稍远一些,如果就在这里撒手,不用厄希动手我也会摔成一滩肉泥。
厄希的小提琴越奏越悲,仿佛哭泣着不断述说着悲伤,我支撑得辛苦,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就这样睡吧,一直挣扎不是很辛苦吗?最终我还是未能抵抗住,双眼慢慢合并,身体越来越沉,那无限的悲伤和苦涩也渐渐揭开了一角。
02
我浑身冰冷,抖得如筛子,好像身处冬日里矿场附近用来关押奴隶的小黑屋里,每年冬天那里都要冻死好多奴隶;但是我的周身又热的像锅炉,如同是投入烈火堆里的冰块,慢慢在融化。
我这是在哪里呢?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噢,这里是斯勒弗星上的奴隶区——弗利城,每年要上缴的能量矿石有百分之八十来着这里,所以这里的人们的受到的奴役更加严重,几乎是要没日没夜的工作,稍微有点反抗就要受到强烈的打骂,每天都是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般,只能求一点如同虚设的温饱。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又想,我不是在和.......和谁?噢,今天洁洁安姐姐被一个可怕的大叔抓走了,戴斯也被打的半死不活被拉走了。而这间属于我们的房子也在戴斯离开之后再次回归到我们的手里,我想我应该是要高兴的,而不是这样病歪歪的,神志不清的瘫在床上,但是令人难过是之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洁洁安,没有人给我们讲故事,没有人给我们带好吃的糖果,但是洁洁安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许她被她的父亲,才是更好的决定?
门被轻轻的打开,像是怕打扰到谁,但是年久失修的大门却极其不配合,脆生生“咯吱”一声,一下打破了房间里静谧,也好似让这里一下活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看见陌生又熟悉的人——戴尔,我的哥哥。
为什么会是陌生呢?我疑惑道,我们明明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
“艾瑞!你,你醒了?!”欢喜又结巴的声音响起,戴尔捧着一碗不知道装了什么黑乎乎的汤,在这小小的房间我一下就闻到那苦涩到令人呕吐的古怪气味。
“你去哪里了?一个人在这么晚的天,要是被人抓住了可是要被狠狠打掉一层皮的。”我虚弱的责骂道, 其实我知道戴尔生性谨慎,在晚上他一个人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外出,也许他就是为了那碗黑乎乎的汤而铤而走险。
“你...你发烧...了,我去.....摘,摘点蒲.....公英。”戴尔献宝似的给我看看那碗被他护的好好汤,“你....你不要,不要担心.....我知....知道,他们.....他们的......巡,巡逻....规律。”
“你,快喝....喝了吧,生...生病,就,就好了。”他坐我的身边,把汤递给我,一脸的殷切。
我接过汤碗,心里一阵无言描述的悲伤,我看见戴尔身上蹩脚掩饰的伤口,他自以为被掩饰的很好,却忘了我们从小在这片泥潭里跌打滚爬而熟悉血液的腥味,还有我们彼此的了解,举手投足间就知道对方的异样。
这附近已经被挖掘矿石而破坏的寸草不生,要想摘到蒲公英就要到更远更高的地方去找,晚上只有微微月光,比起白天脚下的路就更加难找。但是戴尔却毫无怨言,也不屑述说其中的艰苦,而我只要默默的接受就好了,然后尽快的好起来。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但是我不知道是否生病也叫人的内心变得虚弱,这蒲公英的汤好苦好苦啊,苦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艾瑞!你,你怎么....哭了?”戴尔慌张的问道,手足无措为我抹了抹泪,“是,是不是....太,太苦啦....我去...拿,拿水给,给你....好,好不好啊?”
我们没有解苦的糖,因为都被人带走了,只有一瓢浑浊的污水,因为我们不被允许支配任何东西。
我一把抱住戴尔,蒙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戴尔无奈只得环抱着我,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背,真不到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明明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20岁的小破孩。但是这样的轻拍却叫我安心无比,瘦小又温暖的怀抱居然令人无比的怀念.....
“走吧!我们逃走吧!!!这里就是地狱!我们再待下去会死的!”我闷闷的嘶吼着。
“可,可是,我们能...逃到...到,到哪里?”戴尔只是疑惑的问道,却没有一口否定我是否能够逃离这重重的障碍,也没觉得我是烧昏了头的胡言乱语,他只是问我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脑内一晃而过,翻滚生烫的火山口,不时有熔岩从火山口喷出,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发一样,一个高挑的人影好像架着一副小提琴在追着什么。但是下一刻我又想不起了,我疑惑地甩甩头:“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到你走的,戴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这么斩钉截铁,就好像这就是既定的事实一样,我心中惴惴不安,其实话出口我就开始质疑自己,我和戴尔都是力不从愿的小破孩,要说逃出重重监关我们的地方更是天方夜谭,但是他的一个轻轻飘飘的“好”字砸下来,却将我心里的整片天撑了起来。
洁洁安的到来为我们打开不一样的世界,而我们自从知道了“天堂”的光明又如何还能“地狱”的泥潭的存活?我们所能走的路已经被斩断,唯有这一条,明暗难辨的“死路”让我们一头走到黑......
03
我猛的一睁眼,刚才我做了一个梦,但是在醒来的瞬间又迷糊的忘记了梦的内容,眼前一片幽暗,只有残月投下来的一点点晦暗的光亮。屁股底下坐着粗壮的大树树枝,隐约有不甘深夜寂寞的小虫发出了细细鸣叫。一切都安静而又祥和。但是我却心慌的厉害,我从树上跳了下来,尽力让自己脚下的声响不要太大,以免惊扰了别人,我慌张地四处查看着,大家都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安静休憩,但是却独独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芙芙?!
我暗骂一声糟糕,抄起纸鹤就猛地向空中飞去,我已经无暇顾及是否会打扰到别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芙芙失踪,她怕是要去找盖!!
谁又能想到,当初看似融洽的六人小队,如今却只剩下四人。当初刚刚来到大赛,我们兄妹俩一路懵懵懂懂,并不十分的明白这场大赛的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磕磕绊绊却遇到许多有趣的人,而盖却是第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组队在了一起,虽然一开始大家只是相互利用,但是时间一长不免都带了真心。盖一副狡猾奸诈的坏人相,却是爱多管闲事的老好人。
他教会我们如何搞清楚大赛里的规章,教了戴尔使用魔方......种种看似平和的假象,却在盖最后一点感情也缺失不见之后化为了泡影。他自动退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然后再是丘比,他也在不久离开了队伍。我们感到不解,我们追问着盖,最后却一场两队相抗的闹剧。
无奈之下我们又去找丘比,他和盖来自同一个星球,按理来说最了解盖应该就是他。但是我们得到的结果却不是如我们的所愿。他说,在他们的星球,几乎每个人都会得一种叫“感情缺失症”的疾病,无法治愈,但是可以依靠模拟器来制造情感,但盖却认为那终究是虚假的,拒绝了治疗。
“他一开始就在伪装情感欺骗你们,你们却还傻傻相信,真是愚蠢。”丘比的一声冷笑,一下将我们打入谷底。但是丘比这个一向令人捉摸不清,他的话我们也许只能信一半。我不相信盖一开始就欺骗我们,我们都能切切实实的感觉到,只是到最后他演的太真,当我们察觉到了异样,却已经无力阻拦。
我们的心中还是抱有一些许期望,但是一次次无情的交锋中,也慢慢明白,当初的盖已经和我们形同陌路,他已经“死了”。但是芙芙却还是存着那一丝一毫的期许,就在今天的白天她仿佛作出一个重大决定却又悄悄的隐瞒了下去,我们都没有发现,只觉的她和平常一样。在深夜我们睡下的时候她悄然而去,她决定一个人去和盖做最后的决断,她抱着必死的心态却拒绝了和我们道别。
我驾驶着纸鹤一路飞驰,我第一次觉得纸鹤慢得像是蜗牛。丘比或许所说并不虚假,我们未必比我们想象中更重情重义。就连身边近在咫尺的朋友的有些许异样都未能察觉出来。更或者是,即使知道了对方有所反常,还是让他放任自由,假装不知道?好让他更坚决的做出最后抉择?我不知道,人心真的太复杂了,比晦涩难懂的天书还要令人费解。
天边的残月,发着微弱的光芒,弯弯的挂着,像是无情的嘲笑。无尽的黑夜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淹没在自己的怀抱里,时间骤然停止一般,猎猎夜风 ,却无法驱散我内心的焦灼,反而让我更加心急如焚。
突然隐隐有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在我飞行的侧面不远处响起,我一扯纸鹤调头向打斗声中飞去,纸鹤似乎被我野蛮的拉扯疼了嘶鸣一声,哀怨地全力向前冲。此刻我已经无暇在顾及其他,心中念念得只求快一点找到芙芙,不要发生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就好,但是如果人们心中所求之事都可以实现,那么世上就没有那么的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我心中催促着,我的创世神啊,如果你真的仁慈的话就不要再让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真是可笑!如今我也会向创世神祈祷了?!我被突如其来的胡思乱想弄得一愣,在斯勒弗星上被残忍奴役的时候我和戴尔也没有学着那些大人们向创世神祈祷,因为这个是无用且愚蠢的行为,每次祈祷完,奴役的生活也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创世神创造了世界却安排了不同的命运,只有自己才是最靠着住的,而且创世神他才不会听到任何的祈祷声,这是我们兄妹共同的想法。
但是事情又是这样的捉弄人,在那一瞬间我向创世神祈祷了,我所曾经不屑的软弱做法,而且还强烈期望他能够听见。
在我临近传来打斗声的地方的时候,激烈的打斗声却悄然消失,只有一片诡异的静谧。不安的预感如同这寂静一样瞬间将我吞噬,我的心脏猛跳不止,随着我越靠近它就跳的更厉害,像是要从我的咽喉跳出,哽在了我的喉咙,扼制住了我的呼吸。
我从空中隐约看到两个小点,直觉告诉我一定就是他们,我促使纸鹤俯冲下去。模糊的小点渐渐清晰了起来,而当我看清楚整个场面的时候,浑身的血却仿佛瞬间冷却了下去,刚才还“梆梆”直跳的心脏此刻也骤然急停。
今夜的月光是如此的微弱,只因它是月末里的一轮残月,像死神的镰刀似的,残忍地将人间和地狱分割开来。
我要找的人和已经“死去”人都在我的面前,而我却不敢向前。芙芙一身狼狈的伏在盖的身上,披头散发的,浑身都是血迹,鲜血一直蔓延到地上而汇聚成了一池血潭,照着夜空的钩月,血月一样的带着生生寒气。芙芙无力垂着手臂,双脚也无力支撑,整个身体向下软去,却被盖一手架住才没有继续向下滑。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芙芙,紫色的上衣被雪染成了玫红色,披头散发,身上都是伤痕累累,像是没了气息的提线娃娃。
而盖却还是如同离开时的一样,面无表情、冷漠、没有情感的波动,行尸走肉一样,游蛇在他的身旁浮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这个意外的闯入者。
“芙芙........”我艰难的开口,浑身颤抖的不停,在这炙热的夏风里抖成一个筛子,“.......是你吗?盖。”
在比赛开始没多久,我们就明白这并不是一场愉快又可爱的交好朋友游戏,即使是队友在最后也免不了厮杀,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这样的前提还能找到交心的朋友吗?即使有,也是十分的有限吧?
我不信盖真的会手刃了我们,或者是我不愿意相信,或者是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是盖已经变了,最后在他不屑伪装的离开队伍的时候已经是他最后的感情抉择,多次的无情交锋也叫我慢慢认清了事实,但是现在我为什么看见这样的早就会预料的场面而冷的发抖?
“……”盖没有说活,他眼神冰冷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些我们所遇到的记忆对如今的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别人拍摄的电影,主演是他,旁观者也是他。
“回答我。”这三字从我的齿间挤出来,在身侧的双手不知觉的握成了双拳,这个显然是个愚蠢而又一目了然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而且还要清晰明了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是慢慢的将芙芙仰面放在了地上,他浑身也沾染不少的血迹,唯有一双手还是干净的。他轻轻的将手附在芙芙的眼上,向下一抹,帮她合了眼。
他理了理芙芙的额发,好让她的脸露了出来,芙芙的神情十分发平和没有一丝的不甘,好像只是睡着了,他似乎满意了缓缓站了起来。
“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帮她收拾一下吧。女孩子还是要干干净净的才好看。”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道,后面一句话让我晃了晃神,像是看到以前的影子,还没有等我出声他就转身离开,在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芙芙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头,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盖离开之后,我却没有追上去,我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气缓缓地跪了下来,手抚着芙芙的手臂,那里因为主人的沉睡而开始慢慢流逝了所有的体温。我一脸麻木召唤出一张白纸,手指飞快得折着,一朵和平鸽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和平鸽”并不是动物还是一种花的名字,是芙芙星球上特有的一种花,以前她曾给我画过,还教了我在他们星球流行的折法。洁白、小巧和白鸽一样令人觉得圣洁又平和。我轻轻的安放在芙芙的胸前,将她的双手拢在上面,愿你能和白鸽一样,远离战火的纷扰,不再痛苦,不再悲伤。
流云转动,在暗夜下芙芙原先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朵素白的平和鸽和一枚元力种子,此间在无芙芙这个人了……
难过?愤怒?不甘?我觉的我受到了背叛,但是可笑的是人家并没有答应我们什么,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只是拿了别人些许好意来填补了空缺。既然已经让我们生于地狱,又为何要让我们见识天堂?同一个地方还跌倒了两次,可谓是愚蠢之极,从六个人的队伍,变成了四个人,不久后就变成我和戴尔两个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也许我们就不该逃离斯勒弗的矿场,每天只要浑浑噩噩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着过完每一天直到死亡让我们解脱才是最好的,不会受伤,不必想着勾心斗角,没有愿望,也没有自由......
03
月朗星疏的夜晚总是那么宁静而又祥和,就像小时候好几次冒着被打脱一层皮的风险跑到外面的空地去看,但是斯勒弗星的其他人却不爱这些为他们带来灾难的星空。我很疑惑,就像在做一个梦中梦一样,而现在或许又是一个梦?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呢?”戴尔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边传来,是熟悉的声音却带着点点违和,但是我没能细想这个违和到底是在哪里。
我们仰躺在草地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但是又和小时候不同,现在我们不用怕看看看星星而被别人打的脱成皮,而且这里的夜空比斯勒弗要明朗许多,青草的香味混合着土腥味,熟悉的让人有些惊慌,我几近贪婪地猛吸几口。
“不太好.....”我呼出一口气,摇头说道。
“为什么?”他笑了笑,问道。
“这里不好,在我心里的人死了好多,他让我喘不过气来。”我顿了顿,“或许我们在斯勒弗会更轻松一点,不要想着别人,只要管好我和你就好了,每天就像木头人一样,走一走一生就过去了,麻木了就不会痛了。”
“因为这里是”自由的’,有了’自由’所以好多事是不能按照我们想象的那样进行的。洁洁安小姐也是一样的,她并不自由所以被她父亲带走了。”戴尔缓缓地说,“斯勒弗是被锁扣拷住了地方,即使有些许波动也不能改变它。”
“就像我们的逃跑,虽然丢了两个奴隶,但是却是无关紧要的,他们还有大批的奴隶,但是我们却获得了’自由’。”
“这或许很是重要的吧,我无法判断,因为我并不是创世神不能预测未来。但是如果再让你选,我想我们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毕竟后面不管多么的痛苦,那样的像故事一样的开头还是令人忘不了,不是吗?艾瑞。”
戴尔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我却被刺痛一样,仿佛有火块烫到我的脸上,疼的我好像清醒了几分。突然我惊觉到了那浓浓的违和感什么了,戴尔说话完全不结巴,全程都是十分流畅地和我说话。
“你.....”这下结巴的人变成了我,我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戴尔看了看我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像是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儿一样又笑了起来,“居然也有艾瑞你说不出话的时候哈哈哈。”
我听了他的调侃,恼羞成怒地打了一下他手臂,他却笑了更欢了。我很少看见他这样的开怀大笑,即使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戴尔的笑都是一种适可而止的笑,带着一点点苦味。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就像是以前睡觉前的晚安吻,说道:“好了,快醒来吧,愿我们还能在天堂相见,但不是现在……”
我一下抓住他的手,但是触碰到之后就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一样,“噗”地散开了,一直飘飘袅袅向上飞去,和月亮融在了一起......
最后我的眼前一黑,梦结束了……
04
厄希看着艾瑞果断的松手坠落峡谷底,却不敢舒出一口。只要不是死在了她的面前,确定艾瑞没有真的断气,都不可以掉以轻心。艾瑞的技能除了放出刀剑阵,还可以变化出可以活动的飞禽走兽。只要她胆子不要太小,让这个幽幽悬崖吓破了胆连拿不出来应急的招式都发出来,不过想来能走到这里的都不会是什么没用的废物。
厄希冷笑一声,手腕微动,长长的镰刀被耍了一个花式,变成了一副蓝白的小提琴,轻轻将它架在肩头。她收敛了神色,眼睛闭了闭,再次睁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是一变,像陈静的一湾水潭。她握住的弓摩与琴弦相擦发出的屡屡音符,如同在水潭上荡开的圈圈波纹。每一圈每一荡都有千言万语的哀怨般在靡靡述说,厄希一改第一次对艾瑞演奏的乐声,这次的乐声更是直击人心,一拨一动都直挑动人的心弦。
在厄希开始演奏的不久后,艾瑞果然并没有被深渊吓破了胆而忘了怎么发动技能。她驱使着巨大的纸鹤浮空而来。两人的照面一打,瞬间都有了各种的计较,艾瑞见一上来就是厄希的乐声,已经吃了一次的亏了,怎么会不知道这音乐的可怕之处,艾瑞拉扯纸鹤想要掉头和厄希拉开距离,从悬崖上来艾瑞已经失去的先机,现在只要尽快远离才能不受厄希的控制。
哼,怎么会让你顺利逃走!!!厄希心中冷哼,在看到艾瑞的举动,她一下就知道了艾瑞的想法,厄希脚下一跳也追在了艾瑞的后头,手里的小提琴也一心二用地越奏越悲。
厄希借助着凸起的岩石,一路紧跟在艾瑞的身后,只要小提琴的乐声响起,在变换武器之后还是能够将效果维持上一段时间。
艾瑞是吃过一次的亏,这次想让她再次落网就要花上更多的功夫,片刻不停的奏乐就等她内心一瞬的动摇。厄希最有的就是耐性,一首好的乐曲往往就是无数次耐性是练习才能出彩,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精心猎捕的猎物,一层一层地不厌其烦的布置陷阱就等着对方在某一刻神经松懈而落网。
厄希一转提琴,镰刀在手,往艾瑞身上腰伤的地方砍去,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厄希已经追地这么近,突如其来的一击让艾瑞只得操控纸鹤猛的向下俯冲。
艾瑞还来不及为侥幸逃脱厄希的致命一招而庆幸,就要见自己马上就要撞上一块突兀而起的巨大岩石,艾瑞扭力一扯纸鹤,却已经迟了,连带纸鹤半个身体都撞进岩石,破碎的地石头从上而下打得她头晕眼花的,左眼一阵红暗,头上不知道砸破了哪里。
厄希见艾瑞不用自己动手就被撞破了脑袋,心中嗤笑一声,天赐良机。在她愣神之时,又是提刀而上。艾瑞弃了破败的纸鹤,纵身一跃瞬间又一头纸鹤接住了她,脚下还未站稳,厄希又来打乱她的步调,自从她从涯下起来厄希就再也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厄希招招致命,镰刀和提琴轮番上阵,艾瑞虽然占着纸鹤飞行能够躲过,但十分的狼狈,短短一段路就已经把自己搞着伤痕累累。
艾瑞见厄希在自己的后面,连绵不绝的乐声也心中一直萦绕自己的身后,艾瑞心中一阵烦躁,一心想要摆脱厄希的尾随还要提防厄希出其不意的攻击,一路疲于奔命,伤口还隐隐作痛,神经紧绷得扯着人头疼。
就这样睡吧,这样一直挣扎不是很累吗?艾瑞脑内突然冒出一句话,但是艾瑞瞬间就要否定它,这样一睡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但是厄希的音弦步步紧逼,就等着艾瑞一瞬间的松懈,此刻就趁虚而入,艾瑞已经无法防抗了。
艾瑞被厄希的音乐声骚扰的整个脑袋都是浑浑噩噩,连手下的纸鹤都要控制不稳,开始变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撞上附近的岩石块,只靠着一丝强撑的清醒才不让自己失去对纸鹤的控制把自己摔成肉泥,但是艾瑞已经清楚的感觉到意识已经渐渐离自己而去,和第一次的相比这次的乐声更为霸道,就像一把镰刀一样将人的理智和肉体一下子分开。
厄希看着艾瑞已经中招的模样,嘴角满意一笑,兴致高涨又是往艾瑞的身上加了一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着艾瑞在自己的强力一击下,顺利失去的斗志,沉迷在自己的悲伤的记忆中,连纸鹤都无力顾及,像一头失去羽翼的纸鸢一头栽了下去时,厄希心中顿时得意了起来,看你如何顽强抵抗,最后还不是被我的乐声所打败。
但只是一下,厄希就瞬间把心收紧了起来,越是到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再给她一击就可以结束这场决斗。
艾瑞沉溺在自己的悲伤记忆中,丧失了斗志,纸鹤自然不受控制,载着艾瑞一头跌落到地面,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艾瑞被音乐控制时浑浑噩噩,飞的却不高,这一头栽倒却没要了她的命。
一阵热风铺面而来,厄希才突然反应过来,艾瑞荒不泽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对她有利荒原,来到了赤焰山。不断喷浆而出的岩浆碎石,令人要时刻提防着,一块碎石溅到艾瑞身旁的纸鹤,一下就着了起来。厄希面露一晒:“呵呵,天都要亡你。”
厄希握紧镰刀长柄,一路疾跑助势,最后一跃而起,想要倾尽一力将艾瑞一举击杀,却不料艾瑞突然身体动了动,竟然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不可能??!”厄希难以置信,她明明已经看着艾瑞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又怎么会醒来?她面色一沉,手上又猛的用力,不管她究竟是不是醒了,这一刀下去也就结束了。
艾瑞似乎还没有真的清醒过来,但是厄希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抖着手扯过燃着火的纸鹤,往厄希面前一档,接着攻势稍缓,向旁边无力的一滚,直到背狠狠地砸到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毫无动静了。
厄希的牙齿都要咬碎了,自己自信满满的元力居然还是不能完美的将她完全控制。厄希心中一阵恼火,手中的镰刀被握得咯吱作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该死!”厄希咒骂一声,再次向没了反应的艾瑞袭去,却忘了这里早就不是什么障碍物都没有的荒原,火山口一阵闷响,无数岩浆碎石喷涌而出。
厄希狼狈躲过数颗向她飞来的碎石,炙热的热浪从脸颊边划过,也瞬间浇灭了厄希心中的焦躁,叫她冷静了下来。
自己的元力一定是有效,不然她怎么会愚蠢得往对自己不利的赤焰山跑来,就像人的睡眠,前面睡眠较浅,到中间才是深睡。她现在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现在赤焰山对她不利,在这关头我可不能错失了机会……
但是这一瞬间的冷静却让死灰有了复燃的机会,带着火的碎石铺天盖地而下,艾瑞意识不清没有躲闪,一块星石带着火尾砸到艾瑞是脸上,隐隐有血肉被灼烧的焦糊味道传来,还有令人胜寒的“滋滋”声。
艾瑞眉毛拧皱,眼睛猛地一睁,却是完全醒了过来,眼神清明,没有一点迷茫。
厄希暗骂一声 糟糕,提刀想趁艾瑞没有完全搞清楚战况,一刀了结了她,但是为时已晚,乐声已经对她没有了效果。
05
脸上的剧痛,让我猛一睁开眼睛,我抬手一抹,就是一阵疼痛和灼热铺天盖地敲打我的神经,一手的血和白色的脓水。烫伤?我还未回过神就见厄希一刀向我砍来。我往身侧一翻,迅速起身。我召出白纸,迅速将它折成一副简易的耳机,戴在耳朵上,只要听不见她的琴声就不会受到控制。
厄希又是一脚横踢过来,我抬腿格挡,我抬手猛推她的肩膀,厄希镰刀一垂,生生将我们分割开。
我们各自向后一退,我借机环顾四周,竟然已经从荒原离开,一团燃烧的纸鹤就在我不远处。一定是在我被厄希控制的时候慌不择路,误入了赤焰山,这里不时有星火冒出,实在对我不利。
我折个长枪,握在手中,向厄希一刺,厄希后错了一步甩刀格挡住,我身边立刻冒出密密麻麻的刀剑阵,这已经是我全部的所能够使用的白纸,一旦用我将陷入手无寸铁的情况。但是已经无所谓了,无论输赢,也都只有我一个人了。
厄希一看我又用上了纸阵不由一晒:“你就这会这一招吗?不来点新鲜的吗?”
她虽然嘴上说着毫无新意却还是谨慎地迅速推掉我的长枪想要撤退,我却一勾她的镰刀压住,想要把她留在原地不让她逃跑,她手腕一扭,镰刀回勾作势要撅断我的长枪,我心中一念,梆直的长枪立刻变成柔软的灵蛇缠到了厄希的镰刀柄上,蛇头冲着厄希威胁吐着蛇信。
“这就是你要的新玩意儿,还是请你留下仔细看看吧。”我挑衅道,又折了一枪向厄希打去,纸阵也瞬间飞扑而上。
厄希脸色变幻,镰刀一缩变成小提琴的模样,骤然缩短的距离,让纸蛇一下了没了盘踞的地方掉落在地,厄希又是一抖,提琴变成镰刀。
她先劈开了率先到达她面前的利刃,她劈的极有技巧,细长的刀剑让她劈成了数根,利用这数量变多的刀剑,抵挡住一部分后面跟上的刀剑们,让她多了不少躲避的时间。
我届时长枪一探,她的巨镰往地上一撑,就顺势踩在我的枪上,下身猛地下沉想要压住长枪不能继续动弹。我故技重施,长枪变成软蛇,往地上一垂,厄希像是早就料到,在长枪软下去的同时纵身一跃,跳到我的头顶。
我急召纸阵急速掉头,她跃如空中已经没有了着力点,想要不被纸阵扑杀就是强行扭转身体,虽然可以成功却要失去对下一步的掌控。
厄希看见瞬间飞扑而来的纸阵,只是皱了皱眉头,镰刀立于身前,扑进满是尖刀利刃的纸阵,不管不顾的姿态像是要飞蛾扑火。但是厄希却又了自己的考量,镰刀巨大,只能可以防守住面前的的一部分的攻击,但是纸阵里的刀剑实在太多,身上的伤只会更多。
我看见厄希一点都没有躲避的念头直扑到纸阵里,我们两人本就离得近,她一穿过纸阵就到我的面前,我伸手一抓,只听见纸阵内“噗噗”而响,末尾的的刀剑瞬间化为了两头雄鹰,它们嘶鸣一身,利爪抓住厄希的双脚,将她倒掉着向外扯去。
厄希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两头畜生破坏了,面色不善,目光狠厉。她一起身,手上发力,一刀就将两头纸鹰斩落在地。她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了地上,我片刻都不想耽误,举着长枪就向冲去,我以脚掌在地面为中心,一转身体,接着旋转的力道,一枪打在厄希的身上,厄希急忙接招,只是力道太强震她虎口发麻。
一同随行的,还有我的纸阵,剑势如雨,厄希猛地一推,身体向后下弯,夺过了一次剑势,却没能躲过,旁边来势汹汹的豺狼的袭击。
“啊!”厄希惨叫一身,豺狼张口就咬着厄希握着镰刀的手臂,豺狼咬合力惊人,一口咬下就见了血。厄希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有这一出,脸上惊怒交加,还有揪心的疼痛,让一张素白的小脸,脸色难看的不行。
厄希猛踢豺狼的下腹,豺狼唔咽一声被迫张了口摔倒了地上,有了一只又怎么会没有第二只,第三只?群狼一啸,不断的扑到厄希的身上,像是堆砌起了一座小山包。
不到片刻就听见豺狼一声声唔咽然后一只接着一只被踢飞了出去,厄希虽然解决的痛快却十分的狼狈,头发散乱,身上累累伤痕,已经不复赛前的从容淡定。
我又驱使着其余的纸阵先刚刚解困的厄希飞去,而厄希已经被我刚才的狼袭所激怒。见到我纸阵烦不胜烦的飞来,无奈向身侧一翻,刀刀插在厄希躲过的地方,自从我醒来,厄希已经再也没有演奏起来小提琴,似乎已经知道这个已经对我无效,放弃了使用,仅凭借着镰刀和对决,但是镰刀长度有限,就要一定程度近我的身,但是纸阵范围远,正好扼制住了她的落点。
厄希突然用镰刀长柄一撑,用跳高似的跳了起来,纸阵虽然密集,但是和在厄希的打斗之中已经渐渐损失了许多,而且厄希这一跳,跳的极高,一下越过纸阵上头,我匆忙一转纸阵的方向,厄希以手心为轴,半转身体,一脚踢向我的脸上,我抬手用长枪格挡,向外一侧长枪,厄希另一脚再一踩长枪,身体向外和我拉开了距离,她扯过镰刀,锋利的刀面从我头而下。我迅速向后面连连急退。我手的长枪一转,换成了一副弓弩,根根利箭如同脱缰的野马向厄希奔腾而去,厄希拖着镰刀一路躲闪,我唤着全部的纸阵也统统一鼓作气向厄希袭去,扰乱她的视线。
纸阵箭雨,厄希疲于应付,却没发现我的靠近。等我绕到她的身后,举爪向她的后颈抓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如果她要想躲过我这一招,就会让俩把利剑刺穿她的大腿和手臂,但是如果她不躲,就会被抓住,无论那个都会让她趋于被动。
“你!!”厄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我的全套,她侧身一走,两把利剑顿时就插进了她的大腿和手臂,我的一爪也就只能落在她的背上。不想她又是细腰一拧,拼着剧痛也要把镰刀回击到我身上。
眼见镰刀向我迫近,我后腰一软,镰刀蹭过我的额发险险而过,厄希一刀没有得手,趁我中心不稳,下堂腿一扫,我下身不稳,一下就厄希撩倒在地。倒地的时候我手肘撑住,凹凸不平的地面嗑的我手臂发麻,我不敢耽搁向旁边一滚,就见锐利的镰尖就狠狠砸在了刚才躺的地方。
我虽然躲过,脸颊上却一疼,凝出一条血线。我深呼出一口气,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现在我们差不多了,你伤得重,我也伤的重。”厄希笑意盈盈的朗声说到,突然脸色一变“所以你还是快点认输了吧,垂死挣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可不一定。”我应声否定道。厄希举起镰刀,平地横扫地,激起层层岩石尘土。我掠地而起,抓住被召唤过来的纸鹰的脚爪,让他带我向前飞去。厄希敲起两块被激起的石块,打到雄鹰的身上,纸鹰凄惨地嘶鸣一声,身子一矮,我果断放手正好在厄希上方降落。
我抬腿,后跟袭向厄希的脑袋,鞋跟厚硬,脚后跟又是一块骨头,一脚踢下,不死也要懵晕过去。
厄希看见我用之前的她攻击我点招式反击她,脸上的神色又是一暗,像乌云遍布,还有声声闷雷躲在云里。
“如何?”我挑衅道,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就跟不应该和她多费口舌,但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报复她,之前被她吊打的郁气也也舒缓了不少。
“哼,幼稚。”厄希冷笑一声,身体一闪,一手握住我的脚踝,我另外一脚抬起锁住她的脖颈,腰身一扭,两个人旋转而起,厄希面朝地下,我向前一翻,双腿松了对厄希的钳制,膝盖对着厄希的腰窝狠狠一砸。
厄希吃痛闷闷哼了一声,只觉的身上剧痛,人已经朝地面摔落,砸出一个巨坑来,尘土飞扬,石块激起。
“怎么会.....”我惊异地囔囔道,厄希猛地一起身,把我掀翻,我心中惊疑不定,这么狠的一击居然没有把厄希砸昏过去,让她还有行动的能力。镰刀从尘雾里袭来,带动的风划开了尘土向我袭来,我迅速向后退走。
只见厄希慢慢从坑中站起来,她的左手无力垂着,上面血液倾注,还有些怪异的扭曲着,我一看就明了,原来厄希在落下的时候,用手护住了脑袋,不惜为了自己不被砸到地面而昏厥而落落下风,宁愿废掉一条手臂也在所不惜。
“你....”都是在以命向在搏,谁也没比谁要占便宜,只有正真掉以轻心的人才会被击败毁灭。我的表情一凌,即使有手臂作为减震,也不可能保证大部分的激荡,我已经下来死手,她的腰部必然也受到了伤害,腰部上下都有肌肉相连,一举一动都会拉扯到,这样也算是把厄希的行动限制住了一些。
我召起已经零碎不堪的纸阵还有豺狼猎鹰,一齐向厄希攻去其中还包括了我自己,这次一定将她控制住,不管是她还是我都已经是负伤过重,已经不能再耽搁太久了。
厄希缓缓抬头看冲她飞驰的利剑,却慢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心中警铃大作,预感道不妙,想要撤回一部分纸阵防御,却只听见赤焰山的山口一阵抖动发出不妙“咕噜”和“噗噗”声,然后顷刻间,地面抖动了几下,火山口里喷涌出无数带着火星子的岩石,这里离山口最近,还有一些岩浆被激荡出来,瞬间就把溅到的石块熔化了。
喷涌范围巨大,饶是我反应快速,扯了一些纸阵,却是还有部分难于幸免。纸张燃烧的“噼啪”声,让我脸上被岩石烫伤的还有不断流血的伤口更加剧痛,就像是别人在我的脸上又扇了一巴掌。
我以为这山口喷出的带火星子的岩石没有规律可循,一天偶尔才有动静,却不想厄希已经知道了喷发的规律,一路和缠斗到了离这火山口最近地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啊。
我冷笑一声,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的元力技能【纸上生花】虽然遇水会溶解,遇到火会燃烧,但是还是有一定的抵抗力,期间还是可以被我操控,虽然难度增加,也不能小觑它的威力,特别是火。
我捻指一动,那些被火石头击落在地的纸阵们瞬间活了起来,我额头冷汗直冒,果然不听话了许多,而且我还能感受到那些元力正在渐渐的消失,就像灵魂在慢慢抽离。
“什么?!”见我居然还能操控起被燃烧的纸张,厄希不由一阵大惊,而且那些“火团”还不断的向他袭去。厄希像是震住了,任由这“火团”朝他身上招呼,剧烈的烫痛才让她唤回一点神志。
厄希狼狈闪躲着,身上的伤口还是在不断的增加,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想来厄希也是知道这道理,她果断放弃了全部的防守,擎着镰刀全速向我直线飞来。
“火球”紧跟厄希身后,厄希却只是一心一意的向我攻来,我迎面而上,未燃烧的纸阵也一齐上了,此刻火山的喷涌还没有停下,只要一用就免不了被燃烧,我所能用的已经所剩无几,不如刚才一鼓作气使用了,还能有更大的作用。天边就像下起了红色的流星雨,美则美矣,却太灼热,烫的人浑身发痛。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是肾上腺素飙升,身上的疼痛也似乎感受不到了。我和厄希正面对上,纸阵和“火球”相碰,一个连一个的都燃烧了起来,我一脚踹到厄希的下腹,她的一镰刀也将我的脸上划去了一道,一边的头饰也被波及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抬手一会,燃烧的纸阵,瞬间被网成一面巨大的火网。我手掌一压,就让那巨大火网向厄希逼近。厄希看着不断炙热的风向自己的飞扑而来,她不但不躲反而又向我发动了攻击。
难道她疯了不成?连命都不要了吗?我不由得被她疯狂的行径骇了一下,但是我却惊悟道,呵,这比赛不就是要我们以死相搏,横的怕不要命的,谁要是先怂了谁就先输了。
好吧,那就看看谁更不要命。我咬牙。
在她不断靠近我的时候也没有降低火网的速度,到时候她近了我的身,火网不但网住了她,也会波及到我。
她见了我的举动,不由一笑:“哈哈哈,这才有点意思。”
她把镰刀舞蹈的密不透风,我立足而起,绕到她的身后,她也极速转身却还是受了我一脚,那一脚正好踢在了她的旧伤上,她闷声一狠,一甩镰刀,给我肩上伤了个对称。火网“噗”的一下,蒙头向厄希盖下,厄希举镰刀抵抗,想要将它搅碎,却反而弄巧成拙蒙住了厄希镰刀上。
我一招手,交叠在一起的火网,纷纷解开,燃着火焰的长纸条就像火红的细蛇,开始在镰刀和长柄上游走,火焰的灼热一下导到镰刀上,厄希被痛的嘶嘶抽气,双手发抖。她一甩,把“纸蛇”甩开,在空中纸条们“噗”的一声成了黑色灰烬被风卷走。
至此我能使用的白纸已经全部付之一炬,身上的武装,在和厄希对打和被血液浸湿溶解掉还有一部分和火葬送在一起之后,只剩下左右手手四个纸爪和一条只剩下半截的纸尾,简陋的就像才刚刚进入比赛的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一样,想起当初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地狱,现在想来只怕是又入了一个更大的葬身火场。
我看着那半半截细长的纸尾,想起另外一个也一同进入淘汰赛的前队友,心中不由嘲讽一笑,当真是阴魂不散。
我呼吸一沉,收敛多余的心思。隐蔽地让那半截纸尾潜入土地里,脚下一走,向我的对敌冲去。我仰面一拳就冲着她的脸上挥了过去,她双手被烫的发抖,一时忘了用镰刀回击我,只是后身一仰躲过我拳头,我脚下向前一踩,身体一侧,另一只反而伸得到更长了,我向她镰刀一伸手要夺。
厄希见我出其不意的要夺得一时武器震惊不已,镰刀现在炙热非常,烫的手心生疼,还隐隐闻到点点焦糊味,一层没有被烫脱也要撩了片的泡来。但是厄希却不敢脱手,只要一丢武器那么她的优势就真的不复存在。
我一握住镰刀的长柄,就疼的冒出了冷汗,我却不敢有半点退缩,我另一手打下厄希握镰刀的手臂,这一下打的既快又狠,厄希手上一下脱力,我握着炙热的镰刀向后一抽。
手心皮肤的撕扯却不断刺激着厄希的神经,在关头又握住自己的武器想要夺回去,此刻我和厄希靠着实在太近,许多招式不方便施展,厄希脚下一抬,鞋跟对着我的鞋面一戳,厄希的长靴鞋跟是细长的鞋跟,一脚下去可想而知。
我吃痛一口牙齿都要被痛的咬断了,但是我却还是不肯松手。我突然身体一矮,现在镰刀大部分的掌控权都在我的手里,我拉着镰刀猛力一转,刀锋从我头上划过向着厄希的脑袋砍去,厄希见着自己的武器向自己打来,一时愣住,本能的一低头连踩着我的脚也松了不少,躲过镰刀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一低头,自己的手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我一夺得武器就向远处一扔,我本就不擅长使用镰刀,虽然有武器在手却不趁手反而是个累赘,还会有让厄希夺回去的风险,在我们都够不着的地方才是最佳的选择。
厄希看着被扔远的武器顿时恼羞成怒,抬膝就向我的下颚撞击而来,我和她实在靠的太近,连躲闪都没有了机会,只是一瞬膝盖就打到我的下颚,下颌骨和膝盖猛烈的撞击,剧痛巨大冲力将我向身后掀了出去。厄希一闪身过来在我腾空的瞬间,又是补了一膝在我的腰上,手肘在我柔软的腹部上一锤,在三重夹击下,我“嗬”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整个人几乎要痛得昏厥过去。
“该死。”我不住痛苦地呻吟道,我肚子痛的痉挛,却还是强撑起来,我决不能在这里倒下,我一抹嘴角的血沫,爬了起来举拳向厄希打去。我们双双都没了武器,只能拼着都不健全的四肢,扭打到了一起,几乎拳拳到肉,打的十分的难看。
我一拳从她脸颊一侧而过,她也出拳回击,我另外一手,连忙上来牵制住,我锁着她手腕,脚下一错,勾到她的身后,她却迅速反应过来,回身一掌从我面前扇过,我面朝后仰。突然她手腕一翻,向我的胳膊袭去,一拉一侧,骨头错位的瞬间,激烈的疼痛逼得我发出一阵惨叫。
厄希的这一招用力生猛,直接把我的左手扯的脱臼,我狠狠用整个身体向她一撞,自己侧身出去。此刻厄希已经红了眼,紧追着我不放,却无暇顾及到别的地方,在厄希的脚边,突然冒出一节白纸,像长蛇似的,“唰”的一下就勾住厄希飞掠的两条腿让她失去了平衡,我趁机上前猛的把她一推摔倒地上去,厄希想要挣扎起身,但下一瞬间,只听见伴随着厄希的惨叫声,她的四肢腕上都各自扎进一节纸爪,将她钉在地上。
“那些该死的纸片不都是被火烧没了吗?!!!怎么还有?”厄希惊怒交加,大声质问道。
我一手托起脱臼的手,给厄希看看了,上面本来带着的纸爪已经消失不见,我不再和厄希多说废话,纸融了水很快就会消失。我抬手,在厄希不甘的眼神下,并指,完全刺入厄希的心脏,温热的鲜血一下喷了出来溅在了我的脸上。只听见厄希“嗬”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没了声音,眼神慢慢溃散最后没了焦距,也没了呼吸。胸前的血液还在不断的喷涌而出,在厄希的蓝白的小礼服上慢慢蔓延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到是和她十分的相配,但是血色玫瑰没有在继续蔓延,厄希已经如银光散去,只有一枚玫瑰状的元力种子落到了地上。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到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白纸已经和血水融化在了一起,现在我是真的没有任何武器了,表面上看我是面目狰狞,但是我的内里已经腐朽的空空如也,只要随便哪个人再给我来一刀我也无力反抗,浑身的疼痛突然一股脑的向我袭来,我翻身瘫躺在地上,一脸的木然。
一切.....都结束了...
00
悠扬欢快的钢琴声就像是旋转木马一样高高低低的弹奏得不停,是个穿白裙的少女坐在椅子上用灵动的双手在弹奏钢琴;午后的阳光从飘窗外照射进来,如金纱一样的披盖在窗前捧着书睡着的金发少年,少年神情平和,嘴角微勾,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房间里还有一阵,水果茶的清香和甜点的甜蜜,这些统统融合在了一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恬静感。
钢琴骤然停止,少女转过身来向门外的艾瑞招手,示意她进来。艾瑞觉得她十分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她是谁,拼命的想要看清的她的脸却始终是模糊不清。艾瑞有一丝的疑惑,却抵不住好奇,向前踏进了一步,突然身后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艾瑞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些只透出一点光亮的门,一个门从里面发出难听的呵斥声,有的门蔓延出鲜红的血液;有的门荡出层层沙土……
艾瑞又看眼前一片温馨的房间,疑惑道:到底哪里是真正的天堂呢?
END
还记不记得正文里,陆仁学生时代对一个小姐姐很好哇,没错这就是这个小姐姐的视角。
陆仁离校那天,来送行的只有我一人。
这么说不对,那时我已经转校了,我在校门口看到他,完全是陆仁自己想来见我。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要离开,我听说那件事发生后,他只在给母亲送葬那天请了假。其他时间照常上课,安安静静的,特别正常。我简直不能相信一个母子感情深厚的娃目睹老妈被枪杀后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没有创伤后的畏缩,也没有迁怒。
老师经常在自习时喊他到走廊上谈话,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关心陆仁,还是怕他在仇恨中选择报复社会。毕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陆仁肯定知道,他明显没把任何人的话往心里去,每次都回答“我还好”、“我没事”、“不要担心”,他说话的样子非常沉静,让人从心底生出股无从下手的茫然。
他的朋友们担心他,有人逗他开心,他会无声的笑,有人义愤填膺,他会轻声说别说了。朋友说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谁都知道那不是单纯的抢劫!
我听知道的时候在心里哂笑,他什么时候说过算了?他只是说别说了。
除了有些沉默外,陆仁还和以前一样,每个人都觉得这很正常,过段日子就好了,毕竟身为律师的母亲发生了那样的事啊。但我还是觉得他有些地方在变化,这种感觉在那天格外强烈,他孤零零站在校门外的街道上,呆立在从梧桐间射落的晨光里。身边人来人往,学生们讨论着他母亲的事,说“你知道不隔壁学校有个初三生的母亲被杀了,听说是因为接了不该接的官司”从他身边经过。
我看着他的脸色,上面什么都没有,他还在发呆,一丝勉强也没有。
偶尔有认识他的人停下来打招呼,问你转校了?他就点点头,别人就会说也是,害死你妈的那个混蛋官僚,他儿子和你同班嘛,要我我也待不下去。
他表现出的一切都像个来上课的学生,但是直到上课铃响,都没有挪过一次窝。
我也没有,最后街上的学生老师小摊贩都散尽,只有一个女孩靠在路灯上玩手机。陆仁终于看向我了,他肯定早就知道我在看他。
“你怎么了?”他问。
“这话要我问你啊。”我说,“你怎么了?”
“我还好。”他回答,“你要迟到了。”
已经迟到了,这是至今为止,我学生生涯里唯一一次迟到。
“我知道。”
换做以前,我肯定没耐心和他废话的,转学前他对我体贴非常,我觉得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青春期男生那些蠢蠢欲动。但到最后他也未曾开口,那些殷勤我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已经满足了。转校前一天他送我放学,每天他都这么做,今天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这家伙就这样,不知道如何索取,也完全没有那个念头。
我对他道谢,承认自己的恶劣并道歉,但他不以为意。
现在想来,那种明日也与往常无异的平静,和如今是那么相似。
“那你怎么不去?”他说,“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成绩优秀又听话乖巧的学生。”
“送送你啊。”我说,“要离开这了吧?”
“嗯,我爸回来了,过段时间和他走,就不在国内了。”
这我知道,听说有个最近城里有个凶恶的暴力份子到处生事。
“给陈醒他爹上眼药的那个人是你爸啊。”我说,“他要做什么,报仇么?他会杀了他么?”
“不会的。”陆仁说,“那不是他该干的事。”
“来找我有事么?”
“就是看看。”他说,“我走啦。”
“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吧?”
“我不知道。”
“那个。”我扭捏一下,“谢谢你啦,对不起。”
他笑起来:“为什么,因为之前我对你很好,你却无动于衷么?”
我非常想让他闭嘴。
“没关系,我也没想得到什么,只是单纯想照顾你而已。”他很诚恳,“虽然仔细想想,那时候的确可能是喜欢你却没自觉。但我不想和你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更不会索取什么。”
“可能你就是需要这样,别老活在自己世界里了,你不能只给予不接受,你……”我突然卡住,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你太好了,总这样,一定会在某天让谁心寒的。”
这时候保安终于发现了我,他认出了陆仁,显得非常紧张,呵斥他离开,并让我回去上课。
“我还没和她说完话。”陆仁说,“再等一下,我马上就走。”
“说什么,要走快走,别来找麻烦!”保安走过来推搡,按理说这时候我该从善如流离开,可陆仁被他推得趔趄几步,露出的我从没见过的眼神阻止了我。那是他第一次显得愤怒,就连愤怒时也那么冷,冷得像刀子一样,我觉得自己最好别叫一把刀失望。
可那时他只是个初中生,和保安怄气占尽下风,终于路灯旁的少女被惊动了,她收起手机走向这边,拍了拍保安的肩。
我以为她要劝架,保安也这么以为,就在他回过头来打算借坡下驴时,被少女一拳打在鼻梁上。这一拳迅猛非常,壮实的成年男子仰面摔倒,她却不看一眼,只是摸了摸陆仁头顶,握住他的手离开了。
那之后陈醒来找我,小心翼翼问陆仁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有个威武的老爹还有个牛逼的妹子,看起来是要展开新人生了。
陈醒松了口气,继而沉默,过了半晌,眼神涣散。
“我真的很对不起……”
我说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他又是一阵沉默,说我不敢对他说啊,我爸做了那种事,我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就很难受了,我记起来,陈醒和陆仁曾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且凭心而论,陈醒没有纨绔的坏毛病,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和矜持,简直是他那个乌糟糟的原生家庭里摇曳生长的一朵奇葩。
反正不会再见了。我摊摊手。你就忘了吧!
你别说得跟失恋似的……陈醒嘟嘟囔囔,非常颓丧,但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结局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也不能解决所有事。
我觉得他很倒霉很可怜,这种心情大概就像我最后一次见陆仁,突然多出了无限的耐心。
我拍拍他的肩,陈醒忽然抓住我手腕,很久以后,又一言不发松开了。
直到陆仁再次出现,我都以为这件不公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哪能呢,我太天真了,他可是说过“那不是我爸该干的事”,言外之意就是“这是我要做的事”啊!
陈醒和我升上了同一所高中,高二分在一个班,几年过去好像放下了以前的事,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只是多了个新爱好——在晚自习前的用餐时间缠着我,也不说话,就拉着我在教学楼边上对夕阳发呆,一点也不嘻哈。
高三那年冬天,陈醒突然几天不来上课,说实话,我觉得很清净,还有点空虚。
我打电话过去,关机,向老师要他家里的座机号码,不给。
所以我只好趁保安吃饭时偷来钥匙,再在晚自习后翻进档案室,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找到陈醒档案。真是……非常抓狂,我忍不住在心里痛骂陈醒,这辈子老娘都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事。
陈醒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和我寒暄了几句,问,你还记得陆仁吗?
怎么,他功成名就回乡复仇啦?
功成名就没有我不知道,他回来了倒是真的。
陈醒说当年两个凶手,一个前不久监外就医,晚上被人捅死在床上,另一个没能判刑的下落不明。陈醒老爹吓坏了,走了这么多年夜路没碰上鬼,没想到要栽在一个小孩手里。
陈醒咬了咬牙。
“你说……”他问,“要是,我没跟我爸闹得翻天地覆给他求情,就让他死了的话……”
“你住嘴。”我警告他,“不要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不要有?我不知道,大概陆仁能说明白,但我只是直觉这样很危险。
陈醒不吭声了,学校在郊外,十一点,街上已经没人了,我匆匆走着,很久之后才听到他嗯了声。我挂断电话,穿过街角,空荡荡的街道上有个穿着白色冲锋衣的少女靠在路灯上玩手机。
寒意刺穿脊背,我猛地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虚,眼前发懵,心脏不停下坠。
陆仁从街边店铺的台阶上起身,穿过重重阴影向我走来。
“你回来做什么?”
“我不能回家么?”
“这已经不是你家了,你离开那天自己放弃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陆仁仔细看着我,突然说:“你知道,人都是在变的。”
我愣了一下,他的确变了很多,从外貌到气质,唯一不变的是身高和审美,一个糟心,一个糟糕。
“这么些年。”他有些萧索,“你已经变成替陈醒着想了。”
我不觉毛骨悚然,离开的这些年对他来说并不是空白,他不再是离校时那个一无所有的孩子,转而拥有这里任何人都不能比肩的资源和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不再软弱和迷茫,而这一切又是谁带给他的?
我看向他身后着白衣的少女,她偏头望了我眼,微微一笑。
“我听说了,陈醒告诉我的。”我说,“你想做什么?”
我本以为他会冷酷地说做该做的事,然后警告我离陈醒一家远一点,就像当初陈醒他爹恐吓与孤立他那样。然而他只是沉默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少女听闻此言,长叹口气。而我则觉得,这真是太好了!
“别那么做。”我堪称急切地劝他,“那你就像阿姨想击倒的人一样,和陈醒他爹一样了!”
他摇摇头,又摇摇头,表情扭曲,退入夜色里,和少女走远了。
大概过了一周,我又见到陆仁,他语气轻快地跟我道别,让我松了口气,觉得陈醒家不会太惨。一个小时后,警察找上门来,询问有没有见到杀害陈醒父母的凶手。
我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崩断了,嗡一声,眼前全是陆仁放松的表情。
他撒谎?不对,跟我撒谎有什么意义,早晚我会知道的……我忽然反应过来,那个总穿白色的女孩今天没跟在他身边。
警察把案发现场的照片摆在我面前,一遍遍强调其影响恶劣性质凶残……我眼前发黑,自动打码。
这都叫什么事啊,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可有人信么?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我也不能说是“陆仁身边的女性”,他们只会认为两人合谋。
最后替我解围的是陈醒,我都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反应过来时房间里只剩我和他。陈醒看起来萎靡不振,脸色灰败,我忍不住去握他的手,他没有抵抗,那一瞬陆仁离校时和少女的互动突然从记忆里跳出来。
原来就是这样的原因,就是这样的感觉,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伸出手。
可陈醒看起来比陆仁差多了,发白的嘴唇抖了很久,捂住脸无声哭泣。
“我说……”我张张嘴,“这不是陆仁做的……”
说不下去了,陈醒能信么?连我也忽然怀疑起陆仁是否真的不知情,抑或是在装傻。
我和陈醒一直保持联络,他普通的考中大学普通的就业,有一天突然失踪。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警察和亲戚都放弃了搜寻。
但我没有,那些人并不关心陈醒,我……我不一样,可能。
有一阵子我以为是陈年旧事阴魂不散,又一次找上他,于是花了半年功夫,费尽力气寻找陆仁。最后发现他在两年前就消失了,与陈醒一样,干脆利落,毫无线索。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陆仁从事什么工作,能联系到的曾与他共事的人,都说他死在加拿大的实验室爆炸里,一直没找到尸体。
就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陆仁突然自己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去找屋里辟邪的东西。他拦住我,不再是用语言,而是直接伸手阻止,全程沉默,一言不发。
“你说的对。”等我冷静下来,他才开口,“但我已经不会接受了。”
我用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十几年前离校时我说的那句话。
“你终于造孽了?”我问。
他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犹豫一下,递给我。上面尽是我不认识的人,中西结合,还有混血,和他一起站在个空旷的广场上。
“这是什么?”我翻来覆去查看,后面有短短一行字,“送与我的你的过往“……这是病句还是错别字?
“合影,这是备份,如果我再来找你,你就把这个给我。”
这人有什么毛病?健忘?
“那个穿白衣的女孩呢?”我问。
陆仁抿着唇很久。
“你果然造孽了。”我指着照片上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个子不高,黑发,带着眼镜和耳机,有和陆仁一样的小辫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兄妹,“这个也是你造的孽,对吧?”
他露出欲言又止的挣扎,似乎很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说。但就这个表情来看,我猜对了。
“我直觉一直都很敏锐的,况且女人最容易懂女人。”
“我不能那么做。”他说,“我不能……”
“‘痛苦已伴随我太久,失去它我就不再是自己’,是么?”
陆仁愣了愣,我收好照片,拜托他帮忙寻找陈醒,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他,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不确定,但有些想法。”陆仁说,“如果我见到他……”
他顿了下:“你最好祈祷我不要见到他。”
“你还在记恨?”
“已经那么久了。”他说,“我从来没怪过他。”
“那当初你是不是装傻?”
“什么?”他没听明白
我顿了顿:“没什么。”
陆仁仍没有深究,我摸着照片,心想大概就是为什么他至今仍如此天真的原因了。
身份:(神使需要审核)
封号:(只有上位神使才有封号)
灵魂宝石:
位置:
颜色:
形状:
愿望:
因为愿望而背负的诅咒:
是否魔女化:
身世:(记得把性格写上)
武器:
魔法:(逐条写招式和效果)
七夕前夕的狗粮
感谢男朋友撒了那么多狗粮给我吃(心满意足
嫩叶乘风而来,飘荡过窗户,在少年的发间稍作停留。
少年浑然不觉地埋头疾书,笔尖与书页所构成的交响乐被人声掩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少年眼中只有笔下的文字和在脑海中徜徉的文思。
小小的避世空间被一双手突破了,哪怕中途已被拦截,但起码少年不再专注于剧本的创作。
“葵同学?”少年抬起的手掌轻轻触碰到身旁少女的手臂,阻拦了来势便撤了手。
“啊……那个,一番合战君……”许是因为龙守的触碰,许是因为被察觉的尴尬,女孩的脸上渐起红晕,“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就是……”
龙守疑惑地歪歪头,似有所感地摊开手掌接住了从头上飘落的东西。
“谢谢你。”这时候应该笑吧,龙守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小小笑容,“下次你可以直接提醒我,不会打扰到我。”
绿叶静静地躺在手心。
原来已经到了这时候,伪装成学生潜伏进早乙女学院进行秘密调查也没几天,不论是重新体验学生生活还是与环境的磨合都让人有些精疲力尽,以至于忘了时间。
“现在还不走,你是在等人吗?”葵鼓起勇气询问。
“没有在等谁,我只是写得入神了,常有的事。”龙守扬了扬墨迹未干的本子摇头,“若我妨碍到你的话……”
“没有没有!”女孩飞速地打断了龙守的话,涨红了脸也跟着摇头,“那我们要不要……”
“龙守,有人找你!”
未竟的话被门口男生的喊话打断。
卸了劲一般的葵咽下话头跟着望过去,只见隔壁班的男生朝着这边挥了挥手。转过头来龙守已经将本子收拾进了书包,俨然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少年伸出手,把少女因为摇头而乱掉的发丝捋到耳后,“用不着跟我客气,知道吗?”
“你跟隔壁班的内山同学关系很好吗?”葵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疑问,为了不让龙守有疑问,她特意补上一句,“因为如果内山同学是女生的话,你们俩看起来就跟情侣一样呢。”
这句话完全没有必要好吧,内山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差点连一贯的笑脸都没办法保持,现在的高中生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东西吗,这次调查的未来看起来会很灰暗。
“隼人?不过是连续当了好几年同桌的孽缘罢了,大概就是所谓的死党这种东西吧。”本人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搬出早就商量好的说辞来应对,龙守拎起书包带把几乎是空的书包甩到背后,“作为新同桌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的,用不着羡慕他。明天见,葵同学。”
“嗯,明天见,一番合战君!”
龙守勾过内山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后挥了挥手。
倒是内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面带喜色的女生,像是想起些什么,他面色大变地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悄悄把头凑到龙守的耳边,“我说啊,龙守你该不会又忘了跟你班上的同学说明你是女孩子吧?”
“还以为你神神秘秘地要说什么。”龙守单手把内山的脸推开,接着转推为捏,捏着他的脸皮来回扯着,“这种事有必要特意说明吗?一看不就很明显。”
“到底明显在哪啊?”
“脸啊。”
内山刚从龙守的魔爪中拯救出自己的脸蛋,听到这话他又忍不住凑近仔细端详起她的那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是第一次见面就会中招的中性脸庞,再加上那一身个人喜好的男装,正常人都会像当初的内山一样将她误以为是男性。本人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真的挺让人头痛。
迎着内山怀疑的目光,龙守如他所愿地赏了他一击肘击。
“浅仓呢?今天没跟你一起吗?”
“喔,她的话有事先走了。”
“那正好,我们去「那个地方」吧。准备一下,我等会儿来接你。”
时值冬末春初。
经过龙守的提醒,内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已经到了「那个时候」。最近一连串的失踪事件搅得人人惶惶,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投入此次的调查,就算是内山也是绷紧了神经。不过,偶尔一次忙里偷闲也未尝不可。
还好从父母家中搬出来的时候还记得准确的时间,内山从一堆行李中翻出珍藏的几瓶酒,全都包好之后匆匆忙忙地跑出门。
恢复成原样的女性已经斜靠着自行车候在门口,自行车的前篮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三层食盒,身穿一套茶色男式浴衣的龙守正一手压着被风吹起的头发,一手拿着一册目测有几百来页原文小说,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却是舒展开来柔化了硬朗的线条。
红霞晖光,青葱绿叶,随风扬起的衣摆,沉浸在书中世界的女人,宛如一幅笔触细腻的风景画。
“慢死了,就算我说了来接你,你也不用这么磨叽吧。”
那一瞬觉得龙守有女人味果然是错觉,内山手忙脚乱地接住被丢过来的书本,无奈地把书和酒全都放进塞得满满当当的车篮里,“不要用接这种说法啊,搞得我真的像你女朋友一样,也太奇怪了吧。”
“不用接你,你还能走得进去吗,想太多会老得快的。”龙守自发地坐上自行车后座,这样看着内山的背影还是挺高大的嘛,行动总比脑子动得要快,即使是这样的内山也是个值得依靠的对象,不如说更让人安心,如是想着的龙守环上内山的腰。
内山顿时无言以对,只得在龙守的催促下卖力地蹬起自行车。
他们将要去往的地方,是只有十六夜龙守才能找得到一间废弃神社,没有香火也没有人烟的荒芜之地。在第一次被龙守带往之后,内山尝试过自行寻找却总在外围兜兜转转找不到门路,每一次都是被赶来的龙守捞出来。起初,内山以为那是邪祟作祟之地,而龙守总是以淡然的口吻告诉他,他只是不被里头的神灵喜欢罢了,来来去去好几回之后内山的戒心也逐渐掩藏起来。
这是我们的奇迹之地——龙守曾经这么说过。在那颗神社正中央的巨大樱花树下,龙守张开双臂,仰起脸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笑颜灿烂,恰好有一瓣樱花落在她的眉心,回头冲着内山说奇迹的女孩正如从山中走出的樱花妖。
还未接近神社,内山远远地便看到被粉色点缀得妖娆的巨树——在二月中旬绽放生命的樱花树,正如龙守所说——是神灵的奇迹。
“你不觉得这棵树跟妖怪一样吗?”内山扶着壮硕的树干,粗粝的树皮在掌心之下仿佛有生命似的在跃动,内山皱着眉头看着手掌。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有这样的妖怪我倒是想见见呢。”龙守将食盒依次摆开,里面盛着的都是些简单的下酒小菜和刚捏出来的饭团,“说不定就藏在学校里,失踪的小孩不就是神隐吗?神隐和妖怪可是很般配的。”
“要调查妖怪啊,这可是无处着手的调查点。”内山盘腿坐到龙守的身侧,翻找出酒杯为其斟上酒,桂花味飘香四溢,他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话虽这么说,这么几天也没看出什么可疑的点来,现在的我们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啊——不过!也只有加油干了,毕竟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我们而已了。”
果然是个笨蛋啊,这个家伙。龙守与内山碰杯,酒不算烈,只是微微有些烧喉,吞咽下去整个人也暖了些。
从某处传来了隐约的狼嚎声。
内山整个一激灵,立马被龙守按住了腿,“安啦,这里是有神灵保护的。”
“神灵、神灵,你在这里见到过吗?”说实话内山一直好奇死了,关于这个神奇的地方,或者说关于十六夜龙守这个人的事他总是想要了解的。
“大概吧。”脸上有着些许的怀念,望着内山点亮的灯火,龙守又呷了口酒,“想要听故事吗?”
“只要别让我看你写的剧本就……唔唔!”龙守用一枚饭团堵住了内山的小声嘟囔,揩掉粘在他嘴边的饭粒塞进自己嘴里,“到底听不听?”内山当然只得猛点头。
故事说来也简单得很,受到火光指引的龙守在这座神社里救下了一名被困在火场里的少年,少年被护得万分安全,在逃离烈火之后肩膀严重烧伤的龙守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刚当上警察没多久的龙守看到了不合时节的樱花飞舞,再次醒来时已在医馆。据说是少年将她送进了医馆,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废弃神社为何会突然起火也不得而知,案件更在勘察人员寻不到神社后而变成压箱底的悬案。
“很多前辈说我那时候是撞鬼了。”
费了一番口舌讲述过往,润完嗓子的龙守猛然发觉身边的位置空了,再仔细一瞧,不知何时内山已经背贴着树干退得无可再退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龙守好笑地也挪了过去,“前辈,该不会怕鬼吧?”
“是啊。”内山十分坦率地承认了,惹得龙守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我啊,既看到他了也摸到他了。那个时候,也许是我救了神灵,神灵也救了我吧。”
“那我可要谢谢他了。”话音未落,一枚落樱飘飘荡荡地挂在那头蓝发上,摇摇欲坠又顽固地卡着不肯掉落,“哎,你别动。”
内山替龙守摘掉了花瓣。
“你知道吗,樱花其实可以吃。”
龙守看着还被内山捻在手里的花瓣,突如其来地探头过去叼走了粉樱。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内山的背结结实实地撞上树干,好像被嘲笑了一般晃下来更多的樱瓣。
后来内山才知道龙守那鼓囊囊的书包里都塞了些什么,是一罐又一罐的啤酒。理所当然的,酒量一般的龙守又一次醉倒在内山身上,早就认命的内山半拖半拉地把人带上了自行车,生怕醉蒙蒙的人抓不稳的内山单手稳住车龙头,右手紧紧地抓住龙守的手按在腰上。龙守得寸进尺地把脸贴在内山的背上。
果然是令人安心的背影。
“别松手了啊,我送你回家。”
“不要不要,才不要回家。”
醉酒的龙守意外地小孩子气,也更加难缠,早就体会过也有过惨痛经验的内山自然明智地选择放弃争执,“知道了,知道了,这次也是去我家。”
终于安顿好人已经到了后半夜,新租的房子只有一间房,内山叹了口气准备去睡走廊,抱着备用的被子刚想要抬脚,手腕却被人握住了。醉眼朦胧的龙守执拗地盯着内山,一言不发。
内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想到一个可能性他犹豫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你要我睡这儿?”
龙守的回答是往外侧蠕动,空出更大的空间。内山用目光快速地测了一下房间的大小,塞下两个人倒是问题不大,眼见龙守大有一副你不躺下我就不闭眼的样子,内山只能是紧贴着墙壁睡了下来。
“晚安。”龙守这才安心地陷入梦乡。
内山在黑暗中看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龙守,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褥,闷声轻笑,“晚安。”
入夜的火葬
你们想要看的,首领的白月光的故事……
——“我啊,大概就这样就好了。”
十四岁冬日的某一天,我这么对小猫说。
当然了,小猫不是真正的猫,小猫叫作猫屋敷九十九,是我的小学同学,而且小猫他一点都不像猫,小猫更像一只狼。无论是成绩还是相貌,亦或是受欢迎程度,小学的小猫都甩我好大一截。因为我一直觉得小猫是个精英型的人生赢家,所以我没想到在我小学毕业之后,会在香取组底下遇见小猫。在黑帮底下做事不用太在意年龄,只要你敢杀人,七岁也能熬出头。我在香取组混得不上不下,比刚进来充当打杂工的小猫强一点,但也只是能带着三五个新人去收保护费的程度。那个卖漫画的大姐还老是揉我的脸,气死我了,所以我偷偷在他们家把当时最长的少年漫看完了。
我长得一直比小猫高,我当时一米七五,可是小猫只有一米七左右。虽然小时候小猫总是骂我是笨蛋,因为我总是背不出老师考的俳句。小猫这个大呆子,我背不出来又不是因为我背不下来,而是因为我不想背。总之,小猫当时刚死了父亲,我的奶奶也死了,我们俩某种情况下都是孤身一人了,而且小猫——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他不是坏人。他还是跟着我让我比较放心,至少我不会让他去杀人或是坑他。小猫以前的梦想是当军人,虽然我是不知道他怎么给拐到这里来的,但我想给他个金盆洗手的机会。
讲这么多只是想说,当我和小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猫还姑且算是我的手下。小猫很明显没理解我说的什么意思。用一脸难道你是超级无敌世界第一大笨蛋的表情看着我。妈的这人,我是他头子唉。还那么拽。
“我啊。”我又重复一遍,“大概就这样就好了。”
小猫还是没听懂的样子。我觉得他能理解这句话,但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要让小猫来向我求教可能还不如让他去死。于是我好心和他解释。
“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足够了吗?”我说,“有点钱拿,有个破房子。我啊,这样就觉得很幸福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个黑手党。”小猫评价道。我很想对他说你连杀人都不敢,你才不像黑手党,但还是闭嘴了。下着雪和小猫坐在屋顶上看安静的世界,在我们疲于奔命的生活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虽然小猫是个讨厌鬼,但瑕不掩瑜嘛,我也能享受这段时光。
小猫他啊,一直都想当个军人什么的。我觉得也许他现在还抱有那个希望,所以他对于我安于杀人越货拿钱办事的行为也许是不屑的。小猫心中怀有更大更美好的愿望,那个生活里没有黑手党,自然也不会有我,我也没指望他有。但我想帮小猫实现它。他可一直是个精英,如果精英都为现实折腰,那我算什么呢。
有的时候某些特定事实会引起很大的误解。像我从不让小猫杀人——有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你的人生就开始扭曲了,歪向你难以想象的地方,小猫想当军人,我不能让他先毁在黑手党底下,他要毁也得毁在自己的信念里,那才是小猫想要的。但是很明显这种行为在小猫看来不过是嫉妒的副产品。
小猫这个臭呆子。我当然不生气,我没什么资格生气,这是小猫自己选择的道路,小猫能理解我觉得我是对的那再好不过,但是小猫如果觉得我是错的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很快小猫就离开了我。我安于现状地待在原地,而小猫开始杀人,开始吞并,地位开始飞速上升。但他依旧是小猫,而我也说过了,小猫永远是个天才。他在什么方面都能甩我好大一截。
后来我并不经常能和小猫见到面,小猫节节攀升的时候我还天天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和身边几个不记得名字的人聊天打屁。说实话,虽然看起来没有交集,但其实我很不放心小猫,确实,我说了在黑帮底下做事不用太在意年龄,但是你以很小的年龄爬那么快,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别人来说就成了不幸。在这种腌臜之地,他人的不幸总有一天会汇总到你的头上。
说实话,我还保有最基础的天真。其他人怎么样不关我事,我从一个上课睡觉的普通小朋友变成了一个只要能收钱杀人眼睛眨都不眨的人我也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小猫必须得是小猫,对我而言我自己已经没救了,但是小猫是我小时候所有憧憬的所有梦想的集合体。脸好,强大,成绩好。人总有希望着不想被抹去的东西,对我来说那就是小猫。所以我多希望小猫这个呆子能升得慢一点,杀人杀得少一点,无关嫉妒,我只是希望他保持着最开始的样子。
后来小猫觉醒了一个叫异能的东西,我在这之前对这个一知半解,小猫和我解释说这个城市有20%的人是异能者,他们掌握普通人没有的能力。小猫和我解释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左半身缠满了绷带,打着吊针发着高烧,话都说不出半句。小猫说一个字我能听漏半个字,还是七拼八凑我才拼出来那一整句话,鬼知道别的时候他都讲了什么。
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我都快记不得细节了。主要就是我们去攻占敌人窝点——这种事反正香取老大是不会自己出面的,说真的,那也不是一个值得被称为敌人的小帮派,要不然为什么连我这种收保护费的都能去。带着我们的正好是小猫和另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男人。知道小猫曾经跟过我的多半都死了,所以大概只有我看到这个家伙会唏嘘一会儿。仔细想想小学他上主席台领奖、上主席台演讲对我而言也是这种感觉,令我艳羡又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我羡慕的不是小猫的地位,是小猫的气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人堕落的感觉,谁都会觉得他他妈是个落难的王子。
那天对面想要和我们争个鱼死网破。不关我事,反正我只是个望风的,我到现在还觉得那是小猫故意的,但是后来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如果事情没继续发生可能小猫都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关我事的只有小猫被拖住在里面的时候对方把他们已经的据点烧着了,大家都嘲笑他们愚蠢的时候只有我想起来小猫还在里面。
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黑手党非常时刻死个小头目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对他们来说是死个不认识的头目的事情对我来说是死掉我的整个过去。我只有小猫了,那个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小猫,出于自私自利的自我保护,我冲进了火场;出自放弃自私自利的自我保护,我冲进了火场。
当然,也是因为我进去我才知道了事件的真相。和对面的小帮派已经没有屁点关系了,他们早被小猫和那个叫维伊塔尔的男人杀掉了。枪打出头鸟,维伊塔尔只是想趁机干掉小猫而已。然后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异能者,那火就是维伊塔尔点的,他的异能叫做不只火。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烧不着自己的移动打火机,身为烟民我还挺羡慕的。
进去的时候小猫已经晕了,那家伙正准备把小猫也点了。我去他妈的个王八蛋,我只有小猫了,能让这逼养的崽子杀掉吗。他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毕竟我只是个收保护费的,但是实际上你们80%的收钱杀人单子都是我接的,我只是没有往上爬,不好意思,管你什么异能者,我钟亚维树就让你今天死在这。
事实证明我这个牛逼吹大了,后来这屌人把我的左半边身子都点着了,我痛地在地上直打滚,连刀都拿不起来,我在那一刹那感觉很绝望,我没能救小猫,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就要这么死在这了,小猫就要死在这了,小猫还没当成军人,这呆子好久没和我说话了,可恶的小猫。
就是在这个节点小猫觉醒了异能。说实话我半边身子还在烧着,脑子里一片浆糊,屁都看不清楚,只记得晕倒的小猫突然站了起来,从后面面无表情地捅穿了维伊塔尔,火烧在他的身体上,他却和没感觉一样。
小猫已经比我高了。
我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大半个身子重度烧伤,动都不能动的,小猫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哭,这样其实怪恶心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和我讲异能,我没听,我就听懂一个小猫的异能叫死有余辜,晕了或死了之后可以清醒1-5分钟,期间不受任何异能影响,他和我讲我是超级笨蛋,我没听。我骂他呆子,然后我满脑子只有还好小猫他还在。
可过了仅仅一个月,小猫就离开我了。
在我在医院里和旁边床人吹逼的时候,小猫被香取老大派去了隔壁城镇,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世界和时间里,我就这么失去了小猫。
离出院还有两个月,但我已经不想再等了,我不管什么大局观,不管什么安于现状,小猫在陌生的城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无论如何,敢弄我的人?把他送过去的人不得好死,底下的人也难逃其咎。我操起刀来,从香取组的最底下一直杀到了香取老大身边,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办到的。
我看到和小猫一起出任务的人安然回来时我其实已经没有力气挥舞起我的刀了,我的左半身痛到仿佛有人扒了我的皮,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但我对他们的杀意和恨意却超于所有人——小猫比我强多了,什么敌人都杀不掉他,只有队友,只有队友——
“那他妈可是我的猫屋敷九十九啊!”
我冲他们暴怒。
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我的过去啊,我的憧憬。
他还没能等到可以金盆洗手当上军人。
就在那时,我觉醒了异能。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死了。肢体扭曲,表情痛苦,看得我心里有一种无上的快感。
真是他妈的可笑。因为我的小猫死了,我才能在七天内的第一秒杀掉他们。
更可笑的是等我冲去隔壁镇子找真正的凶手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凶手被不知道哪儿路过的一个操他妈的该死的异能者无意间爆了异能送进了监狱,我无法亲手手刃敌人,而我的小猫再也回不来了。
可别笑死我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恶意吗?如果这就是,那么我来结束它。我要捏熄所有的冲突,不再有小猫这样的不幸的人。
入夜的火葬中,我连骨灰都没抓到一把。
Fin。
※明治未完成的互动就先由大正来完成(别
※浪漫可能有,大正是什么我不知道(……
※终于能和纯老师对上电波了好高兴啊——!!(嚎叫
※标题实在是太难为一个取名废了……
在剧作社结识少年之后,那晚,甘草秋穗做了个梦。
谈不上古怪,也与恐怖无关,只是一个泛着些许樱花色泽的模糊又玄妙的梦。
甘草秋穗原以为创作剧本会和她一辈子都扯不上关系,所以当十六夜龙守——在学校里应称为一番合战龙守邀请她去参观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No”“我拒绝”“死都不去”等一系列愈发激进的短句。
然后在龙守把她的背脊拍得“砰砰”直响,并且大有秋穗不答应就继续拍到秋穗能数清她自己的脊柱究竟有多少块骨头的势头——这样一种无形却有力的威胁之下,甘草秋穗不得不屈服于前辈的“淫威”。
秋穗叫苦不迭。近来和龙守走得越近,她就越是发现龙守在她心中高大可靠的形象不知不觉间扩展了不少意料不到的方面。
她本来盘算着用闲暇的在校时间继续调查东云右卫门的欺凌问题,这倒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秋穗只能苦着脸跟在龙守身后,并对十六夜夏児投来的同情眼神回以一个虚弱的笑脸。
七拐八弯一阵后,少女来到了一个挂有“大南北剧作社”门牌的房间前。
这里倒是僻静得紧,走廊里空荡荡地落了些他们的脚步声。龙守毫不客气地拉开门,抖出“哐啷啷”的声音来。教室里零星几人立刻将视线集中至门口。
“人好像没来齐?”
龙守环视一圈后,看向夏児。
“……嗯,有几个还没来。”浅葱发色的少年颔首。
随即盖过夏児话语的声音源自突然蹿上前来的赤发少女——在看清其面容之后秋穗没好气地把“少女”改成了“少年”。
“真巧啊。”他笑眯眯地歪头,红发扫过稀眉。
秋穗差点把牙咬碎了才制止住回嘴的冲动,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正在贯彻“下次见面绝对不再理龙龙太上”的决心。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幸好这时又走来一名陌生的黑发少年,见他来,秋穗赶忙敛起过度的情绪,率先微鞠一躬作为打招呼,而少年则回以淡淡一笑。
“社长,这位是新人么?”
“啊,不是。她是——”十六夜夏児社长在介绍时犯了难。
秋穗答得理直气壮:“我是来蹭饭的。”
龙龙太上闻言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连龙守也没忍住转过头去。秋穗狠狠瞪他一眼,狡黠地笑问:“我听说剧作社会有人定期投喂小饼干小点心,难道这偌大的剧作社就不准社长和编外人员的某个好友来‘蹭饭’了吗?”
“当然准,而且我们还会热烈欢迎如此可爱的小姐前来‘蹭饭’吃。”
少年对答如流。
秋穗平生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白地夸她可爱,惊得肩膀一跳,咀嚼出少年毫不掩饰的夸赞后,赧然地错开目光,故意咳了咳,再迎上他的视线。
“那就劳您带路了。”
梦中樱白胜雪。
像是老天爷在春天来临前种下的一个惊喜,凭空出现的花瓣被平地涌起的风高高卷上青天,又纷纷落下。这洁白的樱花飘飘扬扬,令人恍然如回严冬——鹅毛大雪蔽日遮天、落满她身,却不会化,没有冷。
少女正感叹造物的奇迹时,自雪花纷飞的深处渐渐擦出了一抹人影。
——是与这漫天飞雪格格不入的黑色。
随着人影一步步接近,方才还堆积脚边、环绕四周的飞雪竟开始逐渐减弱了势头。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她静静地看着来人停在她面前。此刻雪势已去,阳光重拾主导权,泼洒在来人身上,将其黑色的眼仁照得明明如星。
他摊开手,最后一瓣樱花便躺进他手心。
属于剧作社的房间里,课桌拼成了齐整的长方形。秋穗坐在龙守身边,无所适从地四下逡巡。作为“编外人员”的一番合战龙守正在纸上卖力书写,然而“正式人员”的其他三名男生却各做各的:夏児掏出书读,龙龙太上左瞧右看,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笑着晃晃手——又被她瞪了一眼,而那名黑发少年——清显,则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
他并未坐在指定的座位处,而是特地将椅子搬至窗前,恹恹地将下颔搁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眺望远处。她瞧见他眼角下的苍绿色泽,斜斜一抹却不锋利。
是刻意化妆吗?她不禁猜想。
而此刻他散发出的气息很难令人联想到刚才那个笑说她可爱的清朗少年。她说不出是怎样的氛围,似乎将他所在的空间与此处划出了一条不可视的分界线。
真奇怪,不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如此想着,少女起了好奇心,轻轻搬起椅子放在他旁边,毫不文雅地坐下后,她学他,循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
——窗外栽有一株白樱。
说不清是什么品种,但年头确有很久了,粗壮的主干拔地而起。她曾从这树旁路过,亦曾驻足观察。树龄从年轮渗出,在它的身上镌下深邃又斑驳的皱纹。数不清的枝杈朝上生出更细的树枝,仿佛一位老者正向天伸出双臂。
但现在俯视望去,只能望见它恰逢花期的蓬密白冠。樱花短暂易逝,因而每到季节便绽放得痴狂至极,似乎这醉人的春风也醉了它。抖落下的雪白被风捞起,又挣脱束缚,在空中恣意盘旋,最后静静回归泥土。树下常有女学生路过,或是三两结伴,或是一人独行,明媚阳光下裙摆与长发飞扬,唇红齿白,巧笑嫣然。
秋穗眯细眼,总觉得有些怀念。
“甘草同学喜欢樱花么?”
少年轻声问。
她赶忙回过神来:“呃,算是……喜欢吧。”
清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算是’?”
“很漂亮,就是花期太短了。”她诚实地回答。
“原来如此,”他笑了,“我倒觉得短暂更好。”
“……嗳?”她不明所以。
清显重新望向樱树,笑意未改。
“——短暂又美丽,不正像爱情一样么?不正像生命一样么?”
他低低说罢,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随即负手步至龙守身后,悄悄看她进展如何。
而甘草秋穗呆呆地看着清显的背影,愣愣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道不出刚才他的话究竟给她怎样一种感受,只是觉得他越发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了。
——所以,她才会梦见他的吧。
白色花瓣安静睡在他掌心。
少年来时,风止雪息,天青云白——仿佛他来便会驱赶一切易逝的存在,唯有青天白日,长久与他相伴。
清显合拢五指,又慢慢摊开,适才的白色瞬息无踪。
这是梦。她恍惚地想。是她的梦。
于是少女毫无踌躇地开口道:
“你是什么?”
清显笑了。是她白天曾目睹的那抹笑意,虚无、缥缈、苍白……一切脱离现实的词汇皆能冠上,比消失在他掌中的那瓣白色更为神秘虚幻。
“我是——”
秋穗醒了。深夜静得她耳朵作疼。
她想不起他究竟在梦里回答了些什么,却兀自记起了他曾说过的话。
“短暂又美丽,不正像爱情一样么?不正像生命一样么?”
像是被风吹散的白色樱花,终究无处寻踪。
赛希德普,这是养母给予她的名字。
养母是一名普通的魔女,相传在黄金时代魔女能利用魔法帮助人类完成过近乎不可能的事,即使是无世家的魔女也是受人尊重的。但现如今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魔女的存在日渐透明,赛希德普和母亲开着一家小诊所,以母亲的治疗魔法为卖点。救治的病患基本来自附近的街区,小到感冒发烧大到重伤失血,没有什么是能难倒母亲的。
对着这样的母亲,赛希德普是满满的憧憬:“妈妈,我也想当魔女啊!”说出那句话之后,赛希德普看到了记忆中最开心的母亲。母亲一直是很开心的,只是这次不太一样。
为了让赛希德普成为出色的魔女,母亲早早为她准备了进入魔女学校的学费,并且给她进行了魔女的初期训练。飞行魔法,与动物交流,简单的伤口治愈,咒语发音及背诵······
但是早期严苛的学习让小赛希德普失去了对魔法的好奇与喜爱,甚至开始了厌恶。
“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就是魔法了!”
“为什么在那之后妈妈再也没有那样开心的对我笑了?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可是比我大的孩子都没能听懂鱼的讲话啊!我不是懂了很多吗?”只有七岁的赛希德普这么想着。
并且第一次做出了反抗,母亲也因为再也忍不住狠心严格要求女儿而妥协了
之后的几年她便一直在普通人的学校念书,最终在15岁那年因为升学不利被迫留在家中,想着其他出路。也正是那时她听到了母亲和同为魔女的朋友的聊天。
“娜杰塔哟,要不是这个孩子你或许早就可以离开这个小地方了吧”朋友惋惜道,“以你的资质难道还不能在哪个世家...”
“不要再说了,兰拉。”母亲出言制止。
还不死心的朋友却接着说:“可那孩子并不是你亲生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啊!”
听到这里,在里屋的赛希德普却感到意外地平静。在朋友走后,她也没有冲出屋去向母亲确认事情的真假。直到母亲走进屋里,夕阳的余晖从窗子撒进,看着坐在阴影中的赛希德普,娜杰塔轻声呼唤:“赛儿,刚才...”
“妈耶,没关系的,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我也知道的。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了。”赛希德普立刻打断她。
“那关于你升学的事...”
“我明白了,我愿意去你说的那所学校。是魔法也罢,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白吃白喝啊。”
从落榜的那一天起,娜杰塔不止一次向赛希德普提到去魔法学校继续学习,那里不需要普通人的资格考试,而且家里也还富裕。更重要的是,赛希德普有那个入学的资质啊。
就这样,魔法学院的升学就如此定下了。
下一轮的身份在9.1(周五)晚上放出,发完身份后开始第二轮游戏
本章结果:
天使阵营胜利,亚当胜利(包括已经死亡的角色)
——————————
角色身份:
封杭(死亡)-平民
花井葵(死亡)-平民
白棂(死亡)-撒旦-影杀
蝶野光(死亡)-平民
唐白开(死亡)-夏娃
苏麟(死亡)-平民
第五言(死亡)-大天使-自燃
许清晓(生存)-羔羊
宗政迅(死亡)-撒旦-弹道修正
江远(死亡)-平民
许阳月(生存)-大天使-无限剑制
庄典(死亡)-大天使-重力操纵
橘阿崎那(死亡)-莉莉丝
罗卡(死亡)-平民
莱奇布尔本(生存)-亚当
——————————
第二周案件:
1庄典 在教学楼使用能力
参与判定的角色有宗政迅/莱奇/苏麟/许清晓/许阳月
宗政迅死亡,其他角色无伤
2第五言 在教学楼使用能力
参与判定的角色有莱奇/苏麟/许阳月/许清晓/花井葵/白棂/封杭/罗卡
苏麟死亡
3许阳月 对罗卡使用能力
判定结果不为6,罗卡死亡
4 白棂 对封杭使用能力
封杭死亡
————
第三周案件:
1白棂 在战斗中对第五言使用能力
第五言死亡
2白棂和许阳月 对江远提出决斗
根据骰子判定结果江远死亡
3许阳月向白棂提出决斗
根据骰子判定结果白棂死亡
4庄典 在实验楼使用能力
参与判定的角色有蝶野光
蝶野光死亡
5许阳月 对唐白开使用能力
判定结果不为6,唐白开死亡
6庄典按下了让教学楼倒塌的按钮
参与判定的角色有庄典/橘阿崎那./许清晓
根据骰子结果阿崎那轻伤
————
第四周案件:
1庄典 在医务室使用能力
参与判定的角色有庄典/橘阿崎那
根据骰子结果庄典死亡,橘阿崎那重伤
2许阳月和阿崎那决斗
因为阿崎那重伤,所以直接死亡。
3许阳月对花井葵使用能力
第一次骰子结果为6,许阳月使用了道具兔子尾巴,效果是再骰一次
第二次骰子结果不为6,花井葵死亡
——————————
本章能力附录
自燃:
适用范围:全校范围内任意地点的随机角色
特殊限制:当目标地点内有多个角色时,目标将被随机选取,包括使用者自身,战斗可用
效果:使目标自燃,在致死前火焰无法熄灭,不可作用于地图
无限剑制
适用范围:全校范围内的任意角色
特殊限制:战斗不可用,不可作用于地图
效果:与目标在脑内展开对战,利用六面骰子判定,骰出1-5目标原地心脏骤停死亡,骰出6则判定使用者能力发动失败,可以更换目标继续发动,但是目标已经知道了能力的使用者是谁。
弹道修正
适用范围:全校范围内的任意角色
特殊限制:角色需要有可以投掷的道具,战斗可用
效果:扔啥都中,道具有自动追踪的能力,就算隔着几千米也没问题,可作用于地图。
重力操纵
适用范围:全校范围内任意地点
特殊限制:属于AOE系技能,当地点内有多个角色时随机一名死亡,其他角色可能受伤,战斗不可用
效果:人体受到重力增加,可以因为压力过大直接致死,不可作用于地图
影杀
适用范围:当前地点内的任意角色
特殊限制:环境要明亮,夜晚需要有灯火,战斗可用
效果:对目标的影子进行的攻击,伤害会放大(直接致死)并作用在本体上,不可作用于地图
死者通知:
庄典在医务室死亡。
橘阿崎那在医务室死亡。
花井葵在钟楼死亡。
可以向系统申请现场调查
系统通知:
本章结束,天使阵营与亚当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