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没写文了让我缓一段时间...
感谢室友不嫌弃我半吊子文手水平
字数一共2920,感谢阅读
————————————————
命运向来都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神明,她将本身就已经混乱不堪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又将这些红线与血肉相连。这些扰人的东西就算是稍微破坏丝毫也会使人痛不欲生。不想让自己受到什么伤害的人因此而停下了本应迈向通往正确道路的步伐,于是所有问题都失去了正确的答案,连发出轻微呜咽声的心也被狠心隔阂,世界随即陷入一片死一般地寂静。
羽有米纳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她极力压制内心因为好奇而产生的求知欲睁开了眼,却又被所看到的事实吓到震惊了几秒,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觉。眼前莫名散发着些许香甜气味的少女是自己曾经室友,不出预料的话这个人大概在高中毕业后就已经和自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过往的回忆还挺值得细细翻阅,不过现在可不是个悠悠闲闲谈人生的时候。
“真是奇遇呢羽有同学。早安唷!虽然咱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但是在这个似乎有点乐子可寻的不明事态下,羽有同学介意咱叫你米纳亲吗?”
少女充满朝气的笑容看上去并没有被趋向不妙的事态影响,闪闪发亮。
等等...这到底是...?
大脑昏昏沉沉容不得迅速得到想要的答案,无法跟上室友似乎有点过于热情的举措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对米纳亲这个名字的不始也被米纳本人直接忽略了。
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米纳一脸痛苦地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勉强支撑着自己爬起来,这对本身就体弱的她来说饥肠辘辘的感觉并不好受。此时她身上穿的是为了音乐会迫不得已穿上的裙子,如果说是平时这种东西米纳是绝对不会碰的。裙子对于她来说是等同于天敌的存在,当然举止粗鲁无礼的男性也是她日常防范对象之一。不过好在看上去男性并不是多到令米纳恐惧的程度,米纳表情漠然地环顾四周。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裙子的下摆,细心观察的话,还能看到这只手在不停地颤抖。
“那咱就擅自决定啦!” 少女双手合十发出清脆的声响,羽有米纳一脸茫然。回过神才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诶?!
室友强塞的糖果转递着不可思议的温暖,内心因烦躁而点燃的火苗被拥抱强行掐灭。果然不管怎么样这种场合有熟识的人在可以使人安心,更何况这位是自己珍视过的朋友。米纳闭上眼低下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左手放在胸前试图让过速跳动的心脏恢复原有的节奏。不知是直觉带来激动还是恐惧差点让她摘下淡泊冷漠的面具,所幸后天养成的自控能力让她在几分钟后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她并不想马上被人看到自己的另外一面。
“咱想要到处看看呢,虽然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这样的探索也很有趣♪米纳亲要一起吗?” 室友四处张望着,看上去像是想确认什么。
小林理绪是这位室友的名字,而和可爱外貌意外相称的关西腔正是少女的特色。比起生错性别的自己,室友自然惹人喜爱的多。当然这种事情对于已经常年把自己当成男的米纳完全不在意就是了。
她还依稀记得当初在初中教室和理绪共同度过的,也能算是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金黄色的阳光穿过树叶在红墙的上投下斑驳的光,粉发少女总是可以带给米纳在枯燥乏味的日常中数不胜数的惊喜和惊吓。
不过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能够和往日相差无几是否和她所处的环境相关?比如说非日常之类的...?作为室友相处了三年,米纳当然知晓理绪的真实身份——超级高校的情报屋。不过现在这仿佛被扭上发条的室友好像比她所认识多了一份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怎么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然而沉浸于回忆的米纳仿佛没听到理绪的声音,别过脸。轻声自言自语道“....稍微,有点奇怪”
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太过正常说不定就是反常的体现。
.........
接下来的事情夸张的仿佛是电视上上演的悬疑推理剧,而闪烁着机械特有冷光的机关枪告知着米纳不容置疑的事实,只有互相残杀才能在这里走出去。这很有趣,以威胁我们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么?真是具有反派角色特色的发言,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应该不止是小小的实验那么简单了吧?
“米纳亲,咱可不会杀人呀,那种事情...就算是情报屋这种听上去违法乱纪的职业,也不会真的去干的。米纳亲也不会对吧?果然还是,先在周边看看吧,怪人也不在了。”理绪用饱含期待的目光看向米纳,这位棕发少女像是第一次被这种目光注视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死一样沉寂的灰色海洋泛起了微弱的光芒,然而这微小的变化因为刘海过长的缘故没有被理绪察觉这些则是后话了。
“小林同学..我们还是分开调查吧?...”米纳说道。
过于不起眼的回答被淹没在其他超级高校学生的讨论声中,比起意外更像是故意将自身音量降低。体育馆的灯光把米纳的心声照的雪亮,人群逐渐散开四周而随之渐渐空旷,仔细观察了下这个勉强算是体育馆的地方,除了大好像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接下来到处逛逛看看好了。
反正,一个人行动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次还是不要太依赖小林同学了。她似乎自以为懂得对方想要的是什么,选择了退让。
2
伴随着入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寒风将自己周边仅剩的温度洗劫一空,刚刚吐露些许新绿的幼苗也被硬生生扼杀了生机。羽有米纳不得不思索起一件她必须面对的事情,自己尚未准备好面临的冬天该如何熬过。家人不在身边,只有自己能够依靠自己。不过向来都是如此度过的日子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倒是已经不再出奇。
“只是....稍微有点寂寞了啊...”米纳回头看了眼背后的景色,被大雪所无情覆盖地地面,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一行脚印分外惹眼。然而这除了单一的白色之外没有其他斑斓色彩的世界,是有多么无聊。她转过身,张开了双臂。犹如想要拥抱这片空旷的没有边际的雪白。
“诶?羽有同学,你还不回家吗?明明是假期却还不回家吗?”同班同学亲近地走进,拍了拍羽有的肩膀。
“嗯..因为家里人要去很远的地方旅游所以..我,不过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家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啊...抱歉是我多言了......”同学干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向距离并不遥远的校门。
羽有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故作冷漠而热情削弱大半,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真是讨厌.....这个雪也是....
终于逃离了充斥空气中不近人情的寒冷,人造暖气带来的温暖让身心都放松下来。大概是因为到了节假日,这栋平时不曾安静下来的建筑物犹如被冰霜凝固,甚至连流转在这里流动着的时间也不打算放过。
推开房门意料之中的寂静和黑暗使人安心,雪地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而摆放在桌子旁边的大箱子存在感出奇的高。
青梅竹马的绯临走前说过她把东西都放在房间的箱子里,要是想用的话可以自取。不得不说绯在某些方面关照了自己不少,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缺什么都能够一眼认出...然而现在,米纳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神情古怪,不过我是到底生活有多残疾才会给我的青梅竹马留下连热水器都不会用的印象.....真是糟糕透了她又不是什么富人家高高在上的小姐,常识之类的她还是自认为知道的。更何况自己从小就是一个人居住, 在遇到这位“多管闲事”的朋友之前好歹自己也没有把自己饿死。
“好了,接下来就安分等候什么开学吧!”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对着空中不存在的某个人发出宣言,米纳比出了个胜利的手势。周边无人使她放松了时刻绷紧的神经而无所忌惮,或许是回到了最初,再也熟悉不过的寂寞感让她重新拾回原有的姿态。那些东西她都没有忘记,她自己原本的名字也是,已经刻在自己心脏上再也忘不掉了。
绯....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呢?
3. “哟,理绪”是熟人的声音,她怎么也来了。
抬头看了到了熟悉人的脸庞。好久不见了,苏我。
温泉池的水闸大开,从中流出‘水’来。
先还是很难被称作液体的粘稠物,掺杂着红黑色的细碎肉块,浆泥一样蔓延出来,间或有乳白色的胶质物,似乎还微微颤抖,打散铺开在池底爬行。
然后迟来的血水终于涌上来了。携卷着零散的胃肠肝脏,一股脑的自闸口挤出,漫过那顽固的黑红色浆泥,二者一气混合,在池底填满盖上了浅浅一层,泛白的脏器微微露出一角,在仍翻涌的血水中上下浮动,然后被持续不断流入浴池的新一层血肉挤到了池边。
真琴注视着仍未有停息迹象的水闸口,无人看出她的心情。
她盯着缓缓漂来的一颗头颅,那东西半边泛着叫人讨厌的颜色,向下凹陷,又在古怪的地方支出一两块连着黏液的骨头来,作为人时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作为头脑来说,又显出一种无可挑剔的形状来。
“啊。”
早先脸色糟糕的捂着嘴冲出门去的佐久间真名又转了回来,她推门而入,然后忽地愣了愣,惊讶的发出了一个急促的单音。
“怎么是空池子?”
女孩天真无暇的疑惑敲击在众人心头。
他们前一天还在正常使用的温泉池,在今天的晚餐之后忽然传出了浓重的异味。当导游法拉小姐皱着眉将水闸拉开,从闸口中喷涌而出的异物让所有人的面色都发生了改变。
而在这样的时刻,去而复返的红发女孩却带着满脸不似作伪的惊疑,指着满池血肉向众人说,这不过是个空池子。
重重疑虑爬上众人的面容,真琴偏头看了看佐久间,对方一手攥着小挎包的袋子,另一手指向温泉池,在多人的注视下仍旧自若。
“我再次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看到的东西就不见了。”
女孩这样解释,并且好心的建议,“不然,你们也试试看?”
有一些人面上显出犹豫,而另一些人则动都不动。
真琴略作思考,很快做出了决定。她当即走至门口,推门走出,隔了片刻,又再度探头进来。
她向温泉池望去。
原本几近漫出的满池尸水当真消失无踪,池中空空如也。
真琴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避开众人的视线再度合上了房门。
*
这一夜更晚一些时,真琴在一楼的餐厅门口找到了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永海一生。
先前众人都聚在温泉池旁,左右寻不到此人的身影,就有人苦中作乐,开始半开玩笑的猜测,说池中已腐烂的碎尸莫非正是找不见人的老板?遭了遭了,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可口的饭菜可用。虽说永海老板毛病不少,但是至少他做的饭菜还是很美味的呀。
包括金鱼刺身。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
真琴满脸笑容,“如果是老板的话,会有这么难闻的气味,也一点也不奇怪了呢。”
有人露出了几欲呕吐的笑容,还有人面色惨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情形。说出此言的女生却毫不在意,她自顾自的陷入某种思绪之中。
时间已经不早了。真琴抬手,朝金发青年打了一声招呼。
“晚上好,永海老板。”
对方似是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碰到游客,稍稍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晚上好,猫宫小姐。”他有礼却并不亲近的回了一句,然后又问她,“已经很晚了,猫宫小姐这个时间在这里做什么?”
旅店老板稍稍皱了皱眉,似乎很是有些不赞同。
真琴挑起一边眉,笑眯眯的,答非所问:“今晚的事情,老板已经知道了吗?”
她语焉不详,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并非无意遗漏,而是全无这样的打算。好在永海并不在意,他似是早有预料,移开视线,语气淡淡。
“是说温泉的事情吧?我已经知道了。”
因这语气不免太过寻常,甚至没有半点重视及在意,让真琴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不管怎么说,晚上发生的事情也绝不是可以随意带过的寻常小事——绝不是。
她压下心中种种考量,故意问道:“老板不感到在意吗?毕竟是那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吃惊不小……浅见小姐和山吹小姐还很担心老板的安全呢。”
听到这里,对方忽然轻笑起来。他但凡这样一笑,整个人就变得像是有哪里不同,这古怪的感觉叫真琴感到困扰,私下里做了不少猜测。
对方拦住了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不用担心。”
永海眯起眼睛勾着唇角笑起来,“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太在意的事情,因为……”
“我已经习惯了呀。”
___
据说昨晚非常凶险。风平浪静的人满脸懵逼。
文笔烂,但在死线面前我选择写文【跑】
正文字数1605
就像是沉没在水中一样。
光洁的,可以映出自己的倒影的木质地板。一色凛从地板上爬起来,盯着自己的倒影发了会呆。
面前的是自己。
旁边显露出了是头发,区别于自己的发色,是别人的头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尽是些不认识的人。
大多数人已经从地板上爬起来了,马上,在接近房间门口的地方,已经在发生争吵了。隔着稍微有点远,但还是能清楚的听见没有什么意义的内容。
果然人多的地方避免不了吵闹,凛想着。无心于对面的争吵,凛开始环顾四周。这个明显重新装修过的房间。地上的白线,篮球架,这里大概是体育场吧。
“虽然我几乎不到这种地方来。”至于现在,发生了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名字,身份,就连这种东西都像网络延迟。
小电视滋啦滋啦地响。
“是电视。”刚才跑去劝架的那个大哥哥说着,指了指那个电视。
电视画面闪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个人,或许说只出现了脖子一下,腰部以上。
“首先……”
【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个,杀掉在场的任何一个学生】
耳边是其他人震惊的声音,凛快速环顾了四周,虽然并不是在意生死,但危险的人物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啊嘞。”虽然很少见,但确实那边两个人,凛是见过的。医生Jack和护士森下瞳。在一些医学会议上,这两个人的脸经常出现。
“超高校级的……”我好像也是属于超高校级的,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全场都是超高校级的学生。这绝对不会是意外吧。
带着惊讶更加清楚的看向其他人。
那一瞬间,眼神定格在远处!黑色的中长发,金色的眼睛。
我收回刚才说没有认识的人的想法。凛想着,目前不就有一位么。
……
他人的要求总是无法拒绝,何况难道在一群人中稍微面熟的森下瞳的请求。
“凛酱,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我们大概能聊一下吧……?”
“。。。好啊”反正对午饭也没有什么期待。凛低头看了看自己将手遮得严严实实的袖子,顺手拿起了手边从行李箱里拿出的袖套。
“好吧毕竟……哎?”
“我答应了。嗯……瞳酱”模仿森下瞳的语气,稍微有点不像我,明明我应该是直呼其名的。不过在同为医疗职业的人面前,还是稍微留点尊敬好了。
虽然根本预料不到最后会和另一个医疗职业的医生Jack一起吃午饭。
而且在小卖部拿的午饭根本难以入口。就连平日里喜欢询问喜欢的食物的想法都没有了。
“……总之小心一点”
【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个,杀掉在场的任何一个学生】
凛从口袋里拿出了ID卡,上面写着自己的信息,上面还能查到其他人的信息。凛想起刚刚查过的内容。
“本来以为可能是看错了,没想到名字是一样的。”虽然ID卡非常的多用,此时此刻是拿ID卡来开寝室门的。
——比实验室里的休息室还小的寝室。
想想行李箱里有的材料,凛脑子快速流过一个个的药剂配方。
——利用下午的时间,稍微配一点药剂吧。
凛进门后,随手将门关了起来。而在那门即将关闭一瞬,黑发少女从门前走过。凛下意识的将手卡在了门与门框之前,很快就传来了痛楚的感觉,但在袖子的保护下,凛眉毛皱也没皱。
——跟上去吧。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跟在神原让的后面。
虽然说是跟踪,但凛只是单纯的跟在神原的后面,一回头就可以看到面带正经神色的一色凛的那种。
但明显神原在绕着监狱可自由活动范围内活动时,并没有发现后面的小跟屁虫一色凛。
路过的森下瞳表示这快成为监狱一景了好么。
短款骑士靴最终停在了小卖部前面。走进小卖部,拿下食物,开始食用。不管是哪一步,在跟在神原后面的凛看来,都接近光速。
——似乎要停留很久的样子。
事实证明确实停了很久,等凛从站的姿势变成蹲,再从蹲变成坐。腿麻了又麻,麻完了脚麻。总之现在已经到八点多两分了,距离说好的集合过去了两分钟。
——制作药剂的时候,时间要控制的非常准确才行。迟到什么明明不是我的作风。
神原好像终于想起了集合这回事,站了起来准备出发。
“让,带我去体育馆。”,感觉传来了一股力量,神原向下看去,衣角被凛拽住了。“我跑不过去。”
“不要,除非你拿什么来贿赂我。”神原以身高差距,俯视着凛。
凛随手从身旁拿出一袋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零食。
“那这个。”
“……”
——
八点过五分,神原让和一色凛一起冲进了体育馆,虽然是以神原让扛着一色凛的姿势。
*2317字
*文写的很烂,十分抱歉,我偷懒了,十分抱歉,剧情很奇怪,十分抱歉。之后会补上插图;3
*格林第一人称注意
我的脚步没有之前那样轻快。和May谈话后发现,这里的“研究对象”没准大多都不是什么心智完全的人。有谁能在陌生环境起来就和别人吵起来呢?我的嘴角轻轻地咧了一下,果然就如理论上一样,天才的自我都难以驾驭本我。
算是都调查了一圈,休息区显得有些无聊了。我坐在其中靠边的一个包裹着棕色皮的椅子上,玩弄起手中的打火机。没有燃料的它充其量只是一个装饰品。我一遍遍翻着它银色的盖子,因为我的动作,它发出了一阵高达70分贝,却又悦耳的碰撞声。天花板垂下的灯光映射着打火机的外壳,从表面发射出我的样子:涂着很明显的睫毛膏,擦着有些过的红色偏紫的口红,我却意外的感到习惯。
“啊啊…...”
突然间,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透露出烦躁的中性声音。他显然没有看到椅背后的我,而我也没有转头去看他。但从他的声音,我立刻就辨识到,是那个在集会上和另一个女人争吵的扎辫子的黑发男性。
听他的叹气声,估计又是那个带有过量正义感的性格惹得祸了。我默默想着,听着他用id卡碰到门把手发出的“滴滴”声。想起他在集会后似乎在人群中用那双不再尖锐的红色眼睛冲我打了个招呼,脑内似乎传来了一阵熟悉感。紧接着是“咯吱”一声过轻的声音,也没有再传出刷卡声。
出于好奇,我站起来望着那扇刚刚关上的门。那是一扇棕色的门,但上面规则的木纹让它看起来像是是伪装成木门的铁门。一排14个门齐刷刷地排列在刷的崭新的白墙上。但这标记着“003”的门却与其他门角度不一样,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暗。我走上前,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屋内的光线照了出来。
“打扰了。”我在心里念着,把门又打开了些。这时,我已经能看到右边墙壁上灯的开关了。
而当我把门打开一大半时,面前的玄关后站着那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黑发男人。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而我也被他的突然出现而愣住了。两人就这样互相盯了几秒,直到男子略微张开了唇瓣。
“...格林?有什么事吗?”
对方走近我所在的玄关,我清楚地看到他额头前那一绺白色的染发。除了刘海,所有头发都被他扎在了脑后形成了一个短辫子。尽管话语有所防备,他还是从内侧把门打开,向旁边一靠示意请我进去。我也没有客气地走了进去。
不过这家伙,刚见面就叫我格林?一般人都会叫“东京同学”吧。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是女性的原因?我想了想,将手伸到连衣裙的护脖里,拿出了一直吸附在脖子上的拇指大的灰色变声器。我从一开始就被戴着这个东西,说话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脖子轻微的震动。不仅仅是变声器让我感到不舒服,藏匿变声器的护脖也扼着我的脖子。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忘了关门所以来看看。”我观察着屋内,除了基本的家具外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放着还没打开过的行李。尽管没有什么像家一样温馨的感觉,房间里还是颇为亮敞。“你的名字是...苏我祈?”
我回忆起在id卡上瞟过一眼的资料,是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对方意外地迟迟没有回话,当我看向他时,正好对上了他红色的瞳孔。他的眼睛睁的有些大,显得有些迷茫的神色,眉头稍微聚在了一起。
“格林...你不记得我了吗?而且你的声音…”
记得?我的记忆力不记得没在哪里和他说过话。
“我不记得在哪里认识过你。”
“初中的时候我们一个年级,在年级课上我也和你打过招呼。”祈一副忍着苦笑的样子,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我也坐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从听见“初中”这个词的时候我已经停止了思考,祈指的格林不是我。
“不记得这张脸了?”见我没说话,祈又有些开玩笑般地指了指他的脸。那是一个在男人里算非常清秀的样貌。他的眼睫毛有些稍稍上翘。
“只跟你打过一次招呼忘掉也很正常吧?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我不知如何解释这场闹局,只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不过你真是变了好多,不仅是声音,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你猜呢?”祈本想打趣,但见我不吃这一套,又回答道,“你原来完全不会盯着别人看的,不如说都不会看着别人。”
我感到有些好笑地眯起眼睛。果然,脸再怎样相像,人的第六感还是能察觉人之间的不同吧。
“她只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感兴趣吧。”
“诶?”
“所以他才会死掉。”
原本想着祈会是一脸迷茫的神色,可转过头去才发现她的眉头已经紧锁,眼睛直盯着我的脖子。我一下反应过来,护脖不仅仅在隐藏变声器的存在,还在掩盖脖子上那个明显的男性特征。
“你…怎么了?”
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将头扭回来,听着他有些颤抖的声音就知道他也注意到了,声音可能还会被认为是特殊情况,喉结可就难说了。也许他会意识到我和格林不是一个人吧。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一直.............都是男人吗?”
什么啊。
我扭过头去看他,还是那样眉头紧锁的脸,但他略为有些抽动的嘴角又显得他好像在寻求我的否定来找到什么希望一般。这家伙,完全会错意了。
“我当然一直都是男人了。”又像我想的一样,他低下头,眼里全是不相信和诧异。“我”当然一直都是男人了。
“我一直觉得长的漂亮的同年级同学......居然一直是个......男人......以前就一直觉得长得很高……”他用小的不一般的声音喃喃着,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说起性别,我向祈凑了过去。坐在椅子上的她比坐在桌上的我低了一个半头高,很容易就能望到他的头顶。他还是低头着,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还没有从现实中醒悟过来。
“有那么惊讶吗?”
“哈?是个人都会感到惊讶吧!你不懂这种感觉…”他努力的想描述什么,手也开始搓起了螺旋丸。“就像是…就像是…”
“我可不懂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
“???”
听我这么一说,祈似乎是爆发了最大的程度的惊讶——她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背对着我一时语塞。要是她转过身来,我估计会瞅见这辈子看到的最尴尬的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眼见到就有感觉了,男人很难长相这么清秀吧?”
“…只是因为这个吗?”
“身高也在男人里算矮的。”
“还,还有比我矮的人吧?”
“你的口水巾是干什么的?现在还是个婴儿吗?”我指指他的脖子前,一个灰白色的围脖。面对我反过来的质问,我似乎能看到她的后背隔着衣服冒出了冷汗。“和我脖子上的这东西是一个用处吧。”
祈一时语塞,转过头来似乎想反驳我,而我顺势拽下她的围脖,在飘荡的布片后是白皙光滑的皮肤。掩盖的越深的东西越容易暴露吧,我干笑一声,把布片仍在一旁。
“你...!!!”
祈又暴跳起来,如同是踩到了地雷一般涨红了脸。她不知从哪里又拿出来一个完全相同的围脖,麻利地系在了脖子上。随后,她又快速转过身去,用围脖捂住自己的一半脸。尽管我不明白为何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这副反应颇为有趣。
“我去给你倒杯水…雪碧可以吧?”没等我的回音,祈头也没回地摔门而去。临走前慌张的背影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她又忘了锁门了,我暗暗想着。
唐·璜发现自己对于水晶的思念正随着他躺在医疗翼白色的床单上的日子而暴涨。
他不会说没有水晶的日子是多么难熬,但很明显的,看不见他可爱的女朋友,世界显得粗糙了起来。每一日都显得平淡乏味,就连多拉的吵闹都显得稀疏平常。他渴望能够见到他的水晶,就像蛋糕师傅渴望在粗糙的面皮里加入细腻的奶油那般渴望。他希望水晶的细腻和甜美能够改变这粗糙的日子,为生活加入那份如她一般的柔顺。
他的心中生出了愧疚,仿佛有另一个唐·璜此刻正站在他的床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明明是你让她离开的!”。莎乐美留下的令人心烦的事情他已解决了近半,此刻他又想念起水晶来了。
多么可耻的心理!他反复咀嚼着这个想法,最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向心中的水晶许诺,发誓他一解决手头上的最后工作——大概也就是等到他身上的伤痛痊愈又或者是学期末——他一定去找她。
每每想起水晶,除去甜蜜他的心中还会涌起另一种感觉。
他想起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和梅西耶①一同蹲在图书馆商量着N.E.W.Ts考试作弊的相关事宜时,还是个小女孩的水晶坐在他身后的第四个长桌上隔着一本《中级变形术》偷偷打量他。直到今日,他每每回想起水晶,总会想到那个午后,阳光在长桌上泛出琥珀色的暖光,将每一个回忆镜头都打上微光,模糊那些糟糕不适的部分,只留下一个个最甜蜜的眼神。
旅行时多少次他们坐在奔驰的交通工具上,他也还记得水晶的小脑袋轻轻枕在他肩上时的重量,那甜蜜又沉重的责任!他几乎不敢呼吸,放松肩膀好让一旁的美人儿能枕得更舒服一点儿。有时候他在车上看书,读那些冗长的爱情小说,而后觉得自己和水晶的经历并不比那些描写差劲。他看了很多这样类型的故事,从一夜的疯狂看到八年的坚守,体味着那些作家笔下或真实或虚构的种种爱情。爱情是什么?爱情源于什么?这个问题反复被谈及,他在霍格沃茨时也去过几次鹰院的休息室,象征着智慧的拉文克劳门环也反复问他们爱情是什么。他思索着,在七年级前他的答案是绿眼睛的姑娘,然后这个使他被拒之门外的答案在第七年时变成了水晶的名字,门环却还是板起面孔不允许他通过。
后来他终于通过了一次那道难以逾越的门,那是他为了去和法兰西斯见面而特地赶去拉文克劳休息室,门环冷冷问他爱与欲望何为起源,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透过霍格沃茨花玻璃的阳光下笑了起来,沉稳而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答案。
“爱是万物的起源,而欲望则是误入歧途的爱。”
门环沉默着,最后还是让他通过了。后来他和梅西耶说起这件事,对方依旧是保持着常态的冷漠,只在他停顿翻动书页的间隙说或许那不算是一个好答案。
再后来他也的确明白了这个问题的致命之处,在几百本的爱情小说背后,没有哪份爱情是如他描述的那般纯粹,失去了欲望的爱情也不过是一根羽毛,没有原点也没有方向,只能随着风胡乱在空中飘散着。它们二者不可分割,他突然发现门环的提问变得毫无意义,探求究竟哪一者才是初始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提问对于门环而言更像是一场仪式,拥有决心而非知识的人才能通过这场仪式。
旅行是一场思考,漫长的思考。它创造思考的环境和时间,并将这一切在日后化为回忆和收获珍藏在每个人的质量世界②里。
唐·璜当然有在这场为期四年的旅行中思考,但这仅限于他独行的时候。在开始旅行的第四年,水晶从霍格沃茨毕业了,于是他也理所当然地带着她继续着旅程,从那时候开始,在漫长旅途中他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默默看着水晶。
像多拉能够用眼睛记录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一般,唐·璜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用他的紫色眼睛记录水晶的一分一秒。每一个瞬间的停顿和呼吸,每一道发丝的弧线和光泽,就算是此刻躺在硬邦邦的医疗翼病床上,他也能清楚地回忆起来。
如果梅西耶和其他教过他的教授指导这一点,他们必然会拜托他将这记忆力用在功课上,而不是用于记录他小女朋友的一点一滴。
他选择在伊斯坦布尔和水晶碰头,自分别后三年他已经走过了整个美洲大陆和南半球的一些孤岛,这个地点是他低着头在地图上捣鼓了半天才定下来的,他们将从那个城市开始一场属于他们二人的欧洲游。
唐·璜不得不承认他定下这个城市和奥尔罕·帕慕克脱不了干系,他当然是他的粉丝,尽管在他第一次到达那座城市的时候(1996年,又一个闰年,珍贵的二月二十九号!)对方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作家,他也还是第一时间喜欢上了这位日后的文豪。在这个时间点,黑还未追逐谢库瑞③,凯末尔也还未遇见芙颂④,一切都还在混沌中。唐·璜在这种方面倒一直颇具慧眼,他的爱情启蒙源于各式各样的歌剧,后来变成了帕慕克的爱情小说,再往后他开始看勒克莱齐奥,撇开“新寓言”派作家文章中的爱情部分,他只在他的处女作中寻求一种如同亚当·波洛一样的隐忍和癫狂。
他们从伊斯坦布尔出发,一九九六年的夏天,麻瓜社会里的人类住区大会在这座城市举办,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拖着行李箱板着面孔走在街道上的各国代表。这样的场景在两个年轻的巫师眼中看来有些费解,一方是由于迟疑自卑而久久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另一方则单纯只是在麻瓜研究课上打瞌睡的时间过长而导致面临实际操作时大脑彻底当机。
回想起来,唐·璜唯一认真学习了的科目就是变形课,而且还是在七年级时突然发力,连续几个晚上泡在图书馆里缠着梅西耶恶补知识,这也是唯一一门他没有依靠作弊就通过N.E.W.Ts考试的科目。一年级的时候他的确是很讨厌变形课的,毕竟他没有带宠物,练手的对象仅限于拉尼·拉蒂默的宠物汤姆,在被那老鸟啄了第十八回之后他彻底放弃了学习的希望,并且从此对拉尼一直没有好脸色看。谁叫你连一只鸟都管不好的!他常常这样为自己的敌对开脱,却忘了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他自身。升上七年级后,变形课的老师改换,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也如岗位调离了一般,上课聚精会神,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啃教科书。当然最后还是受了很多人的帮助,他顺利通过了《初学变形术指南》、《中等变形术》和《高级变形术》,还看了能有大半个学期的《今日变形术》,终于在毕业前成功练成了属于自己的阿尼马格斯。
“爱情的力量真是盲目又伟大。”
这是梅西耶得知整件事的详情之后说的话,当然没过几日唐·璜就收到了黄玫瑰⑤——黄玫瑰茶包——令他痛不欲生的一种花儿。之后的故事当然如同每一个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那般,心上人早有了恋人,自己不过是作茧自缚。
在从伊斯坦布尔去雅典的船上他再次想到了这件事,彼时水晶正坐在他身边,隔着有几点水渍的窗玻璃看向窗外。大海一如它在所有人认知中的模样,蓝莹莹地弥漫在他们身边。而后水晶的轻声呢喃打断了他痛苦的回忆,在留心她说的话之前他还是抽出两秒感叹了一句自己再次被水晶无意间拯救,然后他看到水晶轻轻举起食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海面。
“那一块海面是黄色的。”
他顺着水晶的手指看去,漫无边际的蓝色海面果然透出一点儿的黄,像是夜里缀在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在波浪和阳光的作用下,显得闪闪亮亮。他看到了那块黄色,同样也看到了水晶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他知道她喜欢闪亮的小东西——或者大东西,比如他——所以每每看到某样物品和水晶的眼神一同闪闪发光时,他总想要把那样东西送到她的身边。
水晶的胸前缀着他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在一家珠宝店中看到的黄宝石胸针,头上则别着他穿越大吉岭时在沿路的小镇集市上看到的纪念小发卡,这些都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帮她拿到的“闪亮的小东西”,但那片海,那片黄色的海,他却无能为力。
最后他还是没有告诉水晶那片海闪亮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海面下的珊瑚群。这样的答案太过乏味合理了,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直到那片黄色的海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才缓缓开口给水晶讲了一个他刚刚编造的蹩脚故事。
“传说——”
这样的故事多半以此开场,因此他也选择了这个万能的开头,然后他凝视着水晶绿色的眸子开始缓缓地将故事说下去。
在一切的开端,海是如同我们所知的蓝色,但并不是现在形容的海水蓝,而是天空蓝(说到这里唐·璜也伸出了手指,装作能够看见天空一般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船舱顶,水晶也自然顺着他的手指乖乖抬头,一同装作看到了真正的天空般思索半晌,然后故事继续)。因为是天空,因此在那时候,有很多的星星都躺在海底,在晚上它们就会和在天空时一样,闪耀在海水中,为渔人们照亮前方的海路。在灯塔还没被麻瓜们发明、巫师们也还没学会荧光闪烁的时候,这就是海上唯一的光源。在太阳出现的时候,是这些星星休息的时间,但它们中的一些星很不安分,就像我们熬夜一样,它们熬日,就算是太阳的光芒盖过了它们无数倍的清晨,它们也愿意绽放自己,但它们的力量太小了,不足像夜间时分那样以点亮海洋,因此它们只能让周围的一小块海域染上属于它们的黄色。
后来呢(这时候唐·璜换上一副略带悲伤的口吻,像是讲述某个审判后的悲剧一般,于是水晶也跟随着那语气皱起了眉头,倾身向前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太阳因此而心生了不满,它不愿被任何东西抢走它的光芒,哪怕只是白昼中的一抹黄色它也不允许。因此它拒绝给那些躺在海里的星星送去光芒了,那些星星逐渐枯萎,一颗接一颗躺在黑暗的海中,心也逐渐变得灰暗,因此在某一天,它们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个样子了,它们不再能发光发亮,却拥有了永远的黄色的外皮。是的,亲爱的水晶,相信你一定猜到了,那些星星并没有死去,它们化为了海星,真正地和大海融为了一体,永远地在海下闪着黄色的光芒。刚刚你看到的那片海就是它们聚集的地方,它们不远万里聚集在那里,就是为了让过路人——英俊的唐·璜先生和美丽的水晶小姐——看到它们,感受到它们为了闪耀而付出的不懈努力。
到了这里就是故事的结尾了,他自认为讲得完美,水晶也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那片海域,仿佛真的在为它们的奋斗史而感动。
他后来也讲过许多类似的故事,不外乎都是些他灵机一动胡乱拼凑出来的,带着十二分天真和八十八分浪漫,理性的部分倒是一点儿不剩,全被逐出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是在塞维利亚决定要开始写旅行记录的,安达卢西亚的充沛阳光唤醒唐·璜儿时对于家乡热切阳光的记忆,似乎也擦亮了水晶的过去。来自挪威的小姑娘没见过这么灿烂热切的太阳,联想到唐·璜讲述过的故事——那些故事多半都和灿烂得过头的太阳有关——她还在仰头看那太阳,紧盯着那发热的火球,一瞬间意识模糊眼前出现巨大的黑色阴影,正愣愣地站在原地时,一顶塞维利亚草帽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再抬头,灿烂的阳光被一张同样灿烂的笑容所代替,唐·璜已经牵起她的手往下一个街口前行了。在那一刻他们看到彼此眼睛中的光芒,水晶那一双已经被唐·璜无数次赞美过的绿色眼睛和唐·璜那一双经过了王尔德、梅里美和纳博科夫无数次描写过的紫色眼睛,在同一时刻的西班牙阳光下显出同样的灿烂金色。
就是在那一刻他们决定要写旅行日记,他们买来Filofax,坐在经过的每一个城市粗糙的石块上,记录下每一个他们走过的拐角、树荫和咖啡店。说实话这样做的意义实在不大,他们小小的脑袋更需要的是记住每一条咒语的读法,而不是这些浪漫的点滴。不过他们毕竟是唐·璜和水晶,这段生活的选择权在他们自己的手上,是要迈入巫师世界不断重复探索和对抗还是要回归麻瓜世界过着理所当然的无所事事的日子,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他们手上,他人无权干涉。
那时候,水晶刚从霍格沃茨毕业,唐·璜也不过二十二岁,一切都还如同他们梦中想象的那般,停留在梦中,影像带着阳光的边沿,甜蜜得像是抹上了蜂蜜。
唐·璜从床上坐了起来。
梦中被不小心打翻的七彩颜料染成花色的旅行皮箱早已不在身边,亚德里亚海上那淋了他一身的浪头也不曾存在,他伸出手探了探身下的床板,白色的床单配上有些硬的床板,枕在背后的枕头也不似他熟悉的那般松软。
他确认自己此刻不在周游世界,身边也没有水晶。他现在正因为决斗受伤而老实地倒在霍格沃茨的医疗翼里,前一天晚上只有多拉来过,在他的床头吵了一阵央求他要给她准备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啊……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几天未能好好打理,他现在正急切地希望能溜出医疗翼随便找个浴室清洗一下自己。
他想起这个时候多拉多半在魁地奇训练场,她倒真的很像他,就连擅长飞行这点都不例外。唐·璜倒是很为她加入了球队而表示了开心,不过他也知道她对魁地奇有兴趣并非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另外那个、此时不知在何处做着草药学研究的家伙。
出乎他意料的,就在他准备翻身下床躲过医疗翼医生偷偷溜出去时,原本被他认定此刻正在球场上飞驰的少女用惊人的力气撞开医疗翼的大门,搞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就是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一晃眼,多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唐·璜的面前。
“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唐·璜哥哥。”
少女用难得一见的正经态度说出了这句话,不禁让唐·璜有些意外。于是他等待着少女继续说下去。
“今年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
“所以呢?”
唐·璜用一个上扬的尾音来应对多拉的握紧双拳说出的日期。
“所以、我的圣诞礼物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明天妈妈和阿方索哥哥可都会来,到时候要是你的礼物缺席了可要你好看!”
这威胁来得不是时候,因为透过医疗翼的玻璃窗,唐·璜已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空中滑过,向医疗翼飞来。
于是他指了指窗外,金色的头发有半缕落在额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伸手将它拨上去,随后走下床,到了窗前,推开正对着他床位的那扇窗玻璃。
一阵气流,飞行的痕迹出现在兄妹俩的紫色眼睛中,一闪而过。随后出现的是一只白脸角鸮,爪子上抓着一个包裹,径直冲入窗子,往多拉的方向飞去。
少女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猛禽蓬松的毛发和头部的白色虽然显得很可爱,但她还是无法忽视那双尖利的爪子和弯勾状的喙。
但它并未伤害她,只是将包裹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放下,随后停在床尾的铁质雕花上休息。
多拉低头弯腰去看那包裹,棕色的包装纸外还插着一封白色信封的信,上面用整齐的意大利斜体写着“给我的朋友:唐·璜”。
“你可以打开包裹看看,反正也是要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另一边,唐·璜关上窗户,走回床边抽走那封信,“至于这个,是给我的。”
棕色的包装纸很快被多拉拆开,从唐·璜的角度看去,他发现多拉那被阳光镀上的小麦色皮肤并不比棕色的油纸白上多少。他正为自己的发现而暗暗发笑,少女的惊呼就打断了他的笑声。
“《带你认识魔法植物》?!!这本书超级热手的,我在对角巷找了半天都没买到!!”
少女的脸庞一时间闪烁起光芒来,亮晶晶的眼睛让唐·璜一时间想到了另一个人,但他还是沉住气:“翻开它,你一定会更激动的。”
“啊——!!!”果不其然,一声尖叫穿透医疗翼的塔顶,“这个竟然、竟然、竟然是拉尼·拉蒂默的签名啊啊啊!!”
因为收到梦寐以求的礼物而浑身颤抖的少女一把爬上床,抱住坐在另一边床沿的唐·璜,结结实实地给他的脸颊送上了一个响亮的吻。
“谢谢!!!你真是我最好的哥哥!!”
“你这样说阿方哥可是会伤心的,”唐·璜浅笑着,将多拉按在自己的怀里揉起她的头发来,“别光顾着尖叫了,再往后翻翻,我敢肯定那个土豆还给你写了别的东西。”
书页被翻到第二页,拉尼·拉蒂默那规矩的字体出现在空白页的正中央。
“亲爱的唐娜多拉⑥小姐:感谢你喜欢这本《带你认识魔法植物》,希望它能够为你的草药学生涯带来一丝乐趣。署名是你的大哥哥:拉尼·拉蒂默!”
怀着激动的心情读完了一整段话,多拉的小脸已经因激动和幸福而泛起了红色:“他叫我唐娜多拉耶!我第一次被人用尊称称呼!”
“书面礼仪而已,你可不要太放在心上啊,以防万一我先说一句,那家伙有女朋友的,就在斯莱特林五年级,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另一边,飞快地将拉尼的信扫过一遍的唐·璜放下信纸,劝告自己的妹妹不要重蹈某些可怕的覆辙。
“才不会呢!拉尼哥哥是……嗯……男神啊偶像啊那一类的存在!我才不会对他下手呢!”歪着头思索着措辞的多拉忽然蹦出了好几个麻瓜世界的用词,让唐·璜不自在了一阵子,但她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啊,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哥哥好像和拉尼哥哥很熟悉的样子,很多有关他的事情你都知道,还能搞到他的签名书……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在心底细数了一下自入学以来和拉尼·拉蒂默一同度过的七年时光,唐·璜庆幸自己是一位格兰芬多而对方只是赫奇帕奇,不然要是连在休息室的时光都要一同度过,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跳起来和对方决斗。当然他们这种对立的关系自三年级之后就转淡了不少,到了七年级,他们已经称得上是“朋友”了——一同上下课、一同为舞会挑选礼服苦恼、一同在恋爱方面进进退退的朋友。其中的原因大半是唐·璜额上那在第一堂变形课就被汤姆啄出的伤疤在三年级时被拉尼用自行调制的草药水治好了,剩余的一小部分原因大概能算是他们彼此的一种成长。时至今日,当“朋友”这个词已经能被拉尼大大方方地写在信封上时,唐·璜也总算是能够正面这段友情。于是他拿过信封,用食指指着上面的那个词,对多拉说道:“什么关系?看,我亲爱的妹妹,这个词你是认识的对吧?”
“你们是朋友?真想不到!”得知了答案的姑娘摆出一副惊奇的模样。
“还是当了四年、哦不,七年的朋友。”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哥哥的嘴里说出来的,”多拉紧紧抱着那本《带你认识魔法植物》,不时用手去摸那烫金的封面,眼中饱含满足,“那你肯定知道很多和拉尼哥哥有关的事情啦!赶紧给我讲讲吧!”
此时唐·璜已经横躺在床上了,尽管床板稍显硌人,他还是想保持慵懒的姿势,因此他拒绝了妹妹的要求,闭上眼睛表示自己只想好好休息。但他很快在多拉的猛烈攻势面前败下阵来,少女晃动着他的胳膊另他无法无视,他只好爬起来,带着半点无奈说道:“作为这个学校里或许是认识拉尼·拉蒂默那小子时间最长的人,我敢跟你保证,没有什么他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比如那只白脸角鸮吧,它的名字叫汤姆,是拉尼从一年级就开始养了的宠物。”
为了表示他熟知这一切,他甚至还伸出了手,想要亲昵地抚摸白脸角鸮那蓬松的羽毛。
然后,医疗翼中传来了比多拉收到礼物时还要大的尖叫声。
“出于各项因素考虑,我们决定同意让您继续在医疗翼疗养一段时间,但如果您还继续做出类似的伤害行为,我们将立刻将您从霍格沃茨逐出。”
戴着眼镜的医疗翼医生站在床前下达了最后通牒,当然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唐·璜回忆起被汤姆的爪子和喙关照时候的痛感,不禁颤抖了一下,乖乖地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继续躺在床上。
最早来探望他的自然是多拉,阿方索和莎乐美因为开放日的缘故也到了学校,不过真正到他跟前的只有多拉和阿方索两个人。
“你看,这是阿方哥和妈妈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多拉在他的病床前捧起一把扫帚。
他瞥了一眼那扫帚:“不是光轮公司的?”
“不是哦,妈妈说这是找药罐盒的皮尔斯先生特别定制的,仅此一把呢!”⑦
兴奋的神色又爬上了多拉的面庞,唐·璜想起自己拥有第一把扫帚时的心情,多半是同样的澎湃激动吧,他这样想着,转头问一旁的阿方索:“你就和那女人一起送她这个?”
“其实,”阿方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想熬福灵剂送给多拉的,但是离校太久了手感生疏,失败了好几次,最后只好和莎乐美一起送扫帚了。”
“你直接让那女人去熬不就得了,干嘛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唐·璜带着抱怨地说道:“我的那份呢,阿方哥,你可别说你也想给我福灵剂然后失败了啊。”
“准确地说,我们的确是有给你准备礼物,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没法领了,还是好好待在床上休息吧。”
这句话令唐·璜万分不满,但他很快注意到了这句话中的重点:“我们?”
“就是我、阿方哥还有妈妈!我们一起给你准备的礼物!”一旁的多拉抢着回答了,“是一个闪闪亮亮、你超级喜欢的东西!”
腹诽着你们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溜出去偷看,正想着开口抱怨,阿方索却突然冲多拉眨了眨眼睛,少女于是心领神会地说道:“阿方哥,该是我魁地奇训练的时间了,我们走吧!”
阿方索的回应还是一个眨眼,而后他牵起少女的手,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帮多拉拎起了那把扫帚,最后转过头,十分刻意地对唐·璜发出了警告:“请千万不要离开医疗翼去中庭或是图书馆闲逛,好好养病吧。”
唐·璜这下百分之两百确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等到阿方索和多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飞快地翻身下床,掏出藏在衣兜里的魔杖,回忆了两秒,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很大的决心读出了那个咒语。
“Disillusionment Charm.”
如预期所料的那般,冰冷的液体从他的头顶淌下,最终将他完全覆盖并让他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使用隐形咒,一瞬间的激动后他很快冷静下来,轻快地溜出了医疗翼的大门,顺着旋转楼梯向下飞奔。
中庭还是图书馆?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刚刚被阿方索提及的两个地点,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放慢了他的脚步。
一个名字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收起将要迈向中庭的步伐,转而坚定地走向了图书馆。
他很清楚,在接收家人的礼物前,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图书馆静悄悄的,或许是圣诞节的缘故,一直以来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在今天变得三三两两,空荡荡的几张长桌摆在正中央,因此唐·璜一眼就瞥到了伏在长桌尽头打着瞌睡的那个身影。
四年过去,原本矮矮小小的学弟也变了个样,但仅凭那头乱糟糟的红色头发和伏在课本上不羁的瞌睡姿势,唐·璜也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属于奥提斯·帕西诺的身影。
他赶忙除去了身上的隐形咒,走到还在熟睡的奥提斯身边时,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奥提斯耳边的木桌。
“唔……骨饼……不要走……”
看来这样的力度并不足以唤醒还在梦境中和零食们游戏的奥提斯,于是他加重力度又敲了敲那张长书桌。
“唔嗯……呃!我、我真的没有在睡觉!”
因为惊醒而突然睁大的金色眼睛也如记忆里的那般,不过曾经闪烁着的某种光芒在那眼睛里消失了,唐·璜更愿意将那种“光芒”称作是对于目光所及的一切的品尝欲,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奥提斯认识世界的一大途径就是把见到的东西放进嘴巴里嚼嚼看能不能吃。
“嗨,奥提斯,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午觉,不过我还是想来和你说一声好久不见。”
从梦中惊醒的少年擦了擦疑似残留有口水状液体的嘴角,目光从当做枕头的《标准咒语四》中抬起,仰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开口带着怀疑地语气说道:“唐……学长?”
“Yes,yes,我就是你那四年如一日帅气逼人的唐·璜学长。”尽管满头包着都是绷带,唐·璜也依旧不改当年的脾气。
“为什么学长你……又是满头绷带啊?”
“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奥提斯你会用‘又’这个令人非常在意的词语,不过……”唐·璜停顿了一下,随即带开了话题,“奥提斯你居然会出现在图书馆里,真是不敢相信,看来我离开之后你们这帮小家伙终于也成长了啊……”
“因为有O.W.L.s……”
但是奥提斯的辩解在唐·璜接下来的一声惊呼中变得无力了。
“你居然真的在为O.W.L.s而学习!天哪,别告诉我你还没碰见过梅西耶那个家伙!”
回答他的是奥提斯疑惑的双眼。
“梅西耶!就是那个总爱在图书馆转悠、身上穿着拉文克劳长袍、总爱缠着人替他翻书页读书的幽灵!”
奥提斯摇了摇头:“不,唐学长,我几乎整个学期都泡在图书馆,但是不管是睡觉还是补习的时候,都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家伙。”
唐·璜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变得冰冷。
圣诞节的午后,窗外开始逐渐飘下小雪花,他站在图书馆的长桌前,愣愣地听着他格兰芬多的小学弟说出这样回答。
唐·璜在校园中奔跑着,穿过回廊、跨越中庭、查遍所有他能够去的塔楼,一路上他瞥见了无数个眼熟的身影,却没时间停下脚步和他们打上一声招呼。
他此刻心烦意乱着,他一边奔跑一边在心中发誓待会儿找到了梅西耶他一定要冲那幽灵破口大骂。
但没有,任凭他穿越了整间学校,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有他的礼物,也没有梅西耶。
他的头顶落上了几片雪花,还有一两片淘气的家伙溜到了他的脖颈里,被他的体温融化后就化为了水,冰冷地贴在他的衬衣上。
踏着入夜刚被点起的圣诞装饰灯,他讷讷地走回了图书馆。
奥提斯还坐在那个位置,看到他走进图书馆的样子,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半块被掰断的小甜饼被从书桌下递到了他的手里。
“别太难过了……嗯,我把我的小甜饼分你半块,打起精神来吧唐学长。”
他接过那半块小甜饼,突然觉得很想流泪。
唐·璜第一次见到梅西耶是在二年级期末的一个晚上,拉文克劳的幽灵因为不能忍受他的愚蠢而为他恶补了一整晚的魔法史,以致于第二天在考场上他几乎睡死过去,答案多半都是梅西耶在他耳边恨恨答出的,最后成绩公布时他还是得到了一个大大的P,转头想找那幽灵算账时对方却振振有词地说他的答案绝对正确,因为他是按自己死亡的那一年来推算时间的。
唐·璜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回答,并表示出极大的包容。对于已经无法继续书写自己历史的人,他总是显得特别宽容而耐心的,这种不明白应当称作善良还是骄傲的品质巩固了他和梅西耶之间的、旁人难以理解的友情。
拉尼·拉蒂默固然算是唐·璜的友人,但在唐·璜和水晶的恋情方面,梅西耶才是第一见证人。彼时的拉尼正为自己照顾的小男孩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一事忙得焦头烂额,自然分不出心来体味唐·璜酸酸甜甜的恋爱风味,于是梅西耶便成了唐·璜最为经常拜访的朋友。
他倒也不介意在图书馆磨上一整个下午,坐在迎着阳光的那张桌子前,一边听着梅西耶冷淡的“翻页”的命令,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坐在他身后的水晶。
水晶,水晶。
他在口中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加上了这一点,他这才醒悟为何失去梅西耶对他而言是这样大的打击。
他和水晶恋情的见证人消失了,这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重复那样的时光,不能够再坐在阳光下,隔着书页的翻动声欣赏他爱着的人了。过去已经消融,记忆化得比今夜的落雪还要快,属于他们的童年时光太短暂了。
七年一晃而过,更何况他在那短短一年中迅速发酵升温的爱情。他忽然觉得那场景像是父辈们口中提及的爱情故事,老套陈旧又刻意,但他就是不愿放手,不想离开那为他和他的水晶划定的圆。
“你在哭吗……唐学长?”
奥提斯的声音忽然就将他拉回了现在,四年后的今日,又是一个圣诞节。他还能想起四年前,那属于他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场舞会,水晶穿了难得一见的小恶魔装,绯红的脸颊像是能够点着火一般。而他也如所有人期冀的那般走向她,绅士地挽起她的手带她去舞池中央共舞。
他伸手从衬衣的口袋中摸出一面镜子,那是他独自旅行时在威尼斯岸边集市上的战利品,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被他搞到了手,在抛给摊主姐姐好几个自以为完美的眨眼后,这小家伙就一直和他寸步不离,紧贴这他的衬衫,在最近的距离感受着他心脏传来的热度。
手指在熟悉的触感之外还摸到了另一样东西,他将它提出来,发现是一颗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果,他估摸着八成是前几天和多拉在病床上打闹时不小心掉进他口袋中的。
奥提斯还在对座痛苦地和拗口的咒语拉扯对抗,唐·璜望向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它干巴巴的,眼角连一丁点的水分都没有。他不太清楚为何奥提斯要那样说,难道他刚刚的表情真的这样槽糕吗,他摇着头浅笑着,然后掏出魔杖,对着那颗意外获得的糖果轻轻说了一句Mobiliarbus。
糖果随着他的期望歪歪扭扭地飞行了起来,而后啪地一声从奥提斯的脑袋上掉了下来,顺着那弯弯曲曲的红发下落,最后在咒语书上停止了它的行动。
“Merry Chrismas,”唐·璜在那个他习惯坐了整整五年的位置上冲奥提斯笑了笑,“谢谢你的小甜饼。”
然后不等他的小学弟对此有什么反应,他就起身,迈开长腿,从那个位置上逃离了。
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炉火还如同他记忆中的那般温暖,刚从图书馆逃离,对着胖夫人说出多拉偷偷告诉他的口令、正想钻进休息室放松一下自己的唐·璜在开门的瞬间的确感受到了炉火的温暖和——某个男人带来的寒冷。
戴纳·福克斯的白发出现在红色的靠背沙发之后,对着那颜色他几乎打了个寒颤,回想起福克斯曾经指向他的魔杖和唇中微微吐出的Dppugno,那周身都被击中的感觉再次包围了他,一时间他几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重新回到那个给予他无限感伤的图书馆。
但是那双熟悉的红色眼眸再次出现在了眼前,对方冷哼一声,此刻再退回去自然是不可能,他只得顶着发麻的头皮走到那属于他的靠窗宝座上,对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霍格沃茨风景发呆。
良久的沉默在休息室漫延,长到唐·璜已经将他七年级时在决斗中被对方打伤在地的片段回忆了足足有五遍,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任何的对话。
但是或许、唐·璜心想,他并不因此记恨戴纳·福克斯。至少在这件事上,他看得很开。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他明白所有的决斗对他而言都必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失败,但他还是愿意去参加去尝试——当真正有决斗的必要时。紧接着他想起了不久前的另一场战斗,papilio手中的魔杖直指自己的胸膛,但他又怎么能让多拉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呢,她还是个孩子。他明白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就如同天下每一个兄长的心情那样,骑士时代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握剑,巫师时代又不希望她们拿起魔杖,最好世间所有的纷争都永远不会落在她们身上,所有尖锐的、刻薄的、匪夷所思的伤害都冲他来就好了。勇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也从不畏惧在那一瞬间付出一些代价。至少,唐·璜在心里苦笑到,被自己的同学打飞总比被奇怪的黑巫师打死要好得多,要是他只是只身一人并且能够选择命运,他倒希望一辈子被霍格沃茨留级,永远在七年级被学弟学妹们用Stupefy打到动弹不得。
但事情并非如此顺利。在他抱有这样的觉悟入学后,他认识了一帮朋友,也有了值得信赖的后辈,赶在毕业的末尾谈了一场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恋爱还顺利毕业了,到了现在,竟然连妹妹都有了,人生何其奇妙,他简直要站起来歌颂梅林,将这么多幸福的东西送给了他,代价却只是要他被学弟的咒语击倒在地并被坏脾气的白脸角鸮啄上几年。
因此他十分地宽容,对所有在决斗中战胜过他的人都宽容——当然对于唯一的那一次属于他的胜利他依旧耿耿于怀,时至今日他还是一看到卡尔维诺·费奥拉万蒂就想跳起来打人——包括此刻坐在红皮沙发中的戴纳·福克斯。他对这个学弟的印象除了危险外就不剩什么了,在他眼中福克斯是个很单一的人,虽然有听说对方对于女性态度有如三月春风对待同性却冷若冰霜,他依旧搞不太懂福克斯这个人。
他停下来细细思索他们究竟为何进行了巫师决斗,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福克斯对他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按照后来他的分析那个表情毫无疑问是在传达着“净给我荣耀的格兰芬多丢脸!”这样的信息。但是、当然了,决斗的真正原因大概和两个小男孩为什么要出手打架类似,用一句“看你不顺眼”就足以概括所有类似的斗争了。
“多拉刚刚来过。”
戴纳·福克斯的声音落在休息室里,伴着烧得旺旺的炉火,那句话的尾音被淹没在木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中,唐·璜几乎不敢相信福克斯竟然会主动挑起话题。因此他迟疑着,没敢接话。
“真不敢相信你也有了妹妹,不过当然,她看起来比你好得太多了。”
果不其然的对话,在心中腹诽着福克斯对于同性和异性相差甚远的态度,唐·璜思索了两秒,然后决定放弃抵抗:“是的,她当然比我好很多。像我这样差劲的学生,在霍格沃茨五十年恐怕也出不了一个吧。”
福克斯转过了头,不同于唐·璜的记忆,他正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一股傲气丝毫不因那眼镜而削减,于是时隔四年,唐·璜再次接受到那双眼睛的拷问。红色的眸子透出一股与暖色相反的冷质,冻得他几乎打起哆嗦。不同于他紫色眼睛中永远散发着的暖和热,他很明白这是一双带着冰冷傲气的眼睛——至少在面对他时是异常冰冷的。
“很有自知之明。但我不得不说,唐·璜,你真是一个无趣透顶的男人。”
“无趣才是长生之道,”他吸进一口空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对着曾令他心生恐惧的学弟露出一个修饰性的笑容,伪装成仿佛诱饵如其所愿钓上了一条大鱼的麻瓜渔民一般,“作为巫师你的想法太过狭隘了,我尊敬的福克斯先生。”
他是真的害怕福克斯会突然从兜中抽出魔杖再对自己来一个Stupefy,事实上他觉得福克斯的手几乎已经触到了放在口袋中的魔杖,但好在此时福克斯只是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面对着熊熊燃烧的壁炉,缓缓地开口了。
“如果不是担心会让某位美丽的小姐因此而悲伤,愚蠢的家伙,你此刻就已经倒在你脚下的那个位置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但在福克斯的那句话中——事后想来真是要感谢梅林,他没有猜错——他不知怎的明白了福克斯提到的“某位小姐”并非最理所应当出现在此地的多拉,而是另一位他思念已久的人。
阿方索的话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图书馆或是中庭,图书馆或是中庭,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明白这一切了,他赶忙站起,屁股离开窗台,迈开步子冲向休息室的大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应当要对福克斯说点什么,但他像是哑了一般站在门口愣了几秒,脑中唯一清晰地就是福克斯那头白发。
像落雪一般,他的脑中不知怎地出现了薄雪被融化了的情形。
他在霍格沃茨中奔跑。
这样的奔跑并非第一次了,在无数个早课踩点抵达教室、在无数个夜晚从霍格莫德镇偷偷溜回宿舍,在那么多曾经的锻炼下,他早已轻车熟路。从休息室去往中庭的路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平日里他觉得这段路不过几分钟,而此时他却觉得奔跑对于这几分钟的路程而言都太过缓慢了,他几乎希望手边有一把飞天扫帚,最好还是光轮出品,一下就能带他去往他的圣诞礼物身边。
雪在这个圣诞夜越落越大了,雪花第二次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肩上和他的脖颈里,中庭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等他到达时,身后的脚印已经连成了一条深深的线。
他喘着气,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为白色的雾气,中庭正中央,那个他等待的人正背对着他站在雪中。
雪也落在了她的发丝上、她的肩上和她暖色的围巾上,他庆幸那些雪花没有像对待他那样粗暴地对待他珍爱的礼品。
他向那个思念了多时的身影走去,一只手伸向胸口,从那个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那面沾染了他体温的镜子,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属于他的圣诞礼物的肩膀。
水晶那冻得通红的鼻尖出现他的面前,天哪,他几乎没有其余的闲心去看她可爱面庞的其他部位,他觉得自己真的该在一切结束后冲回休息室,让福克斯用咒语把他打得在地上打滚——他竟然让水晶在下雪的中庭等了他这么久!
“天哪,唐,你的脸……”
不等她结束她的感叹,他便拉起她的手往室内走去。于是更多的话被这段行程的步伐所阻碍了,靴子踩过雪地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他们终于走到了有火光照耀的走廊。
“你怎么在中庭站了那么久,天哪,看你的鼻子……”
唐·璜伸出手,捏住恋人那因寒冷而发红的鼻子。
“唔……别、”水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赶忙放开恶作剧的那只手,“我是来给你送圣诞礼物的。”
一本眼熟的Filofax出现在眼前,唐·璜认出那是他们旅行时一同买的、奶黄色外皮的那本旅行日志。
“花了大半年,我总算是补完了所有的日志,”水晶捧着Filofax,绿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我猜唐你应该会想第一时间看到,所以就当做圣诞礼物送来啦。”
他闭上眼睛,和奥提斯发问的那次不同,他此刻真的觉得眼角有点湿润了。
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必将和他共度余生。如果说他的未来还将有任何的不成熟、有任何的缺陷,那一定是因为他的生命中缺少了这个人。
那本奶黄色的Filofax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就是他能够拥有的最好的一切了。
他想起梅西耶曾经在图书馆里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可以彻底将那些话忘在脑后了。他不特殊,也不闪耀,他是一个无趣之极也平凡至极的人。但是如果他的水晶需要的话、如果他的水晶希望看到他闪耀的每一刻的话——他丝毫不介意为她发光发热。
他向前迈步,将水晶拥入怀中。
纯真年代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毕竟他们已经离校多时,也是该踏上征程的时候了。他闭上眼睛嗅到怀中恋人发丝中透出的清香,心中暗暗许下了一个承诺。
随后,他对水晶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地劝她闭上眼睛:“我亲爱的小水晶,请闭上你的眼睛,然后伸出你的双手吧,我敢保证会送给你你最喜欢的、这个世界上最最闪耀的圣诞礼物。”
那双绿眼睛听话地在他面前闭上了。他微微一笑,在将手中的镜子交到水晶手中的同时,他弯下腰抚摸对方柔软的长发。
“Merry Chrismas,my little Crystal.”
END
①梅西耶:一个让我难过到几乎没法介绍的人,按照他亲妈的设定是鹰院的幽灵……
②质量世界:现实疗法的概念;大脑中的一部分,储存了所有已经感觉到的人物、地点、事件和行为的经历图像,是人们生活的核心,也是个人的“香格里拉”。
③黑&谢库瑞:奥尔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中的人物
④凯末尔&芙颂:奥尔罕·帕慕克《纯真博物馆》中的人物
⑤黄玫瑰:象征着友谊的NTR之花(不是 去年收到了黄玫瑰茶包,今年收到了芒果布丁变的黄玫瑰,大佬不愧是老唐性转,什么都能对应,我冷冷一笑
⑥唐娜多拉:西班牙人在男性名字前加唐、在女性名字前加唐娜表示尊称,这里是多拉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尊称称呼
⑦多拉收到的礼物是皮老板特制的加入了赫鲁尾巴上的毛的扫帚,因为赫鲁的特性,这把扫帚对风的控制十分到位,不慎坠地时也能够用风缓解冲击力
看到关联角色时请相信这是hwm6不是hwm4……
放弃修辞,我疯狂赶起剧情,之前的相关剧情请走:/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802/
朋友们我们魁地奇球场上再相见!!!
看到手癌请自动脑补我们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这样子的.jpg……我已经去砍手了……
库瑞比克长期活动指南
1、本企划页用于库瑞比克企划长期小组活动使用。
企划本体:一期: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239/
二期: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380/
资料小组:世界观:http://www.l-plan.org/group-50134-1.html
2、长期小组内的剧本用于补完世界观及日常创作。
a)可以自由地使用世界观进行创作,无需向企组申请授权,但创作内容请关联至企划。
b)关于有剧情的长期创作将转移到企划页,规则依然使用反馈制,推线频率为一周一次到一月一次,具体规则将根据世界不同而有所不同。
c)长期创作允许单刷,在长期创作中获得的职业、种族等资源可以延续到之后使用。
d)视剧本状况,不同路线可能有不同规则。
3、关于长期角色防爆问题:
a)长期角色三个月需提交一次作品,否则视为爆炸,企组有权安排其结局。
b)多人小队一月至少提交一次作品,否则该剧本视为失败。
c)企划本体进行过程中,长期创作将暂停。
4、如果有意参与长期小组创作的请告知企组,并且说明长期创作的意向。
5、祝各位游戏愉快/
追加:
企划长期EXP计算
由于长期并不对作品进行评分,因而现在采用固定分数制来计算长期EXP。
具体分数如下:
【文】
质量分+4/千字
连接分+2/章
【图】
质量分+5/P
漫画分+1/P
上色分+1/P
(每千字文与每P图的基础分仍为6分/千字(P))
进行过企划正篇、第一次长期,并且将参与企划第二次长期的角色将会重新进行EXP计算。
之前企划主一时疏忽忘了加上剧情分区……把剧情相关的投稿放进了日常互动里的大家记得改一下orz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orzzzzzzzzz
日本凝津日本凝津御鸟旅馆倒闭啦!
日本凝津最大旅馆御鸟旅馆倒闭啦!
王八蛋王八蛋狗逼老板 吃喝嫖赌吃喝嫖赌
欠下了欠下了三点五个亿,带着他的小假发跑了
我们没有没有没有办法办法 拿着温泉抵住宿费住宿费
原来都是100多 200多 300多的温泉 统统20块
20块20块统统20块 统统统统统统20块
狗逼老板 老板狗逼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100多 200多 300多的血池 统统20块统统20块
狗逼老板 老板狗逼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我们辛辛苦苦住了 辛辛苦苦给你给你住了两三天
你你你不带不带出去出去 你还我你还我住宿费
还我住宿费!
真琴思索着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
他们已在这附近徒步能够到达的范围内搜索了数日,但却仍然找不到头绪,甚至现在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已经变得难以肯定,陷入了更加深的谜团之中。
最初是周边的温泉旅店。变了模样的温泉店和突然出现的老旧旅馆,似乎预示着某种异变正一点点发生在这篇土地上。
而之后……
原本的旅店纷纷消失,出现了废弃的民宅及古怪的悬崖,悬崖边的艺馆空空荡荡,不远处的灯塔破旧阴湿,在阳光射入塔内的一瞬间,扑出一股灰尘和霉菌混合的陈旧气味。
她整理着她所知道的零散的头绪。
反复出现的碎尸、凭空出现的十三年前的建筑、散落各处的信件与日记……最初不知在何处听到的,有关于【活人祭祀】和【邪神】的话语反复在她脑海中回响,夹杂着冷淡的导游小姐的说话声及旅馆老板时而温和时而轻佻的声音,然后这些尽数褪去,团队成员的面孔在她的脑海中挨个浮现。
十三年前的万里小路丧雪和凉子……十年前的佐久间南和纱萝……应该有一个孩子、不、或许还不止一个……
她曾问过永海这样的问题。佯装无意,满面好奇。用自己都觉得难以信任的轻快语调向对方询问:
“说来,永海老板,我们这次组团的发起人,老板知道是谁吗?”
那时对方摇头推说不知,真琴不说相信也不说不信,本也就没有指望立刻得到答案,不过是抛出话题,以求慢慢图谋。
因此她毫不在意,立刻丢出了早已想好的另一个问题来。
“这样啊。”她做出不在意的神态,小幅度的耸了耸肩,“还以为发起人会是老板的常客,所以才特地定下这里……话说回来,这次我们这群人中,有这里的常客吗?”
这是一个有些冒险的问题……真琴心想。
探听的意思太过明显,语气中也满是不信任……但愿自己没有表现得太糟,但愿但愿。
她留神着对方的反应。只见金发青年面上露出些许思考的神色,不过片刻,就干脆的点了点头。
“常客的话……的确有一位呢。”
当时的真琴精神一震,一下子来了精神。
由不得她不兴奋。
他们被困凝津山,身边怪事频频,前路未卜。而在这种时候,作为发起人的ANAM仍旧不现身,不管怎么想都透着十足的可疑,叫人不得不多加在意。
而如果说有这家御鸟温泉旅店的常客混在队伍中,却对此缄口不言的话……
女生微微眯起双眼,心里转过些许念头。
她那时还尚且对此地了解不多,也还未曾意识到某些事实。
而在现在,来到凝津的第四天、正式开始调查的第三天晚上,真琴一点一点梳理着看似杂乱无章的各种线索,一时有些忍不住发笑起来。
未知、未知、未知。
这探索的过程是多么美妙、多么宝贵啊。
她一只手压在胸口,用力按碾,将几欲冲破骨血皮肉的那东西强行压下,呼吸一时急促,让她不禁弯下腰来,将上身附在案上,掩住了面上的神情。
真琴记得那时旅店老板避过她的问题,只不痛不痒的回答,虽然的确有常客,但他可不能泄漏客人的信息。
现在想来,她该是要——感激他的。
这样有趣的谜题……
没有提前被给与提示真是太好了。
————
真琴的san值……哎。
和班长的双视角!好开心XD
=====
耳麦扣住双耳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涌上了通讯兵的心头——像是有位陪伴他多年的挚友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影。
“——四九小队,这里是零零四九小队——”巴蒂尔说,手指在旋钮和按键间飞快地游走。“零零四九小队,请应答……”
冷汗像条小蛇似的,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淌。电源红色的激光提示灯刺得人眼睛发痛,可是他的声音像是平白消失在了电磁波交织的虚空中,除了滋滋啦啦的电流音,耳机中只有一片苍白的死寂。
那世界关上了它的门。
像被剜去了双眼,像被割去了双耳——前所未有的恐惧顺着他的双腿一直攀上了脊梁。他在那门前跪坐下来,死死地攥住了拳。
。
“巴蒂尔?——请即刻向上级汇报我方状况——”
精力十足的呼喊声把他从紧闭的大门前拉回了诡谲的现实空间。
军靴踩在地板上,急促的嗵嗵声由远而近,毫不拖泥带水地止步在他身后。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者一定是第四九编队的班长,金黄色头发如正午日光般绚烂的“英雄先生(Mr.Hero)”,夏洛克·阿历克斯。
“报告。”小通讯员说,依旧紧盯着接收机上的调频指针,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抬起头:“设备正在进行检修——故障未知。”他语调平缓地吐出最后一个单词,然后迅速把嘴巴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根本无法取得联系——对吗。”夏洛克说。他像往常一样披着那件祖国军带来的美式夹克,右手摸着下巴,既不吃惊也不惶恐,显然早有预料——不同于往日的欢脱,他蓝眸里那份沉稳的自信稍微驱散了巴蒂尔心底里的阴霾。
于是小通讯员点点头,难得友好地放缓语调:“也许只是过热——我再试试。”然而他知道这状况跟过热一毛钱干系也没有——更像是他接收器有限的频带里,捕捉不到一丝有意义的波长。他拔下耳麦的插口,听着喇叭里混乱无章的电流音,然后若有所思地扭动了波段切换钮——
突然响起的高亢女音让他一下关闭了电源键。
“——那是什么?”夏洛克从他身后凑过来,过近的距离让通讯兵不太习惯地缩了缩肩膀。
“可能是民用电台。”巴蒂尔说,“我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不过看上去问题不大。”
夏洛克看到对方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远处那群无动于衷的类人身上。
“冷静,舒尔茨。”十七岁的班长拍了拍年纪更小的通讯员。“他们不像是有攻击性……不过要保持基本戒备。”
“是,长官。”巴蒂尔想把注意力转回到他的接收机上去,可是看着夏洛克格外严肃的眼神,只好接着说:“虽然恨不得把他们抹杀干净,不过敌我状况尚不明确,用武力引起骚动这种蠢事我不会做的。”
“武力……”巴蒂尔看到英雄的瞳孔徒然放大了。
“所有人!禁止开枪——”年轻的班长突然高声说,语声未落,人已经大步走向了他的孩子兵:“没有命令,绝对禁止任何人——姚之策,住手!!”
。
有人在喊叫,有人在挣扎——有人缴了他人的枪,有人奋不顾身地冲向了类人区,又被毫不费力地制服在地。
巴蒂尔在那一片嘈杂中,一点一点地调节着他的接收机。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发现莫里斯还坐在箱子上,笑盈盈地抽着烟。
“把你的烟给我。”通讯员说,毫不客气地抢走了步枪兵手中的烟。
莫里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着那金发的小少年把抽剩一半的烟卷儿塞进嘴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抽着肩膀咳得一塌糊涂。
“你没抽过烟。”他友善地提醒道,看着巴蒂尔把最后一口烟雾从胸腔里咳出来,泄愤似地丢开了手中尚未熄灭的烟蒂。
“现在我抽过了。”德国少年傲慢地说——似乎借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迅速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莫里斯看着巴蒂尔全神贯注地拨弄着手中的旋钮,一赫兹接着一赫兹,好像那线条冷硬的军用便携电台是什么需要被悉心对待的易碎品。他把声音调得极小,可莫里斯还是听到了民用电台欢快的播报音:心情访谈,天气预报,大段广告和吵死人的脱口秀——
班长夏洛克提着黄种人的枪,对围绕在身边的少年们正义正严辞地训着话;两名军医忙不迭地查看着兵士们的身体——越来越多的士兵恢复了意识,正不得不睁开眼,面对相隔不过咫尺的异变。
接收器的波频被暂时固定在一个音乐台,柔和温婉的女声正期期艾艾地唱着她那虚幻的爱。
这女人唱得不错——莫里斯想,舒展着身体,从容地点着了一支烟。
-End-
=====
完结撒花!!!!
感谢观赏,欢迎指点~
简单提到的角色就不一一响应了,有问题请私~
抢烟!超开心!【你
穿越后的苏醒,私心写了点原先的世界w
=====
每个人的孩提时代,都会有些格外惧怕的东西。小木床下黑漆漆的可怕空隙,大衣橱里窥伺张望的贪婪怪兽;夜半守在门外的红鼻子小丑,眼神可怖的老式娃娃——我们在不可预知的恐惧中颤抖瑟缩,把毛发柔软的小脑袋瓜儿藏在被子下面,好像邪恶的物事终归无法越过温软的被褥。
多年以后,虚幻里凶恶的魔鬼听上去可笑得像餐后甜点上的粉红色糖豆——现实却像魔鬼瘦骨嶙峋的爪子,狰狞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心底的恐惧,永远如影随形。
可是温暖的被窝却被遗留在儿童房昏黄柔和的灯光里。
。
“嘿,听说了吗?”午饭的时候,小汉斯突然对兰斯·布莱利特说。“蝙蝠小子被调去的那个班,昨天突然消失了。”他把铁托盘咣当一声撂在桌面上,寡淡的汤水溅出来,洒了一桌子。
“消失了?”兰斯毫无兴趣地重复着那个单词,一边把盐水草草煮过的鸡胸肉往嘴里塞。
“消失了,不见了;通讯兵联系不上——”
“——返航的侦察机也说B地点压根儿没人驻守。”大汉斯接茬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往他兄弟的汤里撕着粗面包。
“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也许死了,也许逃了——也许被个‘妞儿’相中了,砸下来轰地炸得连个手指头都没留下——”
“我们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乔·唐突然插嘴说。这位新晋的班长比他们大上好几岁,资历也更长些;他把手里满是划痕的不锈钢餐具气势汹汹地丢进铁托盘,没好气儿地瞪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兵。“别磨蹭,姑娘们。食堂外还有兄弟连在等。”
小汉斯撇了撇嘴。“温蒂说我们被指派接替四九小队,执行该死的驻守任务——那破地方离赫迪里防线太近,三天两头不安生!搞不好哪天连我们都……真他妈活见鬼——”他大声骂道,声音在就餐帐篷里远远传开,引得好几个别连的士兵探头探脑地往这儿瞧。
乔哼地冷笑了一声。“汉斯·海曼。”他阴沉着脸盯住大汉斯——那圆脸蛋的胖兵士吓得从座位上窜起来,膝盖骨狠狠撞在简易桌的桌腿儿上——“告诉你表弟,怕得要死可以退伍回家找妈妈——哦,抱歉,你们那儿是个能动的就被推出来充了军,你们俩连哭带嚎地托了关系才来的联合军吧?”
小汉斯的脸涨成了熟番茄。
“不想吃饭就他妈闭嘴。”乔恶狠狠地说——“三五小队,用餐。”
乔·唐站起来,阔步走出军帐。他的身后不再有人言语,钢制餐具的撞击声叮叮当当地响作一片。
。
高处滑落的水珠无声地砸碎在少年的嘴唇上,砸得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说不清是因为冰冷,还是那冲力打得他唇上干涸的裂口生疼——通讯兵巴蒂尔·舒尔茨借着那异样的感触,逃开了擢住他的梦魇。
少年兵士试着转动他僵硬的脖子,沉重的钢盔早就滚落了,汗透的浅金色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无线电设备不知被谁从背上脱下来,规规整整地放在他脚边。尽管脑内震耳欲聋的嗡鸣声让他头昏脑胀,可那对儿冰晶似的蓝眸子依旧很快恢复了应有的通彻和透亮。
小通讯员习惯性地抬手按住了左眼框周围的旧疤。在他最后的记忆里,四九小队的三十来人正蜷缩在那片废墟投下的狭小阴影里中,进行又一次毫无建树的例行会议。焦灼地狱般的热浪席卷而过,风中的沙粒毫不留情地打得少年们脸颊生疼——可是现在,他自己直挺挺地躺在地面上,四肢僵硬、手脚麻木,像具夭亡在沙漠中的尸体——他那把旧步枪还是烫的,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头顶上却没有那吞噬了无数兵士生命的毒辣太阳。尽管空气中仍然满是人类油脂、汗液和劣质烟草混杂的味道,那异样的阴凉仍旧让通讯兵觉得相当舒适——
舒适得头皮发麻!巴蒂尔猛地推掉胸口的枪,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他的右手摸到了一只嵌满沙粒的战术靴。
巴蒂尔抬起头,视线在右边沉积的黑暗之中,捕捉到了一个忽明忽暗的亮橘色光点儿。也许是他盯得久了,那光点儿往前凑了凑,显出根抽剩了一半的烟棍儿来——那人沉默地待在他身侧的黑暗里,曲着腿坐在砸烂了一半的木头箱子上,事不关己似地抽着烟。
战术手电的黄光一晃而过,照亮了他柔软蓬松的浅灰色头发。步枪兵莫里斯比巴蒂尔足足大上四岁,可身型和脸孔看上去却像是他的同龄人;头发和瞳孔色素都很淡薄,像被以往的生活蒙上了层漠然的灰,让人想起枪口飘散的硝烟。
通讯员一把揪住了他的裤子脚。
“劳驾——”金发的少年撅着嘴冷冷地说——“莫里斯,看够了就拉我一把,感激不尽。”
黑暗中这才倏地伸出一只手。巴蒂尔撇了撇嘴,握住了那人满是枪茧的苍白手指。
“这是哪儿?”——巴蒂尔捉着那只手,紧挨着莫里斯在硬邦邦的板箱上坐下来,自言自语似地问——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句淡淡的“不知道”,语音带着种吸烟者特有的沙哑。
他随着步枪兵淡漠的视线往外瞧。他们所处的密闭空间相当广阔,同队的少年们已经被齐整地安置在眼前狭小的区域里。有些人早已苏醒,吵吵嚷嚷地乱做一团;有些还躺在地上,仍生死不明。那位总是板着脸的白头发军医来来回回地巡视着,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似乎这境况早已司空见惯。微弱的灯光从极高的顶棚上照下来,笼在少年兵士们身上便只剩下一片幽暗的混沌。
四壁锈迹斑斑的墙面上,巨大的铁质排风扇吱吱嘎嘎地转动着,白光穿过扇叶间的狭小空隙,灰尘在那晃动的光柱中欣喜若狂地上下翻飞;更远处的昏暗中——
巴蒂尔猛地从那箱子上跳了起来!
驯鹿的角。鹰隼的翼。象的獠牙,马的脸——脚下这块用用锈铁箱和烂钢条草草围成的区域外,竟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亚种人!
“我们被包围了!?”小通讯员低声叫道,右手迅速握住了腰侧的枪。
莫里斯只在他身后低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巴蒂尔说——没有得到回应。
小通讯员回过头。莫里斯的手肘拄着膝盖,下巴就搁在撑起的手背上,轻巧地弯起嘴唇,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温和笑容。
“我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他笑着说。
忽明忽暗的光点儿随着烟蒂从他指间滑落,无声地跌进了脚边的黑暗。
有那么一会儿,巴蒂尔高扬着下巴站在那儿,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死盯着莫里斯。可那人笑得很恬淡,不急不缓地又点起一支新的烟。一个鬣蜥脑袋的家伙远远地转头瞥了他们一眼,就不耐烦地缩回了亚人堆儿——它们沉默地挤在一起,满身风尘、神情麻木,看上去对即将降临的命运毫无期冀——像随意堆叠的货物似的了无生气。
金发的少年不再言语,板着脸拉过了脚边的便携式电台。
-Tbc-
=====
感谢观赏,欢迎指点~!
简单提到的角色就不一一响应了,有问题请私~
下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291/
老板永海一生这个人,非常,非常地迷。
经过这么两三天的接触,浅见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对于只是一个普通小市民而不是什么死神小学生里面的群演来说确实挺大的,老板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慌,只是表示会尽力和大家一起寻找线索,毕竟是发生在他的旅馆里的。
就像昨天晚上发生的温泉池突然涌出了残肢破碎头颅血水的事情,事后浅见半夜碰到了游荡的老板,和他抱怨了一下这件奇怪又惊悚的事情,老板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跟她讲,没办法嘛温泉被她们泡了那么多次了任性一下也无妨嘛。
……被一群妹子们泡不好吗温泉??而且她也就只泡了一回!
也许从温泉爱好者升级到温泉痴汉的浅见觉得她的心十分痛。本来她就是冲着温泉来的,现在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和外界接触,还发生了许多不可描述无法用科学解释和至今没有找到真相的事情,现在就连温泉都没有了。
仿佛已经是一个死了的浅见了,就那种干枯的植物那样的。
浅见跟老板比划了后来出门进门以后那个不按条理吐水的温泉眨眼变成了空池子的奇妙的事情,老板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说那就空着吧他懒得加水了。
“我对自己很好的!尽量避免苦劳力不会累到自己,所以平时就要靠你们勤劳的小手啦~用你们的勤劳发我的家致我的富~”
不知道为什么浅见觉得这样的老板真是太可爱了……虽然老板是个浪比每天早上下午不见人影,不过到吃饭的时间的时候又十分合适地带着午饭/晚饭出现,和导游小姐相爱相杀(没有),在大家的吐槽里面强调自己又帅又聪明又贤惠又厉害。真的是太可爱了。
回房间睡觉之前浅见鼓起勇气问了老板一个有点勉强的问题。
“老板你能接受换装play吗?”
永海老板明显地楞了一下,然后朝浅见微笑了一下。
“可以呀,毕竟我帅呀,帅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哦!”
-
大家可以行动起来了=-=!
怎么样的老板都可以哦!!w
可以凑一个御鸟独家发售永海一生Collection
字数:8257
————————————————————————————————
传送结束后,冒险小队中的四个人与加上一个阿尔泰全都呆立当场。小队四人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尤其是见到了本想甩脱的人的埃奎拉,整个人简直都变得生无可恋了;而阿尔泰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四周突然改变的环境,游荡者有些不知所措。
四人小队由于事故而强行变成了五人,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过好在由于阿维德的坚持,队伍的物资储备十分充足,多出一个人之后也压力不大。更何况,他们被传送到来的这个位置,已经几乎就是城市的边缘了:
高大的城墙耸立在冒险者们的眼前,由灰色岩石做成的砖块严丝合缝地垒砌而成,看起来坚不可摧;这样的城墙之上也有着与之相配的宏伟城门,铁链拴着厚重的吊桥联通了护城河两岸;在两个城墙上方两个尖塔似的箭楼监视之下,城门前一条笔直的道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第五季的指示再明显不过了。几乎不需要商议,冒险者们便决定了汇入那些入城的人流之中。城门口想来是有检查的卫兵的,因为入城的路上派了一截长龙,不过它行进的速度也不算令人烦躁。在等待的时间里,从四人变成五人的小队正巧能够重新认识一下,包括听些有必要听的故事——比如阿尔泰是如何追着埃奎拉不放、埃奎拉是如何想要甩掉他却又失败的;又比如这场在常识之外的传送到底是出于什么缘由,暗月城市长下发的任务又是如何云云。
“你不是自愿参与的,所以我们也不会要求你什么。”阿维德最后这样说,“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们,也可以选择单独行动,因为不论怎样最终我们都是可以回到暗月城里去的。只有一点:希望你不要妨碍我们在这里的工作。”
黑发的游荡者看了看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的风元素裔,笑了笑:“既然埃奎拉在,那我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行动啦!”
男性的吟游诗人发出了绝望的哀鸣,站在他身边的锡里昂举起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奇诺娅带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作壁上观,阿维德只是耸了耸肩,毕竟一开始给出选项的人就是他。
说话间,他们就从长龙的队尾排到了最前面。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做入城检查,虽然看上去似模似样声势颇大,但其实卫兵的检查并不严格,就连对于旅者打扮、带着相当程度武装的冒险者们,也是只稍微看了看便放行了,甚至连包裹都没有要求他们打开。
“这是不是太松懈了一点?”埃奎拉在通过了检查之后有些迷茫地问,“他们就这么放我们这些带着武器的人进来了?”
“或许他们对这里的治安有信心吧。这儿应该是个和平的地方。”奇诺娅唱歌一般的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种子。作为小队之中最为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将重要的任务物品交由她来保管。
包含着第五季神力的种子隐约的闪烁着蓝光,但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奇诺娅将它重新妥帖地收好,才解释道这是因为此地恐怕仍然隐藏着什么不安定的因素,无法达到能够种下门的条件。
那么现在,旅行者们首要的问题便是找到不安的源头了。刚刚才进城的小队成员们看着城市之中整洁的市容,熙熙攘攘的人群,恰到好处的花草,有些不知所措。五个人就站在大路中间踌躇了一会儿,茫然四顾。正当阿维德准备提议不管怎样先去找个能安身的地方时,突然之间,一个人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来决斗吧!”那人说。
这过于突兀的要求让五人均为之侧目:来者是一个人类少年,单从外貌来看并不会比锡里昂大上多少。他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琥珀棕色的瞳孔亮晶晶地盯着冒险者们,里面闪着期待的光;他的面色潮红,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疾跑还是原因不明的激动,除此之外,他的面颊上也有着淡淡的雀斑;少年的身体不算纤弱,但也谈不上强健,所穿的衣物也不过是在平民百姓之间最为常见的棉麻制品,不具有任何额外的防御力。
冒险者们的五双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审视了一遍来者。这名少年没有佩戴任何防具,也没有任何受过武技教育的迹象,除了他手中的一柄刺剑之外,他毫无能够傍身的东西。凭借这样简陋到过分的装备却要挑战全副武装的冒险者,这让不明就里的外来者们不禁怀疑对方的头脑是否正常。
小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理所当然地发现互相的脸上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但周围街上的行人听了少年的宣言似乎全都兴高采烈了起来,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为当事者留出了空地,并且有好事的人开始欢呼着吹起口哨来起哄。
在整个队伍全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之中,不断的权衡应该怎样应对的时候,思维相对单纯的锡里昂反而是能够最快的做出反应的一个:
“……等等?为什么要决斗呢?我们根本不认识的啊?”他这么质疑道。
少年对锡里昂的质疑也感到十分惊奇:“你在说什么啊?到安菲雷亚斯来,却不知道决斗的事情吗?”
对方过于坦然的态度叫锡里昂疑惑了起来,并且开始思考这不过是城市中一种特殊风俗的可能性。而这时,阿维德自然而然的接上了话头:
“确实不知道。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北方的战士耿直的发问。
围绕在周围的观众里已经有些混乱嘈杂的谈话声了,甚至有一两个辨不清来处的声音在催促着决斗的开始。面对这样的情景,挑战者仿佛也有点着急。他带着雀斑的面孔又因此而略微发红,少年以相当快的语速向冒险者们解简略的释:“这是一种运动,双方进行决斗,点到为止。”随后便立刻提起刺击专用的细剑来,向着旅行者的方向摆出架势。
观众们发出一阵赞叹的呼声,因为少年的架势摆得确实漂亮。他将自己的双腿分开,身体压低,作出了一个蓄势待发且饱含力量的动作,手中的剑平稳且准确地指向了他的对手,悬在空中时也纹丝不动,少年的呼吸也被调整到一个适合于集中的频率,因为刺剑是一种十分要求速度与技巧的武器,在这种快速的攻防之中若是没有快速的反应力和精准的判断力是无法取胜的,而此二者都需要非凡的集中力。
五位外来者再一次面面相觑。观众的呼声越来越嘹亮,情势已经不允许他们拒绝了,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们将要派谁出战。看着这位少年的预备动作,冒险者们都在疑惑自己刚刚是否以貌取人了——但对手仍旧是个少年,阿维德和阿尔泰并不想上前去,比少年高出一个头甚至还多的他们即便赢了恐怕也会被说以大欺小;奇诺娅和埃奎拉是两个柔弱的诗人,不适合去干这种事,更何况其中的一位还是女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同样看起来年龄不大,体格也不强的锡里昂了。
“那么,就由我来和你比试吧。”
认命的少年高等精灵叹着气走上前去,一边在心中不停默念着点到为止,一边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他不肯说决斗那个词,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决斗总是意味着鲜血与死亡的。
说实在的,即便精灵与人类相比在时间上有着毫无争议的优势,叫他们无论对什么都能有着更加充足的练习,但锡里昂毕竟还是受着德鲁伊的教导长大的,匕首和弓箭的使用方法虽然都多少会一些,但也理所当然的远远不如菲薇艾诺中同龄的那些专门学习这些的少年们。
年轻的德鲁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停在他肩膀上的柯茜已经感受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在这时便展翅扑棱棱地飞上了天空。锡里昂用单手将手中的利刃转了两圈,试图找找手感,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再次开口询问:“比赛规则是怎样的?”
“没有规则。”少年回答。
于是精灵带着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反手拿着匕首,也同样压低身体,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场地周围的观众们因这动作而意识到了什么,谈天说地的喧哗声突然低了下去,这一片街区里安静得仿佛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两位决斗者保持着自己的架势僵持了两三秒钟,然后仿佛是同时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同时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人类少年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伸长手臂将剑尖向着锡里昂没有握持兵刃的左侧迅速地递出去;而精灵少年仿佛对此早有预感一般,干脆地向着自己左侧侧过身去,从对方的左侧自己的右侧袭来的攻击便由于他提前的预判而只刺到了空气。就借着这一拧身的势头,小德鲁伊也趁机迈开步伐向自己的对手迅速接近——匕首几乎在面对所有武器时都不具有任何的长度优势,因此,锡里昂必须得抓住一切机会接近对手才行。
精灵轻盈的身体在这种突进上给了他额外的优势,德鲁伊的速度宛若一道闪电般迅捷,而他的对手却因为这种意料之外的速度明显的慌乱了起来,挥舞剑的动作立刻变得毫无章法,这让锡里昂十分轻易地欺近了他的身前。人类的少年咬着唇徒劳地挥舞手臂,却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只是叫他的耳朵因焦急而变得通红,而转瞬间,精灵少年匕首的利刃便已经架在他的脖颈之间了。
除了架势好看之外,这位人类少年果然未曾接受过任何训练,精灵少年的胜利因此而得来的相当容易。但在比赛结束之后,四周的观众们依旧为胜者奉上了如雷的掌声,战败者在双方收势之后也还是友好的和锡里昂握了手。
“为什么你要找人决斗呢?”在收起了匕首,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周围又恢复了最初的熙熙攘攘时,锡里昂忍不住再一次问,“你看起来虽然有过练习,但却并没受过任何有关战斗的训练,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少年有点害羞的笑笑:“我以后会注意的……但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最近可流行了。”
锡里昂只是摇头,刚刚在决斗期间离开的小山雀再一次飞了回来,柯茜就在德鲁伊的头顶上盘旋,好在他身上找一个合适降落的地方。
“不清楚,我们是从远方来的,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精灵少年这么说着,他的小鸟最后选择落在了他的头顶,配上他本人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这画面显得有点可爱又有点傻。
“流行?”因刚才的比试而退到稍远处的风元素裔不赞同地质疑,“这么危险的行为吗?”
“这是一种运动啊!”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双方打斗磨练武技,技术好的人还能进入决斗场呢!”
“决斗场?”阿维德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这里还有决斗的比赛吗?”
“是的啊!”人类少年最初显得十分惊讶,紧接着脸上就出现了了混合歉意和愧疚的表情,“居然连这个都没听说过,看来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当事人的锡里昂无所谓地挥挥手:“这没什么的,倒是你,要知道刀剑无眼,如果继续这样四处挑战的话,真的很容易就会受伤的!”
“不、谢谢、不对——”少年分不清自己到底该先继续道歉,还是先向锡里昂的关心道谢,又一次因为焦急而涨红了脸,仿佛连雀斑都跟着红得发亮。他就这样自己跟自己僵持了一下,却又突然在冒险者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这话差不多是被他喊出来的,随后他重新抬起头,通红的面孔上依旧是强烈的愧疚,“这样吧,你们决定了住在什么地方了吗?不如干脆到我家来住吧!”
“……诶?”
冒险者们齐刷刷地愣住了。
“……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吧?”阿维德不确定地问。由于工作原因经常照顾别人的北地战士十分清楚一个人最低限度需要多大的生活空间,单个看来并不十分值得称道,但如果乘以五的话,便有些可观的过分了。“我们有五个人,这实在是太打扰了。”他这么说着。
“没关系的,因为我现在是一个人住。我的父母去世之后留下了几间房间……”
“啊……这、实在是抱歉……”
因为提到了少年家中的悲剧,谈话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之前少年所提出的条件也有搁浅的趋势。一直静静地观察情势走向的半精灵诗人见状,立刻便担负起救场的工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奇诺娅顶着阿维德不算非常赞同的目光说,“另外,我们初来此地,有许多事情不太清楚,恐怕还得请您介绍一番。”
听了这话,少年仿佛干在地面上的鱼回到水中那样突然的鲜活了起来,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乐意效劳!”
——不能白住。阿维德这样想。这样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居住的少年在生活上本来就可能多有不便了,如果再增加他的家庭开支的话,过上一个星期他恐怕就会吃不消。所以无论如何,也都应该赠给他一点什么对生活有用的东西才行。北地的战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刚刚想要开口,却不防被小德鲁伊抢了先: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这么说,“世界这么大,难得我们都遇见了,干脆交个朋友吧!”
听见这样的话,人类少年笑得更加灿烂了:
“好呀!我的名字叫做莱纳!今年十五岁了!”
————————————————————————————————
安菲雷亚斯是这座城市的名字。而即便是用奇诺娅那云游四方的吟游诗人锐利的眼睛来审视,不论是从城市的外表,街上售卖的货品,还是当地商铺的种类来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除了有些过分的尚武。像之前莱纳那样在大街上向其他行人发出挑战进行决斗的人多如牛毛,在跟着人类少年一起深入城市的路途之中,小队们已经目击了至少五六个由好事者围成的圆形临时决斗场地了。
埃奎拉和阿尔泰追在队伍的最后面拉拉扯扯,看来可怜的风元素裔被游荡者烦得已经有些不胜其扰了,这让奇诺娅的裙摆稍有不慎就会被另一位诗人掀起的微风吹动,女性的半精灵觉得这多少有些麻烦,于是稍微加快了点脚步,和沉默着行进的阿维德并了排,远离了吵吵闹闹的两人。
“决斗好像的确很流行诶……有什么缘由吗?”队伍的最前面,锡里昂扯了扯莱纳的衣袖,直白的问。
或许是因为心理年龄相近的缘故,冒险小队在跟名叫莱纳的少年互通了姓名之后,很快便发现与他最聊得来的那个正是锡里昂。这里是否该用上那句“不打不相识”的形容呢?奇诺娅不清楚,但两个少年人的确迅速地熟络起来,并聊得热火朝天,不论是什么最为无关紧要的细节,都能被他们扯来无端地发散一番,最后变成一串成年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欢声笑语。
好在除开那些无关痛痒的说笑,有些时候他们也是能说上一点有用的话题的。莱纳稍微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决斗的传统倒是一直都有,但最近突然之间大规模的流行起来了,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嗯……记不太清了,不过总归也有几年了吧?”人类少年对回忆过去的事情没有多大的热情,反而紧接着说起城市中最为著名的地标性建筑:“你们还没有见到安菲雷亚斯的决斗场呢!那才是这城市里最值得一看的地方!这里的导游也会向那些外地人推荐参观图书馆,但图书馆哪里有决斗场有趣!”
从出生到十五岁,已经足够让尚武的个性烙印在生于斯长于斯的莱纳身上了,他会认为图书馆是个无趣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冒险小队中的几位也同样这么想,但喜欢收集当地传说故事的埃奎拉和在书堆里长大的德鲁伊都并不这么认为。
风元素裔从人类游荡者的纠缠之中暂且脱开身,远远的向前发问:“这里的图书馆很大吗?”
“那倒是……诗人先生喜欢看书吗?”莱纳回过头去,也远远的说,“如果这样的话那里可能还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我也喜欢看书的!”锡里昂在莱纳身边一蹦一跳地走,也不看前面的路,叫他遭到了后面阿维德惩戒性的一拍。不过少年精灵倒是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双脚落地、疑惑地向后看了看之后还能继续之前的话题,欢快地说:“比如城市过去的历史啊什么的,说不准里面就有些好玩的事情呢!”
“或许吧……安菲雷亚斯的历史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里面不太可能有什么趣味。”莱纳对这个话题显得兴致不高,不过好在,转过了一个街角之后,宏伟的决斗场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那是一个占地颇广的椭圆形建筑,只从街区的一角来看难以窥得全貌。它由稍有些发黄的灰色大理石搭建,运用大量拱门独特的设计将其以最少的建筑材料稳定地垒至一个骇人的高度。从外面来看,整个建筑分为四层,粗略估计每一层也有十米左右,加上那巨大的占地面积,想来其中能够容纳的观众数量一定十分可怕。即便其中不举办任何具有吸引力的活动,这建筑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能叫这城市自豪无比的奇迹了,如果开放参观,一定会吸引不少艺术家与建筑家们蜂拥而至。
“这实在是令人赞叹。”冒险者们站在原地感慨着,暂且作为导游的莱纳作为城市的一员与有荣焉,也因此露出了点自豪的表情。
“每过几天这里就会举行盛大的决斗表演,几乎整个城市里有余暇的人都会来看,那才叫令人赞叹呢!”一谈到这方面的事情,莱纳整个人仿佛都亮起来了,“你们来得非常巧,后天就有一场很受瞩目的比赛,决斗的双方都是有名的选手——你们来看,现在到处都是海报!”
少年干脆地伸手拉过身边的精灵,两个人一起一溜烟地向着更加靠近决斗场的方向跑去,剩下的人慢了半拍,也只得跟上。这过程中原本的队形被打乱了,埃奎拉一口气越过了阿维德和奇诺娅,直接跟在了两个少年的身后;阿尔泰也想跟着上前,但正跑到一半,却被阿维德勾着领子后面一把抓住了。
“你没发现你已经造成了我们队员的困扰吗?”总算意识到风元素裔困境的北地战士立刻决定出手解决这个问题,“我之前就说过了,请不要妨碍我们的行动,当然也包括请不要让我们的成员之一太过烦心。”
两人体格上的差距十分明显,因此游荡者非常明智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奇诺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埃奎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很值得记忆下来。
紧接着,锡里昂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向自己背后的埃奎拉询问:“刚刚的风向好混乱,那是从你那里来的吗?”
吟游诗人要是什么有着皮毛的动物,一定已经把自己全身的毛炸成一个球了。他僵硬着身体惶急地否认,只是在这时搭配肢体语言实在是一个错误:频繁挥舞的手令所有人的目光都更容易聚集在上面,自然也更容易发现手背上那一块蓝色旋涡状的胎记。
“你是风元素裔!”少年精灵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地叫道,好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决斗场周围门可罗雀(是真的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只有一只名叫柯茜的小山雀),没什么无关人员听到,“天哪!风元素裔!我从前只在书上见过一点相关的资料,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刮风!”
稍远点的地方阿尔泰还在说着些“是吧你看可有意思了”的话,埃奎拉原本苍白的肤色已经被憋得通红,脸上的表情仿佛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半精灵着实偷笑了一会儿,但她也知道以此取乐也差不多得到此为止了,真的让风元素裔生气起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女性的吟游诗人自觉的担当了对还不太懂得察言观色是怎么一回事的少年精灵进行教育引导的工作,在一边拖着阿尔泰的北地战士倒是还有看看四周的余暇。
决斗场的下三层都是由一个个拱门连缀而成的,建造它们的石材上都精细地雕刻着花纹,或许那有些什么实际意义,但在外乡人眼中,那不过是些有规律的美观装饰而已。每一个拱门的两侧都有笔直的大理石廊柱支撑,现在这些难以细数的柱子上每隔了几个都贴着一张绘制而成的海报。
距离你们最近的那一张,上面画着一个手持巨斧、形貌凶悍的兽人。绘者的笔触细腻而高超,即便只是一张海报也能让观者汗毛倒竖——事实上,在奇诺娅教育结束之后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在大理石背景里有点突兀的画片上的锡里昂,就被吓得抖了一抖。
北地的战士指着海报上写着的名字向莱纳发问:“这个叫做弗宁·狼牙的兽人在这里很有名吗?”
“是的,他是现在决斗场里的二号人物。”少年说,“听说,他还是城市卫队的一员。”
“那一号人物呢?”锡里昂有点怯怯的问,“难道是比他长得更凶的另一个兽人吗?”
“不是啦。”莱纳笑着回答,“是一个人类的决斗家,名叫斯万·卡瑞里安——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他那么厉害就好了!”
“作为人类能打败这样的兽人,那他一定有着很厉害的技巧!”锡里昂附和,而莱纳因此似乎显得很开心:“是的,斯万先生是最强的,事实上后天的决斗就是在这二人之中展开,相比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哇——”精灵的赞叹虽然是真心实意的,但也不得不说实在是恰到好处。年轻的德鲁伊带着一点少年人遇见新鲜事物时所特有的兴奋,向莱纳询问:“到时候我们也能去看吗?如果很多人都会来的话看台会不会坐不下?”
“当然可以!”人类少年也有些兴奋,“看台很大的,之前也有因为许多决斗而慕名而来的旅人坐进来,但从来都没发生过坐不下的问题!”
两个未成年人开开心心地做起了自己的一些鸡毛蒜皮的规划,几个成年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身边有两个活泼的少年的确能极大的活跃气氛,但他们过于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总会让行动路线走偏。
最终还是阿维德选择了当这个打断谈话的恶人:“还有什么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不如我们找个能好好坐着的地方去谈?”
“想去图书馆!”锡里昂在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就已经积极地举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埃奎拉也有点迟疑地举手附议。剩下的人都对这个提议没什么兴致,加上这座城市之中的图书馆好歹也算另一个地标性建筑,稍有些腼腆孤僻的风元素裔便干脆的提出了分开行动的建议。
这建议很快被通过了,虽然阿尔泰因为“埃奎拉去哪我就去哪”这种原因一度想要也跟去图书馆,却被阿维德以武力坚定的制止了。遗憾的游荡者只能看着莱纳给锡里昂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标出了从图书馆到自己家的路线,然后暂且与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吟游诗人作别——虽然后者根本理都没理他。
“你们一定要在晚饭前回来啊!”因为客人而有些雀跃的莱纳这么对锡里昂叮嘱,“我会在家里准备晚餐的,我做饭很好吃的!好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
精灵少年连声应下,点头如捣蒜,才扯着有点不愿意的风元素裔的袖子一起,一蹦一跳地汇入了街上的人群。毛球一般的柯茜因为德鲁伊这不算稳当的前进方式而不得不离开他的身上,从天上一路向图书馆的方向飞去了。
【Where】
恢复意识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黑色天花板。
眨了眨眼睛后才开始渐渐复苏的知觉反应出身下的冰冷,努力支起身子,脚下咯吱的声响让她有些难受。
这地板到底是铺的有多仓促?
头顶悬挂的吊灯是最普通的款式,过于宽大的空旷房间,配有显示屏的主席台让人回想起体育馆的模样。
除了这遍地躺着的学生和那角落里多余的摄像头。
学生里有不少都是脸熟的人物,虽然脸熟的方式各式各样:有自己切实认识,也有通过各种媒体认识的……“超高校级”的学生们。
这个情况看起来很麻烦啊……
记忆里没有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信息,瑞娅仔细把自己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理论上,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镜子,无法知晓自己脸上是否有印记,但耳朵鼻子都还健在,视力上也不存在问题。
真是值得庆幸,看来犯人只是想把他们聚集到这里罢了。
躺着的学生都逐渐苏醒,带着一脸迷茫的表情环顾四周,想必每个人的情况都差不多。
空旷的房间使些许的声响被无限放大,手杖和小高跟与木板碰撞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瑞娅循着声响望去,英伦风格着装的少女正来回踱步,不难看出她内心的烦躁。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对话时机,尽管很清楚这一点,相较其他还未适应状况的人,这个少女至少很快就行动了——虽然并没有目的。
在心里默背了一遍五十音,果不其然断在了第三行,她放弃挣扎决定随机应变——毕竟单词还记得不少。
“请问……”
对方转过身来,如果她没有过度敏感,自己应该是被不太友好的目光上下审视了一遍。
“你是英国人?”
她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少女莫名的敌视让瑞娅觉得自己选错了会话对象,而事实也没有辜负她的预感。
“英国人啊,明明你们国家有那么出色又优雅的服装风格,你却穿着如此不伦不类的Lolita,真是糟蹋得不行。”
这种刺猬一样的人不是自己会应对的对象,如此失礼的发言让瑞娅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喜欢这样吵闹的人物,也仅仅是不喜欢罢了,没有达到会让她下逐客令的顾客的程度。
何况,就算自己映像中没有关于这位少女的资料,这位恐怕也是“超高校级”的什么吧……自傲且我行我素的天才,不是不能理解。
“蕾丝是钟表机械的大敌,结合日本风格的服装正好适合工作。倒是你这样诋毁自己国家的特色……”
“吵死了!”少女用手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想借此表达对瑞娅辩解的不满,“为了那种工作就放弃女孩的浪漫,你也只是虚有其表了!”
“等下,你说,那种工作?”
“呵,是啊,那种满手机油臭气熏天,穷酸男人才去做的工作……”
我收回我刚刚的想法。
瑞娅在心底把这位少女拉入了店铺的黑名单。
那是她所痴迷,她所钟爱的工作,是她所引以为豪的艺术,少女可以认为那是满手机油臭气熏天的工作,这是事实,但是穷酸男人才去做的工作……这点她无法让步。
“你才是吵死了。”
瑞娅正准备离开喋喋不休的少女,从一旁传来充满被吵醒的愤懑的声音,来着怒气冲冲的走进两人之间,瞪着一脸嘲讽的少女。
黑白挑染的发色映像过于深刻,与初次相见时类似的场面,瑞娅没花太多的功夫就从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中想起了这位和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点头之交的超高校级的调酒师苏我祈。
少女倒是无所畏惧的瞪了回去,让瑞娅彻底给她打上刺猬的标签。
“怎么,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要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睡大觉?需要不要姐姐给你个枕头和被子再唱个摇篮曲啊,小朋友?”
“你太过分了……!”
苏我祈伸手揪起对方的衣领,将少女微微提起,像是想要将她摔向脆弱不堪的地板。
“说不过你就要对女性动粗是吗——喂,还有醒着的人吗,看看这个无礼之徒,他在做什么!”
其实就算少女不这么故作可怜的呼喊,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大多数刚醒来学生的目光。若不是和苏我祈相识,此时瑞娅早就唯恐避之不及的回到背景人群了。
两方的争执在超高校级的旅行家——广崎世也的介入下好歹算是中断了,少年对自己投来友善的目光,瑞娅也悄悄点头回应。
这位少年旅行至她的故乡时曾是她的客人,自那之后尽管未曾见面,她也不时的留意这位经常出现在旅游杂志上的少年的踪迹,显然,对方也还记得她。
他掰开苏我祈的手,把他拉到和少女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瑞娅也顺势跟了上去,避开那个少女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对女孩子使用暴力都是不对的,冷静一下啦,没有什么事情是大家好好交流不能解决的。”
祈刚刚被嘲讽的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抱着双臂语气自然有点冲:“你应该先问问她刚刚说了多么难听的话,不仅仅是我,连旁边这位女生也被说了很过分的事情。”
面对苏我祈征询的目光,瑞娅点了点头作为旁证。
这会让世也有些难做人——瑞娅心里明白,但刚刚对自己职业的侮辱也确实不是能轻描淡写盖过的事情,用东方的谚语,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在少年依旧温柔的笑着,劝说双方相互道歉在好好相处,在离开自己店铺后,当年还犹豫不决的少年成长了不少吧?
瑞娅感慨着,佩服起少年的执着。
“我拒绝。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情,伪善者。如果一切冲突都能用第三者的白莲花的理想主义和嘴炮解决那就天下太平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
祈又要再次冲上前,世也将其拦下,劝说着自己觉得没关系,瑞娅也上前一步,摇头示意这事就算了吧,再争执下去毫无益处。
“只是位喜欢炸毛的刺猬小姐罢了。”瑞娅悄声说道,祈和世也停顿了一下,将少女的形象和瑞娅的说法比较着,敬佩起这位外国人的文学功底。
“她叫千柳原 幽华,超高校级的诗人,在国内名气很大。”世也耸了耸肩,“脾气这么不好我倒是没想到。”
瑞娅再次点头表示了赞同,想向祈表达一下感谢,却敏锐的察觉到电流声的变化——
她向显示屏看去,此前一直是雪花的屏幕此时已经变成了半身像。
震惊之下她一时忘记了提醒身边的两位故人,而在她回应之前,电视里的人早已开口。
——“肃静。肃静。”
——
Wow——
瑞娅听着那些荒谬的发言,脑内浮现出一句话。
Down the Rabbit-Hole.
一番奇妙的波折后,瑞娅环视了一圈在大厅——姑且称为大厅——在其中互相交流的学生,乱哄哄的杂音让自己有些心烦意乱,因害怕摔倒在地的幽华倒是让她有些许同情,如同自己所预料的,浑身是刺的刺猬小姐,只是扎手罢了,没有实际上的危害性。
看了看随身携带的怀表,距离八点还有很长的时间,祈和世也都已经有了各自的谈话对象,瑞娅也无意再停留此处,摆弄着手中的ID卡径直走向自己房间。
吵闹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自己。
006……双数,是自己喜欢的数字。就算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不,正因为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能有这么一件让自己舒心的事情也足够了。
房门一个接一个安排的很紧凑,像是宾馆一般,这种地方一向让瑞娅觉得很压抑,她直奔自己的房间刷卡进门。
还真是像宾馆一样,开关都集中在门口,所幸不需要插卡供电。瑞娅关上门,利落的刷卡落锁,开始独自探索小小的房间。
……这个设计真的很奇怪。
按照常理,进门应该靠手边就是卫生间,里头放置的是床。
进门是床和桌子里面是卫生间这算是什么设计?
也难怪走廊里门与门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间隙,房间十分狭窄床与置物柜之间也就是只能让一人从容行走的宽度。
那个人说他是“监狱长”……
以监狱来说,这里的大小还真是合适。
这么大型的研究项目,果然不会随便找一个酒店宾馆来使用,想来这里就是确实是由监狱改装的也说得通。
坐在床沿,瑞娅开始用ID卡挨个浏览这些超高校级学生的资料。
将名字与人对上号,对于一个脸盲而言这项工作有着出乎意料的难度,努力了一会儿瑞娅就干脆的将终端扔回了桌子上。
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
现在已知的信息实在有限,这些人里面自己认识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能泯然众人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说到这个,能碰到苏我祈倒是意外。
苏我祈……003,她进房的路上已经确认了祈房间的方向。
等她回来后向她道谢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瑞娅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When】
和苏我祈的相遇大约是半年前。
一时兴起便从旅馆出发,选定了一个方向乱走。
瑞娅对日本这个国家一直很有兴趣,各种精致的点心和手工制品总是能吸引她的目光,精细的和服花纹也总是令她啧啧称奇。
而这种随处行走的方式,总是会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发现。
有的时候是角落里的玩偶店,有的时候是街边的和菓子店,就算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图个心情。
这也是为什么发现跳蚤市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步入其中。
这种在公园临时举办的社区型跳蚤市场上,能淘到很多对自己来说很新奇,对当地居民来说却是日常的东西。
很快她就发现了今天的惊喜——
应该是用毛线缠的球?手工制品,精细对称的花纹,完美符合自己的嗜好。
“您好,请问这个是什么?”
“哎呀小姐,您是国外来的吧,这是手鞠球。”
地摊的摊主是个挺热情的人,瑞娅上前询问后便主动介绍起来。
“用毛线在泡沫球上缠好,然后绣出花纹来……”
老实说,她并没有仔细听摊主的讲解,目光完全被手鞠球抓住了。
反复重叠而又规整的花纹,棉线柔和的颜色搭配……
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些小东西。
“请问多少钱?”
“啊,这个……您看一万九千日元怎么样?”
一万九千日元……瑞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钟表价格。
以工艺品来看不是特别昂贵,可以接受。
她都准备好付钱了,旁边摊位上的顾客却突然喊了起来。
“我说,老板。”
循声看去,是位黑发的少女,穿着中性,近乎短发,若不是刚才她开口,还真难说是少年还是少女。
——不论怎样,请允许我拒绝那撮挑染的白毛。
瑞娅在这边腹诽,少女倒也不介意她的目光,径直走到手鞠球摊前蹲下,和摊主的视线达成水平上的一致。
“你刚才说这个卖多少钱?”
摊主侧过脸去,连瑞娅都注意到了他神色的紧张,一时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到底多少钱?”
少女冷着脸质问的样子格外有压迫感,摊主一直将头埋着保持沉默,连瑞娅都不禁同情起他来。
“说啊,别敢做不敢当。”少女已经是带着点嘲笑的意味在询问了,声音还故意说得很大,引来了周围摊主的视线。
麻烦了。
“不好意思,既然您这样,我就不买了。”
瑞娅微微欠身鞠躬,这让少女有些不爽。
不需要对这种人如此有礼有节吧?少女有些不解的看向这个外国少女,迎面撞上瑞娅的目光,便从善如流的跟着她离开看热闹的目光的包围圈。
“刚才承蒙关照,我叫瑞娅。”
“苏我祈。刚才那家老板把大概就五千还往下走的玩具给你报这么高的价格,一时听不下去就插手了。”
苏我祈有些郁闷地扯了扯辫子:“何苦跟那种人客气,一看你是外国人就开始漫天报价想坑人。”
“也不是第一次,无妨。”瑞娅了然地耸肩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次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正义使者一时看不过罢了。”苏我祈摆摆手,转身又走回刚才的方向。“给妹妹买的礼物还没买呢……有缘再见吧,瑞娅。”
这倒是个挺好的尝试,东方人骨子里相信的缘分。
对方有事在身,瑞娅自然也不强留,转身离去,希望能在别的地方找到不那么黑心得手鞠球摊子。
说到底也确实就是萍水相逢。
自从被她帮助过,瑞娅多少也留意过她的信息,那之后才知道她是超高校级的调酒师,名气不小,可惜没有机会再去接触她了。
……
等等。
为什么之后没有机会再去接触她了?
几乎可以肯定这里还是日本,自己并没有回国的记忆,那么,既然在同一个国家,为什么自己没有再去找过她?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思维朝这个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空洞一一出现。
是什么时候和祈见面的?难道不是半年前?
除去这半年,自己映像里只有15岁时来过日本旅游,当时的记忆还很清楚,东京,京都,爱良,但是不对,和祈见面的地方应该是横滨,那个地方自己当年去过吗?
在遇见祈之后的记忆里有着几次外出的经历。
这半年自己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试着去找过祈?
她想起了那对姐弟和金发外国人的说辞。
记不得自己的称号来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不看重名声,这些“超高校级”的称号如何评定出来的,瑞娅还是很清楚的。
没有实际成果是不可能入选的。
如果他们没有说谎……只能说,他们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很好,很荒谬,和那个疯子监狱长说得一样荒谬。
但假设这一点成立。
如何证明自己的记忆没有被改正过?也许自己真的是在15岁时见到的苏我祈?
003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瑞娅听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
只好去征求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了。
【Who】
门板冰冷的触感有些令人生厌,何况是在压抑的走廊里。三声间隔几乎相等敲击后,苏我祈询问的声音传来。
“谁?”
“我,瑞娅,有件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苏我祈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提防,不知是她心太大还是出于熟人的关系,直接把瑞娅邀请进了狭小的房间。
“什么事情?”
看来各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
瑞娅迅速扫视了一圈房间布局,直入正题:“我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我想想……大概半年前吧,有问题吗?”
“有点,我在想为什么自那以后我没有再去找过你。”
“嗯?可能忙于别的事情了吧?当时也说了有缘再见……哦,这次见面可真是奇妙的缘分了。”
祈苦笑着在床上毫无风度的躺成一个大字,瑞娅也跟着坐在床沿。
“我可不觉得我会在知道你是超高校级的调酒师之后还相信缘分,而不是亲自去找你。”
她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子,“你知道的,我们不相信这些。”
“祈祷上帝呢?”
“哦,拜托,上帝可没有制造齿轮。”
“很好,看来我们可爱的钟表匠是一个无神论者。”
祈开着玩笑侧过身来,“我觉得就是你忙于什么事情忘了吧。”
忙于什么事?确实可能,那么,是什么事呢?
……毫无印象。
似乎是瑞娅的沉默让祈有些尴尬,她起身拍了拍瑞娅的肩膀,“别担心,这事不是很重要,说起来我还没问过呢,当时你是来日本旅游的吗?”
“不是。”
瑞娅立刻斩钉截铁的做出回答,而后发现了更大的空洞。
自己不是来旅游的。
那么,自己为什么来日本?
庞大的记忆空洞让瑞娅感到恐慌,简直要瞬间脸色惨白,苏我祈以为是戳中了眼前少女的伤心处,赶忙岔开了话题。
“你看过食堂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去食堂看看吧,几点了,clockmaker?”
“五点四十五。”
“那就顺手吃个晚饭吧。”
苏我祈站起来,十分绅士的向瑞娅半鞠躬做出邀请的手势。
纠结这模糊的记忆也没有什么好处,有前例为证,承认自己的记忆被改动过倒是容易一些,与其去纠结到底为什么改动和改动了什么……确实晚饭问题更值得关注一些。
瑞娅叹了口气,起身跟着祈走出房门。
——然后和正准备进房间的,对门的千柳原幽华以及摄影家撞了个正着。
再叹一口气是否还来得及?
祈发誓自己当时有把门关上的冲动。
让瑞娅感到意外的是,明明是刚刚争吵过的对象,幽华似乎毫无芥蒂的冲自己打招呼招手,她也只好礼貌的回应——
“喂,你过来。”
几乎是紧接着,幽华冲了过来。
哎???
面前突然出现无数倍放大的幽华的脸,在瑞娅反应过来之前,幽华直接拉着她进了房间。
对,千柳原幽华的房间。
苏我祈反应快一些,在幽华关门前双手支撑住了门板,铁着脸质问幽华到底想要干什么。
“给女孩子换衣服,男生走开。”
“砰!”
瑞娅估算着幽华关门的力度,心里默默的为祈和佐藤穗点上一支蜡烛。希望祈没有被夹到手。
……等一下,祈是女生吧???
瑞娅诚恳的提出了疑问。
“那种打扮和举止,就像没受过教育的野人,我拒绝承认她是女生。”幽华双手叉腰挑着眉毛回答道。
可以,这很刺猬小姐。
瑞娅乖乖地站在走道上,看着幽华一把拉开置物柜的门,抱着一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衣服,十分有气势的往床上一扔。
“咳咳,啊,嗯,就是,那个——你要不要穿我的衣服试试?”
你终于考虑到我的意见了吗!你这个架势我还有拒绝的选项吗!
那一刻的瑞娅,内心充满了挣扎。
幽华说完这句话以后倒是真的沉默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等回应,甚至在瑞娅可见范围内注意到她有些……害羞。
这可真是意外……
鬼使神差的,她点头答应了。
这下可打开了话匣子。
幽华基本上不断的念叨着“我早就觉得你长的非常好看一定很适合这件!”“哦我们两个体型差不多真是太好了!”“来来来这件试试!嗯,果然英国人就是穿这种正统Lolita才好看啊!我都穿不出来这种气质!”“嗯,这件你也试试!”……并且让她换了无数件衣服。
“……幽华小姐。”
“嗯?啊这件蓝色的你试试。”
“哦……背后帮我系一下,我反手系不好……你不觉得饿吗,我刚才和苏我祈约了晚饭……”
“你转过来一点……嗯,好,完美,和你眼睛的颜色真配!”幽华万分欣赏自己的搭配,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发饰给瑞娅戴上,“是有点饿了,我和穗也跟过去吧。”
“那我把衣服脱下来……”
“不要!等等!”
幽华一瞬间如临大敌,神色紧张的就像今天见到机关枪一样——请允许我失礼的比喻,动作夸张地制止她之后快速奔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祈以一种非常尴尬的姿势站在门口,毫无疑问是在偷听。
瑞娅默默扶额。
好在幽华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模特此时心情非常舒畅,没有对此发表更多的言论,只是拉着摄影家要给瑞娅拍照。
两个被放置走廊的人也巴不得有事干,佐藤穗拿出了自己的专业知识,认真的指导起瑞娅的姿势,附带不知是礼貌性的还是真心的夸赞,祈倒是在看到自己这身打扮的时候带着笑意调侃似得吹了声口哨……她就当做是赞美照单全收了。
最后?
最后她被半强迫着穿着这身自己不习惯的,布满蕾丝和欧式复杂花纹的Lolita去吃晚饭了。
当然是在被佐藤穗拍了让幽华满意数量的照片之后。
一行人向餐厅进发时,瑞娅心里只有一个感受:
人不可貌相,你以为的炸弹,其实可能只是日本盛产的傲娇。
……
希望在这样混乱的日子里,餐厅也还有饭。
瑞娅为自己逝去的记忆和晚饭时间,献上了诚挚的怀念。
————————————————————————————————
共计6793字,小标题没有任何含义——
话唠就是我,最后自觉有点水,不是很能把握角色性格QAQ
第二次正式参企果然我还是太嫩了,希望各位亲妈不嫌弃。
Restricted Section
(字数:3737)
#拉文克劳夜闯禁书区四人组# #叶翎星与叶夫根尼‘革命友情’的开始#
十一月份的霍格沃茨已经开始降温了,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仅仅只有十摄氏度,翎星躺在她的床上,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热气。
已经午夜了,她估摸着大概是凌晨两三点,按正常来说,作息规律的她现在本该是在梦境里畅游,可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一本古魔文书,暗绿色的封面,惊鸿一瞥时翎星看到书侧的字体鲜活得好似随时都会滴下几滴墨水——在那禁书区的深处。
翎星每天都有去霍格沃茨图书馆读书的习惯,今天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下午在她即将离开图书馆去吃晚饭时她不小心撞到了图书馆的管理员艾莉娜小姐。翎星忙道了歉,帮她把掉在地上的几本书捡了起来。艾莉娜小姐倒是没有在意,叮嘱了几句后便抱着书走向了禁书区——其中就有那本让她魂牵梦绕的墨绿色书籍。
她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与自己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遗忘那本还不合适她的等级的书册,她决定,夜闯禁书区。
她草草地披上自己的外套。天是真的冷,可她不敢冒着把室友们吵醒的危险打开衣柜去寻找她的棉袄,于是翎星右手持着她的魔杖,左手悄悄地推开了寝室大门,然后以摸索的姿态溜出了鹰院休息室。
这是翎星第一次在凌晨的霍格沃茨里游荡,沉沉的夜幕好似一只怪物的大嘴要将她吞没,到处弥漫着一种阴森且神秘的气氛。翎星本是不怕黑的,但也许是因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三好学生,头一回打算违法校规,心跳便不由得砰砰砰地加速了起来。
她沿着平常走了无数遍的小道走,没敢使用荧光闪烁,所以她走的格外缓慢、格外小心,这让这条寻常十分普通的路显得格外的长,由于夜晚的可见度不高,更觉得无边无尽,永远走不到头。可翎星还是在走,一步一步地,或许有些迟疑,她却没有停下,更没有转身——她想要读读那本书,非常想。
在终于快要接近图书馆的时候翎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这个地方离四大分院的寝室都有些距离,除了要提防艾莉娜小姐以外,大概是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了。想到这,她的步伐毫无意识地加快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前方转角处传来了一种不明的声音。有什么在接近,翎星一瞬间便警惕了起来。不像是人类,那声音,像极了大型动物急速奔跑的声音——她心里一紧,想到这学校内部许多不明所以的生物种类,障碍重重的魔咒便要脱口而出。
然而她没有时间了,在她念出魔咒之前,她已经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地,撞到她的东西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在这样的夜里竟然还会有人在校内游荡,他没来得及刹车,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就是重重地跌在了翎星的上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翎星下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推压着她的东西,入手处却是一片毛茸茸的,翎星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压着她的竟是一匹狼,一匹活生生的狼,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想法,最后定格在了——如果明天早上我去医疗翼,我该怎么向菲兹杰拉尔德医生解释我半夜被狼抓伤或者咬伤的问题?
不过现实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了,因为那只狼站了起来,然后口吐人言:“叶同学?”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讶。
翎星在刚刚分秒必争的时候想了很多应对的办法。她并不是温室里的娇小姐也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优等生,虽然意外,她却早已经开始思考自保的方法。可这会她却真的愣住了,一切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预料和想象,她短时间内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自己大脑刚刚接受到的信息,于是她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顶上那只白色的巨兽。两目相对,白狼的眼睛闪着幽绿色的光,竟是和她念念不忘的那本禁书如出一辙。
可能是见她没有反应,白狼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不多时,白狼刚刚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名男子,他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来,问:“你没事吧?”
翎星借着他的帮助站了起来,这时她的大脑大概处理好了情况,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同年级的索科洛夫同学,他们两从一年级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一些相同的课,再加上平时常常会在图书馆碰到,也算是有些印象。她也知道索科洛夫有四分之一的人狼血统,只是没听说过这么稀薄的血统还会影响持有者人狼化呀,更别说她刚刚见到的是完整的一匹狼,一头有自我意识的狼。
叶夫根尼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低声解释道:“叶同学不要去告发我呀,我是阿尼玛格斯,再加上我的血统,你知道的,今天是月圆夜,忍不住就想出来溜达一下。”
叶翎星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随即又发觉不妥,她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去告发,就这一点一摇的空档,叶夫根尼也回想起了自己的疑问:“那个,叶同学怎么这么晚也没睡?”
翎星的内心瞬间有了片刻的慌乱,平时的她给他人的感觉从来是进退得体,礼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头次“作奸犯科”就被撞破,就连她也无法保持内心的镇静,好在她的情绪从来很难体现在脸上,再加上夜幕厚重,叶夫根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不同。
“我……”她犹豫了一下,“睡不着,想去图书馆借本书看。”
长时间的沉默。两个拉文克劳都不是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类型,在刚刚互相问候互相了解后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翎星心里不安,更是打定主意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叶夫根尼打破了沉默,毕竟他温柔的个性使他无法让交谈的对象尴尬。
“可是现在去图书馆,艾莉娜小姐一定会唠叨的呀。不过叶同学真的很喜欢读书呢,每次去图书馆都能碰见你。”叶夫根尼说,“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反正也睡不着,两个人一起去借书,艾莉娜小姐唠叨起来也有个伴。”
“不,那个,我。”叶夫根尼的话让翎星一瞬间措手不及,可是她一向的礼仪让她无法直接拒绝叶夫根尼的好意。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用蚊子般嗡嗡的声音说:“其实,我是打算去禁书区借书。”
“禁书区?”要说叶夫根尼之前还不觉得翎星的行为有些反常,现在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而且翎星的样子不像是有教师许可证在身,他也压低了声音:“秘密行动?”
叶翎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男生面前涨红了脸,她喃喃道:“有本古魔文书,我很喜欢,想看看。”
虽然看不到翎星的脸色,但叶夫根尼通过她说话的声音也有所感应,他一瞬间为自己撞破了对方的行动感到了丝丝的不好意思。
“那,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帮你放个哨,艾莉娜小姐过来了的时候喊你一声什么的。”
“诶,那,那个,谢谢你。”
至此,两人一同往图书馆的方向移动而去,行动中两厢无话,一派寂静。
“找到了吗?”叶夫根尼小声问。
他们已经在禁书区呆了有一段时间了,禁书区的书很多,极个别的还关着奇怪的生物或者覆着防止魔力弱者翻看的魔咒,翎星小心翼翼地找着,生怕造成什么大范围的异动,于是速度便有点慢了。
这时的她手中抱着一本墨绿色的书籍,点了点头,示意叶夫根尼她已经找到了,双双对视,她的眼中因为找到了想要的宝贝而闪烁着与平时不一般的光芒,被叶夫根尼全部尽收眼底。
“那我们……”
还没等他说完,距离他们不到十几米的书架处闪过了一缕一闪即逝的亮光,两人一惊,心底第一反应便是:糟了,艾莉娜小姐来巡视了!
他们大气也不敢出,躲在书柜的阴影下,半个步子也不敢迈出,生怕不小心就弄出点什么动静。在这极度安静下,翎星抱着书的双手忍不住沁出了一点汗来。万一,只是说万一,假设被抓到了,该怎么办?她以前还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现下不禁忐忑了起来。
亮光又闪现了一次,这次离他们更近了,叶夫根尼想了想,静悄悄地恢复了狼形。他用动作示意翎星坐到他的背上,把头埋进他的毛发里,这样万一被发现了,他们也好第一时间冲出去,而且以他的速度,也许艾莉娜小姐也不会看清到底是谁呢。
翎星爬了上去,这不是她第一次触碰叶夫根尼的毛,且两次都是在异常惊险的情况下,可这次她不由得分神想,埋在叶夫根尼的长毛里很暖和,真的很暖和,驱走了她身着单衣的许多寒意。
就在这时叶夫根尼冲了出去,灯光是在左前侧的书架旁亮起的,他当机立断地朝右边转了过去,却不曾想,刚一转弯,便和一团黑影撞了个满怀。翎星抱着书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这么一颠虽是没有飞出去,但也随着他踉跄了几步。
“奥布莱恩,怎么了?”
刚刚他们看见的在左侧的灯光移动了过来,却不是艾莉娜小姐,而是一位穿着拉文克劳便服的女同学。
“我……没事。”
有点机械的声音从刚刚他们撞到黑影的地方传了过来,仔细一看,翎星内心又是暗暗地吃了一惊,是鹰院同年级的奥布莱恩同学。
尼古拉斯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叶夫根尼的那刻却不如翎星当时的惊骇,他只是有点磕磕碰碰地以疑问的口气问道:“索科……洛夫?”
“奥布莱恩,你怎么也?”
听起来,倒是互相知根知底。
一片混乱后,四个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那个使了荧光闪烁的是拉文克劳三年级的学生曼迪•阿玛蒂,尼古拉斯•奥布莱恩据叶夫根尼介绍也是阿尼玛格斯,只是其形态是鹰,偶尔会和叶夫根尼结伴出去夜游,算是相互间有些认识。
“你们……也是?”
奥布莱恩显然不怎么擅长交谈和表达,不过在拉文克劳,这样的学生他们倒是见多了,大家互通了几个眼神,便像是打了个机锋,彼此心领会神了。
曼迪友好地朝翎星和叶夫根尼笑笑,虽然不再说话,但气氛也算是好多了。
——只是一个晚上四位拉文克劳的学生在禁书区相遇,怎么想还是怎么不同寻常,也许这也要功归于拉文克劳的学术气氛吧。
事后她们四人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潜回了自己的寝室,只不过后来偷偷回去还书的时候被艾莉娜小姐抓住又是一个新的故事了,也因此,他们四人之间构造起了一种神奇的友谊,走廊间遇到,至此也会互相点点头问好了。多年后翎星回想起这件她在霍格沃茨期间唯一犯下的错事,她还是会忆起那时书架间的一点亮光,四个人面对面站着,或简短或磕碰地自我介绍,温馨且美好。
字数1158
——————————————————
海市蜃楼酒馆,对于第一次来徳莫拉的观光客或是冒险者来说这里显然是个好地方,详尽的地图和导游中介的服务足以帮助你很好的了解这个城市。
埃奎拉并没有找个导游的想法,比起有别人介绍他更喜欢自己探索,他坐到酒馆的吧台前,要了张地图又点了一杯徳莫拉独有的“淡绿”。味道独特的甜酒让埃奎拉心情愉悦的身边都刮起了轻柔的风。浅尝了两口埃奎拉便放下了杯子,他问酒保要了笔和墨水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张有些皱了的信纸。他将信纸展了展,放在了吧台上。尽管他向父亲承诺过每隔两个月给他寄封信汇报近况(这还是他据理力争的结果,父亲本想要他半个月就寄一封信),但距上次给父亲写信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埃奎拉有些紧张,刚才因为心情愉悦而刮起的风都快停止了。他知道当他再次收到回信以后一定会是一封很长很长很长的信。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忘记的,只是两个月的间隔实在是太短了点,加上他习惯一到新的地方就去书店看看有没有当地的传说故事或是在酒馆打听些当地的趣闻,这些事情就会占据他大部分时间和精力,实在是很难想起还要写信这件事。所以当他想起来时总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尽管父亲并没怎么在回信中抱怨过这件事,但据母亲的透露,父亲已经不满到做饭都不好吃了!要知道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父亲做的饭了,为此埃奎拉遭到了母亲严重的控诉,以至于只要他寄信晚了就会收到一封来自母亲的控诉书(或许应该叫卷轴,毕竟那实在是太长了)。
埃奎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提起了笔。
“亲爱的父亲,母亲:
很抱歉这个时候才给你们回信。你们近来可好?母亲还是经常出去旅行吗?我现在在温斯蒂世界的徳莫拉,这里和苏古塔一点也不一样,这座城市在海洋之中,气候温和。作为重要的补给站这里看上去总是繁忙的。人们大多从事着与海有关的职业,比起苏古塔来说这里想要见到法师真是要难太多了,我想父亲可能不会很喜欢这里,但是母亲一定会喜欢的,这里的有各种水产,如果交给父亲精心烹调那一定美味极了。如果你们什么时候想到这里来旅行,一定要来徳莫拉港口的‘海市蜃楼’酒馆,这里的‘淡绿’真的很好喝。”
写到这埃奎拉又喝了口酒才继续写到“过些天我打算前往暗月城,我从酒馆的布告栏上看到那里正在招募冒险者前往其他世界开启‘门’,旅途一定会十分有趣。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特别是母亲,我会尽量按时寄信的,看在我这次为你捎了徳莫拉特产的份上,下次的回信可以短一些吗?
爱你们的
埃奎拉·赛尔温”
“我应该赶快找个信使把信寄出去才是。”埃奎拉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抚了抚信纸,再次揣将它回了怀里。“但愿母亲能饶过我。”
他将所剩无几的酒一口饮尽,抿了下嘴。我会怀念这个酒馆的,埃奎拉心想,或许我该为这里写首诗,毕竟这的酒深得我心。接着便哼起不知名的小调走出了酒馆。
或许某一天有人能听到这首赞美酒的诗歌。不过现在,只期望埃奎拉别又忘了寄信的事才好。
—————————————————
写着写着就想喝酒了……
感觉埃奎拉变成了酒精爱好者x
以及elf对手机用户太不友好了,信的格式到底要怎么搞啊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