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卡尔斯巴德近来阴雨不断。干裂许久的土地终于得到润泽,开始散发出带着几分腥味的湿润气息。塞缪尔趴在小阁楼的窗边,试图从满屋子霉臭的尘土气味中分辨出更多属于外界的信息。他深吸一口气,却只能嗅到被遗弃腐烂的木材和巷子里老鼠尸体的臭味。
一只黑猫突然从阴暗处跳出,温顺的坐在河岸边,身后的尾巴还在轻微晃动着。那双金色瞳孔静静望着远方,“喵呜~”它低声叫唤道。塞缪尔忍不住被那只黑猫的美妙姿态所吸引——一双大而圆睁的金色眼睛,柔软灵活的躯体,还有细长卷翘的黑色尾巴。他叹了一口气,悄悄对着黑猫嗫嚅最真实的真心话:“我也想要成为你这样的家伙呢。”
“不要想着偷懒!坏心眼的小东西。”楼下尖锐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塞缪尔能够想象使唤他的老女人,瞎了一只眼的拉加尔老嬷正抬着头,对他居住的小阁楼投以厌恶的目光。“快点给我滚下来!”那声音再度喊道。
等到塞缪尔把自己收拾赶紧了下楼时,伯爵也到了,正在主厅吃早饭。但是拉加尔老嬷仍然觉得不满意,她希望塞缪尔要比伯爵早起好几个小时,起码作为一个仆人来说。塞缪尔对此感到毫不在意,或是说他已经被骂得麻木了,只想着等伯爵吃完后赶紧吩咐他要做的事,然后远远地逃开老嬷的攻击范围。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稍微变得好一点了。
塞缪尔效忠的家族中的埃斯波西托伯爵夫人沉迷于各式各样的毒物,并暗地里收养各个修道院中被遗弃的婴孩作为实验材料。
伯爵夫人自己无法生育,对抚养的孩子也没有丝毫作为母亲的关怀。他们每个星期都要服毒,第二天还有气的小孩继续活着,心脏停止跳动的小孩会被运到公墓。她对产生了抗毒性而活下来的孩子没有高兴,对死去的孩子也没有愧疚。
她不为几十个小孩一起死亡而感到毛骨悚然,甚至对死本身无动于衷。毕竟有多少小孩死去,就有多少小孩来补充。这个城市每年有近一万新的弃儿和私生子,因此某些损失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已经变得疯狂的女人最看重的是容貌和她相似的塞缪尔。她欣赏塞缪尔的才能,经常对着他呢喃诸如‘后代’、‘完美’、‘武器’等不明就里的奇怪词汇。每到这个时候,塞缪尔总能够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感从他的心底里施放。虽然每天都过得很痛苦,但是只要有夫人在的话,就没有什么该惧怕之事了。他原本一直如此坚信着。
最后可怕的死亡流水线因为夫人突然病逝而停止了。塞缪尔作为活得最久的人之一被留了下来,其他小孩则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界中。他还没有从失去被依附者的感伤中恢复过来,但突然间,他发现自己不用再和其他人挤着睡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可以在偏屋的小阁楼上用木板搭个床铺,还有一床自己的被子。在阁楼的窗向下望,能够看到源源不断流淌的河水夹杂着鱼血或是碎肉流走。
伯爵夫人爱丽丝死后,塞缪尔的主人转变为斯波西托伯爵本人,并作为伯爵的暗卫继续活着。他每天的工作是试毒,要根据夫人留下的配方配置毒药,再把它们吃下去,在地狱边缘痛苦的走一遭后改良这个配方;或是把毒涂在新剖开的伤口上,观察它溃烂到愈合的过程。
如果他不试毒,他就去杀人。早上从伯爵手上接过背面写着地址和名字的黑白照片,在太阳落山之前要做好。目标是记者、制革匠、仆从、画家,甚至是修女、神父、警察之类的家伙。有时一连几个月天天如此,他手上的短剑没有一天是干净的。每天晚上他拿剑的左手都会因为过度疲劳而不停地颤抖,在梦中他也会遇到质问他为何对陌生人痛下杀手的亡魂。
塞缪尔也曾怀疑自己所杀的人中有无辜者,但保不准——保不准他们和正在被追杀的残党有什么关系。建立共和国的声音越来越大,担心自己爵位被废除的家主也快要按耐不住了,这个半只脚迈进黄土的老头喃喃着他的口头禅‘以防万一’,想方设法试图讨好新党。塞缪尔从小就一直被这样教导:其他人死了也没有关系,在战争中总有牺牲,因此某些损失不必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塞缪尔始终觉得能够活下来是一件好事,他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的死去,然后被装在手推车上运到公墓的埋尸坑里。没有比这更令他满意的了。他想。
【2】
完成今天的工作后,塞缪尔把自己的匕首擦干净,带着轻松的心情走上圣母教堂前面的广场。中心广场上喷泉的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光,将路面照耀得金光闪闪。他就这样站在路边听了一阵从教堂里传来的歌咏团的圣母颂,直到他们做完弥撒,人群开始散开时,偷偷逆着人流走进教堂,来到圣母玛利亚塑像所在的圣坛前,抬起头瞻仰她慈悲的面容。
这时负责弥撒的神父们都已经离开了,塞缪尔只看见一个手拿圣经的老修女站在祭坛一侧,对他的突然闯入似乎没有任何异议。于是塞缪尔放松下来,深深吸入饱含焚香烟雾的空气,微微笑着。
最近听街上的人说,那个独裁的暴君迎来了他应有的结局,他的尸体被倒吊在北部都市的广场上示众。等到残党被消灭,战争完全结束了,他就可以轻松一点,不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了吧。“赞美伟大的圣母玛利亚。”塞缪尔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庄重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他用生硬的嗓音问:“人生而有罪,那么他该怎样得到救赎呢?”准确来说塞缪尔也不算是真正的信徒,他站在教堂外面听着圣母颂时突然有感而发,幻想着自己也变成了那样品节高尚的被庇佑之人。他这样问仅仅是不愿把他的思绪白白浪费,在特定的场合施放他为数不多的善意,像一个得到珍宝后急于炫耀的小孩。
可惜唯一的听众并没有如他所愿。老修女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塞缪尔,然后毫不留情地用怜悯的语气说:“孩子,像你这样的家伙,就应该下地狱里去。”
他的疑问还没有传达给玛利亚,这个老家伙就擅自的、无情的替神作出判决。一时间塞缪尔心中的安逸和平和如同潮水般退去,并被愤怒所填满。还没等他发作,他又听到老修女说:“你从来都没有感到不安、恐慌和厌恶吗,对已逝之人从来没有悔恨吗?”
塞缪尔怔忡了片刻,然后他听到自己回答道:“……不,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他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他没有因为有人死在他的剑下而高兴,也没有因为有人侥幸不死而焦急,只是把剥夺别人生命的暴行当做一份工作,就像当初的伯爵夫人那样。
老修女长叹一声,在胸前划十字,“背负的罪业只会越来越重,总有一天你会迎来毁灭。”“您在说什么呢?”塞缪尔的内心因为她的随口胡诌再次充满了愤怒,并从心底里认为这个女人站在黑暗中,穿着一身修道服欺骗了神,其实她根本没有接收到慈悲的圣母的启示。
【3】
塞缪尔二十岁时,埃斯波西托伯爵的领地中的一栋房子在一个干燥的秋天的夜里突然发生了爆炸,然后燃起了大火。火从主卧开始烧起,而且那么突然,所以屋里的人谁也没有得救。后来找出来的尸体一共有两具,其他佣人们经过一番辨认,发现是伯爵和那个没了一只眼睛的拉加尔。警察认为犯人就是这个老仆人,并快速了结了这个案件。
也有另一种说法,说伯爵曾经作为地下世界最大的毒药供应商,特别是为那个万恶的独裁者提供了灭绝营的原料,所以被某些党派的激进分子处决了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所幸佣人们都住在偏屋,安然无恙的避开了这场灾祸。他们有的得到允许,有的没有得到允许,全都离开了伯爵的房子。
但是这一切都与塞缪尔无关。他正在慢慢收拾他的小阁楼,所有能够带他都不愿意不留下。塞缪尔并没有恢复自由身后的激动和喜悦,相反,他的内心第一次被恐慌所占据,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生活。他把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干呕着,忍受从心脏传来的异样悸动。
塞缪尔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切的感受到一种情感。不,这不是激动,而是恐惧,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的确感到了恐惧。因为他从诞生伊始,只是作为武器被利用着,像动物一样苟活。此时此刻束缚他的牢笼消失了,他存在的意义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塞缪尔在地上喘了半晌才站起身子。他伸手在满是杂物的木桌上一阵摸索,最后找到了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用手指掰开封口,塞缪尔正想把这些玩意倒到嘴里时,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已经不该再服毒来维持体内的毒素含量了。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不就会像以前的同伴那样、像以前的夫人那样死在自己的毒药下吗?塞缪尔拿着瓶子默默站了良久,随后,他倏然打开窗子,正面迎着西斜的太阳,肆意沐浴在傍晚的余晖中。他看到在他脚下熠熠发出金光的河水在微风的吹拂下缓慢地、不停息地流去。这是曾经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却无法遗弃,反而还要靠小瓶子过活。此时塞缪尔意识到自己是作为武器被创造的,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常人了。
无论多么锋利的‘剑’,也要有‘使用人’才能发挥作用。没有最重要的使用者,武器也只是个摆设而已。如果非要有这样的一个角色不可的话,那么他去找一个能够被他所依附的人就好了。如今这意志不再是单纯由冲动产生的,而是出自深思熟虑后的决心。
清新的空气流进室内,吹散了房间里木材腐朽的气味。最后一点恐惧心理已经克服,自从伯爵死去后就一直折磨着他的沮丧和忧虑感觉已经消失。现在塞缪尔觉得舒畅了些,他转身倒在木板铺上,像孩子一般露出了微笑——他又找到了目标和方向,感觉现在自己经得起任何挑战。
当夜过半的时候塞缪尔就起来了。他从拉加尔老嬷的遗物里找到一个背包,外加一把不知用什么材料炼成的短剑,还有本破破烂烂的圣经。塞缪尔把衣服和这些年赚的钱装进包里,背上背包后他感觉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在旅游的年轻人。塞缪尔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望着脚下的河水,又闭上眼听了一阵水流声,最后拿着剑离开了。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米尔寇吃干净的第……第几盘煎饼他不知道,反正面前的空盘子已经堆成一座山了。
“再来一盘。”
他慢条斯理地把空盘子叠在手边一摞比较矮的空盘子上面,在众多围观群众惊讶的眼神中又要了一盘。
“天哪他到底还要吃多少……他看起来就像个营养不良的晾衣杆……”
“嘿!他又要了一盘,我赢了,5银币拿来。”
“我光是看他吃东西都觉得饱了……”
那些参加大胃王比赛的选手们早就撑得倒在了一边两眼往上翻,但是这个黑皮肤的小伙子依然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地把一盘一盘的煎饼塞进肚子,还完全没有吃饱或者吃撑的迹象。
在旁边计数的服务员小哥的脸都绿了,他大概没想到会有这样能吃的客人大驾光临。
而且还是两个。
小哥看了看黑皮肤的小伙子,又看了看旁边那个长着鹿角也在一个劲往嘴里塞煎饼的少年,觉得这年头生意真是贼几把难做,希望这次的大胃王比赛不会影响到他们店里面的盈利进而影响到他的工资。
然后服务员小哥又突然想起这场大胃王比赛的胜者会得到接下来七天的免费餐券。
多么痛的领悟。
他满心绝望地看着那个黑皮肤的小伙子和那个长鹿角的少年希望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见好就收差不多就行了,然而,他却更加绝望地发现鹿角小哥已经有点吃不下,而黑皮肤白头发的小伙子在把最后一块煎饼塞进嘴巴里慢悠悠地咽下去后,慢悠悠地瞟了眼旁边已经开始撑得打饱嗝的少年,把干干净净的盘子叠在一摞盘子上面。
“再来一盘。”
青年温和又冷漠的声线就像在嘲笑他们这些见识短浅的小市民一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子还能吃!
不求求你别吃了你已经是冠军了别吃了!
漂亮小姐姐端过来新出炉的一盘苹果派,服务员小哥认识这苹果派,是他们店斜对门的那家咖啡店那个胖胖的厨子的手艺。这个黑皮肤的小伙子就像是点燃了这条美食街上所有厨子的热情一样,那些胖的瘦的厨师纷纷拿出看家本领为他好像没有底的胃袋制作美味的食物。
小伙子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服务员小哥看得出来,从他坐上大胃王比赛的参赛席的那一刻他说过的话就只有“再来一盘”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他吃东西时那专注的神情,享受的眼神,还有凶残的吃相,都说明了这个小伙子因为他们制作出的佳肴而非常开心非常享受这舌尖上炸裂的美妙。
哦,对厨师而言这可是最高的赞美。
这种一心一意只为了吃饭的客人在这条街上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服务员小哥几乎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为了他这七天的工资。
终于,鹿角少年在把他面前的煎饼吃得只剩半个后终于撑得两眼上翻倒在了桌子上,小伙子分外冷漠地看了少年一眼,把手边的那份苹果派全部塞进肚子里以后他终于坐直了身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巴,小小地打了个饱嗝。
那饱嗝打得很不走心,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就像在说他根本没吃饱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到此为止而已。
这场大胃王比赛对米尔寇来说根本就没有悬念,他吃了很多东西,那些食物都很美味,人类就是有把最普通的食材变成顶级佳肴的能力,这也是米尔寇如此迷恋这些脆弱的生物的原因之一。大胃王比赛的主持人宣布了比赛结果然后把接下来的餐券塞进了连表情都没变的沉默寡言的黑皮肤小伙子手里面。
春之祭典是米尔寇最喜欢的节日,因为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能满足他因为常年节食而总是饥肠辘辘的胃袋。偶尔一次放纵不会给他增加几吨的重量,米尔寇有点神经质地摸了摸他扁平的肚皮,人类的身体无论怎么吃都不会长胖,然而龙的形态就不一样了。他大致算了下今天吃下去的食物折合下来的热量,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去游击士协会在这城市的分部找点合适的委托做做。
米尔寇可不想等到需要用龙形飞过山川大海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能一脸懵逼地在原地蹦跶。
被彩灯和各种颜色的彩带布置得很华丽的街道上人们欢声笑语,两族的居民们互相拥抱唱着快乐的歌起舞。这很好,米尔寇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感觉,虽然他总是很安静。
快要入夜了,街道上到处都是打算今夜不醉不归的偏偏倒倒的大肚子醉汉,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米尔寇混在热闹的人群中,不算健壮的小身板还有那一身还没洗干净的风尘的味道让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很显然这个小伙子只是刚好路过,而不是那些专程赶过来过节的旅人。
“哦,嘿!哇,同样是龙类你真的好能吃啊!本体一定是只大型龙吧!好羡慕呢!!”
他愣了很久才发现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与是米尔寇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在后面比他稍微矮一点的少年。他又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长着鹿角的非人类是刚才和他一起挺进大胃王决赛的战友。
哦。
米尔寇恍然大悟。
“……不。还要接委托,不然飞不起来。”
意思大概是不要羡慕,因为我还要减肥不然我会成为一坨只能在地面上蹦跶的肥肉。
“那你一定很厉害吧!!”那孩子很年轻,眼里的光亮闪闪的显得特别天真可爱。
米尔寇有点头疼,这样热情的孩子他不讨厌,却是他最不会应付的。他看了看少年头上的鹿角,背后类似于昆虫的翅膀还有长长的断了一截的尾巴,意识到这孩子和自己一样是有龙族血统的非人类。还不会完美的隐藏自己非人类的特征,遇到讨厌他们这种异族的人类大概会吃不少苦头。
米尔寇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的想法活像这孩子的妈。
“……没有……”
“那!我们能做个朋友吗!”那孩子锲而不舍地跟在米尔寇后面,仿佛打定主意要跟在米尔寇屁股后面做一只锲而不舍的小尾巴一样。
很少有人会和米尔寇说“我们做朋友吧”这样的话,他是个面瘫他还不怎么喜欢说话,无数熟悉的人都在熟悉他以后都对他说,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自己欠了米尔寇几十万金币。
哦。
米尔寇满心冷漠地用刚拿到的免费餐券在街边的热狗摊上换了两个热狗,递了一个给身后的少年。
虽然他觉得那孩子大概吃不下了。
“其实看你块头又大长的又凶,当时都不太敢和你搭话, 但意外的超温柔啊!”
莫名其妙就被发了好人卡。米尔寇有点懵逼,只是一个热狗而已他又没请他吃海鲜自助犯得着这么高兴地扑上来求抱抱么?
他把少年推开,然后那少年依然锲而不舍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做一只小尾巴。
好吧好吧。
米尔寇现在真的有点头疼了,他想他也没必要担任这孩子的监护人吧,然而少年那浑身是伤的样子要他完全放着他不管也是不可能的。
每一个闷骚心里都住着一个浑身是戏的烂好人。
米尔寇把手里的那个热狗几口解决后也没再赶少年离开,反正都这样了他也不介意多个小尾巴跟着,就当提前体验为人父母的酸爽好了。
而且那孩子大概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吧。
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
“随便你了。”
他回头对少年说道,然后稍微放慢了一点自己走路的步幅。
“这可真是难得,小米涅你终于不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你钱的表情了。”
这座城市的游击士协会分部坐落在离热闹的美食街不远的一个广场周边。广场很大,中央一个很漂亮的喷泉,很多人都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喂鸽子。
负责这个分部的大叔看起还很年轻,不过米尔寇知道他差不多已经步入老年了,曾经的米尔寇还是个刚从极北的荒原南下冒险的新人,由于自己的父母曾经和大叔有着很深的交情(“老娘和那大哥可是拼酒的交情!”米尔寇的母亲这么说道),所以也是大叔引荐他加入游击士协会的。
嗯,大叔大概是看着米尔寇长大的叔叔吧。
米尔寇让纳特等在广场上(“我叫纳特!”鹿角少年扬起笑脸自我介绍道),然后过去问大叔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委托。
“米涅奇卡的饭量还是那么惊人,你要是真放开肚子吃这条街都会被你吃光吧?”大叔捋了捋他的大胡子,露出了非常慈祥的笑容,“看着你我就想起了四十多年前被你母亲(的胃袋)支配的恐惧。”
得了吧。
米尔寇默默地想,他的母亲可是为了保持身材每顿只吃平时饭量的三分之一的那种人。
“来,最适合你消食的委托!有人在城市周边发现了一些中型和小型灾厄,你去处理一下呗。”大叔吹了吹他的大胡子,语气快活地像在酒馆里和朋友们吹牛逼,“还是老样子,按只计工资,很公平吧!你最好快点因为有很多小伙子都接了这个任务。”
是是是,我知道了。
米尔寇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写着委托相关事宜的羊皮纸收好,准备去叫上纳特一起走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非常好奇地缩在门边上往里面瞧。
“诶哟?米涅也当爸爸了?”
“不……只是暂时的监护人罢了。”
落于腐花
#本互动发生在提交SO申请前。
如果OOC了白樫先生那么我非常抱歉。希望能和我提出。
————人们无所事事,我也无所事事。只有爱情、剑、马的四蹄。————
无论阳锐锋相不相信灵异事件。他每年都会来扫墓。现在扫墓的人已经很少了,因为没有所谓父母,更没有所谓兄弟姐妹,这堪堪世界上让你有紧密联系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你的SO,可悲的是当你的SO解散之后他们也与你失去了值得互相探望的可能,因此扫墓成为了奢侈的事情,只有还抱着狭隘而落后的传统观念的人,或是念旧的人会来扫墓。
阳锐锋不觉得自己念旧,自己对于老旧的东西总是毫不犹豫地丢弃,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他从没像他人那样舍不得丢掉什么,或是同情什么旧物。他总觉得他比他自己想的还要残忍的多。因为他觉得那是它们应得的。像他应该沤烂在黑泥里一样理所应当。所以他必定是抱有老旧观念的人了,在他闲来无事去查询SO-174856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点,单身为一位科学家,他是喜爱这个SO号码的,它没有字母乱入,没有数字重复,堪称完美。但是身为一个人,他是哀伤的。因为即使理智的他在叫嚣着你应当对你的父亲们拥有如此完美的SO号码而感到骄傲时,那个渺小、卑怯而感性的他却说,得了吧,他们解散了,其中的两个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个行踪不明。这就是你的父亲们,这就是你的家,这就是你骨子里面流着的血。你的死亡命中注定,请静候它的到来。
在信息充斥的时代下,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他的其中一位父亲洋冬暖与应当与他没有血缘的父亲张黎明的墓碑。他们像每个死者一样排列着在墓园中沉默。除了亚洲人的名字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阳锐锋看着他们,像看着两块石头。
这算什么呢?他在心里想,质问他们。左瑛为了你们被政府软禁了。我第一次去见他的时候我十五岁,我告诉那里的执行职我是作为学生去考察课题他们才让我进去。像探监似的看我身上的另一半血。他透过我去看你们。那天回去我还被同年级的学生从头到尾浇了一桶水,该有的资料完全潮透。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一切了?我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所期待。我只是你们在任何一人死去后用来怀念的纪念品。可惜我身上连漂亮的金粉都没有。我只是一事无成的破人偶。
即便如此他依旧经常过来。虽然他是有神论者,但他不信鬼魂(i知道这件事估计得大骂他是霍格沃茨的叛徒),所以无论是早是晚,他都不曾恐惧。他抱着不同的花,像一个怪物一样让它们腐烂在了那里。没有人扫墓,花便只与爱情绑定。而在他手上却是满溢的死亡。
所以当他在墓地见到别人时,他是震惊的。他在这个墓地来来回回十一年不曾停歇,是第一次见到别的扫墓者。
“美羽。”他隐约听到那男人说,阳锐锋并没有在偷听,也没有那方面的癖好。只是那男人来扫的墓的墓碑就在他的父亲们的后一排,精致小巧,上面挂满花环,美丽极了。别的墓碑都是素白统一,没有生气,而那个墓碑永远如同不曾老去,阳锐锋曾经以为那是上帝的旨意。现在他觉得也许那男人就是上帝派来的。
“美羽,我现在很好。”那男人说,“天治也许也很好,我和他不常碰面。他来看过你吗?如果没有,你和我说,我替你去揍他。”
“您知道这只是一块墓碑吗?”阳锐锋问。他兴许冷淡无趣,但素来有话直说,哪怕对方与他素昧平生,他依旧不想看到别人痛苦,“请节哀,先生。但是尘归尘,土归土,与其放着执念,不如由她去吧。”
“你是谁?”那男人好像先前并没注意到阳锐锋站在那里,兴许是阳锐锋的白大褂与墓碑融为一体,他又非得驼着背抽烟,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不说话活像一具尸体。总之对方好像惊了一下,随之摆出的是警惕的神情和捏紧的拳头。阳锐锋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又要挨揍了,于是他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却没有道歉。他从不道歉。
“阳锐锋。一位路过扫墓的化学家。”他说,“没准备刻意听你说话,但我们离得太近了,我的两个父亲就在这里。”他指指自己身后,“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也许我能请你吃个饭?”
“父亲?”对方明显对这个陌生的词感到诧异,“你是传统派的?”
“不能这么说。”阳锐锋挠了挠头,有些蛋疼地解释,“我觉得用『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一位男人及他的SO之一』形容他们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选择了传统派的叫法。”
对方看了看他的长相,又狐疑地瞥了瞥那投影着两位亚洲人姓名的墓碑,姑且算是相信了他的说法。然后他松开了拳头,表情缓和了些:“我第一次见到来为所谓父亲扫墓的人,反应有些大了,请您节哀。”
“没事,反正我是个怪胎。”阳锐锋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白樫翼士。”那有挑染发色的高大男人象征性地伸出手来,“您好,阳先生。”
“您好,白樫先生。”阳锐锋看到对方伸出手,愣神了几秒钟,用戴着手套的手用劲地在白大褂上蹭了几下,才敢握上去,“打扰您的谈话了。要不我请您吃个饭?”
“哈,你请客吗?”白樫翼士爽朗而短促地笑了一声,但是阳锐锋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对方没有想亲近他的意思,这反而让他感到轻松,他也不太擅长对付非常自来熟的人,“虽然我很是乐意,但还是下次吧!我还要留下来陪一会儿美羽。”
下次得是有缘了。阳锐锋听出了对方的话中话。他在这里来来去去了十一年才第一次遇见这位白樫先生,谁知道下一次遇见是不是又是一个十一年,而他阳锐锋是否还活着。
虽然他们很疏远。但至少白樫翼士的感情很真。阳锐锋看着对方轻柔地抚摸墓碑。心中一股难言的嫉妒腾腾升起,没人曾经爱过他,没有。他孑然一身,像一只落单的黑豹。
但这不行。阳锐锋微笑着与白樫翼士道别,离开了他的两位父亲的墓碑面前,这是恶之花。我当掐断。
他死死抠住自己的心脏部位,感觉它跳动地异常缓慢。
Fin。
就算说是祭典,实际上也就只是人神混杂的宴会罢了,怎么说也算不上是原本意义上的祭典。要说祭典的话从跟原来说只是为了请求或者祭祀神明而出现的东西,现如今的状况而言,也说不上什么请求神明了,一切都只能人为罢了。
“就算这样说啊……”百万遍華现在万分希望有个能够治好路痴的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原本编好的发髻也已经有点散乱下来了,用来固定的发饰被收在巾着里,手上拿着吃到一半的苹果糖,舌尖已经有点发麻,舔到现在也没能吃到里面的苹果。“哎……遭罪唔——?!”
抱怨还没完全出口,四处张望的華就不经意地,狠狠地撞在了什么有点坚硬的东西上面。
往后退了几步才好不容易止住了要摔倒在地上的冲击力,不巧的就是吃到一半的糖和拿在手里的巾着掉在了地上。
橙红色的灯光很快的照亮了自己撞到的人的脸……耳朵?
華本就无意生气,是自己不小心撞上的,只是还来不及说句抱歉就看见对方满脸的不悦以及那双黑色毛茸茸的大耳朵和晃来晃去的尾巴。
狐……神?
这种情况下应当称作稻荷神才对,可是華实在是无意再去想太多,单手迅速地摸上了背后的巨大扇子上,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華已然对于那种有些针对自己的杀气表现出了反应,好在为了安全把武器带出来了,不然现在该如何是好也真的是一点吧我都不会有了。
不过面对稻荷神,自己会有多大胜算也是不得而知的,更别说在这种人头攒动的地方打起来的话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现在道歉,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等一下!稍微等一下啊深夜!”
从巷子里跑出来了另一个人影,同样的耳朵和尾巴,只不过毛色是白的。看样子似乎是一对兄弟的样子。華如此猜测着,也没有把手放下来。
“嗯——总之先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
这就很尴尬了,总不能说自己撞了他之后还准备打架吧,怎么想也会直接被拽出去碾压……大概还不止于,重伤是没跑了。
“深夜,你撞到人家了吗。”白色的那只似乎是从黑色的眼神或者别的地方读出了什么,语气多少显得有些无奈,“那为什么要放杀气啊。”
“是我撞得他。”華看了看状况,也没有多大的意思想要真的闹出矛盾来,只是面对杀气的下意识反应如此,弄得场面有点尴尬了,“抱歉了。”
赶紧说完就跑。至少華是这样想的。不管是出于实力还是出于事实又或者是别的方面来说,现在在这里吵架都是极为不理智以及不明智的事情,留下来多说几句都有可能出现问题,还不如装完就跑。
“请等一下。”白色的稻荷神反倒是叫住了華,他指了指地上掉着的东西,“姑娘别急着走,既然撞上了,一道走一段路吧。”
一起走一段路倒是華现在急切想要的,但是对方实在让人有点不敢恭维。她转头看了看白色稻荷神的表情,转而又看了看自己脚下掉着的巾着和苹果糖,一时不太好决断。
“姑娘难道不是迷路了吗。”
“和刚刚撞了你的人搭讪不是什么好决定。”
“可我也没觉得这是搭讪,深夜没有好好看路也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也没有恶意不是吗。”
“说不对的地方我也有,两厢扯平了这件事情也就不存在了,失礼。”華抿了抿嘴角毒舌的性子还是改不过来,说要急着离开这里也是真的,真要问路随处找个摊子问问店主也是个方法。
“那这个怎么算。”御狐神昼间倒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强硬的家伙,但是看着那有些乱糟糟的样子怎么也说不上是没有困难的样子,深夜似乎也对于撞到了他人下意识地散发敌意有些……可能也没有吧。昼间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到底有没有真的想要把人给砍了,“你迷路了也是事实吧。”
怎么说,总觉得这个白色的,有些强硬?
“我什么都没做……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信的吧,要去哪。”
看着对方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不过自己的一小部分心思是被看穿了的样子,昼间晃了晃尾巴站到了自己弟弟的面前,“御狐神昼间和御狐神深夜,请多指教。”
“百万遍華,不过御狐神这个名字也算得上是有点名气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華捡起地上的巾着跟着这两个人一起走着,木屐在地上拖出了一些杂音,说不在意是假的,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没有恶意倒也是真的,以自己的身高在这两个人中间走也是多少有点压力。
“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御狐神昼间指了指边上的苹果糖摊子,“不吃吗?”
華抬眼看了看这对兄弟,一言不发地从巾着里掏出零钱包来,“老板,给我两个。”
昼间倒也没有阻止,深夜依旧是双手胞自动,警惕地看着華。
“喏,赔礼。”華指了指老板手上递过来的东西,而不是自己伸手去拿而后递给昼间,似乎是觉得自己拿的话会有些不妥,购买的全程也一丝不遗地让昼间看在眼里。
“你似乎是接了家族大哥的位置坐上家主的位置吧。”昼间将话题转移到華的身上,将糖的其中一个递给了自家弟弟,后者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華并没有期待两人会吃,倒只是看了昼间等他的下半句话,“真的没有野心吗。”
“我可不知道狐狸是这样好奇心浓厚的生物。”華回答着,接着向前走,“家里的事……”
“往左拐。”是深夜。
“唔!”
在认路这件事上实在是吃了不止一次瘪,華决定闭嘴跟着这对兄弟走。
“你看着挺聪明的。”
冒失又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華赌气地不去理睬昼间,只是在这世上三个月,就算观察力等等都是与生俱来的,处事能力还是过于薄弱了吧。
这也怪不得我啊!
“要坐一会吗。”昼间指了指山坡上的小草坪,“从这里能看见具体的路线了吧。”
華回过头去,这确实是的,稍高一些的小斜坡上能够稍微看见一点自己刚才走过的路,往左望去,就能看见自己刚开始迷路的路口了,顺着这条路下去……似乎也找不到出口。
“没有出口吗。”華问。
“没有呢,至少在夜晚结束之前没有。”昼间答,手上苹果糖上的糖浆封层已经有些掉了,用余光去看深夜的话能够发现已经坐下来的他手中的苹果是半点没动过,就这样,为了给购买者一点面子而一直拿着罢了。
“我也没期待过你们会吃。”華泄气地坐下来,单手撑着头看向深夜,“真是奇怪的缘分。”
“缘分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昼间思量了一下,最后还是索性将手上的糖放在了草地上,“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个路口迷路。”
“这个事情也就放过它吧。”華泄了气一般的说着,看着那对转了转的耳朵,“我可以摸摸吗。”
“嗯——那你能给我什么呢。”御狐神昼间把自己的尾巴晃到華的面前甩了甩。
“再给你去买份章鱼烧,涂满芥末的。”
“那还是算了吧。”昼间笑着,看着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尾巴,“很痒。”
“手感好。”華似乎是得到了允许,于是她抱着那根尾巴蹭了蹭,“真的是很奇怪的缘分。”
“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这样的缘分的,深夜……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事到如今就不要把话题换回去,怪尴尬的。”華的声音因为把脸埋在尾巴里听上去有些沉闷,“这里的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很脏哦。”昼间伸手把華放在地上的那把巨大的扇子拿在手中展开了一点,“你为什么背这样重的东西过来。”
“为了防止刚才那样的情况。”華终于是放开了昼间的尾巴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糟透了。”
“我更担心我的尾巴。”
“是你说给我玩的。”華倒是一脸理直气壮地扭曲着事实。
“我说的是让你摸。”昼间顿了顿,“别看深夜了,不可能的。”
華在他说话的时候倒是把手放在了昼间的头顶上唠会动了动,“我没想过。”
“嗯?”下意识的,昼间觉得華说的和深夜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想过做家主。至少一开始是的。”
“……”昼间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才好,反倒是華先站了起来。
“我走了,我垫了手帕的,不会脏。”
昼间竖起尾巴来摸了摸自己的毛,倒还真的没有湿掉或者瘪下去的地方。
膝盖上一轻,華已经拿着自己的扇子走远了。
深夜走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兄长,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过会变成这样,没有看路就走出巷子的是自己,撞上来的也确实是那个姑娘,敌意是下意识的,但是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她口中那样柔弱。
“.…..世界总是这样不公平。”昼间站起来,被扔在一边的苹果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或许她本来不该这样草木皆兵,你我也一样。”
深夜默不作声,也就被当做了同意。
——END
嘛......原本应该只是撸狐狸的故事。
终于有填了一点点……
越来越觉得物似主人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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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个世界上是无所谓背叛的,背叛的感觉仅仅来源于对他人的不了解。年老的国王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过是因为误判了状况,继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置信于不改信任的人最后又怎能说自己遭到了背叛呢?
好在我永远不用担心这样的失误。
合上那本文字未加润色的译本草稿时,我有些自得地想到。
近日来,大概是出于久寻线索而不得的苦闷,我没有再出门。这绝不是打算放弃的意思,找出当时那件事的原因是我唯一的目标,我这么告诉自己,而因为其他——我的情报搜集能力是一流的,这是无需证明的。现在只是遭遇小小困难时的稍作休息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日子就变得清闲了,一方面,自如地控制思维的流向并不容易,也绝非可以和别人对练的招数;另一方面,家里时不时会到访一位争强好胜的大小姐——明明是她不了解的领域,却非要指手画脚。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我主人家最近新来一位客人,也就是他妹妹,十文字绘梨佳,一个 “颇有主见”的姑娘。
原本她能看见我这件事已经够让我惊讶了,她却还嫌这样不够似的,一本正经正经地问哥哥:“这是谁?”虽然知道这主要是因为主人家一般不会常住什么外人——毕竟她不像他的胞弟那般好客——习惯于置身于人们思维之间的我一时之间还是受不了被别人打量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这位大小姐还动不动要和自己的哥哥针锋相对,从处理某事的方法到最近某个新出台的政策……要知道,我向来是看不惯不懂装懂的人的,我并不见得比他们在座的哪一位少知道点什么,可我也更惯于聆听,更何况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呢?
于是我便试着在政臣离开时私下建议她安分一些,不要动不动就高谈阔论:“这样说不会讨人喜欢的,就算是哥哥,也还是收敛点为好。”
谁知她回了我一句:“这又与您何干呢,这位‘先生’。”
而我向她哥哥提起她时,又得到了:“她一直如此,你也别太在意。”的敷衍,一幅要当和事佬的架势,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人呢?
果然这次的劝告也和先前的几次一样被当成了驴肝肺啊,我有些自嘲得想到。
不过,好在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为了一日日迫近的秋天而担忧了,这也算结缘给我带来的唯一好处了。
于是我向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家伙借来了他最近翻译的英文书。毕竟总是听到故事片段,但就是不知道完整情节也挺烦的,对吧?
这么想着间,我已经来到了那个家伙的书房门口。
“我来还书了。”我敲门的那只手还举在半空,门就自己打开了,确切地说,是房间的主人的就已经来开门了。
“我等会出去一下,你有空一起来么?”实际上,他当然知道我有空,我最近恐怕已经闲得肉眼可见了,所以才引来这样的安慰。
去他父亲家。我同样听到了他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身居要职的官员或许能给我带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那是一位传统以至于古板的老先生,无限接近于自己曾“感受到”的那些形象:严厉,严肃,一丝不苟。让我在感受到这些想法的第一秒就迅速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即使他并不能看到我。相比之下,我的这位出身行伍的主人却依然是日常着装,这家伙就没有正式一点的时候么?
就我所知,这次他被他父亲叫去,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弟弟又惹出了什么麻烦——恐怕是不听从长辈命令之类的老一套,那种事我早已习以为常了。多代的家族往往如此,颇有一些就算死后也要掌控着家族的架势。
而我身边年轻的主人则老套得抱着强烈而无力反抗之心,表面上阿谀奉承,内心却打着其他小算盘。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最终往往会归于平静,就像严寒中的阳光,看似耀眼,却毫无用处。但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阳光下的雪地上一无所有,干净的没有一丝阴霾;紧闭的大门上贴着小小的告示“内无武器”,反而让人隐隐不安。我忽然觉得,倘若他真打算计划什么,我倒是很想协助一下。说不上这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情,还是对不同结果的期待。
而他的父亲也同样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对于份叛逆之心也毫无知觉,只是单方面继续着他的灌输,迟钝之处真是令我咋舌,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不是不行。
不过做儿子的似乎并不急于谋划出一个计划,一如他安安静静地,表面顺从地听完了他父亲的训话,最后点头称是,保证自己会努力后劝说胞弟后,乖乖地夹着尾巴回去了,末了似乎是要装得更像一点似的,还可怜巴巴的朝我来了一句:
“真是想求他们别再针对我做些什么了……”
真是难看啊,大男人还要装可怜。但是表面上的安慰还是有必要的。
“他们根本没打算那样干。”
我不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翻出一个白眼。
刚修治说跟他互动过的都死了,我灵机一动就唠嗑了一段,借用了一下erika当捧哏,角色ooc有(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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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枝里香好
erika:连星姐好
连星:你说,咱好不容易来到这弹丸TV的大舞台,是吧,满座的观众都来这儿了咱总得说点有趣的东西,才能对得起大家伙
erika:说的是
连星:那我们今儿个就来说说这棺哥
erika:诶您说
连星:要说那棺哥啊,他那一出场可是迷倒了一片女性观众
erika:这话怎么说
连星:文艺青年,才能自带悲剧色彩,人长得帅,优雅绅士,还有那么点儿小忧郁,现在女孩子都好这口
erika:可不是嘛
连星:人家还绑了个双胞胎,乙女还是女性向都能走,怎么拉cp人气都是杠杠的,稳
erika:符合大众市场倾向
连星:你说刚到荒岛上那会儿,晒衣服就晒衣服吧,跟他哥俩把上半身衣服一脱就晒起来了,这要按照别的男生,早就吓跑女孩子了
erika:可偏偏俩帅哥杵那儿还挺养眼
连星:结果那沙滩写真剧照爆红,听说第一天印刷的那拨儿刚在各大店面上线就被女粉丝抢光了
erika:预料之中
连星:这剧组一看,有钱赚啊,马上又赶印了几十万,结果第二天又抢光了
erika:哎哟
连星:而且上岛一丢掉拐杖,残疾人嘛,没办法自如走动,大家要帮忙照顾,这一下子各种股票都出来了,女粉丝激动得嗷嗷直叫
erika:可以想得到
连星:这种气氛一直维持到了学级裁判
erika:哦,学级裁判那时候
连星:他这不是好友死了吗,还觉着是自己的才能坏了事儿,大家都想着太好了要有安慰戏码了,我还去安慰了他两三句呢
erika:结果呢?
连星:结果这家伙压根就不需要安慰嘛,这裁判一开场,上来就把人家语留怼得死死的,还拿拐杖指人,就跟下一秒要施魔法似的,这一残疾人,气场堪比普通人两米八
erika:嚯,这家伙厉害
连星:棺哥这称号咋来的呢,那就是当他看出清志留的遗言内容时,嗨呀好气啊,这家伙桌子一拍
erika:说什么啦?
连星:下一秒钟这人摸着下巴淡淡来一句,招小弟打人,有意者联系你棺哥
erika:粉丝要幻灭了
连星:不,不仅没幻灭,棺哥这一把还拉了一大波男粉丝,男粉丝个个拍着桌叫着之前把你当忧郁青年了真对不起棺哥你拐杖指哪儿咱打哪儿!
erika:那女粉丝呢?
连星:女粉丝不管啊,隐藏属性,多有趣啊
erika:这波真稳
连星:除了人长得帅,气质好,这人还有个特殊属性,跟他才能有关
erika:什么属性?
连星:死了的都是跟他互动过的
由于梅雨季的到来,人们的情绪似乎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医务室的常客也愈加多了起来。不仅是平时体质虚弱的学生,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翘课来医务室联机打游戏的学生也有不少,梅雨时期会加重抑郁的某位教师也是不打招呼就闯进医务室的类型。
不过黑镜倒是没有怎么抱怨自己的工作量。他根本就没有工作的打算。选择这所学校的校医职务作为表面身份的理由就是,时间安排基本上是自由状态。
一般的小病随便用两片阿司匹林就行了,如果害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病,那是不归医务室管的,虽然也不是治不了,不过总归缺乏先进的仪器和家长的信任。更何况大多数前来医务室叫嚣胃疼的学生,其根本目的就是请假翘课。这就代表,他的工作只是顺手拨打急救电话和开万能药方而已。
但他虽然看起来十分不务正业,在地下世界他还算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去过大美利坚,日本留过学,闲来无事还去环球旅行了一回,要是没有这么牛逼的阅历和够硬的关系,校医的身份还是很难混到的。而且对他来说,只在早间值班,就能拿满全天份的工资,还可以掩盖自己的身份,何乐而不为?
所以每次李晓方偷偷溜进来睡觉的时候,他都装作没有看到,双腿翘在办公桌上瘫着看书。这个富二代金毛的老爸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很显然李晓方并不知道,还笑嘻嘻地跟他勾肩搭背,满口“有谁欺负你就报我名字,我罩你”之类不明所以的话。
今天李晓方也来医务室翘课。黑镜带着烧瓶和化学书来上班,转过拐角就看见李晓方像头肥胖的死猪一样瘫在医务室门口,左手搭在门把手上,一副求生不得的表情。
“啊……是校医……快来救救我……”
看到黑镜的出现,李晓方抽搐了两下,努力摆出命不久矣的姿势,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看来是被关在医务室外边了。
“嗯?原来是可亲可敬的李同学啊,想要我放你进去吗?”
“是,是……妈的,大早上就要考试,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个只会叼着个哨子乱吹的体育老师了,为什么下雨的时候还要去体育馆上课啊……我还是跳级去高三比较好……”
作为体育成绩从来都是负分的问题学生,李晓方平日里就没怎么好好上过体育课,因此在认真负责的君明尚哲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钉子户。只可惜这位钉子户有着无比坚硬的后台,所以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有碰巧见到他的时候,才能拎着他去操场监督他跑步。自然给李晓方留下了“魔鬼老师”的印象。
“把你刚才那句话转告给君明怎么样?感觉可以看到有趣的反应啊。”
黑镜愉悦地轻哼一声,钥匙在食指上转了两圈,然后飞向李晓方的额头。他迅速接收到危机的信号,试图伸手把钥匙捉住,结果扑了个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边咒骂着一边捡起钥匙开门。
“这个还是千万别啊!你是我小弟,怎么可能会出卖大哥嘛,是吧……要是柔道混球知道我说他坏话,估计又要罚我去跑马拉松。呵,迟早得让他辞职回家种田……”
走进医务室后李晓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然后扑向柔软的病床,延续方才那任人宰割的姿态,将昂贵的阿迪达斯运动鞋用力甩了出去,正好对准办公桌上的电脑。
“……杀了你也没问题吧?我很期待你向我求饶的样子哟?”
“饶了我吧Dr.中二病……你要征服世界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
将飞过来的运动鞋扔到门外,黑镜把实验用具随意地摆放在桌上,收起电脑,拉开皮椅,开始今天份的摸鱼。李晓方打着呵欠,单手撑住下巴靠在病床边缘,朦胧的睡意与令人烦躁的雨声胡搅蛮缠,蓄势待发,准备来一场醉生梦死。
就在此时,防盗门处又传来滚轮咕噜咕噜的响声。
“打扰了。校医在吧?”
李晓方顿时从病床上蹦起来。
“哎哟我的马子……不,我亲爱的化学老师!”
镜清逸的微笑随着床帘中突然蹦出的黑影凝固在脸上,生无可恋的眼神示意着“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的无奈,立刻就把医务室的门重重地摔上。
“不要躲着我啊——”
李晓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不太礼貌的动作,用传说中的凌波微步,踩着独存的一只阿迪达斯滑向大门,把镜清逸拽进医务室。由于掌握不好平衡,二人像断线的木偶坠入深渊般往后倒去,就在李晓方的头即将撞上桌角的刹那,镜清逸眼疾手快地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却无可避免地与地面暴力地亲密接触了。然而他的身体还有半截搭在李晓方身上,李晓方感到下体传来阵阵剧痛,仿佛从此就要断子绝孙。
黑镜露出不怀好意的脸色,抖动肩膀,透出股幸灾乐祸的暴民气息。
镜清逸艰难地撑起身体,扶着办公桌摇摇晃晃地站好,将歪到鼻尖的眼镜摆正,推了推镜片,丝毫不顾白大褂上灰蒙蒙的一片,居高临下地俯视还在蜷缩的李晓方。
“……李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又去医务室了。”
“我……我……”李晓方急中生智,“我胃疼!”
“……你胃疼就不要再捂着下半身了。今天不是愚人节,也不是儿童节。”
镜清逸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转身走向医务室的洗手台。
“但、但老师你也翘课了啊!我记得你今天也要上第一节课的吧!”
“我请假了,谢谢。”
“真的吗?”李晓方像是因为抓到了化学老师的把柄,原本慌张的语气变得镇定下来,还带着一丝怀疑。
“……真的。”镜清逸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我和那边看起来很闲很讨人厌的家伙有约。”
“啊啊,说得这么直白可是很伤人心的哟,听见我心碎的声音了吗?”黑镜从抽屉里掏出碘酒和棉花,放在李晓方面前,“自己涂去吧,小鬼。”
“对大哥态度也恶劣得没边了……得亏你这样的人能当成校医不被扫地出门,巨乳姐姐可是标准治愈人心的角色啊,相比之下看见你就感觉自己进了所变态研究学院,到处都是研究奇奇怪怪发明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然冒出来的异形咬掉头……”
李晓方小声嘟囔着嫌弃的话,独自给擦伤的地方上药,倒抽着凉气。
黑镜最近沉迷于研究实验室化学,购置了大量的专业书籍与实验材料,约镜清逸来是想请他帮忙就晦涩难懂的部分进行指导。当然他们彼此之间并不是要好的朋友关系,镜清逸特意请假前来医务室只是为了黑镜提出的教学费用。李晓方这位不速之客暂时干扰了他们的计划。
就让他旁观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于是计划照常进行,但镜清逸很快就意识到让李晓方留在这里并不是个好主意,甚至是极为错误的决定。就在他们动手做实验没过多久,不甘被冷落的李晓方就持续说些无聊的废话。比如他身为富二代其实从来没有去过夜店,比如家里人给他办了一张不限额度的黑金银行卡被他拿去送了之前的同学,比如唐白开前天又干了什么蠢事。
而就在李晓方开始他单口相声的表演、镜清逸忍无可忍正准备爆发的当口,防盗门再次被撞开,君明尚哲抱着晕倒的学生冲了进来,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满嘴跑火车的李晓方。
“校医,校医,我这有个同学突然晕……李晓方?!”
“啊、啊哈……啊哈哈……身体健康生命要紧我就先不奉陪了您们忙——”
“你等一下!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在医务室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呢?我在做什么呢?啊咧?我好像失忆了?”
李晓方迷茫地看着君明,趁君明一脸懵逼的空档,使出他最自信的百米冲刺,然后狠狠跟镜清逸撞了个满怀。镜清逸猛地受到来自腹部的冲击,手上握着的烧瓶在空中托马斯回旋360度,随后在黑镜脚边炸开,满地的玻璃碎片擅自将医务室撕裂成许多残渣。
“——。”
“——!——,——……”
黑镜俯下身去收拾李晓方的烂摊子,耳边依稀能听见三个人混乱的争执声以及晕倒的病人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后的尖叫,他不得不把注意力全数放在玻璃碎片上,以至于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也无暇去理会。只觉得是五月蝇烦人的叫声,随意地无视就好。他盯着玻璃中映照出来的现实的景色,稍微有些恍惚,揉揉赤金双色的眼眸后再次看向它们,景色竟然变了模样。沾满血迹与灰尘的自己的脸,只剩半片扇叶的排风管,腰部悬吊在天花板上失去头颅的尸体,而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是舒适的空调房,尽管空调被李晓方设定在最低温度,却也没有如此彻骨的寒冷——
视线从脚底的玻璃碎片上移开,裂成数个的面孔提醒着现在的时间。依旧还是梅雨天气,漫天的雨点洗刷着浑浊的视野,犹如蛤蟆的脊背般滑腻黏稠,暗红色渐渐渗入肮脏不堪的靴底。那快要脱落的皮革若是拥有着心的话,也会渴望着从何处获得救赎吗?目光所及之处,是身穿本校校服、缺肢少腿的学生们的死相,以及在那之中蠕动着的,携带奇妙病毒的肉块。危机意识感染了整间医务室,欲要燃尽所有的腐败与荒凉。
刚才的场景,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回忆。
医务室的防盗门颓废地瑟缩在一旁,被击打得几近变形。比此刻横躺在身边的人们还要努力地坚守岗位,也不过是毫无意义地露出执迷过去的丑态而已。像是患者的家伙七零八落挤成一团,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啊啊,凄惨的、可爱的、堕落的天使们,折断的手臂笔直地向前伸去,耷拉的血肉交织于无规则打转的瞳孔中,染上黯淡的眼波注视着非人之物,他们究竟在看着什么样的世界呢?是满溢享乐欢愉的殿堂,还是阴影盘踞狂欢的地狱深处?抑或是,与他此刻所看到的景象完全相反,一成不变的学院日常?
被医用手套包裹着的指尖一路往下,轻柔地抚摸着早已僵硬的躯体。这就是纷乱散尽的梦想的末路,此刻所见则是至高无上的天国,死者曳然而止的感情、毁坏迸裂的思绪、曾满载着热情起飞的欲望,仅有破碎的脑壳还在试图诉说些什么。
但是,但是啊,这些全部都是错觉,虚幻的妄想,那双唇早已无法再传达主人的喜怒哀乐了,无论是诞生于悲戚之中的思念,还是如白昼之梦幸福的时光,全部都只是一个宏大的骗局,他们终于抵达了故事的终点,领教了血淋淋的真相——死亡。
抛去陈旧的审美观念吧!所谓不堪入目的丑陋,正是淋漓尽致的反逆之美,而若追求美的极致,必须时刻保持新鲜的刺激。光是平凡的人生只有毫无波澜的永恒,为此,唯有摧残与践踏、杀戮与背叛、而后再重塑一度沾染污秽的形体,让妖冶的绝境之花盛情绽放,才能创造出完结的白昼之梦的续篇,打破千篇一律无趣的惨状啊。
冰冷的嘲笑声从粗暴地打翻在地的阿司匹林扩散开来,一抹不知何种意味的笑意转瞬而逝。
-【不留下来】
三月三十日:哦。十五,你的调教还不错嘛。
三月十五日:啊!是啊,我好感动。
bear:并没有调教吧!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三月十五日:亲爱的,你没有我就不敢去上厕所吗?
bear:不会!
三月三十日:哦。十五,你的调教还不错嘛。
三月十五日:啊!是啊,我好感动。
bear:我说这和调教没有关系吧!
三月十五日:(严肃)你竟然敢拒绝我?
bear:哈?!
三月十五日:你竟然敢拒绝我把你留下来的决定?
bear:……已经决定了就不要问我啊!
三月十五日:不给你点希望怎么能体现我的调教的成果?
三月三十日: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妹妹。
三月十五日:过奖过奖。
bear:……你们不要对着我说这种过分的话啦!
三月三十日:怎么了,对你说这种话你要哭了吗?
三月十五日:啊!我的调教真不错!
bear:……够了!我留下来!可以了吧!
三月十五日:(转身)我会想你的。
bear:(噎)直接走了?!
bear:(这家伙是认真的……!)
bear:……
三月三十日:……
bear:您、您好……
三月三十日:……
bear:呃……
三月三十日:(叹气)……算了。去洗澡吧。你身上全是血。
bear:谢、谢谢……
三月三十日:大队长。
(一只兔子跳出来。)
大队长兔:是的。
三月三十日:带客人去房间休息。
大队长兔:请随我来。
bear:……谢谢。
bear:怎么说……好像意外的挺温柔的嘛……
——
-【留下来】
三月十五日:(顿)还真是爽快呢。
三月三十日:你不高兴些什么啊?
三月十五日:哼!反正你们关系一直挺不错的。好啦好啦,我走啦!
bear:……诶?!你认真的?!
三月十五日: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bear:呃、但是我没想到你就这么走了啊!
三月十五日:喔?
bear:……
三月三十日:哎呀。十五,自认为调教失败结果还是很成功的嘛。
三月十五日:有点感动耶。
bear:呃……所以我真的要留在这里?
三月三十日:不然呢?
bear:……好吧……
三月三十日:难不成你想跟她一起走不成?
bear:不、不行吗?
三月三十日:调教果然不错啊。
bear:这个话说的怪怪的……
三月三十日:她有事,你不适合跟着。
三月十五日:(轻快地)我会想你的哦亲爱的!我不在的时候晚上也要一个人好好上厕所啊!
bear:呃、我会一个人上的好吗!……我、我也会想你的……!
三月十五日:这真让我感动。
三月十五日:(转身)再见。
bear:呃、再见……
bear:……
三月三十日:……
bear:您、您好……
三月三十日:……
bear:呃……
三月三十日:(叹气)……算了。去洗澡吧。你身上全是血。
bear:谢、谢谢……
三月三十日:大队长。
(一只兔子跳出来。)
大队长兔:是的。
三月三十日:带客人去房间休息。
大队长兔:请随我来。
bear:……谢谢。
bear:怎么说……好像意外的挺温柔的嘛……
汽笛的轰鸣声和粉尘飞扬的环境,百万遍華拿着手里的乘车券踏上了那条钢铁的巨龙。
路途需要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是短时间的厨门罢了,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物就可以出门了,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至少在出门的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现在翻看一下自己的随身小包来看还是忘带了点小东西的。
“打扰了。”
打开包厢车间的拉门的一瞬间,華差点以为自己面前出现的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戚。
银白色的长发以及满脸冷漠的表情。
“您好。”那个姑娘似乎也是有些惊讶,毕竟进门的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说长得像也就只不过是发色的氛围有些相近,坐下来之后,華用余光扫了一下那个姑娘,红色的双眼以及白色的振袖。
将视线落在对方双膝上的那本硬皮书的书面上,清秀的字体写着‘莲见秋夕’四个字。
莲见……秋夕?
那不是温泉的名字么?
忽然想到这一点的百万遍華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这样一个姑娘会叫这样的名字,列车再一次拉响汽笛,窗外的景色缓慢地开始了变化,暖风吹进窗口,两人的长发被轻轻吹起,似乎是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莲见秋夕重新将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回对面人的身上。
“很在意吗?”
“一般。”看了看书脊上的书名,華只冒出了两个字,在这样正在一个进步的时代受理却拿着如此一本世界著名的复仇剧确实引人注目,一般人也不会想起来去看这本,更何况能进书店买下一本精装书的人也不多。
“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吧。”
确实没有。
自己和她都已经坐在这个车厢里了,那就已经没有所谓的借机差距概念了。钥匙在这以上或在这以下都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钢铁的轮子碾过铁轨的声音有些响,華并没有带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她选择了关上窗,看着莲见姑娘也没有异议,便招来了列车员要了一份咖啡。
可可豆的香气遮掉了包厢里潮湿的味道,華猜测,这列车前一趟跑的可能是正阴雨连绵的地方吧。白色的热气从杯口蔓延出来缓缓向上。
莲见秋夕合上书本球了一眼自己面前拿杯黑色的液体。点单的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喝得开心。
“你到哪。”
“四国附近。”
很远的地方啊。莲见捧着还算温热的白瓷杯这么想着,如果是今天的这个时间段的话,要到达就得要到傍晚,如果有几站延误那就可能会错过晚饭了。可,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光看她身上带的行李似乎并不会有长时间停滞的意图。
“很在意吗。”顿了一下,莲见秋夕抬起头,车厢内因为进了山洞的关系突然暗下来,可能是觉得对方没有听见,華笑着重复道,“你很在意。”
在这个时间点上莲见秋夕已经没有心思去看自己膝盖上那本读到一半的书了,对方的表情就像是看透了很多东西似得,笑的让人不得不提高警觉。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也没有在思考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你呢,到哪里?”百万遍華似乎是没有了继续逗她的意思,转而是将话题拉回了目的地上面,“总不会比我还远,那样的话只身一人也实在让人不放心。”
“下一站就下车了。”
華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只是放着莲见秋夕一个人在那里接着出神。
“列车,很方便呢。”
“诶?”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秋夕似乎是有些惊讶,列车并非这几年出现的东西,就外表来看,对方和自己年龄应该没有太大的差别,那至少不会是从没有列车的年代走过来的。
“至少是现在,平民能最快从一处到另一处的手段。”
“你有想见的人吗?”
莲见秋夕最后并没有得到回答,那个姑娘的眼神还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什么都没有回答,她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踏着木屐走下了钢铁制的阶梯。
——END
_(:з」∠)_总之是个莲见的互动
对不起我还是没管住我的手……
算是米尔寇的日常吧
明明算是小只,却意外的能吃的米尔寇
——以上——
三十岁无论是对于一个人类还是非人类而言,大概都算得上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吧。
米尔寇蹲在弗罗斯特的一条繁华的街的人行道边上,吸溜吸溜地往嘴里塞着热乎乎的拉面。他耷拉着脑袋,那模样活像只可怜巴巴的土狗,还是流浪了有几个年头,灰头土脸的那种。
自带的单身狗的清香和腌了二三十年的咸鱼味跟小面馆里面的那些坐着吃面的食客一比整个画风都不一样。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并没有把他这个影响市容的怂里怂气的怂包赶出去,米尔寇觉得自己应该心怀感激。
别误会,那碗面他付了钱的,虽然他现在的装束就跟街边上要饭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一头白色的长发脏兮兮的,本来就黑的皮肤也脏兮兮的,更不要说已经脏得完全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了。但是他付了钱的,这一碗面,包括他之前吃空的那十多碗面全部都是付了钱的。
他很少吃这么多,原因大概是因为觉得一口气吃十几个人的份有点影响市容,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够影响了,所以吃相再凶残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平心而论他真的饿坏了。
游击士协会接的委托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有时候米尔寇会怀疑自己当初加入协会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这挺惨的,没钱的时候被剥削劳动力,有钱的时候也要累死累活地找人或者消除灾厄。
米尔寇是个冰魔法师——可能也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魔法师,毕竟人家魔法师都是用法杖魔法书之类的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来当武器,他随身的武器就是地摊上白送都没人要的一杆(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手的)铁枪。大部分人不会把枪和魔法师联系到一起,毕竟人们对魔法师的普遍印象都是身体孱弱但是爆发力巨大的牛逼轰轰的那种感觉,所以米尔寇大概算是魔法师里的异类吧。
也许烂铁枪的确没有那些高端大气牛逼轰轰的魔法道具好使,不过鉴于米尔寇的本体是一只体积有点大的冰龙,所以其实他用什么当武器都没差。
总而言之,他在一个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面干掉了几只“灾厄”受了点伤还找到了失踪的那个大小姐,结局皆大欢喜,除了他饿得两眼发绿几乎想把他干掉的那几只“灾厄”洗洗煮了吃。
——当然他没有,毕竟比起当个冷冰冰的尸体,米尔寇还是更喜欢当个冷冰冰的冰魔法师。
“再来一碗。”
他把手里的那碗面全部塞进嘴巴里然后吸溜吸溜地把面汤都给喝干净,从钱袋里面又摸了几枚钱币出来塞给过来收账的丰满的大姐姐,没过一会儿又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就送到他手上。
“米尔寇你每次过来那架势就跟要把我们家吃空一样。”
大姐姐双手抱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大姐姐是在弗罗斯特算是少见的普通人类,年轻的时候也是协会里面的游击士之一,现在退休了开了家小面馆,也兼职经营协会的一个盘口。米尔寇还要年轻一点的时候每次他过来吃面大姐姐都会巴拉巴拉地说起那些“想当初”。米尔寇不知道大姐姐的年纪,他上次见到大姐姐的时候大姐姐还是个穿比基尼能勾到一大堆小伙子的漂亮姐姐。
问女性年纪的前提是要打得过她,米尔寇觉得大姐姐打他只用一屁股坐下来他就能两腿一蹬翘辫子。
“讲道理米尔寇,就算你这次的委托是从我这接走的,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没事干飞圣山去了。”
米尔寇想说他吃饱了撑的跑去飞圣山,就算他龙的本体形态身体强健体型庞大,他也不是那种会一言不合就一键变身跑去挑战自我的人(龙)。
他要是真的跑去飞圣山,那还不把他给牛逼坏。
“说起来你这边的事儿也办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大姐姐看他的脸上表情很是诚恳,大有一副你赶紧把面吃了该滚哪儿滚哪儿去不然老娘一屁股坐死你丫的架势。
“嗯……”他这个嗯嗯了半天,就想要嗯过他漫长的一百多年的一生一样。他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还是那一副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大笔钱的面瘫脸,呆呆地含着吸溜了一半的面,好像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在思考之后要怎么办一样。
突然,米尔寇得出结论了。
他把剩下来的那半口面吸溜进嘴巴里咽下去,然后眨巴眨巴金色的眼睛特别无辜地抬头望着大姐姐。
“嗯,去飞圣山。”
“诶哟可把你牛逼坏了。”大姐姐很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
“我开玩笑的。”
米尔寇顶着一张面瘫脸说什么都感觉他很诚恳很认真。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总而言之还是先回总部一趟吧。”
“我真是搞不懂,明明可以用龙的形态走中央海飞过去,放着免费的资源不用,偏偏要走海运,怕不是有病。”
“毕竟用龙的形态飞过去过后为了补充体力花的伙食费都够走海运几个来回了嘛。”米尔寇把最后几口面塞进嘴巴里吞下去,一如既往的吸溜吸溜把面汤喝干净。他把干干净净的碗往堆在旁边的一摞碗上面一放然后站起来拍拍终于饱饱了的小肚皮,非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总而言之就先这样吧,下次再见?”
“……你最好别再来了。”
“咦,不是说开店吗,我怎么不记得现在放假啊。”来客垂眼往脚边的伞上看了看,又在走了。
“我都不知道他一大早急匆匆跑去哪儿了,别人怎么会知道啊,”就站在旁边的千茗揉了揉太阳穴,“看不到人还真不太方便..。”
…………
好久啊。
虽然很不想在意,但是头一回有出去了这么久的一次。想象着'一会儿'秋山回来又会跟他解释什么。
算了。这次我去找你好了,凭这独一无二的念…闭着眼瞎撞都能找到在什么地方。
“我出门啦。”
感谢苍叶啊啊啊忙期末忙的差点忘记……15分钟极限卡(……)作为强迫症打卡也要打的完整才行!!!!所以写了20字微小说(靠)
以下是规则。
CP:蕾・米勒x五月七日都
1.选择一个你喜欢的欧美影集/电影/书籍/节目/音乐/动漫/电玩/中的角色或配对。
2.挑选十道你喜欢的文章类型,等级随意。
3.每一道题目英文以10个单字为限,中文以20个字为限。
(若完全以英文写作再翻译成中文,则中文部份无字数限定)
(若中英参杂(如人名和专有名词),一个英文单字算一字中文)
4.写完十题然后指定下一位。
5.大功告成,发文。
Adventure(冒险)
与蕾・米勒结缘,是五月七日都人生的第一次冒险。
Angst(焦虑)
她总是焦虑的。对于自己是凡人这件事情。
Crime(背德)
樱花雨下,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为蕾・米勒所倾倒的那一刻,都就已经成为了擂台上的输家。
Fantasy(幻想)
五月七日都总是抱着幻想的。对于自己其实并不普通。
First Time(第一次)
“都,第一次驱使付丧神是怎样的感觉?”
面对姐姐的疑问,她陷入了沉默。
与其说是驱使,不如说是自己已经沉沦
Fluff(轻松)
“您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看着被欺负的都红透了脸颊,转过头去继续认真练习,蕾轻松地笑了出来。
Parody(仿效)
“你成为巫女的梦想,其实只是想仿效你的姐姐吧?”
Romance(浪漫)
她们曾拥有最为浪漫的、樱花雨下的邂逅。
Suspense(悬念)
却不一定拥有同样浪漫的未来。
即便指引命运的签牌书写着“大吉”,也未必是走向幸福的道标。
Time Travel(时空旅行)
就算再来一次,都还是会选择与蕾结缘。
她想要改变。无论重复多少次无用功。
Tragedy(悲剧)
若是有一日,蕾失去了她的心——
都只能坚持不懈地呼唤她,即便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而蕾的记忆将不再有她的冰山一角。
Poetry(诗歌)
黄昏漫步不忍池畔,淡月溶溶,莲荷残折,怎堪不坠相思泪?
独坐长酡亭饮冷酒,怎比你我恋住江,长饮如梦之甘泉,岂知‘永恒’不永恒?
(引自与谢野铁干的和歌《败荷》)
自從萊伊收到來自分身的兩項異常報告已經過去了大約兩天,根據昨天派去增援之後傳回的消息分析,那並非"他們"能獨自查出原因的事件,那麼棘手的程度也是擺在眼前的。基於前線異常事件最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在與眾人商討後決定由自己親自前去,與偵查部隊的成員一同進行調查。而報告的內容各不相同,比如在某些行動中無意發現第三方插手的痕跡,又或是一些秘密行動的內容被洩漏的跡象,最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情勢大多偏向對萊爾王國有利,那麼“內奸”這個說法顯然就不太成立。但報告中很一致的提到,那就像是在陰影中行動的份子,沒有人知道那些事到底由誰而為。
由於距離與消耗的限制,有預感需要勞累一段時間的萊伊為了保留體力,在城鎮之前靠著原本設置的傳送陣移動,在發動第四次傳送魔法之後終於到達了由分身設置在伊斯特蓋特,位於伊斯特蓋特村內中央最大建築物的傳送陣所在地。映入眼簾的是許久不見的空間,正午從玻璃頂窗外射入的光稍微有些刺眼。而迎接萊伊的則是看守傳送陣的魔導師與士兵,在一番客套的招呼之後,接到通知的Haze帶著幾名情報部的手下進到房內,頭飾還是跟上次在王城見到的一樣燃燒著「專程從王城趕來,辛苦了!」Haze上前打招呼並領著萊伊到建築物內的會議地點,並且揮手示意讓手下在會議室外待命。早已站在淺色木桌旁整理資料的庫爾看見Haze和萊伊走進來,微微笑了笑。
「這次終於是本尊了嗎?」庫爾笑著向萊伊說道,順手幫萊伊拉開椅子,在Haze旁邊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沒辦法,畢竟是連他們都無法查清的事情。」萊伊坐下後聳了聳肩,揮手展開了會議室的隔音,「而且,從報告上來看,事情應該遠比看起來的要複雜不少。」接過庫爾遞過來的報告書,瀏覽了下確認並沒有從分身那得知的消息之外的新消息。「是啊,從這些異常報告的共通點來看,簡直就像是另一股不同的勢力在從中作梗。」Haze伸手在桌上的地圖上比劃著,「今早偵察部隊在南門村與拉斯特要塞中間,被橫斷後幾乎無法通行的王國大道遺跡附近有不少發現,但那已經接近萊博爾防守的邊境,結界的情況也還不清楚,再加上活屍的突襲造成好幾人犧牲,因而停止勘查而準備返回了。」
「突襲?」萊伊疑惑道,畢竟,無理性的活屍"突然"襲擊這種事必然存在疑點,「但據我所知,這附近並沒有足以遮擋視線的城鎮遺跡,如果要說突襲的話……」「只能推測是有人在其中引導或是陷害,」庫爾將異常現象的報告攤開在桌面上,接道,「如果擾亂偵查的幕後主使與我們要調查的異常現象有關,這種矛盾行為只能說明在那塊地區有"他們"想隱藏的某些東西吧。」暫時的沉默讓謎樣的氣氛在三人之間瀰漫開來,或許是因為這些事情的背後確實有令人感到不安的事實——畢竟能隱藏的如此之深,想必不是什麼容易解決的事態。
「……總之,」萊伊首先打破了沉默的空氣,「雖然對旅夢師很抱歉,但請將跟這件事有關的所有情報封鎖,從現在開始由我直接負責,勘查成員也由我指派,在這種情況之下,只能讓足以信任的傢伙繼續調查了。情報部請繼續進行與戰事相關的情報蒐集,後續再有相關報告直接通知我。」
「不,沒關係的,這就是萊伊你親自過來的理由對吧,」Haze笑了笑,從剛才庫爾在整理的資料中拿起了最靠邊的那一疊遞給萊伊,萊伊接過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原本由庫爾帶領,支援偵查的亞龍人部隊暫時交由妳負責,我有其他任務要交給他。」
「噢,我知道了!詳細的報告書應該都在這裡了,那我這就去下達命令。」
「拜託你了。」萊伊站起身來目送Haze離開會議室,輕嘆了口氣之後默默地整理著剛才拿到的報告書。「怎麼了?」庫爾見萊伊嘆氣,關心道。「不,只是今天好像不是個秘密行動的好日子。」萊伊隨口將話題帶了過去,「庫爾,等會你跟我一起由拉斯特要塞前往目標地點,」萊伊將整理好的一疊報告書妥善收起之後補充道,「除了你之外恐怕沒有更好的人選了,事情或許比我想像中的要複雜,雖然只是猜測。」語畢,萊伊解除了隔音的法術,窗外的風聲和士兵演練的聲音再度充滿原本寧靜的會議室。
「……確實。」察覺了萊伊的動搖,庫爾附和道。
>>
拉斯特要塞外圍。
被詛咒者已經基本被圍剿完成,在城外並沒有看見它們的蹤跡,而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恐怕正是一片狼藉的活屍聚集地吧,萊伊思考道,再加上靠近萊博爾的勢力範圍,雖說大多的軍隊應該都忙著攻佔王城遺跡,但作為行軍要地的南門村應該也駐守著不少士兵或是棘手人物。原本也不該跑到那種地方偵查,要不是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真相"——或是說陷阱——這種危險的行動,誰要奉陪呢?
萊伊轉頭看向走到稍遠處的庫爾,許是因為前一場戰役並沒有機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化為龍型,庫爾稍微深呼吸了幾下,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怎麼了,不會還要熱身?」萊伊調侃了句,不過這作為本能存在的能力,當然不會被任何事物限制,也就是當作娛樂用的調笑罷了。
「噗哧……」庫爾聽萊伊這麼說像是稍微放鬆了心情,笑了出來,「哈哈哈——萊伊應該也不想看到一頭閃到腰的老龍吧?」笑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庫爾的身邊開始發出了純魔法的光芒,隨著魔法能量的環繞,一瞬之內起了稍強的風,萊伊的長袍下擺朝著後方猛地飄了幾下,最終在塵土散去後出現了一頭有著漂亮鱗片的黑藍色"蒼"。
「一如既往地出色呢。」萊伊稍微放開音量,面對舒展開雙翼之後低下頭的庫爾如此說道。萊伊施展飛行術靠向庫爾的角附近,撫摸著角粗糙卻又紋理細緻的表面,笑道,「作為謝禮,這件事調查完了之後幫你刷角?」而庫爾只是稍微搖了搖頭,吐了口氣之後把話語用共感傳達到萊伊腦中。
"那就免了吧。"雖然並不是聽見聲音,但萊伊能感覺到庫爾那大概是在苦笑的語氣。
「那麼……玩笑話就到這裡,往西邊去吧。」萊伊坐在了庫爾背上,雖然可以跟在庫爾後頭一起飛過去,不過考慮到體力消耗和萬一遇見緊急情況的問題,討論之下還是決定盡量保留萊伊自己的體力。庫爾雙翼像是確認著感覺一般上下拍動了幾下,而後完全展開。
“抓緊了。”
跟在庫爾的提醒後頭,雙翼用力拍動了幾下之後,隨著向前方的跳躍動作,在風聲和揚起的塵土之中,已經離開地面一段距離。眼前是許久沒有感受過的開闊視野,不過比起感嘆,更讓兩人——或是說一人一龍——更加注意的還是底下的環境。在沒有城鎮遺跡的地方也能看見一些處於“睡眠”狀態的活屍,在荒野之中不知是不要命的旅行者的屍體又或是活屍的東西可以說是十分顯眼。
“庫爾,飛高一點。”
“再高一點的話,呼吸沒問題嗎?”
“無妨,這是為了避免偷襲。”
“明白了。”
這時再去提醒萊伊因為疑心病——即使萊伊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而勉強自己也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庫爾便什麼也沒說。在習慣上,庫爾飛行都是以快為首要條件,但這次並不是獨自飛行,因此庫爾展翅向上爬升時控制住了平時的習慣而幅度稍緩,到了差不多的高度之後便比以往都還要平穩地飛行著。
呼嘯的風聲之中,萊伊一邊注意著底下的情況,一邊思考著些什麼,時不時用共感和庫爾對話。“你說……這些私底下進行活動的分子會是為了什麼?從結果上來看,並沒有擾亂我軍的行動,況且還得到不少助益,實在想不出來他們的目的。”萊伊輕嘆了口氣,試著從事件與事件之間找出聯繫,或許還能推測出什麼別的。
“像這樣掩蓋痕跡的行為倒是有點像國王手下的直屬組織之類,不過就連萊伊都來這裡調查了,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吧?”
“確實,不過這種可能暫時不列入考慮,陛下對我和布蘭奇隻字未提。”萊伊伸手順了順被風向後吹的前髮,“雖然是在戰爭爆發之後才發現的行動,但或許他們之前一直在暗地裡行動,只是我們沒有發現罷了。”
“總之確實不會是什麼單純的間諜還是內奸什麼的吧。”
“是啊。”
風聲一路,毫無異樣。
雖說像這樣的荒原也不該有什麼異樣。
經過一個小時左右的飛行,萊伊已經可以很明顯感覺到殘留結界依然強大的魔法能量,應該比較接近結界邊緣了,也就是說離目的地已經不遠。剛這麼想,庫爾的喉嚨就發出了輕輕的低吼聲,稍微回頭之後又向前看,提醒萊伊注意前方。“萊伊,快到了。”視野比萊伊要廣的庫爾已經看見今早偵查部隊所說的那個可疑的營地,萊伊則是壓低身體抓緊庫爾並下達快速降落的指示,誰也不知道在降低高度的過程中會不會遭遇像偵查部隊那樣的突襲。
在離目標地點不遠的舊王國大道附近,庫爾降落到了地面,萊伊從坐下稍做小憩的庫爾背上跳下之後,兩人都警戒地看著四周,並沒有那群突襲偵查部隊的喪屍的蹤跡——應該說,一隻都沒有,在魯恩斯板塊沒有軍隊駐紮的地方,可以說是十分異常——因被橫斷而嚴重破損甚至看不出原來通往何處的王國大道,四處都是黃沙,碎石,雜草。而在橫斷後造成高低落差的大道遺跡兩邊,兩人所在為低處,若不是從空中觀察,可能還真的發現不了在那懸崖之上的營地。
「庫爾,你休息過後暫時在附近的上空盤旋待命,有狀況就立刻通知我。」萊伊也稍微休息了下之後對庫爾說道,為了避免在自己飛行時掉落,直接將眼鏡取下放進了袋子裡,「我這裡如果有發現什麼再聯絡你。」見庫爾點了點頭,萊伊便施展飛行術往崖上飛去。在那上面的是空無一人的可疑據點,但從地上的腳印可以看出大概是緊急撤離和搬空。那麼,為何在來的路上沒有見到除了萊爾的外圍據點之外的行軍跡象?雖說這個據點並沒有什麼規模,但也並不只是幾個人在此紮營的樣子,就算他們撤離的方式是利用傳送或召喚之類的法術,那樣的數量好歹也能被萊伊察覺到。
警戒地走近,萊伊確認了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之後才走進那些看似很破舊的帳篷。帳篷和工事的樣子像是很巧妙的避開了萊伊所知的萊博爾或是萊爾士兵習慣的搭建方式,無法分辨這究竟是越了界的萊博爾偵查部隊所為,還是萊爾內部的某些人在這裡做接應或是秘密謀劃。不過從人數不多且搭建方式嚴謹,附近也沒有活屍的跡象來看,曾在這駐紮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如果是萊爾內部人士,那麼這可不是能讓人笑得出來的一件事。
萊伊繼續四處調查,卻沒有發現除了腳印之外任何一絲殘留的痕跡。
直到從西南方傳來的爆炸聲吸引了正在思考的萊伊的注意力。
“庫爾,你有聽見嗎?”萊伊立即用傳訊法術和庫爾聯絡,在這毫無遮擋物的荒原應該能達到即時的聯絡。“聽見了,我所在的地方能看見爆炸產生的煙,是萊博爾境內的一座森林附近。”萊伊猶豫了一會,離開所在的帳篷之後抬頭看見庫爾在稍遠的天空中盤旋,又詢問庫爾有沒有任何異樣。
“沒事的,離我們有一段距離,而這附近連個活的都看不到。”
“明白了,那我繼續調查。”
“小心點。”
收到庫爾的回應,萊伊走向營地後方,靠近這個山崖上唯一一片林地的營帳,地上還留有燒過的木灰和動物殘骸,看起來就像昨晚才留下的樣子,但還是沒能找出能證明他們來自任何陣營的證據——即使用不熟練的共感魔法去試著找出曾待在這裡的傢伙的任何信息也以失敗告終——看來,在出發前的預感並沒有錯,在這些事的背後肯定有複雜的謀劃。既然如此只能讓庫爾試試能否用共感魔法來找出至少那麼點蛛絲馬跡。
“庫爾,到剛才降落的地方集合,需要你的協助。”萊伊一邊發出傳訊,一邊走向營地之外。“知道了,不過我現在離得有點遠,在結界附近,會稍微花點時間。”
“無妨。”站在懸崖邊看向天空,萊伊對於這基本毫無進展的情況感到無奈,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個——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繼續影響戰爭,會影響多少,這種無法把握局面的情況也實在讓人有些著急了起來。
萊伊一邊繼續思考,一邊看著藍天,直到空中翱翔的龍出現在視線範圍。
西南邊的天空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灰煙,從那個方向飛來的庫爾正在快速下降,漸漸靠近萊伊所在的位置。
「嘎哦啊啊啊啊——」
天空被一聲淒厲的吼聲劃破,而那毫無疑問來自庫爾。
「怎麼了嗎……」萊伊見到庫爾的異狀之後立即傳訊過去,卻完全沒有回應。庫爾在空中痛苦地扭著頭,四肢抓撓著空氣,只有翅膀還堅持展開,讓庫爾自身得以繼續滑翔而不是直接掉落。萊伊看情況不對便快速地施展飛行術向庫爾靠近,但庫爾不斷掙扎的動作卻阻止了萊伊那麼做,萊伊只能親眼看著庫爾滑翔到接近地面,急忙施放風系法術讓庫爾的速度再降低一些,但對于這個大小的生物來說也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在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庫爾連翅膀都不受控制一般地掉落在荒原之上。
跌落在荒土上的龐然大物在一道光與魔法波動的環繞之下揚起四散黃沙,萊伊在下落到地面並且靠近的同時揮手吹散大片塵土,散去之後映入萊伊眼簾的是趴在地上有些痛苦地蜷縮著的庫爾。萊伊還來不及分析遇襲的可能性,只想著剛才在空中並未見到或是感知到除了兩人之外的魔法波動,有些著急地上前去查看。
「庫爾……!沒事吧?!」幸虧是滑翔到接近地面才摔下來,在陸地上變回人形的庫爾身上除了擦傷之外並沒有什麼明顯傷痕,但比這更令人在意的是,當萊伊試著將庫爾扶起來,庫爾卻始終沉默、皺著眉,並用一隻手扶著額頭像是頭痛狀。萊伊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但原因依然無從得知,只能先扶著庫爾直到他能自行站立。
庫爾低著頭,一語不發。
「喂……怎麼了?在空中遭遇敵襲嗎……?」萊伊面對行為異常的庫爾,轉頭看向庫爾剛才飛來的方向,還是沒有感知到除了"被詛咒者"之外的任何跡象,遠方在爆炸聲之後散發出的那些微弱的魔法氣息暫時還感覺不到任何殺傷力。雖然兩人附近並沒有那些活屍的動靜,但此地仍不宜久留。「……沒有大礙的話就加快腳步離開這、」庫爾依然沒有一點反應,萊伊正想將視線轉回庫爾身上,在庫爾還在萊伊余光的角落之中時,一股令人戰慄的不祥預感,該說是殺氣還是敵意呢——或許這正是那優秀感知能力發揮作用的時機——使萊伊下意識地稍微側身向右後方退了半步。
但顯然並不足以躲開或是抵擋劍刃的貫通。
庫爾在一瞬間抽出佩劍,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攻擊過來,貫穿了萊伊毫無防備的左肩,痛楚隨著疑惑一同湧上,萊伊連話語都還來不及組織。當萊伊還在猶豫著還擊與否,庫爾像是發現了並未刺中要害,邁出大步向前並且快速地將劍又往回抽,準備再給予關鍵一擊。「嘁……!」劍刃抽出之後腥紅從左肩的傷口開始浸染了一片,萊伊用右手摀住劇痛的部位即刻治療,向後快速閃躲開庫爾明顯失去冷靜的又一劍,從未在庫爾眼中見過的殺氣刺痛了一下萊伊緊繃的神經——如果剛才沒閃躲開的話,自己的心臟或許早已被貫穿——這樣的推測隨著對方的殺氣一同浮現。
「庫爾!怎麼了……?!」先不提庫爾突然“反叛”的可能性,這樣失去冷靜的攻擊很顯然不是庫爾主動為之,在這一刻終於將所有異狀勉強串連在一起——那股微弱的魔法氣息除了幻術之外大概沒有其他可能了,照風向來看也有可能是敵方施放的媒介型大型幻術,由於不像普通幻術那樣容易被察覺,庫爾恐怕是中了幻術之後才像那樣被迫摔在荒土之上——簡短的分析就此被打斷,萊伊認為在這種極近距離下作戰根本無法戰勝動了殺氣的庫爾。何況,面對這樣的庫爾,自己也不可能同樣以殺意相搏。萊伊側過身躲開庫爾的又一次全力攻擊,再度對上庫爾無神卻充滿殺氣的雙目,失去神智的庫爾似乎無法使用什麼魔法,這點倒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剛才是被庫爾一直慣用的招數直接襲擊——就算能因此提早察覺——左手恐怕也被傷的動彈不得了。
在以前的切磋之中,雖說近距離的攻擊速度上比不上庫爾,但在拉開距離前無法還擊的情況下還是能躲開那些單純的劍擊。現在的庫爾,攻擊雖然顯得不穩定,但速度上比之前見識過的都還要更快,甚至有點像是不顧自身安全的進攻方式。萊伊在閃避不及之下,衣物增加了不少破口,就算想暫時製造護盾抵擋,但若要做出足以抵擋純魔法劍刃的強度的護罩,庫爾展開的快速進攻並不給萊伊這樣一個機會,然而,不斷地花費力量製造出基本只足以讓庫爾刺偏的護盾並沒有意義。萊伊再度側身躲開劈砍,在庫爾試圖穩住重心再次進攻的一小段空隙裡思考著應對方法。
拉開距離再使用操控法術。
這是此刻萊伊腦海中出現的最有效率的辦法,畢竟如果是擅長的法術,所需的時間也會少很多,而像現在這種身上隨時都可能綻開新傷口的情況完全不適合深思,剛這麼想,臉頰邊又被來勢洶洶的攻勢擦出一道傷痕,幾根淡藍的髮絲在銳利的刀刃附近散落。在迅速治療之後左肩的疼痛稍稍緩解,至少不影響左手的正常運動,在勉強躲開庫爾又一次刺擊——如果只是衣服破裂肌膚被稍微劃傷也算是躲開的話——之後,向庫爾腳前的一塊區域施放衝擊暫時拉開兩人的距離。
雖說已有心理準備,但庫爾動起真格的速度仍稍微出乎了萊伊的預料,衝擊並沒有拖住多少庫爾的腳步,拉開的距離也在轉瞬之間就又成為無用。加上左肩的疼痛多少影響了萊伊的反應速度,在庫爾的劍尖距離萊伊的側頸只有短短幾厘米距離時才真正控制住庫爾的行動,左手緊握著,庫爾的動作隨之停止。萊伊大口喘著氣,後退半步之後看著眼前極力想掙脫而同樣喘著粗氣的庫爾。不擅長領域之一的幻術,只有用手靠近庫爾的頭部才有完全解除的可能,於是萊伊停止了對左肩的治療,將手套上沾滿血跡的右手舉起靠近庫爾的額頭。
頓時感知到一股強大的純魔法波動在庫爾體內流竄,在那短暫的時間內,萊伊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即使是在失去神智的情況下,庫爾也並沒有失去變成龍型的能力——或許是因為不久前已經經歷過一次,庫爾這次需要多花了時間積蓄魔力,並沒有馬上變為龍型。萊伊趁機抓緊時間,在發出幻形時會有的光芒前解除了束縛庫爾的法術,也在那之後迅速地側過身躲開庫爾脫離控制之後的突襲。
用飛行術繼續拉開距離的話,如果庫爾為了追趕自己而變成龍型將會更加難以控制。現在的情況,不僅無法直接束縛庫爾,連為了最壞打算而準備的策略也無法實行——如果運氣不好,必須將庫爾傷到無法動彈,但萊伊並不能很好的治療龍人,而且庫爾在重傷之下變成龍型恐怕更容易丟掉小命——計策被情況一一否決,若不是情況緊急,萊伊肯定會先煩躁地咂舌。但因為如此就一直被壓著打也不是萊伊的作風,再怎麼不希望因為自己沒抓好反擊的力度而讓事態變得更加失控,也不能就這樣放任庫爾攻擊。這麼想著,在閃躲之中增加的傷口已經無暇去在意,左肩的傷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之後,萊伊用左手從虛空之中抽出一把單手劍,純魔法的藍色光芒和若隱若現的外表讓人很難相信能跟庫爾手上的實物對抗,即便它的強度或許高上許多。
其實從近戰技巧上來說,即使是面對失去冷靜的庫爾,萊伊基本上也沒有多少還擊的機會,何況出現任何對庫爾不利的情況都有可能致使更糟的情況發生,只是現在只能暫時拖延並思考對策。劍刃撞擊在了一起,力道上的劣勢讓萊伊皺起了眉頭,忍著左肩的刺痛擋下攻擊,讓朝向自己的劍尖向一旁偏去,在躲到側邊之後準備伸手解除幻術,但庫爾一但發現沒有擊中,就立即遠離萊伊一步並繼續向前攻擊,沒有任何空隙讓萊伊靠近。「嘖……真麻煩。」即使同樣是陷入危機,和失去理性的同伴打鬥顯然沒辦法讓萊伊像遇到強敵時那樣提起戰意,煩躁感和疲勞逐漸堆積的情況下,演變成了只能單純用劍擋下部分攻擊的情勢,劍刃相擊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只讓萊伊感覺刺耳。一邊面對庫爾快速的攻擊一邊思考對策談何容易,擦傷在兩人身上不斷增加,近距離作戰上來說,體力先消耗殆盡的必定是自己,清楚這一點的萊伊暗暗地下了定論。
只能放手一搏了。
「嘁……!該死——」左上臂的劇痛讓萊伊握在手中的劍差點脫手,垂下的左手依然緊握著那似乎毫無用處的長劍,即便短時間內大概也沒有能力再舉起。淺藍的衣物連著披風連著髮尾染上腥紅,上臂外側被開出了不小的破口,而萊伊也顧不及治療,而是再度對兩人之間的地面放出衝擊,以幾乎要倒下的動作向後躲避,試圖離開庫爾的劍所能及的範圍。擊中萊伊的左臂之後,庫爾追逐著萊伊向後退的腳步,握緊劍向前刺擊,而就像萊伊預估的那樣,瞄準了此時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所在的位置。
「這麼想置我於死地嗎……」萊伊苦笑了下,放開了手上的長劍之後,像是準備好接受痛擊似地咬緊牙關,勉強抬起的左手發出藍色的微光,擋在了襲來的劍尖和胸口之間。
「噗呲——」
尖銳的疼痛首先貫通了萊伊的左手——再怎麼說,那樣微弱的防護也只不過起到改變方向的作用,但理應能避開要害了——隨著萊伊向後傾倒的趨勢而而向前衝刺的庫爾為了確實殺死對方,自然跟著將重心放到了前方。終於等到機會的萊伊伸出一片腥紅的右手放在庫爾的額前,試圖解開幻術的同時,一陣意想不到的疼痛從左上腹襲來,血腥從咽喉開始湧上。萊伊忍不住生疼地倒吸一口氣,隨著持續的劇痛,咳出的鮮血出現在萊伊的視線之中,和庫爾失去殺氣的臉龐一同沒入黑暗。
兩人應聲倒地,萊伊除了痛楚只能感覺到右半身被庫爾壓地死死。睜開眼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刺穿左手與自身之後在視野中聳立的,屬於庫爾的長劍,還有庫爾帶著被劍被劍劃傷的痕跡以及少量血跡的肩頭。「……萊……伊?」庫爾發出微弱的聲音,萊伊依然抵在庫爾額上的手感受到了漸漸加重的重量,看來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萊伊十分不悅地咂舌,起伏的胸口不斷傳來令人背後發涼的劇痛,傷口慢慢地滲出鮮血,每吸入一口氣就感到從未體會過的疼痛痛,卻因對氧氣的需求而不得不繼續喘氣。
不過比起這個——媽的,這傢伙好重……——萊伊在心裡暗罵道,別說是血,感覺連內臟都要被壓出來了。「嘶……好痛……」萊伊勉強移動著被壓住的右手,把庫爾毫無反應的身體往旁邊推開,接著摀住了左臂的傷口開始治療,同時用負傷的左手勉強地治療起了腹部腹部被貫通的傷口,至少讓血液不要繼續向外湧出。被疼痛和失血擾亂心思的現況還無法發動傳送魔法,更別說是多帶一個人,而且考慮到治療資源,還得傳送到比較遠的伊斯特蓋特村內。失血量比想像中的要多,而這裡也絕不是什麼能放心躺著的地方,萊伊有些急躁地加強了治療的力度。直到左臂的疼痛稍微減緩之後才默默念了些什麼,回到伊斯特蓋特村。
傳送陣之上,忽然出現的是渾身血污的兩人。
「萊伊大人?!庫爾大人?!」看守傳送陣的魔導師在看見這副光景之後大驚失色,立即叫人去通知醫療隊,同時讓士兵將失去意識的庫爾搬開。萊伊已經在自行治療,左手手臂的傷已經停止了滲血,或許是因為回到了據點,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點,疼痛感加倍襲來。在醫療隊尚未前來的期間,一旁的魔導師著急地催促,也明白現在並不是問清究竟發生何事的好時機,要問為何的話,萊伊看著也不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
萊伊舉起右手,握住了長劍的劍柄,不穩的手臂還有些顫抖,導致傷口的疼痛劇增,萊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邊用還被劍緊緊刺著固定在腹部的左手治療,一邊拔出深深刺入的劍刃。「嘶……、咳哈——」這痛苦的過程絕沒有萊伊想像的簡單,左手的劇痛幾乎抑止住了治療術的施放,劍刃拔出之後的呼吸甚至比之前都要困難,即使已經有預想到,但這近乎使人暈厥的疼痛讓萊伊再度感到有些崩潰。終於將長箭從左手的傷口中抽出,萊伊喘著氣將劍扔到了一邊,被劇痛侵襲的左手再也沒有力氣抬起,萊伊用發痠的右手覆上左上腹的傷口開始止血,此時醫療隊才匆匆趕來。
環境變得噪雜了起來,大部分醫療人員首先奔向了萊伊身邊。「別碰我……!」劇痛和失血讓現在的萊伊暫時無法保持冷靜,顫抖的左手被醫療人員碰到之後反射性的閃開,放開聲呵斥造成的劇痛又讓萊伊咳出不少血腥味,空氣在瞬間變得凝重。
「哈啊……抱歉……」萊伊漸漸地冷靜下來,才說出打破氣氛的一句,「拜託諸位了……」萊伊停止了自行療傷,醫療隊的成員們這時才趕忙上前進行止血跟治療,好不容易放鬆了神經的萊伊一邊忍著暈眩平復呼吸一邊輕聲指示。因為傷重的關係,暫時也無法轉移,在治療持續的時間之中,負責前線人員管理的大魔導師接到看守人的消息緊急趕了過來,見到情況已經好轉,便開始在傳送陣所在的房間四處張望,最終將視線停在了萊伊身邊的那把沾血的長劍。
「萊伊閣下……」魔導師在萊伊的視線跟隨下走近那把長劍,「這是……事務大臣的佩劍?」此話一出,除了忙於治療的人員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在魔導師面前漂浮著的滴血長劍,萊伊則是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閣下究竟想問什麼……事務大臣中了敵方的幻術,不需加罪於他,這並不是什麼叛亂事件。」
可想而知,這種澄清肯定無法停止各種不同的推測,因此萊伊又補了一句,「此事有損王國以及重要官員的名聲,今日之事不過是遭遇敵襲,若在外面聽見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內情,唯你們是問。」萊伊也並不想搬出名聲這種事來壓下消息,不過迫於情勢和無奈,再加上為了調查的事件的保密性,不得不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說起來——為什麼最近總是遇到這種需要涉及不擅長領域的事件?這些事情過去之後要好好跟著布蘭奇學習,萊伊在心裡默默下了決心。
「眾人的誤會正是令人痛心之事,就如閣下說的那樣,此事絕不外傳。」魔導師放下了庫爾的劍,答道。
写作大暑读作小满【【【
拖了这么久还这么短小!!!!我真的是已经不会写中文了!!!!
大概会有修改——
扑通一声跪在落面前,以头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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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的眼帘之下看见的黑暗并非空无一物。他知道面前是那低矮略微倾斜的顶,想起不知谁人踩过木板发出吱吖的声音,感觉到碎屑悉悉索索落到他的脸上或被子上。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悄悄抹去赃物的袖口上,留下朽木与灰尘的气味。
“该起来了!!!就知道睡!快点起来吃了饭,都给我出去干活去!!”
猛烈地捶门声伴随着一位老妇人的骂声传遍整间屋子,警报般刺激着神经。个室里模模糊糊有许多人影,闻声都纷纷迅速套上衣服爬起来,打开了门跑出去。
门缝间洒进的光仍是灰蓝色。他的视线追逐着那些人的背影远去,而自己只是缓缓撑起身体,犹犹豫豫地站起来。
这间孤儿院,他曾经的居所,弱肉强食的大社会中,五脏俱全的小社会。来自精神,现实的鞭挞,被赶着不许停下工作的步伐。他与众多和他一样的孩子一起经历,有的沉溺痛苦,有的变化适应。而自婴儿时期就接受如此“教育”的他,幼小的心中甚至都没来得及发育出接受感情的末梢,就已逐渐积起厚厚的茧,那些微的“感情”,几乎再无机会被触碰到。
不过这让他如期望一般变得十分能干。不存在同龄人常犯的叛逆,仅仅为了“生存”与“工作”而活——他是他饲养者的绝佳的赚钱道具。身体健壮(脚步虚浮),思绪明晰(视界摇晃),话不多说高效率完成工作(稍微两下推搡就跌倒在地),几乎失去睁眼的力气。
奇怪的接续,无数雷同的记忆中的特异点,抓住的这一天的感受似乎尤为鲜明而特别。
“没事吧?你怎么了?”
突然出现一个清晰的影子——用白色的轮廓来描述应该更为妥当。成年男性的体积,视觉和触觉上都感受到的可靠而柔和的光。
他应该是抓住了男人的大袖子。
“头晕晕的。”
“让我看看。”
蹲站着的男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点发烧呢。我去给你拿些药吧。”
“时海先生!”
“我,今天想休息,可以吗?”
听见了希冀的话语,这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他仍保留的,仅存的孩子气。
“……不行。”
“今天还是不要呆在这里比较好,大概。”
男人握了握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随后轻轻拍开。
“该去打工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头顶传来温柔的力道,取代了手心凉风吹过的刺痛。
“我知道了。”
睁开眼画面归为虚无的白,虚假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可是自始至终也没能从他眼中看见一张清晰的脸。他所想的……多半是那白色轮廓的男人。零零落落点缀散落在记忆的黑洞中,偶尔有一片如这天一般格外明亮,无序而自然得展开繁星闪耀的银河,如同具有生命的活力。
但那构成的本质,却并不是有生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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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时江看起来已经等待许久,迫不及待问道。松井缓缓摇头,莫名放慢的动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像是不忍看到时江对着结果的回应。
然而他那细长好看的眉还是纠在了一起,组起那最为熟悉的愁眉苦脸。“嗳…还是不行吗……我以为借返魂香的力量,一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的……”
“时江,你有没有兄弟?”
“什么???”
突然发话的松井一问问得时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重新回忆了以后,才发现。小时候我遇到过一个人,与你长得很像。但也不太一样。叫时海。”
“这……”
“我是,不知道……”
化型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孑然一身的时江,别说与自己长得像的付丧神,就是一个与自己一样没用的付丧神都没见过。况且付丧神又不如人类,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兄弟姐妹之类的,听着就觉得荒唐极了。
“噢,这样啊。”
观察了好一会儿时江奇妙的神态变化,松井依然是平平淡淡地作出反应,普普通通地示意准备离店回家。
和时江不同,他是无法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仍未察觉角色颠倒的两人,怀着各自的思绪踏入小雨夜幕中的东京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