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补序章了,趁中之人还清醒。
●关于一些对应的剧情请看苏我祈那边的投稿(。)小护士这边跳过了一些所以可能不太连贯。
●响应了好多人,但是有些人的剧情只有一点【土下座
●也许有些bug,但愿没有OOC(
●字数1962,写不动了(
——————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她其实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了?之前不也——
只是……威慑吗?
然而其实这样的猜测根本毫无根据,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摆在眼前的,确确实实是血淋淋的现实。
血的颜色,味道。耳边的尖叫声都在提醒着她,这是现实。
尸体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却让她头一次感到如堕冰窖。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
按广崎世也所说的,大家在八点的时候陆陆续续再次来到了体育馆。
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大男孩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大家的Leader一般的角色。
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小瞳也没有异议,枪打出头鸟,她也不想充当那么显眼的角色。
而且世也他,“很合适”。
更何况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到祈了,还说上话了,这让小瞳的心情好得几乎飞起来。惹得一色都往她这边多看了好几眼,她摆摆手表示没事。
啊,脸可能还是有点烫吧?……
本来那么好的心情,谁能想到突然出了这样的的变故呢?
枪声震耳欲聋,血的颜色鲜艳无比。
倒在那血泊中的是,千柳原……幽华?
※※※
“……JACK同学,小瞳同学,能拜托你们留下来收……照顾幽华同学吗?”
小瞳回过神来点点头,看向JACK的时候却发现了……
Jack还在出神的样子。
“JACK、JACK!”小瞳走过去,伸出手又放下,“那个,千柳原她……呃,你没事吧?表情好奇怪……”
“抱歉、我没事……我们走吧。”
……你现在的表情十分吓人。
小瞳默默地咽下了这句话,以及刚刚他握紧的拳头,像是在对什么不甘一样。
或许他和千柳原幽华之间发生了什么吧?小瞳这么想。
体育馆的“闲人们”慢慢散去,祈去拿来了备用的被单小瞳却来不及对她说句话。
在那个有点奇怪的教主祷告完毕之后,Jack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千柳原,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似的。
她的胳膊无力地垂下,失去了灵魂的她如同空壳一般。
……明明之前还在与人吵架,满满生命力的样子。
Jack将她放在体育馆的角落,给她闭上眼睛之后,小瞳上前去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毕竟千柳原小姐是女孩子。”
还有,你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
一色也来帮小瞳的忙,两人拿毛巾擦干净了千柳原脸上的泪痕和血迹。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再清洗一下尸体,最后顾虑到其他人的感受也只好作罢。
小瞳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白色的被单盖在身上,现在好像睡着了一样。
“凛酱,也辛苦你了。”
一色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挥挥袖子道:“去……洗澡?”
“好……我们两个现在浑身都是血啊。”
……都是千柳原的血。
※※※
“世也同学……广崎世也!”
“哎,有什么事情吗?小瞳同学。”
“叫小瞳就好啦……”
小瞳她在回房间的途中,遇上了将晕倒的早川雫抱回房间的世也。
当时世也站在早川的门前发呆,因为有些想问的事情,所以小瞳不顾自己身上还“脏着”,就和他搭话了。
“早川同学还好吗?”小瞳问道。
看到尸体和血会晕倒,真是“普通”的女孩子呀,雫酱。
“她……还在睡觉。”世也思考了一下这么答道,“可能是被吓到了吧。小瞳……同学找她有事吗?”
“不是想找她啦。”小瞳放弃了追究称呼,继续说道,“我是想问,世也君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里……不是监狱吗?”
作为大家的Leader,你能否回答一下呢?
……
“我觉得啊……”世也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肯定有哪里搞错了吧……”
“虽然监狱长是认真地在执行着这个「研究」,但是我们也能以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反抗他。”
“就为了从这里离开而杀人,不可能的吧。大家都是同学,也都是同样的「超高校级」……”
世也握紧拳头,下了结语:“……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没问题的。”
“……”小瞳低头想了想,笑道,“是很有世也同学风格的答案呢。”
“谢谢,那么,我去换身衣服啦,下次再聊吧~”
“嗯……再见。”
小瞳所没有看见的是,在她所离开后,世也的脸上的神情,也如同JACK一般,非常地难看。
※※※
晚上小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然尸体见得多了……
但是脑海中总是浮现在体育馆的那一幕,黑色的机枪喷出火焰,击中了单薄的女孩子,她倒在有着刺眼颜色的血泊中……
为了转移注意力回忆这一天做的别的事情,发现自己……
和一色洗完澡之后,把染血的脏衣服落在浴室里了。
其实没什么,但是吓到别人的话就不好了呢。小瞳想着。
因为是半夜,所以穿着睡裙去也没问题吧?
特意看了一眼外面没人,才出去的。
结果却……在门口撞到了祈……
然后………………
※※※
祈原来是女孩子吗???刚刚因为慌乱都说了一些什么啊???
小瞳抓狂。
帅气的女孩子穿男装啊,和穿裙子的男孩子一样,虽然是没什么但是……
……咦?不会这里还有别的学生也是这样吧?
小瞳忽然想起了今天搭话失败的米纳,那个超高校级的奏乐师也是女孩子。
……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会成穿裙子的男孩子吧?
她这么想着随手翻终端的相关按键……
……!!!
终端上有这里学生们的相关信息……!姓名称号都有,甚至还附带了照片……!
苏我 祈,性别那栏确确实实地写着:
女。
啊,要是早点发现,也就不会那么丢人了………………
小瞳再次抓狂。
这个晚上,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TBC」
字数:5664
————————————————————————————————
或许是女诗人在危急时刻的心有所感,那把投向她的匕首只是险而又险地擦过奇诺娅的肩头,笃地一声钉在了地上。依旧有些惊弓之鸟的柯茜扑棱棱地从谷仓的小窗口中飞了出去,冒险者们本对这意外的攻击毫无防备,只可惜袭击者并不该打草惊蛇。然而正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去抬头看向攻击的来向,并且做好了战斗准备时,背后的大门却轰然关上了。
——这群人在外面也有同伙!这个事实叫阿维德愤恨地咬牙。他们面对着一群狡猾且棘手的敌人,但这并不能让北地战士、乃至整个冒险小队中的任何一个人怯战。唯一因年龄与阅历而显得有些慌乱的少年精灵也很快镇定了下来,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弓箭,其他人则更不可能表露出哪怕一点的胆怯。这些在自己的过去便已经身经百战的冒险者们纷纷拿出了武器,微调了队形,隐约将从相貌上来讲年纪最小的锡里昂护在了中间。
暗箭伤人的法外者们从藏身的房梁之上一跃而下,仿佛意图与冒险者们正面对决:他们一共有六个人,现在四个落了地,两个依旧藏在高处。他们都是同样的打扮,黑衣蒙面遮住了双耳,别说看清相貌了,就连种族也分辨不清,只能知道是身材大小与人类、精灵相仿的某一个物种。面对严阵以待的冒险者们,恐怕是以杀死他们为目的的这几人自然也亮出了兵器:高处的两人持弓;一人拿着单手剑,一人手持着长剑和圆盾的组合,最后的二人手中持握匕首或是短剑。
因为手心里沁出了一点冷汗,阿维德不得不微调了自己持握双手剑的姿势。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对方有六个人,而自己这边却只有五个,其中还有两个柔弱的诗人——好吧,看起来至少这位半精灵女士并没有那么柔弱。北地战士瞥了一眼自己身边以熟练的动作同样张弓搭箭的奇诺娅这样想,而后者回以一个微笑。
“一会儿先干掉那两个射箭的。”阿维德从自己的嘴角说。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让嘴唇不去翕动,以确保对方无法得知他们所商讨的战略。
在这个距离里,那一点声音对作为吟游诗人的奇诺娅来讲自然是清晰可闻的,半精灵女士也以同样的音量回复:“正有此意。”
与队友有一定程度的默契自然是好事,但这也不能改变这个小队是第一次对敌的事实。他们并不了解其他人的招式与习惯,也没有事先磨合的机会。北地战士思考了一下,便放弃制定更加详细的战斗计划。这个临时凑成的小队还是各自为战胜算比较大。
在双方对峙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对面从房梁上跃下的四个人之间似乎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安排。他们四个渐渐的挪动脚步,一点点一字排开,向着冒险者们组成的小圈子渐渐的压上来。冒险者们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打破这样紧绷着的气氛的是一阵琴声。音乐在战斗即将开始时总令人觉得不合时宜,但这队伍之中有两位吟游诗人,那便也是可以理解的了。面对这开始得有些突兀的乐声,冒险者们回过神来的时间明显比他们的对手早了一瞬,就这一瞬便让他们取得了一定的先机:在队伍中打头的阿维德向前踏上了一步,北地战士傲人的身高让他这一步所跨出的距离十分可观,几乎已经到了敌人的跟前;随后他立刻挥动起自己手中早已做好准备的双手大剑,锋利而沉重的剑刃带着劲风向着对手袭去。
奇诺娅的第一箭也朝着房梁上的弓手之一射出去了,只可惜黑衣蒙面人也有着灵敏的身姿,因而这一箭不幸落空。但同样拿着弓箭的小德鲁伊似乎从半精灵女诗人的动作中读出了什么,也慌慌张张地将自己的箭头抬高,向房梁上方瞄准。
他们的动作很快,这一串的事情发生完,埃奎拉也才刚刚完成这曲子的第一个乐句。不过他们已经能够听得出,这是一首激昂有力的曲子,其中所蕴含的神秘力量使得冒险小队的所有成员都精神一振。阿尔泰作为一个游荡者显然缺乏正面作战的经验,在这样的情势之下,他自发地开始在四处游走,担当了正演奏着的吟游诗人的护卫工作。恐怕埃奎拉心里不是很愿意,但事急从权,现下里他也没得选。
他们的敌人多少也有些身手。阿维德的雷霆一击被那位剑盾战士防御住了。面对高大有力的北地战士,黑衣人不得不采用了双手持盾的姿态进行防御,双手大剑落在那包裹了皮革的铁质圆盾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以及不祥的嘎吱声。负责防御的黑衣人恐怕双手已经被震得发麻,一时间难以做出其他的动作,而他身边的一个持匕首者却看准了空档蹂身而上,从灵敏的姿态来看,恐怕是一个游荡者。那柄匕首上泛着不祥的绿光,不管那是什么,总之不可能是好东西。但阿维德怡然不惧,只让自己从双手握剑的姿态变换成单手握剑,他持握着大剑的右手仍然压制着那位持盾的战士,而被解放出来的左手则让他能够向着左边进行一个灵活的转身,算准了角度之后一脚踢在向前冲刺且来不及收势的游荡者柔软的腹部,叫他失去了平衡向后趔趄了几步,恰巧撞在了他的另一个被游走在外的阿尔泰吸引了注意力的同伴身上。
这时,锡里昂的第一箭也已经射出去了,可惜他也没能造成任何战果;奇诺娅的第二箭也已经瞄准完毕,半精灵趁着对方的弓箭手正聚精会神地瞄准阿维德时阴险地放箭,叫对方在反应不及时,即没能完全躲开这一次的攻击,让自己的肩膀受了伤,也没能让自己的攻击命中目标。另一个弓箭手倒是没有遇到干扰,只可惜他的箭矢慢了半拍——阿维德在踢倒了那两个游荡者之后,便决定结束这一轮短兵相接重整态势,是以稍稍后退了半步。弓手的箭矢正巧落在他与他的对手之间的空地上,叫两边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剩下的那位单手剑战士决定要去针对毫无防备的演奏者。这看起来是个简单的工作,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任何一个疏忽都能叫人轻易地丢掉自己的小命。黑衣战士想来是清楚这个道理的,他很谨慎地向前接近风元素裔的吟游诗人,以一种防御的姿态防备着对方可能突然发出的攻击——只可惜他防备错了方向。埃奎拉的确只是个不擅长战斗的吟游诗人,他所能为他的伙伴们提供的只有提振士气的曲子而已。不幸的是,战场的外围仍有一个时刻心系着他的安全的游荡者。阿尔泰的确并不擅长正面的争斗,可这不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行刺。
就在人类游荡者的匕首从那位单手剑战士的背后准确地从骨骼的缝隙刺进他的心脏时,房顶上的弓箭手之一也一个倒栽葱,“噗”地一声麻袋似的摔在了地上。小德鲁伊终于意识到自己弓箭上的准头实在不堪造就,转而使用起了本职技能:木质的房梁在神术的作用下生出了细枝与藤蔓,将藏身其上的两个弓箭手的双足死死缠住——缠绕术的生效时间并不多,但这也足够奇诺娅从容地进行瞄准,并且准确地射中她的目标了。那箭矢的力道很足,直冲着对方裸露在外的右眼电射而去,准确地扎进了眼球刺进了大脑。可怜的敌人因箭矢的冲劲儿而向后倒下去,缠绕术生成的脆弱枝蔓纷纷断裂,在一阵杂音之中叫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壳落了地。
他们谁也没去对那具尸体投以过多的注意力。锡里昂仍然专注于他的神术,奇诺娅也重新拿出箭矢搭上弓弦,一个呼吸之后,另一位弓手也加入了他那坠落地面的同伴。阿尔泰也已经将匕首从那位抽搐着咽了气儿的战士的骨缝里拔了出来,甩掉了上面粘稠的血迹。而阿维德也再一次和那位剑盾战士战成一团。
人高马大的北地战士在力量上明显更胜一筹,然而双手大剑不便寰转的长度及沉重的份量让他在攻击频率上不可避免地缺少优势。那位剑盾战士看准了这一点,拼命地依仗自己的盾牌单手格挡阿维德暴风般的攻击,尽量让长剑偏转而不是彻底停止,另一只手也紧握着自己的剑,寻找对方的空隙伺机进攻。
那两位摔成一团的游荡者们从地面上爬起来,重新摆好态势准备战斗。其中的一个明显准备帮助那位剑盾战士,而另一个则向着仍旧没有停止演奏与歌唱的埃奎拉冲去。转瞬之间便失去了三个同伴,冒险者们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到底是哀兵必胜还是士气低迷?这不是很重要,因为在风元素裔诗人的歌声之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空前地流畅顺滑,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人为他们注入了技巧与力量一般。在这乐音的加持之下,冒险者小队对战胜这一群只剩下三人的乌合之众十分有信心。
抽出长剑的奇诺娅与拔出匕首的锡里昂迎上了那位冲着阿维德去的游荡者,而阿尔泰单独拦下了另一个。游荡者十分灵活,匕首上所淬的不知名毒药也叫人不得不多出些原本不必要的防备来,然而同为游荡者的阿尔泰并不示弱。两位同样身形飘忽的战斗者在谷仓并不算广阔的空间内相互试探,一触即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女诗人与精灵少年那一边则轻松得多。不管游荡者的姿态再怎么敏捷,他现在所面对的依然是两个人。奇诺娅在武器长度上占有优势,半精灵少女在裙摆飘动之间将手中的长剑挥得虎虎生风,来自精灵血统的优雅与敏捷使她的动作看起来轻灵而飘逸宛若舞蹈,但其中的杀伤力仍旧不可小觑。而锡里昂即便仅是个少年德鲁伊,他能获得老师认同的能力也是实打实的蕴含在那纤细瘦削的身躯之中的。较矮的身高让少年精灵立刻认准了自己的定位,他灵活地运用自己的匕首与踢击连续地攻击敌人的下盘,很好的填充了奇诺娅为了让他的攻击也能奏效而刻意放弃的那些部分。
阿维德与剑盾战士之间的打斗很快分出了胜负,这场战斗以北地战士的大剑毫不容情地斩下了敌人的头颅而告终。他的敌手本就有些技不如人,面对阿维德连续不间断的猛烈攻击时显得左支右绌,偶尔抓住空档进行的反击也乏善可陈。打从一开始,他便采取守势,以期自己的同伴能够前来助他一臂之力——他能坚持这么久,有一大半得归功于他同伙对阿维德的骚扰,但也仅此而已了。在失去了所有能够为他提供帮助的人后,很快的,他便因一个失误而让自己的盾牌脱手,随即自己的头颅也因阿维德沉重而锋利的斩击离开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从切口处喷薄而出,在谷仓里形成了一阵短暂的红雨。剑盾战士的头颅虽然已经落地,但他的身体倒是多站了几秒钟。血液沾染在北地战士的身上脸上,叫他平添了几分煞气。他站在无头的尸体面前,从血泊之中回头看向仅剩的两个敌人,这场景多少有些骇人。
或许是因为同伴的死造成的打击,或者是因为阿维德杀神一般的尊容,又或者是因为埃奎拉突然变调的歌曲,总之仅剩的两位游荡者的动作突然一滞。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战斗者显然都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奇诺娅与阿尔泰的攻势几乎是在同时变得更加凌厉的,半精灵诗人丢开了因这样血腥的场面而被有些吓住了的德鲁伊,阿尔泰诡诘的步伐也突然间变得迅速且更加难以捉摸。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欺身至对手的面前,又是在同一时间用自己手中的利刃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连攻击方式都是相同的刺击,两柄不同的武器同时插进了两个不同的敌人的心脏,在武器的所有者反手将它们从失去了生命的躯体之中拔出来的时候,又分别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喷泉。
至此,敢于与冒险者们进行正面对决的不自量力者们,全军覆没。
“只可惜,我们没留下个活口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奇诺娅将剑上多余的血迹甩掉,悠闲地说。女诗人仍旧保持着恰当的仪态与平静的表情,仿佛刚刚她并不是夺取了三个人的生命,而是切了三根胡萝卜准备做午餐而已。
埃奎拉也停下了自己的演奏。风元素裔和过于年少的精灵一样,面对这样的惨状脸色不太好看。或许他们感到了有些恐惧,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阿尔泰摸了摸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渗进刀柄缝隙里的血液,但或许这一脸嫌弃也是摆给造成这些的一地尸体们看的——虽然它们已经看不见了。阿维德随便用自己一段还算干净的衣袖抹了抹脸,没有去回应半精灵的抱怨。
“该出去了。”来自北地的战士这样说,“跟着车辙,或许我们还能找到些什么。”
这是个毫无异议的提议,但在它被执行起来之前,埃奎拉先抽了抽鼻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皱着眉,不太确定地说。
“这里空空荡荡,又有什么东西能被烧着呢?”阿尔泰耸耸肩,“我除了血味,什么都没闻到。”
“那可能是因为你手上全是血,而你在摸鼻子的时候恰好把它们蹭在了自己鼻尖上。”奇诺娅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尖,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对阿尔泰说,后者立刻低下头去,用自己的袖子猛擦起什么都没有的鼻头来。
“不过说实话,我也闻到了。”在简短的偷笑过后,半精灵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快出去吧,柯茜还在外面呢。”对现在谷仓之中满地的鲜血与尸体显然有些接受不良的锡里昂忙不迭地跑去推门,然而——
“哎呀——怎么是烫的!”他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惊恐地盯着眼前的木板。
燃烧的烟味在这里的确更加明显,谷仓大门并不厚实的木板缝隙之中已经显露出了些不祥的红光。联系起此处不正常的高温,它所代表的意义十分明显,但精灵此时无比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
但那并不可能。
“该死——他们在外面也有同伙。”浑身浴血的阿维德疾步走向大门,顾忌着在场还有未成年人而拼命吃回去一句脏话。少年德鲁伊慌乱地为他让开了路,站在一边看着他抬起脚来猛地踢向了谷仓的大门——大门发出了一声巨响,然而仅此而已。这理应能够一连使两个训练有素的刺客都失去平衡的有力踢击却未能撼动这两片薄薄的木板分毫,仅仅是让它从外面迸进来几个火星而已。
“他们堵上了门,并且放了火。”埃奎拉说,他的脸色与平时相比仿佛更加苍白。
“这里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谷仓,我们不会有事的。”阿维德仿佛很有自信地说。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但这时并不能将这种感情表露出来。“他们将门堵住了,但我们可以试着打破墙壁——这里不过是个谷仓,墙壁想来不会有多厚。”
这样说着,他一马当先地走到了另一边的墙壁前方,将带着剑鞘的双手大剑倒着握住,用剑柄当做锤子使用,一时间只有咚咚的巨响回荡在谷仓里。然而冒险小队中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因为他们在阿维德的敲击声之中听见了金属的颤音——那显然不会是剑柄发出的,而是嵌在墙体之中的铁板。
很快,火舌便顺着木板的缝隙舔进了里面。虽然只要他们站在谷仓中间,四周空旷的空间便会保护他们不受火焰的侵害,然而真正要命的可不是那些四处舔舐着的火舌,而是它们所带来的高温与浓烟。阿维德不得不从墙边撤回谷仓中央,冒险小队的成员们无一不用衣袖捂住口鼻,但呛人的烟雾仍然叫他们咳嗽连连。他们尽量压低身体伏在地上,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却一无所获。
突然间,重物落地的“啪嗒”一声响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同一个方向:谷仓边上的一块木板不知怎的被卸掉了,从高处落在了地上,而它的后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没有火焰,也没有浓烟。
“这边走!”一个仿佛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当锡里昂为着失去的朋友落下眼泪时,奇诺娅并不感到惊讶。
早在之前的相处中,女诗人就看出这位未成年的精灵是位善良、直率的人。这同他心智是否成熟没有太大关系,热情的人即使在长夜里也会给人带来太阳般的温暖,冷漠的人即使是最悲伤的诗歌也榨不出一滴眼泪。
也许这时候,平淡的表现才是最不可取的。奇诺娅事不关己地想着,她是那个确认尸体的人,也是那个平静的人。阿尔泰跟她态度差不多,这或许是出于某种相似。
所以吟游诗人和游荡者的组合看起来十分自然。
“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奇诺娅,”阿尔泰说,“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和埃奎拉一起。”
“即使要去的地方是城市卫队?”诗人笑着反问,她的确存了点逗弄的心思,对方肯定也十分清楚。
“快别取笑我了。”阿尔泰灵活地穿行在人群中,不知不觉里,他和奇诺娅从并肩走变成了他在前面领路。
像是看出阿尔泰的疑惑,奇诺娅解释道:“我不太擅长辨认方向。”
“也就是说,如果我把你丢在这里,你就回不去了?”
“您大可以试试。”
在这样不带火药味的言语交锋中,他们回到了属于莱纳的房子。现在看来,这所房子对于一个孤身一人的少年来说实在是过大了,三层的楼房足够装下鸟羽的队员,却能用那寂静和空旷将人逼疯。
“也只能问问周围的邻居了。”奇诺娅说着就走向旁边敲响了门,阿尔泰耸耸肩跟上了诗人,他没有提出异议。
应门的是个青年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棕色短发的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他的胡子刮得非常干净,服装整洁,是个充满了活力的年轻人。
“有什么事吗?”他问。
“很抱歉打扰您,先生。”诗人抢先开口了,她没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阿尔泰做了个“先请”的手势,“我们是借宿在莱纳家的旅行者,现在他碰到了些小意外,就想问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亲属,但您看,我们不太了解。”
大概是被阿尔泰的动作逗乐了,青年人爽朗地笑起来:“啊,我知道你们,这几天那小家伙别提有多高兴了,隔着墙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哎呀……如果令您感到困扰,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热情的邻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在意,“叫我弗雷德就行——莱纳没跟你们说过他家庭的状况吗?”
“他只简略地提过一句,详细地没有多说。”这也是实话。
“莱纳的父母之前在外经商,几年前遇到强盗,被杀了。”弗雷德靠着门框说了起来,“从此莱纳就特别倾慕那些技艺高强的人。”
“该不会是被人惦记上了吧——”阿尔泰加入了对话,“是不是特别有钱?”
弗雷德叹了口气,回答:“并不是什么会招人嫉恨的规模,遇上强盗也只是运气不好。”
“这可真是……莱纳少年也该更注意一些,这样四处招人挑战实在有些不谨慎。”
“这个倒还好,”像是为家里淘气的小兄弟辩解一般,弗雷德很快地说道,“我们都很照顾他。”
“那斯万呢?”阿尔泰再次发问,意识到从家庭入手可能没什么线索了,他换了个方向“那小伙子可喜欢他了……有什么关于斯万的小料吗?”
“纯属好奇。”游荡者在对方的视线里补充上这一句,同时还抛过去一个含义丰富的眼神。
“这个嘛……”弗雷德也丢过去一个同样充满寓意的眼神,“打一场我就告诉你啊。”
“啊?”
还没等阿泰尔反应过来,奇诺娅就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她还在同伴背上推了一把:“我只是个诗人,这种事就交给你了。”
说到底还是要打嘛。阿尔泰小声嘟囔,他不太情愿地磨蹭到旁边一块较为开阔的空地上,等弗雷德拿好武器时,游荡者已经摆好姿势了。
“咱们随意点。”弗雷德轻松地说,似乎认定了对面这个看上去不太结实的黑发青年容易打发。
阿尔泰叹了口气作为回应。
弗雷德首先向阿尔泰冲过来,他用的是弯刀,另一只手背在背后,看起来经验十足。阿尔泰想躲闪,却发现空间有限,没有太多转身的余地,于是他只能勉强用匕首挡住对方的攻势。两把武器抵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弗雷德并没有和阿尔泰比拼力气,他手腕转了一圈,弯刀便脱离了胶着,直向对手的脖颈而去。游荡者保住了自己的冷静,他向右迈开一步,接着以令人不可思议的柔软弯下腰,同时另一只脚向前跨,他以足尖为圆心灵巧地转了个圈。等阿尔泰转过身来,恰好来得及面对弗雷德的第二次攻击。
奇诺娅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弗雷德和阿尔泰的对战,同想象中的不一样,弗雷德并不是以力量取胜的类型,他在力量和速度上取得了一个精妙的平衡点,这使得他不易被抓住空隙,反而能够快速进攻,将对方逼入不妙的境地。
可惜的是,阿尔泰更快。游荡者充分利用了自己灵活的优势,他尽量避免和弗雷德硬碰硬,而是不间断地试图闪避攻击。大概弗雷德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再只差那么一点,他维持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也许是从斯万•卡瑞里安对弗宁•狼牙的那一局里找到了灵感吧,阿尔泰顺着对方划出的刀锋绕行到弗雷德背后——看上去是这样,实际上,他只是向那个方向大跨了一步,游荡者在对手急忙转身的一瞬间矮下身,同时稳住了自己并伸出一条腿——
奇诺娅看着弗雷德摔倒在地上。
“哦,这下您该回答问题了。”她不嫌添乱地说。
阿尔泰从容不迫,他向弗雷德伸出了手。
“……斯万的祖辈是随城主四处征战的,他们一家都效忠于城主,”弗雷德抓住阿尔泰的手站了起来,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所以他被选进卫队,很多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弗宁呢?”
“弗宁是许多年前流浪至此的兽人,被城主搭救,城主赏识他,于是就给了他一份工作。”好心的邻居给出了回答,看起来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弗宁刚来的时候斯万帮了他不少,所以他俩关系是真的挺好。”
“哦。”奇诺娅回答。
就在他们的对话结束之后,阿维德他们回来了。
————————————————————————————
全文2183
把不足百字的问答拖到这么多我也是拼(x
然而并没有跳舞x
以下正文,共2932字
☆
四月里的头一件大事非复活节舞会莫属,整个霍格沃茨都是如此的热闹非凡,那可是一场学校级别的舞会!多彩的活动、美味的晚宴、邀请心仪的姑娘或者小伙共舞,光是想象场面就已经令人按捺不住,如此一来,在最安静的人都忍不住喧闹起来的人群中,一如既往的卡伊洛斯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确认舞会举办的告示贴进休息室引起同学们足以掀起塔顶的欢呼的时候,他的反应甚至没有隔天杰西跑来和他约战比拼找彩蛋时来的大。
他们忙活了很久,跑遍了城堡的各个角落,上到拉文克劳塔的尖顶(顺便还比了下爬塔,卡伊洛斯夺得第五胜),下到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最旧的扶手椅左侧的扶手,搜罗了不少色彩缤纷的惊喜,最后他们到了格兰芬多塔附近,就准备直接在狮院休息室里拆盒,方才有限的探索过程中他们找到彩蛋的数量相同,因此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其中的内容物。
“飞天扫帚模型,来自莱昂教授。”“可恶,水晶星体仪,我根本看不懂那些星星啊!”“你迟早得看懂它们,你不会想去请教列奥哈德教授的……伊凡杰琳教授亲笔签名的《五年O.W.Ls七年N.E.W.Ts》。”“哈!拿着它烦恼你的考试去吧!”“等我要为考试烦恼的时候你也快了,杰西,别忘了我只比你大一个年级。”“那、那也比你晚一年!恩?”
从杰西掌心的蛋壳里滚出一个小瓶子,显然是来自维奥莱特教授的礼物,在他对光打量并暗自猜测这瓶魔药是福灵剂的可能性能有多少的时候,卡伊洛斯找到了它的说明书,只有一行:短时中低效增龄剂。
小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滴不剩地把它喝了个精光,教授的魔药和学生的魔药——友情提示:此处请不要以洛斯塔·格罗夫纳的作品为例加以想象——显然不是一个档次,赫奇帕奇二年级的学生顿时变成了十二年级,他现在比在他面前猛然起身的卡伊洛斯还要高,就是他的校服没有跟上这突如其来的成长,本来正好的袖口现在紧紧箍住他的小臂不说,裤子也从长裤变成了中裤,甚至有点崩线的迹象,好在它们还算结实,没有真的被这副瞬间长十岁的身体撑到破。现在的杰西·帕克整个人都充满了发育良好的男子汉气息。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吧卡伊洛斯·艾利克!”杰西·帕克原地转了一圈欣赏了一下与往日不同的美好风景之后用与此前截然不同的磁性声线大笑起来,惊得卡伊洛斯起了三秒的鸡皮疙瘩并陷入别说梅林甚至本人也不知其内容的沉思之中,换个通俗点的词来形容,他当机了,“我会长得比你高!我能俯视你!我还能摸你的头!”
说着他就把他本来也不整齐的头发搞得一塌糊涂,这还不算完,终于从被俯视的那方争取到了俯视他人那方的原来的小个子、现在的大大个子兴致高涨,他双手插到因受到不知名打击而一脸茫然的卡伊洛斯的腋下,试图把他像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山魈举小狮子那样举高高——然而他失败了,肌肉是人体奥秘的体现之一,是麻瓜和巫师得共同面对的谜题。
“你这家伙吃的什么怎么长这么重……”“刘家锐前辈的烤羊肉、刘家锐前辈的小红锅还有刘家锐前辈的酸辣豆花。”“你们这是私藏了一个移动食堂啊。”“刘家锐前辈是全格兰芬多的宝物。”“哦是吗,我们有摩西前辈的芦花鸡、还有菜地。”“我们也……不、是不知来路的芦花鸡和各色蔬菜。”“你们居然还没有因此被扣分?”“你指什么?”
论装傻充愣绝对也是一个可造之才的、将来的演技派翘楚云淡风轻地揭过这个话题,他扫视了一下穿着十二岁的衣服的二十二岁的杰西,诚恳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现在的衣服太小了,看起来很糟糕。”“那怎么办。”杰西表情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太高了会撞到天花板吧,真是困扰。”“你要穿我的衣服吗?”“借个外袍吧。”“……”
在英国寒冷而潮湿的冬天都没有改过自己袖子捋起一半的白衬衫加围巾配备的卡伊洛斯·艾利克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的行李里并没有校服外袍这个附件的事实,好在说了短时药效就是短时药效,啪地一下杰西又变回了平时的小家伙,卡伊洛斯面无表情内心剧烈波动,他把小个子用他刚刚没成功的举高高的方式轻松放回他刚才坐的的位置上。
“喂!!!把我当小孩吗!!!”“……?你不是喜欢这样?”“……啊啊真是的,我还没玩够呢,回头我自己配一服去,增龄剂真是太有意思了。”“希望你别出什么岔子。”
最好也不要成功。艾利克家的长子鲜少冒出了这样不具备祝福意味的念头。
但此刻确实知道了自己将来会比卡伊洛斯高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的杰西并没有在意后者在想些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剩下的彩蛋希望能够找到第二瓶增龄剂或者是第一瓶增高剂甚至是ssr福灵剂,只可惜维奥莱特教授的礼物似乎他只拿到了这一个,十几分钟的快乐体验在带来没有尽情享受的遗憾的同时也成为了十分珍贵的回忆,而卡伊洛斯、运气没那么好的卡伊洛斯则在他剩下的彩蛋里收获了两份额外作业和一些迷之药水,他可以肯定他不会去喝它们,就算这能给格兰芬多加些微薄之力的分数也不会去喝。
“那……这场比赛算杰西你赢了?”“不、不行,我打败你的场景必须足够雄伟足够体现我的强大和战无不胜,这样还不行,我就宽宏大量地允许它算作平手吧。”“喔。”
他们拾掇了半天一地狼藉就各自带着各自的礼物分别了,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休息室里面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没那么多空间和时间留给他们再下一次五子棋。
回到寝室的卡伊洛斯把怀里的东西堆到桌上,抽到了额外作业算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年轻人没有装作没看见它们的打算,但也没有今天就把它们写完的预定——虽然他确实没那么想去舞会,但杰西大概是会去的,他乐意和小个子多呆一会儿,这个愿望强烈到超越前者带来的烦恼,当然,此时的他也并没有任何打算去深入理解一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卡伊洛斯是踏着舞会第一曲的首个音符进的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又十分迅疾,还顺便尝试了一点母亲所授的潜入技巧,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等到他摸到杰西旁边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虽然之前已经遭受了二十二岁的杰西的冲击导致现在的他可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不过现在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家伙一身熨帖的白衬衫、带有X型背带的黑色短裤以及吊带小腿袜的装扮,具体说不清楚,总之很适合他。杰西察觉到视线,略带不满地将落在舞池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你谁啊?”“是我,卡伊洛斯。”
以杰西的视角来看,眼前的情况就是一个梳着背头的、一米七多的高个子,穿着规整的像是麻瓜军装之类的衣服,背后还飘着半边的披风盯着他看(别的不说,确实有点帅气,当然比起他自己来还是差了点儿),要不是这人的配色十分眼熟,估计他又会把卡伊洛斯以为是哪个高年级的学长好生尊敬一番——嗨呀,这个人真是狡诈阴险!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啊??”“一种传统礼服。”
杰西绕着他走了一圈,伸手扯了扯绒面的布料,深蓝的颜色和这个讨人厌的大个子是一点也不令人愉快的不搭调。它们应该是红色的,他想,像黯淡下来的熔岩那样红,只等一场震动——即使是最细微的震动——将它们从浅眠中唤醒,继续肆虐于漆黑的大地,它们可以照亮夜晚,但火焰之中无法诞生任何东西,它们是恶魔最亲切的友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杰西?”卡伊洛斯喊他,得到的是迟疑了一刹那的充满揶揄意味的回复:“这位先生,你难道连一个舞伴都没有约到吗?”“我没有邀请别人。” 三年级的学生回答,“在还不具备相应能力的时候许下承诺是不值得提倡的轻率行为。”“说人话。”“我不会跳舞。”
他睁大眼,仿佛发现了一个没有被误命名为印度的新大陆。
“你、不会、跳舞?”“不会。”“真不会?”“真不会。”
平心而论,卡伊洛斯大概能跻身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说谎的人们的行列,毕竟他根本就没有说谎的意识,而自去年九月开学以来到今年四月终于得知了对方一个弱点的杰西两眼放光,他二话不说拉着他的胳膊试图往门外走,卡伊洛斯巍然不动,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好啦,过来。”“你要做什么?”“教你跳舞!”“为什么?”“因为我要打败你!”
完全无法成立的因果关系,卡伊洛斯这样认知到,然后顺从地跟着对方离开了会场。
至于他们由于身高问题浪费了大量时间,最后也没有完成这个史诗级任务等等内容,在这个夜晚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卡伊洛斯所需要知道的事情,就只有他喜欢和杰西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这个想法植根于他的内心,在漫长漫长的时间后,兴许能开出一盏花吧。
附录
[1998年]
杰西·帕克(150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72cm)
[1999年]
杰西·帕克(10分钟的178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72cm)
[2006年]
杰西·帕克(178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72cm)
[2009年]
杰西·帕克(178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86cm)
【姓名】零
【性别】男
【种族】魔妖
【年龄】21
【性格】
通常来说,零是随和的,而且他的开朗让他在各个族群里都吃得开。
甚至有些随和到不像一个魔妖,他不愿挑衅他人——倒不如说,更多的时候会在他的妖生中负责照顾他人。
但是实际上,零或许是因为懒,或许是因为他无能为力(不,真的不笨),在遇到纠纷的时候,就算不说出来他的第一想法也是“那就靠打架解决吧。”
时间充裕的话,不一会儿他就会马上冷却下来,开始思考怎么解决纠纷。
活得很随性,而且向往自由,就算遇到了比自己强的人也不会轻易低头,条件允许的话,甚至会反复发起挑战。
这大概是他自己的浪漫。
和可爱的女孩子说话会有些浮躁,说不定这是他害羞的表现?可能是好色的表现吧(摊手)
【阵营】(未定)
【立绘】(外貌描述)
本来的样貌是大狼。
体长约2米,肩高一米不到(算上脑袋的高度是一米出头),毛偏长而且有点硬硬的。
主要毛色为黑色,但是肚子上是白毛,脸上也有白毛(见过哈士奇的配色吗)
不过,为了能更好的融入社会,零通常会选择化身成人形。可能是他平时比较不讲究的关系,默认情况下化身成了兽人。
长着一张中性的脸,绿瞳,留着柔顺的黑色短发,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前(但是零时不时会觉得刘海影响额头散热,会用发夹把刘海夹到一边)。
两边的头发会经常翘起来好几撮,零也挺中意的所以不会可以把它们梳下去(要梳下去得用水)
和他狼形态时的毛色一样,零的头发和侧发有好几撮白毛。
三角形的耳朵高高地竖在头顶,零舒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抖耳朵。
兽人形态的零身高169cm,喜欢穿黑色的短背心和裤子。为了便于行动,衣服比较紧实,可以透过衣服看到零的肌肉,身板精壮(肌肉发达,但是不吓人的程度),一看就是活跃在前线的好手。
手和足部都会装备手甲和腿甲,被零揍或者踢可能会很疼。
【其他】
作为魔妖,零同样以魔粒子为食。
然而他出于先天体质的关系,无法以正常方法运用魔粒子——他无法编制出魔法。
在零周围一个小范围内的魔粒子将会被强制性地固定在他们最基础的状态,就算零拼尽全力想着“魔粒子们我允许你们被别人使用”,周围的人释放魔法也无法达到原有的水准——太靠近零时甚至同样无法释放魔法(这大概也是零专攻肉搏战的原因)
因为这个特性,就算零本身没有恶意,魔法使们在靠近零时会感到些微的不协调感,而灵族靠近零时会浑身不自在(手机收不到信号的感觉(不))
作为这个异常不方便的体质的代价,零可以直接凝聚魔粒子,将其变成“物质”,并自由自在地操纵他们(无法使用魔法、凝聚魔粒子并自由操纵的范围大概是π米以内,如果命令凝聚出来的东西飞出去,最大可达到的范围大概是10π米左右)
物质本身的特性似乎可以凭着零本身的想法而改变,不过一般来说,在战斗时凝聚出来的肯定会是坚硬的东西吧。零也会用这个先天能力来……切菜。
我认真的,锅都能变出来,切个东西有什么。
没错,零是料理好手。
战斗风格上则是完全的近战突击选手。凭借拳法和腿法和对手零距离拼杀是零的强项,当然也包括各类关节技和摔跤技巧,时不时还会利用自己的先天能力暂时强化自己的装备或是造出飞行道具、悬空的盾牌等东西来辅助作战。
O No mistakes in the tango not like life.
It's simple.That's what makes the tango so great.
If you make a mistake,get all tangled up,just tango on.
——《闻香识女人》
O感谢埃尔南,安德,violet教授,朱利安教授和卡尔学长的友情出演。
O并没有跳探戈
O内含吐真剂
——
一.
“在复活节,我们将齐聚在大厅。享受一个有教养的轻佻夜晚。”在教授宣布完复活节舞会的好消息后不久,刘家锐找到了威尔霍克。对着威尔疑惑的眼神,小刘目光诚恳,微抿嘴唇,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威尔第一见小刘这副有话噎在喉咙口的模样,做了一番非常有想象力的猜测。
“不不不,不是。”小刘连忙摆手,打散威尔的种种臆想,“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威尔挺胸叉腰,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你有时间,能教我跳舞吗?”小刘话里没有底气。威尔看着小刘脸上认真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小刘更慌张了,僵在原地光眨巴眼睛。
“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威尔一时起了兴致,往刘家锐眼根前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该上哪儿教你?”本想一击就问住这个呆小子,没想到话音未落刘家锐一把拉起威尔的手,牵着她一路穿过走廊拱门和魁地奇球场,绕过一群正在上飞行课的一年级生,直跑到墙根旁才停下脚步。
霍格沃兹的大草坪因为四月的到来焕发出了活力,绿色生机鼓舞了一整片大地,草叶顺着微风歪着脑袋,围墙之中的天空圈住了几朵白云。这片校园东郊,与校园西郊——禁林一样多了些草香,少了些人声。
露天的舞蹈教室,虽然没有镜子,却是个有趣的主意。威尔打量着方寸大的空间,头顶掠过几个笨拙又可爱的飞行初学者。
“第二个问题?”刘家锐把威尔打趣的话当真了。
威尔挑了挑眉毛:“你学会了准备找谁跳?”
春风拂过两人面颊。“我还没想好……”刘家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目光瞥向一边。
下一秒这中华小子想要解释,被威尔弹了一下榆木脑袋。
“什么时候?”威尔眉毛弯弯。
“啊?”
“什么时候我可以开始授课?刘家锐同学?”威尔笑得灿烂。
“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开始!”刘家锐高兴坏了。
“今天晚饭后怎么样?”威尔看着面前这个正值十五岁的少年。阳光正好。
约到了私人指导的刘家锐容光焕发。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小刘赶回去上课的路上发现了一只躺在拱门石柱一侧的彩蛋。正琢磨着里头藏了什么,打开一看是一个鼓囊囊的袋子,里头的粉末洒出来了几粒,发出碧绿的微光。
——飞路粉?
二.
“好了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请大家把目光从我这张帅气的脸庞上移开,看一下书本第三十五页。”朱利安教授手指轻捋一下唇上的小胡子,从他大衣内侧口袋里抽出他的魔杖。“今天我们要学习一个美丽的魔咒。”
“一套优雅的装扮,一张帅气的脸庞,再加上——”朱利安·利维沃茨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学生席,踩着猫步凑近一位女生身旁,微微欠身,将魔杖往她面前一指。
“Orchideus。”(兰花盛开)
一株兰花从的杖端绽放开来,周围飞散出星星点点。“你们就能邀请到你们心仪的那个他做你们的舞伴了。好了,行动起来吧,姑娘小伙们。”
众人纷纷拿出魔杖,开始练习。朱利安时不时靠到几位平日内向的女生旁,小声鼓励她们做出勇敢的尝试。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开始泛起兰花的香味,刘家锐照着书上指示,伸出魔杖,刚道:“Orchidbeeus。”一束光速从杖端涌出,飞出几颗小光球。没能变出兰花,反而开始发出令人耳熟的声响,引得周遭众人侧目。
只听嗡嗡声中,光球长出了一对扑扇的小翅膀和一根尖利的尾刺。
“蜜蜂!”有个女生率先惊呼起来。一下周围的人立刻散了开来,原本井然有序的教室变得热闹起来。蜜蜂直冲着刚变出朵兰花的安德·麦卡锡飞去,埃尔南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用身体挡在麦卡锡小姐的面前,举起魔杖直面飞来的蜜蜂。
“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朱利安教授赶在费尔曼之前喊出了咒语,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谁变出的蜜蜂啊……”“还能是谁?”
“咳咳,”教授轻咳两声,“好了,别被我这张帅气脸庞迷住啊,继续练习。时间可不会像你们一样为我停下脚步,小家伙们。”教授撩了一下自己前额的刘海,自信满满地用戏剧性的手段把气氛扳回正轨。
课后刘家锐忙给安德道歉。
“很高兴你自知之明。”埃尔南抱肘锁眉。刘家锐连忙赔上笑容和下午茶。三人刚谈笑起来,就听见路过的学生悄声议论,中华小子和自己学弟大打出手反被狠狠教训,飞行课被自己扫把打中脑门,用兰花盛开变出蜜蜂的“精彩故事”——一个麻瓜厨子妄图掌握魔法的可笑事迹。
埃尔南和安德回过头,小刘依然挂着一张笑脸:“小甜饼上要不要裹巧克力?还是说,挤上奶油?”
三.
晚饭后威尔似乎听闻了兰花变兰蜂的光荣事迹,去往草坪的路上,状若无意的问了一下。小刘挠了挠脑袋,自嘲的笑:“是真事儿。你想要看,我可以变给你瞧啊?”
“万一伤到你自己,你还能在这里傻笑啊?”威尔敲了敲刘家锐的头。小刘服从的吐了吐舌头。
晚上的草坪只有天上的星星作陪,安静的听得见黑湖的水浪声。威尔挥动魔杖,从草地里生出几团柔和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因绕在两人周围,照亮了这偏僻的一角。
“先来学最简单的。”威尔收起魔杖,牵起刘家锐的两只手。
“好。”小刘似乎已经习惯了近距离看着威尔笑,至少不会像圣诞节那样呆若木鸡了。
“跟着我跳。”威尔的脚有节奏的律动起来。随着柔声的一二口令,小刘模仿着威尔的样子,开始左右脚交替踩着步子,慢慢配合着威尔开始摆动手臂,最后随着节拍摆髋。这的确很简单。“接下来举起左手。”威尔话没说完,她生生把握着的那只刘之左手拽了起来,而这榆木脑子本人把右手高举而起。两个人同时将自己的双臂高举,比出一个尴尬的V字。
“对不起。”不分左右的小刘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刻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彼此这副蠢样。不约而同两人欣然一笑。
小刘牵起威尔的右手,威尔向着升起手臂的一侧转了半圈。荧光掠过威尔的肩膀藏进她的发间,又调皮的逃了出来。威尔这次不再说左右,直接拎起刘家锐的右手,通过两人的手臂形成的拱门,转了回来正对刘家锐。“接着你转。”
小刘模仿刚才威尔的模样转了半圈,结果两个人死死地缠在了一起。这下两人再憋不住笑意,松开了快要打结的手笑出声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转反了。”小刘边笑着边道歉。
缠了个两三次,刘家锐终于弄清了转圈的方向,两人舞蹈渐渐同步,魔法光球随着两人的摇摆一起摇曳飞舞。
“Merengue。”威尔松开握着刘家锐的手张开双臂庆贺道,“你学会了!多加练习几下就能熟练掌握了,这是很简单的舞蹈。”
“今天就到这里吧,快要宵禁了。”威尔正要走去拿自己脱掉的袍子,刘家锐替她拿了起来递了过去。风拂过两人额前,拭去渗出的汗水。留下的魔法光点自己慢慢熄灭,而夜里下了一场醒来才知道的大雨。
四.
绿茵场上,两排正在长个子的小同学穿着新袍睁着大眼睛打量着霍格沃兹,有一两个的领带结松了,正绞尽脑汁的系回去。刘家锐在他的第一节飞行课上表现的很兴奋,时不时和身旁的同学挥手打招呼,总是以今天天气不错回应同学的问话。这种鸡同鸭讲一直持续到飞行课教授热情的开场:
“我发誓,同学们你们一定会喜欢上飞行。”这一切美妙和新奇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刚到异国彼岸的刘家锐。
飞行课教授在同学面前讲了一大段魁地奇历史。刘家锐只听明白了几个单词,猜不明白具体内容。不过教授那自豪又沉醉的表情,让小刘深深感受到这项运动的魅力。
当教授让这群新生试试自己的扫把时,小刘迫不及待的对着地上的扫把喊出了“UP”。
只见扫把“嗖”的一声直直向着刘家锐的脸上撞来。一声闷响,小刘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整个天空翻了过来。自己一倒地身边立马涌上来一同上课的小伙伴,教授凑到他身旁喊着他的名字。周遭嘈杂一片,笑声,呼喊声,窃窃私语声像禁林深处的荆棘牢牢捆住了自己。
小刘凑近龙头让水流冲刷过自己的脸,摸索着拧上阀门,抖了抖脸上还挂着的水珠。四年级的刘家锐对着镜子里已经长高的自己长呼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家锐。”
“威尔学姐?”刘家锐回过头和拍了拍自己肩头的霍克女士打招呼。
威尔见到转过来的傻小子,想说的话停在了喉咙口没说出去。转而掀起小刘的领子,卡在衣服缝隙间的碎粉末抖落出来,发出浅浅的绿光。见小刘整个人一憷,威尔赶忙拍了拍那块“沾灰”的布料:“你这儿沾了灰尘了。”
“谢……谢谢学姐。”小刘眼神飘忽,心慌意乱。
“你昨晚没休息好?”威尔看刘家锐眼下的黑眼圈。
“啊……昨晚……我……”刘家锐吱吱呜呜道,“我回去的路上,捡到了个彩蛋,里头藏着份作业。我为了赶工所以睡得晚了些。”
“哦——”威尔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个小子根本不会撒谎。“今天中午我有空,你呢?”
“我也有空。”
“那到时候走廊见?”
“好。”
威尔和小刘约好时间之后正要去温室上草药课,冷不防从教员休息室窜出一个人影。只约莫看清楚那人高大的身形和格兰芬多的领带,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威尔好奇的往被冲开的门里头探,教员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在壁炉旁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威尔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走了进去,把它捡了起来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那是一颗似曾相识的扣子。来自她母亲独特的设计,本应该绣在送给刘家锐的斗篷上。
正午时分,湿漉漉的草地刚巧被太阳晒干。
“学姐……抱歉我来晚了。”刘家锐急忙跑来。
“是我早到了。”威尔笑着,“今天的舞蹈可不像昨天那样简单了。”
“啊……?”刘家锐背脊有些发凉。
“你可别摔跤。”威尔一手牵起刘家锐的手,一手搭上刘家锐的肩膀。开始教导这个手比脚灵敏的小子跳好一支维也纳华尔兹。小刘在旋转中时不时总会跳错步子,为了避免踩到威尔的脚,每次不是蹦起来,就是差点把自己绊倒。样子十分好笑。
几番折腾,小刘总算把慢动作做顺了。最后两人累的腰酸腿麻坐在草坪上不想再多动弹。
威尔见小刘情绪不如昨天那么高涨,揉了揉那小子的头发。“你做的很好了,明天再来练习一次就好。”
刘家锐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五.
一年级的夜间,饥肠辘辘的刘家锐正在寻找些吃的填饱肚子,刚摸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就看见壁炉里窜出一股异常的绿烟,绿烟里吐出一个行踪可疑的学长。
“卡尔学长?”刘家锐认得这个室友前辈。
学长竖起手指抵住嘴唇,示意小刘不要伸张,随手将一把飞路粉塞到小刘的口袋里拍了拍,就往宿舍走。
刘家锐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弄明白了这把神奇粉末的用处,又花了另一番大功夫弄明白了卡尔学长究竟是怎么在宵禁期间自由出入休息室。在一个雨夜,小少年拿着他的扫帚怯生生地站在壁炉面前,将手中的绿色粉末洒了进去。“教员休息室。”
刚从绿色烟雾里出来,刘家锐胃里翻江倒海,肠子都要悔青了。不过等缓过来,兴奋马上取代了恶心。小刘赶忙摸出霍格沃兹,一路混到大草坪。由于不走寻常路,他反而因此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墙根自然形成了几道屏障,将这里的草坪与走廊和小路隔开,隐蔽性好又地方也宽阔。
收拾起如获珍宝的喜悦,他骑上了他的扫帚,在黑暗和雨水里跌倒,再站起来。循环往复。
倒地的撞击声越来越真实,刘家锐猛然惊醒,抬头就看见维奥莱特教授敲着自己的桌子,神情严肃,一双眸子里压抑的怒火差一点溢出来。
这才回神,现在是下午,自己正在上魔药课。
“很好,同学们。我们有吐真剂的实验者了。”教授脸上的表情绝不好看。
喝药还是扣分?刘家锐看着维奥莱特教授向自己递来一杯明显混着药剂的咖啡。皱了皱眉,还是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
“你复活节舞会打算邀请谁作为舞伴呢?刘家锐同学?”维奥莱特走到刘家锐身边问。
“我还没想好,教授。”刘家锐对着怒瞪着自己的露丝小姐尴尬地笑着。有苦说不出。
夜里没有下雨,安静的霍格沃兹没有注意到在草坪的一角,一个格兰芬多学生正双手挽在背后,踩着华尔兹的步子转着圈。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练习。小刘警惕的躲在墙壁后,待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闪身“除你武器!”正拔腿就要跑。来人手里正发光的魔杖飞的老远,落在草地上。光暗扑朔之际,刘家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并不是哪个院的级长,而是威尔·霍克。
威尔满腹的疑问,刘家锐满脑子的辩答,谁也不知道从哪儿先下手。威尔和刘家锐就这样站在原地,互相对视。
最终刘家锐先从僵局里逃了出来,转身替威尔去捡她的魔杖。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偷偷练?”威尔刚开口就告诉小刘她已经把他干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想让别人看到。”刘家锐心里涌出一种怪异的温热,促使他把所有话毫无保留地都告诉面前这个姑娘。维奥莱特教授的吐真剂竟然在这要命的时候发挥了效用。
“为什么……”威尔接过小刘递过来的魔杖,面前一直保持阳光的少年在黑夜里的身影竟也会模糊不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刘叹了口气。“我害怕。”
“害怕失败以后。”刘家锐低下头,“害怕真被他们看着看着就扁了;害怕明天就听到这个格兰芬多竟然这么窝囊的新笑话;甚至害怕他们的沾沾自喜——得知我并不像表面上一样一笑而过为此得意高兴。如果他们没有看到我迈出过步伐,我至少还可以躲在不努力的借口背后,假装出一副还有抵达终点的可能性的样子。”
“又不甘心。”刘家锐哑着嗓子。“不甘心放弃,不甘心停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不甘心真就错过。自相矛盾,自欺欺人。走不敢走,弃不敢弃。”
威尔没让他把差劲两个字说出口。挽起这位少年的手,开始踏起三拍的步子。起初很缓很慢,渐渐地威尔轻柔的摇曳,带动起消沉的少年。两人开始同调,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倾斜,摆荡,加快步伐。两人开始快步,旋转,反身。笑容随着节奏渐渐爬上小刘的脸庞,重复的组合练习中两人都渐渐笑出声来,一片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舞步,却没踩到过对方一次。就连出错,也是两人同时跳出了错误的步伐。两人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听得见对方的笑声,感受得到对方的手心。为他们伴奏的是天上璀璨的银河。
舞会当夜,威尔正期待着她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刘家锐走到她的面前,微微欠身,伸出魔杖,杖端盛开出一朵兰花。“能请你和我跳一支舞么?”
——
写在最后:
*关于Merengue和维也纳华尔兹:看了哈利波特七哈利和赫敏那段舞蹈,主观臆断是merengue和维也纳华尔兹的融合物。
*关于耐药性:刘家锐遗传自魔药师母亲的轻微耐药性,导致教授的吐真剂延迟了时间才发挥作用。并不是教授的药剂失效,或者小刘动了什么手脚。
*关于部分不合背景的设定:1.Merengue是舞会上的常用舞,但是由于其拉美背景,大概会同华尔兹一样被英国认为是轻浮的舞蹈。2.霍格沃兹明令禁止任何教师对学生使用吐真剂。
布鲁诺不太喜欢这座城市,无论是灰蒙蒙的天空还是河面上弥漫的雾气都让他想起那提耶尔,以及破旧混乱的街区小巷,更让人觉得如此熟悉。
“所以你们是兄妹……”
“嗯嗯……”
治安官拿着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点点戳戳记录着什么,布鲁诺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脚边躺着一具女尸,开膛破肚,死相极惨。莉莉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到胸口,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受惊的小女孩。
她把表情全都藏起来了,只有肩膀在耸动,治安官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她试图说点什么哄慰一下,但总有一种无从开口的感觉。
只有布鲁诺觉得她是在笑,埋起脸的原因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抬头就会露出破绽。他敷衍的拍了拍莉莉。
演技太糟糕了,好在治安官只把他当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用不满的眼神撇了一眼。
“好好安慰下你的妹妹。”
布鲁诺冲对方笑了笑,真诚又无所谓。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死了个人唉。”布鲁诺贴到女孩耳边轻声问。
“你不是也在笑。”莉莉抵着布鲁诺胸口说,“你不觉得自己笑得更加明目张胆不合时宜吗?”
“那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啊。好的?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刚才真的没走心。关你屁事?太粗鲁了不符合我一贯风格。”
莉莉冷笑两声,鼻息喷在布鲁诺胸前衣襟上,温度隔着布料一点点传来,有种心脏被人温暖着的错觉。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些荒唐。兄妹,多熟悉的借口。”
哪里熟悉了?
治安官还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短刀别在腰上,毫无遮拦的在布鲁诺眼前。男孩忍不住想象了下,自己若是想抢来这把刀并放到对方要费多少力气,如果是师傅们又要花多久。
当然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他是不会去做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治安官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布鲁诺。
“路过听到了惨叫。”布鲁诺如实相告。
“快回家去,大人没有告诉你们这种时候不能出门吗?”
布鲁诺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悄悄戳了戳莉莉。
你和你前辈们最擅长的部分来了,快使用一脉相承的撒谎技能啊!
“妈妈……离开家还没有回来……”女孩抽噎着回答。
“啊?你们家在什么地方?我等下送你们回去。”治安官一脸心疼,布鲁诺也露出欲言又止的心疼。
想拆台欲言又止,忍吐槽忍得心疼。
莉莉不知为何不说话了,布鲁诺等了一会,开始胡编乱造:“我爹走了后就叫我们……那什么,四海为家。”
怀里的女孩抖了一下,显然在笑。
干,我在说什么。布鲁诺有些愤怒的捏着自己指骨。
莉莉又开始哭了,这次干脆一鼓作气哭到累,开始抱着布鲁诺装睡,身体往地上滑落。
布鲁诺一边抱紧她一边想着快滚起来你睡了谁来撒谎。
“你们是到这里旅游的吗?”治安官问。
“差不……差不多。”布鲁诺含糊其辞。
“从卡托莱亚?还是菲陵亚?”对方挥挥手,“你们先出来。”
“都……都不是。”他结结巴巴的,胸口被莉莉硬挤出来的眼泪打湿的部分开始发凉。
治安官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布鲁诺紧紧闭死了嘴。
“你们先到巷子外边去吧,这里不适合小朋友,等会儿我送你们去旅馆。”他说,“最近已经发生了很多起这样的案子,你们要注意点,晚上不要出门。”
“谢谢……”这会莉莉又活了,露出一只眼来怯生生的看着中年人,“这真是太可怕了。”
个头。布鲁诺咬着腮露出牙痛的表情,死死忍耐着拆台的冲动。
治安官粗略的检查了下尸体,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一道光冲向天空,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和之前发现的几起案子很像……”他摇着头,“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死在这里。”
布鲁诺看了两眼 :“她们都是妓女?”
“小小年纪还能看出这个来。”治安官揶揄他。
“老师教过我。”布鲁诺理所当然的回答。
治安官噎了一下:“你这老师……”
“教我如何辨认各种身份而已啊,先生您想到哪去啦。”布鲁诺微笑,莉莉用力捏了他腰窝一下,叫他别那么嚣张。
“死去的都是小姐……姐吗 ?”莉莉问,“她们的钱财都没被抢走?”
“是啊,好像有人就是要杀死她们似的。”治安官讷讷的,谨慎的瞟了一眼布鲁诺,心想回署是不是要查证下哪家丢了个少爷。
卫兵很快赶了过来,他交代好一切,拉住布鲁诺问:“你们住在哪个旅馆?”
“忘了。”布鲁诺干脆装傻到底。
“这……”治安官很为难,“那要不你们在我家呆一晚上吧,这么小就在外面游荡很危险的。”
“好得很!谢谢大哥!”布鲁诺爽朗的同意了,“我叫布鲁诺,你呢?”
“安杜鲁•克仑,不要叫我大哥了,叫我克仑就好。”治安官咧了下嘴,心想这小孩身上怎么又蹦出一股小痞子的气质。
“克伦先生。”布鲁诺重复了一遍,当他好好称呼别人姓氏时,那股得体的少爷劲又取代了其他一切感觉。
“你家是做什么?”安杜鲁忍不住问。
“商人而已啦。”他用秦喋的口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安杜鲁今晚值班,布鲁诺和莉莉待在办公室里看他进进出出,前者昏昏欲睡,后者四处偷听。
“窜来窜去你不累吗?”布鲁诺忍着瞌睡问。
“作为一个少年人有点活力可以吗?”莉莉鄙夷道,“你还真当自己是走丢的少爷了?醒醒,我们是来开门的,一旦失败就没法重来啦。”
“好的,是的,我知道,但是。”布鲁诺指指周围,“除了诸如‘谁谁谁家的女儿和那谁谁家的儿子好上了’这类八卦外,还有什么有用的讯息好听?”
莉莉卡壳了。
“年轻人。”布鲁诺嗤笑两声,“竟然想在值夜班的公务员办公室收集到不水的信息,还不如做梦呢。”
离开了一会的安杜鲁忽然回到座位上,叹着气将一叠薄薄的文件丢在桌上。
“河对面的小子又跑过来闹事啦?”有人问。
“是啊。”安杜鲁轻飘飘的回答。
“辛苦你喽!”
布鲁诺直起身子,他忽然想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他们穿过了一条河,治安署就在这边,街道干净又整洁,和先前尸体所在的小巷完全不同。
“那边和这边的感觉完全不同啊大哥。”布鲁诺说。
“是啊,这个城市一直是这样……”安杜鲁嘀咕着,一直在看着手上的文件,“还有不要叫我大哥。”
“好的,克伦先生。”布鲁诺正襟危坐,“可以给我们讲讲吗,也省的我再给莉莉讲睡前故事了。”
“等我下班再说。”安杜鲁疲惫的挥挥手,“安静些,我还在值班。”
布鲁诺闭上了嘴,莉莉看着他正在翻阅的文件,正是傍晚两人所目击的那起。除了对尸体的描述外,偶尔也会出现某某子爵之女一类的名词。莉莉偷偷翻阅了其它几起事件资料,安杜鲁连阻拦也没有,只是提醒了几句少儿不宜。
也难怪治安官如此随便,这些调查十分草率,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个花来,安杜鲁对此也很头疼。
“连个共同关系都没有,完全就是毫无交集的人。”莉莉嘀嘀咕咕的。
“有,都发生在河对岸的格林区,就是那个贫民窟。”安杜鲁戳了戳她面前的纸张,然后抽了出来,“别看了,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我们走吧。”
布鲁诺看向窗外,才发现现在已是黎明了。
Studying Together in Valentine’s Day
(字数:2044)
二月十四日,天气晴,微风。对于翎星而言,这又是霍格沃茨学年度中平凡的一天。
随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她将书桌上的课本全数收好,便打算和往常一样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叫住了她——
“叶同学,那个,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侧身一瞧,是叶夫根尼,两个月前他们因为禁书馆事件开始有了来往,但也就是课前走廊间打个招呼的程度。她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时候叶夫根尼叫住她是为了什么。
“是的,索科洛夫同学,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叶夫根尼笑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课堂上我有些问题不太明白,能打扰你跟我讲讲吗?”
翎星了然,点了点头,礼貌地向他发出了邀请:“好的,我正好要去图书馆,索科洛夫同学也一起来吗?”
下午四点多的图书馆不算特别热闹,因着许多高年级的学生还未上完当日的课程的缘故,可不管如何,图书馆总是禁止喧哗的,为了避免打扰其他同学的学习,他们两人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并排坐了下来。
“请问索科洛夫同学是哪个问题搞不清楚呢?”
翎星将课本重新拿了出来,翻到当天课程的页数,然后她稍稍将书本往叶夫根尼的面前推了推。
叶夫根尼指了指书中的一个符号。
“就是这个,这个古文字的音节我发不好,所以尝试这个魔咒的时候失败了。”
翎星仔细瞧了瞧那个字,点了点头。
“是的,这个字节的发音方式并不容易,是这样的……”
翎星一字一顿地将那个字的音节拆开来读给叶夫根尼听,叶夫根尼认真地模仿着她的口型,因着害怕打扰到他人与太过全神贯注的缘故,两人的身子都略略地往前倾了一些,这个时候便显得格外靠近与亲昵。
只是两人当时都沉浸在学术研究的氛围里,待到教学结束,翎星才发现附近有几个同学朝着他们咧嘴笑,更有甚者揶揄地给叶夫根尼竖了个大拇指,搞的她莫名其妙。
不过她也没有想太多,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她发现已经五点钟了。她仔细想想,出于礼貌,毕竟刚刚讲解完毕便出声告辞有种让人觉得自己不愿意与其相处的嫌疑,翎星再次邀请叶夫根尼:“索科洛夫同学,下午茶的时间到了,请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大厅吃下午茶吗?”
“诶?好的,今天麻烦叶同学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翎星总觉得周围的视线变得更加古怪了。
起身和叶夫根尼一起走出图书馆,翎星发现不仅是在图书馆内,霍格沃茨的学生今天就像是集体喝了什么奇怪的魔药似的,每走一段路就有几个学生会冲他们友好地笑笑,甚至在下楼梯的时候还有位高年级的同学冲着他们打了个呼哨。因为那个呼哨,翎星的行动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就在这时,从不安分停在一个地方的阶梯开始移动了,眼看就要将翎星与叶夫根尼分别送往不同的地方。叶夫根尼急忙拉了翎星一把,毫无防备下的翎星被拉的一踉跄,越过刚刚断开了些距离的楼梯,碰的一声与叶夫根尼撞了个满怀。周围的口哨声更多了。
好不容易一路来到了大厅,今天下午茶的special menu是加了柠檬草的红茶与德文希奶油英式松饼。翎星要了两份,她本没有别的意思,霍格沃茨的下午茶每天都是不同的菜单,一道茶配一道甜点,无论是哪位来这里喝下午茶的学生,供他选择的也只有这样特定的菜单,所以翎星才毫不犹豫地点了双份。结果给她们服务的霍格沃茨大妈却好像误会了什么,将下午茶端上来的同时她在另一个盘子里放了好几颗kiss的巧克力,还一脸我懂的的神情,将所有食物放下后就转身离开了。翎星记得,平时她这时候总还会问几声:还需要点其他的什么吗?
到了这步,就算迟钝如翎星也觉得今天好像有哪里与往常不同了,她和叶夫根尼互相尴尬地望着对方,良久还是叶夫根尼先开了口:“那个,叶同学,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翎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于是两人各自拿出了霍格沃茨每学期人手一份的日程表,不多时,二月十四日那天的格子里标着的大大的粉红色的情人节三个字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噌的一下,两人脸都红了,在那之后便各自低头吃着自己眼前的食物,就连道别时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天啊,情人节,翎星心想,所以大家刚刚那反应是都以为我和索科洛夫同学在约会吗?
她仓促地同叶夫根尼说了再见,差点连她一贯的礼仪都保持不住了,此刻的她只想赶快找个厕所跑进去洗把脸藏住自己的窘迫,或者找个时间转换器把一个小时前的自己拉住。虽然这好像做不到,她恍惚地想,只是梅林的胡子呀,这件事真的是太令人难为情了。
晚上翎星做了个梦,梦里她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安静地读书,手里捧着她最喜欢的《世界魔文演变史》。她正读的入迷,突然书就变成了叶夫根尼,手里拿着几颗kiss的巧克力。他好像说了些什么,她还没听清呢,周围突然就嘈杂了起来,一层又一层的学生将他们包围住。他们大声地笑着闹着要翎星把巧克力吃了,经不住他们的起哄,她只好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然而还没等她尝出味道,巧克力就变成了怪味豆,一咬下去,不可言说的味道就扩散至了每个味蕾。
其时拉文克劳塔楼外的月亮正圆,远处的打人柳正在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姿,夜很长、很静,入睡的人们仿佛还能听见猫头鹰舍传来的翅膀扑凌的声音。十四岁的年龄,充满着学习与惊喜,霍格沃茨的学生年代,她也才度过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在并不遥远的未来,等着她。
You look like a movie
You sound like a song
My God this reminds me
Of when we were young
Let me photograph you in this light
In case it is the last time
That we might be exactly like we were
Before we realized ①
时隔经年,唐·璜又信仰起了他曾经信仰过的上帝。现在,他鲜少听到梅林这个词了,身边的人们都是如此,从未拿起过魔杖的他们永远不敢想象世界上还存在着那样一个充满幻梦的地方。那些古堡和城墙围起了在那之中的孩子们的所有幻想,将他们与无趣而残酷的现实生活隔绝。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后来他想,他们总要长大、总要毕业,那不过是他们用于祭奠死去的童年的墓碑。那曾经摇摇晃晃走过的走廊和人声朗朗的休息、那曾经飞翔驰骋过的魁地奇球场和雾霭深沉的禁林黑湖,这样的话对于没有经历过魔法世界奇妙的人而言,不过是一纸笑谈。
他也改了当初的习惯,不再称呼不会魔法的人为麻瓜了,他现在和他们一样了,他的魔杖——不论是最初的那根柳木魔杖还是之后的那支栗木魔杖——都已经被他留在了西班牙老家。五十九年前的夏天,当他在药罐盒做完最后一笔生意时,他就已经遗忘了它们。如果莎乐美当年没有一把火烧掉旧屋子,或许现在还能再某件插花作品里找到它们。
世道变了,他也变了。曾经他不可一世,年轻美貌,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做学生时一直被学弟挑衅然后躺在地上哇哇直叫,后来当了教授,情况也没好出多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输过多少场决斗了,年少轻狂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没错,可现在,现在他已经身形佝偻,瘦骨嶙峋,原本的一头金发如今也褪去了光亮的颜色,只剩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五年前他听从神父的指教将长发削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有着稀疏白发的老人,皮肤又黑又皱,血管和骨头在那层薄薄的、饱经风霜的纸下突出且明显。年轻的教徒有时和他开玩笑,说如果他再白上一些,他们就能读出他每根血管里的血液运动。每到这时他就只是笑,不答一语。旁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是逝去的青春还是年少的无知?他不说,便没有人能懂。
有天晚上,大雨照常浇灌在山林里。这是雨季,因此谁也没有为此更为在意。但唐·璜不同,每到雨天,他总要在圣像前跪得更久一些,为那些他不曾认识的、此时在雨中奔波的人祈祷,祈望他们能够安然度过这个雨夜,在黎明中重燃抗争生活的野心。那天夜里,风很大,蜡烛熄灭了很多次,圣母堂里只剩他和雨声,于是他一次次从下跪的地方起身,拿出随身的火柴盒——现在他不用打火机了,像是刻意在逃避什么似的,人们谈起打火机总是想起香烟,谈起火柴却只想起蜡烛,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用颤抖的手捡出其中的一根,然后眯着眼睛,眯着他那双已经有八十三岁高龄的紫色眼睛,艰难地找到磷面,然后擦亮了它。火苗在他的瞳仁中闪烁,这样鲜活的事物总是激起他的回忆,毕竟他已经年迈,回忆已经是他唯一擅长的事物了。他看着那抖动的火苗,恍然间想起他曾无数次点燃的香烟,夹在他修长指间的烟火撩人地上升;想起两千年的那个冬天,他们一家人(他、莎乐美、阿方索、多拉和水晶)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开幕式时火光冲天,多拉差点没把她的长围巾给烧着;想起约莫四十年前的那一把大火,烧光了他们一家最后的联系,一切的一切都在火光中化为乌有;想起他最后一次握紧他的栗木魔杖,一把火将药罐盒烧得精光。他曾与这点火光有过很多的联系,但此刻不是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苍老的苦修士,锦衣华服的生活离他太远了,他几乎要以为刚刚的回忆不过是他儿时读过的幻想小说。
一阵山风,他听见雨点被急速拍打在教堂穹顶的声音,以卵击石般发出闷闷的回响,像是溺水者最后的呼救,惨烈但黯淡。这阵风吹灭了他手上燃着的快要见底的火柴,也熄灭了教堂中最终点燃着的几根蜡烛,一时间,大堂中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闪电带来片刻的明亮。
他本不该理会这些的,苦修四十四年,他应当不再被这些雨点这些雷声扰乱心神了,但他转过了身,对着蒙帕纳斯大教堂外的山头,眯起了眼睛。
这双眼睛究竟见过多少次这样的雷雨了,这双眼睛中又下起过多少次这样的雷雨了?他不知道,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圣台旁的窗户前。闪电闪过,又为他带来了一丝光亮,但他的那双眼睛,那双曾被无数人赞美过的、曾经充满生活活力的紫色眼睛,在此刻却清楚地看到,这个雨夜,带给他光亮的并非只有天空中的闪电。
那是魔法的光芒,绿色的光自玫瑰岭传来,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时间他仿佛被带回了过去,他想起魔法部专门指派去对抗黑巫师的傲罗,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的工作,因为他的软弱也因为他的温柔,他永远都无法用魔杖直指某个人,就算他对皮尔斯充满恨意他也做不到,他太害怕不能被饶恕的感觉,所以他才逃到了这里,跪在上帝的脚下,渴求他宽恕他所有的罪孽。
在他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他就常和朋友们调侃不可饶恕咒,他觉得那些咒语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发明,为什么人们要在知晓不能被饶恕时还要以死相拼?这简直太可笑了,更何况,他对阿瓦达索命嗤之以鼻,争斗的结局到来得太过迅速。他发现就算他做了巫师,他的血液中不知为何总有粘稠的东西把他往麻瓜的思维里靠,他从小就崇拜骑士道,后来频繁参加决斗或许也和这有关,他并不在意输赢,他只喜欢决斗前互相鞠躬的感觉,仿佛仪式结束,他就能心满意足地被任何一道咒语打得在地上滚动。
但他还是对这些咒语熟稔的,毕竟在他四十四岁那年,这真是他人生中最为难熬的一年,他见识过很多人使用这些咒语,他对每个咒语所会泛出的光芒了如指掌,然后在心底发誓自己有生之年绝不会用魔杖挥出这些咒语。
所以这个雨夜,他很快就认出那两道光芒是来自于两个阿瓦达索命咒,他在脑中幻想了一下一位傲罗和一位黑巫师同归于尽的场面,而后木然的眼神上移,他又看见了天边的一道闪电。
绿色的光芒又在玫瑰岭闪起了两次,此时他已经转身走回了那熄灭的蜡烛跟前,用他苍老而瘦削的指头摸出了一根新的火柴。他捏紧火柴的下端,然后想起那些年轻教徒和他开的玩笑,他现在真的能感受到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方向了,它们慢慢吞吞地从他的心脏被挤压出来,缓缓流过他的上臂,流过他的小臂,流过他的手腕,最后再到达他的指尖,被他用力握紧火柴梗的动作困在原地,聚集着一点点的痛感提醒着它的主人。
最后一道魔法的光芒在玫瑰岭亮起了。随后是一阵漫长的黑暗,雨还在继续下着,但闪电却忽然停止了,方圆几里,一时间只剩下黑暗。
于是他用他苍老的手指擦亮了火柴,点燃了面前的白色蜡烛。烛光起先摇曳不定,但很快在他双手的保护下挺直了身体,教堂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光亮,他抬起头看立在面前的圣像。圣母脚踩绿蛇怀抱圣子,微微侧倾的脸上,透出的圣洁和遗憾表露无遗。
这一刻既光荣,又遗憾。
他重新跪在圣像前,读他还未读完的圣母玫瑰经。他差不多花了有半个小时才结束他的工作,然后他起身,拿起黑色的大伞,淌着雨水走回他的小屋子,睡进他那窄小得有如棺材的床上,枕着硬邦邦的木板和薄薄的旧毯入睡了。这是他几十年来的习惯,对自身身体上的苛责会使他在清醒的时候好过一些,疼痛出现在身体的其他部位总比出现在胸腔中好得多,他实在不愿想起他见到他爱着的人们最后一面时的场景。多少年来他在心中捶打着自己,直捶打到自己也透不过气、无法抗拒时,他总留下痛苦的泪水。然而睡进他特质的硬板床和一天只食用一碗清水、一块面包还是缓解不了这样的痛,他觉得自己有罪,并且这罪孽跟随着他年岁的增大还在不断增加着。比如今夜,或许他应当带上一把老骨头前去玫瑰岭看看,不论死去的是谁,他都该前行。
但他只是带着这个念头入睡了,晨光照耀时他又带着这个念头醒来了。他一如既往的起身,梳洗完毕前往圣堂准备做晨间祈祷时,他被神父叫了过去。
蒙帕纳斯教堂的神父是从巴黎来的,名叫蒙马特。唐·璜知道他比自己还要大上七八岁,但老头子的身子还是很硬朗,他知道蒙马特曾经是个酒鬼,恋人自杀后还一度染毒,而后自杀七次皆以失败告终,最终蒙马特觉得这一切都承蒙圣恩,因此潜心学习神学,当上了神父。远近的村民们自然很欢迎这样的神父,堕落之人的转念总被世人津津乐道,随着年龄增长蒙马特也逐渐成为村民们教导孩子的榜样,年轻的生命总很难想象白发苍苍的老人曾经经历过的岁月,不过双方对此都毫无怨言,蒙马特奉献,其余人接纳,这样就很好了。
蒙马特不常找他,原因唐·璜自己也清楚,他的目的并非前来施以善行,而是苦修克己的,因此很少有工作会被指派到他头上。但这个清晨注定与众不同,他被叫去时蒙马特一脸安详,问他是否对昨夜的风雨有所了解。
他想神父指的是他所见到的魔法,因此他如实地回答了,他百分之百信任蒙马特,也不再惧怕任何人的嘲笑,因此他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你说得很对,的确是有人丧生了,尽管我无法断言他究竟是死于咒语还是狼群的攻击……不过我想,你或许会希望去现场看看。放羊的村民一大早就发现了那尸体,现在正打算送他去阿德尔玛湖②。你应当去的,唐·璜……对吧,你会去的对吧?”
他只好答应神父。但在他前往阿德尔玛湖前他被一件事绊住了脚,他坚持要听完晨间弥撒、领过圣餐之后才出发——这是他三十九年来的习惯,他从不缺席弥撒,不论为何。这次自然也是这样,所以当他出发时,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对于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而言,时间已经很晚了。
等他佝偻的身躯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走到阿德尔玛湖边时,已是正午,再繁琐的葬礼也接近结束,因此他只看到了那具尸体的脚。一双苍白的、透着年迈气色的、血管分明的脚。他就只看到了这么一眼,而后这双脚就追随着他的身体沉没进湖水之中了。村民们往水中倾洒本地盛产的白色小花,他至今不知道那花儿叫什么名字,但他还是拿了一朵,往湖中抛去。村民们双手合十站在岸边祝福死者,唐·璜听到他们说那死者一定是一位幸福的人,因为虽然他身上有伤,但那双眼睛在他们发现时安详闭上的,他们猜想他一定已经度过了他战斗的一生,是时候说一声再见,以呜咽换回休息了。
仪式至此就全部结束了。唐·璜向负责人表示了自己迟来的歉意,而后询问死者的讯息。
“是一个白发老人,脸上有着一个很大的疤痕,身上已经有被狼群撕扯过的痕迹,很抱歉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瞳色,他的眼睛是合上的……您明白的,对于死者这样很不礼貌……我们发现他时,又一只母狼和一只小狼在他身边,差点儿要吞下他半个手臂,谢天谢地,还好今天我们没有因为早餐而拖住了腿……”
他捂住了胸口,赶忙在头顶画上一个十字以安慰自己煎熬的灵魂。昨夜所见并非幻梦,的确有人在那个雨夜被一道不可饶恕咒所击中,丧失了性命,而他,唐·璜,可笑的苦修者,再一次在命运面前逃开,钻进他窄如棺材的床上沉沉睡去。
一旁的村民递给他一根魔杖,他拿来看了看,凭借记忆猜那应当是一只冬青木魔杖,他又笔划着量了量,十三英寸,和他曾经的柳木魔杖一般长。随后又有一条手链被递了过来,拿着那金属手链的村民表示手链已被磨损得厉害,他们拼命辨认也读不出上面的名字,只能依稀看出首字母D和结尾姓氏中“OX”这两个字母。他接过那条手链,很轻,想必曾经扣在它的主人手腕上时相当轻便。他用拇指抚过那条手链的表层,磨损真的是太过严重了,那一道道划痕盖过了曾经的名姓令人难以辨认。
他身边的朋友最后没有一个去当了傲罗,他们都和他一样贪生怕死或是安于现状,当然他们之中也没有人去当了黑巫师——想到这里他思索起究竟有谁能够称得上是他的朋友,然后他想起在爱尔兰保育院里的拉尼·拉蒂默的脸,还有梅西耶那永远半透明、他所无法触摸到的脸庞。他的朋友们当然不会去做傲罗或是黑巫师,因此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手链对于傲罗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无数傲罗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尸首也无法还乡,或许这一根手链就是他们身份最后的标记,尽管世人或许还是永不知晓他们的故事。
他低下头,用记忆拼凑出一个个名字,并将那名字放到手链上的字母中,细数是否合乎规范。
他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一个人,尽管他与对方的关系并不怎么紧密,但他就是想到了他。想到那个一九九九年的夏日,多拉的眼泪撒满木地板,阿方索迟疑再三还是打算给他们家的小姑娘来一个一忘皆空咒,但被他拦下了,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痛苦,走过这一步对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最后阿方索还是不知道让多拉哭泣的人究竟是谁,他倒是猜出了一二,而这一刻他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于是将那简单的名姓往手链空缺的部分套去。
D……Dana……Dana·Fox……
他低下头看着那手链,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或许永远不会告诉其他人戴纳·福克斯这个名字,他会将这个秘密带入属于他的坟墓,然后在心底画上对福克斯的道别圆圈。这是一个属于他和他曾经的学弟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揭示了对方有多么的执着不悔,也揭示了他究竟有多么胆怯懦弱。他已经八十三岁了,他还是从上帝身边逃开了。
他将手链和魔杖收进自己长袍的口袋中,然后他对着那湖水——对着那阿德尔玛湖撒满白色花瓣的湖水——郑重地跪下了,他年迈的膝盖磕在带着土块的地上,他双手画好了十字,然后又起身了。凝视着那湖水,像是送别一位朋友,他不知道戴纳·福克斯之后又遭遇了什么,他最后一次遇见对方是在六十年前,在他饱含幸福泪水的圣诞节,他见过对方带着金丝边眼镜坐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眼中是骄傲和执着的光。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蒙帕纳斯教堂的,待到他从村落的热情款待中走出来,四周已是夜色满天。他将手伸进长袍的口袋,取出那支属于福克斯的魔杖。这样的玩意儿已经远离他生活四十四年了,他枯槁的手指抚过杖身,那冬青木魔杖和他的主人一般,经历了痛苦和不屈的一生。他握紧那支魔杖,他本想用魔杖端点起荧光闪烁咒,但他失败了。毫无反应,他想或许这支魔杖不会认同除了福克斯以外地任何一位巫师了,它和他一样的倔强。
他只好将它收回口袋。
踱步进入圣堂时,他注意到前夜他点燃的那根、伴随着阿瓦达索命所燃起的蜡烛悄然熄灭了。因此他从另一边的口袋中抽出了火柴盒,依旧是枯槁的手,点燃了这只白蜡烛。
他在长椅上坐下,这是他第一次在晚祷时在长椅上坐下,他坐在那椅子上,让自己跋涉过八十三个年头的双腿得到片刻的放松。他凝视着面前的圣母像,依旧是荣耀而遗憾的,他伴着烛光看着那圣母像,看着看着泪水就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过去是多久前的过去了?他想起很早以前的事情,那时他和很多人一样穿着那格兰芬多的长袍,走在阳光照耀着的霍格沃茨,他和很多人交谈过、和很多人共舞过、和很多人相恋过……然后这一切,这一切都如熄灭了的烛火,徒留下一缕轻烟。
那夜他坐在圣母堂中思索了很久,久到他认为长夜已经要过去日光即将照耀大地了,他这才从长椅上起身,拿出那条属于戴纳·福克斯的手链,踱步走到圣母像前。他将那手链轻轻地放在圣母像的脚上,金属材质的手链被透过花窗的月光照到了,闪出一星半点的光芒。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满意了,便起身离开了圣母堂。
那支魔杖被他藏在了他棺材一般的床里,每天夜里魔杖都会滑落到他的肩下,咯得他生疼。可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他已经满意这样的生活了。
他在自己仅剩的随身物品——他的那本圣经上用笔记上了这个日子,二零五八年七月七日,往后的六年中,每到这一天他都会特地读上一段圣三光荣颂③。
次日他照常拿着锄头在教会所属的农田里耕作,蒙马特出现在他身边,看着他倚锄而立,头上的汗水正蒸发着他最后的年岁。
“我很高兴看到你还能挥舞锄头、继续生活。”白发苍苍的神父说道。
他站在田中,看到刚刚翻过的土地中,不知名的小黑虫正往他脚边聚集。
“你愿意和我谈谈他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低下头思索这个问题,想起当年在走廊上无数次碰见过戴纳·福克斯的场景,那时候的他们都不知晓未来将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他们只是这样擦肩而过,继续走向自己的归处。
他最后还是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要他说他觉得戴纳·福克斯拥有他所没有的一切东西,当然反而言之,他也拥有对方所没有的一切东西。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已经被遗忘了,过去知晓的一切已毫无用处,但每当回想曾经,他的心口不会再出现疼痛了。
有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自己的一辈子过得很糟糕,只是每当他虔诚祈祷时,跪下时看见那放在圣母像脚掌上的手链,他会觉得自己的过去也是辉煌荣耀、不负希望的。
↓以下都是废话,可以选择不看……
①《when we were young》的歌词,感谢大哥的每日之刀,如果说yab是福总的人生写照,我觉得wwwy就像是老唐的人生写照一般,我爱死这首歌了……
②阿德尔玛: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中提到的死者之城,原文曾写到“我想:也许阿德尔玛是人们垂死时抵达的城市,每个人都能在这里与故人重逢。这就标志着我也是死人。我又想:这也标志着彼世并不快乐。”我觉得这个梗很适合最后又见到弗朗西的福总,希望他是真的到达了阿德尔玛找到珍贵的重聚了吧。
③Glory Be 圣三光荣颂,为死者祈祷时会用到的经文,原文如下:
Glory be to the Father and to the Son愿光荣归于父,及子
And to the Holy Spirit,及圣神,
As it was in the beginning is now 起初如何今日亦然,
And will be forever Amen. 直到永远,阿门。
用这个梗的最主要意思是……大哥在和我讨论福总结局时说过,福总的故事也是首尾呼应,从不知道从哪里来到不知道往哪里去,也算是和光荣颂里的那句“起初如何今日亦然”呼应了吧
③有关老唐:
老唐苦修结局其实是从去年想好这个人设开始就一直想写的一个结局,从心底很明白这样的人应当会有一个这样的结局,正好今年时候被安利了ULparo,又可以和福总的剧情接上所以就这样搞了一场!非常感谢大哥愿意把福总最后的一点儿剧情交给我来跑!!万分荣幸!!标题的FFF也是参照大哥序章和番外的FFF来取名的,要我来说的话这三个farewell分别代表了老唐对于过去生活的挥别、对于戴纳·福克斯所道的再见和对于世间生活的永别。老唐和福总的关系还是蛮平淡的,我觉得福总的尸体被老唐发现也算是对应了福总他远离过去的好友家人的剧情,毕竟对于这两个角色而言,对方应该只能算是故去美好时光中的短暂小插曲。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361/里也提到过老唐和福总之间的关系,福总看老唐应该就只是觉得他是一个丢人的学长,老唐则是因为被打之后害怕福总,关系十分之单纯,要我说这两个人朋友恶友都算不上,老唐会记得福总也是因为大佬之后剧情的原因……但是和大哥讨论剧情时不知为何就想到让老唐为福总重新点亮熄灭的蜡烛,我觉得这对于老唐而言或许也算是一种释然,那个曾经把他打得满地打滚的小学弟在他面前逝去,他还是要放下一切去为对方祈祷的,这也算是他苦修的成果吧。
另外老唐一家人的结局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1289/,不过请大家放心这都只是UL线的结局,HWM线他们还是会好好的,请放心,请放心……
④有关福总:
刚拿到福总人设的时候我一度以为他是一个和老唐一样来耍帅的boy,万万没有想到后来的发展……港真要是知道结局是这样我一定让大佬对着福总来一颗游走球(不)福总给我的印象就像是我之前在评论里说过的,福总很纯粹也很绝决,故事处处都透着和生活抗争的力度,只是在最后福总的抗争转化为了一种无可奈何,随后就只能被生活裹挟随波逐流了。福总的故事总体来说就是很真实,虽然在这样一个企划里讲究真实是件可笑的事情,但是福总给人一种活生生的感觉,对于那种无奈和放弃的描写我特别的喜欢。这里吹一吹大哥,福总的故事写得一气呵成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阅读体验也很好,爱死你这种有规划的写作方式了!大哥在最后的FFF里提到福克斯告别旧友,然后把家人的锅丢给了我,所以我在这里好好接住锅来废话两句……黑幕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6810/里福总去药罐盒修魔杖,简而言之,按我流的解读法就是……因为魔杖=事业or成就,家庭又是事业和成就的对立面(因为追求事业就必然要放弃与家人共度的时光),所以就顺带背锅要了福总往后和家人的共度的时间。以及福总与七相伴的美丽人生真的是……从七年级开始苍老,在七十七岁死去……不说了鞠一把泪……
⑤梗都讲完啦!HWM6老唐线已经结束了,我赶紧跑回去继续搞大佬的剧情……
谢谢大家看我废话!!
又是一场大雪,仿佛淹没世间万物般倾倒而下,在这样略微有些艰难的天气里,多数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选择待在建筑物中免遭大雪的侵蚀。
“今天真冷呀。”
少女坐在酒吧靠近火炉的位置,轻轻的喝了一口暖胃的热咖啡,店家没加足够的牛奶让她略嫌苦涩的啧嘴。
“给。”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将自己面前的糖浆递了过去。
若不是瞳色左右相反,他们的相貌几乎相似到无法分辨的地步。或许是两性特征还未发育完全,没有发型及服装的视觉引导,就像在他们中间安置了一面镜子一般,这样的一对双子。
女孩名叫米利亚,亨特。米白色的齐肩中长发,据说并不来自双亲中的任何一方,而这也是困扰双子多年的问题。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父亲在他们诞生时就做过血亲的鉴定,这方面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疑问的。大概是祖先遗留下来的隐形基因吧。而一橙黄一淡紫的双眼,在从前就被告知是继承自双亲各一半的颜色,这一点从父亲那一对橙黄的瞳孔来看并无虚假之处。
男孩名叫麦克,亨特。和双胞胎姐姐同样的米白色发色,但是剪短了,碎散的刘海以及后脑并不厚实的发型提升了他的男子气概,加上自身由于小时的事故而在鼻梁正中留下的一字型疤痕,给人一种有些凶狠的印象。和姐姐相反的瞳色,左黄右紫,在小时玩调换游戏时常常被一眼认出,这是他们最不像双胞胎的部分。
“雪小一点儿就回家吧。”
“嗯。”
像是这样温馨简短的对话,其中却深藏着担忧和不安。
经过关门的小餐馆,经过依旧闹腾的魔法器店面,再拐过一个弯,视线里就出现了他们现在的居所——一间普通的机械售卖以及维修的店面。
在还未开始那样的旅途前,他们就居住在过去16年都一直居住的这个地方,他们父亲的店面——Jero。他们曾问过这名字的含义,只是当时父亲略微笑着,像是怀念什么,并未回答他们,取而代之的是他揉了揉他们的头,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一脸寂寥。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也再也没有问过这样悲伤的问题。
踏进机械店的后门,进入那个熟悉的小院子,看见留有刚铲雪的痕迹,两人的心里窜动着温暖的感觉。
轻轻的叩门,里面传来应答的声音,不过多久,就听见咔哒的声响。从里面探出一只灵巧的小脑袋。
“戴维?爸爸呢?他还在工作吗?”
米利亚一边进门一边问道。
应门的是父亲的契约兽之一,被叫做戴维的类似猫头鹰的飞兽。戴维灵性不高,并不喜欢用人类的语言进行沟通,但你总能和它互通心意。实质上是它能用被称作思维沟通的方式来达到和人类交流的目的。
“什么?!我的天,他又没吃午饭!”
得知父亲又犯了他的那些老毛病,米利亚的情绪有些失控。
“冷静点,利亚。”
“他都这么大了,现在我确定我一点也不放心我们走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正当米利亚急匆匆的跑去工作间想要揪住那个老家伙让他乖乖的吃个饭——至少得让他吃晚饭。没想到却和突然从工作间出来的父亲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的女孩儿。”
斯科特吃痛的捂住自己被撞到的胸膛。
“你别生气,我马上就去吃饭,要是你们也没吃的话那就和我一起吧。”
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态度松散地向厨房走去。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父亲,是城里算得上名号的普通机械师。他名叫斯科特,F,洛佩兹。为什么双子没有继承这个姓氏,而继承了亲属中无人拥有的亨特这一姓氏,这一点他从没与外人解释过,曾引得周围的谣言层出不穷。淡棕色与橙黄之间的发色,和那橙黄的瞳色感觉像是标准的贵族长相,但实际上这是个笑话,他们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只有一点和大众不一样,那就是父亲的祖传契约兽——贝伦。它是一只类似凤凰的白色巨兽,其稀有度直追贵族能拥有的层次。流传下来的传言说洛佩兹世家在以前曾给予贝伦帮助,这是最靠谱的说法,而双子试图直接询问贝伦,却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这只契约兽有相当的年岁了,给人的感觉是威严而慈祥的老人,就连沟通时的声音也充满了沧桑。沃晶地域的各个国家之间一直时有纷争,洛佩兹家族留给父亲的或许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啾啾~”
“啊!危险!塔库米掉进汤里了!”
名叫塔库米的状似小鸟雀的飞兽是父亲近年来才建立契约的契约兽,体型最小,也不会和人类进行语言沟通,虽然懂得人类的命令却从来都没有反馈过自己的意识,或许是真的太弱小了也说不定,就结果来看只是观赏品,一点攻击力和实用价值都没有的摆设。但是很可爱,娇小的身躯能被一只手掌轻易地握住,白灰蓝的羽毛简单来说就是治愈人心,双子也大概明白为何父亲的契约兽名额要浪费在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小不点儿上了。
毕竟一个爱鸟人士不被这样的萌物所折服,那就称不上真的爱鸟了。
“啊⋯⋯总算是⋯⋯”
父亲忙得手忙脚乱,终于把那只小可爱救了下来,但是那锅汤是真的喝不成了。
“抱歉啊⋯⋯”
斯科特有些紧张的挠着后脑勺,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
“这样的大雪天出去吃显然不太可能⋯⋯将就一下没汤的晚饭吧。”
“没关系。”
麦克和米利亚异口同声道。
见到他们没有表露对自己的失望,处在担忧儿女失去对父母的信仰时期的中年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心地享用起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第二天清晨,昨夜的暴雪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天空中只飘着细细的雪花,街上的人们都恢复了工作,唯有那些没被铲除的积雪厚厚地表示着他们的存在感,提醒人们暴雪的天气还未过去。
穿戴整齐,麦克与米利亚相互确认了自己的行程,便打算出门前往目的地。
“爸,我们出门了。”
没有回应,只是因为斯科特又工作到了深夜。
“男人的事业心?”
“大概是他又想念那个人了吧。”
“嗯⋯⋯”
一边闲聊一边走着,他们走向了和工作地点不同的方向。
巨大的建筑中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有带着寻获的猎物,有骑着威猛的契约兽,有的平平庸庸的拿着刚交易完毕的钱袋⋯⋯这里是沃晶地区尼格拉斯国特瑞斯第二分会,拥有需求的人们来到这里登记自己的需要,由公会将“雇主”的需求贴在告示牌上,自由征集愿意接下委托的人们,成功之后,由雇主支付报酬给委托人,甚至志同道合的人们会因此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
米利亚看向那个巨大的告示牌,上面粘有密密麻麻的委托,每个级别的委托会有不同的报酬与难度,告示牌亲切的将它们分别开来。最大的区域显然是低级委托,小到寻找阿猫阿狗,杂到精通技能,什么样的都有,接下这样委托的人多数只是为赚外快,实质上有能力的人们都会瞄准中高级的委托,不仅报酬丰厚,更能体现自己的实力。但是中高级的委托一下子就变得很少,总能引来无数人的争抢,告示牌上中级和高级的委托即使经常出现,也很快会被那些高手们抢去。有一点奇怪的是,在高级委托告示之中,有一张告示几个月来一直挂在那里,周围的委托都已经不知更新换代几次了。它的颜色比周围的告示都要深一些,细看能发现它上面有岁月留下的痕迹。
不知为何,没有人敢去接下那个委托,明明作为报酬的金额那么的丰厚。
“别看了。我们去工作吧”
“嗯。”
米利亚转头,看着前方又被白雪覆盖的道路,离开了分会。
“还是没有人来呢⋯⋯”
“没办法啊,愿意帮我们的太少了。”
“⋯⋯”
在无声之中他们来到了目前工作的地方——佣兵俱乐部。平常成员的工作就是些帮忙狩猎或者保护商队的活,遇到重大的事,资历未满的佣兵不被允许参与,这一点让斯科特十分放心,麦克和米利亚加入这里不久,并不用参与那种危害性命的任务。而即便是普通的任务还是有些危险性,好在他们一直都有锻炼,总是能应付这种难度的工作,相当于做着轻松活拿着丰厚的工资,让周围的人们好不羡慕。
今天他们领到的任务是和团长一起护送一个商队度过一条有些凶险的山道,路程很近,夜晚他们就能回来,而且路上也没有什么盗贼,只是商队怕出现意外,便雇佣了佣兵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行进中无事,一路都是冬天中常见的景色。看着纷飞的雪花,米利亚不禁想起一些往事⋯⋯
那是去年的初夏,自己和麦克的生日,刚满15岁。在度过和父亲以及契约兽们的欢乐派对后,他们放下刚领到的生日礼物,被父亲叫到了他自己的卧室里。
“我考虑了很久,”
父亲以严肃的语气说道。
“你们也都到了这个年纪,我应该和你们讲清楚事实的真相。”
麦克和米利亚面面相觑,有些疑惑。
接着,斯科特将他们诞生背后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事实有些残酷。
年轻的斯科特是个半吊子机械师,最多维修顾客带来的旧机械,不会进行改进和创新的研究,就连顾客都以为这里是普通的修理店。
有一天,他不知道哪次撞大运,居然得到了来自军方的订单,需要大量的机械魔导器。前来沟通接洽的是一名叫做杰罗姆,亨特的军人。他们由此开始了接触。
时间流逝,在他们成为朋友之后,一次一起喝酒时,杰罗姆醉醺醺的说出了想要属于自己的机械改良魔导器。从这天开始,斯科特终于真正走上了机械师的道路。
在斯科特成为了杰罗姆的专属机械师后,他们的关系慢慢开始改变。
是的,他们相爱了。这在当时是一段禁断的感情,为了杰罗姆的名誉,斯科特尽量减少在外面与他见面,也不在外面做出越规的行为,甚至扮作女人让杰罗姆的朋友们认为他有女友⋯⋯
这样有些揪心却依然甜蜜的日子,在战争开始的警鸣声中戛然而止。
作为尼格拉斯的军人,杰罗姆不幸地成为了率先被调拨去前线当肉盾的第一批军人之一。
临行前斯科特当然要与他告别,他在那望不到头的行军队伍里寻找,一路上穿过哭泣的女人、哭闹的小孩、岁数很大的老人⋯⋯终于在军队离开城门前找到了他。
在这样焦急之中其实并不能想出多么重要的告别话语,更不用说斯科特当年也不善言辞,紧张到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地步。见状杰罗姆反倒是缓解了心中的复杂情绪,凑上前,将自己其中一只契约兽的特殊召唤口令灌进斯科特的大脑,随后,他离开了那对令人留恋的双眼的视线,消失在茫茫行军人海之中。
两个月过去,战争临近尾声。周围的城镇都迎来了战后归来的勇士们,斯科特却没等来杰罗姆回归的消息。
持续了半个月的煎熬,他等来的只有杰罗姆最常使用的那颗媒介石,以及军方告知“亲属”的一纸公文。
杰罗姆在战场上失踪了。
后来,斯科特参与了国家层面的黑暗势力,并向其提供技术支持。
他接触到了禁术。
能进行人体创造的黑魔法。
接近崩溃边缘的人的思想既危险又单纯,他当时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杰罗姆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
不求“死者”复活,只希望能延续生者的希望。实际上,军方也只是说他失踪了,并不否定他有存活的可能性。还拥有一些理智的斯科特,终于还是选择了制造含有杰罗姆基因的人类。
过程十分的艰辛,在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实验之后,斯科特终于用两条死刑犯的性命为代价换来了蕴含着自己与杰罗姆血脉的新生命——那就是麦克与米利亚了。
目的达成之后斯科特并没有马上停止与黑暗势力的合作,其一是因为他做的贡献还并未达到势力可以帮他免去使用禁术之罪行的地步,其二是他实验中花去了大把的金钱,已经所剩无几,这样下去普通的工作养活不了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个家。无奈,却也只好生活下去。
经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成功的脱离了那股势力,并好好的养大了他费尽心思经历千辛万苦换来的双子。
“我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也依然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的行为。但我同时也不能否定你们的存在。”
斯科特有些哽咽着,懊悔的眼神深刻地印在了两人的心里。
“要是不能原谅我的话,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离开家或者⋯⋯”
“要知道,”
麦克打断了他的话。
“你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父亲。”
米利亚接着说道。
接着,斯科特中断了他的话语,抱着双子的肩膀哭得像个孩子。
待斯科特的情绪平复下来,他起身去拿起了藏在隐蔽柜子里的盒子。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
他打开那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能一手包住大小的漂亮的略微带点橙色光芒的球形宝石⋯⋯不,麦克他们能感觉到,它是一颗媒介石。上面镶嵌着装饰,类似狼爪的形状包围着石头,隐隐透出狂霸之气。
“”这是军方给我的媒介石,里面拥有与那位契约兽的联系。我曾经试过与它签订契约,但它并不理睬⋯⋯”
斯科特失落地摇摇头。
“不说这些,里面确实是杰罗姆的那只契约兽,它的名字叫亚历山大,是一个飞狼族群的头领。”
“为什么突然和我们说起这个?”
米利亚发问。
“我打算将这只契约兽交给你们。我知道当时杰罗姆的意思是想要将它留给我,但是虽然亚历山大知道这是它原主人的命令,却并不愿与我签订契约。”
“那我们就能行吗?”
“至少试试看吧。”
双子相互对视,然后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爸爸!召唤密语是什么?”
“这就不用了,”
斯科特淡淡的笑着。
“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召唤契约兽都不需要密语的。”
双子半信半疑的将手覆在了媒介石上,他们都没意识到,脑海中那股直觉一般的提醒他们同时喊出契约兽的名字。
“出来吧亚历山大!与我们签订契约!”
媒介石应声发出明亮而通透的荧光,略微带着橙色,巨大的身形逐渐显现,高大耸立的翅膀舒展不开,只能抵在天花板与侧面的墙壁上将就。双子被这巨大的影子覆盖,三人一兽挤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里,令人动弹不得。
“哦?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有小崽子啦?”
浑厚的低沉男声在房间中响起,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上空。
“嗯?”
或许是觉察到哪里不对,他转头询问斯科特。
“喂混蛋,我是感觉到那家伙的血缘才来的,杰罗姆他人呢?”
面对斯科特的沉默不语,亚历山大的态度一秒改变,态度急转直下。
“你小子真大胆啊,老子看不下去你们过家家了,恕不奉陪!”
“请等一下!”
麦克与米利亚各拖住了亚历山大的一只前爪。
“我们要去寻找杰罗姆!他也是我们的父亲!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世界上!”
双子异口同声的大喊。
“请帮帮我们!”
“这⋯⋯”
亚历山大有些动摇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战友,一起失败,一起欢笑,在失踪的前一天也还因为担心着自己的族群将媒介石交给邮差以确保自己存活。这么多年来他还保留着与杰罗姆的契约,也是期待着他能再次笑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次突然遇上与他有密切亲缘关系的召唤,还以为他回来了,还想将自己的后代托付给它。结果毫无疑问是令人失望的。
“无论是或者还是怎样,我们都必须找到他!”
或许它是被某句话触动了吧⋯⋯
“那好,你们可不能反悔!”
之后,他们成功的签订了契约。只是因为两人共同召唤的缘故,召唤时也必须由两人合作才能成功召唤了。
“利亚!麦克!该收拾收拾回去了!”
今天的佣兵工作结束了,米利亚回过神,在路边买了今天的晚饭,想着大概今晚爸爸也不会按时就餐,停下了脚步。
家中并没有关于杰罗姆的照片,也没有一般平民不可能有的画像,她无法想象杰罗姆的长相,但是听斯科特说麦克现在长得越来越像杰罗姆了。
“怎么了?”
“我想再去一次公会门口。”
又一次站在这个热闹的告示牌前,米利亚楞楞的看着那张泛黄的纸上所记载的信息,有些出神。
“寻人
姓名:杰罗姆,亨特
性别:男性
年龄:37岁左右
身高:180左右
身份:前军人,曾任尼格拉斯中尉
外貌描述:发色灰绿色,瞳色淡紫,左脸下颚处有疤痕
消失地点:托尼斯境内玛格拉战役前线
消失时间:17年前九月二十号
赏金:200金币”
今天也是,无人接取。
米利亚疲累的坐下,望着对面依旧络绎不绝的人们,心情低落地将头埋在膝盖上。
“雪下大了。”
麦克将手伸出屋檐试探。
“那就只好等一会儿再走了。”
“嗯”
麦克也在米利亚一旁坐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天空。
——对面的告示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看不见了。
依旧是无人问津的一天。
序章end,tbc
·BGM:NAO'YMT——14.428【请一定要从缇娜开始做梦那里听!
·前面是本来要放在这章的互动,后面是作为看客对阿御的番外的读后感,后面不是真的不要和正剧时间线连起来!!
·关联作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9057/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9031/
·这次HWM没能跟御有深入交流非常可惜...但是作为看客真的觉得福克斯的故事非常精彩于是试着为春晚出份力...长评等我呜呜呜。
粼粼的波光映在了天花板之上,那白色光芒点缀在雕刻出的水晶花纹之上,但是却不觉得舒适,配合这间休息室那黑暗的环境和幽幽的绿光,反而有种置于深海的溺毙感,似乎能让呼吸也边变得紧张起来。但对于蛇院的学生来说,也仅仅是早已习惯的异样罢了。
缇娜•麦索提斯靠在雕花椅上微微眯起双眼——她感到疲倦,刚刚开始费心钻研却毫无进展的一件事情让她苦恼不已。因为坐在火炉旁边,那覆盖在眼皮之上的温度让她没办法很好的暂时歇息,索性自暴自弃的再次睁开眼睛,接着又把自己推进了一筹莫展的旋涡里。
她的腿上放着一把糖果——这种怪异的行为不仅没有吸引那些对糖果充满兴趣的女生们的注意,反而让缇娜再一次招来了【怪人】【乱糟糟】的这样尖锐的奚落。但这些话全都被她当成了耳边的云烟——事实上自从上了三年级以后这些话她早已习惯,已经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呆在无人的角落里,因为这些无形的寒冷而瑟瑟发抖了。
缇娜注视着那些细细碎碎的小色块——它们在她的眼睛里此时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那样让她头疼不已,此时的她正在钻研一个魔法,一个让这些五颜六色的小精灵们在空中飞舞,再像是雨点那样慢慢坠落的魔法,可是她怎么都不能让它们集中的飞起来,几分钟前是这样,现在亦如是此。她轻轻的叹息——也正是因为她太过专注到了周围的事物已经无法影响的地步,对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充耳不闻。等到她反映过来有人走向自己身边的时候,已经被蒙上了大片的阴影。
那是——格兰芬多。白发的格兰芬多,即使是在绿光的包围下,那个人衣领上的红色仍然耀目的让她移不开视线,她想自己或许是喜欢着红色的——证据就是在她注视着院子里的木槿花,亦或是卢莫斯拥有的那一抹颜色的时候,总是能独自沉醉的盯好久。她曾疑惑过为什么卢莫斯在看到这样的她时候显得有些拘谨和不知所措,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
格兰芬多开口了,那是清朗得如同夏日夹杂着丝丝缕缕海味的风的声音,缇娜顺着再将视线升高了一些,又一些,直到与那双红色的眼睛撞了个正着,她觉得这名格兰芬多的学长(看上去很像,于是她就武断得这么认为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些,有点像威尼斯的阳光,她想。
“哦,小姐,看上去你很为难的样子?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缇娜望着那双映着火光的瞳孔看了一会儿,接着有些拘谨的微微低头,略显涣散的目光再一次的将彩色纳入眼中,而后犹豫的,踌躇的,开了口。
“糖…我想,让糖,飞起来。”刚开口她就有一点后悔了,因为她的语速实在是太慢了,但是对面的学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而是若有所思的抚了抚下颚,接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仿佛是鸽血石那样的眼睛闭上了,迎来的是灿烂又礼节的笑脸。
“亲爱的小姐,我想这样愁眉苦脸的表情并不适合你,我想我应该这个小小的魔法献给你,来吧,抬起头来。”缇娜顺着那清凉的音色扬起眼帘,其间她似乎听见了学长念出了漂浮咒的咒语,但是这件事在那些色彩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充斥在她的视野里的瞬间便被她抛却在脑后,她短暂了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因为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闪亮缤纷,与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那根浅棕色的魔杖尖端闪烁着光芒,小小的色块随着学长的魔杖的动作飞舞着,漂浮着。这一幕让她想起了雨后初霁之时天边出现的那道颜色稀薄却亮丽的彩虹——虽然是转瞬即逝的,但又美好的不可思议。冥冥之中她忆起了过去,忆起了蓝色的小花朵遮住希瑞尔那双仿佛缺乏色素的浅蓝色眼睛的景象。接着那些糖果随着魔杖的再次挥动而缓慢的,轻柔的落在她的腿上,格兰芬多的学长的笑容在这糖果的雨幕中若隐若现,他的发丝好像也被映上了星星点点的彩色光芒,绚丽无比。
而后,缇娜•麦索提斯鼓起了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这便是她与戴纳•福克斯那短暂却又美好的一段过往,然而令人难过的是,她从未知晓这个人的名字。
缇娜•麦索提斯做了一个梦。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但那是不精准的,模糊的,就像是曾经在书中看过的名为【印象派】的画派所做出的画作那般,只有轮廓和色彩——没有办法很好的推测那些画面里真正记叙的是怎样的故事。而且它们是那样的迅速,仿佛是在空中飞翔的猫头鹰一般,白色的身影一旦淡出了视野,就只有无意间落下的片片白羽能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
画面突然停住了。
最后滞留的那个点上,是温柔又美好的,但好像又混杂着那么一丝丝的悲伤的情景——她驻足于春日的阳光之下,看着一对恋人栖息于这样的春日之下,那是她无法打扰的情景,这一点缇娜清晰无比。她认出了那名男子,白发的,侧脸看上去很柔和的人——那是曾经给她展现了一幕五光十色的美好画面的格兰芬多。隐约间她好像想起了这个人是刚才那些辗转的画面的主角,接着眼角忍不住的微微酸涩起来。
她看着那个主角想要亲吻另一边的绿发少女,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放弃,然后在那个少女面前——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也许在黑暗里,他将不会与她分离。
——No matter how far.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的轻轻开口,从唇间挤出了这样的文字。
Everything will be better.
-END-
Roommate
(字数:2506)
翎星从床上爬起来时天才蒙蒙亮,虽说这和伦敦的阴冷天气有些关系,但实际上对于周末来讲,这个起床时间还是相对较早了。然而当她环视了一圈寝室时翎星发现,威尔早已不在自己的床上了。是了,今天是金费舍翠鸟队对战耶格尔猎鸥队的日子。
魁地奇球赛是霍格沃茨一年一度的极大盛宴之一,每到这时,学校各处都能听见学生们兴奋的讨论声,而各院的魁地奇球员们更是卯足了劲训练。其中,威尔便是金费舍翠鸟队的一员。虽说平时翎星就不怎么见的着她,因着这个寝室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作息表,而翎星自己更是在图书馆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但近期她几乎连威尔的影子都瞧不着了。
说到她和威尔的关系,翎星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毕竟是一起相处了四年的室友,怎么说也不仅仅是陌生人的程度,但以她们平时谈话的频率,又好似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不过事实却远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她不会一起床思绪就飘到点头之交的身上去。
翎星开始回想自己和威尔认识的这些日子,真的,光阴似箭,一晃四年就过去了,已经是四年的室友了呢。
她记起刚成为霍格沃茨一年级生的那年,那天她抱着自己的课本与魔杖踏进寝室的时候,第一个对她施以热烈问候的便是威尔,而面对她的热情,自己仅仅只是以不温不火的客气语气回应了,渐渐地,即使开朗如威尔,也不再常常主动提出有需要就可以找她的建议。
两人真正的交集还是在开学几个星期以后,说起来那件事真是翎星一辈子的噩梦,当然不包括威尔在内——那是一年级新生的飞行课。
翎星在霍格沃茨四年间几乎没有什么课程是糟糕的,该说她是个全优生,但飞行课却是个例外,她甚至差点挂了科——因为她有着严重的恐高症。
时至今日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课堂上的每个细节。随着教授的一声令下,所有同学都跨坐上了扫帚,不多时,便陆陆续续地升空飞了起来,这时还留在地面上,甚至连扫帚都还拿在手里的她就显得格外突出,无论教授怎么劝说,她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手心紧紧地拽着扫帚,一动也不肯动。最后,她的第一堂飞行课无果而终。
时光能淡去很多东西,已经是四年级的如今也许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初那个飞行课上出了名的小姑娘,可在当时,这算是还没什么新鲜事的开学期的一件趣闻了。翎星虽然表面上从未显露过什么,却在课后一个人暗暗地想方设法练习,就是在那时,威尔发现了她,帮助她顺利地通过了飞行课——虽然是以不怎么漂亮的成绩。
起身穿好衣服,翎星站在寝室的窗前往下望,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处在整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上,从这里看去,霍格沃茨的全景一览无余。她记得当时她就是站在这里,以同样的姿势俯视着大地,然后她咬牙拿起了扫帚。
“小叶?”
正当她打算推窗一跃而出时,身后不期然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她扭头一看,威尔正站在寝室门口,手里端着盘小甜饼。
“小叶,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虽说自从多次被翎星不温不火的态度打击过热情之后威尔便很少过问翎星的情况,但现下的状态实在不太正常,一踏进门看见这幅场面,威尔便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霍克学姐。”突然被叫住的翎星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毕竟她刚刚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满心满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离地几十米的窗户上,这声呼唤不仅是将她东拼西凑集齐的勇气一锤子打散了,更是将她从极度自我的空间里拉回了现实。
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直面着威尔,稍稍前倾以示尊敬。
“没什么学姐,屋内有些闷热,我打算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可是你手上拿着扫帚。”
威尔感到有些奇怪,以她刚刚目睹的情景,翎星像是那一瞬间就要从窗户跳出去了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她所说的仅仅打算将窗户打开透气。
翎星站在那,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威尔突然就悟了。虽说不是同年级,但以霍格沃茨消息流通的速度,对于一年级那位至今没有在飞行课上飞起来过一次的学生她也算是有所耳闻,结合一切的传言,看样子,那位学生就是她的室友兼学妹了。
她突然就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要是站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她完全可以上前安慰表示那算不了什么,然后再主动提出帮忙的想法,可这是翎星,明明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但她那永远礼貌的语气无形中便给人带来了疏离感,还有她那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使威尔面对她时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插手这件事,因为翎星很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礼貌地拒绝她,不过下意识的她就是觉得不能放任翎星一个人,于是她斟酌着再次开口——
“啊天气是有点热呢,那个小叶要不要坐我的扫把兜兜风,出去凉快一下?”
威尔的邀请有些突然,翎星却不是个心里不剔透的,只略略一思考,她便知道了威尔的用意,可在对方善意地不揭穿自己的谎言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建议让威尔尴尬。
翎星并不是个好强的学生,只是出于家教的原因,她依旧对不及格有着不太能接受的情绪,再加上她本身实际对飞行是有些向往的,所以在长时间尝试无果后,她打算以极端的手法进行一次性突破,从而出现了威尔之前看到的那幕。
本就是打算从这里启程的,只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吧。她想,也许,实际上还让她安心了些许,心里有个微小的声音这么说着。
“好,多谢霍克学姐。”
她终于回答道。
后来威尔带着她绕着霍格沃茨的城堡飞了一圈,期间她不自主地抱紧了威尔的腰,兴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和紧张,威尔将刚刚从格兰芬多带回来的小甜饼递了几个给她,又和她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威尔从高处将图书馆、古魔文教室以及其他一些翎星感兴趣的地方指了出来,又用生动的语气向她介绍了霍格沃茨的地理面貌,渐渐的,翎星放松了自己,沉浸在了威尔的空中讲堂里。
再后来,飞行课考试的时候,她又发现了威尔,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挥着手对她笑,嘴里无声的口型像是说着加油。于是她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虽然飞的不是很高,不算很稳,但她还是飞了起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以自己的能力乘着扫帚飞行。
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翎星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一个多小时,金费舍翠鸟队和耶格尔猎鸥队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她又想了想,偶尔改变一下自己的行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她不擅长飞行,但这并不影响她去观看一局魁地奇球赛。在那之前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吃顿早餐,顺便捎带一个提拉米苏或者一碟小甜饼什么的。
这么想着,她将怀表收回口袋里,推门走了出去。
修改后计字7198。
吃我黑枪扫射!
食用BGM:http://music.163.com/#/m/song?id=759692&userid;=61043972
-----------
暗月城比少年想象的要大和繁华。
达内尔迈出“门”的时候有只白色的鸟儿在他面前从左至右掠过,它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亮闪闪的东西那样不要命地往前冲去——在少年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鸟儿都无法摆脱对亮闪闪小玩意儿的热爱,就像没有哪一条狗不爱吃肉——差点撞上年轻人在十一年前那场事故中幸免于难的鼻尖。
少年被鸟儿吓了一跳,差点掉回门里去。
那是只海燕,当然达内尔是不知道的,少年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中还没见过大海。白鸟在人群头上划出道锋利的弧线,然后准确地从一堆人里叼起了一缕金色的头发。
鸟儿跟着头发走远了,在暗月城迎接少年的第一个活物就这么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薇洁娅冰冷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呢喃,他重新握住自己的刀。
“那个人也在这里住过,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暗绿色瞳孔的老板娘这么说,“他和你长得不知什么地方有些相似——大概是同样颜色的眼睛吧。”
少年如闻惊雷:“那个人去了哪里?我想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个人去了暗月城,那是飘浮在星海之中的孤独的城市。”老板娘把手从少年的刀上松开,“他是个吟游诗人,我不能告诉你再多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想要杀了他,”她仍然看着少年的眼睛,“信仰着薇洁娅的孩子,你的煞气太重了。”
他找到旅店老板娘所说的那个人的时候,那个高等精灵正在某户人家的窗台下弹着绿都的小调,神色悠然而恬静,窗台上几株荧白的花似乎正跟着琴声摇摆。
漆黑之月的光芒碎银一样同时洒在他和少年的身上,他们之间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时有人驻足在诗人面前,然后又匆匆离开。
达内尔忽然不能确定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他要寻找的人了。他太年轻、太灵巧,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轻浮,而在少年母亲的叙述中,那个人笨拙羞涩而又温柔,他教会母亲基础的精灵语,母亲教他弹琴唱歌,他笨拙到会被琴弦割破手指——他不应该是一个这样的人。
半精灵的少年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那个拥有耀眼金发的高等精灵——本来是静静地站着的。忽然他的背后冲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把达内尔撞翻在地,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影子撞上了那些花朵,将花盆从三楼撞了下来,接着影子又撞了回来,重新把刚刚站稳的少年撞了个四仰八叉。
半精灵带着一腔无处释放的怒气第二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高等精灵已经不见了。
刺眼的白光扎痛了少年的眼睛,他本能地用手背挡在自己面前。
神光消散得比他想象的要快,有种咸腥的气息随着光的消逝灌进了半精灵的喉咙,呛得少年咳嗽起来。
光彻底消失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面前的世界——深蓝色的水体,白色与黑色的鸟,灰蓝的天,灰白的云。庞大而华丽的船停泊在冒险者们面前,蓝色的大旗迎风猎猎。
“大海。”少女淡淡的声音在咸腥的风里打着旋儿。
叫作薇拉的白色海燕啁啾一声,冲进了带着苦涩咸味的海风。
与少女——某户富贾家里的千金大小姐珍琼的相遇发生在他追逐高等精灵的过程中。他跟随着那精灵的气息穿过商店街拥挤的人群——少年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人,人类、精灵、妖精、矮人、侏儒、兽人甚至还有巨人都挤在一起,他们用吵吵嚷嚷的通用语交流,简直要把少年的脑袋吵炸。
之后他追逐着精灵,将他身上的斗篷削下了一半,可是那“吟游诗人”的身手远远比他所知道的诗人敏捷得多,他所留下的也就只有那半截深红色的斗篷而已。
他追丢了精灵,却遇到了珍琼。
那差点啄掉他鼻子的白色鸟儿站在表情淡漠的少女头顶,生着一双祖母绿眸子的少女沉默着,手上举着一张相比她的身材而言有些过大的牌子。
“招募护卫”。
“我可不喜欢大海,各种意义上都不喜欢——”棕发的狗妖精嫌弃地捏着自己小巧的鼻子,抬起头朝着天空喊了一句,“亲爱的第五季喂,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从这儿游过去吗!”
名叫甘柏的诗人吃吃笑了起来。那位新生的神明当然不会要求这群基本都不会水的冒险者游泳渡海,他的意思似乎是让他们在这片临海的陆地上种下种子。
海洋的景色在某种意义上与绿都的森林一样,看多了就会产生审美疲劳。很快,没有见过大海的几人——甘柏、卡里莱特以及达内尔自己,都对这片咸水失去了兴趣,转而去观察自己四周的环境。
最先做了这件作为冒险者最应该做的事情的是拉尼亚。黑发的翼族似乎和这一行人的雇主珍琼大小姐一样,对大海已经过于熟悉,在众人都对于这片新的海洋发表自己的看法时,他已经简单地分析过了现在这支护卫队所处的环境。
“看起来像艘探险船。”他看着巨船这么说,紫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
另一边的巡林客与拉尼亚的关注点截然不同:“就这艘船还值不少钱。”
少年没有插嘴,他眯起右眼打量着人群和环境。
——没有。
那任务的详细说明没错,没有哪两个小队会在同一个地方进行安置“门”的活动。
确认过人群中不可能有类似自己目标的身影之后,达内尔才开始关注起周围的情况。即使是在没有见过海洋的达内尔看来,这里的设施也是过于简陋的。没有防腐处理的码头,钉子露在房板外面,人们穿着与环境一样簇新却简陋的的装备,他们从这些冒险者身边经过,他们手舞足蹈,他们大笑大喊,嘴边挂着粗俗的俚语。
也许是精灵血统难以逃脱的本性,少年对于这些俚俗的家伙从内心生出一股反感,不过他并不打算说话——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懂了不要说得太多这件事,而这珍贵的教训是用一只眼睛和半张脸换来的。
真够讨厌。少年深深吸了口气,将风中的苦涩与咸味吞下肚去。
自己也是,这个世界也是。
“嘿,那位英俊的船长先生,请问您是否有空?”褐色肌肤的白衣诗人向着巨船的甲板挥起手来。
“什么事,冒险者?”壮硕的男人从甲板上俯下身来看着这一行人,他的皮肤大概是在海上的烈日与狂风里被吹坏了,粗砺得仿佛岩石,“都已经到了这里还说要回去可是行不通的喔!”
听到“回去”二字,沉默的少女开始转头四顾,祖母绿的眼睛里出现了几分迷惑。
“看不到啦!我们是传送过来的!”黑德爱尔一脸头痛地拽了拽女孩长到几乎曳地的头发,转头去看那看起来就是个粗人的船长,“我们倒也不是想回去——或者说到这儿的都回不去?”
“怎么,这才刚来就想着回家去找妈妈了?”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用手中的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船舷,铁锈簌簌地落在冒险者们头顶。
——“让我们揍这小子一顿,让他乖乖的滚回家找他的娼妇妈妈去!”
——“你们看到他的脸了么?怎么了?怕了?滚回去找你妈妈呀!”
笑声穿过十多年的时光刺进少年的耳朵里,他心里好像噌地燃起了一缕火苗,然而它瞬间就熄灭了,火舌由里至外舔舐胸膛的结果只有那只独眼对男人的一瞥,而后者显然没放在心上。
“嘿!以貌取人可是你最不该做的事!”狗妖精的尾巴生气地拍打着地面,“哦,还有,我妈妈可算是你曾祖母辈的!”
“这位狗妖精小姐显然有着和可爱外貌不相符的广博经历,”甘柏挥着手,仿佛要驱赶空气中莫名其妙燃起来的火药味儿,“所以我尊敬的先生请别这样,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慷慨如您应该会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比如这船是去何处的?”
“你们在说什么笑话吗?”男人将手中的东西扔在甲板上,就算隔着近十尺的距离半精灵还是听见了咕咚一声,他拍打着那双蒲扇般的大手,“这里哪有什么旅人,这里只有开拓者!好了别赖在这了,我还得去卸货呢。”
男人吹着口哨离开了,留下冒险者们在原地咀嚼他的无心之言。
“所以,这里是发现新大陆了么?”第一个尝试与别的冒险者沟通的人仍然是笑得纯然无害的诗人,只是这次他的笑脸只换回了旁人一个看弱智的表情。
“你的脑子是被这大海上的水泡涨了么?”那冒险者这么说。
半精灵觉得自己清晰地听到了这个“柔弱无力”的诗人拳头捏得咔吧作响的声音。
“我说——我是说,你们不介意我打人吧。”长得纤细优雅的沙漠精灵仍然笑着,只不过正从牙缝里往外蹦出不带好意的字眼。
狗妖精揣起了手:“我可先说好,无端的是非我是不会帮忙的。”
至少在少年眼力所见范围内,这些同行者就差把“不介意”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他伸手把刀挡在了正活动手指关节的精灵面前:“停手吧,如果你要在这里打人,大概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尽快完成任务回去吧。”
沙漠精灵扁着嘴发出了啧的一声咂舌,无比清晰。
翼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抱歉,我这个同伴睡晕了,没有看见任务是什么。”
拉尼亚的话算是缓和了一下差点就要爆炸的气氛,那说话满不客气的冒险者用大拇指冲着一个方向戳了戳:“你是指工作吗?当然去那边找啊。”
少年的眼神不由自主顺着指向看了过去。
那里是与营地的其他建筑大同小异的一幢小楼——说是小楼,实际上在这片临时营地中它已经是相当高大的建筑了。
“去那里的话,什么杂活都有的干。”不知名的冒险者这么说。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看这些冒险者走哪儿去了呢?说到底我们也是冒险者……虽然我现在没多想战斗。”黑德爱尔碎碎念着,这狗妖精在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方面的唠叨程度大概与她的年岁成正比,简直像个上了年纪的侏儒。
“你们也是如此打算的吗?”拉尼亚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似乎黑德爱尔根本没说话。
“这里做杂活的报酬也很高,难道你还想去跟那群不讲道理的野蛮人打架吗?”
一直神游天外的巡林客忽然往对话里插了一脚:“什么杂活?报酬多少?”
“你给我等一下,我们的任务可不是来赚钱的!”狗妖精跳着脚,似乎是想去拽巡林客的长发,可惜她的身高让她连卡里莱特的发梢都够不着。
“既然有战斗可加入,那有何不可?”翼族的口气还是淡淡的,“况且,战斗的报酬给的也比杂活更高吧?”
“嚯,这是个爱闹事的。”冒险者嗤笑一声,两手一摊,“那也去那里看看吧,会有战斗的活给你们干的——如果你们还有命拿钱的话。”
然后他离开了,带着响亮的嘲笑。
“你是为了什么踏上旅途的?”那时宁娜·格雷这么问他们。
“为了赚钱。”巡林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许那个满头金发的小女孩在他看来只是一大袋金币而已。
“为了见到更大的世界。”白衣诗人笑着,那笑容在半精灵眼里虚假至极。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少年太警惕了。
狗妖精甩着尾巴开始长篇大论:“为了照顾我的弟子……嗯,刚开始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恐怕我自己去找她又会迷路,所以……”
她后面的话没有人听了,珍琼正在细声细气地发表自己的言论:“为了寻找自由。”
“为了找人。”少年的话没有什么修饰,直白简单到无力的地步。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黑发翼族的回答,直到他抬起眼睛。
“为了更好的死地。”
“好好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是来播种的不是来打架的,更不是来赚钱的!”
狗妖精又蹦又跳地戳着巡林客的腰,似乎对他一心关注报酬的行为相当不满,而巡林客好像也被那双狗爪子戳得奇痒难忍,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抱怨,一人一狗的声音愈来愈响。至于拉尼亚,也许是因为他的沉默——那种沉默是种拒绝沟通的沉默,和少年自己不知如何开口的沉默截然不同——狗妖精并不去招惹这家伙。她对卡里莱特的行为更近似于一种未知的亲切感,而没人知道这个年岁几何的狗妖精到底见过多少人。
“珍琼,你看看那种子让咱们干什么?”黑德爱尔逃过了卡里莱特的突袭,出现在金发的小姑娘身边。
珍琼摸出那枚闪着淡蓝色荧光的种子,它的指向很明显是在告诉冒险者们这扇门将在那幢最高大的房子外面开放。
“好吧,它还在闪烁——我们还得去看看那些野蛮人有什么事情。”狗妖精插着手走向那幢相对高大的建筑,尾巴摇摇晃晃地卷动着。
大屋——达内尔这么称呼它,就像他小时候称呼村落尽头那座瑞图宁女神的神殿那样——里面的简陋程度比它的外部更上了一个台阶,只不过人群络绎不绝地在这里进出,应门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房间中央是个不小的告示板,前面围了不少新来的人,其中还有刚才少年在码头上看见的熟面孔。长形的房间末尾有两个木质柜台,柜台后面的女性正忙得满头大汗,她们面前的队伍早就排成了长龙。
甘柏早就去四处搭讪了,其他人也各自干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只有半精灵还站在人群背后看着那些告示——虽然他少了一只眼睛,可剩下这只眼睛的视力仍然好得吓人,也许这还是拜他那人渣父亲所赐。大部分工作招募都是设施的修建或者营地的巡逻,不少人挑三拣四一番之后选择都是这些可称苦力的“杂活”,反而贴在中间的那个最简单、最明显、报酬也最高的任务无人问津。
“招募开拓者”。
“开拓者是干什么的?”狗妖精不知何时扒到了卡里莱特头顶,金钱至上主义的巡林客正在四处打量,被突然这么一扑差点拗断了脖子,“卡里莱特别瞎看了,这附近不会有钱的。”
“要找有没有钱也得看地上啊。”珍琼接了一句。
“你们说开拓者?”旁边有人从鼻子里出了一声,“那都是脑子进水不要命的家伙才去干的事情。”
“那具体要做些什么东西?”黑德爱尔似乎在卡里莱特头顶扒得舒服,完全不想挪地方,也完全不关心这个森精灵相当纤细的脖子会不会断掉。而巡林客正在设法捕捉这只恼人的小动物,却屡屡失败——黑德爱尔的外表与她敏捷而熟练的动作简直判若两人。
“说起来好像倒是不难,无非是勘探地形资源什么的,如果遇见那些野蛮人就观察观察他们的人数和武装情况——”那人摇了摇头,“不过一般遇见他们的人里没有几个下场好的,这群野蛮的家伙完全不讲道理,见人就杀。”
“不过这活儿的赏金可是最高的。”卡里莱特终于把黑德爱尔从头顶给拎了下来,“既然有钱就干吧?”
“你可得好好想想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啊?!”狗妖精在巡林客手里挣扎,“另外放我下来你这个只知道钱的家伙!”
“不说其他的,如果我们成为了开拓者,就拥有了接近原住民的合法手段。”拉尼亚对于一人一狗的争执毫无兴趣,他专注地盯着那张钉在告示板上的纸,“而这里也是工作登记的地方——姑且先接下这个吧。”
卡里莱特陪着珍琼去排队了,黑德爱尔似乎不知去了哪里四处闲逛,拉尼亚和甘柏一样转头就不见了人影,而半精灵只是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他们,与这些迅速适应了团队的人为伍让少年感觉无所适从,他甚至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他只好重新握住了刀。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达内尔就无法融入人群。
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是村庄里唯一的半精灵,而是因为他没有父亲。
他一度认为所有的孩子都与他一样没有父亲,而他还以自己五岁就成了一名德鲁伊而骄傲,直到他母亲对他说,他会长成一个男子汉,一个像他父亲一样温柔、笨拙,却勇敢而强大的男子汉。
他开始好奇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对于那个人的外表在自己心里有了张模模糊糊的画像。
后来他带着苹果花——那是他曾经的动物伙伴,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头白色的小母鹿——去找村里的孩子玩的时候,他们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就是不肯靠近他。
然后最为高大壮实的那个男孩走了出来,用一根手指指着他:“你就是那个把自己卖给高等精灵的贱女人的儿子?”
那天他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架,结果是被他们揍断了手臂。
而从那以后,达内尔再也没交到过朋友。
这么说也许并不准确,因为半精灵少年一直以来并没有朋友。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朋友。
“喂!”
有人大喊大叫,把快睡着的半精灵给吓了一跳。
“喂,我说你呢,一脸苦味儿的半精灵。”有人在他脚下说话。
达内尔睁开眼看见小巧的狗妖精正在瞪着他,不过这个表情放在她那张像个孩子一样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威慑力。
“别人都干活去了,就你在这儿偷懒。”她又说。
达内尔非常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不想干活而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四个字:“我不适合。”
“好吧,我也看出来你不适合了。”狗妖精叹了口气,和半精灵一起沉默了起来。
过了片刻甘柏和拉尼亚一起回来了,诗人心情很好地眯着眼睛,拉尼亚仍然摆着那张淡漠的脸,好像对世间什么事都毫不关心。
“好了,这样就算是完成了。”黑德爱尔看着柜台处满意地拍了拍手。
狗妖精的思维逻辑大概是半精灵所不能理解的,刚才还表示对这里的工作和长期战毫无兴趣的黑德爱尔现在看起来颇为得意,至少她的尾巴正像只真正的狗那样摇来摇去。向他们这边走来的珍琼手中举着两张羊皮纸和一瓶墨水,少女正来回看着那两样东西,还有一支笔夹在她浓密的金发中,而海燕薇拉正在尝试把它从主人的头发里拽出来。
“一张是地图,一张是空白的。”她将纸展示在自己的队员们面前——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应该称作同伴的人们,“我们需要去勘探,然后把新地图画在空白的上面。”
“啊不好,我不认路的啊……”黑德爱尔露出一脸排泄不畅的表情揉着太阳穴。
守在珍琼背后的卡里莱特在这一方面似乎很有心得,和狗妖精的头痛表情截然不同:“不就是做地形和资源分布图,我六十岁的时候就会了。”
狗妖精斜了得意洋洋的巡林客一眼:“我可问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你得到什么消息了?”诗人似乎颇有兴趣。
“我去打听了这里原住民的情况呀。”狗妖精的尾巴一卷一卷的,“他们说那也是一种拉尼亚那样的有翼生物,只不过长得很吓人,皮肤是黑色的,而且倾向于夜行。”
“像你这么说它们和拉尼亚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卡里莱特瞟了一眼翼族人,“除了有翅膀。”
“好吧,不管他们长成什么样,总之是人形的。”狗妖精耸了耸肩,“不过那些家伙很强,就那些和他们战斗过的人说。”
“要是这样那么最好白天行动咯?”诗人凑了上来。
“而且据他们说原住民已经是部落阶段了……不过吧,他们战斗力强的话,八成是没脑子的吧……?”黑德爱尔捏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然后噌地抬起来头,“啊我忘了问,他们会说话嘛?”
“这个我听说了,这些人不能理解通用语,但据说他们有自己的语言系统。”翼族抖了抖翅膀,少年猜测这个动作大概相当于耸肩。
“你呢?拉尼亚看起来也收集情报去了,你又干什么去了?”狗妖精叉起两只手来,琥珀色的眼睛看着甘柏。
“我嘛……我也去打听情报了嘛。”诗人翠绿的眼珠子来回游动,“这片地方是他们几个月前发现的,这附近没太远就有个聚落来着,还有这儿出产什么酸酸甜甜的水果……”
沙漠精灵咂着嘴,好像在回味不知存不存在的当地特产。
“好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我简直受够了酸味儿的东西,一提这个词我牙都要倒了。”黑德爱尔频频摆手,动作像是在驱赶什么苍蝇蚊虫。
几人从大屋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这是达内尔第一次看到海边的日落,巨大的夕阳染红了半边黄昏的天空,森林上也蒙着一层橙红,深蓝的海被血一般的颜色浸透。
壮丽而悲凉,像是一场喧嚣的葬礼,而整个世界都是这轮红日的陪葬。
包括他们自己。
他静静地看着,直到那轮血色的火球沉入黑色的水。
字数:2649
————————————————————————————————
世事无常。
放在从前,这句话对锡里昂来讲,不过是书页上一句让作者能够抒发感慨的句子而已。它就如同晴天上轻薄的卷云一样,仅带着一种飘渺的空泛与凄苦,在遥远的距离之上缓慢浮动着着,丝毫无法遮蔽强烈的日光。而现在,年少的精灵终于能够理解这个看似轻描淡写的短句之中所蕴含的沉重感情,惊讶、茫然、悔恨与悲伤交错虬结在一起,让仍未成年的锡里昂不知所措。
——谁又能想到,就在刚刚还与他们一起在观众席上为精彩的比赛欢呼,一起谈论褒美胜者,在兴奋之中勾画着自己未来的少年,就在他们的一个转身之间便会失去自己的生命呢?
那曾是一条多么鲜活、多么饱满的生命啊!莱纳喜欢决斗,同时也向往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决斗士;他没有受过训练,但对此有着相当的热情与毅力——这一点,阿维德与锡里昂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才仅仅十五岁,就算是在人类这样的短生种里,他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然而就在数分钟前,这个还能用带着雀斑的面孔露出腼腆但兴奋的微笑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具跌坐瘫倒在地上的尸体。莱纳背靠着死巷的墙壁,面孔上仍然凝固着惊惧的表情;一柄匕首正中他的胸口,被凶器堵住的伤痕仍然淅淅沥沥地向外缓缓地流血,这不祥的颜色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襟,液滴顺着微微向下倾斜的刀柄缓缓流下,在地面上同样落下深色的痕迹。
那血甚至还是温热的。
如果他们能再快一步,说不定便能够阻止这一切,甚至哪怕他们只快了几秒,也能抓住凶手,为这名只与他们他们相处了几天,但却给予了他们相当帮助的少年报仇——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世事无常这个短句的妙处也正是在这里。
因此,被无常世事所击败的锡里昂哭了。
这一段友情来得太迅速,夭折得也太快,它甚至才刚刚出芽,便已经被突兀地掐灭在了摇篮之中。精灵曾向他的人类朋友讲述过暗月城,讲述过自己的家乡菲薇艾诺,讲述过精灵与吟游诗人,讲述过无垠的星海或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他们约定过相互通信,也约定过将来一定要时常拜访对方的家乡,更约定过要将对方介绍给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是无谓的空谈了。
少年精灵说不上自己到底为何哭泣。或许这是为了祭奠这一段幻觉一般的友情,或许这是在控诉命运过分的残酷,或许这是对他们畅想中的未来仓促断绝的一种哀悼,总之,锡里昂哭得伤心欲绝,就连柯茜也忍不住降落在他的肩膀上,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他的面颊以示安慰。
锡里昂的哭声并不很响亮,而眼泪却当真仿佛决堤的洪水。柯茜的绒毛很快便被那些透明的泪滴打湿了,小山雀因此不愉快的拍了拍翅膀,躲到了一边的墙头上,随之,安慰他的重任就落在了无法放任这悲伤的少年不管的阿维德身上。
就在北地战士因忙于照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锡里昂而疏忽了对阿尔泰的看顾时,游荡者施施然地向前凑近了那具尸体,同半精灵女诗人站在一起。奇诺娅正以一种与她的外表十分不相符的冷静审视着那一地的惨状。
“那匕首是被投出去的。”经验丰富到令人惊异于她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女诗人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这地面上的血迹还是完整的,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想来凶手一定技艺高超,站在几步之外还能将投出的刀子刺得那么深。”
“而且事发突然。”埃奎拉补充,“莱纳看起来很吃惊,但却并没能躲开。”
“一串钥匙、一点钱,以及刚刚比赛的票根。”阿尔泰向大家展示这些小东西,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将他们从莱纳的身上摸出来的,“没有什么能给我们哪怕一丁点的线索。”
游荡者的语气有点遗憾,他将票根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而把钥匙与钱币十分自然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这叫埃奎拉产生了不满的抗议,也让正阿维德从自己忙着抚慰哭着的精灵少年的壮烈事业中不得不抽开身:
“你不能这样做——我不管你从前是如何行事的,但在我眼前,你不能这样做!”北地战士有些粗暴地从游荡者的手中夺出了莱纳的遗物,“这些是属于莱纳的财产,即便在他遭遇如此的不幸之后,我们也应当将它们交还给他的亲人或朋友,而不是自己独占。”
“这是很有道理的一番话,阿维德,但你要记得——”奇诺娅从尸体边上退开了一段距离,说,“——这位少年没有父母,一个人住,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依靠的亲人了。”
“但他总会有些朋友的。”阿维德皱着眉说。女诗人对这样的驳斥也只是摇摇头:“就我们所看见的,跟莱纳关系最好的一位朋友正在那里哭得伤心呢。”
半精灵指了指仍旧显得悲痛欲绝的锡里昂,精灵少年虽然哭得没有刚才那样惨烈了,但仍然在小声地啜泣。
“除了锡里昂,他总会有其他朋友的。”埃奎拉这样说,“不过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到犯下这样令人发指罪行的凶手吗?”
这话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一致赞同,除了阿尔泰:“我亲爱的吟游诗人,或许你注意到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线索,因此也无从查起。”游荡者这样说着。
黑发人类的这句话让埃奎拉反射性的后退了一步,随即露出了一点嫌恶的表情。而这时,谁也没想到还能够提出建议的锡里昂说话了:
“……去找树行者——在这儿好像是叫城市卫队。”他抽抽搭搭地说,“这种事、是该由城市的守卫者来解决的。”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或许将时间交给地方行政机关以及执法人员是个好办法,但他们之中仍旧有人抱有疑虑——比如奇诺娅。
“我可不想去。”半精灵女诗人这么说,“我们出现的时间太巧了:两天前来到了安菲雷亚斯,住在了莱纳的家里,随后他就被杀了。这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我也懒得去费那种口舌——要我说,我们还是自己解决这个事件吧。”
“但阿尔泰说的也对,我们没有什么线索,再找下去的话也只是白费力气。不过如果是当地人的话,或许能注意到我们没有发觉的地方。”阿维德的态度十分中肯,“奇诺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大可不去,我们可以只用一两个人来做这件事,剩下的人大可以去打听一下莱纳的人际关系,他所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也该有个去向。”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他们可以同时进行两种不同的行动,非常节省时间。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出于监护的原因,阿维德也决定跟随锡里昂去会一会城市卫队,奇诺娅则当然的选择了打听消息,剩下的阿尔泰开始时想要选择与埃奎拉一同行动,却立刻被制止了,在埃奎拉也选择了加入去往城市卫队驻地的队伍之后,只能悻悻选择与奇诺娅同行。
“好歹,我跟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在一块儿。”他最后只得这么安慰自己,而这只为他换来一阵嘘声。
“可你为什么想到城市卫队呢?”在那之后,阿维德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在菲薇艾诺,我们就是这样做的。”精灵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另外,莱纳说,斯万·卡瑞里安也是城市卫队的一员。”他回答得很快,在发现了其他人露出的疑惑目光之后,他才又补充道:
“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了,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BGM:Only Love (Acoustic)【http://music.163.com/#/song?id=28475345&autoplay;=true】
“戴纳·福克斯先生?”作为接待员的女巫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满眼都是犀利且充满了戒备意思的目光,弄得科林恨不得直接举起双手投降给对方看,而后在这种尴尬的对峙下他也忍不住的打量起对方来——除了一头相比一般人更略微黯淡些的金色卷发还有欧洲人特有的大鼻子(也许优雅一点的来说应该叫鹰钩鼻),其余的科林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而且困扰着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几乎年龄相仿、甚至他比她大也有可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她这么刻薄呢?他突然对自己问到,然后吓到了他自己。
“是的,就是他。”科林轻轻的点了点头,用着于动作极为不符、异常肯定的语气说到,毕竟就他们的关系(虽然回忆的前半段有些许的不愉快与尴尬甚至是痛苦、但是之后的科林觉得还算是美好——如果作为一份学生生涯的回忆而言,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而言他值得这样做,于是他继续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傲罗指挥部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但是鉴于福克斯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科林决定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好吧,那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目光下煎熬了将近两分钟后,女巫终于松口了,她拿出了平日里用的访客登记本让科林看了一眼、就像是在告诉对方‘不要后悔’一样,在羽毛笔的笔尖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的同时开始了公事公办的提问:“首先,您的名字。”
“科林,科林·麦克唐纳。”科林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正忙着盯着自己的手指、而后者正在毫无节奏感可言的敲击着深褐色的实木桌面,科林没去管他们、因为他也对这种魔法部极为公式化的盘问非常不耐烦,他的脑内开始更快一步的飞速旋转了起来:见到了福克斯第一句话说什么才好,是‘嘿,老伙计好久不见?’庸俗到傻气的问候语好、还是更加直截了当的说一句‘为什么你这几年都没有联系过霍格沃茨的同学们?’更胜一筹?他还在纠结。
“…哦,麦克唐纳先生,”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咄咄逼人的女巫与她手中在纸上暴躁的划动的羽毛笔一并停了下来,在两个人共同的沉默开始没多久(科林起初不想抬头看对方,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纠结)科林就感觉到了对方探索的目光、最终出于礼节他也抬起头来,与对方四目相望:“麦克唐纳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您现在应该忙于申请加入国际魔法合作司。”
“哦?看起来这件事情已经在魔法部里传开了,我真是受宠若惊。”科林有些惊讶(他真的有一点、甚至还睁大了一些眼睛,但是事后想想可能还是因为当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脑子有些没转过来弯吧)的感叹道,随后他选择了直接坦言自己的目的——这样绕弯子的见面并不是他所期待的,梅林、别让他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充满了政客气息,就算是作为新晋的家主(或者说正是因为作为新晋的家主)他也是需要点悠闲的、属于霍格沃茨的回忆时间的:“好吧小姐,如果不介意请让我直接告诉您——在十分钟以前我刚刚递交完了申请书跟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握完手结束了一次愉快的谈话,而后我就坐电梯从地下五层上到了地下二层来到了魔法法律执行司,而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看到傲罗指挥部的那一刻我就懂了——我的同学,霍格沃茨一九九九年那届的格兰芬多毕业生戴纳·福克斯现在应该是在这里工作,而作为他的老同学我想见见他,哦顺便为了以防万一说一句、我比他小一岁是今年的斯莱特林毕业生,所以您能帮我这个忙吗?”
“是的,请您等一下。”面对科林详细且彻底的解释,女巫终于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科林很满意的看到对方收回了那极为让人难受的、试探性的目光,然后转身走进了傲罗指挥部那扇厚重的褐色大门后——他忍不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代表了自己的如释重负。
虽然自己的目的即将实现了,但是科林反而更加担忧了起来,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福克斯说,虽然相比其他人(他指的是同性)而言福克斯对自己算得上是友好、但是一年未见他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变,毕竟魔法部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科林烦躁的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开始整理纷杂的思路:首先他决定傻里傻气一点说‘嘿,福克斯,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而对方如果在这一年里没有被游走球砸到过脑子的话肯定会直接了当的回答他、于是他就可以同样的对对方问道‘我们一年没见了,为什么你不和我、还有霍格沃茨的人联系?’而想到这里、他忽然就觉得有一件事必须让对方知道、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你知道吗有一天晚上你的妹妹,格兰芬多二年级…当然现在是三年级的艾米·福克斯跑到斯莱特林休息室来找我了——你们兄妹真像是吗?要是就好了,在她哭着求我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的时候我真觉得还是你当年抢我的床睡觉的这个事情比较好解决,你懂我的意思吗?’
科林在很认真的思考、而正因如此他就发现他越需要福克斯站出来做一个解释,一个自从他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跟任何人联系过的解释,而这其中不仅包括福克斯在拉文克劳的那个旧友还有一些后辈,也得算上他那可怜的、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于格兰芬多的宿舍里低声为那不知去向的哥哥祈祷的妹妹,甚至连斯莱特林一些对他有些许印象的女士们都算上……于是在这庞大的人物关系网中,科林·麦克唐纳最终决定下来了他跟一年未见的戴纳·福克斯的谈话的结束语——‘你真是个混蛋,戴纳·福克斯。’他觉得对方应该被这样说。
“麦克唐纳先生?”女巫的呼唤声让科林从自己的世界里挣脱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想好了如何面对对方的缘故、现在的他看上去比几分钟前的和蔼可亲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带着点家族家主的循规蹈矩在里面:“按照您的要求我清点了傲罗指挥部的人员,很遗憾的是在其中我们没有找到一位叫戴纳·福克斯的员工。”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也许他在别的部门?”科林眨了眨眼睛,表现的明显依旧很镇定——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女巫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这是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句话,他把这归罪为福克斯的善变(他当年说预想的绝对是傲罗指挥部、科林发誓)。
“实际上在此之前我已经为您查过了,今年魔法部并没有一位叫戴纳·福克斯的员工、不论是哪个部门,但是员工记录上曾记载他于去年在傲罗指挥部实习了半年,而后辞职了。”女巫面无表情的对科林说道,手里的记录上将一切写的清清楚楚。
紧接着科林与对方有的没的又说了几句后终于离开了魔法部,那一刻他的心里非常的遗憾、但是更多的也是好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想多了或者说是别的什么缘故、他总觉得福克斯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们,躲避着曾经他于霍格沃茨交往过的那些人,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科林想不明白,而后他也决定不再去想,如果主动找不到对方的踪迹倒不如直接等他出现好,最终他在心里这样决定到、而后转身离去——从此他们再也不曾见面。
正如科林不知道福克斯为什么在魔法部辞职了一样,他也不会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戴纳·福克斯’这个名字在魔法部被人提起。
“你觉得这支怎么样?”荣格打开手里那支表面有着精美花纹的盒子,福克斯微微的凑近一点就能看到里面——在纯白调的天鹅绒的呵护下,一支浅褐色、表面光滑的魔杖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十三英尺,依旧是冬青木,内芯是独角兽的毛。”荣格·格里德·罗德说道。
“跟我的那根很像,不是吗?”福克斯低声的说道,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就像是摸索似的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那根魔杖,他的动作在接触到它的时候停滞了差不多得有十秒左右、在确认没有很明显的魔杖躁动后福克斯把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真像。”他不满的嘀咕道。
“别再不满了,不论如何没人会同意一个用着那根曾经断过、现在有着两个内芯的魔杖的人去做保护他们的傲罗的,德意志如此、英格兰也一样。”荣格捧着盒子向他眨了眨眼,他等着福克斯把曾经的那根魔杖(现在称之为破魔杖都可以了)主动交出来然后放在盒子里,这样他就可以永远的锁上他把这份永恒的礼物寄回福克斯庄园了——现在寄的话圣诞节那天到的可能性会很大,他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把您的盒子放下吧,罗德先生,当我想放下他的时候自然会放下。”福克斯盯着魔杖(十三英寸的那根)、即使是对前辈十分尊敬的他如今语气也有点强硬的这样说道,而荣格只是一味的沉默着——因为他知道‘放下’这一步对于福克斯来说就是一切、所以他才如此的固执想要帮助他完成:“就像是您是一位不愿意学习英语的德国人一样,我也是一位不愿意轻易放手的巫师。”福克斯说着,然后举起了新魔杖指向了对方。
“我们都会迎来那一天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荣格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将盒子打开着放在了福克斯的身边,他已经读懂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于是他选择让福克斯一个人走过这一步,只是到最后他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如此执着了福克斯?你分明知道这根本不适合你。”而后换来了一大段时间内的沉默。
正如福克斯所说的那样、荣格·格里德·罗德是个德国人,但同样也是个傲罗,他从未介意过于英格兰的傲罗合作(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这是必要的,随着时代发展,虽然他还是没学英语),但是他却从来没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也便是跟戴纳·福克斯以同一个职业公事的可能性——他知道他,他的妹妹、凯蒂丝·格里德·罗德在不顾一切的转学去了遥远的霍格沃茨后他就听她提起过福克斯这个人,他承认他一直认为福克斯应该是烂死在英国魔法部的办公室里的料而不是现在这样,每天踩在岌岌可危的钢丝线上、还要大力挥舞着魔杖保卫自己身后的人……而且从家庭环境来考虑荣格也不觉得他适合这个职业:他还可以被很多的兄弟姐妹所替代,而福克斯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长子,剩下的妹妹跟弟弟至今还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不能背负更沉重的了、毕竟正如引导之灵所言——他们,可能不为众人皆知①。
荣格虽然有很多的话想说或者是奉告,但最终他还是很快的离开了,而后福克斯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的主人、即是戴纳·福克斯本人——他坐在床沿上、在荣格关上他的屋门那一刻就像是手中刚刚捧了个灼手的山芋似的,直接将那根新魔杖扔回了曾经装着它的华盒中,而后他的时间暂停了几分钟、在他真正准备好摸出自己的老魔杖后再一次的流动了——福克斯微微的抖着手将他的老伙计从袖子中摸了出来,而后他向后仰去倒在了床上、双手祈祷似的抚摸着它,从被磨损的微微有些溃烂的杖尖到几分钟前还被他手握着热乎乎的杖柄,福克斯轻轻地、抖着手摸着它,而最可笑的是在他第一次将魔咒打进一个用大量活麻瓜做恶魔的召唤阵的黑巫师的胸口中、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炸出了血的烟花时,他都不曾如此慌乱。
“在我第一次决定修好它的时候、罗德先生,我就注定了为它执着。”福克斯睁开眼、猛地坐起身,他自言自语的拿出了那根新魔杖然后在手里打了个圈、在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杖花后将其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福克斯便放开了手、将旧魔杖放进了盒子里:“但是,”他像做梦似的喃喃到,而后用力扣上了盒子:“我又能怎么办?(What can I do?)”
两千零四年的秋日午后,福克斯把自己的老魔杖终于放进了回忆的盒子里,而在他盖上盖子的那一刻锁上的保密咒便开始生效,他把开启盒子的密码改成了他的养母安德里亚·福克斯的全名后拜托自己的同僚荣格·格里德·罗德对自己的这段记忆施了一个一忘皆空,他对盒子的最后一个举动是将自己的眼泪混着一个痛苦的吻印在了那蜿蜒曲折的花纹上,随后第二天东西就被傲罗部专属的金雕送回了福克斯庄园——而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盒子。
正如荣格·格里德·罗德永远不知道福克斯对他的老魔杖多么的执着一样,那时二十三岁的新任傲罗戴纳·福克斯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根真正‘选择了他②’的魔杖。
“他会来吗?”坐在克莉丝·伍德身边的人(她有点心烦意乱,所以并没有去在意、也不打算去在意)小声的对她问道,但是最终得到的回应只剩下了沉默与等待:“已经这么多年都过去啦,克莉丝……”而后那人又如此叹息、或者说是带着点怜悯的意思,慢悠悠的说道,但是克莉丝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因为她能听出来那个人的语气,既不是在催促她放弃、也不是可怜她那毫无根据的执着——她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伍德女士,时间已经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克莉丝又听到了有人在叫她,而她只是微微的扬起了一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克莉丝闭着眼坐在教堂里,她不需要睁开那能望见光明的窗就知道一切的布局:牧师和洗礼人员此时正站在最前面、卡尔抱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给他起名叫雅各布)坐在她的左手边,她的右手边站在一位修女此时正弯着腰小声的提醒着她,今天的阳光很温暖、透过教堂上的玫瑰窗③能够直接烤在克里斯的身上、让她感觉舒服极了——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她觉得还是没有光照进来,即使那玫瑰图案的窗子又大又漂亮,但是克莉丝知道、教堂的世界还是一片昏暗。
“哦,克莉丝……事情还会变的越来越好吗?”紧接着在克莉丝彻底陷入自己那回忆的海洋前,那个不知名的女声再度响起了,这让克莉丝有了点兴趣——这不是哪个修女的声音,那略微沙哑且尖锐的腔调真像是一个女巫,克莉丝微微的笑了笑,一片黑暗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多年前的光景:满头飞舞的猫头鹰的绒毛、还有多年来她写给福克斯的信,她看着它们一封一封的被寄出去,但到最后留给她的、真的只是一地的羽毛。
“是的,当然如此,是的,理应如此!”克莉丝这样说道、但是更仔细的讲应该是她想这样说道,但是话最终被抢了先——克莉丝听到了教堂大门轰然开启的声音、粘人的暖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教堂的内部,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克莉丝觉得很熟悉、却比她熟悉的那个多了点沙哑,于是转过头想要再听他说一句话,却在片刻被过分明亮的光(即使是闭着眼)弄得双眼止不住的发痛流泪,于是她睁开了眼、三十岁的戴纳·福克斯逆光站在教堂的大门口冲她笑着、除了那一身整洁的西服和仅到耳根利落的不可思议的短发,其余的克莉丝觉得,跟很久很久她甚至连年份都记不住的、她第一次遇到他时候的样子,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而后不论过了多久、不论是为了谁,克莉丝·伍德都一直记得在两千零一十一年的那场婴儿的洗礼仪式,包括其中的细节、只要是她想她全都能记起来——福克斯(消失了十一年的那个)异常温柔的抱着还是个小婴儿的雅各布,他那句‘我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命为你施洗④’轻柔的回荡在空荡的教堂里、却又那么让人无法忽视,让克莉丝忍不住想起将魔药慢慢倒入盛满了清水的坩埚时的样子,而她也记得整个仪式结束的很快、到最后她看到站在角落里的福克斯轻轻地摇晃着他怀里的那个孩子——克莉丝觉得他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教父,虽然他的迟到有些过于的漫长、但雅各布应该很享受他教父唱起的那动听的异乡小调。
“他的眼睛真好看,就跟你的一样,但是又有点不一样。”福克斯小声的对着身边的克莉丝这样说道,而此时雅各布已经沉沉的在他怀里睡去,福克斯感慨万千的看着那孩子的脸、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克莉丝:“你真是变了不少。”他语无伦次的赞美着对方。
“我很高兴听到你说我变了,不然我还要再说一句‘按照你的话来讲,那应该是我变了而不是雅各布变了’呢。”克莉丝胡乱的回答道,而后接过了雅各布、让他在自己的怀里继续沉睡下去——她的脑子现在有点乱,她想问的东西现在有点多,是努力一搏的问问‘福克斯要不要跟我们出去吃个午饭?’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机会好,还是直截了当的问‘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好?克莉丝自己也不知道。
“哦我亲爱的,你对我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变,”福克斯轻轻地笑了起来,但是克莉丝不喜欢那笑声,那极其空虚的笑声:“是的,你变了,我亲爱的……你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气馁了不是吗?你还记得吗、或者说我还记得呢,在一九九八年的那个九月里、和各种猫头鹰先生小姐的羽毛纷杂之下…”福克斯慢慢的说着,他弯下了腰、然后直视着克莉丝,但克莉丝知道他那双依旧红色的眼看着的并不是现在的她、而是九八年的那个,位于恒久不变的福克斯回忆里最为真实的那个她了:“你已经不再模糊了⑤,我亲爱的克莉丝。”他颤抖的声线像一个老人,他的手伸出想要摸上她的脸、但升到了一半就无力的垂下了。
“别再害怕什么,福克斯,”克莉丝猛地抓住了福克斯几乎已经攥成拳头的手,在对方呆愣的目光下轻轻地把那一根根的手指掰开——她把他的手轻轻地敷在了自己面颊上,就如同九九年那场舞会上他们最后一次交谈时那样,但不同的是他手上的薄茧已经彻底成了茧子,蹭在她的面颊上无法避免的有些微微作痛——尽管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事都会变的越来越好的。(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alright.)”她这样说道、即使是最后一次。
直到福克斯离开克莉丝都没有去问那些‘要不要吃个饭?’‘你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的她希望拥有回答但是最终还是收不到回答的问题,所以克莉丝选择了沉默,那一天她目送着福克斯离开了教堂、看着他的身影堙没在门外的光芒之中——从此他们的生命中再也没出现第二次如同今天这样可贵的交谈了。
虽然当时二十八岁的克莉丝·伍德并不知道她想要知道的所有答案,但是在两千零一十一年已经三十岁了的戴纳·福克斯却心知肚明、这是他最后一次与他那挚友的生命出现交集。
“其实有的时候我想推荐你学学英文。”福克斯操着一口熟练的德语(荣格忍不住感慨时间的流逝,很多年以前他记得福克斯还是个只会得得囔囔着‘Nana’欲罢还休的人,而他则是个也没好到哪儿去极为依赖翻译魔咒的人)对他说到,而后荣格·格里德·罗德便看到福克斯迎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夜风张开了手臂,他身上那身银白调无镶边、各种方面都极为朴素的袍子被吹了起来,这让福克斯看上去像一只即将展翅而飞的雪雕、以及他那单薄的身体下更加宏伟的抱负与志向:“你可以从中发现很多的乐趣,真的。”
“比如?”荣格挑了挑眉,小小的抿了一口手中还泛着乳白色气泡的金黄调香槟,那看上去美丽且诱人、就像这一夜一般——他无所事事的这样想到,就像是早已铁定不会被对方说动一样:“我一直不去学习别的语言的原因不知道蒂丝有没有告诉过你。”
“无聊且繁琐,我知道。”福克斯微笑着看着他,然后转过了头遥望着远处依旧昏昏沉沉的地平线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如同自言自语似的又说到:“我喜欢英语的原因是因为这真的很美妙,你可以试一试,如果你要我举个例子、我就举第一个例子。”他轻快的如同孩子般的语气差点让荣格没读懂那个双关:“…比如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喜欢‘A’这个字母以及它衍生出来的一切,它非常伟大、不仅是因为它是第一个,你看——回答(Answer)、全部(All)、永远(Always),它永远在演绎着简短的伟大……仅仅是几个字母、在他的引导下。”福克斯眯了眯眼睛,有一瞬间荣格甚至都产生了一种他在盯着什么看的错觉、但这对于福克斯这个人而言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他总在看别人看不到的事情:“简单又让人安心,是不是?”
“我不否认。”他轻轻的震荡了几下手中的高脚杯,让最后一点泡沫也融化在了酒精荣华富贵的梦里:“它确实是这样,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认为,”他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戴纳·福克斯和荣格·格里德·罗德就在背后那华丽的舞会以及水晶碎坠折射下的古黄调的亮下对面而视:“我希望为任何人(Anyone)、在任何地方(Anywhere)、对于任何事(Anything)我都能做到点什么——不论用什么方法(Anyway)。”
荣格·格里德·罗德望着福克斯的脸、他忽然的就意识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关于他们都已然老去的那件事,他看着对方张已经爬上了皱纹的脸,干笑了几声——福克斯也笑了,牵动着他之前一直没露出来的、攀在右侧面颊上的那一道从眉毛直到下颌的新月状的伤疤一起的笑,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如同他多年前穿着格兰芬多的袍子匆然走过霍格沃茨的某条走廊一样年轻又美丽的不可一世,尽管那几天前他刚被穷途末路的黑巫师一个恶咒险些烧掉半张脸,即使及时的救了回来却也无法挽回福克斯那曾经好看的样子,但荣格却自己也奇怪的觉着现在的福克斯更加的引人注目(在褒义的方面),于是他怀着尊敬的心情举起已经空了的酒杯向对方致敬,而在他们二人相望然后同时开始开怀大笑的时候远处的天边、魔法烟花刚好炸开。
两千零一十六年、当时三十五岁的戴纳·福克斯总于从傲罗部里的‘小王子’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傲罗,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被毁容的缘故、但是他觉得就算是也不可能是最直接的那个,他开始习惯上一切、习惯起跟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他开始习惯了说混着点德语调的英语和英格兰味道的德语,他也开始习惯了没日没夜的在深山老林、或者是不毛之地用着追踪魔法追寻那些疯子(他的搭档安杰拉这么称呼他们),而当他彻底的习惯这一切以后就再也不为毫无颜色与轨迹⑥的生命而惋惜了,他开始习惯一切美丽的生活都如同那一夜绽放的魔法烟花一样、终将消失——就如同他与荣格依靠死亡打造的命运也在那天变成了最后。
第二天就被国际魔法合作司唤走并且被德国魔法部紧急召回的荣格·格里德·罗德即使预料到了却不知何时他们能再见面,但他却也不知道那是福克斯最后一次如此悠闲的跟人攀谈。
“钻心剜骨(crucio)!”
福克斯坐在地上,看着一道绿色的光划破了他混沌的视野,于是他疯狂的站起身摸出了魔杖,他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让混乱与镇定几乎同时出现,然后一如既往的为自己施加了安全的幻身咒,现在是雨季、在这样偏僻的山间加上连夜不停的暴雨,他很艰难且不得不小心的移动着——脚下的泥巴就跟沼泽一样的纠缠着他的脚,但福克斯现在没时间管这个,他们是秘密潜伏在这里的一小支队伍,如果刚刚的那些黑巫师(福克斯现在也忍不住想骂他们疯子,虽然这一点都不镇定)打中的是他们中其中一个话,那福克斯现在就是孤立无援了。
“是傲罗!是傲罗!”他终于绕到了一边的灌木丛里,从缝隙间偷偷的往外看——外面至少有五个黑巫师,一个人正拿着魔杖指着痛苦的倒在地上的安杰拉(他那可怜的姑娘此刻正在雨水和泥沼中踌躇、很明显他们被偷袭了),另外四个人则是包围着他俩看着四周:“只有一个?不可能只有一个!你的同伴在哪儿?!他们那群懦夫躲到哪儿去了?!”
福克斯痛苦的闭上眼,耳边满是安杰拉痛苦的尖叫和依旧嘲笑对方的无能所爆发出的笑声,尖锐的声音就像是炸弹一样、甚至连黑巫师一遍又一遍嘶吼着恶咒的声音都盖过去了,福克斯痛苦着、然后他做了决定,他在对方最终即将恼羞成怒的吼出死咒企图终结了他最忠诚也是最优秀的搭档安杰拉·亨利那美丽的生命之前一秒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如同而后便炸裂开来的魔法大战一样,没有人有目的、没有人有意识,只是在疯狂的争取自己活着的或者是自由的权利,仅此而已。
对于这样的大混战福克斯一向都是很喜欢的,前提是他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保证这场大战不会让他失去任何的东西,他曾把自己的想法跟别人说了、他们都笑他老了,福克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安杰拉跟他解释说因为只有越老的人越害怕失去些什么,他觉得这是因人而异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反驳——除此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单纯的战争,他曾经跟别人说过他非常享受跟那些黑巫师们‘共舞’的时间、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都会路出最本真的对于生命的渴望,安杰拉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差点给他一个缴械咒然后把他送到阿兹卡班去,但福克斯却肯定自己是这么想的——什么事情都在改变,只是方向不同了。
作为傲罗、作为戴纳·福克斯的最后一场战役,这并没有多么的功成名就或者说是铭记史册,虽然他处于一种超常发挥的情况下解决了三个黑巫师、但是却付出了极大的名为‘血液’的代价,他觉得现在黑巫师跟一些麻瓜一样,都太喜欢给别人身上开洞了,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给他个痛快呢?他转过身,安杰拉还在跟一个巫师纠缠不休、而另一很明显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个生死只在一瞬的人跑去偷袭那个健全的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有什么勇气这么做呢?福克斯张狂的大笑着,然后不顾一切的扑向了那个黑巫师。
“阿瓦达索命(Avada Kedavra)!”
“阿瓦达索命(Avada Kedavra)!”
两个疯狂到嘶哑的声音叠在一起,就像是两个破破烂烂的人叠在一起一样,只可惜巫师没法像麻瓜一样表演从悬崖上叠下去的同归于尽的戏码,他们只能被不可饶恕困扰着、然后一同下到地狱里去——福克斯的死咒打到了对方身上、就像是黑巫师的死咒打到了他的身上,福克斯的咒语更快一点所以他有幸看到了对方倒下的样子,在这种最后的满足中冲着他来的死咒终于到了他身边,正如同死神扶住了他的肩、给了他最后一个吻一样——福克斯的心脏在最后亢奋的鼓动了一次后就再也没了声响、就像是他的生命一样再也没有第二次。
他在很久以前就跟荣格探讨过这个问题,既然是不可饶恕咒、就理应是不可饶恕的,但是作为傲罗而言他们在一起定的情况下却拥有使用它的权利,那不就意味着他们也步入了不可饶恕的深渊了吗?而对此荣格只是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是的,福克斯,他说,从一开始我们选择了这条道路后、就已经是在向着地狱前进了。
于是戴纳·福克斯终于坦然了,他坦然的让死神拿走了他的灵魂、于是他就死了,但是即便如此他顶着福克斯的姓氏依旧在最终创造了一个奇迹——福克斯感觉他身下的泥沼和身上噼里啪啦落下来的雨滴都在飞速的消失,而后有温暖的、毛茸茸的东西蹭着他的脸,不可思议的、福克斯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格兰芬多的红金色围巾此刻正系在他的脖子上,而后他眼前的、正是斯莱特林三年级的弗朗西·佩尔艾斯。
他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现在终于轮到他来提问了——‘为什么他没有死?’‘为什么弗朗西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们都是三年级时候的样子?’‘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福克斯跟弗朗西、就像是首尾呼应的扣子⑦一样躺在草坪上,暖暖的春风吹着他们,弗朗西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的躺着睡着、而他正好能看到她那好看的嘴唇。
福克斯觉得自己想去吻她、但是最后他还是沉默着闭上了眼——因为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希望所有的时间都可以停顿在这一刻,只要在这个时候就好、福克斯不再去奢求更多的了,因为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了,即使是答案他也不再奢求了。
正如同福克斯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再一次的看到弗朗西一样,他也不会知道在弗朗西·佩尔艾斯面前他这样的沉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两千零五十八年,七十七岁的戴纳·福克斯逝世,他的尸体未被找到、唯一的墓碑于两千零六十一时被驻在高锥克山谷的福克斯庄园内,墓碑下埋着未被他的养母安德里亚·福克斯女士打开的那个装着他的老魔杖的盒子,墓志铭是由他的妹妹艾米·福克斯著、同时也代表了不仅仅是福克斯家族的希望,也是所以认识戴纳·福克斯的傲罗部成员的希望。
‘Finally please come back.’
END
后记:
①他们,可能不为众人皆知,选自傲罗的引导之灵【他们,可能不为众人皆知。他们,是另一群游走在黑暗中,与黑暗斗争的人。他们,无谓死亡,坚定内心的理想。】即为福克斯最终不被人知晓的死亡,此段剧情来年由凯蒂丝·格里德·罗德的角色剧情补充上…如果有来年…
②魔杖选择了对它最有吸引力的巫师。显而易见的奥利凡德,在经历了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118/】后福克斯便醒悟了既然自己当初不顾一切的代价去修复了魔杖就理应不再放开他,此处印证的即为前文戴纳福克斯的谎言中的之二:永远不会放手的
③玫瑰窗,中世纪教堂正门上方的大圆形窗,内呈放射状,镶嵌着美丽的彩绘玻璃,因为玫瑰花形而得名破【百度百科】虽然很好看但是感觉是异常昏暗的一种窗子,即与克莉丝的世界(挚友的初遇/剧情待补)相吻合
④我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命为你施洗,实在不知道咋洗礼就找到了段洗礼词……好像教父还要给孩子起一个教名……这我就不班门弄斧留给LULU你们自由发挥吧……!!!
⑤你已经不再模糊了,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8979/】中评论的期望,满足亲妈的愿望以及……I will never forget you.
⑥毫无颜色与轨迹,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872/】后记中的②‘勾勒出的花’——在离开了了霍格沃茨,失去了一切的美好,他有什么权利看到魔法的花?享受魔法的美好?
⑦首尾呼应的扣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意会一下其实就像是太极图案一样的姿势,但是我打死都不想在这种背景的文里看到太极两个字真的所以就瞎他妈扯淡了一个……
⑧十万(102630)字长征啊,终于彻底完结了(哭哭.GIF)需要补番的朋友们请移步角色目录~【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878/】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福克斯最后一个谎言‘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算是谎言,而之所以将其归类其中肯定是因为如果福克斯最开始跟弗朗西在一起的话他永远不会选择去做一个傲罗
命运这个事情就是这么神奇,你永远没法揣测,只能走下去。
I was lost and out of place
我失去了自我 不知所以
You're the only love I found
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挚爱
and I'm hoping that you'll stay
所以我期望你能留下来
对于福克斯而言他在留不住弗朗西以后就走上了另一条路线,正所谓背井离乡……先是和科林为首的同学切断了一切联系,而后又和自己最爱的挚友挥手告别,至于家庭方面给大家安利黑幕章【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6810/】
写科林的时候可能写的可爱了一点,我要给自己(极为毫无说服力的)辩解一下那就是…因为科林算是代表了福克斯全部的甜美的学生生涯,所以还是希望能有一点孩子的可爱在里面(算了还是给井井以头抢地吧)…
福克斯毁容感谢初子:)严谨的她提醒了我傲罗简直就是破相的高危职业后……我决定尊重设定(?)不过个人感觉对福克斯而言无所谓,这只是他选择的路成长的一部分,在此感谢初子~
最后自由心证的HE,正如同老糖曾经问我的那样“福总应该想想弗朗西啊”,是的正如同她说的那样,福克斯正是因为想着弗朗西才能在最后的最后两个人再一次相遇,而我们是霍格沃茨并不是真正的玄幻世界,究竟是真是假也已经无从下手,不如自由心证,等着弗朗西给我们画球看(?)
最后还是没有完!!!高亮!!!除了墓碑那段是来年的剧情(如果来年有)还有一部分剧情在老糖手里!!!让我们一起等她!
作为完结感言……作为最后一个狠肝的企划……作为一个无所谓的人我还是想说…这段时间玩HP真的很开心!第一次跟鹿鹿还有初子还要很多人比如卡瑞娜亲妈和格雷戈亲妈互动,真的非常开心!这个角色的故事虽然结束了,但是希望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一起玩!最后疯狂表白南南,我最爱你没有之一,你懂得!大力感谢我亲爱的糖糖为我充了好多剧情!来年我们继续搞大新闻,还有井井!第一次跟井井互动!太开心了!虽然我是OOC大户我也要这么说!还有推歌大户号儿,谢谢你的刀~
YAB被隔壁拿去用了所以我这边就用OL来作为完结语吧!
I saw you, yeah you,
我看见你了 是你
you're breaking down
逐渐崩溃的你
I hope you, yeah you,
我希望你 是你
you come around
回到我身边的你
Thanks for your watching!
•全文7555字
•p2在这: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354/
•三期主线杀青!!!
•但还有一二期和三期支线得填,cry。
•有视角改变。
.
.
.
.
于是,事情是这样的。
我奶奶,也就是我父亲的母亲,生了重病,据父亲说没几天可活了。
嘛,虽然我知道这么大年纪的人(80多岁)肯定会挂,但一个月前我还在她的主页里看她在广场上领导一堆大妈在跳舞,所以这件事来得也算是很突然。
她跟上了时代的脚步,而且即使出了大事(都懂的)也不会嫌弃我。
她偶尔也会打电话给我这个孙女,但当她知道什么叫电话费后就改行用聊天软件了。
我可没和她说我是个元素使,只是说我上大学去外地了,事实上家人那边也只有父亲知道我的身份。
奶奶想看我最后一面,所以让父亲通知我回来了。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个理由。
但我蛋疼啊,我拽着大包小包的,在上父亲的车之前全是我拿的。氷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实体化,这是个问题。虽然她可以隐身,但以路人的视角会变成“行李在动”的迷之画面,所以还是算了吧。
。
到达车站,与父亲会合,上了他的车。
这里距离父亲发来的医院坐标很远,有1小时的车程。
于是我也不着急,用父亲的毛巾擦擦脸上的雨水。
车里有股烟味。
氷咳嗽了几声。
“怎么,你不习惯香烟味吗?”我问道。
『啥这就是香烟吗?』氷又猛烈咳嗽了两声。『卧槽我可不喜欢这种味道!』
“忍一忍吧。”我回答着。毕竟,死的人是我父亲的母亲,该说是巧合还是活该呢。
“说到底,我有多少年没见到你那边的亲戚了?”我问着父亲。
“七年。”父亲听见氷的咳嗽声,立即掐灭了烟。
真是漫长啊。
自从进了元素学院,几乎都是父亲寄钱给我了。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父亲那边的亲戚会定期给我生活费,虽然(加一起)很多,但每次给的时候我能看出他们很不情愿。
没错,在他们眼里看来,杀人犯的孩子不会有出息的。
真的是这样吗?
我完成高中学业的时候的成绩是中上等,也被评过优秀学生,虽然因为不说话而没几个知心朋友,但口碑还是不错的。
…至少安全的过了高中生活,没人骚扰我。
回想起来,这三年倒变的不同寻常起来。
自从拥有了能力,见到了氷的那一刻,世界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交了朋友,经历了很多事情,遇见室友,与大家分别。
但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这里,虽然只是暂时休息。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担心着。刚才也说过,我已经好久不见我亲戚了。
家乡带来的不仅仅是熟悉和温暖,还有那些过去的事,冰冷而又无情。
我不是米白,我有着过去的记忆,只要一闭眼,还是会隐约想起。但我也不是晴子,至少我不想去复仇。
也许现在,会是我和过去的清算吗?清算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未知。
但我必须前进。
这时,车开到了医院的停车场,父亲下车,我也下了车。
父亲看着我,下一秒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
消毒水味。
和那时我被送进医院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跨进电梯,摁下6楼的按钮。
到达六楼,一直走,然后左拐,第一间就是奶奶的病房。
父亲领着我一起进去了。
.
我能听到心电图的声音,和亲戚们的嘈杂声。虽然还是心电图的声音更响一点,但我也听到亲戚们的说话声。
“啊,来了。”
“为什么老太太非得叫他们两个过来?”
“这没办法,亲儿子和亲孙女啊,虽然本质都差不多。”
“杀人犯和他的女儿。”
“据说他女儿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可能,他都那样,她怎么能和别人一样。”
“总之离她远一些吧。”
“呵,在当事人面前说这些恐怕不好吧?”
以前的我听到这些,即使以平静的语气复述他们的话,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所以这次,我选择不说话。
氷(腰带挂饰)敲了一下我的裙子。
『你还好吗?』
当然,氷的声音只有我和父亲听见了。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氷,点点头。
“我没事。”
我径直走向了奶奶的床边。奶奶还算是清醒,摘下面罩。
“还剩几个小时?”我装作很冷静,开玩笑的问着。
“呵呵呵,我说还有一分钟你也是信的吧?”奶奶的语速慢的要命,但至少我知道她说了什么。
“说是要见我最后一面,你是不是肥皂剧看太多了?”
“我一个老太太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多孤单啊,看看肥皂剧不行吗。”奶奶继续用极慢的语速说着。
“反正我可是回来了啊。”我俯下身子亲了一下奶奶。
奶奶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貌似睡着了。
亲戚们一个个离开了病房。父亲留在了病房,让我先回家,并递给我家门钥匙。
。
之后从父亲那里得知,奶奶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
三天后的葬礼。
我脱掉马甲,换上黑裙子和黑皮鞋,戴上胸针。
胸针是氷的主意,因为她本人变成了胸针,样式是一朵花。当然我还得戴上耳机装作与人通话。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
出殡后就是遗体告别仪式,简单点说,火化。
我抬头望天,径直走向火化场,当然,没让任何人知道,他们还在殡仪馆里。
上次看到烟囱里冒出的青烟还是母亲的。
『有意思,听说你们会留下骨灰?』
“是啊,大部分人会选择用一个盒子珍藏着,那种盒子我们称之为骨灰盒。”我这么说着。
『介意我问一件事吗?』氷突然问道。
我当然不介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母亲的骨灰盒在哪?』
“在我的床底下,不过里面的骨灰早已被我洒进海里了。”
里面装的是母亲的一些遗物,氷在我说这个之前应该是不知道的。
『你母亲喜欢海吗?』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你总算要查水表了吗。”我吐槽着。
氷没说话,但我感觉她现在肯定是尴尬的。虽然知道她为啥问这个,但我还是先给她个台阶下吧。
“哦,我得去送花,氷你等下再跟我说原因,万一我玩脱了被烧伤,那可就不好玩了。”
『你只是送花而已,还会被烧伤?!』
“…重点错了成吗。”
我还以为她的重点会放在“送花”这件事上(毕竟我手上没拿花)。我变出几朵冰做成的花,又解下头上的丝带,绑在冰花束上。
反正丝带我还有备份的,等会儿再拿出来也行。
现在焚化炉那边没人,我很快就跑进去,把花束放在奶奶的手上。
火化开始,我出了火化场。四周没有人。
『意义何在。』一旁的氷现了原形,看着烟囱上的青烟飘散。
“她喜欢冰雕,曾经想着如果能有个不会融化的冰雕该多好。”
『所以你就烧了一块冰…』氷蛋疼的说着。『但还是会化的好吗?!』
“无所谓。”我耸耸肩。
。
当晚父亲喝醉了。
在我和氷面前哭的很厉害。
『给他醒醒酒?』氷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烟头和碎酒瓶子),不由得扶额。『好歹也是公共场合,这样不太好吧?』
说实话,我还没有看过父亲喝醉的场面——印象中他滴酒不沾,只是偶尔抽烟罢了。
“总之先收拾一下?”
『那种事服务员会做的吧?!』
“…至少把酒瓶子的碎片捡起来,会伤人的。”
『对哦。』氷总算想起来该怎么做,虽然最后还是我捡的玻璃碎片。
还得想想等下怎么把父亲送回去。但我一个人肯定是搬不动啦,父亲身子骨结实得很,即使已经五十多岁还是很健康。
而且体重非常的…总之我抱不动。
『傻女儿啊,你不会叫一辆出租车嘛?!』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我想说一句,我真的不是你女儿,真的。”
最终还是我自己把一个男人搬上了出租车,又搬上了4楼。
父亲早已经睡着了,我把他扛回钢琴房,让氷帮忙扶他上床,氷还贴心(?)的帮他盖上被子。
我看着钢琴旁边的书架。里面全是乐谱,有人碰过这些。
在和父亲和好后,我开始学习钢琴。父亲虽然在和老妈认识之后开始拉小提琴,但以前他也(被迫?)练过钢琴,所以能给我一些支持。我虽然已经中断了快三年,但如果重新练的话应该还能记起来。
。
这天,父亲去看店了。
留下我和氷在家呆着。
“我说氷。”
『啥事儿?』
“还没到夏天好嘛。”
我看着在冰柜里趴着当咸鱼(?)的氷。当然,是变回了晶体再塞进冷藏库里的。
目前距离回学院+出国还有五天,我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而氷懒癌发作,不仅不帮忙还在冰柜里大吃特吃雪糕,导致雪糕费用明显上涨。
我扶额。
“不管你,我去弹琴。”
我放下手中快收拾好的行李,径直走向钢琴房。
在父亲的帮助下,我总算是记起来三年前的自己是怎么弹琴的了。
氷不知为何也会弹钢琴,但在春节那次,在我无意间问了一句“你还会拉小提琴吗”之后,她就很少提到关于乐器的事了。
老妈曾经也是拉小提琴的,在和父亲认识后开始弹钢琴——虽然不知道氷怎么知道老妈的事情的啦…
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钢琴凳上,拿出琴谱。
“氷你给我从冷冻室里出来行吗!”我喊了一声。
『你又要干啥,让我帮忙煮咖啡?』氷虽然嘴上这么说,下一秒就实体化出现在我面前。『啊,看来不是。』
“帮忙翻页行吗?”我指着琴谱。
『你居然不背谱就弹吗?』氷接过我手上的乐谱,随意翻了翻。『卧槽,你厉害,第三乐章*你也弹吗?』
“嗯。说到底老爹也让我练这个来着,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练好。"
虽然如此,但这些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弹好呢。
『好,你加油。』
氷搬了个凳子过来,在一旁围观。
随着钢琴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我的心情也变好了。
果然音乐是可以治愈人心的啊!
乐曲即将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氷加入了演奏。
“嘿,四手连弹啊?”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继续弹奏自己的部分。
「虽然这支曲子是可以一个人弹的,但两个人也不错不是吗?」
我点点头,正准备翻页,却突然发现氷的耳朵——
不是尖耳。
。
『贝丽卡!』
我呼唤着自己的元素使。
她在那边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而我还是没听到钢琴声。
我急忙从冰箱里钻出来,变成人形,打开房门。
贝丽卡倒在地板上。
『额头好烫......发高烧了!』
我急忙用贝丽卡的电话联系了她爹,顺便把贝丽卡放在她房间的床上。
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乐谱。
我捡起来看了看。
『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贝丽卡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张乐谱。
。
“你好。”我说着。
“好久不见。”你微笑着回应道。“已经有八年没见面了。”
我十四岁那年梦到的“你”,是氷伪装的——直到现在我才无奈的承认这个事实。
“为什么回来了呢?”
回答我的只是你的微笑。我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不疼。
“啊,果然是在做梦。”
你只是站在我面前,无所谓的微笑着。
之后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跑到门口。虽然是跑着出去的,但...
“等等老妈我也是成年了不要拖着我啊?!”
我的背贴着地面,在一路上被拖走的时候知道了摩擦生热是怎么产生的。
.
一路上被拖着,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海边。
小时候的我一直都喜欢海边,母亲经常带我来这里玩沙子或者是下去游泳。
在她死后,我曾有一段时间避开了关于海的所有活动。毕竟还是不想去那里,而且是我把母亲的骨灰全部洒进了海里。
而且,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告诉父亲。
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
“贝丽卡。”你站在海水里,向我招手。
这个名字,据母亲说是因为一次失误。
她本来想给我起名为【丽贝卡】,结果不知是因为生完孩子很虚脱还是怎么,脱口而出【贝丽卡】。
当时我父亲一脸懵逼,但仔细想想后觉得很好听,就这么愉快的起名了。
是啊,之后小学里的同学们一直开玩笑的叫我“丽贝卡”,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和一个男生坐在了一起,“玩笑”就变成了“外号”。而且那个男生和我一个初中,不仅没有帮助我摆脱那些玩笑,而且还变相的给我制造麻烦。
说实话,如果没有初中那次经历,我就不会在高中的时候选择住校。毕竟一个人回家还是会怕。
但我讨厌母亲吗?并不。
她虽然很逗,但本性还是很温柔的。这样的她却很早离开了我。
同样,我也很早的离开了“她”,不让自己沉迷于过去当中无法自拔。
氷也许是我的神助攻和搭档,但母爱说什么也是不能替代的啊。
我也站在海水里。我和你拉着手,一起缓缓向前走去。
直到我发现海水已经没过我的头顶。
我想逃跑,但你已经狠狠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逃离。我感觉不到我的脚,向下一看。
我正在化为灰尘,而一部分的灰已经溶解在海水里。
这大概就是母亲最后被我洒在海水里时,她的感受。
。
之后我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床边是满脸担心的氷。
“等等这是哪我是谁发生了什么。”
『你床上,你是冰元素使贝丽卡,刚才你在钢琴房里突然发烧晕倒了。』
居然发烧?我不怕冷,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发烧了?
“喝冰咖啡喝的?”
『谁知道,反正我已经打电话叫你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他刚才回来过一次,估计去买退烧药了。』
“谢了,氷。”我勉强支起身子,看了看周围。
房间还是几年前的那个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床头柜上放着装满温水的盆,里面泡着湿毛巾。氷虽然不是我母亲,但还是有些母性本能(?)的。
对面的桌子上摆着四个相框,第一个是母亲没死之前的家族合照,第二个是我和父亲在旅行时的合影,第三个是在诺亚号上我和战友们的合影,第四个是和米白一起浪回家的时候拍的合影(氷在后面扮鬼脸)。
而这些都是父亲洗出来的照片。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会不会看这几张照片。
“氷。”
『啥?』
“假设我真的元素觉醒了,我会怎么样?”
『突然问这个?』氷有点疑惑,但还是解释着。 『你的【人】元素会逐渐替代成我的元素,最终在第三次的时候你会变成我的拟态。』
“说人话。”
『你会变成...呃,我?』
“元素神?”
『但那个时候,因为你本身的【人】元素完全被我的元素替代——』
『会死。』
“是吗...真是那样就好了呢。”那样也许就能遇到母亲,然后解释下为啥一言不发就把我拽海水里喝一肚子水。氷惊讶的看着我。
『你果然是被烧糊涂了吗?』
“不不不只是假设,我们还是要维护世界和平的。”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
『贯穿爱与真实的邪恶!!』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氷!!!!』
“贝丽卡!!!!!”
紧接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氷立刻变回了晶体),父亲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两个。
“......你们两个应该是都烧糊涂了吧。”
。
数日后。
贝丽卡坐在去机场的公交车上。选择去黑院的人,并不多*。
“但选择黑院的人,都是勇士。”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蛋疼的人生,敢于正视离别的真相。』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的语调让我很想揍你。”
『行李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带齐了,就连知悟的事我也事先问了机场那边。”
因为知悟好歹也是一把太刀,贝丽卡特意向机场那边问了一下,得知的结果是“不能随身携带,只能托运”,好歹比“不能带过去”好了一点。为了防止被人误会,她还特地用报纸包装了一下,当人问起的时候她就说“朋友拜托我送过去的模型刀”,简单粗暴。
如果真的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会遇到洛霜纹吧。
这家伙,昨天返回学院的时候,跟贝丽卡说他也选择了去黑院。战友的态度很明确:既然最初选择黑组,现在如果毫无头绪的话,就这么坚持下去吧。
『虽然听不懂但却是很有道理呢(棒读)』虽然氷这么吐槽着但还是点了个赞。
“氷不要吐槽我的战友成吗,人家估计也经历了‘内心全是波动甚至发出波动拳’的过程呢。”
“喂,波动拳是什么啦wwwwww”来自一脸懵逼.jpg甚至有种想在自己头上撒氯化钠(人话:盐)的洛霜纹。
。
结果,两人意外顺利的托运了知悟和行李箱。
也意外顺利的在等待所有去黑院的人来齐之前找到了洛霜纹——
正在机场的书店里看一本【冰河世纪】。
『这人是谁我不认识这个元素使。』
“不你说错了,‘这元素使是谁我不认识这个战友’。”
『我说的不是他,是你。』
“诶嘿。”贝丽卡迅速的把【论刨冰的108种做法】放回书架上,装作没看见店长一脸【妹的智障】的表情。
『那个啥,洛霜纹你看,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哈...万里无云。』氷满脸尴尬的和洛霜纹打着(完全没有一点意义的)招呼。
“但今天是多云(ry”
『女儿啊风太大我听不见?』
“我啥也没说不要理我,以及不要在战友面前说母女关系!!!”贝丽卡差点就吼出来。
『诶嘿。』
全程插不进嘴的洛霜纹等这两个人互相吐槽完之后,才默默地把耳机摘了下来。
有这样的战友和这样的元素神,他到那边真的能消停一会儿嘛?!
“其实我还是很紧张的。”贝丽卡说。“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出国,但这次出国性质不一样啊...”
“嗯?你第一次出国是去干什么了?”洛霜纹好奇的问道。
“和父亲一起去旅行。”贝丽卡说。“但起码还有导游,这次是自己去熟悉一个国家。”
“没事的。”听到这句的洛霜纹安慰着贝丽卡。“我来帮你分析一下。”
“你瞧,我们有机票——虽然是单程的;有住的地方——黑院......”
『话说黑院那边真的会给我们住处吗?』
“应该会的?”贝丽卡回答道。“反正我在鸽组那边有熟人,大不了找他就OK了。”
『有个人类那边的熟人很重要呢...』
“总之,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洛霜纹笑着说。“而且我们可以拯救世界各地的元素使,而且...”
『可以探究,人类和我们元素使一起和平共处的方法。』
“是吗...”贝丽卡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所以,你来黑院,应该会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同意。”洛霜纹点点头。“如果以前有不好的事情的话,你可以把这次经历当作新的开始。”
“重新开始,对吧?”
“嗯。你会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遇到新的朋友,同时也会经历很多你不理解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坚持下去。”贝丽卡说。“谢了战友,你还是很能安慰人的嘛!”
“这是因为以前家里发生的事情啦...”洛霜纹解释道。
“是嘛是嘛,我就不往下问了。”贝丽卡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忍住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或者是别的原因什么的。
『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两个聊天,但是请你们两个注意时间。』
贝丽卡看了下时间。
「前往XXX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啊,已经可以开始进候机厅了。”
『不过还得有很多检查要做,你们俩,记得解释手环的事情。』
“现在这个时代,机场应该有元素探测器什么的...”贝丽卡瞟了一眼自家元素神。“以及,去黑院的学生们已经凑齐了,我们抱团,领队的人再解释一下,应该就解决了吧...你昨天到底听没听解释?”
『诶嘿。』得到氷的敷衍x1。
“不过时间不多了,估计进候机室不到1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我们快点去柜台吧。”洛霜纹说着,走向了柜台。
。
贝丽卡和氷走向飞机的候机厅。
她走在前面,氷隐身着跟在她后面。 即使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但这件事,贝丽卡一定要问清楚。
她停下脚步。
“话说回来,氷。”
『?』
要说什么好呢?
“「它们把氢气转化为可供呼吸的氧气,它们像地球上的空气一样重要呢。」 ”
『但我还是想说,它只是花。』
电影里的台词,而且还是母亲最喜欢的那一部。
氷睁大了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后露出了苦笑。
两人沉默了几十秒钟后。
“......是你啊。”贝丽卡轻声说道。
『抱歉。』 氷只能说出道歉的话语。
“没事。我一直当它是一场梦。”
『哈,好巧啊我也是。』因为氷最终也是沉睡了好几年,才和贝丽卡成为伙伴关系的。
“我并不介意的。”贝丽卡转过头来,笑着说。“没有你的鼓励我可是连现在都活不到呢,虽然你为啥知道我娘的兴趣爱好始终是个谜...” 这是贝丽卡的真心话。
『嗯,这样就好,这也是我为什么始终变成你母亲的原因啊。』氷不好意思的指着自己。『嘛,还是赶紧赶飞机吧。』
贝丽卡背对着氷,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已经潮湿的眼睛。
啊真是的,这种时候自己不能哭出来啊。
。
贝丽卡有种预感。
在黑院里,虽然会因为和鸽组讨论问题,自己会变得很忙,但绝对会交到更多的朋友。
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不坏。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能沉迷于悲伤的事情里啊。
要在黑院里开始活跃起来了!
这么想着的贝丽卡,拿出了手机(当然,飞行模式ON),插入耳机,点开了她最喜欢的曲子。
。
【end】
---碎碎念
*1.贝丽卡演奏的是「月光奏鸣曲」。
整个曲子分三个乐章,第三乐章是快板。(作者的恶趣味)
*2.按照企划tag【最终的选择】统计,学院学生中2人黑院(而且除了我,另外一个人还是熟人)。如果按照企划规定的话,可以推测很多人都去了白院,而很少一部分人进了黑院。嘛,谁知道呢,就先这么写起吧。
3.真的没想到我可以写三年的元素文,把这个坑完结的话之后可能会在个人小组开始新的故事。其实已经开始策划脑洞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