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学院暂时停止审核人设,
优先审核其他学院的人设,
人数较为平均后会继续人设审核,
老玩家不受影响><
【最近更新:2016.06.25】
2016.02.19 WLⅢ被发现
主角人设(010~012)完成
正篇整体剧情安排完成
2016.03.12 立绘绘制开始
2016.04.05 第一次正篇剧情完善开始
2016.04.23 第一次正篇剧情完善结束
2016.04.24 前日谈剧情开始重建
2016.04.27 前日谈剧情重建基本完成
前日谈人设(010-2~012-2,未同步)完成
第二次正篇剧情完善(前日谈相关)开始
2016.04.30 游戏使用立绘(半身)批量产出开始
2016.05.06 第二次正篇剧情完善结束
2016.05.14 第三次正篇剧情完善(二周目TE相关)开始
2016.06.04 第三次正篇剧情完善前半部分(二周目开放新区域)结束
(后半部分因为放暑假了就一直没写【。)
2016.06.21 游戏使用立绘产出基本完成
【——等待更新中——】
补充说明:
一、企划说明:
1.本企划每章节的淘汰率均为50%左右。
2.本企划必然存在令人不适的恐怖及相关场景描写,但不允许出现情色内容。
3.本企划剧情存在对角色间矛盾的恶性诱导。
二、人设相关:
1.本企划允许所有合理范围内的人设及其衍生设定。
e.g:
角色设定为警察 → 角色可能携带手枪
角色设定为抢劫犯 → 角色可能携带武器、行为极端
角色设定为身体虚弱 → 角色在单纯肉体搏斗或奔逃中 能力必然弱于普通人
注:上述设定影响角色间剧情发展,但一般不成为淘汰角色的原因。
2.本企划鼓励多样化的角色设定。
e.g:在读学生、家庭主妇、杂志编辑、医生、警察、在逃犯、外籍人士等等。
三、背景说明:
1.本企划背景为架空城市Z市,所有成员使用中文相互交流。所有有关具体地名及世界的内容,都使用[数据消除]来说明。
例:尖叫大厦地址:Z市[数据消除]路[数据消除]号
四、在所有人设审核结束前,elf不通过参企申请
◆现修改分组规则,报名每满十人即分组,不用等周五了。
◆分组由在线抽奖系统随机抽取。如果实力不均匀则会手动调整。
7月10日更新
【红】 【白】
木下琉生 乌裹
夜九郎 百里
泉宗一 有栖川选
源今 新桥
海野风见生 三六
黒木雅人 姉小路明
飞鸟树里亚 阳荧乃響
三木森 神原皁纪
啾啾 八月幸明
小笠原安康 雾海酒吞
天道密 暗之涧铃华
田中步 安心院祈
冬月和弥 雪青
响也 惊蛰
牛川雪寻 世花
そら 神宫司梦织
1旧日皇城 Kaiserstadt wie Gestrn
副都,副都骑士团训练营,昔日的皇城并没有随着政治功能的迁移而衰落,反而是作为重要的贸易城市而持续繁荣着,当然这也就意味着警卫工作的繁忙。由旧时的城堡改造而成的训练营里今日也热闹非凡,而在并不舒服也着实是有些阴暗的办公室里,骑士团的团长洛亚利特正为即将到来的节日而苦恼。
节日,这是个大多数人都兴奋地期待着的日子,不过增加的人流,通宵的庆祝,还有不关的城门,对于守卫者而言实分明就只是麻烦。
“团长,团长先生?”厚重的木门伴着敲门声和招呼而打开,骑士团的年轻团员对着正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的自家团长挥了挥手,“有个小家伙来找队长,说是自卫队的,叫佑乐。”
“啊,他啊,让他来吧。”洛亚利特叹了口气,把自己苦恼的源泉之一:值班名单,放到了一边。一年一度的节日大家都想和家人一同度过,洛亚利特自己也不例外,但是守卫是无论如何都需要的,那值班的顺序和时间就成了个大问题。皇城那位不久之前刚刚因伤卸任的皇家骑士团团长作为一个以身作则的团长总是自己揽下大半的值班工作,作为被赞颂的典范实在是给洛亚利特这些下级骑士团的团长带来了极大的烦恼。毕竟当作为骑士团的典范的皇家骑士团的团长都如此自己带头值班时,他们实在是不好在节日的时候放下工作去和家人团聚。虽然自己也是很尊重那位团长先生,但是洛亚利特每每想起这种事总是情不自禁想抱怨一番。而且事实上,洛亚利特深知包括自己在内这些想回家过节的团长和那位皇家骑士团团长还有一个重要的差异,教会孤儿院出身的那位团长大人……根本就没办法去“回家过节”。不过如果真的这么说出来,绝对会给自己甚至自己的家族都带来相当的麻烦,洛亚利特自然是绝对不会去和别人说这个想法的,至少在公开场合不会。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小孩子一样又轻又快的脚步声一路接近,披着作为迷宫都市自卫队制服的绿色斗篷的小个子推开门,对着洛亚利特敬了个礼:“队长大人您好。”
“佑乐君,你好。”副都骑士团团长,兼迷宫都市自卫队队长,洛亚利特从座位上站起身回礼,随后坐回座位随意指了指房间中摆放得着实有些凌乱的椅子苦笑,“随便找个坐下吧。”
“是。”这么说着的小家伙表情僵硬,向着距离办公桌最近的椅子抬起了右脚,和右手。
“佑……”想出声提醒的洛亚利特连对方的名字都还没叫完就看对方一个踉跄趴到了地上……
洛亚利特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状况,他是很想笑的。不过想想这样实在是有点过分,洛亚利特还是努力试图控制住表情。
而佑乐满脸通红的迅速爬起来坐到了椅子上:“队长请不要笑!”
“哎?”洛亚利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真的还是没忍住笑起来了,“啊,抱歉,没忍住。”
佑乐的脸似乎更红了几分……
洛亚利特慌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佑乐你来副都是有什么事么?”
“啊,是的。”佑乐在椅子上坐正,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是来向队长请示这次春祭期间自卫队的排班表,另外提交我们小队休假申请的。我们小队的情况是十五幸申请全程假期,本人的理由是除了春祭期间基本没有一家人团聚的机会。芙缇亚说他不休假,说是本来就是离家出走从家里跑出来的,没脸回去。我的话如果能有假期想去副都学社找十九乐姐姐,没有的话希望能申请明天的假期去和十九乐姐姐问个好。”
“你们小队的话……倒不如说是希望十五幸和芙缇亚都请假呢……”洛亚利特一脸干笑地,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想。
佑乐同样是一脸干笑:“额……我觉得一个芙缇亚,我大概能看住吧……”
洛亚利特看住手边的副都骑士团假期排班表,忽然抬起头:“你知道十九乐的安排么?我看看给你什么时候放假的。”
“是,十九乐姐姐说她会一直在学社,不在学社的话就会在自己的炼金坊,没有回家的预定。”
“虽然我认识的妖精和精灵都不多……不过感觉你们似乎是没什么‘回家’的概念?”洛亚利特说着习惯性的看向了房间的角落,不过今天,总是在那里啃着苹果的精灵并不在她往常的位置上。
佑乐跟着看向了房间的角落,不过现在那里除了一个放满了苹果的木箱和软坐垫之外并没什么:“精灵的话,听说是一旦离开故乡,就只有在寿命将尽的时候才会回去,我们妖精的话,基本都是一直在旅行,并没有什么‘故乡’之说的。”
“嘛,这就是你们的习惯了……”洛亚利特挠了挠头,“那就……最后那几天给你假期吧……不过放着芙缇亚一人我不放心,你把他一起带来吧。放我这儿几天也行,正好我练练那小子的,看之前的报告那小子剑术还不利落呢。”
“好,谢谢队长。”佑乐从椅子上站起身,鞠了个躬,“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一路小心。”洛亚利特向着佑乐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啊对了,要是看见维斯瑞拉帮我叫她回来吧,那丫头也是不看着就出事儿。当然你要是愿意陪她转转也行,今天其实她是放假的。”
“好。”佑乐虽说是这么应着,不过倒是不觉得自己能在人山人海的副都遇到那么一个精灵。
好歹是曾经的皇城,难得来了一趟,佑乐决定还是稍微逛逛再离开。每日在副都和迷宫都市之间有几趟往来的车队,佑乐去冒险者登记中心申请了最晚那趟车队的护卫任务之后,来到了喧闹的商业区,打算带些伴手礼回去给自己小队那两个长不大的小鬼。
沿街的商贩们叫卖着自己的商品,除了固定的店面之外也有不少是游商,而其中有些也许就会在傍晚的车队中,和佑乐一同去往迷宫都市。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放松自由,佑乐来回东张西望着,只是视线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有些眼熟的身影:其中一个是曾在迷宫都市见过几次的行商人,而旁边的是……
“维斯瑞拉前辈?!”佑乐几乎是喊了出来。
而被叫到名字的精灵慢慢悠悠的回过头,似乎是很惊讶而又似乎并不带什么感情的“啊”了一声,转过身面向佑乐,完美的90度鞠躬:“下午好,佑乐小队长。”
“啊不,那个。”佑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给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之后感觉总算取回了点理智,“维斯瑞拉前辈在逛街?”
“逛街……”维斯瑞拉略微偏过头,淡绿色的眼睛完全不知道究竟把焦点聚在了哪里,“……大概?”
佑乐感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的胃痛感,这种若有若无的绞痛通常出现在佑乐那两个不靠谱的小队员又打算“伸张正义”的时候,佑乐以自己的经验判断,接下来大概会是一段无解的问答。
不过事实证明,维斯瑞拉的思考方式和佑乐的经验并不相符,宛如蒲公英种子一般飘忽不定的精灵依旧是歪着头,语气游离像是在细细斟酌着遣词造句又好像其实根本就什么都没在想,轻飘飘地就这么打开了新的话题:“团长要我回去么?”
“啊?啊,不,没有。”习惯了自卫队,特别是自己那两名队友,要么是嘶吼要么是叫嚷的说话方式,佑乐总觉得维斯瑞拉的话自己一句都听不真切,总觉得似乎只是一阵风捎来的旁人的耳语,稍不注意就会被漏掉,“洛亚利特队长说你要是想逛逛也可以,毕竟今天你应该是放假……”
“嗯……”维斯瑞拉的回答若即若离,让人简直不知道她究竟是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还是只是单纯的应一声表示听到了而已,“佑乐君,洛亚利特先生会想要什么礼物呢?”
“礼物?”佑乐一时间没有跟上这个话题的跳跃,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内容,“给洛亚利特队长?”
“嗯,过年的礼物,因为一直被洛亚利特先生照顾,添了很多麻烦,所以要表示感谢。”维斯瑞拉说着拿起了以马车为铺面的流动摊位上摆放着的奇怪玩偶,不知道究竟是刚刚看了一会儿还是就只是随手拿了一个商品而已,“这个洛亚利特先生会喜欢么?”
“……额……维斯瑞拉前辈是说要表示感谢的吧,我没有理解错误吧,是一般人所谓的感谢吧……?”
维斯瑞拉以无比诚挚的眼神看着佑乐,点了点头。
佑乐看着那分明就带着一股子不祥气息的玩偶,伸手拿走,放回了铺面上:“请选择一些普通的礼物,拜托了。”
一直在旁边带着半梦半醒般笑容的行商人拿起了放在马车角落的短剑:“要送给战士的话,这样的东西不错啦。”
与这名行商人已经有过数面之缘的佑乐看也不看毫不犹豫的否决掉了这个提议:“法伊斯顿先生,维斯瑞拉前辈只是普通的骑士团团员而已,请不要推荐那些简直能让一般平民倾家荡产的商品!”
“哎,别这么说嘛,我们也是会买一些普通的东西啦。”行商人依旧是一脸带着没睡醒般氛围的随意笑容,晃着手上的短剑,“这把是别人订货的时候作为备用品多余的,也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作品,很便宜啦,普通的匠人用普通的材料做的普通的量产型短剑而已,拿来削水果都毫不浪费哦。倒是还挺好用的,姑且我自己留了把玩儿玩儿。”
“那样的话作为礼物不是太普通了么。”佑乐皱了皱眉,看向了被递到眼前的短剑。确实是没什么特点的普通短剑,笔直的剑身,缺少装饰的剑颚,以实用性为唯一考虑的挂扣,倒是看着颇为结实耐用。
从马车中拿出另一把一样的短剑递给维斯瑞拉,行商人以一如既往飘着隐约睡意的语气开口:“礼物这种东西,重要的是送礼人的心意嘛。不过你要是想加点什么装饰我可以试试给你加点,别期待手艺就是了。啊,这个可以当免费服务哦,不过你要是付钱我会更努力点做。”
佑乐需要承认他已经基本被说服了,佑乐对这个行商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留了把自用”这大概是这个兼职冒险者,会自行挑战迷宫打倒魔物自行采集素材行商人对武器会做出的最高评价了,甚至于他有些想带两把回去送给自己队里的那两名小鬼头,而旁边的维斯瑞拉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鼓鼓的钱包一打开,几枚硬币就掉了出来,行商人一边手疾眼快地接住那几枚硬币一边飞快地捂住了维斯瑞拉的钱包。
佑乐觉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名行商人惊慌的表情,而惊慌的原因此时正带着迷茫交替看着行商人和同样惊慌的佑乐。
强行把口金包式的钱包合上,行商人表情僵硬的压低了音量,甚至语气中总是挥之不去的困意此时都不翼而飞:“小姐,您不要带着这么多钱乱晃啊……”
维斯瑞拉的钱包里塞得大多是皇国的银币,其中还混杂着不少的金币,相较之下铜币和铁币反而是少数。佑乐猜想对方十有八九是把全部的家当都塞进了这么个小钱包,从这钱包还没炸掉来看,副都骑士团的工资到确实不能算高。
维斯瑞拉像是并不明白行商人和佑乐惊慌的原因,依旧是一脸迷茫。确定已经扣好了对方钱包的行商人看了看自己在半空中接住的几枚银币,从兜里掏出找零的铜币,放在了一个抽口小布袋里递给了维斯瑞拉:“找零。剑的话就你手上那把可以么?”
维斯瑞拉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满意足。而行商人顺手敲了下佑乐的头:“你和她说说的,别带这么多钱在身上……”
佑乐以几乎是壮烈的表情看着一脸满足的维斯瑞拉几秒,转回头:“我至今见过两个能让维斯瑞拉前辈听进去话的人,一个是洛亚利特队长,一个是你。”
“你刚刚那个不算么,让选正常点的礼物。”
“我觉得你当时要是不说话,我得到的回答大概是‘我觉得这个很可爱……’之类的。”
“……”行商人沉默了几秒,“你……辛苦了。”
“啊不,维斯瑞拉前辈不在我的小队,她是洛亚利特队长负责带的,和我没关系……”佑乐说到这里带着悲壮是神情望向远方,“……我对此同时感到庆幸和遗憾。”
“嘛嘛。”行商人靠在马车边上,又恢复了那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希望你那两个精力过剩的小后辈会记得给你礼物。”
“……光是我送给他们礼物的时候他们会谢谢我我就会感到很荣幸了。”
“别这么悲观嘛。”行商人带着几分无奈笑了笑,向行礼准备离开的维斯瑞拉挥了挥手道别。身材纤细的精灵很快消失在了往来的人流中,佑乐猛然想起自己被拜托了要陪对方一下,不过此时精灵少女早已经消失不见。
想想从这里到训练营距离也不远,好歹也是骑士团一员的对方应该也不会遇上什么事,佑乐拍了拍脸,决定不再在意这个问题:“法伊斯顿先生,您会和傍晚的车队去迷宫都市么?”
“确实这么打算的,你是申请了护卫工作么?”行商人,法伊斯顿,从马车里拿出了两个杯子,倒进了茶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了佑乐。
接过热茶,佑乐点点头,坐到了马车边缘:“那我就申请和法伊斯顿先生同行了。”
“虽然也是想在副都这边多呆呆来着,不过艾尔不喜欢,大概是人太多了吧。”法伊斯顿靠在马车旁,慢慢悠悠地吹凉红茶,“今天也是,早上天才亮就自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
“法伊斯顿先生不会担心么?”佑乐回忆着印象里娇小而寡言的精灵,不知道是不是佑乐自己的操心病,感觉是个让人有些担心的孩子。
不过法伊斯顿只是笑了笑:“艾尔的话没关系。虽然不擅长和人相处,不过只是在城里转转还是没事的,她也不会自己往人多的地方跑。而且她的话,真要是想去哪儿我也拦不住啊,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我作为护卫雇佣的,不是店员小姐啊。”
佑乐一时哑口无言,最后只得苦笑:“也是啦……”
“约好了会在城门集合,提前几分钟的,希望城门那边人不要太多啦。”法伊斯顿苦笑着喝了口红茶,“艾尔相当不擅长人多的场合呢。”
2马廊,风雪前夜 Stall vor der Storm
在北国的寒冬试图露天过夜无疑是无比愚蠢的行为,埃利亚斯虽然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也不是什么蠢蛋或者自杀爱好者,当然并不打算去露宿街头,只是身为一个流浪汉,埃利亚斯身上并没几个银子,想好好住个店的可能性那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不过如果只是要个有屋顶的地方,姑且还是能免费,或者至少很便宜地住到的。
闲晃着溜达进附近的旅店,埃利亚斯敲敲柜台指了指店铺的后方:“马廊能借宿一晚么?”
店员以带着厌恶的表情把眼前一身脏兮兮的旧衣服的青年打量一番:“我去问老板。”
埃利亚斯早已经习惯这种打量,打着哈欠靠到了一边,天色已经暗了,除了日落之外还有乌云的缘故。埃利亚斯估计也许今晚就会下雪,那样的话能不能找到个有屋顶的住处可就是攸关生死的问题了。
不多时,去询问的店员一脸吃了苍蝇般的表情回来,把手上拿着的破布丢向了埃利亚斯的脸:“老板同意了。”
埃利亚斯接住扔向自己的那块破布,不,并不是破布,到手的布料有着十足的厚度,是一张旧绒毯,埃利亚斯的表情从隐藏的小小得意变成了十足的惊讶。
而臭着一张脸的店员指着门口对埃利亚斯嚷道:“别和这儿占地儿,毯子是老板给你的,让你别死我们店的马廊里。”
“那恭敬不如从命。”埃利亚斯一路小跑着闪出了旅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窃喜。不管怎么说即使是有屋顶还有稻草,凭着埃利亚斯随身带着的那块真的已经差不多变成纯粹的破布的破布想要挨过一夜着实是一件痛苦的事,不过眼下得到了一块绒毯,那大概可以度过今年入冬以来最舒服的一夜了。如果可以带走这块绒毯那当然是感激不尽,不过埃利亚斯知道这是个奢望,所以他只打算今晚好好享受一下温暖。虽说半夜带着绒毯偷偷开溜也是个选择,不过埃利亚斯并不想在自己的通缉令上在多增加一条盗窃罪,虽然那上边现在有的逃兵罪一条就足够让他直接上刑场了。
在马廊里找出一垛干净的稻草铺出个床铺,埃利亚斯有自信现在如果是用稻草铺床,自己绝对比当年在骑士团时候的那个保父团长要娴熟,虽然这似乎并没什么可自豪的,在稻草上铺上自己那已经睡了几年的破布床单,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拿店老板给的绒毯把自己裹起来,埃利亚斯打了个哈欠,陷入了睡眠。
夜色渐深,就像埃利亚斯所估计的那样,白色的雪花一片片落下,落在屋檐窗框上,落在地面上。大地的白色绒毯渐渐变厚,温度却是在渐渐下降。埃利亚斯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看见了在摇摇晃晃间渐渐接近的灯火。用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光,埃利亚斯看到走近的是个头发花白正在步入老年的男人:“……哎……难道是店老板先生?”
“是。”花白头发的男人苦笑一声,把手上的提灯挂在了马廊的栏杆上,转动起马廊边的把手,“我把风挡放下来了啊。”
埃利亚斯以呆然的表情看着从马廊顶棚逐渐降下的铁皮制帷幕:“这马廊还这么先进呐?”
“马也不能冻着啊,而且有时候有你这样的人来借马廊住。”老板说着继续放下另外的风挡,在完全放下最后一个之前再度开口,“这风挡里边打不开,你明儿什么时候走的,我给你来开开的。”
“啊,不,不劳费心,我也不急着赶路啥的……”埃利亚斯还沉浸在震惊中,表情和语气都无比的僵硬。虽说因为风挡同样挡住了光线,店老板看不到埃利亚斯的表情。
“我大概日出就起了,就那时候来吧。”店老板将风挡完全放下,重新拿起挂在旁边的提灯,敲了敲风挡和梁柱之间的缝隙,“这儿有缝留着通风,晚上小心别吹着了。”
“没事没事,都注意着呢。”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埃利亚斯还是习惯性的挥了挥手,习惯性的话语也脱口而出,“团长你……”
已经走出几步的店老板并没听到埃利亚斯的话,而处在黑暗中的埃利亚斯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砸了下嘴。但是,在骑士团时候的回忆却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不知道是砸的那几下像是丢下的石头一样搅动了记忆之海,还是马匹稻草与铁锈的味道勾起了骑兵的思绪。
当初为了找到一份稳定的糊口的工作加入了骑士团,运气不错算是混进了皇家骑士团,虽说是个吊车尾的。因为薪资与地位的诱惑而撑过了训练,反正对于贫民出身的埃利亚斯而言,吃饱了肚子之后的骑士团训练并不比饿着肚子去偷盗更糟糕。
不过,训练是一回事儿,真的站上战场之后那是另一回事。
埃利亚斯觉得自己就算被说是懦夫也无从反驳,当站在飘荡着血腥气息的战场上他觉得自己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去,更不可能说拔出剑去砍杀敌人。骑士团的那位老妈子一样细心又多事的保父团长倒是看出了埃利亚斯的不适给他排了个后勤工作,不过当前线的人员一个个负伤甚至于阵亡的时候,埃利亚斯就不可能一直在后方巡逻营地了。当他终于被迫拿着剑去践行完全不是发自真心的誓言,他选择丢下剑与荣耀,背向战场,逃亡。
逃兵是重罪,何况那是一场保卫皇都的战争,何况他原本应当是光荣的皇家骑士团。埃利亚斯在最初那几日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为了离战场更远一些,同样也为了离皇城更远一些。当确定他并不是战死沙场之后,他的通缉令无疑会由皇家骑士团从皇城发出,那么自己若是能比通缉令跑得快,当然就可以更安全一些。
通缉令比埃利亚斯预料得更晚一些发出,或者也许只是他的消息不太灵通。不过他多少还是听到了些战争的结果,从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听闻那位团长大人失去了一只眼睛,无法再站上战场,听闻光荣的皇家骑士团此战打得艰苦万分,听闻学院的天才制作了奇特的魔法兵器,使得战局一举扭转……
埃利亚斯一边听着一边一杯杯地灌下烈酒。埃利亚斯和骑士团的其他团员们关系并说不上好,他非是为了荣耀而加入,只是为了现实的金钱,他也并无志向去精进自己,他只想混到饭钱和零星的酒钱。不过毕竟也是相处颇久的熟人,大概也可以说是兄弟一场,埃利亚斯仰头灌下除了高酒精度之外一无是处的廉价劣酒,火燎一样的感觉从胃部一路窜到头顶,感觉理智都被烧的破烂。
“去他妈的骑士团!”破碎的理智控制不住情感,埃利亚斯动着在酒精的影响下而不太灵光的舌头与声带高吼。
索性是在山高皇帝远的小镇,比起爱国心,群众有的更多是有戏不看白不看的冷漠,举着酒杯手舞足蹈破口大骂发着酒疯的男人大概并不新鲜,但热闹却总是有人看的。又哭又笑连吼带骂的男人最后把酒杯砸在了桌上,瘫在座位里小声嘀咕着:“窝囊废,就一窝囊废”,没人听见,自然也没人去在意究竟是在说谁。
这么说,那天似乎也是在下雪来着,不过当时还有那么点小钱的埃利亚斯得以在旅店的床铺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顶着宿醉去吃一顿早午饭,然后再踏上路途,在日落前找到下一个住处。现在到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打着短工转到的点零钱满足了三餐之后充其量只能买几杯兑水的烈酒,别说一醉方休,就是暖和身子都嫌差点。
“……应该买点酒的……”在骑士团的聚会上喝到的昂贵的葡萄酒,去皇城的酒馆喝到的便宜啤酒,从战场逃跑之后在路上的小酒馆喝到的劣质酒,还有在酒馆打短工的时候找店老板讨到的各种各样的酒,“突然很想喝啊……”
明天去买壶酒好了……想着,埃利亚斯的意识逐渐沉入了梦境之中……
如果当时没有逃跑的话……大概也就不用在马廊里挨过雪夜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会是,战死的名单里,多一个埃利亚斯 诺曼的名字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怀念一下自己。
3新星 Neuestern
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繁星。阿纳格诺西坐在马车的车夫座上看着天空上的群星:“迪维,冬天到了哎。”
“嗯?”迪维欧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向天上,略微眯起了眼睛,“确实啊……寒星升起来了……”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漂亮啊,寒星。”阿纳格诺西看着天上,灰色的尾巴愉快的左右轻轻摇晃起来。
“确实。和别的星比起来很亮呢。颜色也不太一样。”迪维欧靠在马车车棚边看着天空,舒了一口气,重新钻回了马车里,“我睡了。你别一人乱跑的。”
“没事我看得见啦。”阿纳格诺西说着拿出了魔法书跳下马车,“倒是迪维你不要乱跑的,会找不回来路呢。”
迪维欧一言不发地在空中画出了光魔法的基础照明法阵,淡黄色光芒凝结而成的球体漂浮在空中。迪维欧以由于从下向上的光源而格外阴森的表情看向阿纳格诺西:“虽说精灵夜视力差,我也不会傻到就光摸黑找路的。”
“不要在意!”阿纳格诺西说着挥挥手小一路小跑着没了影,只留了句话下来,“听说这附近有很适合做墨水的植物,但是要在晚上才好找,我去找一下的。”
迪维欧揉了揉眼睛,虽说天空中群星闪耀,但入夜的森林在他眼中只是浓浓淡淡的黑,与白昼时浓浓淡淡的亲切绿色迥然不同。日间被颂为森林之子的森精灵在暗夜中被森林所拒绝,现在此中已然已是魔境。
就算这么看着也看不到什么,反而有可能有魔兽或者野兽被光线吸引来,迪维欧挥挥手熄灭了光源,将意识投入森林中……而森林也回应了她所爱的小小子民,虽然是看不见的夜中,但森林告诉他声音,告诉他气味,告诉他风是如何经滑过花与叶,而土地又是被怎样踏过……
迪维欧稍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那位行动敏捷的旅伴,猫族的脚步轻之又轻,行动间似乎连风都没有带起。迪维欧估计这样的话大概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对有着猫眼睛的对方而言,森林是昼是夜并没多大差别,何况他还有着好使的耳朵和鼻子,有想要瞒过这些而进行偷袭终究还是很难。而就算真是遇敌,那“敌人”能不能发现灵巧的猫儿都还不好说。
虽说是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躺回被窝的迪维欧还是横竖睡不着。平日里总是嫌弃自己那位旅伴睡着了还在那凭着本能就开始寻么暖和的地方,结果睡着睡着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但在这自己一人睡的时候却觉得被子里怎么也暖和不起来。明明此前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旅行,这会儿旅伴不过去离开找素材而已,自己就开始睡不着觉可不好。
不知不觉间再度靠在了车棚框上的迪维欧看着星星叹了口气。记得离开之前,族里的老者说过他们离开那片乐土般的故乡之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到那时候要去努力思考,烦恼,会发现有些事情很简单,有些事情永远解决不了……在故乡被颂为天才的迪维欧听着在心里嗤笑,有什么事情会解决不了,而这样的想法伴在他离开故乡之后依然伴随了很久……
“我回来啦~想啥呢?”行动灵敏又安静的旅伴不知道什么之后忽然凑到了迪维欧面前,绿色的眼睛中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被吓了一跳的迪维欧伸手拔出了防身用的短刀,所幸被阿纳格诺西手上厚重的魔法书挡下。
但爱书的猫族还是惨叫起来:“我的书!”
迪维欧不由得堵住了耳朵:“你的书上不都有防护和自动修复的结界么!”
“但是很痛啊!”
“书哪里会痛。”
“我的心会痛!”
迪维欧带着无奈挥挥手把还在手舞足蹈抒发感情的旅伴轰到一边,拽着被子躺回睡觉的位置,阿纳格诺西到是翻出了小桌纸张墨水白胶一大堆东西摆起了摊。
本已经躺下的迪维欧不由得再度坐了起来:“你还干什么啊……”
已经埋首投入作业的阿纳格诺西手里拿着镊子小刷头也不抬:“修书。”
“……”明明有自动修复的结界也有修复魔法,为什么还偏要手工作业啊……想着这些,迪维欧不由得揉了揉似乎有些隐约钝痛的头。
阿纳格诺西倒像是知道迪维欧在想什么一样开口:“用魔法修复的话书里咒文的魔力转换效率会下降,而且书的魔力储量和储量最大值也都会下降。用魔法修复只适合应急的时候,总是用魔法修复书早晚会变成单纯的装饰品。”
迪维欧听着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阿纳格诺西到是越说越开心,手上的工作也不带停,一边修补一边说个没完没了。
眼睛里真的像有星星一样啊……迪维欧看着旅伴闪闪发亮的金绿色眼睛,再度抬头看了看头顶昭示冬季到来的闪亮寒星。
真的是很漂亮呢。
4福音,原野之下 Evangelium, unter dem freies Fela
商队在原野上以纵列前行,卡利亚纳坐在车夫座上一边驾驶着马车晃着双腿。虽说阳光颇为强烈,但对于出身于沙漠民族的卡利亚纳而言倒是不算什么。只是反观车厢里……卡利亚纳已经颇为熟悉的总是一身黑衣的行商人,正半死不活的样子在车厢深处团成了一团。当然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马车的驾驶被交给了卡利亚纳。
作为行商人旅伴兼长期护卫的小个子精灵拍了拍行商人的脑袋,结果见那个黑团子似乎团得更小了一点……
卡利亚纳叹口气,想着太阳有那么晒么,转而忽然想起那个一身漆黑有着血红色眼睛行商人,是血族……作为被白昼所排斥的种族,那位光是能在白天还清醒着大概就已经很值得夸奖了吧……
想到这里的卡利亚纳不由得回过头:“法伊斯顿先生为什么不晚上一个人行动呢?会方便很多吧,比起白天这么受罪。”
“不,这段路晚上是很糟糕的,很容易遇袭。而且和商队走的话还能相对节省护卫的费用,被强盗袭击的可能性也会下降。”黑团……不,法伊斯顿抬起头,说话的语气空洞而毫无起伏,“而且比起阳光,能让那位传教士大人停止唱福音诗么……”
卡利亚纳看着不远处翻着圣书念念有词的白发传教士干笑:“但是毕竟现在商队的保护结界是那位传教士先生在维持……要不法伊斯顿先生您来设置结界?”
“不可能!”法伊斯顿毫不犹豫地用力摇头。
“……”卡利亚纳回头看着把再度自己团成一个球的法伊斯顿,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是。艾尔琳妮小姐呢?”
“魔法,仅一。”蹲在法伊斯顿面前的小个子精灵,艾尔琳妮,戳着对方的发旋开口,“结界,非。”
平时的话,卡利亚纳是不大会和这个说话难懂的小个子精灵聊天的,不过现在大约是由于只是让马在在车队中一同向前走而有些无聊,卡利亚纳决定继续问下去,也算是打发时间:“那一个魔法是什么啊?”
“弓,召。”艾尔琳大概也是觉得有些无聊,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而手上依然在戳法伊斯顿的发旋,一边戳着一边顺着法伊斯顿的头发走向转了起来,“大,异。言,可。”
卡利亚纳沉默几秒,揉起了自己的额角。虽然和这两人在商队中已经遇到过几次,但是卡利亚纳依然听不懂艾尔琳妮的话,这也让她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聊天对象。
法伊斯顿再度抬起头解释其艾尔琳妮的话来,很多时候如果法伊斯顿不在的话,想和艾尔琳妮交流也着实是有些困难,不过他究竟是怎么听懂艾尔琳妮的话的这也真是一个未解之谜:“艾尔会的唯一魔法是召唤一个巨大而且有自我意识的重型弩弓,似乎可以和艾尔进行精神对话,不过我是听不到啦。”
“……感觉很厉害嘛……”卡利亚纳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明明能用这么厉害的召唤魔法却不会结界么?”
“找擅长魔法的人问过,不过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也学过,但是学不会。”法伊斯顿说着向侧面躺下,同时抓住了艾尔琳妮的手,“会秃的。”
“否。”艾尔琳妮说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抓住了法伊斯顿背后的辫子,在指尖绕着玩儿了起来,“卡伊,没精神。”
法伊斯顿忽然就支起身子:“有哪个血族能在旁边有牧师唱福音诗的时候精神啊!”
说完就看法伊斯顿直接倒了回去……
艾尔琳妮像是被刚刚法伊斯顿突然起身吓了一跳,凑上前,戳了戳法伊斯顿的脸。
法伊斯顿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假装自己是个尸体……
艾尔琳妮爬到了马车边缘,对白发传教士喊了起来:“耶利米,静!卡伊,死掉了!”
传教士一脸惊讶的转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个精灵会说话啊。”
当然艾尔琳妮并没听到这句话,只是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卡伊,死掉了!”
“不我还没死呢……”法伊斯顿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昭示自己的存活,“不过快了……”
传教士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您需要治愈术么?”
“放过我好么!”法伊斯顿高喊着探出头,随后又迅速地缩了回来。平时到是还好,不过在传教士构筑的神圣魔法系统下的结界中,法伊斯顿只想干脆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离太阳底下越远越好,那样说不定还好受点。
传教士的表情看着似乎有些尴尬:“商队队长说过的有一位会抵触神圣魔法和教义的先生,是您么。”
“抵触什么的这种说法实在是太客气了,应该说会死的啊会死的!”法伊斯顿某种角度而言很精神地吼道,不如说简直让人有些担心是不是回光返照。
“哈……”传教士看着有些尴尬的样子,“是……血族么……”
“啊,是的。”法伊斯顿这会儿总算是从马车中堆放的货物里翻出了作为自己私人物品的施有对神圣魔法抗性结界的大帽子扣到头上,再度探出头来,“怎么?当场进行异端审判?”
“不,离开之前被教团的前辈警告了,不管对方是不是女神的信徒,谋杀一般民众都是犯罪。”
“如果你下次遇到你那位……前辈,请代我表示感谢。”
“如果您去皇城的话,应该可以见到然后亲自表示感谢。我觉得那样比较合乎礼仪……”传教士说到这里又突然顿住,“但是那位平时都在教团总部不大出来……”
法伊斯顿迅速挥手:“让我去教团总部也根本就是谋杀好么!”
5赎天使之翼 Flugel der Engels
“姐姐。”坐在教会审判处最大的办公室里,酥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教团圣物,进行了抽象化处理的女神环抱世界挂饰闪着银色的光芒,酥略微眯起了眼睛,像是被那光芒晃到了一样,“姐姐,你认为精灵才是女神的孩子么?还是人族才是呢?”
“哎,身为教会审判处的审判长问这种问题好么?”妮利斯维嘉带着玩味的笑容拖来一张椅子,跨坐上在椅子上看着酥。
“这里也外人我觉得没关系吧。”酥嘟囔一句,把圣物挂回脖子上,看向了窗外,“不过‘生命之树是女神的身体化成,而精灵从生命之树诞生’,这样的话不是精灵才是女神的孩子么。”
“你是这么觉得的啊……还是好好读过圣书的人族都会这么觉得呢……”妮利斯维嘉一手托腮遥望着故乡的方向,“我们精灵之间有过这样一个传说,讲给你好了。”
酥带着期待和好奇看向宛如自己姐姐一样的精灵,虽说对方的实际年龄至少是自己母亲辈的,酥的童年几乎全部是在对方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故事中度过的,树中诞生又归还为树的精灵,蛰居于蛮荒之境守卫着自己财宝宛如山般高大的巨龙,不被祝福自诞生开始变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不断旅行宛若候鸟迁徙的妖精……还有那国家分裂又统一,英勇的士兵为了守卫家园而举起长剑 ……冒险者追寻着财富与荣誉一次次出征,穿过森林与沼泽,越过平原与山脉……对生于皇城过着寻常的贵族弟子生活,每日尽是学习礼仪与历史、文学与算数的酥而言,那是他童年中少有的,也近乎是唯一的乐趣,即使一样的女神创造世界的神话,比起圣书上讲的,也还是妮利斯维嘉的版本更加有趣。而这一次,酥决定怀着和幼时一样的,期待的心情,再听一次姐姐的故事。
“很久以前,女神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开头估计你都听腻了呢……”时隔多年的故事依旧是一样的开篇,妮利斯维嘉不由得苦笑,不过桌子对面早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弟弟依旧是和多年前一样期待的神情,让妮利斯维嘉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把早已经烂熟的睡前故事书丢到一边的小家伙拉着偶尔回去一次的自己,眼睛亮闪闪的央求自己讲故事。而败在这样的眼神之下的妮利斯维嘉搜肠刮肚讲自己冒险的故事,听来的别人冒险的故事,在故乡时候长老们讲的故事,还有在书上看到的故事,还得是那些没什么人看过的书上的,不然小家伙早就都自己看过了,不得已的时候把那些故事打碎,东拼西凑的愣是讲出一个故事。而小家伙兴致勃勃的听着,等讲完了别说是睡着,简直就是更精神了……
很久很久以前,女神创造了世界……
那时候,这是一个和平而又美好的世界,没有纷争,没有贫困,人民安居乐业……那正是众人渴求的,也是女神渴求的……理想乡……
可是在旁观这一切的众神眼中,这个和平的理想乡实在是太过无趣,于是他们出手进行了干涉……
神明们有着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因此他们并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投入了纷争的因素,之后,世界变得“热闹”了起来……
曾经灿烂的文明被纷争所毁,切尔缇想守护这个世界,她决定去竭力将众神的干涉排除出这个世界……在创世中耗费了大量神力的切尔缇,最终选择用尽自己的力量,构筑了守护这个世界的结界,排开了众神对这个世界的干涉。
但若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内将无从守护,切尔缇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方法,将自己的身体散开在世界的各处,然后从中诞生了被称为“精灵”的,世界的守护者……
诞生的精灵彼此之间联系着,和故乡联系着,传递着彼此之间的所见,彼此之间的所想,然后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行动着,遵循着女神的意志,这便是他们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所以我觉得,精灵的话,比起女神的孩子,不如说是女神用来守护世界的……道具……吧。”妮利斯维嘉遥望着故乡的方向,露出了淡淡的,有些惆怅的笑容,酥绝少会看到妮利斯维嘉这样的表情,大多数时候他看到的妮利斯维嘉都是带着自信甚至有几分傲气的笑容。
听着故事的酥不由得感到了不满与悲伤:“我不喜欢这个说法。女神爱着这个世界,肯定也爱着精灵们,绝不会把精灵们视为道具。”
“你是这么想的么?”妮利斯维嘉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视为弟弟一般疼爱的青年,再度露出了笑容,但是那是与刚刚不一样的,幸福又满足的笑容,“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女神肯定也爱着精灵们!”酥带着坚定的表情又强调了一遍。
妮利斯维嘉探过身,笑眯眯地揉了揉酥的头:“女神的想法我是不知道,不过有一个爱着我的弟弟就够了。”
已经有些破损的圣物挂坠在妮利斯维嘉的脖子上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反射着光线,妮利斯维嘉轻轻垂下了眼睛,轻轻低语:“你和苏姐姐,真的很像呢……”
6榭寄生已枯萎 Verdorrter Mister
“我要成为一个超厉害的剑士!”那时候还是个男孩的芙缇亚曾经这么宣言。
到现在这个梦想到底有没有实现实在是不太好说,已经成为青年的他确实已经是个比较出色的剑士,大概也可以勉强算入一流,但是现役的的剑士里比他更强还有很多。
所以芙缇亚觉得自己当年的梦想大概是并没有实现的。而且大概永远都不会实现……
曾经气宇轩昂的说要怎样怎样,而到很久之后才发现那梦想根本无从实现,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少吧……
他还记得那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妖精族队长说,想去国立学院去学机械。之前迷宫魔物暴走时看到的那台学院提供的机械感觉十分有趣,他想去学那台机器究竟是以什么原理在运行,如果可以他还想自己做出一台那样的自动机器。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和同队的小丫头十五幸都一起劝他说去啊去啊这就去嘛,结果俩人头上一人挨了一拳头:“还不是你俩笨蛋成天惹事儿我根本不敢走!”
俩小鬼理直气壮,自己才没有做错什么,小个子的队长看着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但是芙缇亚和他的十五幸依旧在坚持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社会的黑暗,什么叫潜规则,什么叫不成文的规定。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市盘踞在阴影中的人与团体。
他们的世界里就是阳光和冒险,还有训练和总是在大吼大叫的小个子队长,还有那又遥远又好像触手可及的梦想。
然后他们渐渐长大,开始知道这个世界随时可以让自己遍体鳞伤。小个子的队长随时备着和交好的炼金术师讨来的伤药,一瓶又一瓶的交给他们,伴着一堆又一堆的说教。
时间流逝着,芙缇亚和十五幸都长高了,但是小个子的队长还是那么小的个子,当年看着十岁出头的小个子队长还是那看着十岁出头的样子,还没手里那支猎枪高,还是提到身高就会炸毛。
“所以说!妖精!就是!长得慢啊!”这么吼着的小个子队长说着摘下猎枪对着芙缇亚和十五幸就扣下了扳机,刚刚还在嘲笑的芙缇亚和十五幸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啊!谋杀啦!”语气到是高兴得和过节似的。
早早已经把子弹换成了非致命橡胶子弹的小队长干脆拿出了瞄准镜按上,提高音量喊了嗓子:“既然如此那来来训练了啊!”说着身边橡胶弹一字排开,一字排不开之后开始被排出第二行第三行甚至于第四行,“我打完这些之前都要活蹦乱跳的哦!”
“杀人啦——!队长杀人了啊——!”这下下边的叫声到是真的有点像是惨叫了。
不过那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早已成为了青年作为冒险者活动的芙缇亚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着自己的委托人,门外商队的马车走过,打头那辆车上坐着的女性芙缇亚很熟悉,是当年在一个小队一起行动的女孩。商人的女儿长大之后被父母领回家,学习算数,学习交涉,学习鉴别货物和客人,然后与父母一起追寻着利润去天南海北……
而最后一人,那名小个子,总是对芙缇亚和十五幸发火,但是却依旧带着两人维持着这个小队,为这两人担心操心,终于是把两人带成了合格的自卫队队员的那名小队长……
不管是芙缇亚还是十五幸,都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芙缇亚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动,他还记得当时那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一脸像是嫌麻烦可是却又很似乎很是开心的表情,唇角上扬,嘴轻轻动了动:“抱歉啦,小鬼,不过毕竟收了报酬身不由己啊~”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但是结果,死在那里的并不是他。
那天他没命似得一路狂奔跑回训练营,抓着认识的其他小队的队长求助,可总是捣乱的孩子到哪儿都不受欢迎,等他终于又回到那里,小巷里除了血与火药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小队长。
“反正妖精的寿命长着呢,等你们一个个老得闹腾不动了的我再去国立学院也不迟。”小个子的妖精摆弄着手里比自己还高的步枪,腿在桌子下边晃啊晃。
“等我们变成老爷爷老奶奶了队长还是小矮子。”吃着自己买来的昂贵点心,女孩子笑嘻嘻的。
“只是长得慢而已!早晚会比你!高!”超介意身高的小个子说着就炸了毛。
“哎~完全想象不出来队长长高的样子哎~”扎着高马尾的少年也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手在自己身前比划着。
“打扰了,请问芙缇亚先生么?”声音听着还是少女,语气却颇为老成的声音打断了芙缇亚的回忆。
青年转过头,只见对面座位上坐下了一名金发的少女。和刚刚回忆中的小个子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孔让芙缇亚一瞬间险些又掉进回忆中。
对面的少女面带疑惑地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青年:“芙缇亚先生?”
“抱歉,不小心走神了。”芙缇亚晃了晃头,把离在一旁的长形袋子拿过来放在桌上,这时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个问题,“十九乐小姐对吧?”
“是的。”少女点点头,垂下了眼睛,“来取说好的……”
芙缇亚点点头,打开了长袋,一支旧猎枪露了出来。
少女拿起猎枪,上下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叹了口气,放回袋子中,闭上了眼睛:“是的,没错。”
“可以认出来么……”芙缇亚有些不可置信地嘟囔一句。
本以为应该不会听见,对面的少女却抬起了眼睛:“能认出来哦,毕竟可是我做的。而且他每次去副都都会拜托我帮忙检查维护。”
“这样啊……”芙缇亚像是还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很快便不再思考这个问题,“……那个……抱歉……”
少女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芙缇亚在抱歉什么,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没关系。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可插嘴的。”
芙缇亚并不清楚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所以他只好选择闭嘴。
而对面的少女在沉默稍许之后再度开口:“话虽如此……还是感觉很遗憾啊……他还那么小……就算不是妖精,十几岁,也还是小了点啊……作为过世的年龄……”
“芙缇亚先生,你知道么。妖精是不会自然死亡的。他们会一直在这世间旅行、游荡,一直一直的……幼时和父母一起,长大之后是自己,从一个地方漂泊到另一个地方……这时候,如果能遇到一个同伴继续以后那的路程,是很开心的事呢……”
“嘛,算了。抱歉,本来不打算说这么多的。那这把枪我拿走了。有缘再见,芙缇亚先生。”少女说着起身,行礼,拿起了桌上细长的布袋。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过身,“芙缇亚先生。”
芙缇亚抬头,看到对方露出了有些悲伤的笑容:“请长命百岁。尽可能多看看这个世界。”
随后,并没有等待芙缇亚的回答,金发的少女已经离开了酒馆,淹没在人类之中……
7风信子 Hyaziathe
“……阿娃迪小姐……”库利 维利维菲从纪录薄里抬起头,扶正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看向趴在了柜台上同时努力探身看着自己面前的纪录薄的犬耳少女,“可以好好站在柜台后边么?”
耳朵正很愉快地“啪嗒啪嗒”晃着的少女,卡伊德尔 阿娃迪听话地好好站好,但没几秒又趴到了柜台上,身后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感觉要晃出残影。
库利感到了隐隐约约的头痛:“……图书馆里请保持安静……”
卡伊德尔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不只是嘴,尾巴也请不要晃到出声。”
“做不到!”卡伊德尔以无比理直气壮的语气如此宣言,“因为等下要和库利一起出去很开心,所以做不到!”
库利闻言不由得捂住了脸,半饷终于是挤出一句话:“我的班马上就结束了,卡蒂你克制一下啊……”
只是听到对方叫了自己爱称的卡伊德尔,完全不能冷静下来,反而充分发挥了自己出类拔萃的身体能力直接跳过了柜台:“库利叫我卡蒂了!”
图书馆的门被恰巧被推开,门口正打算进来的女孩子犹豫了半秒,关上了门:“抱歉打扰了。”
满脸通红的库利对着卡伊德尔的头降下一个爆栗:“这里是图书馆而且我在工作时间你给我冷静安静一点啊!”
至于捂着脑袋蹲在旁边的卡伊德尔小声嘟囔的“但是明明是库利喊的声音比较大”理所当然的被无视了……
“不过我很开心!”没等几秒,刚还蹲在那里的卡伊德尔就满血复活,从背后压在了库利身上抱住:“库利的表情变丰富了!话也变多了!”
“这个问题可以等我当班结束了在讨论。”用笔杆戳向了卡伊德尔的脑袋,库利放弃似得把手上的文件合上,“算了……反正这边已经整理完了……”
“那库利是不是可以下班了~下班了~”
“请好好理解‘值班’这个词的含义。”库利说着举起了旁边的词典敲到了卡伊德尔头上。
“卡蒂看文字只要十秒钟就可以睡着!”
“这是应该这么自豪地说出来的么!”库利喊完回过身,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抬头看见刚刚的女孩子带着暧昧不明的笑容站在柜台对面,“额,抱歉……”
“没事,只是觉得维利维菲先生好像终于不介意了呢。”实际年龄比看着要年长很多的妖精少女说着递出了手上的一叠纸张,“嘛,不说了。我来登记的。炼金类,回复药。详细信息都在这里。”
“好,麻烦您了。”库利有些僵硬地露出了营业用的笑容,接下了对方递过来的文件,草草翻看一下之后把大致内容记在了登记表上,将文件放入了待分类的书目车上。
趴在库利身上的卡伊德尔用力向前探出身:“呐呐,你认识库利很久了么?”
“不算很久吧……对我而言……”少女依然是有些暧昧的笑容,“大概是我刚来学社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库利也正好刚刚到图书馆工作。”
“哎……”卡伊德尔说着又往前凑了凑,“呐呐,那个时候库利是怎样的啊怎样的?”
“怎样的……”少女的笑容中掺上了些许悲伤,“怎样呢……精灵的寿命很长,但人的很短,仅此而已。”
8圣三王之旅 Reise der Heiliger drei Koenig
老旧的教堂里,年轻的修道士面无表情地喝着桌上索然无味的清汤,而桌子对面年迈的老神父絮絮叨叨地讲着这所教堂的历史,而年轻的修道士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
而大概也终于是没什么可讲的了,老神父喝了口水润一润嗓子,再度开口:“不过,皇城的修士为什么会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
“毕竟是传教士,要前往女神之光没有普照的地方。”传教士说着放下了勺子,放进已经空掉的汤碗中,认真严肃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诚恳,昭示着这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实际想法。
“是么。”老神父带着些许笑容摇摇头,“前几天有个孩子来过,是个苦行僧。和你说过类似的话呢。”
“我认为这是因为我们都收到女神的旨意,让我们传播女神的光辉。”
“如果教团里都是你们这样的孩子就好了呢……”老神父说着再度摇了摇头,“没什么,希望你一直维持住这样的信仰啊。”
年轻的传教士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不是当然的么。”
而老神父苦笑:“我见到过很多孩子,小时候确实是这样,不过随着年龄就……算了,不说了。”
年轻的传教士眉头紧锁带着无法释怀的不满,低头看着面前空掉的汤碗:“教会的前辈和我说,信仰是很神圣的……”
“是啊你说的对……”
9哦,无暇之女,请勿哭我 Oh, Heilige Maria Mutter Gottes nichts weinen fuel mich
“啊啊,居然还是被找到了。”小巷尽头,男子提起手中已经豁口的长剑,剑尖的晃动显现出了主人的犹豫与疲倦,而下一瞬间,直剑飞了出去,双刀在男人脖颈前交错。
眼中带着嗜血的兴奋,手持双刀的女子将男人压在墙角:“有什么遗言么?”
“不,没什么。就是逃亡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不有趣,早点结束的话大概也没什么不好。”男人略微垂下头,皮肤接触到锋利的弯刀,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有着与巷口通缉令画像上相同面孔的男性在这种情况下反而笑了起来,“嘛,还请务必不要打脸啊,我记得我现在的赏金不算低呢。”
通缉令下写着男人的名字:埃利亚斯 诺曼。
“真是无趣。在我故乡杀死我家人时候的神气呢。”女人收回一把弯刀,高高举起。
而仰头看着闪烁着冷光的刀刃,男人喃喃自语般开口:“真是的,我可是因为害怕杀人才成了逃兵的,这个理由可是有点冤啊。”
女人手中的刀不由得放低了些,而随后再度高高举起:“你觉得我信?骗子。”
“也是呢啊。”埃利亚斯仰面看着天空笑了起来,随后闭上了眼睛,“虽然并没什么用,你的家人,抱歉啦。拿着赏金好好生活啊。”
“用你说!”随着话语,锋利的弯刀落下,鲜血喷溅出来,染了女人一身,“……混账男人……”
动脉被准确割开的男人大概还留有那么十几秒的寿命,女人犹豫了几秒再度蹲下身:“最后的遗言可以给你传达一下哦。”
“遗憾,不知道能说给谁啊……”埃利亚斯的音量渐渐低下去,银灰色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啊啊,有了……谢谢你啊。还有,对不起……顺带也帮我和团长这么说,皇城,皇家骑士团的。虽然估计你……一点……不想……去……皇……不……”
“什么啊,话都不说清了……”女人低声说着,想擦掉蹭到脸上的血迹,却蹭到了什么别的湿漉漉的东西,“……混账男人……混账……”
“哭了哦。”几乎为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又似乎只是女人的幻听而已,“亚娜你还真是意外的爱哭呢……”
女人以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无力地摊在地上的尸体,男人的尸体只是静静躺在那里而已,除了表情颇为安详,并没什么特别的。
10梦遇佳音 Gute Nachricht in Tranm
金黄色的羽翼在蓝天之下展开,太阳的光芒在羽毛间跳跃、折射,那羽翼的金黄宛若真的以金箔打造。有着金色翅膀和金色长发的女孩子在青空之下自由自在的飞翔着……就像她的先辈飞翔在天空之下……
有着灿烂金发和金色羽翼的小女孩在堆满毛绒玩具的小房间中蜷缩着身子。是做了美好的梦吧,沉浸在睡梦中的小孩子脸上带着幸福灿烂的笑容,和这个窗户全被木板钉死的阴暗房间不相符的灿烂笑容。
天空湛蓝一片,一朵朵白云轻轻软软地漂浮在空中,像是一朵朵甜蜜的棉花糖。有着羽翼的女孩子抖动翅膀,就钻进了柔软的云朵,钻出了湿润的云朵。
睡梦中的女孩子笑容灿烂,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曾露出的最为幸福灿烂的笑容。
房间的门被轻手轻脚的打开,白发的男子小心地避开散落满地的毛绒玩具,来到一样堆满玩具的床前,小心翼翼地,不弄醒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把被子拉上来。随后在床边坐下。
轻轻拍着女孩子,白发的男子低语:“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
低语就这样消散在阴暗的小小房间中……堆成山的毛绒玩具们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轻抚着女孩的男人与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女孩……
11宁夜曲 Stille Nacht
“酥哥!”随着厚重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熟悉的声音响起。
酥差点因为突然而来的声音把手里的卷宗扔出去。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挂在胸前刻有精密法阵的圣物,酥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小凌,你进来之前敲一下门啊!”
“敲了一下了。”把金发潦草的绑成一束的小个子女孩,凌樾,快步走到酥的办公桌前两手拍上,几乎多半个身子都压上了办公桌,咄咄逼人地开口,“有没有哥哥的消息!”
“無樾有教过你求人时候的说话方式吧……”酥小声嘀咕了一句,摇了摇头,“还没有。”
“啧……”凌樾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酥带着些许困扰移开了凌樾面前的文件,以免凌樾不小心弄坏它们,毕竟酥可是知道这小丫头的破坏力那是相当的惊人。虽然是交好友人的妹妹,不过在工作繁多的现在,酥实在是不希望自己这边的文件管理出了什么差错再给别人添麻烦。
不过凌樾倒是并没在意酥的动作,依旧是两手死死攥着拳头放在桌上,酥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哥哥……”
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他和哥哥無樾往来更多,而这个总是跟在無樾身后的小丫头他并不擅长应付。而一直以来与其说是兄长不如说简直像是父亲一样的照顾者無樾不在,酥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对现在明显消沉起来的妹妹凌樾。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明显更加糟糕的状况发生了。几滴水掉在了办公桌上。
以办公室里的气温来判断,那不可能是汗水,而凌樾也没有带水壶之类。直觉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酥却怎么也不想承认。为了确认,虽然酥其实更希望是否定,自己的猜想,酥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凌?”
但女孩子抬起的脸却打碎了酥的小小期待,平日里总是闪着恶作剧后的兴奋或者对生人毫不掩饰的敌意的紫色眼睛里现在是满满的泪水:“酥哥哥,真的没有哥哥的消息么?”
手忙脚乱的酥总算是在抽屉里找出了一块手绢递给凌樾,叹了口气:“我也想要有消息啊……”
为了解决迷宫都市突然出现的魔物爆发,平日里驻守皇都的皇家骑士团在团长無樾的带领下出征,明明是近乎相邻的两座都市,可在几日前,骑士团与皇都的联系却突然断开,甚至连一个请求支援的信使都没有,而皇都派出的信使也杳无音信。副都与皇都先后一片骚乱,尤其是有亲人在骑士团的民众几次到皇城前要求皇帝与议会进行处理,但除了少数还不能投入实战的骑士团训练兵,皇都剩下的武装就只有驻守皇族私家领地的私兵和贵族们个人的私兵而已,甚至这些私兵中也都有不少已经派出。而因为兄长身处骑士团自己身处学院,对帝国的警备系统多少有些了解的凌樾选择了另外或许可以提供兵力支援的地方——教会。
谁都知道教会垄断了神圣魔法的学习,但大多数人对神圣魔法的了解仅限于治愈术。但神圣魔法的范围远不止治愈术,还有结界和……圣属性的攻击魔法,并且并不比元素魔法弱。而且凌樾也知道,自己面前与哥哥青梅竹马的教会审判长,有着在教会堪称出类拔萃的神圣魔法技术,并且尤其擅长的是攻击类的魔法。凌樾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她要自己哥哥平安的消息,而如果没有消息的话……
“申请增员许可。”脸上挂满眼泪的女孩子语气坚定不容拒绝,“皇城没有回复,学院说他们不负责这部分,骑士团已经全军出击,那我只能来找酥哥你要许可。”
“申请驳回!”
“为什么!”
“判断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禁止出动。”酥说着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了堆满文件的房客用沙发前,把堆成山的文件挪到一边,在沙发上腾出了一块地方,“判断你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适合出动。”
“但是哥哥他!”凌樾几乎已经是在尖叫,捂住自己耳朵的女孩子蹲在了原地哭喊,“哥哥会死的!万一哥哥他死了怎么办!哥哥……已经三天都没有哥哥的消息了,根本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哥哥他们要是在苦战怎么办!万一哥哥……骑士团,他们已经都死了怎么办!”
酥不由得再度叹了口气,在凌樾面前单膝跪下,轻轻点了点凌樾的额头低吟:“女神啊,请垂怜您的子民,给予他们安宁与祥和。治愈伤痛,那身上的伤口与内心的病痛。女神啊,请俯身轻吻您的子民,消去他们的不安躁动……”
随着咏唱,温和的白光从酥的指尖扩散开,而凌樾也渐渐止住了哭泣。酥松了口气,拍了拍凌樾的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凌樾依旧低着头,倒是乖乖让酥拉着起来,来到了沙发前,坐到了沙发上。酥揉着凌樾的脑袋,忽然灵光一现:“小凌,小时候我姐姐经常给我唱一首歌,你要不要听?”
“酥哥的姐姐?”用袖口擦着眼泪的凌樾带着些许迷茫抬起头,“酥哥不是独……啊,那个白白的家伙么?”
“白白的家伙……”酥对这个描述不由得无奈的苦笑,“倒是确实白白的啦……她教过我一首歌,你要不要听?”
“随你便……”凌樾说着踹掉鞋子在沙发上团成了一团,小声开口,“真要听想听哥哥唱,但是哥哥唱歌一点调都没有,超差劲……”
酥微微笑了笑,回忆一下,开口唱起了凌樾听不懂的语言。
小时候每当姐姐回家,酥总是缠着姐姐讲故事,那些冒险故事让小小的男孩子激动不已,月上枝头依然不肯去睡,缠着让姐姐继续讲,每当那种时候姐姐就会唱起这首歌。以精灵语唱出的歌那时候的酥并听不懂,只觉得因为那些冒险故事“扑通扑通”好似是在肚子和嗓子之间来回跳的心渐渐回归到平时的位置静静鼓动,而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平稳,不知何时瞌睡虫就爬上眼睛,把眼皮拉了下来,自己也随之沉入了梦乡。等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莫说是已经睡着了,都已经一觉过去大天亮了。
酥回忆着童年时候的回忆,歌声中不由得也带上了幸福而满足的笑意。凌樾听着感觉平和的梦境似乎正召唤着自己。
“睡一下也没事吧……”这样的念头升起,凌樾的意识便迅速坠入了柔软的梦中……
“终于睡了啊……”继续唱着歌,酥在心底松了口气,轻轻拍着蜷起身子睡着的小丫头。眼底的青色昭示着主人已经不知道几日没有合眼,酥猜这个从小就粘着哥哥不撒手的小丫头恐怕是骑士团出发之后就没有好好睡过,失去联系之后怕更是眼都没合,现在恐怕是终于忍不住了才跑来教会要出击申请。至于为什么会找到审判处的酥这里,十有八九是已经被拒绝了一圈了吧。不过酥当然也是不可能让凌樾去的,不说凌樾现在糟糕的精神状态和睡眠不足的身体,就算是万全的状态,酥也不想放交好友人的妹妹去战场。而且万一……仅仅是万一……無樾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故……酥不希望凌樾会看到那个场景,而且酥相信無樾也不希望,作为他唯一亲人的凌樾,有朝一日站上战场,还是因为他而站上战场……
一曲终了,酥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看着睡熟的凌樾松了口气:“晚安,小凌。”
门外隐约传来了接近的脚步声,酥快走几步走向房门,打开,向着门外跑来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年轻的修道士听话的放轻了脚步,走近酥压低了音量:“尽量打听了一下,迷宫都市现在基本是被魔物占领的状态,骑士团的情况不太清楚,但是没有支援的话恐怕……”
酥咬了咬嘴唇,沉默几秒,抬起头:“以我的名义向主教提出支援申请,另外向学院提出支援申请。不行的话用一下维洛欧家的权利也可以。”
“我知道了。”年轻的修士低头行礼,转身沿着走廊再度快步离开。
12紫袍与冬青木 Lila Kleid mit Stechpalme
春祭和庆祝骑士团顺利归来的宴会即将开始,教会的神职人员们穿着春祭专用的暗紫色长袍,而其他参加者们则纷纷身着正装。穿着指定的紫色长袍的酥在会场上来回张望,寻找着大概应该穿着骑士团指定制服的友人。不多时,酥在会场角落找到了被几个女孩子围住表情僵硬的那位骑士团团长。
“無樾!”酥叫了一声,快走几步。
对方听着声音像是松了口气,从女孩子们中脱身出来,来到了酥的面前:“得救了……”
酥笑了起来:“你有没有体会到我的感受。”
無樾叹口气:“大概……”
“不过不管怎么样。”酥舒了口气,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無樾,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無樾低头微微笑了笑,牵起了酥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酥脸上闪过一片红晕低下头,却没把手收回来:“哎,啊……呃……那个……小凌没来么?”
“凌樾被学院那边拉去帮忙做重建工作了。”無樾苦笑一下,垂下的手还是拉着酥的手没有松开。
“小凌也很忙啊。”酥笑了下,瞄了眼还聚在附近的大小姐们,“不过我觉得刚刚那个状况还是不要让小凌看到比较好吧,那孩子会炸毛的呢。”
“是啊。”無樾不由得苦笑,“而且那孩子一生气……拉都拉不住。”
“早就和你说不能惯着小孩子嘛。”酥说着,忽然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
转过头,两人一同看到有些纤细的黑发青年跑来,無樾感觉似乎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而穿着朴素的礼服外套,带着些许书卷气的青年来到了無樾面前:“抱歉打扰两位说话,请问您是無樾团长么?”
“是的。您是……”無樾的问题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啊,亚彻君么?”
“是的,马修 亚彻。”青年像是冬青叶一般深绿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焦虑,“请问安德烈……?”
“啊,他啊……”無樾的脸上浮出了无奈的苦笑,“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教会疗养处睡觉。如果没来的话……十有八九还在睡吧。”
青年当即黑了半张脸,转身跑向了大门的方向:“啊啊,哥哥那个笨蛋!”
“等下。”無樾说着上前一步拉住了马修,“要进入骑士团的租用区域要有证明。”
“哎?”马修一脸惊讶的回过头,就看無樾递来了一把短剑,“那拿着这个去就可以了么?”
“是的,快去吧。”無樾摆了摆手,“再不来迟到了。”
“是,谢谢您!”
看着那个逐渐跑远的背影,酥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安德烈,是那个总是迟到的孩子么?不过我记得他是姓肯普来着?”
“啊,安德烈 肯普。”無樾揉着额角回忆着,“我记得……亚彻君好像和他是青梅竹马。”
“哎……”酥再度看了看对方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而随后忽然听到了叫自己的声音,“哎?马上去!”
“你要去准备了么?”
“嗯。那等下见了。”酥挥挥手,跑向了准备厅的方向。
13第一只羔羊 erste Lamm
教皇向祭坛上献上今年最早出生的羔羊,新鲜而柔软的羊肉被投入火中,人们相信那祭品将随着烟升白烟升上神所在的地方。無樾记得曾听说过去的春祭上,羊都是当场屠宰的,不过后来因为被认为场面太过血腥而且收拾起来实在是麻烦,变为了带来屠宰处理好的羊肉。
無樾低头跟着祈祷,不过火焰中的羊肉散发出了香喷喷的味道。托在疗养处治疗期间那颇为清汤寡水的健康食物的福,無樾的心思不由得被烤肉的味道吸引。祭祀的部分结束之后,剩下的羊肉将会被做成烤肉分给参加祭典的人,無樾一边在心理偷偷期待着,一边继续着祷告。
不多时,教皇宣布仪式结束,無樾轻轻舒了口气,抬起头,随后便看到一个深紫色的人影绕过人流来到了自己面前。
“猜你也馋了~”酥带着笑意把手上的盘子递给無樾,里边装着几块看着便很是美味的小羊排。
無樾的脸有些泛红:“馋了怎样啊,谁让疗养处的饭那么素。”
酥不由得笑了起来:“馋了就吃吧。”
無樾低头默默把已经切成了小块的小羊排塞进嘴里,而当小半份羊排已经被消灭掉,無樾忽然又抬起头:“你不吃么?”
“其实已经吃的有点腻了。”酥带着尴尬笑了笑,“昨天回了一趟家里,正巧家里做了羊肉,被塞了一大堆。”
無樾听着不由得苦笑:“还真是有些奢侈的烦恼啊?”
“话是这么说……”酥以指尖玩儿着有些卷曲的发尾,“不过我是真的吃得有些腻了哎……姐姐一个劲的说我太瘦给我肉……”
無樾愣了一下,似乎真的很惊讶地开口:“我还以为妮莉姐的话会是把你盘子里的肉拿走。”
酥开口像是想要反驳,可结果却是:“……平时好像确实……”
無樾低头看了看盘子里还剩下的一半小羊排:“要是凌樾在就好了。”
“嗯……你说她是被学院排到迷宫都市那边帮忙重建了?”
“嗯。”無樾点了点头。
酥随手玩儿着发尾看向了礼堂的门口,小声开口:“你确定她不会自己跑回来?”
無樾不由得沉默了几秒:“……我……不能确定。”
像是在呼应無樾的话似的,一个小个子的人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哥哥!”
無樾慌忙弯腰接住了冲过来的妹妹凌樾,抬头看向酥:“酥……你改做预言家了么?”
而依旧以指尖卷着发尾的酥抬头看向了天花板:“……我觉得……我只是单纯的看这种情况有点多了……”
14希律王的血月 Herodes blutiger Mona
“艾尔小姐,艾尔小姐。”法伊斯顿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回身呼唤在马车角落已经拽出了毯子准备睡觉的旅伴。
已经睡意朦胧的精灵,艾尔琳妮以充满倦意的眼神望过来,周身似乎环绕着“没要紧事就闭嘴”的氛围。
法伊斯顿带着几分苦笑指了指天空中:“要紧事确实是没有。只是今天是红月挺好看的,想让你看看而已。”
“红?”艾尔琳妮擦掉眼角因为睡意而聚起的生理性泪水,把毯子扔开,从货物间的狭小通道爬了出来,看样子是起了兴趣。
“是的,红月哦。”对方起了兴趣,法伊斯顿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在有些地方也被称为血月而视为灾难的象征呢,特别是红色的满月。”
艾尔琳妮的脸上浮起了显而易见的厌恶,不过在抬起头之后消散开来:“绮丽……红……”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呢。”法伊斯顿笑眯眯地说着,而比血月更加鲜红的眼睛中却褪去了笑意。
已经和法伊斯顿做了颇久旅伴的艾尔琳妮当然不会看漏这样的细节,精灵又长又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林中细碎的声响,也感觉到了异常的魔力流动。
法伊斯顿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了作为使魔的夜妖精:“会把血月作为灾难的象征其实也多少有些道理,一来魔力循环的周期和月相是对应的,环境中的魔力浓度会在满月时达到巅峰,二来……当月亮是红色的时候……就说明魔力的浓度特别的高呢……”
“……不过虽然魔物会爆发性增加,对于魔法师而言也是大显身手的时机呢。”诞生自黑夜的妖精在夜幕的怀抱中舒展身体,随后向自己的契约者低下了高傲的头,“我的主人,您需要做什么?”
“打扫干净前路,这批货里有新鲜的水果和鱼,得赶路呢。”法伊斯顿一脸笑容地对夜妖精下达了命令,随后转回头,“艾尔小姐,没事了哦,睡吧。”
艾尔琳妮揉了揉眼睛,只是森林精灵糟糕的夜视能力让她并看不清法伊斯顿此时的表情。带着些许烦躁咂了咂嘴,艾尔琳妮钻回了毯子中:“……晚安。”
看着鼓起一团的毯子,法伊斯顿内心涌起一股安心又满足的感觉。晃了晃头把注意力集中回周围的环境,法伊斯顿长舒一口气,架起刀鞘上刻满铭文的长刀,咏唱起咒文。
身为被月神眷顾的种族,法伊斯顿颇为喜爱满月的夜,不过如果要和其他在满月精神过头还不能沟通的种族一起度过,那可还是算了。
华丽的魔法会无谓地增加消耗,还容易吵醒自己已经早早就寝的旅伴,法伊斯顿选择直接讲魔力转化为冲击,沿着道路,放出。
“啊呀呀,搞砸了。”放下长刀挠了挠头,法伊斯顿想起了一件事,“诺提,帮我收集一下核心。”
“核心?”夜妖精落在地上,捡起了一块闪亮的石头,“这种东西么?”
“是的。”法伊斯顿点点头,丢过去一个小袋子,“魔物的核心基本都是魔力亲和性很好的矿石,能卖不少钱。而且核心如果不处理继续处在高魔力浓度的环境里很容易就会诞生新的魔物……”
法伊斯顿话音未落,夜妖精手中的核心已经开始缠绕上魔力……
随后被一把捏碎……
“都说了那可是很值钱的啦……”法伊斯顿有些为难地开口,“那个袋子上做了特殊结界,把核心放进去就可以了。碎片也放进去,即使碎了本身对魔力的亲和性还是不变的,虽然做不成什么高级的魔法媒介不过拿来做点能增幅魔法的饰品还是不错的。”
“了解。”夜妖精带着些许无奈叹口气,转身走出几步又转回头,“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会被称为灾难么?”
“如果是在迷宫附近,那可是能毁灭小国的程度哦。”法伊斯顿说着再度扬起了嘴角,“迷宫这种地方本来就因为各种原因特别容易聚集魔力,而且大多还在矿脉附近,核心的原料非常多。再加上冒险者的遗物中各种魔法媒介,尸体之类……如果没有做好防护的话可以说灭国也不奇怪吧。另外还有就是龙化的妖精,还有真正的龙。”
“……确实呢……”夜妖精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远方,“那样的话,确实是灾难呢……”
15天光彼方 Licht aus Himmer
“团长!这边要撑不住了!”年轻骑士呼喊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隐约的哭腔。
“撑住!至少撑到日出!”用布条草草缠住伤口,無樾转身抬起一只手,对着慌张的年轻骑士快速咏唱了一段简略版治疗咒文。
被無樾挂在手上的圣物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年轻骑士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骑士像是很惊讶的样子回过头:“团长你会治愈魔法?”
“简单的会。”無樾迅速说完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两个细长的试管塞进对方手里:“撑住。”
“是!”年轻骑士提高音量应了一声,再度举起了法杖。
無樾带着些许无奈开口:“别把安德烈他们也炸飞了。”
前方,相对擅长近战而非魔法的骑士们正在挥舞着武器,而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带着疯狂的笑容拎着超过一人高的战斧挥舞的红发骑士。
“肯普前辈这样真是……吓人……”年轻骑士在咒文的间断中小声嘟囔了一句,但话语淹没在战斗的巨大噪音中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大致检查了一番后方,将携带的治疗药和魔法回复药分给需要的人,無樾舒了一口气,提起剑,再度冲向了前线。
不多时,太阳逐渐升起,肆虐的魔物中有一部分开始向迷宫撤退。持续进攻和撤退的魔物中起了骚乱,骑士团当即开始乘胜追击,一路来到了作为迷宫入口的矿坑前。
“骑士团!停止追击!”
“但是团长,都已经到这里了要停止也太!”
無樾多少也料到了这样的回答,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打算继续追击的团员在入口前列队!检查补给品!”
毫不意外地,一夜的守城战之后,骑士团成员身上所携带的补给品,不管是回复药还是魔力药都已经告罄,剩下的充其量不过是些许干粮糖果之类,甚至不少人的饮水都已经用尽。
看到这个毫不意外的结果,無樾再度深吸一口气:“骑士团!撤退!”
理解了撤退原因的骑士团团员们这次总算是听话的撤回了临时营地。
将杀死魔物获得的核心交给骑士团中会使用炼金术的骑士,进行回复药和魔力药的调和,而剩下的团员则各自休息。無樾绕着骑士团营地慢慢走着,同时检查并加固营地周围搭设的驱逐魔物的结界。最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取下绕在手上的圣物立在圣书前,然后在圣书前的地上跪下:“女神啊,请给予我们庇护,庇护骑士团的各位……”
初生的朝阳从帐篷门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圣书上,和圣书前摆放的圣物上。原本就带着金属光泽的圣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無樾不由得想起了皇都教会高耸的神像。集能工巧匠之智所建成的教堂在窗户的布置上极尽巧思,只要是在白天便可以看到阳光将神像照得闪闪发亮,仿若是神像本身就在发光……
“女神啊,您的信徒恳请您的垂怜,给予我们力量令我们可以包围这片土地……”
惯常的祈祷结束,無樾站起身,重新将生物挂回手上,将身上的装备检查一番,走出了帐篷:“装备和补给品都准备完毕,并且有意愿进入迷宫的团员,集合!”
16新生的柳枝 Neugeborene Weidenbaum
随着气温转暖,冰雪消融,河堤的柳树也渐渐抽出新芽。無樾坐在河堤旁的长椅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昨日总算是整理好了人员伤亡和武器、药品损耗的报告递交,也处理好了被委托给自己的兔族小家伙奇尤亚特的收养手续,最后递交了自己的辞职请愿书,虽说还不打算离开骑士团,不过团长的工作大概是不能胜任了。处理好了这些,無樾总算是得到了一个休息的机会,干脆便给自己放了天假,跑来了河堤这边看天发呆。
是的,看天发呆,当無樾得到了这一天假之后,发现根本不知道可以做点什么。姑且是带了本书出来,不过来到这边坐下之后才发现自己带来的这本书是从小时候开始已经看了无数遍的英雄故事,無樾对其内容已经几乎是倒背如流,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再看的兴致。不想再回去找一本别的书,也不清楚这附近有没有书店,無樾索性靠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起了呆。
随着脑海渐渐放空,右眼的伤痕渐渐传来了隐约的痛感。無樾不由得抬手摸上了右眼上覆盖的眼罩。
在迷宫都市的战斗中,無樾的右眼因为割伤而失明,治愈魔法虽然愈合了伤口却没能恢复失去的视力,也没能消去跨过眼睛的疤痕。视野的缺失虽然已经渐渐适应,但还是有诸多不便,认为这样无法带领骑士团的無樾选择了递交辞职请愿。而因为被妹妹和友人说疤痕有些吓人,無樾买了眼罩戴上。虽然覆盖在眼睛上的布料并不能说舒服,不过比起缺失的视野,这倒是小问题。毕竟無樾因为讨厌自己因为异色瞳被注目已经习惯了用刘海盖住右眼。
眼罩也好,缺失的视野也好,应该很快就会习惯了吧。無樾揉着覆盖在右眼上的眼罩,轻轻叹了口气,相较之下……有点担心另一个问题呢……
在被战火波及的亚人村落中发现的,幸存的小孩子……
大概是精神上的冲击和重伤濒死的双重影响,小孩子醒来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虽然可以交给教会孤儿院抚养,但身为亚人却又体弱的小孩子实在难保不会被排挤欺负,毕竟教会内部也存在着普人至上的派系。
不过除了孤儿院之外,也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把这个孩子托付给谁。最终,無樾被指派为了名义上的监护人,而那个在無樾和酥交流之后被叫做奇尤亚特的小家伙大多数时候还是被委托给了教会孤儿院。孤儿院的院长半是无奈地抱怨自己这里不是托儿所,不过不管是哪边都还没找到什么更合适的办法。
小家伙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無樾家里还有一个……任性得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妹妹……
真说起来到并不是亲生的妹妹,只是碰巧一起进入的孤儿院,还有着相似的名字,于是在孤儿院中格外交好。这么多年来,包括可以独立离开孤儿院之后,早已经就像是真正的兄妹一样。总没有人会讨厌和别人关系好,不过無樾觉得问题就在于关系太好……
是的关系太好了,不如说凌樾对身为哥哥的無樾依赖性实在是有点强过头。当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岁的妹妹吃起一个七岁小孩子的醋的时候,無樾是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虽说倒也不能说是两人关系不好……但是究竟为什么一个已经二十岁的人会吃七岁小孩子的醋啊……
想到这里,無樾不由得叹了口气,感觉头似乎都隐约痛了起来。
“哥哥!”正当無樾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出现,顺势就越过椅子趴到了無樾背上,“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無樾从声音里已经判断出了来人,有些无奈的回过头:“凌樾你怎么找来的啊?”
“骑士团的人说你今天请假,但是也不在家,就猜哥哥你会找安静点的地方吹风,所以随便找了找。”凌樾一边说着一边从無樾背上下来绕过到椅子前坐下,靠到了無樾身上,“哥哥你好像不喜欢去咖啡厅什么的呢。”
“要花钱嘛……”無樾带着些许尴尬笑了下,“对了,奇亚不在么?”
“小兔子丢掉了~”
“哎?”
“开玩笑的~”凌樾说着翻身向着椅子后开口,“兔子兔子出来啦~”
“無樾哥哥!”一头白发带着下垂的兔子耳朵的小家伙说着从椅子后边探出头来,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吓到哥哥了!”凌樾说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抓着無樾的手把無樾拽了起来,“哥哥我们去吃蛋糕吧!去咖啡厅!”
“好……”無樾苦笑着站起身,“奇亚,走吧。”
“啊!我也要抱!”凌樾说着抱住了無樾的胳膊,顺手抓住了被無樾抱起来的奇亚的衣服往下拽。
無樾带着几分无奈蹲下身:“凌樾啊……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已经20岁了啊?”
“因为目测年龄不超过13岁所以没关系!”凌樾挺起一马平川的小胸脯看着简直是一脸自豪,“之前去杂货店店老板还给我糖来着!”
“别给我这么自豪的说这种事!”無樾叹口气,对着凌樾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17黄金,乳香与没药 Gold, Weihrauch und Myrrhe
女神教是整个大陆上普遍信仰的宗教,不管是大陆上哪个地方,教堂的祭品都是颇为丰盛,尤其是在一年最初的春祭,祭品尤为的丰盛。食物,金器,各类的香料、宝石……而相较于其他地方,教堂的警卫要少得多,因此几乎可以说是盗窃的好目标。
不过针对教堂的盗窃却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因为赃物的出手实在是有些困难。偷盗贡品被会被判为渎神,买卖贡品也一样,发现买卖贡品而不检举会被视为同罪。因此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赃物难以出手的教堂并不是个好目标。
不过针对教堂的偷窃却依然存在,除了去偷取食物的贫民,对财务的偷盗也一样存在, 而这便意味着虽然难出手,还是有人会购入这些麻烦的赃物。而其中尤其乐于接受这些赃物的便是……秘药局,特别是同时加入了秘药局和地下街的炼金术士们。
“哎~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买下这些呢?”坐在药房柜台后一身暗红色洋装的药店店主一手撑着下巴,一指尖敲着被放在柜台上镂有教会标志的小小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小块小小的石头,而乳白色的小小石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而黑衣黑发的男子露出了些许笑容:“理由的话,并没什么呢,不过我觉得你买下的话并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当然有的啊。”有着少女外表的店主一脸不满地撅起嘴,“被发现这种东西的话可是会被判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但是渎神罪什么的,在你被确定为是炼金术士的瞬间就已经成立了吧。”一身黑的男子若无其事地说着,“你就便宜买了嘛。”
“什么啦。正确来讲是‘炼金术士不管因为任何原因被逮捕都会被判为渎神罪’,但是仅仅是身为炼金术士并不会被逮捕判刑哦。”店主一脸比起真心更像是只是做样子的不满表情。
而黑衣的男子拿起茶喝了一口:“反正你又不差这么点事儿。”
“我可是都好好委托地下街的网络发的委托哦,才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是是,把脏活都委托给别人,尤其是我,去做了是吧。”
“啊啦,我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全都是你接了。”女孩说着端起属于自己的茶杯,浅浅嘬了一口之后放回碟子。
两人间一时相顾无言,沉默笼罩了小小的药店。
女孩子眼中流动着血液一般的鲜红,像是玻璃瓶中可以救命的回复药,又像是女孩身后木头架子上不知名的毒药。而红色的眼睛忽然眯细,女孩子笑了起来:“这样吧,我买下这块乳香,你接我一个委托。”
男人皱了皱眉:“不打折啊,委托。”
“就按标准流程来,不过失败的话这东西就退给你哦。”女孩子脸上的笑容看着似乎没有丝毫杂质,“嘛,不过暗杀什么的你应该已经不会失败了吧。想想有点遗憾呢。”
18上帝之城 De civitate Dei
村落的正中,一棵高大得像是在支撑天空的大树耸立着,一个个小房子散落在高树附近。森精灵的村落中只有寿命将尽的年长精灵和诞生不久的年轻精灵,年长的精灵们为年幼的精灵们讲述着外界的故事,教他们当他们离开这里时在外界生存会需要的技能。不过也有些时候,他们会讲述那些传闻中的故事……比如说某个像是燕子一般灵巧的白色精灵……
“呐呐,之后呢之后呢,妮莉姐姐怎么样了!”有着微卷白发的女孩子一脸激动地直接爬上了椅子,凑到了年长精灵的面前:“妮莉姐姐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样了呢……”年长的精灵带着些许笑容开口,“明天再讲吧,你差不多该睡了哦。”
“不要嘛!”头发卷卷的精灵女孩子嘟着嘴背过身闹起了别扭,“人家要听后续!要听妮莉姐姐怎么样了!”
“这个嘛……”老者笑了笑,“等你长大之后离开这里去找妮莉自己问吧。”
“自己去找吗?”小家伙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妮莉姐姐在哪里?我要去我要去!”
“你现在还太小了啦。”年长的精灵按住了年幼精灵的脑袋把小家伙按回去,“没事,很快你就会长大了,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去看外边了。”
“但是长老你好几年前就这么说了!”小家伙撅起嘴气鼓鼓地抄起双臂,“骗人!”
“哎呀呀,对精灵而言,几年可是很快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哦。”
小小的精灵最后还是没有听到故事的结尾,就被哄回了自己的房间,想着今天听到的故事陷入了睡梦中,想着听到的那个像是燕子一般从一个地方旅行到另一个地方的,这个村落出身的精灵……
小家伙记得那个比自己年长些的精灵名字就是燕子的意思,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像燕子一样飞过各种各样的地方……
到很多年之后,以精灵的寿命而言却是是很短的时间,得到了雪花名字的白色精灵璐弥修塔莉终于离开了自己出生长大的土地,告别了这被森林围绕又围绕着巨树的小小村落,踏上了自己的冒险旅途……
那是另一个传说的开始……
19无罪之罪 Weisse Apfel
“就算你这么说,对我族而言我们就只是……不是在女神的庇护下诞生,仅此而已啊。”一身黑衣同时亦是黑发的行商人叹口气,挠着头发有些为难的开口。
对面坐着的像是与行商人形成对比一般白衣白发的修道士脸上带着难以介怀的表情:“但是妖精的话……对圣魔法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带着困扰表情的行商人仰头看着夜空,繁星像是被什么暗色的东西遮蔽了一样显得摇曳不定:“小哥啊,你在这个结界里会觉得不舒服么?”
表情带着些许僵硬的修道士以一样僵硬的动作点了点头。
行商人像是猜到了这个回答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懒散笑容:“在魔力浓度高的环境下也会觉得不舒服么?主要是进入修道院之前,而且开始修道士的修行之后就没那么明显了。”
“是……”修道士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许动摇,“你怎么会知道……”
“哎呀呀,果然是魔力敏感呢。”行商人笑了起来,“啊,这个似乎是妖精之间比较流行的说法。大气啊,这些环境中的魔力和女神的神力似乎是有着些许差别的,而妖精的话因为身体几乎完全是魔力构成,所以对这些会更敏锐一些吧。精灵和魔族虽然也差不多不过因为大概是本身的特性,对精灵而言两者没什么差别,魔族的话是几乎完全不能接受神力呢。”
修道士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催促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妖精们呢,和我们血族,还有魔族,会不自觉的聚集环境中的魔力,精灵也差不多啦,但是你们修道士通过修行所能使用的女神的神力和魔力虽然很相似,但是还是是不一样的,因此我们的身体虽然会不自觉的把神力也一起聚集,可是却会同时产生排异的反应。有妖精和我说,妖精的生理结构就像是魔力的容器一样,对装进去的东西其实到不怎么会选择也不会有多少反应,不过血族和魔族的话就不太一样了。”行商人说着喝了口杯中的红酒似乎在润嗓子,在作为行商人旅伴的精灵睡下之后,行商人就偷偷开了一瓶红酒,询问之下似乎是旅伴的精灵沾酒就醉,却还总是想来一杯,“精灵的话大概是因为毕竟是女神的后裔,对此并不会有排斥,不如说因为亲和性很好,能力反而会发挥得更好。而魔族呢,大概是核心的缘故,其实到不大会聚集神力,不如说聚集有大量魔力的核心似乎反而会排斥开环境中的神力,不过这究竟是以什么机制实现的我就不知道了,问过的魔族似乎也没有知道的呢。”
大概是并不太擅长这样长篇的内容,修道士的表情上渐渐产生了些许焦虑:“那你刚才说的我是魔力敏感……”
行商人闻言笑了起来:“很简单啊,人类的体质也存在差异,有些对魔力敏感,有些对神力敏感。或者应该说……有些对神力亲和性太好,有些对魔力亲和性太好,以至于对另一种产生了排斥吧。”
“……”修道士低着头思考着,像是还不太能接受对方的说法,又像是还不太能理解。
而晃着高脚杯的行商人不知为何突然嗤笑出声:“这么说来,以前曾经听说过有神力敏感的小孩子因为进教堂就不舒服,结果就被当成魔族的孩子驱逐了呢。”
“哎?”
“哎呀呀,这样的小孩子其实培养一下大概会成为很厉害的魔术师吧。不过生在大家都信仰女神,自己却靠近神殿就难受的环境下,大概其实也会很难受吧。”行商人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有些暗淡的月光下反射出血红色的光芒,让传教士有些不适。
把杯中的红酒喝空,传教士在指尖转着空掉的玻璃杯:“不过啊,你要是再问下去详细的内容,我也只能说‘我们就是这样的种族’了,毕竟再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呢。要是硬找个解释……那我也只好说大概就是月神和切尔缇女神关系太差吧。”
20悦兆 Freohlicher Anzeichen
春祭仪式之后是全国性的假期,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欢庆这一家团聚的日子……嘛,一家团聚。
而此时,無樾正坐在皇家骑士团的值班办公室里看着小说。昨天已经去教会孤儿院和当年照顾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院长的祃纳老师打了个招呼顺带捎了点礼物,也收到了些礼物,比如手上这本据说现在正流行的娱乐小说。
皇家骑士团节日的值班基本被無樾和安德烈两人一手包揽,虽然其他人也提出过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不过两人到是都不怎么介意,毕竟:“因为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啊……”
無樾和凌樾兄妹俩是在孤儿院长大,而妹妹凌樾还常年宅在学院的实验室,现在虽然是多了奇尤亚特这么个不知算是养子还是义弟的小家伙,不过三人似乎都不存在“放假出去玩吧”这种概念。而安德烈和青梅竹马的商人马修住在一起,所谓假期也就是在马修的店里一边帮忙看店一边偷吃店里的糖果蜂蜜果酱,对此马修简直是巴不得让安德烈去骑士团值班。
今天轮到值班的是無樾。而因为学院放假实验室不开放,凌樾跟着哥哥一起跑来了值班室,这会儿在旁边拿着从实验室顺出来的边角料做起了模型。奇尤亚特跟着一起坐在房间角落,正抱着从教会图书馆借来的神圣魔法入门,似乎没看几页就有点打瞌睡。
值班这种事原则上来讲应该是禁止带家属来的,不过凌樾也在骑士团有挂名,奇尤亚特因为神圣魔法的天赋已经得到了教会修道士的身份,無樾拗不过这俩孩子,索性也就放他们随便了。凌樾会跟着無樾一起来值班这事儿骑士团基本已经人人皆知,不过因为也并没什么实质性危害,众人基本也视而不见。不如说因为凌樾每次跟着来和哥哥值班的时候会帮忙修理骑士团破损的装备,众人不如说是大为欢迎。
作为半妖精的凌樾对魔法与炼金术的掌握远好于一般人类,修复骑士团所使用的那些结构颇为单纯的武器可谓不费吹灰之力。既然可以因此理直气壮地和哥哥一起值班,凌樾自然是乐意效劳。在进入骑士团营地之后,凌樾便迅速直奔军械库,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工作,然后便哼着小曲儿回到值班室,坐在桌子侧面摆弄着几块金属废料做起了小巧的模型。
無樾已经习惯了妹妹的行为,泡好茶之后便坐在值班位置上打开了带来的小说,凌樾拿起第一次跑来值班时带来后就一直放在了这里的茶杯喝了口茶,便继续专心致志地鼓捣着自己的小玩意儿。
唯有奇尤亚特,虽然是来到了这里,却是抱着借来的书,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几页书却感觉一直被盯着的無樾从书里抬起头,看到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無樾一时哑然,指了指房间角落的沙发:“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看会儿书?”
“好……?”奇尤亚特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心虚,坐下没一会儿又起身跑来無樾身边,抓住了無樾的衣服。
“小兔子你放松点啦~”凌樾把手上一个小小方块放在桌上,注入魔力,小方块上伸出的管子射出了小小的水弹,敲到了奇尤亚特头上,“反正也没人来,有人来也没关系就是啦。”
“呜……但是。”奇尤亚特抓着無樾衣服的手又紧了些,“但是我也不是骑士团的成员……而且还是兔族……”
“我还是半妖精呢嘛。”凌樾说着再度用小方块射出的水球打到了奇尤亚特头上,“好~接下来换土生成阵~”
“咿?”奇尤亚特闻言不由得缩起肩膀捂住有点泛红的额头,左右张望一下躲到了無樾背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凌樾。
凌樾看着奇尤亚特的反应,带着莫名其妙的骄傲挺起胸:“哼哼,看我新开发的追踪型魔法制导土……痛!”
用一个弹额头停下了凌樾的话,無樾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躲在自己身后的奇尤亚特的脑袋:“你在这儿也无所谓啦……”
“但是……”
“无所谓啦……”無樾用力揉着奇尤亚特的脑袋。
“就是的。”凌樾似乎是玩儿腻了,把小方块和剩下的金属料子推到了一边,把茶杯和点心拽到了自己面前,“而且其实酥哥和妮莉姐也经常跑来这里喝茶吃点心,根本就没人管。”
正说着,值班室的门忽然被敲响,無樾提高音量说了声“请进”,就看一黑一白两个眼熟的人影进了门。
凌樾小声嘀咕了一句:“呜啊,说着就来了。”
而白色的人影,妮利斯维嘉举起手上的篮子:“本小姐来慰问啦~还不快感谢一下~”
凌樾毫不犹豫地开口:“慰问留下,然后再见。”
妮利斯维嘉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反应,抱紧了篮子理直气壮地开口:“慰问和我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不管怎么想慰问都是和酥哥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妮莉姐你看着根本就和慰问半毛关系都没有明明和麻烦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凌樾大气不喘地一口气说完,房间里其他人简直是被这长长一口气吓到。
唯有無樾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妹妹,镇定自若地拿出两个茶杯倒上茶,随后拿来了备用的椅子:“请坐。”
一直沉默的黑色人影,酥,小声道了谢,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看着凌樾和妮利斯维嘉闹成一团,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姐姐和小凌关系真好呢。”
“……大概是很好吧……”無樾叹着气,转头看到一脸呆滞像是被吓到的奇尤亚特,招了招手,“奇亚?”
“啊?啊……”被無樾叫到的奇尤亚特总算是回过神,一手指着打闹的凌樾和妮利斯维嘉,表情里似乎有几分惊恐。
無樾干脆就伸手把奇尤亚特拎了过来放到了凌樾刚刚坐的椅子上,拿起一杯加了不少牛奶和砂糖的红茶放到了奇尤亚特面前:“凌樾和妮莉姐总是那样,别在意了。”
“嗯,不用管她们。”酥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刚刚还在妮利斯维嘉手里的篮子拿了过来,把里边的点心依此拿了出来,“我们先吃点心吧。”
“可以么?”奇尤亚特看看無樾和酥,又看看还闹成一团的凌樾和妮利斯维嘉。
“没事。”酥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拿起了茶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直干冷干冷的空气在这一天久违地出现了湿度。异常的潮气里,像Dorthonion的灵魂一样盘旋不散的松树味和参杂其中的灰烬味变得格外浓郁,像有形体一样包裹着他们,他们每走一步都在其中划出一道道的痕迹。风停了,森林的寂静带来的压迫感变得更加真实,似乎不管往那个方向走去,都能听见树里面模糊不清的低语。
所以当Elmaica带着他们离开森林改往山里走的时候,Isilos着实松了一口气。在树林深处总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安静地盯着Elmaica的斗篷下摆走,这个动作似乎已成了习惯,只要一行军他就会低头找Elmaica的斗篷。Elmaica走得很小心,这次出来只有他们俩和只有Tinlaurel三个人,说是把信带到Himring就行,路上越隐蔽越好,不需要人多,尽量避免跟兽人冲突。据说以前这种事一个人就能走一趟了,但自从骤火之战以后,在Dorthonion一个人走容易出事。本来Elmaica好像打算让Tinsicil来,一般来说这种任务有个侦察兵在也合理,但快要出发的时候Tinsicil又被军队命令叫走了,这才临时改让弓兵里相对最靠谱的Tinlaurel顶上。不过探路方面果然还是不能指望到了中洲以后就没怎么出过Hithlum的Tinlaurel,所以Elmaica走到了最前面,Isilos跟在中间,Tinlaurel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殿后。
从他们走出森林开始,Isilos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往后看。虽然按理说以Tinlaurel的觉察能力,后面隔着老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应该都能注意到,Isilos一次次往后看也确实什么都没看到,还搞得Tinlaurel疑神疑鬼的,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像是有谁一直注视着他,不是敌人,没有兽人那种有威胁的感觉,更像是没有灵魂一般,不带感情、没有目的地一直跟在后面,一直看着他。
他回头回得Tinlaurel实在烦了,啧了一声,于是他终于放弃了寻找这个奇怪的感觉的源头,把视线移回Elmaica的斗篷上老老实实赶路。他们军队的斗篷平时一眼望上去灰灰的,看不出有什么装饰,在外需要隐蔽的时候很有作用,但对着光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印在上面的Fingon的纹章。Elmaica的斗篷随着他的步子一摆一摆的,斗篷上的纹章时隐时现,就像星光沉在水底一样。
他只顾跟着这个摇晃的微光走着,Elmaica像是走过了无数次一般毫不思索地在各种隐蔽的山洞和小径间穿行,然后当他们脚下的石头开始映出暮色的时候,周围再次开始出现了笔直的树木。Elmaica停了下来,站在森林与山体的边界,抬头看着眼前在傍晚的薄雾中铺展开的白桦林。
“Dorthonion基本上是松树来着?” Tinlaurel走上来跟他们站成一排,犹豫道。
“嗯,”Elmaica慢慢点了点头,仰头注视着这些年轻而强壮的树木。“这是新长出来的树。”
“在灰烬之中,总是白桦最先长出来。”
他们安静地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Elmaica嗯了一声,往前走几步左右看了一会,又摸了摸地上的土。最后他转身道:“这森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记的路不管用,我们得散开看看,找找以前Dorthonion驻军用的那条道。”
Tinlaurel没什么意见,耸耸肩,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下巴往一个方向扬了扬:“我去左边。”
Elmaica点点头,然后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道对Isilos道:“那你沿山看看那边,我往前走走看。这里山和森林的走势容易把人绕进去,走的时候留心一点,不要进山洞,在森林边界找一找旧路的痕迹。另外Morgoth的军队虽然离得远,但还是要小心一点,别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顺着Elmaica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石和树木相互遮掩着,地上覆盖着烧焦的枯木碎片,一点薄雾像烟一样徘徊在上面。从他们进入Dorthonion开始就一直听见兽人移动的声音,Elmaica始终谨慎地跟他们隔着一座山,而他现在也不打算违背Elmaica的意思去改变这个现状。
于是他对Elmaica点了一下头,转身朝树和山的阴影里走去,过一会儿听见Elmaica也往另一个方向走开了,很快他脚步声就模糊得无法追踪,大概是上了树。他抑制住内心突然的不安,一只手按在匕首上,压低脚步声尽量贴在山岩的影子里猫着腰往前走,一边在满地的枯木中搜寻着Dorthonion精灵的痕迹。然而他走出了好远,一路上都只有烧得发黑的岩石、混着木渣的土和新生的白桦树,而曾在Dorthonion驻扎的那么多军队就像被完全抹去了一样,一点活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在一个山洞前蹲下来,捻起一撮土屑在指尖揉搓了一下。这大概是他在进入Dorthonion地区之后,所见到的唯一能证明Lomeren的同伴们曾存在过的东西了吧——混在土和枯木里的血发涩的触感,还有一点点衣服布料烧剩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尸体,不知道Dorthonion被占领后Morgoth的军队把尸体怎么样了。他看着手上黑色的碎屑忽然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Hithlum被攻陷了,他们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他把土扔回地上,又扒拉了一下周围,没再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便把手在斗篷上擦了擦站起身来。但是没等他完全站直,一阵很不稳的脚步声就突然从他背后本应是空无一物的山洞里传了过来,就好像凭空出现在那里的一样,然后很快地朝他跌撞着冲了过来。
他还没完全转身就已经把匕首反手握在了身前,然而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在他回身的瞬间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把长斧,挥斧的人似乎力量并不够驾驭这么大的一件兵器,挥斧的动作并不快,连破空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在回过身一愣的瞬间斧刃就无声地到了跟前,他毫无准备地把头往后一仰躲开了直接攻击,一小撮头发的边缘从斧上擦过,落在地上混进了灰烬里。斧头顺着力道往下砍到地上,持斧的人一下子没有力气立刻拿起来继续进攻,被斧头的惯性带着往前栽了一步,然后便佝着腰撑在斧上,灰白凌乱的头发披散着垂下来遮在脸前,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匕首已拿在手里的Isilos现在一个动作就能反杀他。
然而Isilos拿着匕首也没有动。他现在意识到之前一路上感觉到在后面看着他的,就是眼前这个砍了他一撮头发就没力气了只能站着喘的家伙,不仅不是兽人,而且从体格和基本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来看还是个精灵,再一看竟然还是女的。
这下子他感觉更加不好砍过去了。他把握住匕首的手放低了一些,虽然觉得没什么威胁,但因为实在太奇怪了,所以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只是站在离她一步外的地方,微微弯下腰想更仔细地去看她。但她的脸藏在参差不齐的短头发后面,除了她状态非常不好以外并不能看出什么来。她披着的斗篷似乎被撕掉了一部分,边缘很不整齐地耷拉着,斗篷里单薄的衣服看上去也是破破烂烂的,从两只长度不太一样的袖子里伸出来的胳膊上有重叠了好几层的一道道的伤痕。
他稍微凑近了一点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心里紧了一下。Elmaica给他用的药水让伤疤褪掉了很多,但他胳膊上也有同样的痕迹。Sauron特制Angband绑俘虏的专用铁链,从花色到绑法都是统一的,绝对不会认错。
他又把匕首放低了一点,然后伸出没有拿武器的手,慢慢地朝她探过去。她依然伏在长斧上重重地喘着气,呼吸里带着撕裂的声音,胳膊微微颤抖着,同时完全地无视了他,就好像刚才那一斧头不是她砍的。
Elmaica曾经试着问过他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当时回答说,醒过来之前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偶尔一些在梦里闪过的无意义的画面。他觉得Elmaica肯定知道他没完全说实话,但Elmaica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再没有问过别的,甚至在一次次把他从梦魇中唤醒的时候都没有。
而这个精灵的出现却唤醒了他内心深处一些Elmaica不会提起的东西。就像是一种情感醒了过来,但是却缺少了与之相连的记忆,甚至连一点碎片也没有,仿佛这种情感是没有任何理由地独立存在的。他非常厌恶这种感觉,无法理解、毫无头绪,却又异常痛苦,而他甚至不知道这痛苦从何而来。
他想去扶她的手停在了空中。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喘息声渐渐停了下来,然后两人就这样静止地对立在山影和树荫之间,仿佛两尊残破的石像。他看着她挡住脸的乱发,明明只要再把手往前探出一点点就可以碰到她,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然而同时他却也无法转身离开这里,就像陷入了梦魇一样,身子僵硬得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最后打破这个僵局的是远处的一声呼哨,紧接着又一声。她一个激灵抬起头,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他身后的森林,没有被头发遮住的一只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匕首,没有去回应Elmaica和Tinlaurel的信号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然而没等他能发出任何声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迅速从他身后传来,她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转身拿起长斧跌跌撞撞地向山洞深处逃开了。她虽然脚下很不稳,但速度却意外地非常快,在岩石后面左转右转一下就不见了。
“Isilos!”
Elmaica的声音和马蹄声一起到达他背后,然后一只手有力地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扳了过去。Elmaica少有地显得有点慌张,喘着气,短刀被他握在了手里。Isilos还没从刚才的一切中恢复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Elmaica,Elmaica拍了好几下他的脸,又凑近直视着他他才慢慢反应过来,眨眨眼,对上Elmaica眼睛里显得格外明亮的光。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Elmaica松了一口气,握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山洞前拉开,问道。
他一边被拉着走一边转头最后看了看她消失的地方。山已经完全被吞没在了夜色里,山洞内部在阴影里一片漆黑,毫无一点活物的痕迹,仿佛谁都不曾来过。要不是他的头发短了一截,他都会以为刚才他遇到的只是一个游荡的亡魂,或者又是他的一个幻影。
“没什么……刚才好像那里有个人。”他最后答道。
“人?敌人?”Elmaica皱着眉,目光唰地向山里望了过去。
“不,是个精灵,好像有点疯疯癫癫的……”
Elmaica哦了一声,收回目光,松开他把短刀插回了腰带里。他转身走到马旁边低头打理了一下镫子的绳结,又心不在焉地拢拢箭桶里的箭。
“嗯,是有……这样的精灵,尤其在这种地方。我们也遇到过,俘虏,或者在战争中受伤逃到深山里的。有的能治好,不过大部分……身体上的伤是容易治好的,是吧,但剩下……”
他没有说下去,盯着地面看了一会,然后便转开视线,摆弄了一下缰绳,爬上马看着他刚才来的方向。
“我找到路了,Tinlaurel在那边等着,走吧。”
他抬头看了看Elmaica,没说什么,点点头爬上马跟他走了过去。
之后他们都没再怎么说话,Elmaica大概指了指方位,然后他们便低伏在马上飞快地在森林中前进着。马蹄沉闷地一声声打在地上,周围安静得出奇,连鸟虫鸣叫的声音都消失了。直到后半夜,两边开始远远地出现了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Elmaica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一抖缰猛地提速向没有兽人声音的方向斜冲了出去。Isilos跟Tinlaurel互相看了一眼,跟上去分散开和他形成了一个三角的队形。他之前听Sulimion说过Elmaica非常讨厌这种被追击的感觉,因为他的习惯是正面交战,一般有追兵赶他的话他都会很快地绕一圈然后从前面杀回来解决掉,不像Tinsicil那样喜欢故意引着追兵到处绕,把他们绕到完全没力气了,再围着他们打着圈一个一个地放暗箭。
他们的马全速跑的时候非常快,没多久兽人的声音就和他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但在那之后也一直没有消失,总是保持着他们行进的速度远远地跟在后面,看来知道他们所走的路径。Elmaica显得非常烦躁,回头看了几次,然后在他们再次冲出树林进入一条山脉的时候猛一勒马跳了下来。
Isilos一下没刹住从他身边冲了出去,一下子跑出一大段路。他调转回头,看见Tinlaurel已经在Elmaica身边下马搭上了箭,正仰头看着两边的地形。他也跟着准备跑过去下马,Elmaica却远远一挥手拦住了,做个手势让他原地搭上箭等着,同时一手抓着Tinlaurel的胳膊,语速飞快地低声说着什么。Tinlaurel一边点头听着,一边不断地转着身,迅速扫视着两边高耸的悬崖。
Isilos大概猜到了Elmaica想干什么。他也抬头看了一下地形,他们处于一个狭窄的裂谷之中,最多也只能并排走六七个人,在他可以看到的裂谷的另一端则窄到只能走两个人。两边的山壁上有很多大段大段的落差,悬崖上隐约能看到有一些小路,不过大部分都已经在中途就被落下的山石和巨木封死了。
“Isilos,”不一会儿Elmaica牵着他和Tinlaurel的马走过来,在他背后Tinlaurel两下跳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然后侧身一闪不见了。“这样被追着走不是个事,我们要至少把最前面的几个队伍解决一下,不然很难到得了Himring。这条路太容易被包抄了,他们人数太多。”
Isilos点点头。
Elmaica从自己的马背上取下箭筒背在身后,然后把两个缰绳都递了过来,指了指裂谷的另一侧:“你带上马,在那边那块突出的岩石的另一侧接应我们,我和Tinlaurel收拾掉打头的部队就来。”
“……什么?”
“保持警惕,这两边的山上到处都是暗道,不知道这些兽人知道多少。不要进山洞,不认得路很容易就绕不出来了。”
“等等——”
“如果我和Tinlaurel都没有出现但敌军到了,不要打,直接往裂谷的出口跑,这之后是一条直路,出了裂谷下山就是Himring的领地,他们的骑兵在那里,进入Himring就安全了。跟他们说你是Hithlum来的,务必要把口信带到Nelyafinwe殿下那里。”
“Elmaica——”
“Isilos,”Elmaica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要是我没有回来,一定要把口信带到,明白了吗?”
他被Elmaica盯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点点头。
Elmaica看上去舒了一口气,松开了他的手腕,然后又把手放在他肩上,微笑了一下道:“没关系,我会回来的。”
=tbc=
NPC方面,除了原来剩下的神奇生物NPC外,因应大家的呼求新增了幽灵NPC可供报名,现仍可报名成为鹰院及獾院的幽灵NPC!
另外,由于这几天收到不少学生的报名,故在此重申一次,学生的报名是从6月25日开始喔!在此前的报名都是不成立的!
无论是报名NPC或学生,请各位务必通过elf私信报名!务必!一定!群内嚎一声我们是不受理的!
最后如果有任何疑问欢迎查询企划组!如果问题较多的话,或会收集后整理作Q&A!
*月岛与雨宫的忙碌之旅。
*可能没什么意义的提示: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木村=秋叶苍海,第二段初春时候的事情就发生在秋叶潜伏于SPST期间,来源见此: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9270/
*月岛知道白川是半妖只是因为对半妖的气息很熟悉,加上白川的瞳色本身也比较特殊。
*文笔很一般,伏笔啊剧情啊这些,希望容易理解就好。
*修改可能,如有OOC也可敲我,感谢借用角色给我的大家。
【大正七十六年 夏末 Gleiphir侦探事务所】
明明是热闹的季节,商店街上却有点冷清。仍然在忙碌的人们情绪不像过去那样高昂,只有偶尔从不知哪家铺子里传出的孩子们的说话声,给这条街道带来一点生气。跟着名片上的门牌号,穿过一楼的商铺,经过一段老旧的走廊,月岛梓和雨宫礼治站在一扇非常普通的木门前。听到敲门声后来应门的,是一名瞳色浅蓝的年长者。
“您好,请问这里是Gleiphir侦探事务所吗?”
“啊,没错,你们是?”
“敝姓月岛,这位是雨宫先生。我们是通过木村先生的介绍找来这里的。”
“木村?”年长者沉思了一下,回过头朝门里大声询问了起来:“让治,你知道木村嘛?”
几秒钟后,黑发黑眼的男性来邀请他们进入了房间。
“我是私人侦探,铃原让治,这位是我的助手白川。”铃原笑着介绍了起来。与此同时白川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这两人年纪相近,看起来共同相处了很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默契。
月岛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摊在桌上的,有最新的报纸和杂志,还有一些笔记,房间里目光所及,尽是些书,杂志,本子之类。空气中漂浮着木质与书页的香气。随着白川的走动,微小的尘埃在光线里搅动着。看起来是一个相当令人舒适和安心的场所。
父亲听说她要去这家侦探社,一大早塞给了她一个食盒。“铃原侦探啊,他喜欢吃和菓子,当年在我们家光占地方不消费,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但还算是个好人,你就尽情拜托他吧。 ”月岛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向铃原讲述了自己的来意。
【大正七十六年 初春 SPST研究院主楼二楼走廊】
木村写完最后几笔,合上了笔记本。笔记中密密麻麻记录着早上与泉清里教授讨论的内容。这之后是一些设备的确认工作。
他向二楼尽头的设备间走去。研究员们这个时候都还在各自忙碌着。他发誓不是故意去听什么,但是这争执的声音在空旷的长走廊里回荡,哪怕不想听也直直地灌进了耳朵里。木村放缓了脚步,靠近声音的来源——其实只是顺路而已——他听到有个女声在强调几个关键字“妖力影响”,“抑制剂”,还有一些长句子因为语速很快而难以听清。而另一方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只是淡然地说着“实验室最近没有那么空”,“物资申请和批准需要更多时间”等等令人无从着力反击的回应。最后,以女声的“我会去想办法的,到时候请不要加以妨碍。”结束了对话,房门忽的打开,又被甩上。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快速经过了木村的身边。
“那个。”木村在一眨眼之间就决定了要叫住这位女性。
“怎么?”女性在回头时依然带着低气压,在看到木村后才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平复下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但是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地方,还请不吝开口。”木村尽量温和地笑了,看起来是一名非常值得信赖的后勤工作人员。
“不,我才应该说抱歉……”女性仔细看了看木村的脸,“我想起来了,你是最近在泉老师那边帮忙的……木村先生?”
“承蒙您还记得,月岛小姐。”
“您的记性也不错。”
两人客套了一番,将谈话的场所移到了月岛的办公室。
“这么说,有一些特殊的材料需要准备……”木村皱了皱眉。
“是的,无法轻易在外面找到,我会尽量从其他的渠道寻找的。多谢木村先生的好意了。”
“原本我是没有资格多问的,不过,这是用于制造非常重要的药剂吗?啊,不方便的话拒绝回答也没有问题的。”
“至少我认为是的。只是作用的话说说也无妨,这种药剂可以使实验体状况维持稳定,抑制很多种副作用,但它也有可能削弱和限制某种情况下的作战能力,所以上头一直都不怎么支持。”
“的确对于战争来说可能不太被考虑呢……”木村耸耸肩,“但是这样的研究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虽然我无法帮上什么,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从随身的小包中翻出一张名片:“可以找这位侦探先生,是一位乍看之下不起眼,但其实相当靠谱的人,也认识很多能人异士,相信他对于你的想法会很有兴趣的。”
这样的事情也可以确认吗?侦探和研究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带着疑惑,月岛梓收下了名为“铃原让治”的名片,之后两人便道别后各自继续忙碌了。
【大正七十六年 夏末秋初 Gleiphir侦探事务所】
距离上次从侦探事务所出来后不久,月岛梓便收到了铃原让治的联络。
此时她与约见之人正在事务所三楼的房间内。
“又见面了,月岛小姐。”青年一如之前在研究所时的模样,温和地笑着。
月岛梓看着眼前之人,单刀直入地问道:“木村先生,龙姬还好吗?”
“她很好,不用担心。”提到龙姬,木村的表情有些冷了下来。
月岛梓花了一整个下午解释了包括秘术泄露、妖力暴走和抑制剂的事情,木村的表情始终凝重而认真。楼下的房间里铃原让治和白川透安然地看书聊天,时不时和陪同月岛一起来的雨宫礼治聊上几句。傍晚时刻,铃原下厨做了一整桌饭菜,这才上楼喊两人。
“龙姬会需要这些的。有一些研究我也需要她的协助,这个忙你会乐意帮的,是吗?”铃原下楼后,月岛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觉得有些疲惫,便决定暂时停止这场科普会议先下楼蹭个饭。
“我会好好考虑的。”说罢,木村也安然地走下楼。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吃到热烈的时候,白川突然抖出了毛绒绒的耳朵,只是一下便收了回去。铃原轻轻拍了他一下。在这个特别时刻,半妖们都应该非常小心翼翼。
月岛梓看了一眼同样毫无反应的木村后,对着白川说道:“那个,白川先生,您可以放松……我知道您是半妖。我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情。”
“真的吗,哎呀,其实没什么的,本来就应该……沉稳一点。”白川看了一眼铃原,老实地收着耳朵,埋头吃饭。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铃原先生帮忙。”
铃原收回了看着白川的眼神,问道:“你尽管说。”
“您一定知道无铭会吧。”
铃原让治和木村同时作出了反应。
“可能只是我比较乐观,但现在有让半妖停止半妖化,甚至恢复到人类的方法。我需要无铭会的帮忙将之扩展开来,才能帮到更多的人。”
“人造半妖呢?”
“可以抑制妖力影响,控制残留的药物副作用。”
“这可真是……”铃原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木村的反应,便应承了下来,“我想应该没问题。我会找到联络人的。”
临走前,月岛梓递给铃原让治一份名单,说道:“这是我的私人请求。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帮我搜索一下这上面的人的消息,不论……是怎样的消息。报酬由你决定就行。”
铃原接过了名单道:“我会尽力的。”
雨宫瞥了一眼,那纸上写着熟悉的名字,泉清里,鹫塚鸠羽,后面的因为铃原将纸折叠了起来而没能看到。
【大正七十六年 夏末秋初 Gleiphir侦探事务所楼下】
走出侦探事务所,月岛深呼吸了一下,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看起来还挺顺利的,雨宫前辈,谢谢你陪我。”
“我说,”雨宫突然停了下来。
月岛也接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什么?”
“差不多该把敬语去掉了吧。SPST都已经不存在了。”
“但前辈还是比我年长啊。”月岛思考了一下,“唔……雨宫先……先生?”
“嗯……就先从这个称呼开始吧。”雨宫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月岛。”
“……嗯。”
两人并肩走在深夜的小路上,小声讨论着抑制剂后续制作的细节,见到无铭会的接头人之后要如何进行他们发放抑制剂的计划,还有建议当初受到秘术扩散影响的半妖暂时远离帝都的提议等等后续工作。
截至目前统计已登记社团共25个,其中9个运动社团,16个文化社团。因为数量众多不便于管理,23日起将不再接受新社团的登记。
另外,性质相近的社团将统一并为一个社团:例.电玩部并入电子竞技部。
除“社团”外,接受设定“同好会”,但企划组仅管理“社团”,因此“同好会”不会被登记在册。但性质出格的“同好会”企划组是不会通过的。
新入学学生请在下列社团中选择其一:
文学部 美术部 轻音部 花道部 茶道部 新闻部 摄影部 演剧部 园艺部
家政部 魔术部 棋牌部 漫研部 侦探部 电子竞技部 人类研究部 舞蹈部
游泳部 弓道部 网球部 田径部 击剑部 篮球部 合气道部 空手道部
已有部长的社团:园艺部、篮球部、空手道部、人类研究部、魔术部、弓道部、棋牌部、侦探部、轻音部、漫研部、家政部、演剧部、舞蹈部、美术部
已有副部长的社团:合气道部、演剧部、电子竞技部、弓道部、篮球部、侦探部
小学生文笔
流水账,基本都是叙事。看他小脑瓜里想的东西,格兰芬多又来了个违规减分小能手【。】因为是补番所以只响应一下主要角色……谢谢大家和去年的我互动!!猛然发现二年级绞丝的CID和zoe连着……【【【
一年级的事不补出来不开心!!!【【【
因为大部分都是去年写的东西了,文风可能有点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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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r1. He was looking up into the sky, wondering how life will be.
01. It's a new world.
那是猫头鹰吗?
Zoe目不转睛地看着它,那只带着花纹的小家伙在他家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好像在确认什么。Zoe盯着它,好像也在确认什么似的。
好久没在这附近看到过猫头鹰了。
Zoe的父母想送他去男子私校,那里校服很好看,但这意味着他要剪掉这头长发。下午就要去理发了,Zoe坐在院子里正难过着,却突然看见了它。
那只猫头鹰许久地飞着,就像他能对周围很多东西做到的那样——这一度还吓了别人一跳。他看着它,好像围绕着它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
他跑回屋里,躲在窗边看。那只猫头鹰果然是顾忌着他的存在才久久没有降落,现在,它把一封信放进了Lumos家的信箱里。Zoe飞奔出去想快些看看它放下了什么,真正看到的时候却差点吓得把信摔在地上。
Zoe陷入了僵直状态。这对他来说冲击力超过负荷太多了。什么巫师,什么霍格沃兹,这些词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他不禁猜测起,这是不是某人恶意的玩笑,或者只是他午睡时做的一个美梦。
值得庆幸的是,下午理发的行程被取消,一家人向着信上所说的「破釜酒吧」的方向驶去。
Zoe望着车窗外总是灰蒙蒙的天空,想象着未来,自己会不会真的有一天能融入这片天空之中。
说不定自己那些能让东西漂浮起来的小把戏,真的是魔法呢?
02. Diagon Alley
砖墙在破釜酒吧一位巫师的魔杖下旋转开来,光线透过细小的墙缝,在Zoe的眼中无限扩大。酒吧后院的沉寂很快被吞噬在小巷欢乐气氛的浪潮里,鲜亮的颜色撞进他的世界,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把这些全部记住,就算梦很快醒来也足够他回味。他只顾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清单上这些东西,他连认都不认得。
他再一次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清单,觉得魔杖看起来像是最重要的,店铺也比较好认——他确认了一下招牌。
就是这了。
自从踏进这条街,他的手就不住微微颤抖,看清单的时候都很难看清。他兴奋地四肢好像都粘在了一起,每迈一步都要费尽全部的力气。他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否则让人觉得没见识绝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他注意着,但迈脚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同手同脚,拘谨过头地踢在了门槛上,朝屋里摔了个大跟头。
「你还好吗?」
Zoe抬起头,只见一个红发的男孩,手里抱着几盒魔杖,似乎刚刚正在店里帮忙整理,另一只手空出来伸向他。
「啊!我……我没事的。」Zoe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手,又弯腰捡起方才摔出去的清单。
「你也是新生吗?!」那男孩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一脸兴奋,「我叫Angelo·Solomon!这间魔杖店就是我家的哦!」他的语气里透着骄傲,说话间微笑着,一颗虎牙格外明显。「啊!你还没有魔杖吧?跟我来!让魔杖挑选你!」
Zoe觉得他的措辞有些奇怪,但也来不及在意。Angelo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Zoe·Lumos」Zoe清了清嗓子,好让声音平静一点。
「诶?荧光闪烁(Lumos)的Lumos?」说着Angelo掏出了自己的魔棒,「Lumos!」
魔杖顶端发出了幽幽的蓝光。
Zoe很注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惊讶,但还是不禁小声喊了出来:「亮……亮了!每次喊我的名字都会亮吗!?」
「你是麻瓜出身?」
「麻瓜?」
Angelo又笑了,Zoe猜测着这笑容是否有嘲笑的意味,但很快否定了自己。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Angelo拉着他,讲起了魔法界的常识课。
03. Platform 9¾
Zoe和父母一起站在9号和10号站台之间发懵。他手上推着载满大量行李的推车,但这仍然没法使他对魔法学校这件事有任何实感。他隔着软笼,摸了摸socks的脊背。之前在对角巷的时候,这只猫隔着橱窗玻璃将爪子伸向了Zoe,之后也好像认定了他一样始终盯着他所在的方向,一往情深。Zoe一下狠心,便把它买了下来,也因此没有了买飞天扫帚的机会。
学校总有一两把不用的扫帚吧?Zoe暗自握拳,就算不用那么昂贵的扫帚,自己也一定要学会飞行。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搭上火车。离开车还有十五分钟,Zoe还没有找到类似入口的地方,急的额头冒汗。正在这时,有个同样推着众多行李的大姐姐快速地走到了两个车站之间的某根柱子前,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他猜测中的碰撞没有发生,那位明显是霍格沃兹在校学生的姐姐也消失在视野之中。
看到这一幕,Zoe决定不再等下去了。他向父母道了别,深吸一口气,站在柱子前。他脑无限放映着自己撞在柱子上的模样和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但他最终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闭上了眼睛,一猛子扎了进去。
还没撞上吗?
Zoe小跑了一段路,足够撞上柱子再弹回来,但他现在还在前进。他睁开双眼,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亲眼目睹柱子里的模样。但是现在的眼前的一切也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红色的铁皮火车好像刚刚抛光上蜡过,耀眼得不像,话车头上还写着「霍格沃兹特快」的字样。月台上人满为患,他生怕一不小心被挤到轨道上去。
Zoe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边的空气都和国王十字车站的不一样。吸入深处,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他推车向人群聚集的车门走去,想着,「我绝对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个过分真实又过分虚幻的梦境。」
04. Hogwarts Express
车厢里飞舞着各式各样的小把戏,每一个都让Zoe无比感兴趣。但是显而易见的,追着这些小把戏跑绝对很丢脸。
Zoe隔着车厢的玻璃,安静地注视着走廊。车厢里另外两个金发的一年级生好像聊得很开心——或者说是其中一个聊得很开心,另一个听得很认真。
「我是Cheese~」那个健谈一些的首先伸出手来,「是纯血哦!」
「Berlin·Thranles.」安静一些的那个边说边用手指绞着自己的发梢,一头金发编成麻花辫,窗外的阳光撒上去,两个人都仿佛闪闪发光,「你……你好。」轻微的德国口音更凸显着他的局促,但丝毫不会破坏这美好形象。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门边的Zoe身上。Zoe正想着对方的性别,冷不丁被注视着,才从神游中缓过劲来。
「Zoe·Lumos.」Zoe看着两人漂亮的金发和可爱的脸,想起自己毛乎乎的头发和满脸星星一样密集的雀斑,自卑感不可避免地浮了上来。
「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院呢!」Cheese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很快开始了下一个话题,「我比较希望能进斯莱特林——」
Cheese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金发男孩走进了车厢。唯一和大家不同的是,他已经换上了长袍,戴着绿色条纹的领带和围巾。
「有谁提到斯莱特林吗?」绿围巾走路带风,甩了一下围巾钻进了车厢,「要叫我学长哦!」
Zoe之前听Angelo说过,斯莱特林人大多都是纯血,其中很多对麻瓜出身不太友好。他看着那三个闪烁着金光的人,好像教堂壁画上那些天使,更紧张地把自己缩进皮质椅子的缝隙里。
绿围巾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食,Zoe完全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只好远远看着,尽量避免出糗,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是什么表情,但很可能不是什么他想要的表情,因为绿围巾递来一盒巧克力蛙。
「Joyce·Green.」绿围巾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斯莱特林超级棒哦!」
Zoe的僵直状态已经延伸到舌头了,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别那么紧张嘛!」Joyce拍了拍Zoe的后背,将巧克力蛙塞到他手里。
Zoe机械性地撕开巧克力蛙的包装盒,包装里的东西噗地一下跳到了他身上。Zoe本身就吓得不清,这下完全变成了木桩。
「你不会是没见过巧克力蛙吧!」Joyce笑了起来,Zoe看不出这是不是嘲笑,有点慌,「麻瓜出身吗?」
Zoe听到这个词从绿围巾嘴里说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对答。嘴巴张开又合上,像金鱼吐了个泡。
「Zoe!」
走廊上有人叫他。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开车厢门,才不至于溺死在自己吐出的泡泡里。
「怎么了?」Angelo看了看车厢里,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要欺负新生啊!」
「别血口喷人了,我很友好地和他交流而已啊!」Joyce皱着眉头。没来由地就被人诬陷还真是令人不爽。
「得了吧,我听说斯莱特林最擅长欺负麻瓜出身了。」Angelo冲他做了个鬼脸,把比自己还高的Zoe护在身后。
「这和是不是斯莱特林有什么关系啊!」Joyce有些急了,「你要是被分到了斯莱特林,有你好看的!」
「我是不可能去斯莱特林的。」Angelo叉着腰,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就把分院帽吃了!」Angelo没有什么恶意,他家没有出过一位斯莱特林,他自然没什么可能,但是对方好像把这句听出了歧义。
「斯莱特林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嫌弃!」Green家追溯几代都全毕业于斯莱特林,他自己又是狂热的斯莱特林粉丝,这下算是被戳到怒点了。
「什么叫这种人?」Zoe再也憋不住,从Angelo身后冒了个头。
「不关你的事!泥巴种。」Joyce脱口而出,但是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飞快地捂住了嘴。
「虽然不知道泥巴种是什么意思。」Zoe咬了咬下唇,「但是我好想和你决斗哦。」
Joyce捂着嘴。他虽然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泥巴种的含义,只是听学长们说过,但还是明白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词。不过在这关头哪可能拉下脸来道歉呢!?道歉的话噎在喉咙里,被怒气顶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新生们,该去换长袍了哦——」
一位学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Zoe转过头,发现是在车站时看到的那位学姐。学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争吵不是什么好事哦。」学姐拍了拍Zoe和Angelo的肩膀,「先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吧。」
学姐的领带,是金色和红色。Zoe默默记了下来。
05. Sorting Hat
那顶破旧的帽子,比起大厅顶棚美妙的星空来说,实在是无法吸引新生注意。但是对于Zoe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极其不可思议。Zoe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走在Angelo身后小声问道:「就是那个吗?分院帽?」
「是哦!我之前听别人说,还可以和分院帽聊天呢!」
「聊……聊天?!」Zoe吓了一跳。原来那帽子还可以说话的吗!这个地方真是太神奇了。
Zoe暗自关注着之前火车上认识的同学,Cheese和Berlin都被分进了斯莱特林,Zoe心里有点难受,也说不出为什么。Angelo也在Zoe之前被叫到了名字,被分进了格兰芬多。他兴奋地跑去格兰芬多的长桌那边,还不忘给Zoe比了个拇指。
「Zoe·Lumos!」
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Zoe打了个激灵。要不要和分院帽说些什么?他拖着个混乱的脑子走过去戴上帽子。之前在火车里有很多很多想问的东西,此刻却一个词也想不起来,想到的全是些有的没的,比如想要和Joyce决斗,想看看Angelo口中的禁林,听说各个院的休息室还有密码呢,真想每个休息室都去一次……这些种种,都不是现在该问的话。眼看就要丧失这个对话的机会了,Zoe慌忙地从脑海里拎出一个问句:
「哪个学院可以不用剪头发?」
当然,因为之前Zoe脑子里想过的东西,他被理所应当地分进了格兰芬多。而他本人在得知了每个学院都不用剪头发的同时,对霍格沃兹的好感度整体提升到了能提升的最高档次。
06. Gryffindor Common Room
休息室里人并不多,高年级的学长们都聚集在楼下熙熙攘攘地讨论着假期见闻,一年级新生被早早轰去塔上的宿舍。
同房间似乎只有Angelo是一年级的,此时正躺在隔壁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zoe也盯着房门外闪烁着的火光,害怕自己闭上眼睛就立刻会回到原来的家里。
但是一年见不到爸爸妈妈,也的确挺寂寞的。
zoe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床边的行李。教科书整齐地摆在床头柜上,换洗用的长袍也搭在椅背上——如果是在家的话,妈妈一定会把它挂起来收进衣柜里的——房间里金红相间的挂毯,狮子样的装饰,都和家里这么不一样。
想到这,一般的小孩子大概要开始想家了,zoe却反而更想要留在这里。
「Angelo?」zoe拉开那边的床帘,「还醒着吗?」
「嗯!睡不着啊!」Angelo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姐姐她们都叫我Angie,你也这么叫就好啦!」
zoe从床头柜上抓了一本标准咒语初级,爬到隔壁的床上。
「如果我什么咒语都学不会,该怎么办啊……」zoe认真地烦恼着,「毕竟是麻瓜出身……」
「往好了想!」Angelo也坐了起来,一头红色的短发因为在枕头上来回翻滚变得乱糟糟的,「起码不会被麦格教授请家长,也不会收到家里来的吼叫信,多好!」
也许是因为困了,zoe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为,为什么不会被请家长?」
「因为麻瓜没办法通过9¾车站呀!」Angelo笑着,黑暗中都能看清那颗嘴里的虎牙。
zoe歪着头,崇拜地望向这位长了一颗虎牙的室友。在他眼中,能直到许许多多他不清楚的事情,并能顺利让魔杖闪烁光芒的Angelo就是最伟大的存在。
「An……Angie!」
他突然喊出的名字让Angelo一愣。
「教我荧光闪烁咒吧!」
07. The First Day of School
当Angelo听到学长亲切的叫醒服务,想要一猛子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zoe的长发把四肢缠了个紧。
「zoe,zoe,起床了!要上课了!」他一边合上被子里碍事的标准咒语初级,一边摇了摇对方。
「……唔呼呼……」zoe好像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以后起床会是个大工程了。Angelo小心翼翼地解开身上缠的头发,想着。
「头发会缠上的话,以后不如编起来再睡吧!」
「我……不会给自己编头发耶……」zoe有点失落地低下了头——也许只是低头摆弄那个怎么都没办法系得像学长一样整齐的领带。
Angelo帮他拽了拽领带,最终还是决定拿围巾挡住:「我家姐姐很多,梳头这种事我很在行的!」
「可、可以吗?」zoe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又闪烁起崇拜的光芒。
「包在我身上吧!」
Angelo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这种目光毫无抵抗力,答应起来脑子都不用动一下。
接下来的七年,真的没问题吗?
两个人一起向第一节课的教室跑去。
背景思路[暂定]
Equinox 空间站,是位于大熊座星系內的M81星系中的女武神級空間站。秉持絕對中立原則不屬於任何勢力,其紡錘型的外觀圍繞著金色防禦環。由三個中樞共同管理,停泊區可以容納尼伯龍根級軍艦(約1550米)。具有星系內最大的智庫圖書館、生態保育區與為數眾多的大使館,中央法庭與無星界實驗室亦設置於此。
...然而,這都是曾經的事了。
抵達空間站時停泊相當困難,因為港口被叢生的巨大樹根纏繞住,中間夾雜著來不及駛離的船艦。停泊區的中樞娜姬只能指示合適的停泊區,無法進行連結授權,只能非法停泊。
上岸時維生系統仍正常運作,但空間站看起來已廢棄多年,有些區塊的大部分照明已損毀,有些區域蔓生出異星植物或覆蓋不明的濁紅色肌腱,通道與輸送帶損毀嚴重,有些跳躍點可能會跳去未知的區域,大部分的建築都損毀的很嚴重,但看起來並不像是遭受攻擊,而是空間站內部自發性的毀滅,大部分區域只有少數機械體駐守,地上佈滿緩慢搏動的紅色黏膜與管線,居民與遊客不知所向。
主要機構或道路會有危險的存在駐守。
有些仍盡忠職守的機械體會發動攻擊,或自動防衛系統仍運作中。
出沒在此地的星族並非全都善類。
中樞們仍舊履行她們的職責,但拒絕/或無法透露空間站傾頹的原因。他們不會總是幫助人,會強烈希望所有人都離開空間站。
從較小型的殘存中樞中可以得知一些訊息。
負責管理的亞頓星盟沒有公開,敵對的法芙頓帝國沒有反應,最高仲裁機構星際評議會僅以"已進入審判程序"後再無回應的原因未知。
超自然存在有。
【森永凉月】
想起来这也许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
森永凉月,31 岁,现在在同学聚会上喝的烂醉如泥。
在凉月的自我认知里他的酒量还算不错,也许是酒吧代理店长这样的身份的缘故,他自认已经对酒的气味有了抵抗能力。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热度侵袭着身体,忍不住解开了原本打的整整齐齐的领带,让人不快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脚像是灌了铅块,只能勉强的维持着行走,头昏昏沉沉的,还好意识还算清醒,不至于整个人瘫在街边。在残存那部分意识里,他回忆着自己喝醉以前的事情。
人一旦过了30岁还在单身就难免开始寂寞,即使凉月那张18岁少年一样仍存稚嫩的面孔怎么看都和这个年龄格格不入,但仍无法改变和他一起喝酒的是一群有着吐不完的苦水的单身中年男女们这个事实。在这群感情不顺的人之中凉月大概算个异端,因为他单身的原因仅仅是本人没有恋爱的想法这样简单的理由。身边的同学们都劝他快点娶个老婆,他只是用淡淡的微笑含糊了过去。时间流逝的很快,等到跟两个在高中关系很好的朋友走向第四家店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
这家店不是中年男女一般会去的居酒屋,而是像【LUNA】一样显得有些清冷的小酒吧,在离自己打工的店不远的酒吧街上,这条街总是在凌晨三点之时仍旧灯红酒绿,这样的清吧实属不多见。在人多且嘈杂的地方,很多话语和抱怨到了耳边都成了云烟,只是靠着环境维持着还算和谐的气氛。到了较为静谧的处所,就不得不听着老同学借着酒精的力量不断的牢骚与抱怨,凉月一边喝着酒一边用柔和的语调安慰着身边这对事业不顺的男女,慢慢的,也就感到了浓郁的醉意。
与什么相撞的声音,似乎是硬物。
接着是类似被钝器击打的那种疼痛,虽然程度并没有那么强烈,但还是让凉月捂着头蹲下了身来。他轻轻的吸了口气,用手扶住电线杆准备站起的时候,
却突然目眩。
[喂,你没事吧?]
听上去是年轻男孩的声音,等那因为钝痛和大幅度的动作而产生的不适感消退之后凉月缓缓的睁开眼睛,视野里映出的是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面庞。也许是因为视野没有完全恢复清晰的原因,他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说你啊,一身酒气在路边做什么呢?]
视野清晰起来的时候青年又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没有离开,而是略带着些不耐烦的表情向凉月伸出了手,凉月抱歉的笑了笑,迟疑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青年的手心里,接着对方的力量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站起来才发现这个人其实要比自己还矮一些,但手掌却比他的要宽大而且…十分温暖。下一秒他注意到自己的想入非非,刚想收回手的时候,却被面前人抓住了手腕。
[啊…]显得有些愚蠢的小小惊呼。
[我说你,喝了这么多酒就别撑着一个人走了,待会儿倒在马路上怎么办啊?]
这个看上去只有18,9岁的人好像没有用敬语的习惯——或者说是对方没有看出来凉月比他大很多,其实原因是什么都好,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传递过来的关心,比加以修饰的要更加具有温度。
[你住哪儿,不远的话我扶着你过去。]
凉月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接着失笑出生,眼睛完成了月牙的形状。
在这里推辞并没有用处,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那…前面转角处有家小酒吧….可以送我去那里吗?]
【泽木冬树】
和浅光悠斗分开后,冬树没有急着回到家,而是稍微绕了远去兜了兜风。
夜风吹在身上十分舒服,尤其是骑着摩托车的时候,感受着风从身体两侧呼啸而过的那种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在这期间他曾停下车给白鸟夏至打过一个电话,想确认他是不是还醒着,然而传入耳朵的仅有无尽的忙音。
冬树侧倚在摩托车的机身上,仍旧戴着摩托车的头盔,他的视线隔着玻璃久久地盯着手机的通话界面,就好像是凝固在了那之上,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有件事环绕在他的心头,虽然并不抱有什么强烈的在意感,却仍旧无法将其彻底忘却。冬树知道自己本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白鸟夏至,不知怎么的,就变得烦躁了起来。想到那个从未见过的名字,还有白鸟对自己仍旧隐瞒了很多事情这一点,无形的火焰便在心里缓缓地燃烧起来。
[吗,我跟夏至也是彼此彼此而已就是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道,接着打开了那封让他倍感不适的邮件。
差不多半小时前。
跟浅光悠斗一起从餐馆出来以后,泽木冬树仍旧在调侃着对方即将拥有的职业。
[说到底就你这样怎么教孩子啊,孩子们见你就跑还差不多。]
[切,我哪儿有那么可怕。]浅光咋了咋舌。
[穿着西装还是一副混混儿脸的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了,啊,不过你现在倒是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好痛!]肩膀上挨了一拳,相当的疼。
这家伙,虽说瘦瘦小小的,但意外力气很大呢,真不愧是打手。
[喂,我说你啊。]
[嗯?]
[你未来想干什么?]听上去只是随口一说的话语,却让冬树脸上那嬉皮笑脸的表情里,掺杂进一丝不同的色彩。
[唔,嘛,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不打篮球了?感觉好久没看你约我出来打球了。]浅光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手放到了脑后。冬树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神色一黯,继而装出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笑着道,[那是因为你太矮了。]
[找死啊你小子。]
冬树【哈哈哈】的笑了几声,本以为自己巧妙地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的时候,在手机铃响起来停下来确认的下个瞬间——短短的那个瞬间里,再也掩藏不住脸上的黯淡。
[喂,再不走就丢下你了哦。]
[啊,抱歉,你先走吧。]他只是眯起眼睛,露出完全煤油笑意的笑容。
[我还不想放弃啊。]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轻声叹息消失在夜风里。
【森永凉月】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原本自认为已经消散了不少的醉意却在一次袭击了大脑,额角有些微微发酸,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其抵住,心想着果然像那个青年说的那样喝醉还来酒吧只会加重醉意,叹了口气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他点燃了烟,看着淡淡的灰色烟缕逐渐的升上上空化为虚无。
这里是酒吧【LUNA】的休息室,是森永凉月打工的地方。对于凉月来说这是一个有着能让内心平和下来的不可思议的处所,幽暗的暖色灯光是这间酒吧的主光源,吧台前站着的身材姣好的女酒保是自己的朋友;老式的留声机些微的杂音混杂在黑胶碟片播放的音乐中,婉转低吟的女声充斥在整个狭窄的空间里。也许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一个,能洗涤掉都市的喧嚣给心灵染上的尘埃的归处吧。
他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烟草的味道似乎让头脑清醒了一点,但也有可能是加重了醉意,闭上眼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个吊眼,嘴角有颗痣,穿着看上去要小一号,显得有些滑稽的西装,这样的人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应该有不少吧。
[该怎么找到他呢…如果还能见到的话,一定要好好道谢呢。]
如此的喃喃自语。
[白鸟君....还没回信,是睡着了吗....]
他盯着手机屏幕小声说着。
[凉月哥,]略带轻浮感觉的声音在耳畔不远处响起,凉月睁开眼,看着与自己相熟的青年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向这边走来,[喝点热茶吧,头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你,慧君。]
他接过茶一饮而尽,在这中途被热水烫到了舌头,差点把整杯茶喷出来。
[这样冒失的凉月哥真少见。]鸠川笑了笑,侧身倚在墙壁上,“对了,刚才送你来的人,你认识吗?”
凉月摇了摇头,把那个杯子放在手边的柜子上,[这么说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时他注意到鸠川那双覆盖着薄薄雾气的眸子正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你醉成这样有点少见罢了。]
[这就是中年人不得不面对的应酬啊。再加上今天千惠不在家…我也不用那么早回去。]
鸠川陷入了沉默,凉月看着他摆弄了两下那老旧的翻盖手机的动作,正思索着他接着会说些什么,却因为鸠川突然的一句话露出了苦笑。
[你也稍微为自己想想?]
看上去并不是有意这么说的,鸠川的视线仍旧放在手机之上。
凉月不语,片刻过后他笑着耸耸肩。
[这句话,请允许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这一刻的凉月还不知道,刚才的相遇会给他那循规蹈矩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改变。
【泽木冬树】
[啊,你果然在这里啊。]
[不要老是在角落里待着,会着凉的。]
白鸟夏至所不知道的是,对于泽木冬树来说,他是一个不可捉摸却重要无比的存在。活了20年,冬树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想要去了解某个人,想要把他据为己有的感情。
想来这大概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本只是因为好奇才接近这个人,逐渐的却变为了不能放着他不管,而现在——好像变成了微妙至极的关系。
冬树深知现在他们的关系处在一个有些微妙的边缘,大概是进一步就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却停在了这一步之前,彼此都没有再前进。
[你在害怕着什么呢?]
冥冥之中那个,有这样一个声音,在询问着自己。
回到公寓的时候电灯还开着,却听不到翻书的声音,想来大概又是没关灯就睡着了。
冬树的房间只有6张左右榻榻米的大小,本来就不是很宽敞,现在又住着两个人,难免变得拥挤起来。与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不同,冬树的房间十分干净整洁,东西很多却井井有条,不过那是在白鸟住进来以前。在这个房间多了一个住户以后,看见书堆成的小山已经成为了每天的日常。
冬树走到床边,看着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手里还抱着书的白鸟,他的身躯细小的好像微微用力就会弄坏一样,就像是需要被细致呵护的玻璃制品。
轻手轻脚的把白鸟手中的书拿开,又给他盖上了被子。冬树坐在床沿边上,轻轻的用指尖摸索着他发丝。白鸟动了动,但并没有醒过来。他的眉头有些皱,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片刻过后,冬树收回手,视线瞥到了一边放着的书之上。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害怕会失去,害怕会怀念,害怕以后会痛苦,所以选择了沉静。】
他想起白鸟把头枕在自己膝盖之上看书的样子,接着失笑出声。
这句话,说不定是指自己。
END
后记
想了想最后还是砍了一段。
基本都是个人剧情也没怎么和空空交流,后面越写越草.....OOC了请打我。
变成了日轻风格,害怕。
由于现在有人暂时还没有组合,或者组合人数还不齐全
暂时开放此条目用于招收人员或者自报家门
请在此帖下留言
角色:【角色姓名/年级/想要寻求的组合类型】
组合:【组合名称/所缺人数/组合类型】
如果找到合适的人或者想加入的组合请彼此ELF私信或者群内联系★
例:
角色:【山田太郎/三年级(伪)/想寻求爱与正义的组合】
组合:【Love and Peace(简称L&P)/缺一人/共同心愿是世界和平】
希望大家都能组到可以一起奋斗的队友!
又爆字数…而且还拆不开!雷慈这个人真是有毒…每次一写他就爆字数,这次还没有慕容·笔画很多来分盒饭顶锅,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波系男子出没有;
*超级流水账,阅读小心…
========正文的分割线========
雷慈已经习惯每天都能在自己院子里看到唐珏这件事了。
元宵佳节,他难得的没有给自己摆下棋局。一早行气练功结束后他到堂内各处转了转,确定了今天没有自己要做的工作,就干脆钻进厨房忙活起来。雷家不少下人都知道大少爷喜欢吃很甜的点心,却很少见着他吃。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大部分时候,他觉得别人做的点心都不够甜。
他喜欢很甜的点心和很苦的茶。这两样东西无论哪一样单独吃,都让一般人觉得有些无福消受。可雷慈不仅两样都喜欢,还喜欢把两样配在一起。他下厨的机会并不很多,能吃上让他觉得足够甜的点心的机会自然也就并不很多了,幸好他是个对任何不必要的事都不太过执着的人,对他而言「自己喜欢的事」几乎都是「不必要的事」,所以一年中能有那么几天时间让他有机会为自己做一些事,他已经心满意足。
“哎,唐公子?今天也来找大少爷啊?”施小佳刚把蒸好的糕点从厨房端过来,便瞧见唐珏已经坐在那儿了。唐珏看起来心情很好,就像以往任何一次在这里看见他的时候一样,那日同雷慈切磋后不欢而散的神情就跟从没出现过似的,要不是施小佳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直直向自己散出的杀气,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给看错了。
这天从凌晨起便飘着小雪,院子里原本的石桌椅就不太方便坐人了,于是在雷慈入厨的时候施小佳便差人一起在院内亭中放上了一套桌椅。唐珏一点也不认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拉过椅子坐下。
“怎么?我不能来?你家大少爷这椅子难道不是替我备的?”唐珏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
施小佳眼珠一转,把糕点放上桌说道:“是我先问你的。”
唐珏挑起眉,刚想说什么,却见施小佳“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果不其然又是吃了雷慈一记暴栗。
“奉茶。”雷慈淡淡地说。施小佳应了声,急忙给唐珏也摆上套茶具。
待茶香味缓缓飘出,水气氤氲下雷慈总是板着的脸都似是柔了半分。他伸手抓过块带着些蜜色的糕送到嘴里尝了一口,确定已经不会烫着人后便把盘子往唐珏面前推了推。
“这是要请我吃?”
雷慈点点头,唐珏也不客气,笑着伸手拿起便送进嘴里咬了一小口,只是他没嚼上几下稍稍皱起了眉。这个表情在唐珏脸上一闪而逝,等他把那口糕咽下,原本轻快的笑容早已重新绽了开来。
“倒是看不出你吃口那么甜。”他说完拿起手边的茶,刚喝了一口却又皱起眉来,“…这茶…”
“比平时的苦是吧?是专门用来配这糕的。”施小佳在一旁插嘴道,“大少爷今天也是兴致好,他上次下厨都是八月的事啦!”
施小佳说这话的时候,雷慈仿佛看到唐珏眼里一亮,似是刹那间闪过些什么,却依旧是稍纵即逝。
似乎这个人的心思总是藏在很深的地方。唐珏第一次来这里找自己下棋,雷慈就告诉他自己是个很难聊天的人。他当然也没有天真到以为唐珏真的是来找他聊天的。只是他看不透唐家人的心思,更看不透唐珏的心思。便干脆不去多猜、多想。而他说这样的话也并没有赶人走的意思,恰恰是因为自己确实无趣,唐珏看起来又像是个特别耐不住无趣的人,他担心自己失了礼数,便好意提醒,若他愿意继续待着、或是之后再来,自己万一有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也算是提前道了个不是。
他倒也没有猜错,唐珏确实被他惹得不高兴了。
他不太确定是初五梅花桩的时候,还是初八在这里的时候,或者哪次都不是,也或者哪次都是。还是说是更早以前?和自己相比,唐珏表露出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但他却分不清这些情绪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雷慈本身也是个擅于隐藏情绪的人,也许每个世家之子都很擅长也不一定,就算那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的慕容公子心里或许也藏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苦恼,这都太正常了。雷慈很少出门——到江南各处堂口巡视、或是去一些江湖门派、世家拜访不算的话,他这个霹雳堂的大少爷其实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要说江湖阅历,怕是连钟礼都比不上。他也不认识太多江湖上的人,霹雳堂里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大多也就是些仆从、长辈,就算他偶尔兴起想多打听些江湖上的故事,也没什么办法。
蜀中唐门是个江湖大派,雷家曾经也是——或者说现在的霹雳堂也仍然是,但这两个世家之间却是有什么看不着的东西把彼此的距离给隔了很远。
他和唐珏的距离自然也很远。
联姻这件事是这两个家族做出的一个重大决定,重大到消息一旦公开出去,整个江湖都可能会为之震惊。要说在此之前这两家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原本便都是实力不俗的两个家族,虽然天各一方,却都是所在地方极为强大的势力,一旦这两股力量摒弃前嫌,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测。
也正是托了这决定的福,他跟唐珏的距离也被拉近到现在这样,一张木台,对面而坐。
唐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大,唐珏的名声却不大。这也不奇怪,唐家人行事大多都打着唐门的名号,甚少有用自己名头露面的,作风低调诡秘,就算留下什么痕迹,也只会是「唐门的痕迹」,绝不会是「唐门某个人」的痕迹,所以就算他现在已是唐门少主,在江湖上知道他的人仍然不多。要说好奇,雷慈对这个人当然是好奇的。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不久的将来他就是霹雳堂的姑爷、自己的妹夫,一个家人、半个弟弟,怎么会不好奇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可他问不出口,而且即使他真的问了,唐珏又为什么要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呢?
可万一他真的告诉了呢?
江湖上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一个唐门说的话,他却想相信唐珏。
这其中的原因雷慈自己也说不上来,大概他心里已经把这个人当成家人了吧,又或者他真心希望雷音是托付给了一个可以去相信的人。他看着唐珏的眼睛,忽然想起前几日梦里那汪碧绿的潭水,明明如此清澈,却总隐约觉得潭底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漩涡,足以让落下的人万劫不复。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个漩涡,把最隐秘、最需要保护的心思藏在里面,也把最真实、最脆弱的自己藏在里面。
那唐珏呢?真正的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忽然他眼角一闪,梦里的那汪绿水像是溢到了他的眼前,他顺着那抹光寻去,这才注意到唐珏右手腕上一圈水般碧绿的玉镯。
“你在看这个?”唐珏抬了抬手,笑着问道。
很漂亮的颜色,雷慈心想,和梦里那潭水很像。
那潭水……
和你的眼睛很像。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来得及察觉自己有这样一个念头。很多时候雷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脑袋里有无数想法,一刻不停地盘旋着,在需要的时候他就顺手抓过其中一个执行。好在他运气不错,至今为止他抓到的都是最合时宜的,而那些被他放弃的则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是一个手巧的表叔做给我的,虽是一体,却有两股,无一处粘连,你听这声音,是不是好听?”唐珏晃了晃手腕,那镯子便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地清脆响声。
“好听。”雷慈点点头。
你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也挺好看吧?不过这镯子可不是戴好看的。”唐珏笑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暗器——他身上总有很多地方可以藏暗器,大概每一个唐门都不外乎如此。和练筋骨功夫的人不一样,唐门的功夫大多不会让身型变得多么健壮,而是更注重灵巧的身法,因此光从外型上并看不太出来他们到底藏着多少足以要人命的本事。唐珏手腕蓦地一扬,原本执着的暗器‘噌’地发出,直飞向数丈外的石墙没入半寸有余,“怎么样?”唐珏回过头,对着雷慈又是一笑。
“好功夫。”雷慈望着墙的方向微一点头,淡然如水般地应道。
唐珏默然半晌。
“…它虽有些吵闹,但若是力道控制得好,便也不会有半点声响。就像方才,你可有听到它的声音?”
唐珏那么一说,雷慈才发现刚才确实没有听见那镯子的声响。玉翠琳琅,玲珑清越,要在动作中使之悄然若无极为不易,不仅半点多余的力道都要不得,更甚是些许内力涌动都可能会将其振响。雷慈自问在力道控制上颇有心得,但霹雳堂的武学却是大开大合,刚硬霸道,虽然他习的是指法,十分注重精准,可要做得这般细致却是不太可能。眼前唐珏却似将这镯子视作玩物,驾驭起来得心应手,雷慈心中对这唐门少主的评价又不禁高了几分。
未来妹夫有这般本领,他怎么能不高兴?可无论他心里对眼前这人有千百好感,面上仍是不动如山。和唐门在外的行事作风一样,雷慈早在很小的时候便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仅仅是代表「自己」了,他被当作霹雳堂的下任堂主培养,更是霹雳堂在江湖上的「招牌」。虽然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殊途同归,但同唐门「必要」的掩藏自己相比,他却是完全反过来的,他将那些关于「自己」的、「不必要」的东西通通抛弃、埋葬,最后只剩下一个霹雳堂需要的少堂主,雷家需要的大少爷,一个无趣的人。
雷慈又抓过块糕放进嘴里咬下,这糕被风吹得凉了,原本柔软蓬松的表面像是结了层霜,变得有些硬。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得快些吃完才好,不然一会儿就更难以下咽了。他又喝了几口茶,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了些,看起来倒像是只顾着吃了。
这时他突然瞥见唐珏微微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却刚好偏开脸,一手轻托上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有个堂姐…十分擅长易容。”唐珏半仰着脸,望着院内的一处假山。人工修葺出的溪流从山石上汩汩涌出,落进下头一方水池里。霹雳堂中所种树木有大半都是常绿的,即使在现在这个天气也是郁郁葱葱,这回树枝树叶、地上青草和这小亭的檐角上都落了一层薄霜,又给午后斜阳晒得化了一层,满目皆是晶莹闪亮。树影摇晃,有几根枝桠伸得长了,覆在那池上,投下的影子像是在逗弄着水里的锦鲤。暖阳落在薄薄的白雪上,也落在唐珏身着的素色白衣上,晕出一圈朦胧而柔软的光,“四年前我在外行事,遇上些麻烦,她来接应我。”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轻声笑了笑,似是忆起往昔趣事,眼里也满是怀念,“堂姐从小就有些男儿气概,平日里也多以男儿身行走江湖,早已习惯。当时事出紧急,一时也无瑕再费其他多余功夫改变容貌,我便干脆扮作女子,与她扮作一对夫妇。”他转过头冲着雷慈一笑,眼角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身为唐门中人,自然多少会些易容的本事,却也极少易容成女人。那次她教了我许多,但仍闹出不少笑话,险些就把事情给搞砸了。”
唐珏一边笑着,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当时与堂姐同行时一路上发生的种种状况。他今年二十一,四年前还是束发年纪,但在这江湖上倒也不算特别年轻了,许多事他都已经见过、做过,即便碰上些扎手的点子,也都能处理得当。雷慈知道他说的这些趣事实际上都不会真的那么「有趣」,必然是有些不便与外人道来的东西被他给隐去了。他也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听着。唐珏说到兴头上,还会故意摆出个当时闹了笑话的姿态来演上几下。雷慈听他说着,发现循着他言语的描绘形容,竟也能在脑海里大致勾勒出他易容后的模样来。
“你扮作女子,一定很好看。”雷慈又吃下一块糕,饮了口茶,垂眼间忽然脱口而出。
唐珏一愣,脸上表情也是好一阵复杂,他嘴角僵了一会儿,终于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
“…不能太好看,太好看容易被人记住。”
“嗯。”雷慈点了点头,道,“也是。”
“…噗。”施小佳直到刚才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这时却终于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唐珏闻声便是一记眼刀向他剜去,施小佳赶紧清了嗓子站直身子,重新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雷慈也转过头来望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呃…没、没什么…”施小佳刚才被唐珏凶恶地瞪了一眼,脸上没有半分怯色,现在只是被雷慈轻轻一瞥,却霎时白了脸。施小佳赶紧向前一步,对着唐珏正色道,“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唐公子恕罪。”说罢,他便又站了回去,却完全不似之前轻松的模样,而是规规矩矩地板着脸背着手,一脸紧张,看起来倒是真的好笑了。
“见笑。”雷慈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面上仍是凛若冰霜,他又给唐珏添上一杯新茶,“小佳不懂规矩,我又不会说话,你来我这里总是要受气,倒不如…”
“上上个月,我去了万贤山庄,你可知道?”雷慈话音未落,唐珏忽然打断他说道。
“知道。”雷慈呆了一息,复又点头道。
“可惜你那段时日不在临安,不然我倒是想邀你一起去。”唐珏看向施小佳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他抽出折扇,在手心里拍了几下,望向雷慈挑眉笑道,“你总说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却也不给自己找些有趣的事做。”
雷慈歪过头,眯起眼打量着唐珏。
“这万贤山庄就是个挺有趣的地方。它虽是江南名门,却也不过只户从商的人家,谁又能想到山庄下竟是别有洞天?这下头的地宫有多大的文章,我想就算是你也有所耳闻吧?地宫深处不仅有数种连我都闻所未闻的珍奇花草,奇巧机关更是层出不穷,光是这地下迷阵的设计,就已经是巧夺天工,不似凡人所造,就算跟姑苏慕容家中的「青龙潭,虚空星斗局」相比,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唐珏轻轻摇晃着脑袋,面上满是笑意。他细细将自己在那玉皇山地下秘境中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如他所言,那地宫规模宏大,暗藏无数玄机,处处机关不说,更有不少不知名的毒物凶兽隐匿在这临安地下。万贤山庄内发现秘境入口一事自流传于江湖以来,各种流言蜚语不断,教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传闻也是只多不少。可由唐珏嘴里说出来却好似游历于异界仙境,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提心吊胆,这本该是阴森恐怖的地方竟被他说的明亮快活,让人不禁好奇,心生向往,“这山庄下连着的秘境之大,你没亲眼见到怕是无法想象,我在其中多日,恐怕也只见识了一小部分。而且等我走过了那些地方后我发现,无论是从它设计建造的构想,还是开凿修整的方式来看,这地宫都必定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甚至不是出自一批人之手。它在那里怕是有百年…或者更多了。但最早是从哪儿开始建的,后来的人又是怎么将它扩大、彼此相连……要是有机会,我倒想再去里面逛逛,把这些玄机好好参个透。”从他的描述里,雷慈也不难想象,他现在虽仍是这副轻松模样,但当时一定还是遇到过些让人紧张的情形。饶是如此,他仍有余力将地宫中那些奇妙格局细细记下,此刻再活灵活现、巨细无漏地再展现给雷慈,让后者几乎感到身临其境,“只可惜其中一大部分机巧的构建都是基于奇门遁甲,九宫八卦,并非我所长。你若是有兴趣,我们倒是可以一同研……”唐珏说到一半,声音忽然夏然而止。
“怎么了?”雷慈望向他,却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雷慈顿时了然,伸手便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糖糕向着唐珏递了过去,“你还要吃的?”
“…我…”唐珏看着雷慈的手——它正抓着自己先前尝过的那块糕。雷慈做的糕饼甜腻异常,似是加了大量的糖和蜜,一口咬下去便会尽数化到嘴里,瞬间抹去其他所有味道,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甜。他到底是霹雳堂的大少爷,能到他手里的都不会是太差的材料,以至于那糕饼虽然甜得腻人,却也吃得出用料讲究。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法子,能让这糕饼甜得如此纯粹,既不苦舌头,也不烧喉咙。
但实在是太甜了…
配上那极苦的茶确实是好了不少,可唐珏在糕点上适口清淡,这味道他实在吃不惯,于是只咬了一小口便放到一边没再去碰,是万万没想到雷慈吃光了盘子里的,竟伸手把自己吃剩的那块也给拿了过去,还毫不犹豫地吃起来。
“我以为你不喜欢。小佳说见你去映柳轩买桂花糕,我还特地加了桂花糖。”
唐珏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发觉自己竟已怔怔伸出手,像是真的要去接,才猛地回过神来反手一挥说道:“你要是那么喜欢,你吃就是了,现在倒好像是我抢了你的似的。”
“是我抢了你的才对。”雷慈收回手,嘴角竟不觉地扬起一抹浅笑,“不继续说了?”
“……你做的东西,自然是你的。”唐珏脸上神情忽地一暗,语气也沉了下去,“没有继续的了,我回去了。”
“飒飒凉生水国秋,绾断鸳鸯双梦长,一奁晴色开明镜,仙人危立白云中。”
唐珏转过身走出两步,便听得雷慈在自己身后缓缓开口。
他猛地回过头去,却见雷慈毫无动静,像是刚才说话的并不是他一般。
唐珏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雷慈方才所念的诗句听似韵律古怪,彼此间的意境也似有断隔,让人乍听之下摸不着头脑。但唐珏却知道,这四句诗句是分别出自四首不同的诗中。
而那玉皇山地宫的寒水潭后有一处地方,正刻着这四首诗!
“雷家与万家素有交好,万贤山庄出事那日我也正在庄中。”雷慈吃下了那糕,差施小佳提来热水后又在茶盏里打起茶来。唐珏转身过来,雷慈也并未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我从小也见过万庄主多次,他偶兴来堂中与家父饮茶谈心,我还称过他几声伯父。”
唐珏站在离他不远处,阴着脸看着他。
“他从商做事,或许是会用些不地道的手段,也难免会有些地方照料不到,但无论对亲对友,他却绝非大恶之人。”雷慈说得很慢,每句话却都是掷地有声,“他设宴待客,却遭此横祸,除长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外,全家皆死于非命。万家七七刚过,一家老小尸骨未寒,便有如此多的人争相打起他家主意。”
唐珏的脸色阴得更是厉害。
“那地宫的事我自有耳闻。可死者为大,家父与我都不愿插手其中。珍宝也好、秘闻也罢,就像你说的,别人的东西,自然就是别人的。”他仍然没有去看唐珏此时已是十分难看的脸色,反而叹了口气,“我虽那么想,却是拦不住别人。阿威买了一十六个人的命,说是去那地宫中打探虚实,但活着出来的只有一个。”
唐珏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早听过那地宫中的事了。”
雷慈点点头:“一日之间,全家横死,那地方定是煞气冲天。逝者冤魂未散,来人却诸多不敬。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一丈见阎王。好好的阳宅不住,偏偏往地下钻,惹上冤孽,会遭报应的。”
“雷慈…你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咒我。”唐珏又是一声冷哼,斜了雷慈一眼便又甩开肩上斗篷转过身,“劳你费心了,告辞!”
“……我没有这个意思。”雷慈几不可闻地叹息道,像是对唐珏的这般反应有些失落,他垂眼又吮了口茶,却没喝进去多少,只是润了润唇。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什么东西猛地从脑袋里窜了出来,“我一直觉得我忘了什么,刚才忽然就想起来了。”雷慈说完,竟是眉头一舒,眼间扬起几分笑意,“昨天夜里我梦到你了。”
唐珏的脚步再一次停了下来:“梦到我什么了?”
“我梦到……”
“慈哥——!慈哥!!威哥昨天还说今天要陪我的!结果一天都没见到他人了!刚才我抓到阿学他才说威哥晚上不回来了!晚上你会带我去灯会好——…这个人怎么在这里呀?”雷慈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院墙外老远传来声声脆脆地呼唤,果不其然,雷音小小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他眼前。小女孩一路咋咋呼呼地跑来,发梢上带着点儿雪花,脸蛋儿也红扑扑的,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她刚跑进院子,一眼看到站在道上的唐珏,便立刻站住脚步,提着嗓子对唐珏恶声喝道,“我告诉你呀!你天天来缠着慈哥也没有用,就算爹爹喜欢你、慈哥喜欢你也没有用!我就是不喜欢你!”说罢,她朝着雷慈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途中还不忘故意换了步法,硬是要往唐珏身上撞。只是凭她的本事,自是连唐珏的衣角都碰不着,便被后者不动声色地给顺势避开了,她自己倒因为用力过猛往前跌了出去。
“小小姐!!”施小佳见状,急忙迈步上前,却被稳住了脚的雷音恶狠狠地一把打开。
“走开!!…哼…”雷音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施小佳被自己打疼了还仍是一脸紧张的样子,也发作不起来了,竟扁着嘴垂下了肩膀,带着些歉意、又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三两步跑到雷慈身边爬上他的腿,一屁股坐下,“慈哥!他欺负我!”
“你若不去招惹他,他又怎么欺负你?”雷慈一手扶着雷音的背中,一手按在她膝下,他说话的语气仍是冷冰冰的,眼神却柔了许多。
“原来如此,下次我站在这儿等着,让你撞,撞完了我再跌在地上坐一会儿,这样雷大小姐可满意?”
“哼!我不要理你!”雷音一下扭过头不再去看唐珏,却抬起脸冲雷慈笑起来,“是嘛!我明明是来找慈哥的!慈哥,晚上你带我去灯会玩,好不好呀?”
“就知道玩。”雷慈低声说道,“你也不小了,还那么调皮,在未来夫婿面前这般无礼,成何体统?”
“我才不要他当我夫婿呢!”雷音倚靠在雷慈怀里,娇声轻呼道,“…慈哥说话越来越像爹爹了…爹爹也不疼音儿,要把音儿丢去成都那么远的地方!乐哥不在了,礼哥也老不回来,现在连慈哥也不疼音儿了,连带音儿出去玩都不肯。”她说着边嘟起嘴,绞着自己的头发,连眼角都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何时说不带你去玩了?“雷慈把那缕可怜的青丝从小姑娘指缝里轻轻地勾出来,细细捋顺,又将雷音肩上的披肩摆正,点了她的鼻子一下。
“那你是答应带我去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底是十二岁的孩子,雷音又立刻高兴起来,二话不说就从雷慈腿上滑下,站在地上抱着他的肩又蹦又跳,“就知道慈哥最疼音儿了!”
雷慈嘴角挂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着雷音的眸子里满是宠溺。忽地他抬起头,向着就在方才再一次提起步子、现在已经快要走出院门的唐珏喊道:“唐珏,晚上用过饭后、你也一起吧?”
话喊了出去以后,雷慈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是轻了。他一直望着唐珏,心里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听见自己对他说的话。他的声音是小了点,那也是因为雷音正站在自己身旁,若是太过大声恐怕会惊着她。可就算后头的话或许喊得散了些,他也至少该听到自己在叫他的名字吧……他这样想着,觉得唐珏的脚步似乎是稍稍放缓了,但直到那人的背影和扬起的白色披风一角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到了晚膳的时候,雷慈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给放下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唐珏真的会出现。所以当那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走进厅里的时候,他也跟雷家其他人一样吃了一惊。
唐珏九月来的霹雳堂,至今为此,他跟雷家人一起用餐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是唐门少主,行踪轮不到外人来管,何况也没人真的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偶尔要是唐珏想在堂里用饭,大多也只要随便跟哪个下人交代一声,就会有人把饭菜单独备好,给他送进屋里。他如今是霹雳堂的贵客、雷家的未来姑爷,过来吃个饭自然是没人会说什么了,更别说他还算是雷慈邀来的。
他径直走到雷慈身边,朝着有些发愣的雷慈笑道:“不欢迎我来?”
雷慈当然是摇摇头。雷威今天刚好不在,他身边本来就该空出个位置,于是他站起身,挪开椅子,请家仆加了个座,让唐珏坐进来。
或许是长辈都在的关系,也或许是心思都放在晚上灯会上了,雷音今天也特别安静、乖巧。雷家的长者们不时跟唐珏搭上几句话,彼此间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是你来我往中谁都不难听出彼此话语里互相打探的意味,却是谁都没有拿上台面来说。雷慈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他如往常一般安静地坐着,时不时给唐珏杯里斟上新的茶水,又或者在其他长辈敬他喝酒的时候默默替他挡下,他记得唐珏说过,他不喝酒。
“慈哥慈哥!”宴席刚散去,雷音第一时间便跑到雷慈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声唤道,“该带我去玩啦!慈哥今天喝了好多啊,你平时明明不爱喝酒的。”
雷慈将她柔软的小手握住,微微笑道:“有人更不爱喝。”
元宵夜的灯会和街头表演比起元日来毫不逊色。大部分人家从年前就举家聚在一起,到现在也是热络够了,便有了更多的时间纷纷结伴上街游玩。先前仍有不少人会放下手里的生意回家吃个团圆饭,现在也又该回来凑热闹了,所以元宵夜里街上的活动不仅一点不少,反而还丰富了许多。
雷音一直坐在雷慈的臂弯里,由他稳稳抱着。她个子小,若是由她自己走得话,怕是很多稀罕东西就都瞧不着了。雷音扶着雷慈的肩,不时贴着他的耳朵,指指她想要去的地方,或者想要买的东西。他的个子高,身姿又正又稳,就算是在人流里走起来也是不避不让,唐珏跟在他身后半步,走着他开出来的路,倒也是轻松。雷慈每走几步,便不时侧一下头,像是在确认唐珏还在身旁跟着似的,极快地看上一眼就又转过脸去看路。几次下来唐珏也终于忍不住一笑,倾身上前。
“你是怕我走丢了?”
“嗯。”雷慈应道。
唐珏默然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替我挡那些酒。”
“…你想喝?”雷慈回答得意外得快。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疑惑,又有些歉意,“我记得你说过不喝酒。我多事了。”
唐珏看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雷慈的声音又从前头传来。
“我酒量还过得去。”雷慈的声音不大,却因气息平稳内力深厚的关系,总让人觉得格外沉重,和他离得近了,即使在熙攘人潮里也能十分清晰地听见他说的话,“阿威刚开始从商的时候我跟着他去过不少地方,也替他挡过不少。我当你是自家兄弟,怎么对他就会怎么对你,你不用在意。”
“好。”唐珏听后也没有什么多的表情,只是轻轻点头应道。好在雷慈本来也没有想卖什么人情,更不希望唐珏把这种小事记在心里,他如此反应倒更让人自在了。
这一天的小雪断断续续的,到这会儿也还没有停。在这种热闹的地方雪基本是下不下来的,在离人头顶几丈高的地方便会被人气给冲化,变作绵绵疏雨落下,就算偶有几片能掉到地上,也立刻就化成了水。人的步子踩在地上便是“啪”的一声,步履间满是这雪水的粘腻声响。雷慈耳畔满是雷音的笑闹,她虽然顽皮,但在这种吵闹的地方却绝不会不大喊大叫,要说什么话都会俯首在雷慈耳边拿手掩着,生怕吵着这个爱清静的大哥。若不是自己,这种时候雷慈怕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早几年她更小的时候,无论是逮着钟礼还是钟乐,两兄弟都会很乐意地带着她偷偷出来游玩;这几年钟礼很少回来,便是捉不太着了。雷威则是要看运气了,虽然碰得着的话一定是没问题的,但往往他琐事缠身,倒是真不见得能抽出空来。
雷慈得有快十年没有参与过这种节庆活动了。他还记得上一次好像是八年前,陪着刚满十四足岁的李家小姐一起的时候。那天的景色和今天有什么区别他已经记太不清楚了,印象里似乎是一样的热闹、一样的人潮涌动,但似乎没有下雪。李家小姐的步子小,于是他也放慢了脚步能正好走在她的身旁。期间她似乎也在自己身旁断断续续地小声说了什么,和她平时在人前飞扬跋扈的姿态完全不同,那天的李家小姐似乎是格外安静、乖巧,就跟今天晚上在饭局上的雷音一样,但明明她身边没有长辈,只有自己一个人。雷慈全程拢着自己的手,对她说的话也只是偶尔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女子对自己来说、或者对霹雳堂来说都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但他就是不愿意去听太多她说的话。他可以陪她做一切她想要的事,却不愿意听她说话。也许是为了能多跟自己待一会儿,李家小姐走得特别慢,那一天他们在一起很久,久到街上的人群都差不多要散光了,李家小姐才红着眼跟他说想回去。他也仍旧只是点点头,一言不发,却终于伸出手帮她把有些散开的披肩给系了紧。
“我不冷!”被他掖紧了毛领子的雷音笑着对雷慈摇摇头,雷慈才发现自己一手正拽在妹妹的披肩上。
雷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八年前的这些事情,他好些年没见李家小姐了,听说她家父辈已经准备重新给她物色人家。霹雳堂这些年发展的势头意外地快,从大概五年前开始,他往一些江湖门派里跑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而雷掣也不再拿成亲的事来迫着他。其实他自己倒没有不愿意成亲,相反在他心里早就觉得自己的终身大事早已被定了下来,才觉得晚一些也不碍事,反正生米早晚是要煮成熟饭的,谁都逃不脱这个束缚,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耽误了人家姑娘,等想上门赔礼道歉的时候那李家小姐也是使起了性子,既不愿嫁他,也不愿再被家里人当作交易的筹码去与谁联姻。女儿家好像生来就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李家老爷也拿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只好认了命。可也就是这两年吧,他老人家都已经做好养着女儿一辈子的准备了,姑娘却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又重新跟他谈起婚嫁的事来,虽然仍旧不肯嫁给雷慈,但对李家老爷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这也真是女儿心、海底针,教人捉摸不透。
雷音又何尝不是呢?
霹雳堂和唐家的这门婚事,像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又像是早已布好的局。简单的「联姻」二字下面到底有多少圈圈套套,他雷慈尚不知一二,就别说是雷音了。在她眼里唐门这个词或许并不算陌生,但一定是遥远的,而现在突然出现在她世界里的这个夫婿,就是从这个遥远的地方来的陌生人。雷慈本就不觉得雷音会很顺利地接受这件事、这个人,她不像自己或是雷威,早早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认清了自己要走的路。雷慈奇怪的只是雷音明明有些日子对这唐家公子似是颇有好感,但后来又成了现在这幅好像水火不容的样子。唐珏确实有些古怪,但两人能接触的时间也并不多,按理说也没什么机会让雷音对他产生如此大的隔阂。雷慈也问过他这妹妹到底是不喜欢姑爷哪里,结果也只讨来一句干脆利落的“就是不喜欢”,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女儿心、海底针啊…
他刚想到这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眼前的天空也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千万道炸开的绚烂光芒给照得晃晃一片,周围的人群忽然兴奋起来,纷纷仰起脸向着焰火炸开的方向快步走去。雷慈怀里的雷音也变得有些激动,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映出焰火的灿烂色彩。雷慈被她尖声催着往前走,在这焰火声下雷音尖叫的声音倒也显不出吵了。他迈开步子,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忽然想着回头一看,身后却哪里还有唐珏的影子。
走在后面的唐真一对上他的眼,便很快读出雷慈凌厉目光底下的疑惑,立刻四处张望了下惊声道:“哎呀,少主不见了!”
雷慈皱了皱眉头:“他去哪儿了?”
唐真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没注意。我们走得慢,少主他玩心重,可能先去前面了吧,咱们去找找?”
雷慈仍皱着眉,他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好点了点头。倒是他怀里的雷音又嚷开了,“他那么大了!就让他去嘛!有什么好找的呀,丢了更好!唐家丢人了,说出去都好笑,嘻嘻。”雷慈低声嘘了她下,小姑娘立刻又嘟起嘴,装出副委屈的表情来。
一直走在最后头负责结账和提着雷音看上的那些零零碎碎小玩意儿的施小佳这时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故意慢了几步,让几个行人能挤开自己和唐真,挡到雷慈身后,把四个人两两隔开些距离。他一把扣住唐真的后腰带猛地一扯,说道:“你家少主一定没往前面去,是去了后头对不对?”
唐真听了一脸惊疑,赶忙问道:“哎、是后面吗?我真没注意。你是看见了吗?怎么不告诉我?”
施小佳听了他这话火气却是更盛,他一把拽住唐真,直直瞪着对方的脸怒道:“大少爷好意邀他出来,他要是不乐意、或是有别的什么事没时间,就不该答应!既然答应了就该好好陪着!这半路跑走算什么意思?还没成亲呢就把小小姐这样丢下了,唐家人真是好不讲礼啊!”
唐真听他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施小佳气得不是唐珏的不告而别,而是在替雷音打抱不平!他瞥了眼还端坐在雷慈臂弯里的小女孩,远处的焰火表演似是暂告一段落了,雷音脸上的神采也黯淡了不少,但很快便又被一旁戏班子的杂耍给吸引了目光,如果小姑娘没有故意掩着自己的玲珑心思,那至少看起来现在的她是真的完全没把唐珏这个人放在心里。
唐真挠了挠头,也不多说什么,身法轻盈地几步绕开前面的人,凑到雷慈身边,看起来竟像是前去讨好雷音。他不知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塞到小姑娘手里,施小佳隔着远也没有看清。雷音被这个「唐家的下人」哄着,意外的没有不高兴,只是骄傲得仰着小下巴嘟囔“谁要生他的气?我又没说什么,用不着你好心。”她嘴上说得好不客气,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个小玩意儿,看起来甚是喜欢,干脆藏进了怀里。
雷慈在一旁轻声说道:“人家好意哄你,你不要凶人家。”她也没有再顶嘴,只是看了唐真一眼就又扭开头去。
这下施小佳可就真炸了毛了,他急急拨开人群,干脆拖住唐真的胳膊把他给拽到了一旁。
“一尺九寸七分,差不过两到四厘!”
唐真被他拽停后又重新走起来,仍是迈着悠悠的步子,隔着些距离跟在雷慈身后,他一听到施小佳说的这话,便忽然想起初八那天在梅花擂下他同施小佳问话时的场景,便眯眼笑道:“你这「人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走路的步子。”施小佳死死盯着他,“唐公子比你矮上一寸,步子也比你小一些。可他走得比你稍快,你俩同时起步,每四步,他便快上你一息。”
唐真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我还是没听懂。”
“…——我说!”施小佳忽然发难,一把揪住他领子,哑着嗓子恶狠狠地说道,“哪个是你、哪个是唐公子,我分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们安得什么心,但最好是别打什么坏主意!尤、其、是、你!”他的后牙咬得喀喀作响,一时间看起来竟是有几分狰狞,“…不准占小小姐便宜!!”
唐真登时哭笑不得,却还是装得老老实实:“什么哪个是我、哪个是少主的,我听不明白。但就算再借我三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对雷音小姐…”
雷慈一直没有去关心背后两人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动静,他这时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带雷音出来游玩本就是意外,他也是突发奇想才邀上了唐珏,而唐珏答应了下来便是又一桩意外。可他邀上了别人,却没能尽到地主之谊,无暇陪同已是失礼,此时干脆带丢了人,他心中极是过意不去。只是他总板着脸,连雷音和施小佳都没看出来他这时候的想法,只以为他又在为这唐门少主担不必要的心。
是啊,那人是唐门少主,江湖阅历比起自己来只多不少,那险境重重的玉皇山秘境在他娓娓道来都仿若是无人之境,只是在这种灯会上走走又能出什么事?说来也的确是他自己的错,只顾着雷音,又怕妹妹和这姑爷吵起来,便没多跟他说话,倒是真的显得冷落了…白天的时候也是,唐珏似乎有意同自己谈天说地,自己却偏偏想不出什么好话来回应。唐珏说的那些事其实他都觉得十分有趣,只是应不了多少,这不会聊天本来也就罢了,自己还忍不住跟他说教,硬生生地把人惹得生起了气。
他说施小佳无礼、说雷音无礼,却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才是最无礼的那个人,雷慈心想,下次得找个时候给他好好赔个不是,只希望自己别再搞砸了。
前方天色骤然白光一现,同时又是一阵巨响,一轮新的焰火绽了开来。
雷慈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到从天上飘落的细雪被焰火映得闪闪发亮,化作点点软雨躲进那人的发丝里。
“啊!在那里呀慈哥!”雷音拍了他的肩头一下,挣扎着要从他臂弯里下来。雷慈便将她慢慢放到低处,小女孩脚一着地便拉着他的手跑了出去,“喂!你在这儿干嘛呢?”
唐珏转过身来向着她微微一笑道:“看焰火啊。你们走得太慢了,方才这儿还有演傀儡戏的,现在收了,没看着吧?”
“我才不稀罕呢!反正他们一会儿还会再出来演的,等等就是了。”雷音两手抱在胸前,仰着头,“你还装呢,一定是没跟紧,人一多就走丢了,亏你还是大少爷呢!”
唐珏闻言一笑,站直了身子故意俯视着雷音说道:“好不嚣张呀,明明才十二岁,我看你才比较容易走丢吧?”
“所以我一直都抓着慈哥的手呀!”雷音往后跑了一步,又一把扯起雷慈的手,“慈哥一直抱着我呢,我才不会丢!要不要也借你抓着呀?别一会儿又丢了!”
唐珏被她的话噎得想笑,刚准备再驳上几句,却见雷慈真朝着自己伸出手来。
“……你什么毛病?”唐珏皱着眉看向他,没好气地说道。
雷慈对他这话也不回应,只轻轻一笑,又把手往前送了半分。
两人就这样僵了半息后,只见唐珏真的伸出手来,作势就要覆上雷慈手心。雷慈也没料到他竟真会想要来抓自己的手,也是一愣了,可他等来的却也不是对方手的温度,而是一小包微凉的硬物。雷慈收回手,发现是一包用薄纸裹着的不知什么东西,他轻轻拆开,只见几颗剔透的紫色晶体静静躺在里头。
他看向唐珏,后者正用一副“你真以为我会抓啊?”的好笑表情看着自己。
“什么呀,是什么呀?”雷音抓着雷慈的小臂往下扯了扯,又踮起脚看上去,“咦,冰糖?”
“是呀,你要不要啊?”
“我才不要!”雷音一下撒手别开脸,“谁不知道你们唐家人坏啊,唐家人给的糖怎么能……诶!?慈哥!!”
雷音忽然大喊起来,只见雷慈正淡定地捏起一颗冰糖含进了嘴里。
“好了,你哥吃了,他中毒了。”唐珏故意冷冷地说道。他一摇扇子,干脆背着手转身走开,“你那么嚣张,现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帮他解。”
“…你!你这坏人!慈哥——慈哥你要不要紧啊?!唐珏!你…!!呀…!”雷音在原地焦急地打着转跺脚,她娇喝一声,就准备向唐珏身上打去,忽然脚下一空,才发现又被雷慈给抱了起来。雷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像是被这两人给逗乐了,他摸了摸雷音的脑袋,也没有再责备她吵闹无礼,反而低声安抚了几句,便跟着唐珏的背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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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一下时间线(擦汗)写得有些忙乱但再改也就这德行了所以就随便ry
我也不知道要写什么QA就随便补充一下…!
*唐珏干嘛老撩雷慈礼礼也说了我就不解释了反正大概是那样…(大概)
*雷慈看起来也挺喜欢被撩的。
*这篇是基本雷慈视角,所以有大量电波背后的心理活动…也方便读者了解一下这个人平时到底在乱想什么(……)
*慕容家的「青龙潭,虚空星斗局」:姑苏慕容二十四奇景之一(别信),著名旅游景点,因构造精巧奇妙闻名于江湖,对全武林开放。这边就拿出来做个类比,不然像唐门天机阁(什么地方)之类不为外人道的秘境就算说出来别人也只会‘黑人???.JPG’…这一景类似天O八部里无O子老前辈的蒸笼(X)棋局,只是一笔带过,不要深究,……更不要追问我二十四景是什么我瞎说的!!(下跪)
*「我以为你不喜欢。小佳说见你去映柳轩买桂花糕,我还特地加了桂花糖。」这句话要倒过来、而且分开两半看,意思是「我试着加了你喜欢的味道,但看样子你还是你不喜欢,所以我帮你吃掉,难道不是?」……电波的心思真的难猜(但好处就是作者瞎写也可以强行解读ry)
*雷慈跟万家熟吗?——不熟,就客套的来往,也不知道万家惨案到底怎样,他只是未老先衰思想顽固忍不住说教罢了。
*李家小姐,一个NPC,原本出场更多,剧本改了,名字都取消了(。
*施小佳没有暗恋小萝莉,他只是很热爱这个工作并且把雷家每个主子都看得很重。他的特长是观察力和记忆力,优点是胆儿贼肥。
*施小佳并不怕雷慈这个人,但因为敬重,就很怕自己惹他不高兴。
*我小卖一波真音……
*唐珏的里之人跟我说「这种冰糖以颜色紫者为上,深琥珀色者次之,黄色者又次。它在唐宋时期很受人们喜爱,是亲友间馈赠的佳品。」我就拿来用了!是普通的冰糖,没有毒的,他欺负萝莉——
以上!!差不多就这样了吧!要是有看不懂的还是照例ry……哇塞这次真的超多字的看得真累,感谢读到这里的各位!!TUT(跪谢
能再HWM6写安杰洛的故事真是太好啦,当时创造这个角色的时候零零散散地想了很多,多数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写在背景里也不一定会用到,但至少能给之后的创作带来灵感八……
主要是怕自己再忘了QAQ已经不知道忘了多少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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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家族】
英国的杖匠家族,在对角巷经营魔杖商店。家族里多为拉文克劳。这一辈的六个女孩子也都是拉文克劳,唯一的男孩安杰洛·所罗门被分进了格兰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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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列表:
Frank弗兰科(高祖父)-Tory特洛伊(曾祖父,杖匠事业开始)-Lawrence劳伦斯(祖父)
-Norwen诺文(父)/Jeannies简妮丝(母)
前辈、诺文和姐姐们都是拉文克劳,简妮丝是赫奇帕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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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魔杖商店位于对角巷。
目前的店主是诺文的哥哥莱斯利·所罗门。
大致描述(出自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191/):
所罗门魔杖店的门面不大,里面却足够宽敞。在墙边一排排紧紧挨挨,放着无从计数的魔杖的架子中间,差不多可以容纳三个左右的买家和他们的陪同者。余下的空间则是柜台、走动的过道、摆放梯子的位置,以及作为“缓冲空间”存在的余量,毕竟对于人们来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店里显得有些阴暗,或许不是人们喜爱久留的地方,但对于魔杖来说是个良好的存放环境。放置魔杖的架子都是特别定制的,上面附有的保护咒语能够在危急时刻使这些家族心血不至于毁于一旦。每一个架子上的魔杖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虽然看上去不甚整齐,莱斯利却总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觉得适合买家的那只魔杖。年轻的所罗门学习并且熟悉这些魔杖的储存方式,尝试着给出建议,以及随时整理要被收起来的魔杖以及买家试用魔杖——也就是魔杖选择巫师的过程——时击落的盒子。那些架子都非常高大,上面的魔杖简直都要堆到天花板上。准杖匠们抱着一盒盒魔杖在一架可以伸缩的梯子上爬来爬去,还要一边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最近在安吉和姐姐们的建议下,店里增加了魔杖保养用品(尤其是多种魔杖布)、止汗喷雾、诸如《手持魔杖的方法》之类的书籍、可收集的扭蛋(位于门口)等周边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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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列表:
长女:伊丽莎白(贝丝Beth):淑女,会打扮、会持家,日常魔法点满。被称为“最合格的姐姐”。爹妈很年轻的时候生的,幼年因为家长没时间管经常跟各种孩子混在一起玩,而且一度是拉文克劳最勇猛的魁地奇击球手(遗传诺文的运动细胞)。不过16岁开始翻天覆地大转变,成了贤良淑德的姑娘。已婚,丈夫是植物研究者罗宾·威廉姆(入赘后改叫罗宾·所罗门)。已经开始操持家业。当初分院的时候差点去了格兰芬多,觉得自己可能要辜负父母期望于是央求帽子把自己分到拉文克劳。
山楂木,独角兽毛,12 2/3英寸。
二女:夏洛特(夏尔Shel):文艺智慧的女青年。喜欢文学作品和写作,最近正在着手翻新编订家族史。霍格沃茨毕业后读了麻瓜大学的英文和新闻系。跟预言家日报的几位编辑很是熟络。据说也在麻瓜杂志上刊登连载。主要负责家族的传播事业,而不是制造魔杖。
藤木,独角兽尾毛,12 1/2英寸
三女:卡洛琳(卡尔Karl/K),朋克/摇滚少女。喜欢同伴叫自己的昵称“卡尔”或者“K”。对黑魔法和精神魔法很感兴趣,经常收集黑魔法相关的魔杖材料。占卜天赋异常,N.E.W.T.占卜和算数占卜都是O。(即使这样依旧被分到拉文克劳,或者说是进学院之后才摸清了自己的走向。)外表精致而契合预言师天分的魔杖。摄神取念也是一把好手,似乎能够一眼看穿人的样子。
银椴木,龙的鳞片,12英寸。
四女:索菲亚(索菲Sophie):少见的小时候开始就对魔法史有着深切的热爱。中规中矩的女孩子,典型的拉文克劳,存在感很普通的学生,在所有方面都很均衡,没有显著的优势劣势。喜欢做手工。喜欢魔药和缝纫。药剂师,研究用魔药浸泡杖木对魔杖的影响。是凡妮莎憧憬的前辈。
五女:露西安娜(露西Lucy):从小拆收音机x,手工小达人。喜欢研究杖芯,经常自己尝各种搭配,绝大多数都失败了,于是清洁咒和恢复如初之类的修复咒语用得特别溜。后来制作的魔杖也多为温和偏防御治疗系的。擅长救场。从小就经常发生“为凑人数参加某项活动却表现很突出或者至少水平会令人刮目相看然而自己并不喜欢这个活动”的事情。目前的理想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跟凡妮莎·布拉克莫是同级生, 经常在一起玩。
六女:吉莉安(吉尔Jill):擅长变形学,经常给自己改变容貌啥的曾被人误认成易容马格斯(并不是)。有一根柔韧度高、擅于变形的柳条魔杖。魔咒的准确度也很高。
(露西和吉莉安是双胞胎)
【七男:安杰洛(安吉Angie)】
七个孩子经常一起唱歌,(哆来咪什么的),安吉很喜欢唱歌并且嗓音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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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设定
(HWM4) 【HWM6(+4)】 HWM7
粑粑:诺文·所罗门: 51 55 56
麻麻:简妮丝·所罗门: 49 53 54
长女:伊丽莎白(贝丝Beth): 25 29 30
二女:夏洛特(夏尔Shel): 21 25 26
三女:卡洛琳(卡尔Carl): 20 24 25
四女:索菲亚(索菲Sophie): 17 21 22
五女:露西安娜(露西Lucy): 15 19 20
六女:吉莉安(吉尔Jill): 15 19 20
七男:安杰洛(安吉Angie): 11 15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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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级http://elfartworld.com/works/65511/
可爱的男孩子。红发绿瞳,眼睛跟麻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双眼皮桃花眼。目前还是一个小圆脸,笑起来露出左边的一颗虎牙。146cm,身材挺结实。
喜欢神奇生物,尤其是鹰马和马首鱼身兽。
擅长分辨植物的种类,在这方面的天赋据说能在这一代排到前三。
魔杖是在德国买的,并非出于所罗门家杖匠之手。
特别喜欢吃辣。
五年级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450/
猛长到180cm,未来还有几公分要长。
因为渐渐开始真正进入制杖修行,所以看了很多书,经常做奇怪的实验,以及更加热衷于看其他人的魔杖。对周围人魔杖的组成有很高的记忆力,虽然还不至于过目不忘。
似乎特别地精通了通感形容。
本想加入魁地奇队,参加过守门员的选拔,不过最终没有加入球队。
“对,我就是那个制杖的。”
依旧每年开学前在魔杖店里帮忙。
六年级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825/
依旧是180,忘记长高啦!x佐伊在炫耀他的一厘米,坦然接受了。
学会了大脑封闭术,脑子里全是小秘密(。
意外地有了商业头脑,除了会发魔杖布之外还推出了魔杖护理集点卡。
当过魁地奇守门员之后发现保养扫帚也蛮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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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佐伊·卢莫斯 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9127/
❤~
❉❉❉❉❉❉❉6.25更新❉❉❉❉❉❉❉❉❉
Q:请问人设纸中有证件照这一框吗?
A:没有,报名用人设纸只需全身或半身立绘即可。证件照栏在人设补足纸上,补足纸在确定入场人员后会于群内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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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女校的斗篷可以敞开穿吗?
A:可以,在不过分修改款式的情况下,请自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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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这个企划会有二期吗?
A:不一定。应该会视本届参加情况情况决定,即使有二期,NPC等内部人员也是流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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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不小心点到了报名企划——QAQ
A:现在企划只开放给NPC和转校生,其余加入请求会被无视。七月一号晚八点发布人设纸之后
会解除企划报名审核,届时只需点击报名即可加入企划^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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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这个企划有场外吗?需要报名吗?
A:场外无需报名,场外人设纸会在正式报名发出之后发放,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只需投稿人设归类在场外人员这个分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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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参加br战时男生对穿制服还是社团服装有要求吗? 书包也是统一的吗?
A:人设纸上画的书包可以自定,但是角色进入赛场之后所使用的是统一发放的包。
男生对穿制服和运动服没有要求,可以择一穿也可以混搭。如果社团是弓道等和式社团,
上衣是白色,袴是深蓝色,但是不能穿和式制服去参加B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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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女生设定应该是按照原案里南丁格尔女校的设定来嘛?
A:是的,只有男校和女校两所学校,如果想创建场内女生角色,必须是南丁格尔女校的学生。须穿着校服,具体搭配可以自定。
另外学校校训只是用于说明学校风格,无需按照校训设定角色性格,请自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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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两所学校的学生可以互相认识吗?
A:可以,理论上是在同一个街区的两所高中,出现邻居、熟人、青梅竹马之类的关系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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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转学生现在还可以报名吗?
A:转学生现在已招满,如果还有兴趣,可作为普通学生参与,按照企划书上所写报名方式报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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