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piyo”
“嗯?”
“......没什么”
“???”
.............................
那是开在山脚下的破烂酒馆。
店不小,里面有一个曲尺形的大台,旁边放着装酒的坛子,还有一个用来温酒的小热水池。
但这店里的木桌都弥散着阵阵腐烂的气味,自然而然吓跑了不少想来尝鲜的主顾。
说起这酒馆的主人,虽生得一张能招徕客人的俊郎皮相,但又不懂得甚么经营之道,不善打理这在倒闭边缘的酒馆,更不愿费心费力去打理,就任由自家店继续破旧下去。
到了最后,只有一根上了年岁的粗木杆上高挂着酒旗,示着这里还是一间酒馆的事实。
用深色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和心爱的妻子一起守着门可罗雀的酒馆,将名为伙计的黑猫视为家人。
要讲述的,是如此平淡岁月中突如而至的变故。
大片笼置着山腰的云淘突然被一阵猛烈狂风吹开,眼前的云海如大浪般席卷、翻腾,不时夹杂着从天边透射来的金光。
在惊涛骇浪的云海拨散后,藏匿于山脚下的那点人烟也渐渐显露出来,丝缕青烟飘渺,却在下一刻四散殆尽了。
这时真时幻飘忽不定的上百里村幢呀,正是闾丘乐在半睡半醒的朦胧梦境里见过无数次的光景。
即使耳边传来谁人的怒吼和气急败坏的尖叫,也被他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只能听见只言片语的 ‘炼尸’、‘妖女’、‘妖道余毒’、‘制裁’诸类。
啊啊,这些家伙到底在乱喊什么呢。总是微笑看的母亲此时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冰冷神情,抽出包裹在布条中的剑指向不速之客。
被铭刻在记忆深处的细枝末节,只有她纤细的手掌上翻腾的暗光,弥漫的腐臭,和染红脚下土地的泊泊鲜血。
在结束单方面的屠杀后,朝夕相对的女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与自己记忆中无二的笑容。
“_____”她一边这样说看,一边将站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不过八九岁的孩童拉到身边,蹲下身来,不顾自己孩子又惊又俱的眼神,用那双沾满温热血液的手抚摸他的脸颊。
光陆怪离的世界在闾丘乐的眼中飞速的旋转,盛开又败谢的花、迁出的村民、母亲的尸骸、满山的垃墓、沉寂的故乡、持续无意义的生命的自己,然后渐渐变得黑暗,最后化为茫茫白色花田。
此生最爱的女人被花簇群拥,露出了现今仍令他痴迷的恬静微笑。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天已经大亮,而自己正躺在床上,耳边还隐约回荡着听不清话语却莫名感到亲切的声音。
等闾丘乐用手撑着墙壁走到外厅,他发现靠近酒馆门口的桌边已经坐着一位客人了。还显得有些稚嫩的红发少年脸颊微红,站在他身边的的妻子凰铃正在为他倒酒。
“冒着雪翻山越岭的很冷吧?来喝点酒暖暖身。”闾丘乐伸手揽过凰铃的腰,转过头在她的脸上偷亲一口。红发少年满脸窘迫的接过了酒杯,仰起头把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
凰铃用衣袖遮住勾起的嘴角,“说起来,南南可要记得保存我的号码呀……给你发了条信息的来着。”
闾丘南闻言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受到莫名其妙的空白短信,立刻回答:“等一下就弄…!”没有把那条短信删掉真是太好了!他在心里呐喊道。
得到满意回答的女人拍掉丈夫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转身走到柜台前,拿起放在上面的智能机心满意足的走进里屋。
趴在柜台上的黑猫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她的背影后,扫了扫尾巴继续闭眼酣睡。
看到凰铃手上明显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闾丘南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已经在他对面坐下兀自倒酒,外表看上去十年如一日般年轻的掌柜。
“不要这样看着我啦……好歹我也是想享受一下现代科技的,”闾丘乐笑着摆摆手,“在偏远又没有人烟的深山里耕田种地可是很辛苦的呀。”
明明几年前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苦行僧模样,娶了老婆以后果然是不同了。
闾丘南一面腹诽,一面自觉地喝完闾丘乐倒满的酒。
凛冬已至
5332字
引子
解决了发生在小镇的麻烦之后,众人就在某种力量的召唤下,返回到了暗月城。
到达目的地之后,其中一个人问队友道:“你们有接收到什么信息吗?”
“有什么即将发生。”精灵女牧师悄声说。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样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众人对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毫无头绪,在约定好无论谁得到什么情报都要和其他人共享的约定之后,就各自散去了。
女牧师在暂别了自己的队友之后,就独自前往了位于北方的瑞图宁神殿,想要以为教会服务的方式使自己的心灵归于平静。但在当天晚上,忽然传来了市长宁娜·格雷女士遭到暗杀,生命垂危的消息--命运似乎在告诉女牧师:她想要平稳地渡过情绪低潮期的欲望,恐怕无法实现。
正文
那一年,名字仍然叫做月季·白鼬的年幼精灵拿了一个装满的水囊和一些干粮就独自走进了森林里(这个时候她的保护者依旧以小鹰的形态在她的头顶上盘旋),她本来以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她会在太阳快要沉入地平线之前,在小鹰的催促下返回家中,结束这无所事事的一天。但是那天森林里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响动,小鹰在其他树行者的召唤下前去帮忙,而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进了森林深处,一个无人踏足的场所。
当复活者教会的猫妖精牧师找到这位年幼的精灵时,她正半躺在一颗巨树旁边等死,一个被喝空了的水囊和空无一物的竹篮被人随意地扔在了一旁。
猫妖精快步走了过去,想要检查一下幼崽的情况。
精灵注意到有人靠近,连忙张开了眼睛。
“你受伤了吗?”猫妖精问。
精灵摇了摇头。
“想喝水吗?”猫妖精拿出了水囊。
精灵继续摇头。
“想吃东西吗?”猫妖精又问。
精灵再次摇头。
“我站在这里都能够看见好多不只是能解渴还能填饱肚子的果子,而你竟然还能把自己饿成这样,是不想活了吧?”猫妖精问。
精灵呆呆地望着猫妖精晃来晃去的尾巴尖,然后才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不想活了,那就干脆放弃自己的思想和过去的一切来当我的奴隶吧。”猫妖精兴高采烈地提议道。
“珂宁的眷属永远不会放弃自由。”精灵虚弱地说。
“珂宁说:一切的生命都是不可替代的。你自己的生命不是生命吗?”猫妖精藏起了爪子,用肉球拍了熊孩子一个大大的巴掌,斥责道:“既然你连生命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可以舍弃了,珂宁眷属的荣光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并没有真的放弃……”精灵气若游丝地反驳说:“如果我要放弃的话,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要证明这一点,就给我吃光它们!”说着,猫妖精从箩筐里拿出了一些果子和面饼。
精灵放弃似地遵从了猫妖精的劝说,拿起一个面饼放到嘴边。
猫妖精忽然拍了拍精灵的脑袋,再次给了她一个提议:“不想当我的奴隶,就来当瑞图宁女神的仆人吧。”
精灵点了点头。
然后猫妖精就把森林李捡到的流浪精灵带回了神殿。
虽然月季·白鼬在脑袋不怎么清楚的时候,答应了要以瑞图宁仆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但那位将她带回神殿的猫妖精并没有让她马上成为牧师的打算。
第一天,猫妖精让精灵喊他师傅。
第二天。以精灵的师傅自居的猫妖精,开始让精灵跟着自己练习使用弓箭和短剑--这都是春之女神喜爱的武器。
第三天,猫妖精和他的精灵徒弟一起进入了森林,为了装点女神的祭坛而采摘鲜花。
第一年,精灵在神殿内的工作仍然是搜集美丽的花卉。
第二年,同样。
第三年,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直到精灵打从心底里了解了生命循环不息的教义,翠绿色的眼睛里不再被绝望和愤怒所充满,猫妖精才开始教她一些别的事情。
“之前让你当女神的仆人只是想给你一个活着的理由,你没必要非得留在瑞图宁教会。”有一天,猫妖精忽然对精灵说:“现在我相信你会好好活着了,你现在可以回到你哥哥的家去继续为成为珂宁的牧师而努力,没关系的,瑞图宁教会和珂宁教会不存在竞争。”
“师傅,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认为复活者信仰更适合我。”精灵低下了头,说:“之前的我对生命并没有足够的尊重,我甚至想要用绝食这种不人道的方式谋杀自己。我还让我的家人--当然还有师傅你为我而担心,我觉得我犯了很严重的罪过。”,月季·白鼬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会留下来,为我过去所做的一切赎罪,祈求女神给予我一次新生的机会。”
“那之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喔!”
女牧师仍然记得自己承诺了师傅些什么,但在和阿尔芒说再见的时候,她差点就反悔了。她并没有忘记师傅的教导,她就像八十多岁的时候一样,拿着一个篮子,走进森林,寻找那些足够漂亮到可以摆放在祭坛上的鲜花。
女牧师在一棵木芙蓉树旁停下脚步,把最为漂亮的几朵花摘了下来。放到了几乎被菊花、秋海棠、长春花装满的篮子里。瑞图宁女神为女牧师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雅丽蒂亚,也就是精灵语当中的木槿花,在木槿花盛开的夏季,雅丽蒂亚总会采摘一些木槿花用来敬献给女神,但在入秋之后就只能用跟木槿花有几分相似的木芙蓉作为替代了。
忽然之间,一种刺骨的冷笼罩着春之女神的精灵牧师。不安使她几乎走不动路,她认为这份寒冷甚至 超越了森林城的冬季,风从新绿的牧师长袍的缝隙处涌入,使她产 生了一种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雪原上的错觉。她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前的晶莹 ,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位银白色长发的雪精灵拿着一件用雪 狐毛皮制成的大衣向她跑了过来。
虽然这位女性的脸几乎全被保暖的围巾遮挡着,只露出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但雅丽蒂亚仍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由于雪精灵极其排外,一个人除非不小心误入了他们的村落,否则他终其一生遇到的雪精灵恐怕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指头数量。雅丽蒂亚的视线落到了雪精灵身上属于严冬之父教会的装束,又觉得自己想不起对方也是理所应当。
雅丽蒂亚讨厌沃玛兹,也讨厌他的信徒。
雪精灵就像能在雪上滑翔一样,眨眼之间就已经停在了雅丽蒂亚的面前。她率先走进了瑞图宁神殿内,雅丽蒂亚就像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一样,也跟了进去。
“请问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呢?”雅丽蒂亚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用上了一种甜蜜得甚至有点做作的语气问。
雪精灵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拉下了覆盖在脸上的围巾,使雅丽蒂亚能够看见她的表情。她腼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果她了解到,雅丽蒂亚曾经用这种甜蜜的语气说过“好想帮助那些宵银的信徒哦。”,然后一箭射穿了一位复苏者牧师的肩膀--这位严冬之父的女牧师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雪精灵张开嘴 快速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将那件大衣塞到了雅丽蒂亚的怀里,又解开了自己身 上的冬狼皮大衣,从怀中取出了一双雪白的皮靴放到了雅丽蒂亚的脚边。
众所周知,雪精灵拥有自己的方言,这使得他们说的精灵语都会带有一种特殊 的发音,加上她的语速实在太快,雅丽蒂亚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雅丽蒂亚用表情和身体语言将自己的疑惑传达给了对方。
“穿。”雪精灵用手里的神示之杖戳了戳地上的靴子,使它们整齐地立了起来。 雅丽蒂亚注意到,雪精灵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绯色。在此之前,雅丽蒂亚一直以 为体格比高等精灵强壮不少的雪精灵不会因为小小的寒冷而患病发烧,看起来 暗月城的寒流比她以为的要更加的非同寻常。
雅丽蒂亚皱眉看着这些用毛皮制成的衣服,正待委婉地拒绝这位冬雪追随者的 好意时,她的牙齿却有节奏地发出了“咯咯--咯咯--”的撞击声,和那位眼 神严厉的雪精灵一起催促着她快点把御寒衣物穿上。
雅丽蒂亚把注意力放在街道上,暗月城的人们就 开始慌张地到处奔逃。各大神殿的牧师努力地安抚着人们的情绪,并且试图将 这些没有战斗力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躲进神殿内避难。
“谢谢你。”雅丽蒂亚看见雪精灵背上那把必须双手握持的巨大的战斧 ,又看了看 她那双就像孤狼一样的冰蓝色眼眸;再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短剑,以及相比 起对方要纤细得多的手臂,经过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微笑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雅丽蒂亚把左脚套入靴子里时,靴子内部仍然残留着一点余温。她觉得如果自 己一开始就把靴子穿上的话,冷得仿佛连血液都已经冻结的脚所能感受到的暖 意说不定也会强烈些。
当雅丽蒂亚把另一只脚套进靴子里面之后,雪精灵就从衣袋里翻出了一顶毛茸 茸的风帽,一双特意为精灵的尖耳朵设计的耳套,一对用皮革制成的手套,以 及好几条看着就觉得非常保暖的围巾。她一件件地把这些御寒衣物交到雅丽蒂 亚的手里,然后用简单的词句配合手势教导对方该怎么穿戴。
雪精灵看见雅丽蒂亚把她送来的衣物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之后,就重新把围巾覆盖在脸上,解下绑在背 上的武器,转身离开。
雅丽蒂亚看着女性雪精灵挺拔而孤寂的背影,以相信对方一定能够听见的音量 以及对方一定能够听懂的精灵语说了声:“事件结束,我请你吃点心。”
雅丽蒂亚把短剑抽了出来握在手里,正准备寻找自己的队友。
雪精灵忽然跑了回来,做了个手势示意雅丽蒂亚跟上。雅丽蒂亚拢了拢厚实的大衣,还是抬脚跟了出去。
“大妹子,内门里有一大群老鹞子扑棱扑棱地往外飞,一凑近乎就有老鼻子冰凌子飞出来打人,嘁哩喀喳老疼了。”雪精灵指了指位于半空中的深冰之“门”,缓慢地说道:“傻狍子,别凑和过去。”
虽然对方的语速已经缓慢得能使雅丽蒂亚听清楚每一个单词,但雅丽蒂亚依旧只听懂了“鸮形人”、“门”、“冰锥”和攻击这几个词语。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尝试做一件事?”雅丽蒂亚确认道。
冬雪的牧师犹豫了一下,然后有点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说:那些丑陋的鸮形人会从“门”里出来,用冰锥打你?”雅丽蒂亚歪着头问。
雪精灵摇了摇头,做了个手势示意雅丽蒂亚跟上她。当她们来到一个能够把“门”看清的地方时,雅丽蒂亚一直带在身上的黑色种子和“门”产生了共鸣。当雅丽蒂亚想把种子放进“门”里的时候,雪精灵却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停下,自己则拿着武器冲向了“门”。
当雪精灵快要跑到“门”边的时候,,大量的冰锥从“门”内冲出,全都打在了雪精灵的身上。
雪精灵马上跑离了“门”的攻击范围,对雅丽蒂亚摊了摊手,然后给自己用了一个治愈中伤。
“我找朋友来帮忙。”雅丽蒂亚说。
雪精灵点了点头。
春之女神的精灵女牧师独自走在街道上,她眼神警惕,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提防着随时可能忽然而至的危险。刚才她亲眼目睹一位鸮形人无声无色下自 高空快速俯冲下来,,长剑打横一刺,就洞穿了一位战士的咽喉。当雅丽蒂亚 想要利用灼热光辉将神出鬼没的偷袭者打下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先她一步脱离 了她的射程范围。
途中曾经也有丑陋的鸮形人想要攻击雅丽蒂亚,但高等精灵就像全身长满眼睛 一样,总是能在对方的武器攻击到她之前顺利躲开。这看起来似乎是长寿的精 灵比其他种族更加优越的证据;不过另一方面来说,雅丽蒂亚也始终并未将任 何一个空中的猎人射下来过。
“以太?”女牧师注意到一位拥有黑色翅膀的翼族,于是便以她所能达到的 最快速度飞奔到了他的身边,用手拍了拍翼族的翅膀。
雅丽蒂亚在第一次见到翼族的时候,就已经想像这样摸摸他的翅膀。但在她付 诸行动之前忽然想到:如果有人忽然摸了她的头发,她肯定会产生一种被看轻 或者遭到冒犯的负面感受。她不知道翼族对他人触摸自己翅膀的感受是怎么样 的,但为了维持团队内的和平以及她作为瑞图宁牧师的可靠形象,她还是理性地 选择了放弃。
如果雅丽蒂亚的脑子里并没有被太多的担忧所填满,她肯定会记得先脱掉佩戴 在双手上的皮革手套,再用手去拍以太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肯定是柔软而 蓬松的,手感一定美好得使最能克制自己的珂旭牧师都忍不住要把这些羽毛一 根根拔下来,给自己制作一张羽绒被子。在实现了这个不可告人的欲望之后,她会像个成熟的精灵一样丝丝然地从衣袋 里掏出才脱下来没多久的手套,并且声称自己竟然已经年长到了忘记给双手保 暖。
“雅丽蒂亚?”以太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同伴,“兰蒂尼亚他们呢?”
“不知道,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雅丽蒂亚回答说。
两人走在寒月之下。
雅丽蒂亚转头问以太:“你觉得冷吗?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到冬雪的神殿给你这一套衣服。”,她摸了摸厚实而温暖的皮大衣:“他们神殿有一些备用的衣物,我这一身也是一位雪精灵女牧师好心借给我的。”
“不用了~”以太摇了摇头。
“是因为他们喜欢用动物毛皮做衣服吗?”雅丽蒂亚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同伴,“我想我的同胞不会为了美观或者时尚而滥杀无辜的,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残忍到在动物还没断气前就爬下它们的皮。”
“会变得不方便飞行呢。”以太活动了一下他的双翼,“而且…我不适合白色。”
雅丽蒂亚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长有一对黑色羽翼的以太,穿上一身纯白色的毛皮大衣,笨拙地试图飞到空中的画面。
刚才那位好心地给雅丽蒂亚送御寒衣物的冬雪牧师,用手势示意她用围巾把整张脸都裹起来只露出一小截鼻梁和眼睛。雅丽蒂亚很庆幸自己听从了牧师的建议,不然以太肯定就会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了。
雅丽蒂亚调整了一下围巾,开始把目前所得的情报告诉以太,最终她下了一个结论:“我们得快点找到兰蒂尼亚,然后将我们的消息共享给她,看她有没有什么主意。”,
“好。”以太说。
在彻骨之冬的余党入侵暗月城的时候,雅丽蒂亚最想找到的队友并不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以太,自然也不可能是在一开始就离开了队伍的谢尔文,也不是在天炎城之后退出的叙泽特和洛丽玛丝,更不可能是在没多久之前才入队的切洛,或者刚入队又退出了的蜜莉咪。
虽然一起冒险的时间不长,但雅丽蒂亚早已习惯在遇到问题时征询兰蒂尼亚的建议。
【补序章】
一
“您的行李。”船夫殷勤地递过一只黑色手提箱,“美好的一天,赞美亚贤!祝您在水都玩得愉快,莱恩先生。”
“谢谢。”石拱桥的阴影里,莱恩轻盈地跨上岸边。他抬了抬礼帽,付给船夫充足的小费。
“赞美亚贤!也祝您有美好的一天,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芭布莉·伊尔德啦。”莱恩扬起了嘴角,内心却有一丝担忧。此时刚过正午,安德森钟楼的钟声缓缓回荡,梅诺莉剧院的尖顶在广场上投下短短的影子,卖报的报童和小贩在人潮中穿梭,露天咖啡座上不时可见悠闲的食客。
灵族一如既往地悠闲生活着,但战争的阴影已经隐隐约约地浮现了。
“你听说了吗,白光龙王…….”
“龙族们好像想发动战争了…….”
“……菲利克斯他……”
各种流言纷飞不止,莱恩压低礼帽,走进一条小巷。
“战争,真的是正确的吗?”
莱恩低语,他抬起怀表,轻抚胸口。礼服内层口袋靠近心脏的地方,安放着一个烫金黑天鹅绒的袋子,袋子里命运的卡牌悄然安居。
阴影里的他的面容看不真切。
二
“亲爱的莱恩·维嘉:
听闻你来到芭布莉·伊尔德的消息之后,我十分惊喜……不,我简直难以用这单薄的纸笔表达我的心情。那些与你相聚的日子还宛如昨日,时不时在我行将腐朽的头脑中浮现——也许那在你漫长的生命来说,确实是宛如隔日的短暂时光,但对一个短寿种来说,三十年已是半生了。
我还记得那些年帐篷外的璀璨星空,你的塔罗在篝火照耀下泛着神秘的微光;我还记得银霜森林穿过林叶,打在草地上的零星阳光;我还记得泪湖温柔的波涛,那和露娜的笛声一样令人沉醉…….与你们同行冒险的日子,真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骄傲的时光。
自从我们分别后,我就回到了芭布莉·伊尔德——也是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在城西开了一家酒吧,整日依靠焚烧记忆过活。所幸酒吧的生意还不错,你到水都之后打听“沃德酒吧”,应该人人都知道。原谅我最近忙于俗事,难以在港口日日等候,但我已吩咐船夫做好准备。请你一定要来我的酒吧一趟,好缓解我对你的思念病,它已经折磨我整整三十年啦!
你忠诚的
沃德”
三
随着干事的通告,一个短壮的汉子急忙迎了出来。沃德留着两撇山羊胡子,衣着考究,虽然已经发福,但还是能依稀看出他年轻时的精壮身材。激动地交谈后,沃德把莱恩带进了酒吧。
沃德老爹如今已五十余岁了,但正如他很少谈及自己过去的荣耀经历一样,他对自己的年龄闭口不言。“还能拿得起剑。”对酒客的疑问他总是报以微微一笑。在三十年前沃德重返故乡芭布莉·伊尔德之后,他用所存积蓄在城西买下沃德酒吧——那时候酒吧还叫别的名字。他将老旧的酒吧修整一新,换上当时最流行的水晶吊灯和柚木吧台,富有异域特色的壁挂旁装点着当城艺术大师的名画。沃德凭借他良好的剑术和艺术修养在水都的上流社会如鱼得水,也为他的酒吧带来了许多食客,据说开业之时还有许多传奇人物前来庆贺,他们是沃德冒险时的伙伴,但只要最亲近的朋友才能在沃德微醺时听到他最崇敬的名字——那就是莱恩·维嘉。
“老规矩,帮我占卜一下吧。”吧台前,沃德将一杯琥珀色的鸡尾酒推到莱恩面前。虽是城西有名的酒吧,但早上依然只有寥寥几个饮者,正适合老友相聚叙旧。
“关于哪方面的?”莱恩举起酒杯,看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桌面上投下斑驳光影。酒液在这光影中缓慢旋转,泛着岁月的陈香。
“好酒。”他小啜一口。
“那是。”沃德得意一笑,“关于我的未来和战争吧,我有些担心战乱,但也迫不及待想为革命军尽力。”话语间他的眉间染上了一些愁绪。
“好。”莱恩轻轻洗牌,随后抽出几张,铺在木纹桌面上。塔罗在他的手指间翻腾,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The demon——
深渊的凝望
The tower——
灾难从天而降
The death——
地上皆是血与纷争
The judgement——
审判临近
The star——
而你所愿皆成。
那牌面上尽是噩梦灾难,恶魔咧嘴狞笑,高塔从中断裂,死神挥舞镰刀,但这炼狱中却有道路通向辉煌,那里星夜璀璨,天使吹响号角。
莱恩低吟片刻:“你的未来充满灾难,我看到大陆沦陷于战火,死亡如影随行,但一切在某日会被请算,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即使满手罪孽,你也想要达成梦想吗?”
沃德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烛光下他的瞳孔有些发白:“我想。”
“那我该问最后一个问题了。”莱恩缓缓起身,无数塔罗自他袖口滑出,无风自动。空气像是凝固一般,酒吧里的汤匙酒杯,甚至“沃德”还未入口的酒水,都以莱恩为中心飘起,形成圆环:“你是谁?”
孔雀虚影在空中一闪而逝,站起身时,“沃德”已化作一个瞳色发白的高瘦男子,俊美不似凡人。他仿佛不受这凝固时空的影响,慢慢走向出口。
“别担心,我是您未来的战友。”路过莱恩身边时,他浅笑着低语,“您的朋友安然无恙,我不过是早到了一些。”
“维嘉!”耳边传来沃德的呼喊,亲密拥抱后莱恩将酒饮尽,一言不发。
毫无进展的感情线,毫无诚意地跟主线,顺便……求助攻啊!精神病和神经病是不能好好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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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喝酒吗?”
南山湛拿着一瓶清酒在高冷面前晃了晃。
他正窝在寝室的沙发里,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刚刚吃完晚饭,吃饱喝足,总让人有点犯困。看见南山过来,他来了精神。
“你怎么搞到的?超市里可没得卖啊。”
“家里带的。你就说喝不喝吧。上屋顶,去不去?”
“行啊。”他想了想,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最近他实在是有点郁闷。
万圣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一切与往常都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他后来跟斯特林教授说,他跟多洛希真的不是情侣,只换来她意味深长的微笑。腹语术的学习也没有再继续,本来今天下午应该碰头练习,却被他以有事为借口推脱掉了。
可是他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他很少撒谎,不知道多洛希有没有看穿。
爬上屋顶费了点力气。风不是很大,高冷即使是只穿着一件皮卡丘连体睡衣也不会觉得冷。南山湛则穿着一件恶魔连体睡衣,每次看了都让人觉得尾巴在睡觉的时候会很碍事。
恶魔和皮卡丘坐在屋顶上,清酒放在一边。
“我记得你还没成年吧。”高冷给自己斟了一杯,小巧的陶瓷杯子摸起来凉凉的。
“反正也没人知道。你不是也一样?”南山湛瞪他一眼。
“中国成年是十八岁。”他一饮而尽。
“怎么了怎么了,之前没见你喝得这么急。”明显察觉到友人的不对劲,南山湛有点惊讶。
“就是想喝。”高冷摇摇头,又倒满了一杯。
“打住,这好酒可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南山湛皱眉,一把抢过高冷的杯子,里面的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说吧,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他心里早就猜了个大概,只不过想再确认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精神系的一年级生。
不出所料,高冷托着下巴,一脸惨相:“湛,你觉得我跟多洛希像是对情侣吗。”
“不像啊。”他差点笑出来。
“哦。”高冷信以为真。“那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像啊?”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了?”南山湛一脸嫌弃。
“我哪知道你指的蠢事是什么,”高冷继续一副忧郁相,“反正你觉得我很多事都做得很蠢。”
“听说你跑去问了学妹喜欢的人?可以,这很高冷。”
“是啊,那又怎么样啊,这很蠢吗?”高冷抢过酒杯,放在一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南山湛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拜托啊你可是上过818的六等星著名渣男,我从哪里听到点消息有什么奇怪啊。”
“这就是你说的蠢事吗?”高冷一脸不解。
南山湛的表情更复杂了。
“拜托,你都问出这种问题来了,难道还没发现自己是喜欢她的?”
“我的确是喜欢啊,”高冷辩解,“但是我也喜欢其他很多人啊。”
南山湛差点把杯子摔了。
“那不一样好吗!”
高冷本来想问问哪里不一样,但是看到面前恶魔的眼神,又缩回去了。
“总之你可以试着追她啊,既然是喜欢就大胆地上啊?反正她只是有喜欢的人,又不是真的和谁谈恋爱了。”
“可是,”高冷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也没想过跟多洛希谈恋爱。”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完全没有谈过恋爱的经验啊?”
“说得好像我有似的。”南山湛倒酒。
“这杯,干不干?”
“干。”
后来的事情高冷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喝到神志不清,胡乱说了许多话。他差点掉到屋顶下面去,南山还唱起了rap。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但高冷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却被手机里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来。
老天,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砸南山湛的房门。
“搞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南山湛开门,仿佛要吃人。
他把聊天记录举到对方面前。
“不会是你做的吧?完蛋了这下我死定了……”
画面上赫然是他给多洛希发的一条消息,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喜欢你”。
“哈……”南山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发的,不干我的事。”
“什么!我不记得了!”
“是你用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发出去。我干嘛要阻止你啊。”南山湛凑过来,把屏幕往下划了划。“她回你了?”
“回了……”
高冷掩面。多洛希的回复也很简短。
“谢谢。”
“你在哪?”
看完南山湛一脸冷漠。
“我回去睡了。”
“你别走啊,我该怎么办啊!”他拉住南山湛的胳膊,用脚抵住了门。
“管你怎么办。你自己去问啊,问问她怎么想的。”对方毫不留情地把他踹出了门,然后咔哒一声,门上锁了。
哦天哪。
高冷揉着磕到地上的膝盖,思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多洛希打了个电话。
女孩子的语气充满关切。
“前辈,昨晚没事吧?”
“啊,哈哈,没事,就是跟室友喝酒来着。”
“哦,这样啊。高冷前辈要注意身体啊。”
“那个……”
“嗯?”
“没,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先挂了。”
对方如此淡然,他反倒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些什么?多洛希,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昨晚只是……只是……南山湛的恶作剧?
可是他确实喜欢多洛希。那样可爱的女孩子有什么理由不被喜欢呢?他见过闪闪发亮的人,他也喜欢着许多的人,但是多洛希不一样。她就是不一样,她毫无理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全世界的珍宝理应堆在她的脚下,她值得这一切。这种想法极度荒谬,毫无预兆,但是他就是这样想着的。
她不一样。
但是多洛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样做实在是……不太好。
胸口很闷。
这天是周末。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室外玩冰雕,用一整天时间搞一个大作品出来。主题他没想好,也许最后就雕一个冰箱。结果他从开始就心神不宁,失误连连,最后索性融了冰块,回屋玩手机。
好烦啊。
他顺手打开了学校的匿名版论坛。
校内论坛匿名版的地址前两天发到他邮箱里了,但是他没在意。这个地址是从前的前辈提供给他的,他偶尔会去发帖吐槽,水贴评论什么的。之前忙着演出的事情,没上论坛,打开却发现几个帖子,都有【备份】的前缀。
他顺手点开,发现那是开学初发生的事了。观星塔,三年级生的神隐,还有禁岛的足迹,这几个帖子明显不是原贴,因为时间对不上号。
谁啊,这么闲,把之前的帖子做备份?好玩。
他顺手回复了一下,又发了个新帖,但是响应者寥寥无几。
哎呀哎呀,要毕业了,论坛也不是那么好玩了。
他没想到这个没被他放在心上的小插曲,会在夜幕降临之后,于他的梦里悄悄搭建起舞台。
梦中他如同平常一样浏览着论坛里的内容,有关神隐的帖子又多了一个,失踪人的名单密密麻麻,他却只看得懂一个名字。
他本来只是想着发消息确认情报真伪,手机却突兀变得宽广似海,表面结的薄冰经不起一人的重量。他记得冰凉刺骨的触感,不像平时被水包裹时的安心,他只觉得想要逃走。
能力不起作用,他只能顺水漂流,很快靠岸,却发现空荡荡的小岛上只有一行湿漉漉的脚印。
是人的脚印。
他追踪脚印前行,路延伸开去,道两旁怪树丛生,漆黑的天幕下只有禽鸟哀鸣,只有远方的灯塔还发着光。
脚印向前延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像只是某人留下的小小幻影,在时间与空间的裂隙里偶尔发出自己的声音。高冷继续向前,打开沉重的大门,沿着螺旋楼梯飞快上升。
近了,他就要找到她了。
塔顶的光在他踏入时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照进室内。小小的人影站在窗口,风吹起她的裙摆。月光使她脸色更加苍白。
高冷对着她伸出手,而她向后仰去。
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他看得见女孩的嘴唇蠕动,仿佛在说些什么。他奋力伸出的手甚至够不到她的裙摆,女孩向下坠落——
她的躯体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她飘了起来,然后她消失了。
无数蓝色的蝴蝶从女孩本该存在的位置飞出,仿佛一阵蓝色的风。高冷想伸手去抓,踩在窗沿上奋力探出身体,却猛地脚下一空——
他终于醒了。
蝴蝶。蝴蝶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他几乎快要记不清梦里的其他内容,只记得多洛希和蝴蝶,多洛希从塔楼上摔了下去,变成了蝴蝶。
顺手打开网页,搜了下周公解梦。里面说蝴蝶大概有“灵魂”和“爱情”的意思,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多洛希真的变成蝴蝶。虽然梦里的蝴蝶很漂亮,可是蝴蝶又不会说话,也不会笑。
他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转眼又是一个周六。一年级生的体检就在今天,高冷作为前辈也被叫去帮忙,主要是帮忙维护秩序,不过也没什么好做的,他便心安理得地在一边偷懒。
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总觉得今年抽血的量比往常大好多。等到他在别处偷了会儿懒,再回抽血队伍这边帮忙的时候,发现刚刚结束抽血的这位新生已经站不稳了。
医生看出这位新生的症状,忙找人来搭把手。高冷自告奋勇,毕竟他的个子也不是白长的,也有些力气,背一个人也是轻轻松松。
等把这位新生安顿到医务室,他发现病床上早就安顿了好几个病人,其中好像还有熟面孔……?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那张床边。
多洛希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点滴架上挂的液体流进她的血管里。苍白的脸色让他莫名想起瓷娃娃,还想起了其他的东西,就好像……就好像有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一样。
对了,是那个梦。
他最近总是会做蝴蝶的冰雕。在他的桌面上,从小到大排成一排,然后他把它们融化,放进冰箱,或者淋上糖浆做成刨冰,分给寝室的人吃。
已经是初冬,没人肯吃冰凉的刨冰了,他就自己吃掉,吃得浑身都发冷。
他的手边没有水,只能试着从空气里提取水蒸气用于雕刻。这不是很容易,他现在还难以掌握这种能力,最后聚在掌心里的也不过一个小圆球,但是雕刻成蝴蝶确实绰绰有余。
蝴蝶,多么美丽又脆弱的生物啊。就像冰一样,好像温度一高就会化掉,轻轻一碰就会湮灭。
他正想着一点也不符合他愚钝大脑的词语,床上的人已经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没事吧?”
“没事。”
“啊,没事就好。”
毫无营养的对话继续了几句,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明明之前都不会这样的。
手心里冰球的冰凉触感提醒他,有件事他想要跟多洛希说,关于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梦境。
他尽量以轻松的语调开头。
“我突然想起,我前两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
手心的温度将冰融化成水,他又重新将其凝固住。
“……大家,都会死的。”多洛希以她一贯的语气说道。她显得相当平静,似乎是不觉得高冷的话有什么冒犯的意味。
“有道理哦。”高冷用空着的手挠了挠头发。他还是说不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来。他想告诉多洛希一些事情,一些他也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这个梦……对你造成困扰了吗?”女孩抬起眼睛问他。
他摇了摇头。
“其实我是梦见你变成许多蝴蝶飞走了,很漂亮的蝴蝶哦,蓝色的。”
他怕表述不清,便用能力将手心里握了许久的那块冰变成了蝴蝶的形状。
“你看,就像这样。”
他献宝一样把它捧到多洛希眼前。
她的瞳孔里出现了蝴蝶的倒影。
“很漂亮。”过了很久,她说。
“能够这样消失的话,说不定也挺好的。”
变成蝴蝶吗?多洛希想要变成蝴蝶就这样消失吗?
他还记得一点梦中的感觉,蓝色的蝴蝶飞起的时候,他也几乎要从窗口跃下,追寻蝴蝶而去了。那个时候他没想过自己会怎样,他只想抓住哪怕一只蝴蝶,然后……
然后多洛希就会回来。
于是他说出了那句话,在他的漫长生命里,极少数能够真正被认定为“合适”的话来。
“可是比起蝴蝶,我更喜欢多洛希现在的样子。”
多洛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这样的东西高冷之前也曾经见过,却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当然了,他现在也不知道。
“现在这样就可以吗?”
“我不需要,做出改变吗?”
连续的两个疑问句。高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多洛希需要做出改变吗?需要做出改变的明明是他才对。他太愚钝,自己的想法,别人的看法,全部都想不明白。没人教他应该怎么做,但是顺遂自己的心意行事又总会给别人添麻烦。
但不管他怎么样,多洛希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好了。她在烦恼什么吗,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改变吗?
也许只是想长高,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想要长高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想要长高的话多喝牛奶就好了。”于是他这样回答。
“说的也是。”她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
“那你要喝吗,我去给你买。”
“嗯,谢谢。”
他来到附近的便利店,在几种牛奶里犹豫不决了一会,随即给多洛希打了电话,得到了“普通”牛奶就行的结论,于是他又花了点时间,思考哪种牛奶是最普通的。
等到买回去之后,他又花了点时间做了一小碗牛奶冰,看着多洛希安静地把它吃完。
输液已经结束了,看她的样子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确认女孩子身体状况良好,高冷便放心地护送她回去。
“多洛希,那我需要做出什么改变吗?”回去的路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高冷前辈,觉得自己需要改变吗?”多洛希反问他。
“觉得可能给别人添麻烦了,也许吧。”
“最近高冷前辈在烦恼的,就是这件事吗?”
“是啊,”然而惊讶于女孩的敏锐,他问道:“等等,你能看出来吗?”
多洛希低下头去。
“……那个……可以的……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我就是随意惊讶一下,原来我烦恼的那么明显吗。”
“可能,也没有吧……”
看着她有点为难的样子,高冷觉得有点好笑。
“最近确实总是在想,被你看出来也不奇怪。”
“……如果说,高冷前辈需要做出什么改变的话,那么,我会希望你不再烦恼这些事吧。”
她最终给了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但是他觉得心情微妙地放松了不少。
“也对,总是想这些事情真的很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考虑了。”
他把双手抱在头后,抬起头看着天空。
今天天气真好啊。
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果然什么都不想才最适合他。既然多洛希都这样讲了,他也没必要再继续烦恼下去了。
他听见女孩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嗯,那样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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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天的感情线也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进展。
不过谁在乎啊,真是的。
时间线位于第四章至第五章结束
“牟,这里像梦境一样。”她说
“这里就是梦境。”
“不知道是谁的梦境。”
梦境,梦境到底是什么呢。当她说到梦境的时候我的嘴里吐出的字句到底是什么呢。她所居住的地方不是梦境吗?啊,对了,是现实。但是现实又是什么。不一样吗?似乎是不一样的。脚下是坚硬的地面,偶尔从附近有时会传来“悉悉索索”或是“哐当”又或是“嘭!!”的声音,是翻找的声音吗,是建筑崩塌的声音吗,是怪物敲打的声音吗。我知道怪物,她说那些是会攻击人的危险的东西。但是建筑又是什么,翻找是怎样的动作,崩塌又是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只是这样跳出在我的脑海里。
我正在思考。
我没有见过太阳,但是我知道那是个温暖的黄色球体。黄色?黄色是什么样的颜色?我知道黄色是什么样的颜色,但是我为什么会知道?我甚至无法感知味道,但是我却知道那应该是甜的。甜?甜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我知道那是舌头上传来的令人开心味道,我甚至隐隐能感受到啊那就是甜,但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在那之前,我只是顺从着“她”的意愿。“她”说:“向前。”于是我便不停的在这没有尽头的长廊内行走。在落下之前,我未曾停下。我听见雨水的声音,我听见鸟儿翅膀拍打的声音,我也听见风与树叶摩擦的响声,但我从未听过自己的声音,并且也从未对此感到怀疑。这是应当的,是理所当然的,亦是不可反抗的。那些水滴的声音即像是催促也似是监视,而我也只是遵从。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当我开始思考的时候我发现我几乎一无所知。我仅是一枚会向前行走的盒子,若是打开便会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但当我触摸到她的脸颊,她的头发,她的手,她的足,她的体温从肢体的末端传达开去;当我张开嘴发出声音,移动舌头,移动下颚,我用我的耳朵听见我的声音;当我听见从那端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突如其来的惊雷,吃痛的声音,我几乎紧张的想把她带到这个没有怪物的地方时,那些文字化为情感,情感变为实物,装饰在这个名叫“牟”的盒子里。
我不再接收“她”传来的催促和意愿了。
我停了下来。我不再挪动我的肢,我不再依照“她”但指示来行动了,我甚至连那些恼人的水滴声都听不见了。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每个晚上我的梦境与她的现实便会融合在一起,她来到这个没有怪物的地方稍作修整,而我倾听着从她口中描述的现实和发生的事情。当她不在这里时,我将我的耳朵贴在有些清冷的水球表面,汲取着从那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不管是痛苦或是失望,又或是轻快与欢愉。我感受到了悲伤和无力,我也感受到了紧张和无奈,我用我的耳朵听见了很多声音,低沉的男性,轻快的女性,疲惫的孩童,怪物的尖叫,还有低低的哼声,子弹打在肉体上的声音,炸裂的声音……
我挣开了“她”的桎梏。
我仿佛能够感受世界了。我被来自自己的感情所充斥,那些感情变成了激流变成了星星在我的身体里回荡,那些感情太多了也太新了,我甚至无法完全的消化,但他们依然是属于我的。我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拥有了思想和感情,这是,多棒的事情啊,我想要一直持有他们。
是她带来了这些,用她的弓与箭。
她挣扎着。她说这里曾经繁华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在这里,但如今却只是一座残破的怪物巢穴,危机四伏,一片荒凉。她说外面都是会攻击人的怪物整日游荡,那些怪物却也曾经是人类。她说现在没有电气,能够维持生存的食物和资源都非常缺乏。每一个晚上,当她来到这个梦境中的时候我都能闻到新鲜的铁锈味,那是血液的味道,她总是带着伤口来到这里。她的每一天都是艰难且痛苦的,但是她依然挣扎着求生。生,这是多么美好的词汇,想到这里我不禁羡慕起她来了。我没有感受过痛苦也不曾有过饥渴,我没有血液也没有温度,在她到来之前我甚至没有思想亦没有感情。
我得到了我的宝物。
她现在是睡着的。我坐在她的身边,感受着从末端传来的温度。我不知道在这里是否会太冷,因为我从来感受不到,这里也没有可以治疗她的东西,她总是草草的清洗一下伤口就把它们用绷带包了起来,我也没有办法给她盖上干净毯子,因为这里没有,我甚至是如此的冰冷,连传递温暖都无法做到。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我属于我自己吗。
不。
我属于“她”。
“她”依然用锁链禁锢着我。
我俯身将脸凑近她的额头。我无法为你做什么,但是至少,我想要祝福你。祝福你在前进的路上能够轻松一些,愿你能够少一些痛苦和伤口,愿那些苦难离你而去,就算落在我的身上也无妨。我用胸前的肢挡住脖颈上越来越多的金属链条,亲吻了她的额头。
谢谢你。
谢谢你给予我的东西。我无以回馈。
那么请让我如此称呼你,
我的无价之宝,
“橘 夜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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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当时完结的时候和牟相关的一些问题不知道当时到底有没有解释清楚,所以在这里稍加补充,希望能帮助到各位理解谁人之梦这个世界观。
牟和梦境是作为从属关系而存在的。本体的少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在沉睡,所以才创造了这个无限长廊的梦境。牟的原型是少女的玩偶,但是因为少女的父亲为她做了很多动物的模型而那些模型少女本身也非常的喜欢,所以就把自己最喜欢的事物在梦境中拼凑了起来变成了现在的牟,所以把牟说成是少女爱意的具象化也不为过。于是当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不听自己的话并且擅自做出了行动的时候少女非常的生气和嫉妒,牟是她长期睡眠中唯一的陪伴,而现在这个陪伴会在夜晚到来的时候离她而去并且和别人一起玩耍,光是想到这些少女就非常的嫉恨,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拿走接着又还回来,然后玩具自己动了起来并且不和她玩耍了,于是少女只想到了一个方法,毁掉他吧,玩具背叛了自己,但是玩具怎么可以背叛自己呢,但是既然他已经背叛了,那只有毁掉了,因为他已经不是自己的玩具了。只要醒来牟这个角色就会消失,只要把那些模型和玩偶打碎就再也不会想起这个讨厌的东西,所以最后醒来的少女第一个动作就是挥落那些自己讨厌的东西。最后碎掉的玻璃珠,在我的意识里应该是代表牟这个角色存在的消失,不过这其实是个开放式结局啦,怎么想都可以w 本来还有个更惨一点的Be但是那个真的好惨哦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就砍掉了,所以我一定要说现在这个是开放式结局我没有撒刀子真的!
Part.1
“好好看着吧,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朽叶的笑声在脑海之中回荡着,卡叶呆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身上的毛发在慢慢变红,枝干钻出右臂虬结在一起。
“那、那按照说好的……你会替我赢了这场战斗?”意识慢慢沉沦,卡叶强撑着问出最后一句,慢慢闭上眼睛。
“……自然。”能感受到意识逐渐和身体连接在一起,朽叶难以克制内心的激动,“我不会食言的。”
“……”
“也许吧。”重新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毫无光泽,朽叶握了握爪子,似乎颇怀念这种感觉。
“来吧……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烂摊子啊。”
【水都-芭布莉·伊尓德】
卡叶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了房间里面,拿着莱恩的笔记本。
“卡叶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自称为【朽叶】的人格,性格与其截然相反而且非常危险,触发条件尚不明朗,但仍要多加小心。”
“卡叶似乎对自己的童年记忆非常模糊,调查受阻,菲利克斯对这种情况了解的似乎也不是太多。”
“新增加一点的是卡叶的叶片似乎有剧毒,或许这是因为朽叶的缘故?”
这是……观察日记?
自己在莱恩先生心中就这么可怕吗?
卡叶重新翻看着日记本,捏着书页的手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些。
“龙帝那边,不出三天就要赶过来了吧?”吉利娅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自言自语道,“还真麻烦啊,一场接一场的。”
罗伊没说话,只是眺望着远方,似乎隐约能看见被龙帝军队激起来的滚滚尘土。
“也不知道卡叶……”她念叨着,不再言语。
Part.2
卡叶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莫名地犯冷。
“你、你叫朽叶……对吧?”沉默了良久,卡叶问道。
【是啊,如你所说。】这次的回应比以往都要迅速。
“那你跟莱恩先生……记录得一样吗?”
【怎么可能啊,我哪会那么残暴。】朽叶笑了出来,【你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什、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问我你那天为什么受了那么多伤对吧?那是莱恩干的。】
“诶!?”卡叶有些惊愕地叫了出来,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急忙捂住嘴。
【好好想想啊,那么多创口,普通武器也弄不出来吧?】朽叶懒洋洋地接茬,【莱恩的风不就是最合适的武器么?】
“那莱恩先生…”,【想杀了你呗,
朽叶笑嘻嘻地接话,【现在他死啦,安心了吧?少跟灵族搭茬,指不定他们心里想着什么呢。】
卡叶浑身有些发僵。那些关心和温柔,全都是假的吗?那些问候和疑问,不过是对自己身份的猜疑么?连自己那天被围攻濒临死亡也要赶过来折磨自己啊……
那不如早点儿杀了他就好了。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卡叶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但却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别抗拒啊,这就是你的本性啊。】朽叶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本来就生于杀戮嘛。】
☆补响应!
☆恋企没对象,我还是咸鱼叭x
——
这是很轻微的声响,像是怀表的表针在不为人知地按部就班,又像是器械的齿轮在轻手轻脚地兢兢业业,可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但如果不主动勉强去听就是听不大真切的。此时此刻正在熟悉的街道上信步闲逛的少女自然也没有多加注意,因此当她的面前出现了别人的时候,她也只感到了可以称之为意料之内的惊讶,而没有及时地产生足够多的疑惑。
“你好。”来人摘下他的帽子、微微俯身行礼道,“请问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穿着得整整齐齐,俏皮中又不失正经,似乎是要前去参加宴会,而当他顶端装饰着小小的杰克南瓜的手杖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那因他不合时宜的装扮而生出的疑惑就消散了些许——看起来,他其实是准备参加一场错误时间的万圣节游行。
“我想知道最近的甜品店在哪里。”也不等少女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愁苦起来,好在他那过度夸张的言辞倒也不妨碍他人切身体会这份复杂的心情:“我已经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到甜食了,再不吃点我都要忘记这个味道了!”“我……正要去。”少女回答,眼前的这段路,恩……这段路确实并非她平日上下学的路线,也不会通往陌生的地方……对,这是通往烘焙工坊的路,那里有糕点出售,也能满足眼前这位奇妙路人的需求,“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带路,路还是比较远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万岁!!!……啊!真是失礼,我还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格瑞兹。”少年又一次举起他中意的小礼帽示意,他似乎颇喜欢这样做,“请问我能有这个荣幸知晓你的芳名吗?”
她礼貌地回答了,即便她并不很喜欢他说话的方式:“荷拉德古娜。”
对格瑞兹来说,这也算是他时隔多年后的故地重游,同样,这也是他时隔多年之后重新与他人接触,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把握分寸,他只照着旧时从别处学来的繁文缛节,孜孜不倦地搭着已经过时的话,等到发现这并不能使得两人的对话成立、让它不再是对着敷衍答复的独角戏后,就算是他也不免情绪低落下来,安静了一会儿再转而拾起别的话题。
嗨呀!比起尴尬,果然还是沉默更加可怕哇!
“我从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少年说,“虽然说话不成问题,但我看不懂你们的文字。”“听上去真不方便。”“是呀,所以我只能请人帮我念,不然完全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不过既然你会说,学起来应该也不难。”“学……哎呀,还是请人帮我念叭。”
荷拉德古娜停下来,看着后者走出好几步后才转回来,还满脸的疑惑:“怎么了?”“已经到了。”少女一贯沉着冷静的表情此时此刻也多了一丝无奈,“就是这里。”
店铺看起来朴素平常,没有糖果色的装饰也没有漂浮的粉红气球,比起烘焙工坊或者甜点屋更像是咖啡店、茶座之类。格瑞兹一进门就搜寻起香甜味道的源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展示橱窗前就动不了一分一毫了,而一旁的荷拉德古娜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领路的任务,就打算和他说上一声后去做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她是来这里学习烘焙的。
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店每周都会开放他们的厨房作为场地,提供烹饪制作点心或者面包的教学课程,各式各样的专业器具和高性能的烘焙烤箱,新鲜的各色水果与各种高级奶制品,缴纳少许的费用就能短暂地但彻底地拥有这一切,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了。
“诶——我还想请客作为答谢来着……不如说其实是希望你能再陪陪我啦……”少年歪歪头,看起来十分万分极其特别地遗憾,他丰富的表情使得情感的感染力同样可观,“恩……我说啊,这个活动是什么时候的?”“每个星期五都有。”“那……真奇怪啊。”
那双朱红色的眼眸里有什么诡异的光芒闪烁了一下,荷拉德古娜没能看清楚,这种“看到了什么”的感觉不知为何也迅捷地从脑海中消逝而去,只留下一如既往的平和心境。
“今天是星期六啊。”格瑞兹笑着说,于是少女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今天确实是星期六。她昨天,对,因为有事没能来成,但……本周六提供新品的黄桃巧克力戚风蛋糕,所以她又来了。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所以,那个,你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吃蛋糕了吗?”
这实在是很难拒绝的眼神,杀伤力不亚于娇小可爱的小动物窝在脚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仰望着你,荷拉德古娜思考了一下,又一下,实在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坐到了靠窗的位置继续等待,面包和糕点的香甜气息萦绕四周,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好起来,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格瑞兹再开口的之前斟酌了很久想要展开的话题。
“这样美好的天气。”他突然开口,“要是能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就好了呀。”
不等荷拉德古娜对这样奇怪的发言发表评论,微微的震动就从两人的脚下传来,原本以为只是错觉,但桌面上玻璃杯里的柠檬片确实也在抖个不停。这并非地震,或者别的什么自然现象,硬要说的话,像是有什么人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战斗着……她这样想,过了一会儿又更加确信,她是很熟悉这些颤动的,这会儿没有认错的可能。
“是魔法少女吧。”她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最近政府在对待恶魔的态度上更加强硬了。”“魔法……少女?那是什么?”“……哦,抱歉,我忘了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女孩子又安安静静地补上了一句,“不过世界居然上还存在恶魔不曾出现过的地区,那还真是可以被称得上极乐净土的地方啊。”
聒噪如格瑞兹这回难得没有接话,荷拉德古娜也没太在意——或者也可以说这份在意被不知不觉地人为消除了——她用十分平淡的语调解释了一下现状。
自异世界来的住民,作恶不断,对人类有害,应对措施,天使石,被选中之人等等,听得少年有点头昏脑涨,正如他对学习一事不感兴趣,学习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然而这不是可以敷衍而过的消息,他只好又问一次:“所以……魔法少女就是狩魔人之类的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错。”“那多危险啊,让女孩子去做这种事……”“拥有能力的话就不再只是单纯的‘女孩子’,对政府来说,我们就只是武器而已。”荷拉德古娜觉得今天的甜品似乎上得有点太慢了,她微不可察地地皱起了眉头,“而且别的不提,恶魔的问题确实也很严重,虽然有不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外貌特征存在,但大部分情况下我们还是处于不能确认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恶魔的不利情况下。”她有意无意地看向他轮廓正常的耳朵,“既然现状如此,如果没有魔法少女的出现,对人类来说不会太不公平了吗?”
“虽说确实如此……”格瑞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搁在桌上空握成拳,“对不愿作恶的恶魔来说,走在路上只是碰到个可爱的女孩子就要打架也很不公平吧……”“你似乎很为恶魔着想。”“呃,这个嘛……”“而且还有一点我要纠正——不存在‘不愿作恶’的恶魔,只要他们仍然存在,他们本身就是‘作恶’,起码对人类来说就是如此。”
“啊……也是啊,毕竟所谓善恶本身就是你们人类自己制定的标准嘛。”
他站起身,拿过自己的手杖敲了敲地面,姗姗来迟的侍者快步走过来将戚风和黑森林端上桌面,淡奶油的清甜香气和可可的甜蜜味道将还未说出口的话语融化了,少女拿起刀叉,烘焙得刚刚好的蛋糕明明入口即化,欢愉却只在她的心中停留了不到两秒,她看到少年张了张口,吞了什么东西下去,后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说了句多谢款待,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然后她醒过来,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然而梦到了什么,却是完完全全不记得了,只有已经吃不到的蛋糕的甜味还在舌尖停留了几秒,苍白无力地像是要挽回什么。
当灵族和魔妖正在修复因为蓝色狂潮带来的创伤时,人类的世界也并不太平。
一个叫做李谦的墨国人拉了一大票军队,将自己的叔父从国王的位置上推了下去,自立为王。不仅如此,他的军队在夺取政权之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接连作战,一鼓作气收拾了墨国周边的好几个小国。
陆忠律听到了传言,说是李谦,这位他昔日的隔壁班同学,打算统一整个人类。
这件事情他不得不警惕起来,若是哪一天李谦带兵打到他脚下了,也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从墨国的军事学院毕业之后,陆忠律就回到自己的家乡岳翎国。他一回去,就直接做了将军的副将。
毕竟能从实力雄厚的墨国学成归来的人,在岳翎这种小国里就妥妥算得上是精英了。
不过他的同僚们听到李谦打算统一整个人类的时候,都是十分焦心的。因为还有一个传闻说,李谦的军队里,有一条龙呢。
尽管人类没有参加蓝色狂潮的战争,但对激烈的战况和突然暴起的龙族还是有所耳闻。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翻越高高的仙女山脉,跑到人类领地来躲避战争的魔妖和灵族在四处传播龙类有多么强大的论调,因此提起龙族,人类们总会有无法消退的恐惧感。
不过,对此陆忠律的倒是反应不大。如果说李谦能弄到龙族的支持,大概只可能是池奇那家伙了。尽管大部分人类,甚至连李谦军队里的人估计都不知道池奇是条龙。
不过陆忠律很早就知道池奇不是人类了。
大概在自由历1416年,他就认识斯奇拉克奇了。当年陆忠律才十岁,奉热情的母亲之命去给新搬到村子里的一户人送了些小点心过去。
对年幼的陆忠律来说,那家人很奇怪。屋子里有三个大人,一男两女,还有一个小男孩。
但是那小孩似乎跟大人是平辈,管他们叫哥哥姐姐。
并没有家长。
男孩就是池奇了。
出于友好对待邻居的心态,陆忠律很快就跟池奇玩到一起去了。他发现这个孩子有敏锐的感觉,往往能在草丛里抓到点有趣的东西,有时候是虫子,有时候是兔子,甚至还抓过蛇。
对于生长在乡下的孩子们来说,这些东西只要用心设下陷阱,都能逮上不少。可是像池奇这样只要随便伸个手就能捉到猎物的,还是少数。
而且池奇话很少,即便是跟陆忠律很亲近,大半时间也就是扯着陆忠律的衣角,默默跟在他身后。别的小孩嘻嘻哈哈的时候,他就躲在陆忠律的影子里,一幅很好奇,但又不敢参加的模样。
对这件事,陆忠律报以理解的心态。
池奇之所以那么沉默寡言,是因为他说话的腔调非常奇怪。以前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也开口跟陆忠律说过话,虽然声音是正常,甚至说得上是可爱的稚嫩童音,不过他带着很浓的口音,真不知道他搬来之前到底是哪里人。
不过总的来说,是个可爱的男孩,没毛病。
直到那件事之前,陆忠律一直都把池奇当成人类看待,只是一个稍微有些内向的孩子罢了。
O内有谢鹤卿
江雨将自己脚跟的泥泞往楼梯上一蹭,将挽起的裤脚放下,推门进了屋。经过玄关就听见母亲在招待客人。坐在江母身边的是一位穿着“别致”的男子。相貌清秀,大约刚到不惑之年的黄金年纪。只是眼神微眯,合嘴严肃,眉宇之间有些不耐烦,身上还带着酒气。一头长发及腰,束发披肩,着白衣长袍,腰间还佩戴一枚玉佩。不说还以为是哪个古装剧组溜出来的演员。
“小雨,给谢老师泡杯茶。”江母如是吩咐。小江雨端茶递到男子面前时,看到男子眸光寒冷,心情不好,立刻改了计划,乖乖缩到母亲身后,悄悄打量这个男人。男人对上江雨时不时上挑的小眼神,眸光一亮。这一瞬间被江雨抓个正着,叫他更加好奇——男子神色分明是认出了他。可他的小脑瓜里却根本不记得见过这位道人。
“夫人,谢某此番造访,是来向夫人详述蜀山详细,好打消两位疑虑。”男人说起话来也像与人隔了几个世纪。
蜀山——提到这一茬小江雨明白过来。前几日刚从小学毕业的江雨收到了一份来自蜀山的入学通知书,要求他前往蜀山就学。信中还提到不日就会有教师上门拜访,看来这位谢老师正是信中所提之人,来带他走一条求仙问道路。
“具体情形,我们都知道。”江母一点也不惊异,也不质疑,神情从容。“去不去,我们都听小雨自己的。”说罢摸了摸江雨头顶的碎发,朝着她的娃娃甜甜一笑。江雨感到了那位谢老师转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下有些紧张,被母亲一抚,安顺了下来,对上道人眼眸,心底不知怎的竟然浮上了一股熟悉之感。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也闻到这样一股酒气,遇见过这样一位道人。
顺着记忆做成的丝线,江雨一路追寻到灵魂深处。闻到了山间雨后的青草腥,微开那扇陈旧的木门,倾听老门发出吱呀沉声,透过门缝江雨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也是一位白衣道人,满身酒气,萎靡不振,长发及腰,后束成辫,扶着门沙哑问:“有酒么?”
“小雨?”江母一声呼唤把江雨从臆想里叫醒。“想好了么?”
“唔……”江雨看着面前的道人心中感慨又不知到底是什么扼在心间。这时道人从长袖里拿出了一张黄色方纸,交到江雨手心。小伙子抬眸还没问出心中所疑,道人已然抽身就要离去。纸上用朱砂画着江雨看不懂的符号,隐隐约约有些发亮。这是什么意思呢?
带着这个疑问,小江雨人生第一次远离家乡,经过山山水水,来到蜀山脚下。仙山名不虚传,云雾缭绕,山石陡峭,隐约可见栈道扶山而走,却又不见上山山路,周围尽是苍松老柏。围着山走没过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原地,绕得人头晕。一筹莫展之际,山涧潺潺水声吸引了小江雨的注意,寻声而去,竟真发现了一条上山小路。挽起裤管,提鞋向前,江雨没有犹豫,踩水向前,一路有锦鲤相伴左右,倒是快活。路至半山,不知从哪个记忆角落翻出了一个山间小调,开始哼哼起来。随着水声潺潺,江雨走进了迷雾中间。
“孩子,可有酒?”那熟悉的声音在江雨耳边响起。这次江雨看得分明,此人确实就是那位上门家访的谢老师,而自己正是山脚下某个酒铺子的小孩。天空微雨,山间有风,带起面前道人屡屡青丝。这位道人每到一定日子必然会造访这座山上,必然会来买酒。买来酒后,却又不像其他江湖人,一饮而尽,也不像寻常走商客,系在腰间,而是将酒小心藏入袖中。天赐良机,这次江雨父母都不在店里,江雨将酒卖给这位道人,佯装继续去逗家里那只雏鸡。等道人走了,锁门栓狗,拔腿就跟上去要敲个究竟。一路尾随着道人上山,入庙,来到一座石碑面前。看着道人取碗倒酒,举杯与亡人对酌。一直喝到天旋地转。口中暖言声声不断,好像要把那位亡人唤回来。江雨什么也不懂,呆呆听着道人喊着那一句句“夫人。”衣袖不知何时被山中湿气浸湿。
“小心。”江雨脚下一滑,正巧被人扶住。那人最醒目的不过于他头上那个帽子。算上帽子,有两个江雨这么高。眉目俊朗,谈吐不凡。叫江雨好生羡慕。这位兄台名为段谚,就是这仙山上的学生。比江雨长了好几岁。见他这番仙风道骨,江雨顿生出要好好在蜀山学习的想法。交谈之中段谚得知江雨原来是蜀山新生,十分好心把他引入正途。毕竟江雨提着鞋子踩水而上的样子虽然有趣,但太过危险。攀谈之间,江雨打听了一下蜀山的样貌。
“这山下有阵宗补下的迷阵,没有仙缘之人断然上不了山。”段谚笑答。
“那我这算是有仙缘的人?”江雨问。
“自然算是。”
“我什么时候认识过神仙呢……”江雨嘟嘴思索起来,把脑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想起来。
一旁段谚看着江雨这样子是在有趣也就不去说破,前世今生之事以江雨现在的修为哪里看得分明。
那年江雨爬上山,踏入校门,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喘气,没喘两三口,就听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江书诚……”
“你……叫我么?”
“不叫你叫谁?”
“谢……谢先生?”
作为蜀山书字辈,被赐名江书诚还在眼前,一转眼四年已过,当初那个踏水而行的小小少年,只长了一丢丢个子,却已经入了仙术的门道,到了选宗门的年纪。
【名词解释】
一回合:所有人都按照顺序行动了一次算做一回合。
判定:在GM表示“请判定“后,玩家在Q群内用手机QQ自带骰子进行骰点。
骰点:没有特殊说明的情况下,1、2、3、4为失败,5、6为成功。
修正:在骰点结果上进行的增减,从而改变骰点结果。
大成功与大失败:在骰点结果大于6时为大成功,结果小于1时为大失败。
【一般规则】
1.玩家在一条E组发言内有3点行动点。可以做出“理论上可以短时间内进行的三件事。”,这个短时间指10秒左右。
2.涉及到改变场景(例如开门等)及改变道具状态(例如打开一个抽屉/箱子)之类的行为将一次消耗3点行动点(可透支),在得到GM的反馈确认后方可继续行动。
3.角色在场景当中的具体行动请用【】框起来,这样GM才会对此行动作出回复。例如【调查XXX】/【打开XXX】/【用XXX击打XXX】等。
4.玩家可在跑团途中主动向GM申请跟随其中一名角色,在GM确认后,往后的行动这位角色的行动范围将于跟随角色一致,直到玩家提出取消跟随。
5.为了让GM更清晰判定出某个情况与角色技能的适应性,推荐玩家多丰富一下角色在跑团时的演出。
6.得到的道具与信息如果要交给/告知另外的成员,则需要一条E组发言交接,或等交流环节。
7.在同个场景中的成员可以在其中一名成员的E组发言之下进行仅限于对话的私下交流,私下交流可以不耗费行动点且与行动顺序无关。(私下交流的条件为3人或以下&在同一场景&当前情况合理。)
8.道具与信息被交接后可以立刻使用。前提是需要“收到信息”的演出。
9.GM会主观根据角色的技能设定/环境因素等情况提供相应的修正值,也有权根据情况驳回玩家的行动要求。
10.玩家没说明用道具的地方默认都是空手操作,GM不会就此另外提示。
11.一些输入密码的行动需要追加思考过程,追加方式可直接编辑/评论。
12.当需要输入信息的时候,玩家请发一条标题为【往XXX输入信息】发言,继续输入可在评论回复。XXX为需要输入信息的地方,电脑之类。放弃输入而进行其他行动时如果要重新输入,请重新发一条。例如【往XXX输入信息2】。
13.GM有可能会主观根据角色设定与场景遭遇(例如受伤)判断“角色无法进行活动”而进行对角色的“停止行动行为”。例如使之昏迷或者使之睡眠。
14.在到某位角色行动时如果没有及时作出行动也没有另外在群内打招呼,GM有权利跳过此角色的行动,剧情内有可能会安排出此角色没有进行行动的原因。
15.连续三次没有任何打招呼的缺席,GM有权利对角色进行生命危险程度的剧情处置。
16.在一回合结束后玩家可以申请议论环节,参与议论环节的角色可进行交换信息/交换道具的有关行动。在议论环节中将不以行动顺序为行动准则。当议论完后玩家向GM申请,即可结束议论环节进入下一回合。
17.当场景内的某项机关效果与规则发生冲突时,以机关效果为准。
18.此规则有可能在跑团中途变更,以最新规则为准。
【流程简介】
1-GM在E组内公布跑团角色与跑团背景
2-玩家在Q群骰子决定顺序
3-GM在E组内整理并公布行动顺序
4-GM在Q群表示【行动开始】
5-玩家角色找E组内行动
5.1-玩家在E组内以【】表示行动,例如【打开箱子】并在Q群表示“行动完毕”
5.2-GM在E组内确认玩家行动并进行反馈并在Q群表示“反馈完毕”
5.3-玩家在E组 以反馈进行接下来的行动并表示“行动完毕”
6-GM根据情况确认接下来行动的角色并在Q群内提示该角色
7-接下来行动的玩家先在Q群内反馈自己已收到行动提示,并在E组内进行5的环节。
9-一回合结束后GM在Q群内询问是否需要讨论环节。
10-GM在E组发放讨论环节标志并设定时限。
11-如玩家在行动时间内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反馈,则跳过该角色行动环节。
【追加规则1】(2016.12.17更新)
1-以HP系统代替角色的部位受伤。每名角色满HP为5,当因受到伤害而减到一定值时将影响判定修正:HP=3时判定-1,HP=2时判定-2,HP=1时判定-3。当HP=0时,角色将进入无法行动的【濒死】状态,该状态下受到任何伤害都将致死(除非有特别说明)。
2-攻略阶段内,每攻略完成一个区域都会休整一次,让所有角色HP回复1点。
3-PVP(玩家对玩家)的情景当中玩家可私底下商量相应的特别剧情(例如特殊演出、角色死亡等),需要事先告知企划组进行讨论,企划组将根据玩家的想法设计相应的场景和剧情。
4-每章攻略阶段的最后会进入【献祭环节】,此时必须牺牲掉攻略组内的一个人,牺牲者的选择由讨论、投票、队长指定等方式选出。
【追加规则2】(2016.12.26更新)
当玩家(托管人)有事不能亲自参与跑团时可把角色托管给另一名玩家(被托管人)。
1-行动值变更为1;
2-不可取得与使用道具;
3-由被托管玩家进行判断骰点;
4-无法使用技能;
5-托管人角色与被托管人角色始终一同行动;
6-托管不可连续超过5个EG发言(使用行动值的主要活动);
7-一个房间内没有一条发言的话,HP无法自动回复。
Consolation
(字数:6991)
#至此翎星四年级的故事全部补完啦不写啦!当然翎星的故事还未结束!等企划再开的时候,我会再写她五年级六年级七年级只要是企划对的上的年级的故事!在此要给以赛亚和尼古拉斯的中之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爱你们!#
她的手搭在琴键上,从D键开始,她左手的小拇指按了下去。
她坐在钢琴前,小小的薛定谔盘成了一团趴在她的脚边。这是个不算太大的房间,三面的书架环成了个圈,余下一面留了扇门。北边的书架上方开了扇窗,由于方位的缘故导致这个房间常年见不得多少光,冬天的时候,即使是大白天也得点盏灯才方便阅读。棕色的老式钢琴被摆放在房间正中,此时稍稍有点走调的音符从她手下溜出,回响于这不大的空间里。
——想起来,上次请调琴师已经是前年圣诞节的事了。
一曲毕,她将薛定谔抱起,轻声道:“Happy birthday to you and me.”
长长的阶梯似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步缓了慢了,那仿佛是有灵魂的楼梯便又不知道搭上了通往哪处的道路,对于劳累了一天归来的学生而言,无异于攀蜀道而叹蜀道难。翎星扶着楼梯把手一步步走着,随着复活节舞会的临近,每天既要保持日常学习又要为舞会学习交际舞与化妆甚至是练习乐曲的她越发地早出晚归,这天因着尼古拉斯迟了一些参加练习的缘故,待她收拾完东西回鹰院塔楼时已经日沉西山了。翎星望着渐渐攀上霍格沃茨塔尖的那轮明月,脑子里莫名地出现了一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①,此情此景,还需一位哀叹婉转的姑娘。随后她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想着这几天该是太累了,也忆了太多陈年往事。不曾想,下一秒当她拐了个弯终于到了鹰环跟前时,那里还真是站了一位正在愁眉苦脸的拉文克劳女学生。
翎星没用太长的时间便明了了状况。霍格沃茨四院各自有自己进入休息室的独特方式,鹰环便是以智慧为象征的拉文克劳的具现化体现,这个带有魔力的门环长长久久地履行着它的使命,向着进出的学生提问从来不会重复的问题。眼前,这位同她一样晚归的院友该又是被什么问题给难住了。
翎星上前一步,与此同时,鹰院那如同智者一般低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What is the beginning of eternity,end of time and space,the beginning of every end,and the end of every place?”(什么是永恒的开始,时间与空间的终点,每个结束的起源,以及每个地方的目的地?)
时间与空间的终点?永恒的开始?翎星愣了一下,是黑暗吗?她下意识想道。可类似这种问题,真的有所谓正确的答案吗?对于未知、无可确定的事物,如果以假设命题,得到的也只能是千千万万也许是正确答案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可是鹰环没可能会询问没有唯一性答案的问题。她又想了想,不对,切入点不对,这道题的目的不在于一个哲学乃至是科学上的解。
她略略一思索,答案便脱口而出:“It’s E. The letter E.”
鹰环所依附的休息室大门响起了一声类似开锁的咔哒声,随后厚重的门扉向两旁移动,打开了一条适合好几个人并肩而入的缝。之前那位愁眉不展的拉文克劳脸上顿时有了光彩,毕竟天色已晚,这时候才回休息室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若不是翎星,她也许还要在这外面站些许时候才能自己思考出答案来。
她转身打算向翎星道谢,可当她借着月光看清了翎星的脸时,表情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是叶同学呀,”她有些迟疑着说,“谢谢你,天都这么晚了,练习得很辛苦吧。”
翎星点点头,对于这位并不算很熟的院友知道自己刚从乐队练习回来的事情毫不吃惊,毕竟自从他们乐队的申请被校方通过,舞会流程表上就早早印上了他们相关的信息。只是她依旧不适应这种被人关注的生活,所以她仅是回应了这位姑娘的感谢便打算得体地离场。
那位鹰院的姑娘张了张嘴,好似想说点什么,却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翎星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之前一跺脚追了上去。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自己被叫住的事翎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依旧是停了下来,打算仔细倾听这位院友准备说的话。
“那个……叶同学最近是和……和那位德姆斯特朗来的转学生一起练习吧?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海因里希教授对他的预言……还有黑魔法……”
这位翎星不太熟悉的拉文克劳姑娘越说越小声,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翎星,像是要揣测她对她所说的话的反应。翎星一开始有些一头雾水,对于预言和黑魔法,她是什么也都没听说过的,但这不妨碍她迅速地通过语境达到一定的理解认知,从而搞清楚事情大概的面貌以及面前这位同学的意图。
她微微地欠了欠身:“谢谢你的好意,我明白了。”
之前的说话者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明显松了口气,她摆摆手,该是没那么紧张了的缘故,她突然说话顺溜且亲热了起来。这位同院的姑娘凑得离翎星近了一点,以压低了的声音对她说:“海因里希教授讲,两年内,接近他的人里有人会死,他是不详的黑巫师。”
“我叫翎星,叶翎星,翎是箭翎的意思,星是北斗七星的星,妈妈说,这个名字取西北挽弓射天狼之意。”
“我没有妈妈那么厉害,昨天才学了李白的静夜思,取不了那么有寓意的名字,你叫薛定谔,好不好?这个名字出自一位和猫有关的科学家,我前阵子刚听妈妈讲了他的故事。”
“那就说定了,薛定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请多多指教。”
月凉如水,翎星睁开双眼静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了,疲惫了一天的她按道理本该在碰到床的那一刹那就进入梦乡,要知道,她可是忙到了贴身怀表丢了直到洗澡前才发现的程度——那块表是她的母亲在她刚刚入学的时候送给她的,若是平常,别说没能立刻意识到遗落,就是随手放哪都是不可能的事。可不知怎的,各种各样的回忆与对话就像是找到了什么缺口似的争先恐后地涌出。她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明月,过了好一会才转移了视线,却又直直地望进了薛定谔那灰色的猫瞳里。
她忽的勾唇笑了笑,以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声对着薛定谔道:“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才那么小,毛团子似的,我也才那么高,Consolation②还不知道该怎么弹呢。”
薛定谔的耳朵动了动,像是理解了翎星这丝毫没有前言的话语,它轻盈地从地上跃起,无声地落在了翎星床上,随后在她手边找了个位置,再次趴了下来。
翎星伸手顺了顺它的毛,有一搭没一搭的,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知是否放空思想起了作用,她不再忆起幼年时的记忆,反而是那些刚刚才发生的事件一幕幕地如翻书一般呈现在她的眼前。她想起今天那位不甚熟悉的拉文克劳的话——德姆斯特朗的黑巫师。
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翎星在脑子里搜寻与其相关的信息,可最终能提取的却寥寥无几。倒不是这位乐队合作者有多么神秘,只是以翎星与书籍为伍的性格,她对周围的人与事的关注范范,若非面对面地亲眼目睹,流言蜚语之类的她总是容易左耳进右耳出,这晃也就只能想起他那总是被孤立的身影以及沉默的个性。
她原还以为,尼古拉斯被孤立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性格太过沉闷了呢,这在拉文克劳是很常见的,例如她自己,虽说没有到那种往哪一站就出现真空地带的情况,但愿意同她搭话的人也毕竟是少数。可真实的原因原来是黑巫师以及海因里希教授的预言吗?
占卜学在翎星心目中是有些神秘有趣的科目,即使她并没有选修这堂课。事实上对于翎星而言,所有学科,不,该说是知识,都是吸引人的。她享受学习与认知未知的过程,她喜欢接触这些梅林的财宝,不过她从不轻易批判什么,黑魔法亦然。
今天忽的被告知了这些关于尼古拉斯她从前从未察觉的信息时说实话她是有些吃惊的,但也就止于被告知的突然了。她能感到那位拉文克劳的好意,于是她礼貌地道了谢,可这不代表她从此就对尼古拉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她只不过是把这些信息放进了贴着尼古拉斯标签的盒子里——喏,对这个人,现在我有了以下了解。仅此而已。
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很多是个无比大的数,大到把一个翎星放下去就会被淹没。尼古拉斯无论是怎样的人现下都轮不到她来评判,更别说只不过是会黑魔法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至于预言……预言定下来的是既定命运,还是可能性呢?若是既定命运,自是不能逃避的,若运气不好预言里的是她,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不掉,那为何要从一开始就徒增烦恼?若是可能性,哦那不就是说,也可能不会发生吗?总结起来,对于预言,只要给了足够的尊重就好了吧,无需畏惧。
她又想到以赛亚。会在这时候想起以赛亚也算是自然而然的,翎星与尼古拉斯和以赛亚组建了一个小型乐队,负责复活节舞会晚宴的伴乐,这位蛇院五年级的同学总是给她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翎星对人有一种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敏感,她并不讨厌以赛亚,只是这位同学身上她感触出来的某种东西让她下意识地与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要真把这种感觉捏成型并下个定义翎星也许也能做到,不过她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对自己无害的话——她也明确地感知到了以赛亚对自己并无恶意,那也没什么好探究的了。
然后,她想到了当天下午的练习。
她的右手拇指与中指从F键与A键上提起,余音正在缓缓地荡出,她的右脚还停留在踏板上,好似童话故事里误入了画中的小人,此刻世界万物静籁,于她而言,什么都无干了,她的思绪停留在曲子里,停留在很远的地方,伴随着还未消散的余音。
忽的,梦就醒了,她猛地被一阵掌声带回了现实,条件反射地一松右脚,余音哑然而止。她转头一看,以赛亚提着大提琴正迈步往练习室里走来。
“贵安,叶同学来的可真早呀。”
“施瓦茨曼同学也早。”
翎星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时以赛亚将一把谱架从练习室的器材房里拎了出来。
“叶同学帮我校个音可以吗?”
他又将大提琴架好,面带微笑地对翎星提出了请求。
翎星有点疑惑,虽说这个请求听似合情合理,但一般情况下大提琴校音是不需要钢琴的辅助的,不过真要协助的话也无伤大雅,于是她应了下来,一时间练习室里只剩下了单调的单音符,两厢无话。
翎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再加上她有意不过多与以赛亚接触,不说话倒也是正常的,不曾想半途间她竟然主动打破了沉默。
“施瓦茨曼同学,打扰一下,我想你的C弦应该高了半调。”
“啊叶同学能听出来吗?”以赛亚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招牌性的笑容,看不出他心底真实的意思,“连差了几调都能听出来,叶同学该不会是有所谓的绝对音感吧?”
“不是的。”翎星认真地否定了他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听多了罢了,她在心底想。
以赛亚突然眨眨眼,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叶同学好像有些不喜欢我?”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翎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摇了摇头。
她不是在说谎。说实话她很少不喜欢个什么人,但她就如蜘蛛一样,千条万条的蛛丝蔓延的尽头是无数与她有所关联的人物,那蛛丝一动,她便采取对她而言最合适的行动。自察觉到以赛亚可能对混血的态度,她便自动地同以赛亚保持了最佳距离,不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以赛亚——正常来讲,纯血论者并不会喜欢有混血者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吧?
不过此时以赛亚这么问,翎星便尽量以最严肃的态度去对待,她反问道:“施瓦茨曼同学很在乎吗?”
“哦,那是当然,我们是一个乐队的伙伴呀,不是吗?”以赛亚唇边的笑勾起了个更大的弧度,正常人见了都会怀疑他在打什么小九九的那种,翎星却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说。
清晨的霍格沃茨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气味,混着晨露的青草香四处蔓延,让人的心情无比愉快。翎星却一脸灰败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其时是凌晨五点。
她失眠好几天了,自加入尼古拉斯组建的乐队之后她频频地想起那些沉了灰的往事,她想该是每天练习那首Consolation No.3的缘故。这首曲子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记忆,有时候她不禁要质疑自己是否该换首演出曲目,可这首曲子带给她的安心感最终还是压倒了失眠的痛苦,直到现在她也没能下定决心将它换了去。
她轻轻地推开练习室的大门。这间房间近来已经成了她同尼古拉斯、以赛亚的私人集会场所,当然,是怀特校长批准过的。
轻轻揭开盖在与她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钢琴顶上的绸子,翎星在钢琴前坐下,少顷,轻柔的音乐响起,像是三月的微风,吹拂了开来。
“薛定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生日的意思吗?意思就是九年前的今天,我出生了,去年妈妈带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你两岁,今年某个时候,你就该三岁了吧?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不如也算成今天,好不好?这样我们做个伴,以后,就有人陪我过生日啦。”
“薛定谔,你听,这首曲子好听吗?看,这种东西叫作CD,妈妈买给我的,我刚刚放进去的那张是李斯特的钢琴曲集《Consolation》,李斯特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现在播放的这首是这个系列的第三首,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总有一天,我也能自己弹的,然后,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薛定谔,Happy birthday to you and me.”
一首又一首曲子在她手指下转换着,渐渐的不局限于Consolation,她弹起了些别的其他的。
“孤独之神的祝福,李斯特钢琴曲集《诗与宗教的和谐》第三首,死之冥想,李斯特钢琴曲集《诗与宗教的和谐》第四首。③你害怕死亡吗?”
一曲终了,还未等翎星接上下一首,一个人便出现在钢琴旁打断了她。
——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
对于尼古拉斯的出现翎星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他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与她交谈,例如现在还是一般学生睡觉的时间,又例如这几天他好像在刻意避免与翎星的交集。
翎星确定那不是她的错觉,从几天前起,尼古拉斯对她的反应便有些古怪,也不是说视若蛇蝎的那种规避不急,就是当她照常向他打招呼时他显得有些反应迟钝,练习时的意见交流也显得有些敷衍。
当下翎星不免觉得奇怪,不过尼古拉斯的语气十分严肃,翎星便先将疑问放开,认真地对待这看似没头没尾的问题。
“抱歉,奥布莱恩同学可以再详细一点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复活节演出可能是你平生的最后一次?”
翎星发誓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尼古拉斯,他好像迫切地想寻找些什么,想证明些什么。
于是她仔细地想了想,半晌后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说,死亡。”尼古拉斯盯着她的眼睛,同平时寡言的样子不同,此时的他一脸严肃,声音也不由得沉了起来,“你有没有思考过你自己的死亡呢?”
翎星将钢琴合上,她有一种感觉,这些听似奇怪的问题将会为她解开这几天尼古拉斯行为怪异的谜。
“可是首先,什么意味着生,什么意味着死呢?”
她又想了一会,后而张口说道。
“你不害怕死亡吗?”
尼古拉斯再次问。
翎星又摇头。
“为什么要害怕呢?抛却生不谈,我们要怎么知道自己的死亡是命运还是意外?如果是命运的话,提早忧虑岂不是毫无意义?偿若是意外,那又该如何防御呢?”
说到这翎星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她不等尼古拉斯回答,又自己接了下去。
“说到底,我们还没给死亡一个定义呀?不曾经历过死亡的话,我们又该怎样知道那是否痛苦?亦或者只是千年的长眠?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恐惧未知呢?④”
“生和死就同中国的阴阳差不多吧,是相对的,但不是绝对相反的,正如赫拉克利特所说:A man in the night kindles a light for himself when his sight is extinguished;
living he touches the dead when asleep, when awake he touches the sleeper.(一个人会在夜里为自己点灯照明;活着的时候他在梦里触碰死亡,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触碰沉睡的人。)⑤阴和阳,光和暗,生和死,相互排斥却又离不开彼此,说到底本质是没什么不同的。光不比暗好到哪去,阳也不过是比阴多了些光明——你听说过中国后羿射日的传说吗?故事里说天上曾经有九个太阳,人们无法生存,于是一个叫后羿的人就将八个太阳射下来了。你瞧,这也不是太好。若是世上只有生,没有死,你觉得这个世界还能走多远呢?”
“The road up and the road down are one and the same.(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是同一条路。) ⑥”她忽的又说,“白魔法和黑魔法也是一个道理。”
尼古拉斯眼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他硬生生地调转了话题,将一只怀表从口袋里拿出递给了翎星:“这只怀表是你的吧,前几天你离开的时候忘了,我想你找不到一定很着急。”
翎星接过怀表,此时她的设想已经得到了证实,除去细枝末节,她想,尼古拉斯应该是在好心的院友劝诫自己的那天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估计一开始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怀表还给自己吧。
她朝着尼古拉斯道了谢,这块怀表的丢失在不久之前成了她心里一块说不出口的遗憾,此时失而复得,不得不说她是十分感激的。犹豫了会,见尼古拉斯有告辞离开的迹象,她便学着那位劝诫自己的院友叫住了他。
那一瞬间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前几天以赛亚对她说过的话。她想,尼古拉斯应该同以赛亚一样,都是在乎的。
“奥布莱恩同学读过《理想国》吗?就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那本《理想国》,在第七卷里,柏拉图提到一个洞穴。他说,假设洞穴里的居民从未、也不能离开那个洞穴,甚至是只能面朝墙壁,看着火把与物体投射出来的黑影,他们是否会将这些影子当做真实。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走出了洞穴,他是否能够立马适应外面的光线以及更加广阔的世界。如若这个人适应了外在的世界,他是否肯回到那个低矮的洞穴里承受黑暗。再如果他回到洞穴,同其他人讲外面的真实,其他人是否会觉得他说的都是天方夜谭,进而嘲笑他说他疯了。”
说到这翎星顿了顿,她并没有把话讲得太明白,说实在的一次性主动说那么多话对她而言实在是稀少至极,尼古拉斯向她询问时也没把话说开,她想,不挑明该才是最好的。
“奥布莱恩同学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书借给你看看。”
对翎星而言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依旧是挺忙的,不过睡眠质量有所改善。离复活节舞会只剩下三四天了,因为练习时间越发的紧促,她同尼古拉斯以及以赛亚见面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起来,此刻的她正在收拾平铺于琴架上的乐谱,尼古拉斯和以赛亚也在她的背后忙碌着。她将乐谱叠在一起对齐,然后转身——
“奥布莱恩同学,施瓦茨曼同学,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吃晚餐吧?”
①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出自曹植的《七哀诗》,下一句是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所以翎星有以下的联想。
② Consolations。李斯特平生所写钢琴曲集之一,内含六首独立的钢琴曲目,分别是Consolation no.1到Consolation no.6。意为安慰曲。
③ 诗与宗教的和谐,原名Harmonies poétiques et religieuses,为李斯特平生所写钢琴曲集之一,内收录十首独立的钢琴曲目。孤独之神的祝福,Bénédiction de Dieu dans la solitude,死之冥想,Pensée des morts,分别为其中的第三与第四首。
④ 该理论出自柏拉图的申辩篇。
⑤ Clement, Miscellanies 4.141.2=22B26.
⑥ 该句依旧出自上文提到的赫拉克利特。
Hippolytus, Refutation of All Heresies 9.10.4=22B60.
“喜欢比喻句是浪漫主义者的特权吗?”
听到这般问句,我稍微斟酌了一些。
“首先,还是先说说比喻句是什么东西。”我说,“本来说,比喻就是用简单易懂、浅显具体的东西,去形容抽象的、不易理解的事物,对吧。不过既然有了比喻句也就可以将一样事物与另一事物,运用其中的相似性去替换其中的概念。比喻句的定义就此扭曲……唔唔,不是这么说,是更偏向象征性的意象派的那种玩意。”
我目光轻轻瞥向另一边。注意力转移后才发现手又再次不知不觉撑着下巴,因为被说过“看上去有些轻佻”而正在努力改着这个习惯。
我悻悻收回手,看着地面。
“不过,浪漫主义者喜欢用比喻句是真的呢。”
这点,我非常赞同。
“怎么说,我比起浪漫主义爱情,还是更喜欢荒诞派啊。支离破碎、颠三倒四、奇特怪异、混乱不堪。用这种透明的方式来表达抽象的概念,我是很喜欢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感兴趣的不是戈多本身只是感兴趣等戈多的过程对吧?”
他用轻快的语调回应着我。
此时此刻,我忍不住仰头叹息。室内没怎么开灯,外面下着雨,玻璃窗上不停地滑下水珠,清澈晶莹好看得不得了。靠窗的办公桌上,当着我特意丢在那里的一盆塑料树。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完全没有人会去理会。所以堆了一层灰尘,看起来和目前室内气氛非常融洽。
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浅浅的呼吸的声音。
影子轻轻摇动的声音。
现在全部都在我耳边响起。
“……好伤感啊。”
我忍不住小声地说。
灰扑扑的,沉闷的,空气沉默地点出阵阵涟漪。看不见的波纹振动着,湿漉漉的鸟振翅的水珠划出的弧度,不亚于黄玫瑰的花瓣的柔软程度……
孤独的塑料树。
层层云后的孤独的月亮。
频率平稳的车喇叭声。
走廊间浮动的消毒水的气味。
没由得突然一股虚幻的感觉让我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不知为何鼻子也开始发酸了。“好讨厌这种气氛啊。”
听着自己没出息的哭腔,忍不住吓了一跳。
“……原来如此。的确,无缘无故的伤感也是浪漫主义者的特权呢。”
他十分温和地说。像是给我宣判“好的,先生您是晚期”一样地把我重击到了。怎么说,感觉好糟糕啊。我忍不住用袖子蹭走眼泪,结果还是凄惨地哽咽起来。
“好想要女朋友啊。”
“是这个话题走向?”
“要是有女朋友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紧紧地拥抱我安慰我的。而且要是有女朋友的话,我也不会沦落到和你在这里说这种话的地步……!柔软的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不会来和我在一起呢?”
“气氛吧。你气氛不好。”他说,“看上去就是没出息的废人。一副轻佻随便的样子,而且还是浪漫义者。”
他没动,也没发出声音。像是在思考什么,我稍稍摇摇头。
“而且,比起完整的东西,也不会喜欢已经坏掉的东西……但是,却对濒临坏掉的东西情有独钟。这种恶趣味的癖好也是让人讨厌的地方吧。”
我把手交叉摆好,放在下巴下方沉思起来。
“玻璃……知道吗?本来看上去就非常漂亮的东西,如果从内部碎掉,但是保持着玻璃的形态的话,意外的具有观赏性。也因为这样,所以想把玻璃破坏,但是也小心翼翼珍惜着玻璃嘛。究极的美丽就是这种东西。”
“不安定的、脆弱的、具有荒诞意味的?”他笑出声,“听上去很符合日本美学。”
“就算是本身永恒的东西也是。角落里的塑料树因为堆了灰尘所以才更让人觉得可悲。我不是喜欢坏掉的东西,我喜欢的是‘透明’的概念。”
“越来越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
所以说,无论是玻璃还是塑料花,还是下雨天,还是什么样的声音,还是什么样孤独的存在,还是你还是我,还是这个世界,都是荒诞的意象。
“这个世界就是隐喻。”
他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
门打开了。很快灯也被打开。我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到来人。对方是一名同事,没有什么交情。
“听到了您在和谁说话的声音。是错觉吗?”
我眨眨眼。
办公室里当然除了我以外什么人都没有。我偷偷看了两眼地面,我的影子轻轻地颤抖着。我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这个世界就是隐喻。”
对方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
我在和隐喻对话。
不对,我在和世界对话,不对,我在和我自身对话。
“这种比喻句真是一点也不浪漫主义啊。”
他小声地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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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只是想写蚀的自言自语
(咦,怎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危险这么像病人)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28岁青年,敏感又脆弱又奇妙,不过还是写不出这种浪漫主义者的感觉,仰天长叹
昨日,8月20日下午3点,在某河道有两名儿童失足落水,偶然路过的夜见山北中学三年级学生日向晴彦见状立刻下水相救。遗憾的是,在将两名落水儿童救上岸后,日向晴彦因体力耗尽而不幸溺水身亡。在救援人员抵达现场的一个小时后,找到了他的遗体。
''哎?''
唐墨呆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你被我买下来了,这样你应该听懂了吧。''萝笑了笑,看向唐墨。
''不过你也别害怕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萝顿了顿,继续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唐蒂在我的灵魂上标的备注是什么?''
''可怕的女人''
只有这五个字。
……
之后,唐墨呆站在那里看萝和曼莱恩聊了很久,净是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聊罢,曼莱恩就让唐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也许,我可以顺利去见见沙克,那只巨龙。
唐墨内心这样想……
按照罗杰信上所写的位置,唐墨找到了沙克,一只巨大的红黑色的龙。
''你,是沙克吗?''
『吾已经等你很久了。』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唐墨脑内想起。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吾名沙克•J,出生龙族,因为触犯了族内禁忌,只能以龙态示人。吾现在是使用精神力与你交流。』
"你之前说你等我很久了?"
『是的,罗杰在实行机会之前就猜到了这种结果。』
"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明明我……"
『少年,人,是为了而活的,而你,便是他的希望。』
"……"
『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就会明白了。』
"你们都这么说……但是我,不想等到以后……"
『那就离开这里吧。』
"?!"
『去外面的世界,你就会明白很多。』
"嗯……谢谢你。"
『不必谢吾,这是罗杰托付给吾要交代的。』
唐墨转身离开。
……
之后,唐墨被曼莱恩要求收拾行李。当曼莱恩第二次来叫唐墨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唐墨还有萝一起上了车。唐墨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但内心却没有任何的感情,哪怕是一点点……
"啊啦啦,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萝说着,外貌瞬间变回了长发时的模样。
"那里真是碍眼啊……对吧对吧,曼莱恩~"萝笑了笑,对曼莱恩说道,试图讨好曼莱恩。而曼莱恩却有点不领情,竟笑了笑道:"哦?你好像很开心嘛,洛,伊,斯?!"
''哎?''"别装啊~刚刚是不是很了不起啊?竟敢乱了辈分!""喂喂喂,曼莱恩你怎么这样啊!呜,不过曼莱恩你先冷静一下,你可不一定打得过我哦~""哦?那我们来打一架?""哇,别啊……"……
一旁唐墨冷漠地看着他们。
他们,在干嘛?
"哦,对了,唐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伊斯,是现任魔王,萝只是伪装用的名字。"洛伊斯向唐墨自己介绍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看着他,而头上顶着这个包。
"嗯……"
"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了,是新环境,而且你可能会有新的身份,还不得不学点东西……你应该不介意吧?"
"嗯。"唐墨对于自己的生活,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不过沙克说希望他去外面的世界,大概这样就算达成了吧。
"那么,以后就请多关照啦~"洛伊斯笑着,向唐墨伸出一只手。
"!"唐墨仰视着她,眼中有着惊喜。
"这种情况,你也应该说一句'请多关照'啦。"
"…请多关照。"
唐墨并不知道,这接下来迎接他的,是完全与众不同的生活……
写在前面:这章节拖了近一个月实在是抱歉,主要是因为整个10月大考小考接连不断,以及这章文字量超大(最初没有打算写这么多!!)于是就……不过最重要的就是,尼克有CP啦!(撒花),文中壁咚出没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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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防御术的诺拉·雷因斯教授曾告诉我们,博格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因为你害怕什么,它就是什么;从挥舞着剧毒螯肢的八眼巨蛛,面目狰狞的女鬼,甚至是三十英尺的魔法史论文,或是令人窒息的深渊。不过对尼古拉斯来说,面对这些只要有颗强大的内心和咒语就足以战胜,而他的博格特,其实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奥利维亚·莫妮卡·奥布莱恩——他的姐姐。
十一月二十九日,礼拜日,拉文克劳塔楼。
「致世上最最最可爱的弟弟:
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学习啊?你想姐姐吗?姐姐我真的想死你啦!欸,我在巴黎这边的实习工作真的是让我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好好跟你写信,不过总算,实习已经告一段落啦!接下来,我打算回伦敦,去魔法部应聘情报司的工作,不过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来看看你啦!姐姐我真的是想死你了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见面再说吧!
另外我想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到你们学校了呢!我会做很多蓝莓司康饼给你吃!够撑一个月了!
爱你的姐姐❤」
尼古拉斯端坐在书桌前,他的眼镜反射着手中的这封樱色而散发着蓝莓香的信纸,寄信人的字迹很漂亮,一笔一划都有着完美的弧度和倾角,字母之间被轻微的笔触连城一个整体,仿佛阅读本身成为了一种享受,当然如果是抛开这肉麻的内容的话。默念完毕,少年心中有些感慨但又有些犹豫,于是他伸手翻弄着桌上的一包柠檬雪宝①,真幸运,还有最后一颗;只不过,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这信上,手指轻巧地拨开了糖纸,将一颗原本不该是绿色的糖果送入了口中。
「呸!」一种酸到让味蕾麻痹的糖浆从糖壳里爆了出来,尼古拉斯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施了爆炸咒,他吐了出来——啊,酸味爆爆糖②。
「佐伊。」尼古拉斯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将视线转向寝室内一位将头埋在《魁地奇溯源》之下的金发少年,他的额头早已泛起青筋,之所以他得出这么肯定的结论,是因为在霍格沃茨只有一个人会敢对他这样恶作剧。
「在——」金发少年缓缓地抬起头,装作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而他那永远不变的微笑,或是称之为小恶魔的嬉笑,摆明着在嘲笑着眼镜男室友的舌头被烧出一个洞的样子。“恶作剧成功”——即使不用摄神取念,尼古拉斯也知道他心中是这么想的。
耶稣总是谆熟我们去宽恕敌人,这点是毋容置疑的,但是却没有提及过能不能宽恕朋友,或是家人。尼古拉斯的魔杖指向了佐伊,一道红光闪过之后,佐伊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好像变沉了一些,便转向屋内的镜子——他的头上长了一株高高的向日葵③。
「喔,佐伊你现在可以自豪地说自己跟尼克差不多高了,不用再担心长个子的事了。」另一位室友,伍德,以调侃的口味说,同时给了旁边的鹤鸣一个眼神;而佐伊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事情,他慌张地跑出了寝室。
「伍德你这个卜鸟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坐在床上的鹤鸣给了旁边的伍德一记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尼克你还真是擅长变形术呢,小时候就有一些魔法迹象吗?」鹤鸣挥着魔杖,一片肉从他抽屉中的肉罐头飞了出来,在巢中休息的排云立刻扑腾了过来,将肉夺走。
「嗯,小时候有将闹钟变成绳子什么的。」
「那还真不错,不过我觉得多数的变形术挺适合用来恶作剧,不是吗?」伍德说着便将一颗比比多味豆投入嘴中,「噁,菠菜味。」
「也许只是你没发现变形术的真正用途而已,变形术也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尼古拉斯的指尖轻轻划过樱色信纸上那位寄信人的署名,仿佛还能感受一丝余温。他摘下那副银框眼镜,平日里那张严肃而凶恶的脸似乎因为少了这几条棱角而显得清秀了许多,修长的眉毛下是那双天青色瞳孔,在没有镜片遮盖的情况下显得更加的澄澈,清如水。少年仔细地将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
“奥利维亚·莫妮卡·奥布莱恩”,寄信人的同时也是他的姐姐,已经有两年多没和他相见了,听说她七年级的时候去布斯巴顿交换了,现在应该早已毕业了吧,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尼古拉斯本能地有些想念她;而与此同时,舌头尖端又传来一阵烧灼的疼痛,都怪那该死的酸味爆爆糖。不过,这又提醒了他一件事情,或许酸味爆爆糖给予食用者的痛苦总是停留在肉体上,而能给予精神上这样等价痛苦的,也就是他的姐姐了。
「尼克——你终于回来了!第一年在德姆斯特朗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早睡早起?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
尼古拉斯还清楚地记得暑假刚回家的那一刻,姐姐狠狠的抱住自己、强行将他的头埋在她厚实的胸中、持续五分钟的唠唠叨叨,那种不可抗拒、令他窒息的压迫感,每年回家他都要体验至少一次,以至于到现在都让他难以忘却。不过,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姐姐对自己的过分宠爱,这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父母。她总是满足他一切的需要,当姐弟两人共同分享到什么食物,她不仅把更好的那份主动让给他,甚至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他;当他主动去做什么事情,但凡被她看见了,都要让他停下手、放给她来做;当他受到一丁点挫折,哪怕只是摔倒了,她都会大惊小怪。好在溺爱只是来自他的姐姐,他的父亲也指责过她这一点。
「奥莉,你知道这样过度保护弟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结果呢?」父亲用着严厉的语气斥责着十三岁的奥利维亚。
「可是,他只有我这一个姐姐啊,我能陪他的日子也就那么多,马上他上学了,能有多少机会再看到他呢?」她的语气也有些激烈,与之相反的是有些悲伤的神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的溺爱助长了他的傲慢,以后他厌烦你了,你会开心吗?」父亲的反问让少女哑然。尼古拉斯悄悄地躲在房门后面,他看到姐姐那张还尚未成熟的脸颊上滑下的泪水,在壁炉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下闪烁出铜锈色。他心中也有些愧疚,或许是姐姐过度宠爱自己时所作出的抗拒表现被父亲察觉到了吧。那么尼古拉斯的初衷是什么呢?——是想保护姐姐,不想让姐姐受到伤害。
那还要追溯到更久远的孩提时代,那时候他七岁,她十岁。黄昏的暮色染红了晴空和覆盖着白雪的阿尔卑斯山脉,在这个坐落于山脚下的宁静小镇中,一个屋子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弟弟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姐姐去树林里采点蓝莓,回来给你做司康饼好不好?」女孩穿着粉色的碎花连衣裙,头上套着粉色的格子头巾,左手提着一个小竹篮,右手拿着根魔杖,她微笑着抚摸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弟弟。
「可是现在明明还是冬天啊,怎么会有蓝莓呢?」男孩亮着红扑扑的脸蛋,露出好奇的眼神,天青色的格子背带衫和卡其色的裤子勾勒出他小巧的身体,身旁走着一只覆盖着雪白色毛发的小燕尾狗⑤,它在他身边钻来钻去,有时钻到他裤裆下,有时则舔舐着他的小手。
「嘿嘿,因为姐姐会生长咒啊,即使是冬天也能让蓝莓结果!」女孩挥动着魔杖,顶端发出幽暗的蓝光,狗狗露出好奇的眼神,摇摆着那对分叉的尾巴,汪汪直叫。
「这样啊,我想和姐姐一起去。」
「不行哦,你还小,那里太危险了,会有巨怪把你吃掉的!」女孩张牙舞爪地吓唬他,但是尼古拉斯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不行,万一姐姐遇到坏人,受伤了怎么办呢?」男孩嘟着嘴。
「不会的啦,姐姐会魔法噢,到时候“噗”的一下,就逃走啦。」
「总之,你一定要乖乖待在家里哦,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啊,扎克瑞,你就留下来陪弟弟吧!」女孩对着门锁念着锁定咒,金色的光辉覆盖在门锁上,男孩怎么也打不开门锁,狗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垂下了它的尾巴,男孩和狗狗俩只能趴在窗户上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
「要是我能从其他地方出去就好了,如果我能变出一条绳子……」正在他仰望燃烧的云彩时,“噗”的一声,他的脚边真的出现了一卷粗壮的麻绳。
「咦,什么时候多了这条绳子?也许我能用它从窗户上跳下去……」男孩伸出头看着楼下的干草堆,比划着绳子的长度,接着用绳在自己小小的腰上系了几圈,绳子的另一头则系着窗台上的金属铁钩,狗狗兴奋地汪汪叫着。
「扎瑞克,我很快就会回来,在妈妈回来之前要好好看家哦——啊,这个是?」狗狗叼来一把小小的银色水果刀。
「我知道了,用完绳子后就用这个割掉对吧!你真聪明!现在我要走了,扎瑞克再见!」男孩向狗狗敬了个礼,说完便跳了下去,短暂的几秒后落在柔软的干草堆上,狗狗也伸出了头,好像期盼着带他一起下来,但是考虑到家里没人,只能不忍心地把他留在家里了。
「蓝莓在哪里呀♪~蓝莓在这里♪~」女孩愉快地哼着小曲,她挥舞着魔杖,灌木丛的指头伸出一颗颗蓝莓,她仔细地将它们摘下来,放进篮子里。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橙红色的天空逐渐被蓝紫色的夜幕所取代,宛如一杯鸡尾酒。
「咦,这是什么声音,好好听啊!」一种奇妙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她停了下来,这种声音谈不上是旋律,但却是如此的动听,像是潺潺的溪水,又像是百灵鸟的鸣叫。她被深深地吸引了,循着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头巾从她头上滑落,掉在地上。当她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匿于树林的影子当中,周遭的树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无法分辨出自己在哪了,夜幕已经将天空完全吞噬,唯独空中那轮孤独的满月照耀着树林,灌木丛中的悉悉作响令小女孩的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尼克?爸爸?妈妈?」她开始有些害怕了,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死角,身后是长满荆棘的树丛。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灌木丛中窜出,它有着瘦削的黑色身躯和圆滚滚的黄色瞳孔,那是只恶尔精⑥。它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两排锋利的牙齿,朝她走来。
「啊!——」女孩的尖叫声响彻天空,刚步入树林不久的男孩瞬间辨认出了这个声音,在附近他捡到了她的头巾,尼古拉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迅速地奔向声音的源头。
「咒语,奥莉快想想看有什么咒语可以用。」女孩紧张地自言自语着,飘浮咒、发光咒、开锁咒、生长咒、生火咒……她脑内回顾着在学校一年所学到的所有咒语。
「对了,生火咒,Incendio(火焰熊熊)!」她的嗓音在颤抖,一颗拳头大的火球从魔杖顶端射向了恶尔精,但身手敏捷的它翻了个跟头便躲开了。
「啊,应该用这个,Flipendo(退敌三尺)!」一道蓝光击中了恶尔精,它被甩到了几米外的树干上,小女孩刚想喘口气的时候,她看到恶尔精重新站起,且更生气了,挥舞着尖锐的指甲冲了过来。
「……Wingardium Leviosa(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从脚边浮起的那块粗树枝,在刺向恶尔精的前一刻却被对方锋利的爪子劈裂,她对咒语的希望已经全部去破灭。
「救命……」她的双腿软倒在地,蓝莓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女孩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别无选择地等待着痛苦的到来。
「尼……尼克?」她不敢相信,一个矮小的身躯挡在了她的前面——小男孩挥动着他从家带出来的那把银色水果刀,斩断了恶尔精的一只手臂——她认得这个背影,即便是在夜幕之中。
「姐姐,你没受伤吧?」男孩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被吓瘫在地的姐姐。
「Lumos(荧光闪烁)!我没事!」姐姐点亮了魔杖,照亮了弟弟勇敢而又有些稚气的脸颊。
「弟弟,小心!」还没等男孩转过脸来,恶尔精已经发动了下一轮攻击,它那锋利的爪子在尼古拉斯的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他痛得叫了一声。女孩心里充满了愧疚,愧疚自己太过大意一个人擅自来到森林里,愧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了弟弟的受伤,她没有做好担当姐姐所应承担的责任。
「绝不原谅——!」男孩手举着水果刀,吼岀一声与他年龄不符的咆哮声,在下一个瞬间,恶尔精的皮肤炸开了,血溅在他稚嫩的脸庞、小刀上,染红了他青蓝色的衣服,眼前那只原本称为恶尔精的神奇动物只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肉模糊的躯体。女孩惊诧地看着他的弟弟,她步履蹒跚地走向他,紧紧地抱住他,轻抚他的头发。
「对不起,姐姐没有保护好弟弟,让弟弟受伤了。」她的眼泪落在男孩抓着的那把水果刀上,淡化了刀刃上的血迹。
「没关系,弟弟会保护好姐姐的。」他稚嫩的嗓音还是那么的纯洁无暇,让女孩更加难以释怀。
「因为,姐姐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
「不,姐姐再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答应姐姐,以后不要再拿着刀了好吗?姐姐会保护你。」她握住了男孩手中的水果刀的刀柄,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其收起,放在那个原本应该填满蓝莓的篮中。她不希望弟弟再为了她而战斗,更不希望弟弟受伤,她愿意为弟弟承担一切的苦难,这就是她的约定。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时间会淡化每一个人的童年回忆,但唯独这件事,不论日转星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奥利维亚坐在柔软的鹅黄色羽绒被上,那把水果刀洁白的刀刃在柔和的壁灯照耀下显得的闪闪发亮,她轻轻拂过刀片,好像还能依稀感受到当年这把刀上的血迹,尽管早已不复存在。她用手帕仔细地将它包好,然后放在床头柜上那张“破釜酒吧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贺卡之上,然后从变形蜥蜴皮包中翻出一张小小的淡黄色车票。
「霍格沃茨特快,时间:十二月一日九点,站台:九又四分之三。」
霍格沃茨特快,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啊,上一次登上这班麻瓜火车已经是两年半前的事情了。自从交换到法国的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之后,霍格沃茨这个名字变得熟悉又陌生。当自己再次入手这张车票的时候,已经毕业了,不仅仅如此,她还找到了份实习工作,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理想工作——魔法部的情报司,打算着扎根于伦敦。
而这一次,她回霍格沃茨,是去探望一下他那心爱的弟弟,尼古拉斯,毕竟这是他转学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年——自从弟弟在德姆斯特朗第三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弟弟在学校最好的朋友艾希莉死于一场意外,当时报纸上记载了魔法部得出的尸检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艾希莉是当晚被闪电击中而死亡的;这件事情让她的弟弟精神崩溃,家人问他任何与之有关的事尼古拉斯都保持沉默,唯一得到的情报就是学习发生了大量的黑魔法暴力事件,为此,父母决定让他休学一年,并且转到霍格沃茨。
而如今,姐弟俩已经近两年没见面了,想到这里,她又有点惭愧,去年暑假她错过了买从法国回德国的机票的最佳时期,没有去照顾精神处于低谷的弟弟。而就在前一阵子,她从母亲那里收到了有关霍格沃茨的家长开放日的信,她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尤其要在她有了正式工作之前。
奥利维亚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有些褶皱的车票放回包中,接着又掏出另外一张照片,那是当时在霍格沃茨拍的,照片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位是她自己,另一位比她高许多的是个来自德姆斯特朗的交流生——威赫尔姆·J·V·利奥伯德。梅林的胡子!当年三强争霸赛的时候他的表现可真是英俊,他是一个非常好战的男巫,尽管擅长着不受待见的黑魔法,但是从未见过他用黑魔法去恶意伤害别人,这也是奥利维亚最欣赏他的一点,啊,真怀念当时的校园生活啊。
她看了眼手表,狂奔的滴水兽!已经九点半了,明天一大早还有个魔法部情报司的面试等待着她。地板下传来破釜酒吧的喧闹声,虽然二楼的客房环境要远好于一楼的破旧与脏乱,但是很明显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奥利维亚给房间的四角施完消声咒之后,悄然熄灭了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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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一日,礼拜二,城堡地下室,魔药学教室。
沉睡的飞翼海马静静地悬浮在淡黄色的液体中⑦,一声令下,它随着飘浮咒的摆弄下脱离了那个让它永不腐烂的圣地,略过那些曾和它一样浸泡在永恒的液体中的器官,经过一汪冰冷刺骨的冷水冲洗和干燥咒的烘干,最后在那尊滴水兽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被运到一个散发着幽幽浅蓝色烟雾的坩埚之上。
「仙子的翅膀,狐猸子的蛋,蜻蜓的翅膀,最后是——飞翼海马。」他一挥魔杖,那只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飞翼海马被投入灌满淡蓝色液体的坩埚中,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呯”,液体变成了金黄色,也是在这整间教室里第一个有这样颜色的。
「露丝教授,耐力剂做好了。」尼古拉斯举起手,看着露丝教授从隔壁那个站满了人的实验台边走向这边只有他和另外一名拉文克劳女生的实验台,他能感受到对面那几桌人冷漠、不屑的眼神,但他对此早已习惯了,就像是习惯了这间教室阴冷的环境一样。
「唔,让我来检查一下……」露丝教授非常严谨地取了其中一些液体,盛入一个药剂瓶中,接着投入一小片羽毛,溶液变成了与其本色完全相反的深紫色。
「如果能再滴几滴弗洛伯毛虫黏液,那就堪称完美,拉文克劳加十分。奥布莱恩先生,你最近魔药学的进步很大啊,这次考试问题应该不大,你可以先回去了。」露丝教授脸上浮现出和善的微笑,尼古拉斯也点头示意。
走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过道上,尼古拉斯经过拐角,他注意到墙上贴着的一张有关魁地奇比赛报名的宣传单——明年二月将有一场魁地奇比赛,现在就可以开始报名;不过他并不对这样一种需要团队配合的游戏抱有太多的期待,他只是看了眼海报上那几个到处乱飞的球和骑着扫帚的学生们,于是便继续他的步伐。当他路过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再一次撞见了本·华莱士,身边还有一位女生和一位男生,三人眉开眼笑地走在一起。该死,感觉每次来往魔药学教室的时候都能碰到他,地下室的走道真是小得连悬挂猫狸子③的地方都没有。
「嘿,尼克!今天过得怎样?」华莱士挥着手、露出爽朗的微笑,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边的泪痣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尼古拉斯挤了下眉毛,然而这个动作在一秒内就消失了,像只蜉蝣一样生命短暂,在开头的同一瞬间便收了尾——他偶然和他对视了,华莱士笑着跑了过来,尼古拉斯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到他,当做对方被施了幻身咒。
「别这么冷漠,好歹给个回应啊。」华莱士的胳膊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扯着他的脸。
「别烦我,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尼克。」他用魔杖将华莱士那只肆无忌惮的手隔开。
「好啦,就答应你一回,喊你尼古拉斯吧。」
「拉文克劳的黑巫师,离本远一点!」原本一直紧紧跟在华莱士身后的一位女生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颜化为了怒火,然而华莱士只是假装没听见,他只是一直搭在尼古拉斯的肩上,模仿着对方的步伐。
「本,你悠着点哦,小心别送命了。」另外一位男生带着一种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语气说。
「没事的,我就陪他玩一会,你们俩先去上课吧,回头见!」
「够了,华莱士,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套,你到底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尼古拉斯将华莱士一把推开,总算是回到了城堡一楼,光线变得明亮起来,尼古拉斯也结束了自己的忍耐。
「哈?我只是觉得一个充满了谜团的转校生很有趣啊。」他退到石柱的阴影处,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什么有趣?是因为觉得身为一个斯莱特林的黑魔法不如一个拉文克劳的吗?」他用着讽刺的语气,注视着那个站在阴影下的人。
「喔,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我的黑魔法的确没你强,不然就不会在巫师决斗上败给你了。」
「如果你承认自己是斯莱特林里最不擅长黑魔法的,我毫不诧异。」
「假定那是真的,至少,我没杀人。」
「你这个人……」尼古拉斯低沉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一份怒火在里面,「你到底和我有怎样的仇恨?」
「哎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在决斗中用黑魔法的是你,两年前在决斗中用黑魔法误杀了别人的也是你。药水已经洒了,哭也没有用⑨。」
尼古拉斯哑然,因为他无法否认这两个事实。华莱士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如果说学校里大部分同学都很怕尼古拉斯,那么他是唯一一个既不怕他、甚至还敢于对他挑衅的人。
「现在从我的视线中立刻消失,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尼古拉斯右手举起魔杖,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到他的下巴上,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不会这么做的,在这个时间点到处都是来往的学生还有老师,他只要对他用了任何一个攻击性的咒语,马上会有一群人蜂拥而至,在目睹了是这样一位“拉文克劳黑巫师”的所作所为之后,便会在社论上大做文章,将羽毛笔化作枪杆贯穿他的躯体,然后将他留下来的鲜血滴上乌贼黑的颜料,接着拍成魔法照片,把自己视为智慧的梅林,披露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险恶,连血都是黑色的。
「我很清楚,你是不会对我念咒的。」华莱士摊开手,怂了怂肩,朝他走了几步,尼古拉斯则后退了几步。
「华莱士,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念咒。」他的右手在颤抖,不得不将左手架在右手上来稳住自己,他心中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念出那个咒语,让眼前走来的这位高傲自大的斯莱特林受到咒语的惩罚;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
「尼古拉斯,尼古拉斯,你是一个多么胆小而懦弱的人啊。」他毫无顾忌地将尼古拉斯压在回廊那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紫罗兰色的眼睛邪魅地注视着天青色的眼睛。尼古拉斯的头脑开始发热,被自己最讨厌的人这样羞辱的情况下,明明魔杖就在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产生了念黑魔法的念头,但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对方无形中施了全身束缚咒,身体麻痹了。
「或者说,正因为是胆小和懦弱,你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天青色的瞳孔缩小了,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就像那顶分院帽一样;“你缺乏面对过去的勇气”尼古拉斯清楚地记得开学晚宴上分院帽的话,没错,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魔杖从他的手中脱落,沉重地掉在地上。
「你给我适可而止点吧!」尼古拉斯握紧了拳头,猛的一挥,顷刻间,冰冷的地砖上沾染了几滴血。
「你这家伙……」华莱士侧着脸,鲜红的液体从他的鼻子蔓延到嘴角,眼睛被垂下的头发所遮盖,「我说啊,你就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难道会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自己杀人了?」华莱士微微偏过头来,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认为自己杀人了呢?」
「我有什么理由要回答你?」尼古拉斯推了推眼镜,语气很冷。
「这种事情只要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没有充足的证据就不会有可靠的结论,不是吗?」
「这点你我不都是心知肚明吗?不过,偷窥别人记忆的人能说出这句话还真是光荣啊。」
「哼,你对待别人也是这样充满了偏见吗?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呢。」他的嘴角勾起邪魅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只傲慢的小鹰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有自己的计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即使是充满了危险。」
「尼克,在这能找到你真是幸运!」第三种声音介入进来,尼古拉斯认得这个声音,是鹤鸣。不过鹤鸣此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在这种局面下显得有些突兀,「啊,华莱士同学?」
「下午好啊,鹤鸣。」尼古拉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捡起了脚边的魔杖,转身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柔的态度去面对他的室友。
「我会记住你这拳的。」突然他听到耳边传来华莱士的声音,当自己再次转身的时候,却不见踪影。
「啊,那个——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尼克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第三温室把这些中国咬人甘蓝运到魔药教室呢⑩?」鹤鸣抱着一盆魔法植物,盆中的那株芥蓝正舒展着它一片片的菜叶,如刚睡醒的婴儿。
「没问题。」尼古拉斯试探性地将手指伸向那株芥蓝;突然,在这一片片菜叶中露出了两排人类一样的牙齿,猛地咬了过来,鹤鸣立即掏出了一个胡萝卜塞在它嘴里,咬人芥蓝又变得像是刚被塞了奶嘴的婴儿,专心致志地咀嚼着胡萝卜。
「植物也是需要磨牙的。」鹤鸣微笑道。
当日傍晚,第三温室。
「好——这是最后一盆了,就让我来搬吧。」鹤鸣说着把最后一根胡萝卜投进中国咬人芥蓝的嘴里,接着用铲子将它从土里刨出来,放到另一个花盆里。
「没关系,我体力比较好,让我来做吧。」
「真的没关系啦,尼克你每次都这么认真,然后这个给你,算是个感谢啦。」
「这个是……?」尼古拉斯接过鹤鸣推给他的一小瓶东西,是一个盛有紫罗兰色液体的圆底玻璃瓶。
「无梦酐睡剂,我和伍德在魔药课上收获的奖励,你知道的,露丝教授的奖惩都离不开魔药。」
「听这名字,喝了以后就不会做梦了?」
「正是如此,我们发现你最近好像睡眠不太好啊,夜里经常发出很难受的呻吟或者嚎叫。现在有了个这个,睡前喝一口可以保证八小时无梦的安逸睡眠。反正我们也用不着,尤其是伍德那家伙每次睡得可沉了,所以这个就给你用吧,如果用完了,你去霍格莫德的魔药店也可以买到。」
「谢谢你,还有伍德,你们每次都对我很好。」尼古拉斯接过了魔药。
「没关系啦,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照顾,不是吗?」鹤鸣露出温柔的笑容,在夕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温暖,尼古拉斯注视着这位抱着最后一盆中国咬人甘蓝的银发少年,直至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尼克——!」
正要回城堡时,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声,尼古拉斯止住了步伐。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一种令他感到亲切又有些害怕的声音,没错,他可以很明确地肯定这个声音是谁了。凝视了一会庭院地砖上自己被拉长的倒影,他稍有些迟疑的转过身来,夕阳染红的天空下,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金发的女性一路小跑过来,黑色的制服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落日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她那大波浪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摆动,两人的瞳孔有着一样像天空般澄澈的颜色,若不是因为这点,尼古拉斯差点认不出她。
「奥莉……啊!」还未等少年说完,她就用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扑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他差点失去了重心。对于尼古拉斯来说,这曾经是他最害怕的一幕,过去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少年在她满腔热情的怀抱中徘徊于被闷死的边缘;而现在,情景颠倒了。
「两年没见,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奥利维亚紧紧地抱住他,激动的泪水将他灰色的毛衣染湿。
「两年没见,你也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尼古拉斯也感慨道,他也搂住了姐姐的腰。
当然,如果说这样姐弟重逢的场景是作为某个麻瓜幻想出的小说结局,那么的确是感人肺腑;但是,尼古拉斯心里也清楚,这只是家长开放日的开始,也就像刚吃下酸味爆爆糖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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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礼拜三,麻瓜研究学教室。
拨弄着眼前的这座被称为“电风扇”的麻瓜设备,尼古拉斯摘下眼镜,揉了揉那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再次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在电风扇那一圈圈的塑料网罩上。虽然昨晚睡前的确是喝了鹤鸣给的无梦酐睡剂,效果的确很好,他的确一夜没有做噩梦,但是他却一大早被咚咚撞击窗户的十几架粉色的纸飞机所吵醒了。看着那个代表性的粉色,尼古拉斯就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了,打开纸飞机一看,不出所料,全都是姐姐寄来的问话——“寝室的床舒服吗?”“有没有觉得肚子饿?”“拉文克劳塔楼是不是太冷了?”——诸如此类,上一刻姐弟俩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尼古拉斯推辞道姐姐已经不能进入鹰环了,姐姐才罢休。从那一刻算起到现在没见面的时间也只是屈指可数的几小时,在奥利维亚的眼里这段时间好像被放大到了几个月。
「嘿,别走神啊,小鬼。」从身后走来的艾伦·尼尔森教授轻轻敲了下尼古拉斯的脑袋,将沉思着如何躲避姐姐的他带回了课堂。
「那么同学们,接下来我来教你们如何使用电风扇。将这个叫“电池”的神奇物品装配到电风扇的凹槽部分——啊,记住,电池平的那侧要接在那个有弹簧的一侧上!接下来就是奇迹的时刻!按下这个白色的按钮——当当!电风扇就开始变出风了,这就像是咒语一样!……」尼尔森教授站在讲台前激动的演示着,随着面前的那台电风扇转动,他的呆毛也随风愉悦地摇曳着。
「……最后,按下这个红色的按钮,就能够停止电风扇转动了,没错,这个按钮就像是通常反咒(咒立停)一样,哦,麻瓜们真的太神奇了!」
尼古拉斯转回头看了下坐在最后一排旁听的家长们,所幸自己的那位热情的金发姐姐还没从盥洗室回来,他也趁机多玩一玩这台电风扇。混血出生的尼古拉斯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些麻瓜世界的电器,而是每次他想要接触它们的时候,姐姐总是会出来阻止他,她认为这些东西太危险了,有触电的危险;即使是现在课堂上要用麻瓜的电器,奥利维亚仍然在旁边再三嘱咐自己要小心。尼古拉斯切换着不同强度的风力,他试图将手伸向电风扇的网罩上,以此更进一步来对比风力的不同。
「Reducto(粉身碎骨)!」一道蓝色的咒语朝着他眼前的那台电风扇冲来,顿时间,这个原本被称为“电风扇”的电器化作了一堆破铜烂铁。尼古拉斯惊愕地转过头来看,不仅他,教室里的每一位学生和家长都将视线集中在了那道粉碎咒的源头。
「差一点就错过了,尼克,你知道那么做是有多么危险吗?!」奥利维亚不顾众人的异样眼神,朝着她的弟弟喊道,尼古拉斯也只能是扶了下额头,他真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个金发的女人。
「啊……我珍贵的电风扇!」尼尔森教授泪眼汪汪地捧着那堆塑料碎片,就像是自己心爱的小猫小狗刚刚逝去,他的呆毛像是冬天枯萎的小草一样耷拉下来。
「啊!对不起,教授……」奥利维亚羞红了脸,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Reparo(修复如初)……」尼古拉斯扶着额头挥起了魔杖,果然,这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姐姐,即使岁月让她逐步成熟起来,或许表面上不再是那个不谙世故的小女孩,但是她对待弟弟的那份热情依旧没有被时间冲淡。
下午,城堡庭院。
「我的同学们,阶段性考试已经迫在眉睫,所以这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就是复习我们之前学过的一些咒语,譬如铁甲咒、平安镇守咒,如以前学习咒语一样,今天依旧啊,是让各位以两人一组的方式练习。」
诺拉·雷因斯教授一声令下,交错的脚步踩在庭院的草坪上,同学们寻找着往日的搭档,两两结伴,唯独有一双脚还站在原地,尼古拉斯看着曾经一起练习的安德畏畏缩缩地站在远处,想要过来却又不敢过来;他不喜欢强迫别人,也知道安德或许只是有些害怕,因此自从戴上了“拉文克劳的黑巫师”这个称号之后,他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都是和雷因斯教授一起练习的,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搭档沾染上流言蜚语。但是,尼古拉斯觉得今天是一种比较尴尬的情况,因为家长开放日之下,姐姐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如果被她察觉到这件事情,然后被刨根问底,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初次见面,我叫翎星·叶,拉文克劳四年级生。」身旁传来一个礼貌的女声,尼古拉斯停下了寻找雷因斯教授的步伐,他转过身,站在眼前的是一位半欠着身子的少女,乌黑色的长发披在她那天鹅绒毛的黑色长袍上,深蓝色的内衬似乎成了她身上最显眼的部分,同时也是拉文克劳的象征。当她直起身子,他看到的是一个仪表端庄的面孔,她的嘴角弧度看上去似笑而又非笑,透露出一种成熟而稳重的气质,这个神情让他觉得对方至少不是一个排斥自己、或是害怕自己的人,好像散发着一种理性的光辉,这不禁让自己想起了公共休息室的那尊罗伊纳·拉文克劳的雕像,而她偏黄色的肤色又让尼古拉斯想起了鹤鸣。
「初次见面,尼古拉斯·W·奥布莱恩,同是拉文克劳的四年级生。」他说出这句话时又想起来,这个女生好像是极少数在最近几周课上不会和尼古拉斯刻意保持距离的人;只是,他们俩都从未交谈过,或许只是拉文克劳特有的沉默寡言特色,他能感觉到这个叫叶翎星的女生性格绝对不属于自己的那三位室友。
或许是因为奥利维亚一直在身后盯着自己的缘故,尼古拉斯觉得这节课非常蛮长,他只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练习上,他念着平安镇守咒,翎星发射过来的咒语被原路反弹回去了,但是翎星并没有及时防住咒语而被击退了几步。
「叶,你没事吧?」尼古拉斯问道。
「没事,谢谢关心。」翎星重新摆好姿势,准备好下一轮练习。
或许从翎星的角度来看,除了中了一道不疼不痒的咒语以外也没什么,不过在其他同学的眼中,这一幕就像是被魔法相机定格下来——尼古拉斯在黑魔法防御课上对翎星施咒,接踵而来的则是窃窃议论。
晚上,礼堂。
「今天黑魔法防御课上啊,那个人在和叶同学练习咒语呢,可怜的叶同学,希望她一切安好。」在礼堂内一排排长桌的某个角落,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小声地跟另一位拉文克劳的男生说着。
「那家伙啊,我早就和雷因斯教授提议让他离开课堂了,可是不管用。」
「离开课堂有点过分了吧?我觉得只要他安安静静其实也没什么,他最近在黑魔法防御课上都是和教授练习的,不会找其他同学。」女生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他今天倒是没这么做,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个我知道的,因为家长开放日吧,不希望自己被家长发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今天上午的麻瓜研究学上有一个像是他姐姐的人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呢。」男生说着,「在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我也注意到那个女的了,你猜我后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呀?」女生好奇地问着。
「我把那家伙在巫师决斗上用黑魔法的事情告诉她了,她居然还不相信,说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用黑魔法,类似这样天真的话呢,谁都知道德姆斯特朗以传授黑魔法而臭名昭著。」
「啊,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当然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的姐姐迟早也会知道,而且我认为,越早知道越好。」
「也是啊,说不定能够扭转海因里希教授的预言呢。」
「我看未必,海因里希教授的预言从未出错过,预言只是提前告诉你未来发生的可能,我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降临在同学身上灾祸的可能性。不说了,他们来了,来点约克郡补丁怎样?」
清脆的高跟鞋声从礼堂的大门传来,凌驾于礼堂任何一角的聊天声,尼古拉斯走在前面,奥利维亚走在后面。或许是因为姐姐的脚步声太响了,尼古拉斯能感觉到自己集中了整个礼堂内全部的目光,但这种目光是转瞬即逝的,上一秒好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下一秒自己好像被施了幻身咒,没有人看到自己。
「啊,神奇的天花板!想起上一次来礼堂吃饭还是两年多前的事情。」奥利维亚仰头感慨着,天花板中漂浮着星罗棋布的蜡烛,在其之上的则是点缀着明星与月亮的夜幕,看似真实而却是虚幻。
「要坐这里吗?会不会太冷清了一点。」尼古拉斯带着姐姐坐在了最靠墙角的位子。
「没有关系,这样也方便谈话。」他非常正经地回答道。
「尼克,你在学校真的有好好交朋友吗?」
「嗯。」他看着奥利维亚,用极端的时间回答道。
「悄悄地问你下,你在学校有女朋友吗?」姐姐用着尖锐而又轻微的耳语说着,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笑容。
「没有。」他非常坦然地回答道,接着持起刀叉切着盘里的培根。
「欸……」奥利维亚有些失望的样子,不过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奇怪的笑容,「难不成你喜欢男孩子?」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放下了刀叉。
「尼克,那你习惯这里的食物吗?」
「嗯。」这次尼古拉斯并没有看她。
「自从去了布斯巴顿之后,我就觉得霍格沃茨的食物太油腻了,家养小精灵们需要改进他们的配方……」她有些焦虑地看着尼古拉斯,而他只是继续吃着盘中的培根,「不过,只是偶尔吃吃这些大荤大肉也不错,不是吗?」她抓起附近盘子中的半颗柠檬并扭动着,将其汁液浇灌在盘中的小半只烤鸡上,但是她却过于专注看着自己的弟弟,而将柠檬汁挤到了桌上。
「那个……」她放下了手中那颗被榨得只剩下些许果肉残渣的柠檬,垂下的眼帘中透露着几分愧疚的神情,「尼克,很抱歉姐姐去年暑假没回来照顾你。」
「没有关系,姐姐这次能来看我,真的很高兴呢。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
「你还是很喜欢说这句话呢。」奥利维亚微微仰起头,凝视着那梦幻而又不真实的夜幕,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不过,想必那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吧,我对你朋友的事情感到惋惜。」她轻轻地将自己那只白皙的手放在尼古拉斯的手腕上。
「时间,是能无情地淡化记忆的东西……」尼古拉斯放下了刀叉。
「而冰,能够将事物从时间的蚕食中隔离开来,就像是琥珀一样,将一样事物永久地珍藏……」他从腰间掏出那只怀表,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那光滑的表面,少年的轮廓清晰地投射在那层玻璃上,「直到有一天,冰遇到了火,它融化了,被冰保存的事物因为长期与世隔绝,很快便腐烂和风化。」
「尼克……」奥利维亚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轻轻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手腕上。
「但是不管怎样,事物的本质都不会发生变化,不是吗?」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姐姐的双手中挣脱出,「除非,我们能将冰凿开,替换其中的事物。」
「尼克……」她的嗓音比之前高了一倍,接着又迟疑了一下,「也许现在问这个并不合适,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真的在这里的巫师决斗中念了黑魔法吗?」奥利维亚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担忧,就好像是曾经询问自己的弟弟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一样,并没有责备。他默然,是一种弥漫着懊悔的沉默。
「果然啊,这件事情还是瞒不过你。」尼古拉斯摘下了那副银框眼镜,眼神里透露着一种与以往都不同的哀伤。
「这种事情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并没有人受伤啊。」
「没有人受伤,因为这只是第二次发生了。」他双手撑着额头,奥利维亚看不到他的眼睛。
「而第一次发生,是在两年前。」他的话音刚落,奥利维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紧张了起来。
「不……不可能啊?!新闻上说了,那只是一起因为被闪电劈中而发生的意外啊。」
「两年前在德姆斯特朗的一个雨夜,我和艾希莉在一场巫师决斗的练习中,我意外地使用了黑魔法,害死了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夹杂着懊悔的情绪,「你也看到了吧,同学们视我如瘟神的存在,这只是对我过去所犯下的错误的惩罚,对我不敢面对事实的惩罚。」
「我是一个杀人犯啊,迟早会接受制裁——」他渐渐放慢了语速,「而那将会是我的终点,那将会是预言的兑现。」
不可能,我不相信。弟弟是杀人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尼古拉斯是不会伤害别人的人,更别说是杀死别人,他愿意为了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
但是,奥利维亚心理比谁都要清楚的一点就是,尼古拉斯绝对不会撒谎的,他会做的只有在道出真相和保持沉默这两者之间。
假如弟弟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事实会与魔法部的调查结果相违背?这是不合常理的,魔法部的调查非常严谨,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那么,尼克……」奥利维亚倒吸了一口凉气,停顿了好一会,仿佛把眼眶中的泪水吞了回去,接着她从自己的变形蜥蜴皮包中拿出一副工作时才戴的眼镜,「你告诉我,你说你会受到制裁,那么你的证据在哪?」
「证据?」尼古拉斯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时有些疑惑。
「我的记忆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我还梦到了自己受到了魔法部的审判……」尼古拉斯突然停顿了一下,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声地重复道,「梦到……」
「这是不可能的。」奥利维亚一口否决道,「如果缺乏证据的话,魔法部是绝对不会这么草率审判的,我学过相关的条例。」
「但是,我当时的确是误用了黑魔法,艾希莉也是因为这个而死亡的。」
「尼克,你还记不记得学校规定你们不准在校外使用魔法?」
「当然记得。」尼古拉斯是一个非常遵守规矩的人,凡是学校或者魔法部给他们定下的规矩,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打破的。因此,他也从未在校外使用魔法,而目前唯一一次的例外就是今年在对角巷的时候,为了拯救比安卡的那只变成金丝雀的猫而念了咒语;不过,他在刚到学校不久就收到了来自魔法部的警告信。
「我有一个疑问,魔法部是怎样调查到我们所使用的咒语?」
「那就是“踪丝”,根据《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十七岁以下的巫师身上都是携带着踪丝;换而言之,你们目前使用过的咒语都是可以查询到记录的。」奥利维亚非常认真严肃地解释着,就好像她以去应聘的态度说着。尼古拉斯也很快意识到了她想传达给他的讯息。
「也就是说,如果我当时真的使用了黑魔法,魔法部是能够立刻查询到我念咒的记录,是吗?」
「非常正确,假设那是真的,你早就坐在魔法部的暗室中受审了。」她推了推眼镜。尼古拉斯皱起了眉毛,奥利维亚的解释一切都是合情合理,这也打消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侥幸逃过一劫的念头,但是这也同时带来了新的疑问。
「这说不通,我以为自己只是侥幸逃过了魔法部的审问,现在很明显,这个说法被推翻了,我所看到的事实和魔法部的调查结果相违背,难道是魔法部的调查被做了手脚……」
「如果把思路逆转一下呢?」奥利维亚打断了他,「或者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
「唔,假设魔法部的调查是完全精确的,那么我当时就没有念任何咒语,因为踪丝没有留下这样的记录,也就是说,艾希莉的死并不是我直接导致的……那么,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自己杀人了……」尼古拉斯沉思着,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
是梦境。这个答案听上去很荒谬,但他真的就是这么觉得。似乎是从艾希莉遇难之后起,他经常梦到自己在巫师决斗中误杀了艾希莉,但是这一切只是在梦境中,他真正的记忆似乎已经模糊不清了。而现在他之所以会这么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凶手,这好像是因为那个梦境,梦境似乎强迫着自己去相信这个看似是事实的谎言。
“夜幕降临人们入梦,我们以为那是真实;清晨来临后人们苏醒,我们意识到那只是幻影。”——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另外一层的意思,或者说对他而言的意思。忽然,尼古拉斯觉得自己脑中一阵疼痛,隐约地听见一丝金属的摩擦声,却无法感知从哪发声的。
「尼克,你还记得德姆斯特朗在哪吗?」奥利维亚轻声地问着。
「不,不记得了,他们在我转学的时候对我施了遗忘咒。」
「和我想的一样,果然,或许他们当时也篡改了你的记忆……」
「不,我不同意。」他否决道,「我就是觉得当时巫师决斗是绝对发生过,这点我很确信。」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情报太少了。现在告诉我,我亲爱的弟弟,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我……」尼古拉斯把他的怀表放在桌上,秒针清脆的滴答声也在暗示什么,「我要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救出艾希莉。」
「什么?」奥利维亚的神情非常诧异,「你刚刚说什么,时间转换器?你知道那种不稳定的魔法是有多么危险吗?你的寿命可能会缩短,你的时间可能会紊乱,最糟糕的是,你有可能会送命!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知道,姐姐,如果我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非常冷静地说着,「——使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这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方法,即使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她的确已经离开了人世,我都不希望这样一个无辜的生命葬送于不确定的谜团之中,而现在,既然她的死可能和我有关,那么保护好她就是我的责任,因为,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少年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天青色的瞳孔中无时不刻透露出渴望得到她认可的目光,他那张褪去了天真烂漫的脸庞在鹅黄色的烛光下多了一份成熟。奥利维亚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层温暖,她闭了一会眼睛,莞尔一笑。
「尼克,你真的长大了呢……」奥利维亚睁开了双眼,天青色的瞳孔下多了一层泪水,在这短短的几秒黑暗中,她回忆着弟弟和自己从小到大在一起的时光,直到上学才分开,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个身材小巧的男孩,现在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了,更重要的是,他多了一份男子汉的气概。
「这个,给你。」奥利维亚从包中掏出了一个被布料严严实实包裹着的东西,她仔细地展开来,呈现在其中的是一把银色的水果刀。
「这是……?」少年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你曾经保护姐姐时用的东西,多年来我都一直保留着它,视作护身符一样的存在。现在,我决心把它转交给你。」她小心翼翼地把小刀递给尼古拉斯,「毕竟,我能陪伴你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我希望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看到这个你就能想起我,你要相信,姐姐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会好好珍藏它的。」少年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与此同时,城堡的钟声守时地想起,奥利维亚看了眼他摆在桌上的怀表,距离车票上那个离开霍格沃茨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
「你要走了吗?」弟弟轻声问道。
「是啊,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姐姐有些哽咽。
时间是冷漠的,它夺走了我们很多东西——让姐弟彼此成长起来的同时,也放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上学之后,两人很少再见面。时间却又是温柔的,它给予了我们很多东西——相隔两年多,像昨天和今天这样能够痛快地和自己的弟弟相见,这对奥利维亚来说简直是不能再期盼的事,今天晚上好像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尤其是在知道那么多事情之后。现在,她要走了,她要帮助自己的弟弟,尽管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是有限的。如果说尼古拉斯是要回到过去,拯救无辜的生命,那么奥利维亚所能做的就是,从现在着手,去搜集和当时事件有关的情报,利用她前不久应聘的魔法部情报司工作,去解开这一层层的谜团——这也是有风险的,因为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中间被动过无数的手脚都是有可能的,最终她得出的结论可能弟弟不是凶手,但也有可能弟弟是凶手;但是,她愿意去做这个调查,愿意去下这个赌注,她坚信自己的弟弟永远都是不会杀人的。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调查清楚两年前的事发地点,那就是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而事情的矛盾之处在于尼古拉斯的记忆和魔法部的调查,那么介于两者之间的德姆斯特朗极有可能也有关系。但是,奥利维亚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位置在哪,这类魔法学校在地图上永远都是不可标注,而尼古拉斯也因为转学的缘故被消除了有关学校位置的记忆,更别说有关学校当时的状况了。不过,尼古拉斯不是她唯一一个接触过在德姆斯特朗念过书的人;而另外一个人就是——威赫尔姆·利奥伯德,五年前在霍格沃茨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勇士之一,德姆斯特朗的毕业生。奥利维亚掏出她和利奥伯德合影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串字迹有些模糊的地址。
奥利维亚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定位,不再是那个和年幼弟弟手牵手并排走的姐姐了,她现在只是弟弟生活中的一个配角,她所看到的那个尼古拉斯,是背负着沉重的负担,走在一条不被众人理解的路上,她甚至在想,如果在现在这个学校能有一个真心理解尼古拉斯的过去和现在的人,能够陪伴他一起去承担就好了。不论如何,即使她只是个配角,她也愿意去以最大努力去减轻弟弟的这个重担,去帮助弟弟,去保护弟弟,这就是她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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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柠檬雪宝:一种柠檬口味的麻瓜硬糖,里面填有碳酸粉,黄色。值得一提的是原著中,柠檬雪宝是校长办公室的口令之一。
② 酸味爆爆糖: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出售的一种糖果,样子与麻瓜的棒棒糖很像,但是更多情况下可以被用来恶作剧,它的酸度酸到能在舌头上烧个洞。此处佐伊把酸味爆爆糖的糖棍拔掉,用包装纸裹好冒充了柠檬雪宝。
③ 脑袋上长花的咒语:此处描写的是Herbifors(脑袋开花)的变形咒语,首次在《乐高哈利波特》系列出现。
④ 卜鸟嘴:笔者原创的巫师惯用语,意思等同于“乌鸦嘴”。卜鸟是一种身体瘦小、神情哀伤的神奇生物,长久以来巫师们一直认为卜鸟凄厉的叫声预示着死亡,但实际上卜鸟只是在大雨来临的时候才会。
⑤ 燕尾狗:一种由巫师培育出来的神奇生物,与杰克·拉塞尔猎狗十分相像,但燕尾狗的尾巴是分叉的。这种狗对巫师极其忠诚,但对麻瓜来说却十分凶猛。燕尾狗几乎能够吃下所有东西。
⑥ 恶尔精:一种类似于小精灵的神奇生物,比地精大,平均有三英尺高,长着尖长脸,特别喜欢小孩的味道。恶尔精发出的刺耳的咯咯叫声会让小孩听得入神。它们用这种方法引诱小孩离开他们的监护人,然后吃掉他们。主要分布在德国。
⑦ 飞翼海马:一种类似海马的神奇生物,在被激怒的时候会飞走,黑湖中最常见的物种之一。
⑧ 耐力剂:一种能增加使用者耐力的魔药,金黄色,散发着恶臭味,其成分是:仙子的翅膀,狐猸子的蛋,蜻蜓的翅膀,和飞翼海马。
⑨ 药水已经洒了,哭也没有用:巫师惯用语,意指担心那些已经发生的不幸事件是没有用的,这并不能改变它。
⑩ 中国咬人甘蓝:一种魔法植物,可能来自中国,主要用于魔药制作。正如其名,这种植物具有一定的攻击性,需要喂它吃些东西,比如胡萝卜。首次在原著《凤凰社》被提及,《乐高哈利波特1-4学年》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