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三娘的出名,靠的是一張嘴和一雙腿。
嘴,沖著百里成風罵遍東西,腿,追著百里成風跑遍南北。但少有人知道的是,鳳三娘身上最厲害的地方,是她的手。
纖纖十指,柔柔繞腸,有幸知曉鳳三娘真名的人都知道,鳳三娘那雙手承了武夷陳家的泡茶功夫,一碗陳家茶下肚,保準你從此再不想喝其他的茶水。
鳳三娘現在正拎著一壺茶。
茶是產自安溪的鐵觀音,算不上什麼出名的好茶,卻也不賴,此刻被三娘胡亂地鏟了一大把,又經過過頭的沸水這麼一泡,倒顯得狼狽,看茶色還遠遠不如茶館中用茶末沖出的次品。
這樣的茶本不應該是自鳳三娘這雙手沖出來的,但她偏偏拎著這樣一壺濃得嚇人的茶走回了房。
花家的排場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前來招親的人少說也有小幾十人,他們也不頭疼,一律兩人一間。雖然帶著一股多年未被使用的朽味,但鳳三娘早已不是當年初闖江湖的小姑娘了,十多年走來什麼苦沒吃過,面對這樣的落腳之處,她倒是欣然接受了。
但想歸想,在撫雲閣住上了兩年,錦衣玉食倒把身子骨養得嬌貴了,以致于剛剛在這硬床板上只稍稍倒了一炷香的功夫,鳳三娘就覺得腰酸背痛,只好中斷這難得的午睡,憤憤地起身去泡茶。
茶,本應當是主人家派家丁泡好送來的,但鳳三娘足足在房裡等了一上午,直等到口乾舌燥,卻什麼都沒等來。一打聽才知道,家丁們偏偏就不願給他們屋送茶水,就連午飯也是這般,別的房內一喊,馬上就有人端著打成小碟的東坡肘子、紅燜羊肉以及若干家常小炒給送來了,可偏偏鳳三娘這一房,不論她怎麼喊,家丁們都像是沒聽到般,略過了她。
若不是她此刻扮成宋澄誠,要裝出翩翩公子的樣子,她早就扯開嗓門破口大罵了。
當然,罵的不是花家家丁,而是同她同屋的人。
百里成風。
不論是誰,此刻聽到百里成風這名字都不會太開心,不給他們房送茶送飯倒也合情合理。鳳三娘從不是一個無緣無故就生氣的女人,因此她只暗暗泡了這樣一壺濃茶,等著百里成風回來后,苦他半個時辰。
其實她這般雖是為了百里成風而來,卻也沒有打算和他同住,不論百里成風休了鄭漾榕是因為什麼,鳳三娘當下做這件事顯然是不太合適的,更何況,她還想搞清楚,之前碰見的徐青風究竟是男是女。
原本和徐青風相約進了花家后便住在一屋歇息,哪想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告知已經有人指定要跟她同住了。
那家丁哼著氣,傳來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百里成風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人願意和我同屋,你讓那宋澄誠來了之後和我住一屋,他肯定不會拒絕的,反正他也一樣不是什麼好物色!”
聽到這句話的鳳三娘差點把牙都要咬碎了。她只恨宋澄誠平時總是那副淡然不驚的模樣,“踏水無痕青澄扇”的名頭又偏偏傳得太遠了,害得她現在沒法用腰間的那柄鐵扇把家丁那翹得有些過高的鼻子給打扁下來。
所以現在鳳三娘只能繼續咬著牙,在房裡等著一天都未露過面的百里成風出現。
吱呀一聲,門猛得就被推開了,百里成風的身影從門後走了進來。
五尺八的身形,雖沒了青年時期那攝人的魄力,倒在年歲的洗滌下生出了另一種感覺,那是一種年輕時不可能擁有的、名為“威嚴”的氣度,縱使他此時已身敗名裂,這一身威嚴卻沒有一絲一毫地退去。
鳳三娘看著他。
他的身板還是很直,即使面對此刻她質問的目光,也沒有頹勢。他的眼睛或許不似當年那麼明亮,柔軟下來的部分似乎藏著一段鳳三娘也不知曉的時光,那日子還停留在他的眸中,不曾離去。
鳳三娘收回目光,給他倒了一杯茶。今日來她聽到太多討罵百里成風的話語,以致于她都要接受那話中的那個百里成風了,此刻她才忽然想起自己初次聽到這消息時,她的想法。
百里成風身上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抬起頭,看著百里成風。
對方也看著她,忽然轉身,又走到門外。半柱香之後,百里成風又提著個小食盒走回來了。
鳳三娘看著他把小碟一一從食盒中拿出來。
乾煸豆莢、蔥醬豆腐、蝦米拌春菜……食盒里拿出的竟全都是素菜!
除了最後一碗,那是碟雞肉,百里成風剛把它放到桌上,鳳三娘就抄起筷子夾了塊雞肉。
她失望了。因為這是盤素雞。
回想起中午時分看到別人吃的都是肘子和羊肉,鳳三娘不禁暗暗生氣。
八成又是百里成風的大名搗的鬼,害得她不僅午飯沒得吃,晚飯還只能就著青菜下飯。
不過她生氣歸生氣,少了一頓飯墊肚子,不論是誰都會有些底氣不足的,她提著筷子倒是吃下了不少菜。
正當她對著不太夠味的蝦米拌春菜戰鬥時,卻聽到另一頭,百里成風淺淺地笑出了聲。
她抬起頭,看見那臉上露著許久不曾見到過的、她癡情多年的笑。
她忽然覺得心頭一悸。筷子跟著手連著心,也向後一收,為了不顯露心思,她倒是很快地將筷子尖向下一點,對著那盤蝦米拌春菜挑剔道:“虧得那前門的花五和人說起菜式頭頭是道,這蝦米拌春菜怎麼做得這麼不夠味。”
“那是我做的。”百里成風拿起手邊的茶道,“我照著漾榕說的法子做的。”
說罷,他已將那茶喝了下去。
下一刻,鳳三娘嘴邊“難吃”的點評,已經被百里成風吐茶的聲音所蓋過。
突如其來的Q&A;
Q:三娘為什麼突然會泡茶了,人設紙上明明沒有寫!
A:不記得她會泡茶的朋友們可以回到第二章去找一下巫馬牧見到三娘時說的那番話。
Q:家丁不給送飯送水真的可以嗎?
A:不可以啊,不送飯送水是因為百里成風私下提過不讓送了。
Q:為什麼他不讓送?
A:人在江湖飄總要小心一點的,你可以當做他疑心疑鬼怕被婦女協會派人半路下毒,或者當他有上帝視角已經知道副本後面的事情不想吃肉。
Q:三娘本來不是要來找百里成風大戰的嗎,為什麼又不打了?
A:一,她打不過;二,多年不見的初戀也不是說下手就能下手的;【刪除】三、她肚子餓大招沒法蓄力【刪除】
Q:說好的年度NTR大戲呢?
A:劇本上線中,請耐心等待。
Q:蝦米拌春菜究竟是哪裡的菜式聽著很魔性啊?
A:福州特色菜品,你值得擁有。
Doll,如名字一般,是一个bjd doll,身高是45cm,有着自己的灵魂,却无法改变自己的表情,可悲的按照主人的意愿来做出动作。
没有眼珠,等待着主人为她购买眼珠并装上,但是似乎主人并不准备给她买眼珠,只是不停地买着头发和衣服。
对世界充满怨意。
计字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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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海晓风是被冻醒的。
徐若霖东西带的很齐,防潮垫野营灯保暖睡袋防水帐篷,按理说除非刮台风他应该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精神充沛的吃完早饭下山去才对,可是他却被冻醒了。
那种冷不是冬天没有暖气整个人要缩在被窝里的那种冷,那种时候他还能捂上两层厚衣服,睡觉还可以用体温把冰凉冰凉的被窝暖热。这种冷不一样,这是彻骨的寒,好像冰碴子钻进了他骨头缝里,寒气似乎要把他的血都冻住。
他伸手去推他旁边睡得像死人一样的徐若霖,却摸了个空。
一瞬间海晓风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男孩天生的警觉性子告诉他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徐……”
他没能叫出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外面有东西。”徐若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而嘶哑,完全不像他所熟悉的那种爽朗阳光的少年声音。
他用力挣脱徐若霖的手,同样压低了声音:“什么东西?”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东西。”
海晓风才注意到帐篷里有隐隐约约的亮光,不是野营灯的那种昏昏黄的暖光,而是柔和的白光。光源在徐若霖手上,长形的东西,像是两根棍子。
……登山杖?
徐若霖正扒在帐篷上的通风口往外看,海晓风能感到他全身都绷得死紧,有点像校运会上他起跑前的那一瞬间。他不敢妄动,又有点好奇外面的情况,再加上他实在是被冻得发抖,只好往另一边的通风口去。
他拉开通风窗旁边的半圈拉链,把涂着防水遮光涂料的帘子挑开。
射进他眼睛的是亮得吓人的月光,差点闪瞎了他已经基本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半晌才缓过劲来。
这边的窗户靠西,从里面看出去是那个不知名的大湖,他们睡前湖上还波光粼粼,现在却平静得如同镜子,一小弯月牙和漫天的繁星都倒映在上面。
——不对。
海晓风心里咯噔一声。
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有点像是人气管炎时的呼吸,浑浊而沉重,然而显然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徐若霖也没有得气管炎。
他的视野中闯进了一只巨大野兽的背影,白色的野兽,在白色的天光里泛着蓝,它转过头时海晓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狼。巨大无比的狼。
他只有这一种想法在脑海里盘旋,那白色的野兽长着发出蓝光的眼睛,长而尖利的犬齿突破了它黑色的嘴唇,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徐若霖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帐篷从他们头上裂成了两半,他们背靠着背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十年前他和徐若霖带着一群市实验的孩子和隔壁区小学的一群小混混打群架,打到最后两败俱伤,对面人多他们人少,剩下还能动的十多个人围着他们两个光杆司令。小孩子打架有股大人不敢想的狠劲,他们不知道生命的重,只知道一股劲的蛮干,哪怕闹出了人命也不过是教育和罚款,他们借着这就更加的肆无忌惮。所有人手里都抓着板砖和钢筋,能搞到稀罕货的还拿着弹簧刀,不过只敢虚张声势的挥上两下。他的头早就被打破了,干掉的血糊着他的眼,徐若霖背靠着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边带头的是他们两个,对面带头的那个他们听别的孩子叫他“豹哥”,可那孩子在海晓风看来整个人却恰似一头正待出栏的壮猪,就差上上磅然后宰了卖钱了。
“妈的,伤了我这么多弟兄,今天也算让你们沾了便宜了。”豹哥拎着手里的钢筋空挥了两下,“以为去了红领巾就能跟我们比了,两只绵羊?”
“绵羊你老母。”九岁的海晓风咬着牙,“别以为看了两部古惑仔片子就了不起了,你穿开裆裤那会儿老子就跟人打架了!”
其实他也在虚张声势,豹哥跟他们年纪不差多少,他穿开裆裤那会儿海晓风也穿开裆裤。
豹哥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古惑仔”这个词的意思,只是没过几秒就又嘿嘿一笑:“行,你不是绵羊,你背后那个一声不敢吭的肯定是了,别是吓出屎了吧?”
“……恶心。”八岁的徐若霖用孩子的声音低声咒骂。
“你说啥?”豹哥故意把手放在耳朵边,嬉皮笑脸地喊,“我听不见啊小娘们?”
徐若霖小时候长得阴柔,卷头发鹅蛋脸细胳膊细腿,还真的像个女孩子。
只不过被人叫小娘们是最迅速的激怒他的方式。
“我说你——”
钢筋从海晓风头顶飞过去,徐若霖拎着另一根钢筋把海晓风拽到另一边,那根被扔出去的钢筋照着豹哥的眼睛飞了过去,胖孩子慌忙抬手去挡,钢筋尖利的一端噗地一声扎进了他的小臂,尚且年幼的混混愣了一下然后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吔屎啦!!!”徐若霖的下半句这才骂出来。
好的,出栏了。海晓风那时这么想。
那时候他们两个背靠着背面对一群小混混的袭击还打伤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徐若霖的亲爹徐政给他们救了场,听说他以前是个混子,不过后来改邪归正做了个小片警,当然回家以后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
现在他们再次背靠着背,只是成了面对一群海晓风从没见过的野兽,显然徐政也不可能再次给他们救场了。徐若霖手中仍然像当年抓着两根钢筋那样抓着两根登山杖,他手里却什么都没有。
“这群家伙不是我们能打得过的,待会我说让你跑,你就使劲跑,从湖上跑,往南边有条河,顺着它能下到澶湖去。”徐若霖声音很涩,说了两句话还咽了口唾沫,“下去以后去咱们老去开黑的那个网咖,跟他们说‘虎落平阳’,然后告诉他们这里的位置,和‘寒豺来了’。”
“你让我扔下你跟这群狼斗?”海晓风也紧张,野兽围着他们转圈,彻骨的寒气从他脚底冒上来,似乎带着野兽的腥味,“开玩笑,什么时候打架我扔下过你,你可是我弟。”
“行,哥,让我保护你一回?”徐若霖哑着嗓子笑了一声。
“那也得等我需要你保护。”海晓风捋起袖子,凛冽的空气刺得他皮肤发痛,“你忘了我学过以色列格斗术,还是跆拳道黑带了?对付几只野兽……”
徐若霖没有接话。
一呼一吸之间,野兽动了。
蓝白色的巨狼露出森白的牙齿,黑色的兽爪在月光下反射出不祥的寒芒,和海晓风的预测不同,它的动作快得惊人,只是一闪就来到了他面前,少年根本无暇抵挡,只有愣愣地感受冷风和腥气一起扑到他脸上。
“躲开!”徐若霖怒喝,不知是对狼还是对他,只是声音仿佛要撕裂空气。
海晓风被撞开了,一瞬间兵戈相击之声响成一片,等他抬头的时候徐若霖已经与那只先动起来的巨狼拉开了距离,狼的脸被豁开了一道口子,兽血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而另一边黑色的血正顺着徐若霖的手臂往下滴,墨染似的痕迹渐渐在他白色的运动衣上晕开。
“徐若霖!”他大吼。
海晓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只是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们都活不了。
“你快跑!”徐若霖背对着他,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
“我不走!”他握紧拳头,手却在发抖。
“快跑!”徐若霖突然破了音,那根长的登山杖在他手中挥出一片白色的光,空气中极快地响起爆裂声,另一只巨狼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它仰天长嗥,其他野兽跟着嚎叫,凄惨而磅礴的狼嗥在山间回响起来。
它们开始攻击了。
海晓风没心去看徐若霖了,两头巨狼向他发起了攻击。
较大的一只向他扑击,他被野兽的巨力撞倒在地,后脑硌在湖滩的石子上一阵剧痛。
他知道不能和野兽硬扛,只是尽力躲闪着那些匕首一样的指爪,然而还是被狼偷了空子,在他腰间留下一道不浅的伤。疼痛冲击他的神经,少年不由自主发出嘶吼。
“我说了让你跑了!”他听到徐若霖含混不清的声音。
血从他眼睛前面落下来,像是给世界罩上了一层红色的玻璃,一切都在摇摇欲坠。
白光从一片红色中刺出来,兽爪离开他的伤口,狼狂嗥着被挑出他的视线,徐若霖染着黑红的背影挡在他面前。
“我说过让你跑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跑啊!跑远!现在!马上跑!”徐若霖怒吼,手中扫出两轮半月似的银光,狼血洒了两人一身。
“走!”他声嘶力竭。
海晓风被徐若霖推到了湖面上,偌大的湖面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冻,惯性下他走得一步一滑,回头的时候看到那头被豁开了嘴巴的狼正朝着徐若霖肩膀咬下去。
“小心!”海晓风只觉得伤口痛得天旋地转。
徐若霖回头,反手将短杖扎进了那狼的脑袋,顺势一挑,红白之物便带着连海晓风都闻得到的恶心味道喷涌而出。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间,然后他看清了徐若霖手中的两根武器。
那是枪。
银色的,修长的枪,在月亮下闪着光,白色的雾气一样的柔光笼罩着枪尖。
枪在离它的主人远去。
血在月光里划出泼墨一般的痕迹,美得触目惊心。
STORY:
深夜,魔都白金区。
五条柏油马路穿过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密林,钻过架在半空中的圆环形立交桥,自五角的方向交汇于那环形的中心。
某个与这现代都市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存在现身于此。
“你知道恶魔的起源是什么吗?”
驻足于立交桥上的吸血鬼真祖,向着站在一旁的年轻人问道。
“尽管没有确切的理论,但最广为接受的说法是人间的‘生命’属性流入了魔界,从而形成了魔力生命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恶魔’。”
对于这名年轻人——神知来说,这问题的答案就跟常识一样,
“除此之外,人类社会中所口耳相传的内容也有可能成为‘属性’,并随着魔力进入魔界,这也是为什么恶魔通常都带有源自于神话、传说乃至于历史的特征。”
“非常正确。”
吸血鬼真祖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听说今天白天时在江里出现了鲲鹏是吧?而现在在那离不远的这里又出现了这种稀有品……呵呵,真不愧是魔都,真不愧是黯月临近呢。”
真祖口中所说的“稀有品”,是在五角路口中心附近徘徊的一头庞然大物。
高度超过五米的身体,表面覆盖着的铠甲一般的冰霜在不断地向四周散发着冷气,从它狰狞的面孔中时不时发出的令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乎都蕴含着能将这整个时空冻结的低温。
那是源自于北欧神话、名为“霜巨人”的恶魔。
“带着这玩意儿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宣战,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呢。”
以被诸神流放的冥界女神为名的真祖,指着霜巨人向神知命令道,
“去收了那个东西,然后带给我。”
“就算它在本质上会属于我也没关系吗?”
“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我就让你属于我就行了。”
“……如果你一直都能做到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神知转过头,把视线投向环形立交桥所包围的路面,
“碍事的人来了。”
路面上出现了一个披着白大褂、朝着霜巨人的方向奔跑的小小身影。
“呵呵,那神知去搞定霜巨人,其他人去挡住红的那些家伙们。”
真祖赫尔发出戏谑般的笑声,
“没有敌人阻挠就轻松达到目的的话,也太无趣了。”
RULES:
简况:
稀有恶魔“霜巨人”出现,红与癌都需要将其收服以达到各自的目的,因而双方在恶魔出现的白金区展开争夺战。
目标:
本次剧情上的战斗目标为:
红——保护素十七,抢先收服霜巨人。
癌——保护神知,抢先收服霜巨人。
时间:
即日起至4月30号。
地图:
本次战斗区域为“白金区”(对应于现实中的陆家嘴)。
素十七与神知的站位固定,为“中”,即霜巨人所在的位置。
其他人可以选择站位有“东”、“南”、“西”、“北”四个,代表红的进攻路线跟癌的防守位置。
其它:
本次战斗的轮空者可以选择发呆围观或者到“中”支援己方队友。
癌方的BOSS赫尔将全程围观这场战斗,轮空的红势力角色若是不怕死的话可以试着去偷袭看看,将有机会触发特殊剧情。
红方的BOSS司马源尽管也收到了出击的命令,但因为某些事情而暂时未抵达战场。
昨天晚上的任务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那也没办法,原本只要拖住那些家伙,援兵迟早回到,没想到半路冒出格结界什么的。
哼,反正不关我事就是了。
“十七,目标就是在这附近出现的吗?”正在我出神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曜姐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看到曜姐正左右张望着,大概是难得有空来这样的景区吧。
“确切来说是黄浦江正中央吧。”我指了指我们前面的方向,虽然那里现在只有几艘普通的货运船和游船。
“所以我们要坐船过去咯?”
“那样的话一打起来就会被立刻掀翻吧。”我摇了摇头,“那可是凶名传世的鲲。”
曜姐歪了歪脑袋:“那怎么办好呢,我的巫术的话在水中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是这样呢,但相反,鲲到了地面实力也是大打折扣的。”我答道,“总之调查清楚后我就想办法把它赶出来,然后曜姐你在岸边控制岩石结构把它给铲起来。”
“噗,铲起来吗~OK~”曜姐也许是觉得我的描述戳了笑点,露出了十分可爱的笑容。
我眨了眨眼,看到曜姐的笑容多少让我放心下来不少,昨天任务失败那会儿她一脸阴沉的样子确实让我心里不太好受。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早上我便积极地拉着曜姐去打牌的原因。
看来打牌还真是简单粗暴地有效呢,这会儿她的心情看起来就好了不少。
走到江边,扶着栏杆,我从腰包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筒,然后发动起腕甲。
“强袭者,启动。装弹数1,展开‘巨人之力’术式。”
我一边催动术式运行,一边右手向后,上身后屈,摆出蓄力姿势。
“走着!”手中黑筒向江中方向猛地丢出,由巨人之力提供的超大力量掷出的黑筒,超过一般打水漂能够到达的距离,直接沉到了江水的正中间。
而看着我丢了什么到水里的游客,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了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坏蛋么!”一边说着,我还抬起装备着“强袭者”腕甲的右手,示意要打。
看热闹的游客似乎也不想惹麻烦,见我不好惹,便怂了回去,嗯,看起来我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曜姐则在一旁说道:“看来他们以为你是正在中二病发作的Cosplayer了。”
“……什,什么!”我不禁恼怒起来,“自己穿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装备怎么就Cosplay了,这群自我中心者,呜……”
“好啦好啦,其实如果他们真的看穿我们的身份,说不定反而会更加麻烦啦。”
“……虽然是没错。”
曜姐见我冷静下来,便开始转移话题:“说来,你扔下去的东西是什么啊?”
“那个啊。”我坏笑着答道,“那是鱼饵哦。”
“鱼饵?”
“对啊,曜姐你想,抓水里的鱼,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把水放干?”
“…………曜姐你配合我一下成不。”
“哦,咳咳,那……把鱼钓起来?”
看了看曜姐偷笑的样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对啊,就是吊起来。我刚刚丢出去的是会释放特殊魔力反应的诱饵,对食欲旺盛且忠于本能的恶魔基本是无法抵抗的诱惑,而一旦它咬勾,鱼饵上连着的法术长索便会开始收紧,接着我便可以轻松地再次用‘巨人之力’把他给钓……”
我正解释的起劲时,忽然,手中的法术索忽然被拉动了两下:“正好,来……我靠!”
正当我想要笑着给曜姐示范的时候,一股无比强劲的巨力猛地从长索那头传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拖离了原地。
“十七!”曜姐大惊失色,连忙抬手释放巫术用变形的岩石将我身体和双脚缠绕固定了起来,防止我掉下水去。
还真是千钧一发。
“呼……麻烦你了,曜姐。”我一边勉强地维持着手中法术长索的牵引,一边抽空回答了曜姐一句。
“我,我没什么,倒是你没事吧?”曜姐一脸担心地跑到我身边。
“我……现在还没事。”我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来,“麻烦帮我换个体位……我是说姿势,我这个动作不好发力。”
“哦哦,好。”曜姐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变动岩石形状,把我变回了站立的姿势,当然,变化过程中依旧是在对抗者法术长索那头牵扯的巨力,这让我十分辛苦。
“好……再来……”我缓缓开始吸气,双脚和身体靠在了曜姐制造的石壁上,“装弹数……4……‘巨人之力’术式,再装填!”
随着我的指令说出,双手的腕甲上也开始发出了巫术的光辉,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周围原本散去的游客,这会儿已经准备开始拍照了。
“好了,各位,不要影响我们电影的拍摄好么,谢谢配合。”这时,曜姐忽然拍了几下手,周围的游客便随之变得呆滞了起来,在曜姐的话说完后,便各自点了点头,散了开去。
简单的精神干涉巫术,对意志坚定的目标完全无效,不过用来驱散可能会捣乱的群众相当有效。
“你这个淘气的家伙,给,我,上——来——!”4倍装填的巨人之力瞬间爆发,这一起钓的力气甚至连那水中咬勾的巨大恶魔都无法反抗,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便破水而出,来到空中。
“好……大……”那身影实在太过巨大,甚至勉强称得上遮天蔽日,以至于钓起它的我都直接目瞪口呆了起来。
然而曜姐却没有像我一样发呆,按照我们事前制定的计划,她立刻抓住了这个时机,将海岸附近的岩石结构变形伸出,铲到了那大鱼掉落轨迹的正下方。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大鱼刚好掉到了曜姐的大铲子上。
看到计划顺利成功,我忍不住松了口气:“Nice Catch(接得漂亮)。”
而曜姐也回了我一个大拇指。
这时,我们才有机会认真看起来那条大鱼。
这条鱼长度至少超过二十米,通体深蓝色,刚才会以为是黑色大概是因为这条大家伙遮住了光的原因,光看它的外形,倒是相当优美,一点都不似攻击性十足的恶魔,兴许是反过来受了人类传说的影响也说不定。
和普通的鱼一样,即使被钓了起来,一时半会儿它也是想要挣扎的,不过变成碗形的岩石结构很好地封锁住了它挣扎的空间,让它无法弹跳回水中,这也是曜姐临机应变的成果。
“毫无疑问……这玩意儿就是‘鲲鹏’的‘鲲’了。”我看着这条大家伙,对比着手机中的资料照片说道,“还真是赚到了,同等级的恶魔里这家伙应该算是比较好抓的吧,毕竟这么轻易就捞上来了。”
“它很厉害么?”曜姐又一次问道。
我微笑起来,解释道:“我一开始也说过吧,这家伙可是凶名传世的恶魔,你也在传说故事里听过‘鲲鹏’的名字吧,这种神话传说里都会登场的怪物可和路边摊几毛钱一只的……咦?”
一阵灵光闪过,我似乎抓到了什么想法,但是又模模糊糊地说不上来。
“怎么了?”
“……没,稍微有点在意的地方,奇怪了,我是遗漏了什么线索吗……”我冥思苦想起来。
鲲鹏……鲲鹏……
啊……
“啊——!”我忽然意识到我到底遗漏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见我大声叫起来,曜姐也紧张起来。
我赶紧转身抓住曜姐的肩膀:“曜姐,快,把那个鱼给整个……哇啊啊啊——!”
还没等我话说完,我就忽然飞到了半空中。
“呀!十七!你怎么飞了?”曜姐看到我飞起来,直接呆在了原地。
现在的人啊,一言不合就飞走……才不是!我这是被这大家伙给扯飞的呀!
原来,我遗忘的事情,就是鲲这种恶魔,和鹏这个名字的恶魔根本是同一个体,水中游者鲲,云中跃者鹏,二者本为一体双形,自可自由变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忘记啊!
这鲲鹏,本来就是能飞的恶魔啊……
后日谈。
或者说本回的结局。
曜姐在经过短暂的呆愣后终于还是回过神智,打电话呼叫了支援,之后巫部的同事便用对空捕获网把那已经变成大鸟的大鱼给抓了下来,然后通过大结界的辅助,增强暗示效果,淡化市民对空中巨大不明飞行生物以及随之而来的惊悚尖叫声。
我也因此被克扣了不少经费作为罚款,还给来帮忙的几个同事弯腰道了歉(唉,毕竟给别人添了麻烦,可恶,真是倒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鲲鹏的本体被运走到巫部总部去了,但鲲鹏的血液我到底还是获得了足量的样本,指不定就能开发出鲲鹏相关的巫术也说不定。
总之,这一天又是吵闹地忙了过来,还真是让人疲劳,要是晚上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呢。
等等,这难道是FLAG?
人们纷纷退去了身影,神知只是站定,低头默默等待着什么。蝇营狗苟、各有所图的犯罪者们为了某个共同利益结成了满是裂痕的同盟,而这面垝垣究竟能维持多久,大概取决于对面趾高气昂的女人了。
“同伴”们与他擦肩而过,影子滑过地面,断断续续地遮蔽了从屋顶漏下的月光。神知仰头望了望天井,斑驳的钢筋将快要淡去的月光染上油腻而令人作呕的颜色。这座看上去随性搭建的破败教堂,像是近代化的辉煌后,被信息潮流卷走了喧嚣,随后又跌回了远古,角落中随处可见原始宗教的疯狂痕迹。
比起这样的环境,他更喜欢简单便捷的现代化世界。他信仰的只是科学,当然表面上也会赞颂马克思主义,像这样所谓的神学和迷信他向来不屑一顾,尽管他是个掌控着恶魔和死灵的巫师。
他瞟过高高坐在讲台上的女人,仔细端详着对方那身仿佛从中世纪中走出来的打扮。旁人或许认为女人会是洛丽塔文化的狂热追求者,然而倘若细细审视,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毋庸置疑,与中世纪高傲的贵族小姐们如出一辙。
人群已经散去,唯独留下了他和惨白破碎的月华。钢筋缝隙中透出的夜色越发地淡下去,想必是快要日出了。
意识到到女人投来的玩味目光,他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碎石子被粗暴地踢开,扬起颗粒,围巾起伏带起风,空气中仿佛掺杂了些难以忍受的尘埃味道。他抬手捂住嘴巴咳嗽几声,在女人面前站定。
女人,癌这群鼠辈暂时的首领赫尔,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她仿佛在等着神知先开口——这个渺小的青年此时不值得她主动打破沉默。
“不好意思,”神知放下一直捂在口罩边的手,抄回衣兜,站直了些,“离完全日出还有些时间,你也不着急就寝吧……能聊些事情吗?”
“哎呀,勇敢的小兄弟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兄弟……抱歉,我想你还是换个叫法比较好,你大概比我创造家族巫术的先祖还要……”
神知不经意地提议道,“年老”二字还未出口,便被赫尔危险的眼神盯得咽了回去。他连忙补救一句:
“呃……我是说,还是叫我名字吧……神知。”
赫尔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谈及女性的年龄是非常失礼的事,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倒是够肆无忌惮的。”
“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会看淡……女人某些方面真是可怕。”神知继续说着直男主义的问题发言,随后想了想,转移话题的同时借机提出正题:
“其实……抢这些东西我也损失了不少,我没有想你索要赔偿的打算,但是作为补偿,我想看看那些神器。”
“哦?你对神器有兴趣啊。不要认为拿到就能使用,它们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赫尔眯起眼睛提醒道。她本身也没有将神器束之高阁的打算,作为目前唯一一个敢直面向她提出要求的杂鱼,她对他稍微起了些兴趣。
“无妨,我只是想见见那些传说中的东西罢了。”
听罢,赫尔随手从身后的箱子里捞出几件神器,哐当一声抛在神知脚下。后者被击起的尘土又刺激得咳嗽了几声。
一把像是战国时代冷兵器的短刀,上面嵌了七颗宝石;一个上面有些锈迹的黄圈;还有一个木质烟斗。神知蹲下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有伸手去碰。
“你别告诉我这是七星宝刀,乾坤圈和哪位名流的烟斗。”
“它名义上属于福尔摩斯。”
“………………”
原来神器也像爵位一样可以赋给虚拟人物。神知忍不住吐槽。不,或许制造者是个被柯南道尔坑惨了的狂热粉丝。
见神知又站了起来,根本没什么想要神器的意思,赫尔便嘲讽道:
“怎么?害怕没有神器选择你不敢去尝试吗?”
“刚才说过了,我只是想看看。我也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身体可以使用武器,至于烟斗……”说着,他又咳嗽几声,“如你所见。”
“放过大好的机会,以后会后悔也说不定哦?”赫尔抬手,身后的白色士兵上前将神器收回箱子,并严实封好。
“嘛,如果能替我办好事情,你治愈身体的愿望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实现。”
“抱歉,我可没说过那是我的愿望……”神知摇头,叹了口气,“你把大家招过来都是以「帮助实现目标」为条件的吧?”
“是又如何。”
“我这人,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目标,大概和你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样,只是觉得事情很有趣而已。”说着,神知掏出自己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而且我对自己的科技实力还是蛮有信心的。”
赫尔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然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他的黑眼圈也因一夜未眠快要将眼眶衬得凹陷下去,面前信心满满的杂鱼看上去多多少少能派上些用场。随后,她毫不遮掩地笑了,笑这个不谙世事的青年竟然会说出“和你一样”这样狂妄的话语。
“你的「恶魔召唤APP」可以让他人使用你的巫术对不对?——驯服恶魔,来着?”
“……竟然能被您留意,真是荣幸。”神知打趣道,他从赫尔的话中听出了要为她所用的意思。“……很乐意为冥界女神效力,不过现在就算了……抱歉,老实说如果不在你面前站着我连眼皮都要支撑不住了……”
“呵,你这是在变相搭讪吗?”
“……傍晚我会再回来的,对不起了。”
神知摆摆手,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迈步离开教堂。一战过后魔力也耗费了不少,不过看来今天没有机会去做补充了。这样盘算着,他轻轻咳嗽几声,刚好迎上冉冉升起的朝阳。
天空的彼岸,露出一抹如同脸色一般的鱼肚之白。
题自「知我心者为我分忧,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
字数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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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谷中伸手不见五指,阴云遮住了月亮,无论是月光还是星光一丝也漏不进来。又湿又冷的白雾环绕着从两侧的岩壁中伸出的树木,相互交错的黑色枝干仿佛交缠在一起的手臂,想要抓住穿过山谷的车马,把它们也拖入深渊。
弥漫的夜雾好像浓稠的浊流,混杂着马匹粗重的呼吸声、刀柄撞在铠甲上的轻微响声,以及人类的脚和马蹄踩过枯叶的沙沙声。
突然,不安定的轻微声响被爆裂的轰鸣盖住了。
马匹嘶鸣起来,岩石上方出现了火光。
连夜赶路的队伍意识到他们遇上了埋伏,兵士惊惶不安,战马相互挤压践踏,陡峭的岩石上方落下火雨,死伤者不计其数。
——被骗了!
他瞪大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前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丘,火焰和浓烟四处翻卷,耳边传来身上着火的士兵凄厉的哀嚎,四周的景象有如地狱。
砍了他,砍了那家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把背叛者一刀一刀地肢解,让他尝尽最痛苦的死法,才能为这些还没弄清状况就一命呜呼的同伴复仇。
寒光从火焰中穿过,卷起一阵焚风,刺穿了手持火把的敌人的头颅,血和污物从拔刀留下的空洞中喷出来,形成一道弧线,可甩掉了血珠之后,刀刃的锋利整洁却丝毫没有折损,在灼灼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可怖的光泽。
不知承受了多少次重击,切裂了多少肌肉和筋腱,深深嵌入多少骨骼,终于,带着美丽波浪形纹路的刀口也卷了刃,就在他刚刚把刀从又一个死者盔甲的缝隙中抽出来的时候,敌人催动马匹朝他奔来。
一击,还握着刀的手臂飞上了天空。
再一击,眼前的景象改换了,先是被血雾笼罩,接着变成一片黑暗。
——可恶,还没结束,还没结束啊。
大睁着眼睛的头颅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这样的嘶吼。
2、
“我听说您这里有可以让人鼓足勇气,忘却生死的东西。”
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兼重皱着眉,看着面前正坐着的青年。
池田家的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个子很高,眉清目秀,和父亲一样,看起来很机灵。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看着那双眼睛,兼重有些不忍心直接开口拒绝。
由于大山深处存在着珍贵的矿藏,四面环山的封闭小村实行着严格的自治,村子和外面的生意来往,都是由村里的长老会统一负责处理。池田的父亲是个相当细心的人,不仅掌握了鉴定矿石的本领,还比村里的任何人都擅长繁琐的称量、计算和记录,村长一直非常器重他,本来应该做几年就换人来担任的,与收购矿石的商人交涉的工作,也由他一直做下去。
可是,有一次有人发现他在输送出去的矿石,以及相应的记录上做了手脚,私自挪用了属于村子的款项。
虽然每年只挪去微小的数目,但多年累积下来也是一笔相当大的金额。这些钱全部被他用在了家人的生活费上。
村子原本就拒绝外界的介入,因此不会通报官吏,但是,池田家却受到了村八分的惩罚。
除了丧葬场合与发生火灾,村人与这一家从此概不往来。
既不能随意搬家,生活必须品又要靠村里统一提供,池田家必须忍受着村人像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生活下去。虽然一家人可以勉强过活,不过,母亲和四个孩子平日里不是被丢泥巴和石头,就是不准开口说话。
终于有一天爆发了战争,这个地方也被波及,就在战局越来越激烈的时期,池田家的孩子来到了刀匠兼重家。
起初兼重想用模糊不清的说辞糊弄过去,然而青年却穷追不舍,直到兼重决定讲出实情,开始历数缠绕在这把刀上的传说。
遗失在战场的刀被人拾到,重新打磨之后恢复了锋利,从那之后持有它的人全都不得善终,有人用它杀死了相处很久的好友,有人连至亲都一个不剩的残忍杀害,想要盗取这把刀的人砍下了自己的手臂,费尽心思取得它的人不久就神智失常,在城外斩杀过路的人……
最后,花费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血,刀终于被抹去刀铭,妥善地保管起来,传到兼重这一代手里,已经很久没再像传说中那样“作祟”了。
虽然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不过作为锻刀的人,兼重很清楚,再怎么避讳,刀剑终归是用来夺人性命的武器,依据使用者的意图,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无论如何,总得慎重对待这东西。
青年只是静静地听着刀匠的讲述,在兼重终于停下来,苦恼着如何趁村人还没发现把他送走的时候,突然开口问:
“可不可以请您,把它交给我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兼重问他,假如有了这把刀,是否要用它报复曾经欺侮歧视他家人的村民?
“怎么会。”青年微笑着说,“我已经托人报名征兵,终于能离开这个村子,将来还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当时,战死的士兵的地位十分崇高,家里一旦有人战死,周围的人都会对那家人另眼相待。那么,是希望能够英勇作战,出人头地,为受到处罚的家人雪耻吧。可是,持有这样的“妖刀”,搞不好自己会先一步被夺去心智,继而丢掉性命啊。
“不管希望不希望,我这条命都已经暴露在危险中了。可是,我很没出息……一想到要面对敌人的刀锋,就怕得不得了,根本迈不动步子,再一想,对方的士兵里,大概也有许多我这样的人,就连挥刀也做不到了。不过,如果我拿着这样的刀,要赌上性命的一刻到来的时候,就可以舍命向前冲也说不定。”
青年这么说着,外表丝毫不像他描述得那样懦弱,而是显示出毅然的决意。
兼重也不由得为那种情绪感染,决定为他破一次例。
3、
“再过一段时间,房间里也要生炉子了吧,就放在这里,怎么样?”
伽罗擦拭完柜子上的灰尘,倒退几步打量着房间中的空间,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对坐在一旁的若江说着。似乎因为太过安静,狂骨半妖少女有些昏昏欲睡,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揉揉眼睛应了一声。
“咦,这个的盖子在哪里?”
准备继续工作的伽罗突然指着柜子里的一个角落问。
几场雨过后,天气迅速变冷了。白昼逐渐缩短,窗子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也不再灼热耀眼,甚至无法驱散家具和器物之间的重重黑影。然而分门别类摆放着的商品中间,有个长方形、没有盖的匣子,里面放着用薄绢包着的物体,仿佛有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唔,嗯,那个,老板说那样放着就可以……”
“嗯……?”
伽罗好奇地凑近那只木匣,想要用手去触摸,就在手指要揭开薄绢的一角时,有张纸片从匣子下面飘了出来。
若江拾起那张纸,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符咒,一端的墨迹像是被什么擦去了,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两人正在打量那张泛黄的纸片时,外面传来了讲话的声音。
“今天也一样准时啊。”
“是寄信的那位先生,每次都是周一把信寄出,每次也都是同一个时间去收信……虽然非常忙碌的样子,但从来没有忘记过。”
“毕竟是家人呢,如果鹿沼君看到那一位,麻烦你帮忙捎个口信,告诉他若江君一切平安,工作也很努力。”
“没问题。不过,有时候还是想,既然同在一个城市,还是能自由地见面说话比较好。”
“的确如此。这次的包裹也麻烦鹿沼君了。”
“交给我吧。那,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就不打扰了,再会,秋叶先生。”
门外传来翻动纸张的哗哗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被砰地一声放下,车轴的吱吱咯咯声以及自行车轮碾过小石子的声音响了一阵,也逐渐远去了。接着,古董店的青年店主从房间一侧的拉门走了进来。
“若江君,有你的信。”
“啊,谢谢……”
信封上的寄信人处,以粗犷的字体写着和狂骨半妖店员相同姓氏的名字,若江接过信封,把它凑到眼前,松了口气般地小声嘟哝着“还好,还好”地把信收起来,接着又把视线转向桌上的符咒。
“比起这个……老板,有东西从柜子里掉出来……”
“哇,裂,裂开了。”
伽罗反射性地向后跳了一步,远远地指着那张纸。
果然,有细小的裂口沿着墨迹逐渐延伸,像蛇一样爬过了符咒,不知从哪里起了一股风,纸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撞在什么无形的利刃上一样,被切成两半,然后化成了灰烬。
——村正出鞘了。
苍海审视着桌上的符咒,却迎上了店员们的目光。
若江显得有点害怕,而伽罗想要追根究底一般瞪大眼睛。
“老板,这是什么啊?”
一夜之间出现半妖化迹象而感到恐慌的狂骨少女,以及对人类充满兴趣的野干妖异,原本几乎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如今也习惯了店里的日常生活。但是,即使希望她们平安的人不懈努力,还是无法阻止外面越发混乱的局势。
——无论如何,至少让这里的平静延续下去。
“伽罗还没来的时候,这里放的是用符箓封印的古刀,因为伤人太多,被人冠以妖刀之名,虽说是这样,稍微减弱封印的效力,反而可以让戾气逼退其它不好的东西。”
“所,所以说……有时候会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
若江用手轻轻掩着嘴,用不太愉快的表情回忆着。
“……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啊?”
伽罗则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耳朵。
“这是由于在你开始打工之前,那把刀就被八尾坂先生用神社供奉的刀换走了,镇压的作用没有改变,但因为只剩下清静之气,房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苍海打量着房间的各个角落,黑影中不安分的什么已经不复存在。店员们好像放心了些,伽罗甚至“诶……”地发出了有点遗憾的声音。
“只是,总归是从店里流出的东西,有些事稍稍有点在意……八尾坂先生说只是用来磨练意志,但难保不会把它用于原本的用途。假如‘妖刀’砍伤了什么,这里就会有迹象出现。”
“那个模样很温和的八尾坂先生,真的会出手伤人吗……”
若江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桌上残余的碎片。
“他一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吧。”
简短地安抚了店员们之后,苍海稍作准备便出了门。
——很快,就会知道交战双方的情况了。
4、
枫叶和黄栌落在被雨水洗过的石阶上,被风吹得簌簌抖动,好像活物一样向前爬行。太阳驱散了薄雾,但周围仍然很冷,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道路两旁堆积在一起的落叶混合着深红、橘黄和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绿,形成了色彩斑斓的小丘。
年轻神官身旁的高个青年打量着不远处的绘马墙。
“这么早?”
“我也有些意外呢,平时还要过上一两个小时,才会有人来访。”
“……竟然是那家伙……”
山犬妖异化作的青年微微皱眉,抓了抓头发,似乎已经发现了来人的身份。
“是有事来找你的吗?”
“大概吧。”
“这样啊,我先告辞了,这种情势下去和他打招呼,又要做些麻烦的说明。”
神官点点头,向对方挥手作别。看着常世禊祓的伙伴从神社另一侧走上了离开的小路,就慢慢踱步,朝绘马墙旁边站着的人类青年走去。
“真是少见的客人。来神社是想祈求什么呢?”
5、
从交换了古刀开始,笕就不时来古董店拜访,即使不带走什么,也常常在店里逗留许久。他似乎对各种各样的器物颇有兴趣,在这其中,比起年深日久的古物,又更好奇年代较近,尤其是舶来的书籍、工艺品和印刷品。
苍海觉得这很有趣,虽然了解到对方身为稻荷妖异,又是常世禊祓的一员,但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有关的话题。这个浅棕色头发,金色眼睛,随和又稍微有点狡黠的青年,出现在店里时是被当做熟客和朋友看待的。
不过,相对而言,自己前往神社的次数不多,很少看到笕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现在,年轻神官身上隐隐呈现出某种洁净严肃的气息,同时也带上了淡淡的拒绝感,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成了神社的一部分。
“不是来向神明祈愿,而是有事向八尾坂先生求助。”
“嗯?秋叶先生也有问题解决不了吗?”
笕稍稍偏着头看着造访的客人,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苍海觉得,稻荷妖异身上有种疲惫困顿的感觉,好像是结束了某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是啊……最近的问题,真是到处都是呢。”
化作人类姿态的稻荷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他带着来访者走入神社一侧接待客人的房间,拿出茶水招待。于是,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不是作为参拜者,也不是作为古董店的店长,苍海试着以普通友人的身份,向笕说明来意。
“有很重要的朋友被邪物所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传言神社这边有效果很好的药物,想来是八尾坂先生提供的吧。”
人类青年伏下身,郑重地向稻荷提出请求。
“如果能够让我带一些回去,一定会支付给您相应的报酬。”
笕眨眨眼睛,又勾起嘴角笑了。
“哎呀,作为神社的神官,更常听到的是‘供奉’,而不是‘报酬’呢。”
“哦?单方面地献上祭品,但不一定能得到神明眷顾的意思吗?”
“不,是只要愿望足够真诚,将它呈现给神明,就会得到相应的佑护。”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那还真是不可靠啊。那么,八尾坂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供奉’呢?”
这样随意地开着玩笑的时候,稻荷好像又变回了平日里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无异的模样,过了片刻,他捏着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接着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想从秋叶先生那里取得的东西。一定要说的话,希望能用消息来交换。”
“什么样的消息?”
“十一月上旬的时候,秋叶先生是不是到市里住了几天?”
“的确。”
“不知你是否碰巧看见或者听到,帝国剧院事故发生之后,那些零式的军人,去了哪里呢?”
清晨寒冷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房间里一时寂然无声。
笕的单刀直入让苍海有些迟疑,身为常世禊祓的一员,这种程度的消息只要一直追查下去就不难了解,这样提问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坦诚相告吗?
“……是这样啊,对八尾坂先生来说,这就能抵得上‘药’的价值了吗?”
稻荷以放松的姿态坐在榻榻米上,晨光把浅色的头发照得通透,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苍海身边用布包着的木匣,以及长方形的纸盒。
“是?如果是为了救人,直接把药拿给你也可以,但是秋叶先生很重视交易中双方付出的对等……于是我就贸然问了,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
总之,不是还有‘那个’吗?你不是毫无准备就到神社来的吧。笕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想要知道礼物的内容,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的样子。
“明白了,那么我就告诉八尾坂先生,我所知道的事情好了。”
也许手中这些对他来说才是更有价值的东西,苍海叹了口气,解开包着木匣的布巾,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点心和水果,然后从纸盒里抽出了大吟酿的酒瓶。
6、
“这期是,有关‘妖刀’的传说啊……”
陈设简单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靠窗的长桌,两把椅子,两张床和一个置物柜,仅剩的空间摆着的行李书籍,以及桌上放着的绿色植物显示出房间主人女性的身份,穿着便装的山犬半妖坐在长桌的一侧翻着一本杂志,她的同伴则在她身边用视线慢慢扫过纸上的文字。似乎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行动,翻书的一位无需询问,总能刚好在另一位读完的时候,将书页翻到下一面去。
“还没有正式付印就拿来了,当间他,大概是怕我们太无聊了吧。”
心翕动嘴唇向友人解释。
“嗯,只是受伤休养这种理由,禁止外出的时间也太久了,平时恢复到这种程度,马上会派我们去执行下一个任务的。”
龙姬垂下目光,有些不安地看着缠着纱布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痛感也活动自如,但伤口仍然不时渗出血液,有时甚至让人觉得,这个伤痕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就这样伴随主人一生。
“……他还说,托人找到了,‘一定会让伤口痊愈’的药……”
似乎看出了同伴的不安,心打着手语,指指长桌一侧合着的抽屉。
“是么,石野君,和心一样,是很可靠的人呢。”
这么说着,年轻军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书页,不久就为字句所吸引,不再出声说话。而换做另一位盯着紧挨自己的朋友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心……?”
直到友人出声提醒,心才回过神来,笑了笑用手指拈起书页翻过去。
——虽然听到了 “过去”,但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那个人吗?一直在说有关“我”的事情,对他本人则只字未提……只是听到我解释现在家里的情况时,显出动摇得很厉害的样子。
——究竟是为什么?说到底,连他所说的是真是假都无从确认,假如把那些当做事实,照那个样子想象出来的“自己”,是否是真实的我呢。
——对于心来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吗……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心摇摇头清理掉杂乱的思绪,把目光移回杂志,看着余下越来越薄的书页。
7、
后来,池田家的儿子失去了音讯。有人说他真的变得异常勇猛,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但也死得十分惨烈;有人说他所在的队伍不幸被主将当成诱饵,全员无一生还;也有人说他在那场战斗前当了逃兵,后来无法忍受自己临阵脱逃,变得疯疯癫癫,拿着刀砍伤了不少人,最后被官府追缉落水身亡。
但是,虽然这些说法都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件事被当地人口口相传,被当做确凿无疑的事实。
战争结束后,过了许多年,这个国家依然动荡不安,某个灾年,有群强盗装作逃荒的灾民来到村里,趁着夜色大肆洗劫。原本或许只是打算偷了村人藏着的贵重物品逃走,后来不知怎的演变成放火和屠杀。为首的几个人见人就砍,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虽然之后村民们奋起抵抗,终于将歹人杀死或驱逐,但还在睡梦中的村人多半来不及逃走,不少人就这样死在血泊之中。
在刀匠家帮过工,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回忆到,那伙人中,有个衣衫褴褛,面容阴鸷的家伙,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那把充满不祥气息的凶刃。
主人死后,“妖刀”被人拾去了。
有人这么说。
可更多人在挥着那把刀的人脸上,依稀分辨出池田家那个成为士兵的孩子的容貌。
按照以往的方式,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但这一次,好像某种连绵不绝的余韵,文章继续讲着刀的去向,直到人类借助妖异的力量,重新封印了妖刀,两个角色在类似神社的场所,谈起了“工具”与“使用者”的关系。
“假如有人使用武器出手伤人,责任一定在持有武器的人,而不是武器本身,然而作为人,倘若是自愿走上战场,便必须肩负起杀戮和被杀的觉悟,无论是否保持着自我意识,都要按照人类的法则受到惩罚……无法直面这一点,仅仅把自己当做工具,也就丧失了为人的资格。”
“但是,铸造那把只要看一眼,便为其中蕴涵的杀意所慑服,充满危险与阴郁的凶器,让它流传下来,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看似不得不使用它的契机的,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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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前置剧情:
1、剧场大火之后,三千院教官被怀疑是泄露信息的人而被上级通知接受调查,人却在这时突然失踪,军方加深了怀疑而组织了调查小组。
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2、十二月中,调查进入瓶颈时接到秘报称三千院被常世关押在某处。上级怀疑是圈套,令几名不知研究所内情的人类守备军前去营救。心和龙姬两人远远跟在守备军后面,三千院被顺利救出、但在路过八尾坂神社境内时候被狐狸笕拦截,两人冲上去抢人,一路跑一路缠斗到神社边境,笕没有追来,两人成功带着受伤的三千院和守备军先锋一起回到了接应点。心双手负伤,暂时无法使用枪械。
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了解到这个消息的秋叶找笕去要了药,托石野弟弟带给心姐。
顺便借扯淡表明一下立场【【【x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可能多少是觉得从店里流出了管制刀具不法商品伤到人有点责任【?,从狐狸那里拿药救治狐狸砍到的人,也算是天道好轮回的一部分……【【【
*下次再有这么麻烦的事,记得喊我【大误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接受他人对于自我的认知是一个非常玄妙的过程。
“三千院教官啊,虽然长得很凶,事实上也很凶……但是买过糖心蛋给我所以其实还挺温柔的吧?”
“很冷淡啊,明明才是二十多岁的人,但是从来不会跟我们一起喝酒呢。”
“不太好亲近呢……不过我有见过他在操场角落喂野猫哎。”
人对于另一个人的形象塑造总是出于一件单一并且片面的印象,而这印象则会成为唯一的标签贯穿相识始终。即便有再多的“然后”发生,在提及这个人时,所复述的也大多是第一次的相遇。而在那之后,即便是再惊心动魄,也不过是对第一印象的二度辅证。
“我叫高河,算是你的同期,你做出这样的事,不但上面吃了一惊,也蛮出乎我的意料的。不过无论你有什么解释,都等见到中佐再说明吧。请跟我走,三千院中尉。”
三千院只觉得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眼,同时在意着,自己右眼角处的黑色纹路究竟蔓延至了何处。太过在意,以至于高河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目的也好,理由也罢,统统都没放在心上。
像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这种问题,对于连自我认知都困惑不清的三千院来说,早没有任何意义。
十一月二十六日
——下午二时——
高河自己也是人造半妖,和身旁的三千院一样。也正是由于此,考虑到三千院在被逮捕时可能会有的反抗行为,才会派他这个中佐的直系下属来逮捕。
人在发生突如其来的状况时,多少都会做出一点反抗的。即便是无辜的人在街上突然被抓住,自我防卫本能机制就会发动,像是逃跑,大声呼救,或者针对抓捕行为的暴力行为,之类的。而人造半妖的特异性无疑强化了这份本能的强度,比如像三千院——在完成试验时的强度测试中,厚达十五公分的高强度混凝土墙壁在他的挥击之下和一块普通的塑料板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
如果不是由于半妖化后的身体各项机能会大幅衰落,应该也早就跟自己一样,能升到上尉的官职了吧,高河想。但他带走三千院的时候,对方却出离地冷静,换个方式形容,该说是漠不关心。机械性地听从了他的话,身体跟随着指示行动,而到现在为止,除了在一开始对高河的言语发表了一下疑问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不是呼吸声,车里沉寂的气氛几乎让高河以为他带来的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幻象。
这太异常了。
高河印象中的三千院,虽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至少也不该是面前这幅连视线都不知落在何处的样子。车子的方向也越来越靠近位于城郊的调查厅,恰逢途中路过荫蔽的一片树林。十二月即便有阳光也是冷的,被掉光树叶的枝杈这么一遮,车里车外,空气都近于冰点。
“我说……三千院君,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吗?”
回复高河的,不是沉默,也不是三千院,而是锐物撞击车体的巨大声响,而在下一秒,视野所及的事物就上下倒转了过来,车体在空中翻落的失重感让高河也有些目眩,头脑来不及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好在身体足够机敏,鳞片迅速地爬上了脸颊,他拉住三千院,白骨的羽翼直直向后张开,撞开了车顶。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墨色羽翼的巨大阴影遮蔽住视线,连天空都一同消失不见。
——下午六时——
三千院和高河本应在今天下午一同到达这里。
考虑到三千院的反抗和对其行为的压制,时间拖的久一点也不意外,但距离高河离开已经足足有五个小时,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未免太久了。能想到的原因或许是三千院在途中逃脱,但是赤见的桌上也并没收到类似的紧急通报。自己的下属和三千院,就如同一齐凭空消失了一般。
赤见叫来下属,让他带一小队人,顺着路找找看,能不能打听到发生了什么。
一个是自己心腹的下属,一个是自己曾经珍重的学生。即便三千院有嫌疑,这嫌疑也要问清楚再算,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该是出现意外的时机。
只希望不要事与愿违。
——下午八时——
三千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在被气浪掀开的车子摔落在地之前,似乎有人把他一同从车内拽了出来。但紧接着就被更大的冲力打落在了地面。凭借着多年军人的生涯,落地时的卸力翻滚是刻在骨子里事项,这才免于受伤。只是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尝试将实现聚焦于眼前的事物上,后脑传来的重击使意识再度趋于涣散。
在那一刻,三千院居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眼中残留的事物是可怖地缠绕住天空的枝杈,黑色的,灰色的,支离破碎,不规则地拼接在一起,相互渗透,相互撕咬。明明只是最简明不过的两个颜色,依旧交融成一团,难以名状。
如果能令这样污浊的存在消失就好了——
包括自己。
——???——
三千院曾经是个很骄傲的人。
骄傲这个用词或许会不太恰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十七岁的三千院,带着从收养家中独立而出的喜悦,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带着责任感与梦想,加入了帝国军。
“如果能踏遍所有想去的地方,那么即使战死在何处也不会后悔。”不止一次,他是这样和他的朋友讲的。被分派去各地通常不是项讨喜的工作,因为各地辗转则意味着分离,与家人,与亲人,与当地建立的短暂联系,都会渐渐淡化下去,终至消失不见。但三千院却对此兴致勃勃,对他而言,只是踏在从未接触过的土地上,感受着相异的风,就足以令他开心起来。而他也一直足够优秀,优秀到无论身处何处,都是被人依靠着的。
一个可靠并且有趣的人,这是大多数过去的人对三千院的评价。
然而二十三岁时的一场战争却将一切都转变了。
他不再是人类。
从任何一方的定义来看,他都无法将自己归属到人的范畴里去。右眼无法辨识色彩,无法控制的力道,自手腕处开始逐渐蔓延攀爬而上的黑色虎纹,逐步失去体温调节机能的皮肤,哪怕仅凭一项,就都是足以被人称之为怪物的程度。
他想,起码我还活着,只要我自己保有自己人的本心就好。
但腐朽是从内里开始的,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早就被蛀得一干二净,徒余一具空壳而已。
——身体的痛感将他唤醒了。
右颊处血流下的触感温热,而冰凉的尖状物划过眼角,直至下颌。简单的划伤带来的疼痛却比想象中更令人难以忍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播种在伤口里,吸食着他的生命力,奋力向皮肤的深处生长。他难耐地皱了皱眉,换得的却是不知源于何处的低低笑声。
“军队的小哥,不要怕,在下只是想问一点情报。关于你,以及你是从何而来的,之类的。”
三千院没能理解当下的状况,但四肢被大片黏稠的网状物粘连住,连想要抬下手腕都无法做到,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抓入了女郎蜘蛛的巢穴一般。
“快点说出来比较轻松,虽然抓你来的不是在下,不过在下,耐性也很有限。”
——是过了多长的时间呢。
钝痛折磨着他的神经,三千院的双眼无法视物,只能感受的到身体各处传来的被啃食一般的痛感。女郎蜘蛛的毒素蔓延的很快,虽然并不致命,但他的意识已然有点恍惚,让他无暇分析身周的状况。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或者没有。被改造过的部分似乎与侵入体内的毒素起了对抗心,喧闹着要与之一绝胜负。右半身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麻木的就连右耳都丧失了分辨声音的能力。
接收到的声响来源是更远的地方。
无法接触到地面,无法视物,声感逐步被剥夺,三千院觉得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消失于此。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中午偷偷跑出去被发现就会被关进间连窗子都没有的储藏室罚站,一站就是一下午,直到老师过来叫他放他出去之前,什么都不能做,连坐下都不被允许。
黑色是缺乏生气的颜色。
但最可怕的,是连自己的身体,都被卷入黑暗之中,然后消失不见。
——杀了我吧。
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一般,腹部的一阵剧痛让他多少清醒了过来,然后就是带着怨怪地制止,和不以为意地说着一个人造半妖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的言语声。巨大的痛觉攫取了他全部仅存的思索空间,连回忆都被迫中断。身体的右半部分再度鼓噪了起来,但却无法和意识连通,如同夜下的猛兽,自顾自地对着黑暗嘶吼不休。
——如果是人的话,大概早就该死了吧。
——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才还能活着,连死都不被允许的活着。
三千院突然有点想笑。尽管不合时宜,他依然想大笑出声。愚蠢地认为自己只要抱着一颗胸腔里和血管连通维持生命的器官就依旧是人类,天真地以为有人能允许这样的不符合世理的异类存在,对军队而言他们不过是弃子,对普通民众来说他们只是战争工具,而对妖异来说他们则是污秽,世间难容。只有他们自己还做着自以为是的梦相信他们还能被人所爱,被人接受,被人毫无芥蒂地拥抱入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怎么笑了?”
太可笑了。自己听过的关于妖异的故事不过是说书人肆意改编的谎言,四处各地除了战争逝去的亡魂和杀戮以外什么都没有,都是谎言,就连自己现下的存在也是他自己为了能让他的自我认知接受才强迫相信的谎言。他不是人,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个异类,一个从出生起就被丢弃的不应存在之人,一个被禁术强行带回世间的违逆世理之人。
“杀了我……求你。”
回应这细不可闻祈求的是一声嗤笑。
“你不会死的,一个异类死在这里,血都未免脏了这里的土地。”
没有声音。
三千院的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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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牵扯人物太多而且需要太多性格于是全篇NPC
二章两方都太忙于是我写了发一下接剧情
如果未来我们有闲情逸致再来搞插图版一类的(……)
——世界——
我们就暂且的称那位创造世界A的人为世界A的神a吧。
a在某个世界普通的存在着,并且只是那个世界的普通居民。当a通过一定数量的书写,讲述,绘画以及其他的各种形式,创造出他的世界A的时候,a就成为了世界A的掌管者。而神a则是a的投影。而当世界A诞生的那一刻起,A与存在于A中的居民,包括神a,都不再受到原创作者a的影响。
在世界A中,当然也有普通住民通过各种形式创造他们自己的世界。
每一秒都有无数个世界诞生,也有无数个世界消亡。
——世界的夹缝【垃圾场】——
世界消亡分解之后的归宿,被称作世界的夹缝。当然也有人称他为世界的坟场、世界的垃圾场、世界的墓地……这里是由无数消亡世界的碎片堆积起来的产物。
若是不小心掉进这个地方,就会永远的陷于不存在时间、生死、记忆的各色碎片之中,被困在这里再也无法离开。
——世界的夹角——
两个或多个世界的边界所形成的地方,被称作世界的夹角。由于夹角同时属于两个世界共同管辖,所以意外的是管理权混乱的地带。
夹角的地理人文是这几个世界重叠部分的状况叠加【加剧了夹角的混乱状况】
神(创造者)在夹角无法使用创造者的能力(创造者权限)【甚至有可能只是普通居民】
——门——
联通笼中,笼外,其他世界以及垃圾场的通路。绝大多数门是自然随机生成的。
因为门的生成地点、联通地点对于绝大多数人完全未知,外形不可见,所以虽然门的数量很少,但还是偶尔会有人不小心进入门掉到不熟悉的地方。
不过对于经常使用到门的人来说,门的地点是有规律可循的。
——笼中——
很久以前被单独隔离开的区域。绝大部分居民是没有权限的普通人。因为隔离发生在很久以前,且隔离使用了屏障。所以几乎没人知道笼外的事情。
——笼外——
各种种族混杂居住的和平地区。因为与笼中分隔时间太久。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笼中的存在。
——图书馆与地下机房——
位于笼外的地标性建筑。据说地理位置是世界的中心,但也只是没有依据的传说罢了。
图书馆是一座大型的高塔型建筑,塔一直延伸到天上。具体高度无法测量。
最下面五层是可供普通居民持借书证借阅,占地面积广阔的大型公共图书馆。世界上所有的书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猎人的任务全部是从图书馆管理员处发出到联络员处。
图书馆五层以上的塔则只有图书馆管理员可以进入。在塔里存放记录着的,是世界的过去,也就是历史。历史自动记录成文字,写进书里。由唯一的图书馆管理员管理。顺带一提,记录了历史的书本即使被毁坏,也会在空白的书页上再生出来。
【历史无法被除了神之外的任何人(包括穿越者)修改】
【只有神才有修改历史的权限(创造者权限之一)】
整理历史,从庞杂的信息中找出秽垢,向某人报告有必要注意的地方,以及悠闲的下午茶时间,便是图书馆管理员的日常。
而塔的正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地下室。在地下室四面的墙上,镶嵌着着无数的巨大计算机和服务器,世界的未来正是在这里编织。
程序员先生日复一日的在地下室中编写、修改着程序,修正未来中出现的BUG(可能的未来选项中,那些选择了会走向不好事件和大量人口死亡甚至世界毁灭性打击的未来【比如蝴蝶效应中的城市毁坏】)
这些无一例外的关乎这个世界所有原住民的未来。
(地下室四周全是不停闪着小灯的服务器一直通到地底,图书馆是墙上一圈全是书的高塔望不到顶。
图书馆和地下室是无限高/没有底的。)
【据说图书馆的最顶端/地下室的最底端通向神的房间】
【程序员就是地下机房本身,图书馆管理员自然也就是图书馆本身。
图书馆的顶层与机房的最深处均连接着神居】
——秽垢——
对普通居民造成威胁的生物的代称。
所有会对普通居民造成无差别威胁的生物【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都会被认定为秽垢。
秽垢的认定是由世界中心图书馆的图书馆管理员根据历史【书籍】做出判断,而后交与史莱姆【一条住在图书馆的龙】,由史莱姆经过联络人们传达给猎人们,由猎人们进行扑杀。
——猎人——
维护笼外治安的中坚力量。工作内容是清除秽垢。具体工作则从逮捕杀人犯到将大型猛兽赶回深山均有涉及。相当于笼中的警察。
有一支猎人队伍与在笼中专门负责笼中处理不了的秽垢,和把从笼外迷路到笼中的人送回笼外(笼中巡逻的工作)。
除此之外猎人不对笼中一切事务出手。
承接工作委托是通过各城市与图书馆管理员直接联系的联络员。
——穿越者与弑神者——
在世界中的除了原住民之外还可能会有从其他世界迷路、或是其他原因进入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不受到世界管理的穿越者会增大神的工作量,甚至导致世界崩坏。绝大部分的穿越者会被神带领下的整个世界追杀【被神同意甚至是故意带进来的穿越者则会被给予一个特殊的印记(权限)使他与世界产生关联以避免不可控事态的发生】。
被追杀的绝大多数当然也就这么死了。只有极少数穿越者能逃脱神的追杀,而这些逃脱成功的穿越者中的极少数分子,不止反过来杀死了神,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全部权限,还从杀死神这个过程中得到了乐趣。于是不断的重复着穿越→杀死神→穿越的过程,这种以杀死各个世界的神为乐的穿越者,被称作弑神者。
一般来讲,弑神者是能与神大战个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的可怕存在。
——神(创造者)和神居——
只是世界的创造者和管理员而已。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存在。能找到神居的人更是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理论上神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包括已发生和即将发生】。但同时处理过多事件会给神造成负担,所以非重大事件还是由世界自行运行处理。【所以说神其实很闲】
神拥有创造者权限,也就是随意更改世界的能力。只有失去创造者权限的神才可能会被完全杀死。
对世界来说,谁来当管理者都一样(只要管理得当),但对神(创造者)来说,世界是唯一的。
神居是神居住的地方。内部空间大小无限,可以完全凭着神的意志随意改变。并不属于笼中或者笼外,需要通过特别的途径才能到达。
神居这个名字是程序员取的,并且也只有程序员才会使用。
——权限——
类似于超能力、异能一类的个人独有的特殊能力。既有拥有权限的人,也有没有权限的人。拥有权限的人千差万别,权限也各式各样。权限的得到是随机的,并且只能在权限拥有者死亡时转移,或者被神收回。
权限在其他世界也是通用的。但创造者权限只有原本世界可以使用。
【非等价交换】——魔女
【能看到死亡】——魑面
【不死(无法死亡)】——自杀少年
【不死(超快速愈合)】——切
——伪权限——
通过魔女的权限【非等价交换】得到的近似于权限的特殊能力。与权限相比,伪权限有使用限制。而且无法在人与人之间进行转移。
伪权限不在笼中巡逻的巡查范围内。
虽说如此,在无法得到权限的状况下,用重要之物来交换得到一个伪权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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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56字 )
(拯救强迫症,人人有责)
白天的魔都,车水马龙。
不需做什么,只要打开窗子便能听到整个城市呼吸的声音。
有如大型机械般,齿轮咬合,咔咔作响。
穿行在忙碌的人群中或许会让人感到无所适从。每个人都在急匆匆地朝目的地前行,赶着解决魔物作乱、赶着赴约或是单纯想快些解决手头的事端。总之每个人都是那么忙忙碌碌,目的明确。
在这人群之中,混入了一个白发少年。他沿着街道悠闲的漫步着,自在得不合时宜。看起来的确有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闲适情怀,然而事实是——
12:00 a.m.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没错,贫困大学生死魂曲,因起晚错过早课时间,现在连早点还没吃,正身无分文的为接下来的午饭担忧。
准确的说,不是身无分文,是身有-70大洋。
坑外人没关系,朋友的钱还是要还的。不然怎么继续借呢。
“啊......”死魂曲终于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他一把揪下在他头上踩来踩去的白狐,面带苦笑的看着狐狸的眼睛,低声道;
“谲诡啊——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啃你了。”
白狐盯着死魂曲的眼睛,沉默了三秒。
一口咬住了他的鼻子。
“?!”
他条件反射的把白狐拽开,一边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边把白狐拎离自己眼前,一人一狐,相视无言。
“咦?吃友?”
面前的光被遮住了。死魂曲闻声抬起头来,粉色麻花辫的女性站在他身前,正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这奇怪的场景。
吃友这个称呼,源于他俩初见的时候。当他们突然发现世界上存在能和自己联手吃空自助餐厅的人,还是同一组织的队友时,兹吉果断对死魂曲使用了“饥饿战友”的称呼。因为这个词太长,后来简化成战友,再后来就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吃友”。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只要不是“吃藕”,怎么都好说。
“啊,吉姐。”兹吉伸手拉了他一把,他也大方的回握住兹吉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
“被狐狸咬了?”
“恩。”
“没事吧??打狂犬疫苗了吗?”兹吉的神经立即紧张起来,“最近才报道过狂犬病多发呢,去医院看看吧?”
死魂曲把谲诡丢回肩膀上,用纸随便擦了擦鼻子:“没事,有看病的钱不如去吃顿饭。”
“这么说来,”兹吉突然想起些什么来,“吃友你吃午饭了吗?”
“没呢,一起?”
“好啊,去哪?”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比了个赞,朝着常去的那家自助餐厅出发了。
████自助餐厅坐落在魔都商业中心的6楼。六是个吉利的数字,它象征着六六大顺,寓意餐厅生意红红火火平安顺利,而事实也是如此。开店以来,这家自助餐厅不仅胜过了同商厦的其他餐厅,甚至大有称霸全市的架势。
......起码在它的餐品美味到兹吉和死魂曲同时看上眼之前还是这样的。
今天是个大好日子。
守在前台的经理看着右下角电脑时间,心里暗喜。
以往11点多就准时进门的扫荡餐厅二人组直到12点多也不见人影,恐怕今天他们有事来不了了。
终于可以不用亏得连水电费都交不起了!
大概。
“hey小哥!我们两个......”
经理听见熟悉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他条件反射的冲了出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在兹吉走进门之前“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只留下一句冷酷无情的话语。
“我们!暂停营业了!”
“......”
“那只能去旁边那家自助——”
“嘭!!!!”
“好吧,那还有七楼那家。”
“嘭!!!!!!”
现在的餐厅一个个都恶意拒客,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他们只好转移阵地,在大商场里寻觅除自助外性价比高又吃得饱的饭店。可惜这样的饭店数目几乎为0。他们寻觅了近半小时也没找到合适的饭店,不是卖的太贵就是菜量太小,根本不够吃。
“现在的商家真是太无良了!菜价就不提了,每份只给那么一点点,不吃个二三十盘怎么吃得饱啊!”兹吉一边嘟着嘴一边抱怨,死魂曲则是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尽管他也很饿,不过他更在乎菜价,毕竟菜价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他逃跑时速度的快慢,间接决定了他接下来要在医院里躺多少天。
“喵呜——”
一声拖长了音的猫叫仿佛高能预警,死魂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只白毛黑脚的猫踩着脚面跑了过去。紧接着,又一只。这次他有了准备,一闪身露出了身后蹲下准备捕猫的兹吉。花猫猝不及防,只得一跃而起扑进了兹吉怀里。
兹吉搂着猫,熟练的抚摸着猫咪的背。起先,花猫还挣扎着想找机会逃跑,在兹吉手法娴熟的按摩下,渐渐地,它竟然平静了下来,甚至还舔了舔她的手。
“这儿怎么会有猫?”死魂曲也蹲下来,一边摸摸猫一边自言自语着。
“真不好意思,”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带着亮银色胸牌的年轻人跑了过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住地道歉:“我是附近猫咖啡厅的服务员,最近我们的猫有点不听话......”
“没事啦。”兹吉揉揉花猫柔软的耳朵,猫咪顺从的在她怀里蹭了蹭,以示友好。
“可以的话,能拜托您把猫送回店里吗......?离得不远,就在那边的店里。”
兹吉和死魂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里果然有一家名为“CATs”的咖啡厅,再稍微仔细看下就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跑来跑去的各色猫咪。
“好,你赶紧去追另一只吧,那只白的要跑远咯。”
“谢谢,谢谢!”
目送年轻的服务员朝远方跑去,兹吉情不自禁的咂咂嘴:
“真是有活力的小伙子啊。”
“新人一般都很努力吧。”
死魂曲应和了一句,比起猫和人而言,他对游灵和恶魔反倒敏感些。离得十几米他就直觉咖啡厅里猫群的暴动必有蹊跷。
“吉姐,先把猫还回去吧。”
出于作为(名义上的)除妖师的责任心,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过去处理一下。
站在咖啡厅门口,他的违和感更加强烈了。咬完人后就睡过去的谲诡也在这时醒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咖啡厅内。他看着突然警惕起来的使魔,下意识的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孔雀石瓶。
“吃友,怎么了?”兹吉跟着死魂曲的脚步,停在了他旁边,满心疑惑。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怕什么,我们可是有两个人呢!”说罢她就带着猫,率先走了进去。
“......”比起随时都可以成为战力,又每时每刻都活力十足的兹吉,死魂曲不禁叹了口气。
“我可是连早饭都还没吃啊......”
如果没有群猫暴动的话,这家店的生意大概会很好。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测,是因为对猫和咖啡都没太大兴趣的死魂曲也产生了想坐坐的想法,并真的找了个舒服的沙发坐下了。
店内的装修算不上华丽,但绝对称得上精致,无论是从墙纸花纹到地板材质,还是从吊灯款式到餐桌大小,都搭配的很合适。整个店里的每件家具都像天生就长在这里一样,看不出任何突兀,缺了任何一样也会破坏整体美感。
要说装潢,装配达成整体和谐比全数使用华丽家具堆砌难的多。
但是看到价目表的瞬间,死魂曲就一点也不想坐了,想跑。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来,前面有恶魔还是有游魂都无所谓了,他看见菜单之后拔腿就能跑。现在不一样,现在他身边还跟着个人,还是个小姑娘,他总不能和人家说“我没钱,咱换一家”吧?
况且除了点餐外,猫咖还要按时收费,半小时就是五六十呢。
他看着菜单,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对了,你家的猫先还你?”趁死魂曲还在看菜单的功夫,兹吉端起猫来放在了收银台上。
“谢谢,麻烦您了。”收银员礼貌的行了一礼,随后把猫夹在腋下带它去了它的工作岗位。
注意到兹吉的目光,死魂曲赶紧翻了几页,装作认真看菜单的样子,然后赶紧把菜单推了过去。
“吉姐,你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兹吉拉过菜单,随意翻了翻:“看起来都很棒诶。不过吃这种东西吃不饱吧。”
“是.....是啊,所以我们......”
他试图抓紧一切机会脱离这种高消费场所,然,失败。
“既然都来了就在这里看看猫吧,万一里面有幽灵作祟你还能顺带收一收不是?”
“......好吧。”
他如同割肉般的,极不情愿的,掏出兜里仅剩的五十元,拍给了刚回来的服务员。
“半小时,谢谢。”
“除妖还要倒贴钱”,这件事之后让他在意了很久。
珍惜昂贵的三十分钟,进入用餐区之后死魂曲便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状况。似乎是因为害怕他们的到来,先前他感受到的东西反而安分了下来,始终不肯现身。
如果是游魂的话,他立即就能捕获到它的身影——
他的通灵眼效力还在。
与其说通灵眼的成功率低,不如说难以操控更为恰当。说白了,就是关了开不开,开了关不上。不过好不容易开启的通灵眼,尽管偶尔会带来麻烦,对一个死灵术士来说还是蛮好用的。
“发现什么了吗?”
兹吉喂给腿边的黑白花猫一块猫果冻,顺手摸了摸它光滑水亮的短毛。
“没有,说不定那家伙是藏起来了。”死魂曲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放在揉猫兹吉的手上。忽然,他看见了什么似的,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它就在你附近!”
“啊?吃友!”
死魂曲握紧了谲诡变成的招魂铃,追着游魂跑向了咖啡厅的另一端。
游灵没有实体,不受物理定律束缚,前行速度比死魂曲快很多。他已经尽全力追了,可离游灵还是有一段距离,他甚至连游灵的外形都没看清。
既然不能温和的收服,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他停下脚步,摇动了招魂铃。
古旧的铜铃,声音毫不意外的难听,这种独特的低沉铃音对四处奔逃的游灵却好像有着天籁般的吸引力,经死魂曲这么一摇,奔逃的游灵突然停了下来。
他赶紧快跑两步到游灵附近,摘掉左手手套露出了结印。
还需要一个载体......!
看见他在店里乱跑,想来阻止的服务员还没来得及靠前就被他一把拽了过来。巫术发动不能打断,他吟咏着咒语,连服务员原本的灵魂都没来得及驱逐,不由分说的就强塞给他一份灵魂大礼。
服务员身体一晃,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眼神和原来已经截然不同了。那是一双满怀冷漠、孤独和忧伤的眼睛,那之中看不到任何光点 。
死魂曲暗叫一声不好。让灵魂附在本身就存在灵魂的肉体上已经很伤身体了,如果附上去的是恶灵说不定能要了人的命。
他把手覆在「服务员」的额头上,随时准备驱散可能对服务员灵魂造成伤害的恶灵。他等待着游灵将要出口的第一句话,冷汗几乎要流下来。
“......”
“呜呜呜呜呜!!”
谁承想游灵一张嘴没有说出任何言语,而是哇哇哭了起来。
“哈?”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还抱着死魂曲哭的更凶了。
一个一米八多的男子抱着一个一米六九的少年(仅限脸)哭的昏天黑地,这个场景无论谁看了都忍不住驻足围观一下。如果其中夹杂了一个记者,说不定第二天报纸上就会出现“失散多年,父子终于团聚,认亲现场,真情打动众人”的报道。
“哇!这是什么大新闻?”
说记者,记者到。
“吉姐......救我......”
快被「服务员」按在怀里闷死的死魂曲发出了绝望的求援。兹吉看着二人的表情,露出了微妙的微笑。
“这是你失散多年的男友还是失散多年的爸爸?”
“是我失散多年的小祖宗——快帮我把他从我身边拉开!”
死魂曲现在的表情真不愧对他的姓氏。
别说是他,被一个陌生的一米八壮汉搂着哭,还被蹭了一脑袋眼泪鼻涕,换谁谁都一脸死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个白毛,这样就算头发上沾了什么奇怪液体也不会显得那么奇怪。
“深表同情。”兹吉递给死魂曲一张湿纸巾,送去了慰问的目光。
“谢谢吉姐。”死魂曲结果兹吉的纸巾,回以一个悲伤的笑容。
“呜呜呜呜。”「服务员」拿着兹吉的一打湿纸巾还在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等了三十秒,死魂曲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哭哭啼啼的「服务员」说道:
“好孩子别哭了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他本来是被逼急了才说出这种话,没想到游灵听见真的停止了啼哭。
“恩......好。”
所以徘徊在猫咖啡厅的游灵原来就是个小孩?!
让他白跑了半天还抹他一脑袋眼泪的游灵原来就是个小屁孩?!
死魂曲简直要气成活魂曲。
“气大伤肝又伤肾啊吃友。”兹吉同时安抚着两边的情绪,一边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一块果冻,“那幽灵先生遇到什么事了?”
“......我家的阿黑被爸爸送到这里来了。”游灵借着服务员的身体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兹吉则是习惯性打开了录音笔,“他们一定是知道我快死了才这么做......我明明和他们说过要好好养阿黑的!”
“阿黑?猫?”
“阿黑是我重要的朋友!”「服务员」激动地拉住了兹吉的胳膊,“我还想再见阿黑一面,你们能不能让我见见它?”
“行啊,反正现在这幅躯体的控制权在你手上。”死魂曲终于擦净头发,在一旁毫无波动地接话道,“什么花色的?”
“全身都是白的,只有爪子是黑的,特别好看!”提及他家阿黑,「服务员」的表情立即生动了起来。
“既然在这里那就赶紧找吧。”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死魂曲赶紧打断了。
兹吉听见这个描述,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沉思了片刻,灵光一现,对死魂曲喊道:
“黑爪子的白猫......那不就是一开始踩了你的那只吗!”
死魂曲被这么一喊,终于沉下心来回忆最初的场景。他当时也该注意到踩了自己的猫不是纯白,它的脚上的确不太一样。现在回想起来,那种“不太一样”应该被称为毛色不一样才对。他今天穿的鞋子是黑色的,黑色猫爪踩上去,第一眼的确不太好分辨。
“那只猫不是跑走了吗......!”
话音刚落,他们一开始遇到的服务员就抱着黑爪白猫进入了餐厅,他站在前台和收银员交流些什么,似乎是在研究这只猫该去哪的样子。
「服务员」可不管那么多,他看见他家猫近在眼前,起身就要对猫一个飞扑。好在兹吉坐在他旁边,及时拉住了他,救了还在前台处的服务员一命。
“让我摸摸我家阿黑!!”
「服务员」,不,此刻该称为猫奴,用力挥舞着手臂,拼命的想从兹吉身边离开,场面十分热烈。如果再不给他猫咪补给,恐怕他就真的要从无害的游灵进化成怨灵吞噬天地了。
死魂曲实在于心不忍,也不能任由游灵这么闹下去。他走到前台,充分发挥了一下神棍能动性,硬是把猫从前台骗了回来。
“阿黑!”
「服务员」见他带着猫回来了,迫不及待的冲上去打算抱住久别重逢的朋友。然而被唤作阿黑的猫,只是在听见这两个音节时产生了微弱的反应,面对陌生男人的拥抱,它依旧嫌恶的从死魂曲怀里跳了出来,躲到了一个角落里。
“阿黑......”他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在他的心意传达到之前那个过程就已经被强制终止了。他垂下眼帘,声音不免有些落寞。
“你是借用别人的身体,猫不认识你很正常。”
“恩,我知道,但是......”
被心爱的猫拒绝的痛苦,可是一两句话无法抵消的。
“阿黑,出来了哦。”
趁「服务员」还在那边发呆的时候,兹吉已经拿着逗猫棒趴在地上逗猫了。兹吉的逗弄果然有效,白猫追逐着她挥舞着的绒球慢慢从桌下爬了出来。
她又王后退了几步,把阿黑引到更开阔些的地方,站起来,把逗猫棒放在了「服务员」手里。
“来,试试看。”
「服务员」却十分犹疑的样子,抓着逗猫棒反而后退了几步,生怕再被避开。
“但是......”
“忘了你的话就重新认识呗?再忘掉就再认识一次,这不是很简单嘛。”兹吉对还在犹豫不决的「服务员」露出一个微笑,“既然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就算吵架吵到形同陌路也一定能重归于好吧?”
“......啊,是......是吧?”「服务员」看着兹吉的笑脸,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良久,他终于还是擦干泪水,重新拿好逗猫棒。尽管心怀些许畏惧,尽管失去了自信心,但如果不重新踏出第一步的话,对它的思念,长久徘徊于世的痛苦,不就全部都失去意义了吗?
“阿黑,”「服务员」蹲下来,和猫咪面对面,“一直在生病,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不起。”
白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扑弄着逗猫棒,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些什么。
“其实......其实只要看到阿黑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满足了。”这么说着,他逗猫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阿黑我还是好想抱抱你啊呜呜呜呜!”
阿黑踩住已经停下来的逗猫棒,径直走到他面前。
“?”
不及「服务员」反应过来,阿黑直接窜到了他怀里,扒拉开他捂着脸的手,对着他的脸一爪子按了上去。
“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呜呜!”
“是叫你别再哭了吧。”死魂曲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
“咦,是.....是这样吗阿黑?”
「服务员」喜出望外,又要紧紧抱住猫咪。然而在那之前,阿黑挪开爪子,身体微微前倾,舔了舔他的嘴角。
“咦??”
这次是他愣住了。
“所以说阿黑果然还是记得你的嘛!”
兹吉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
他幸福的快要昏厥过去一般,搂着猫咪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真的太好了......”
半晌,他松开怀抱,让曾经属于他的白猫自由的跑开,目送去它跑去了它想去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和好,就这么放开了?”
“恩。阿黑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它有它自己的生活,要让它开开心心的才行。”他擦干泪水,站起来,满足的笑了笑,“大姐姐,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见到阿黑!我已经很满足了。”
兹吉踮起脚尖,像揉一只大猫一样摸摸「服务员」的头,死魂曲则是在一旁叉着手,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心愿了结了,那我就送你走吧。”
“恩,也谢谢你。”
「服务员」低头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热情的临别拥抱。
尽管死魂曲和之前被「服务员」抱着的阿黑一样毫不情愿。
结束这一切之后,他终于还是下达了无情的驱逐令:
“来吧,谲诡,送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服务员」最后留下的,是一个纯真的笑容。
和这个世界真正离别前的那一刻,他才露出了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
“真是单纯的心愿啊。”兹吉帮死魂曲扶着昏迷的服务员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端起了咖啡杯。
“毕竟是小孩子,想法单纯是难免的吧。”
“也是……诶?我记得猫果冻还剩一个啊?”
兹吉把一直待在她旁边的黑猫抱到腿上,找食物时才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四个果冻,死魂曲找到游魂之前她喂掉了三个,送走游魂之后就只剩下四个空盒了。
“你刚刚给游魂吃的那个是果冻吧?”死魂曲盯着服务员的脸看了一会,“他嘴上还有残渣。”
兹吉也扭头看着服务员的脸,他的嘴角附近果然还沾着小块果冻的残渣。
这么一说,连另一件事也真相大白了。
“啊,那这么说阿黑会舔他也是因为——”
“是啊。”
“真可怜啊……”
白白游荡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附身,经历一番曲折才见到自己的猫咪,本以为终于实现愿望能往生极乐了,但……
他们一同看着不省人事的服务员,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同情的感叹。
“真可怜啊……”
——————————
“不过这么一来,这家餐厅的猫也能平静下来好好工作了吧。”
他们从店里出来,边走边说。
“那倒未必。”
“?”
“就算猫能看到游魂那种东西,一个小孩子的灵魂真的能吓到群猫吗?”
“听上去的确有点勉强啊……你是说还有其他东西存在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托那个游魂的福,老板让我们免费吃了一顿不是吗?”
“哈哈哈哈,那个老板也是蛮有趣的,和他说了店里有鬼魂他就真的信了诶!”
死魂曲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咖啡厅,哼笑了一声。
“那个老板也真是,可怜啊。”
【微量乞莉注意】【文风突变有】【队内梗玩得很过分】
乞亚卓已经一天没醒了。
“……死了?”莉兹神色凝重地问道。
“生命体征正常,没死。”乌拉诺斯看了莉兹一眼,又看了远处因为被逼站着所以靠着墙的佩鲁斯一眼,“看着大概……就是没睡够。”
佩鲁斯抬起头,眼神中夹杂着羡慕嫉妒及找到同类的兴奋之类复杂的情感。
“不对呀,”阿梅莉亚飞到乞亚卓头上,提出异议,“平时她很容易就会被吵醒的,你们都这样闹她了怎么可能还不醒呢?”
海洛因跟着凑过来:“确实是深度睡眠中哦,应该是真的很累了。”
“她怎么会累到一睡不醒的?”乌拉诺斯警觉,“萤械你看看我们的经费还在吗!”
萤械面色冷漠:“说得好像她要拿经费我能拦得住一样。”
“反正……等她醒来都一直留在旅馆……”佩鲁斯说出了更像是他个人意愿的话。
“客人们,该出发了——”旅馆老板的声音传来。
佩鲁斯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是什么来着?”乌拉诺斯转向萤械。
萤械沉痛地叹了口气:“前天接下的委托。”
“弄醒吗?”海洛因看向乞亚卓……头上的阿梅莉亚,“最好还是不要吧,昏睡状态被弄醒对身体很不好。”
阿梅莉亚点头表示认同。海洛因周身开始冒出肉眼可见的小花。
“那就乌拉诺斯抱着走吧,快回去收拾东西出发了。”萤械挥手赶人。
“excus——”乌拉诺斯说到一半就被萤械拉走。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房间,最后只剩下乞亚卓和莉兹。
莉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莉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领队的房间???
字数:553
——乞亚卓又不见了。
莉兹唰地拉开又一扇门,房间的住客正从愕然中回过神来打算开骂,看到她转身离开前的表情又没能骂出来。
这个兔子小姑娘看起来真的生气极了啊……难不成是在捉男朋友的奸吗?住客想着,发出了八卦的嘿嘿笑声。
再次拉开一扇门。
再次。
又一扇。
又一次拉开。
莉兹差不多已经闯过这栋小旅馆大半的房间了,莫非自己今天被领队传染了差运气吗,她想着,居然还能在脑海里笑了一下。
再一次打开房间的门,这次的房间和之前一半的房间一样没有开灯,却又和之前另一半房间一样,有人。
那头乱糟糟的红发在阴暗处居然也可能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说是可能,是因为墙角反射过来的火光还是让那团红色显得很鲜艳,哪怕在厚重的烟雾里也能一秒抓住眼球。
——果然,乞亚卓又躲起来抽烟了。
乞亚卓像是被吓了一跳,却又好像是意料到了一样,慌张却快速有序地把烟往铃铛里一塞。转过头来冲她笑:“…莉兹?辛苦你能找到我啊…有什么事吗…”
莉兹打开了门后就只是站在门口,背对着楼道的灯光,面对着房间的阴暗。
乞亚卓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她的表情,没有成功。
“……乞亚卓,”莉兹开口了吗,眼睛眯得更紧,可还是看不清,“在做什么呢……?”
“啊…哈,啊?我啊…什么都,”乞亚卓条件反射地应答,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能看清莉兹的表情,“没有在做啦……”
她摊开两只手在空中晃了晃,示意没有任何东西,“莉兹找我有什么事吗,明明是自由休息时间的说……”
啊,来了。
乞亚卓都弄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全心意地注意着光线的变化,细致地观察着那张可爱的脸上的每一个轮廓,终于能够看清这张熟悉的脸。
——却对这个表情感到无比陌生。
乞亚卓难得感到后悔,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看清莉兹的表情,她更后悔自己为什么挨不住瘾要躲起来抽烟。
铃铛里隐约飘出的烟草味让乞亚卓更清楚地认识到,让莉兹露出这样“我明明是相信着你的”的表情的人,恰恰就是……那个不值得却渴望信任的自己。
当意识到的时候,乞亚卓才发现自己已经哑口好久了,一种可能说是负罪感的东西正扼着她的喉咙,钳着她一向引以为豪的三寸不烂之舌。
是。错。就。是。错。
脑海里意义不明的单字在轰鸣着,她不知道是什么在操控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嘴里生涩地说着:“那啥……”
真是对不起。
她这样想着,说:“我实在憋不住了嘛~才第二根呢!”
莉兹的笑容果然很可爱啊。
“抽得再少也是对身体有害的啊!”
“知道啦……我很努力地在戒了~”
“那你把烟藏哪了,给我保管。”
“诶,诶…我就这半根了,就让我抽完嘛……”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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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总是要从毕业的,所以得知元素学院的废校决定莫言安并没有十分惊讶只是有些茫然[那人如今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呢?]
最初来到这个元素学院只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将不再是特殊的存在,[镜]的元素使莫言安就像混入了大海的水珠一般自由自在并随波逐流。直到再次遇到那两人之后才终于开始真正的存活于世然而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也只剩一人还留在他的身边了。
站在收拾好了大半行李但变得更加杂乱的宿舍里莫言安感到有些惆怅“想不到我能做什么呢”虽然学院给学生们准备了后续所在地但言安丝毫没有继续留在元素的想法“替身演员感觉不错……光看外表绝对是可以以假乱真的高级替身。”
“噗哈哈哥哥真是的!”宿舍门口传来了尼娅的笑声,看她手里拎着的小小的旅行箱很明显是已经准备好出发了所以来看看自己磨磨蹭蹭的哥哥到底在干什么“还没收拾好东西就已经想到了个赚钱的好方法呢。”
“毕竟环游世界是要钱的嘛。”虽然替身什么的是在开玩笑但莫言安的确是有考虑经济的问题,随意的将最后几件衣服塞进了行李箱便当收拾好了“尼娅跟着我一起没关系吗?元素机构可以给你更好的保护,你的能力虽然危险但如果能够好好使用的话一定会十分强大的但和我一起走的话也就意味着以后说不定都不能使用那能力了。”
女孩跑到自己目前唯一的亲人面前抱住了他的手臂作出回答“没关系,因为我觉得和哥哥、和家人在一起会更好。”她一人是不行的,他一个人也是不行的“哥哥可要负起责任好好养我哦~”
“那是当然。”莫言安笑着轻轻的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头发却忍不住的想到那突然出现后又突然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家伙。说实话还有尼娅和他在一起真是得救了,变回一个的话说不定又会冒出在哪消失就好的念头总之消极的想法绝对会加重的。
如果要这样总是思念着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再相遇,莫言安不自觉的摩挲起右手的戒指心想着,但是既然出现了就别想轻易的消失到什么地方去,等我找到你之后可是要让你好看的。
离开学院的时候莫言安回头看着这已经熟悉无比了的校园稍微有了些不舍,但那个人一定不会回来这里了。
现在正是花季。
“就先去有漂亮花田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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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季节快要到来了,天空就像上次的他离开时那样布满了阴云。人和云的距离有多远呢?虽然不近但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一定是很容易触碰的存在吧。
曾经的他说着“我回来了。”只留下一吻却又瞬间不知消失到了什么地方,在那炎热的季节里他那高于自己的体温真是让人烦躁无比。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他让自己丝毫无法理解,仔细思考后得出了那像爱情一样无解。
与其毫无用处的期待着他某一天再回到这里还不如自己去追寻。不过那个人比起云来更像是那天空,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触碰到分毫“想要抓住天空”这一想法是不是就不对呢?不,是只留下那样令人期待的话语却没有施于行动的天空不对,那边没有动的话这边主动一点就好。
第二次的夏天很快就要来到了,如果那个人再出现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再跑掉了。
如果那个人再出现的话……
KISS还不够的话,干脆杀掉好了。
【地宫.一】
【小二郎寻友游地宫,姬老三挑灯拦夜路】
【孩子他哥其实挺会照顾人。】
前情提要:中秋赏月偶见门人,昧青独遇天宫之变后。地宫甫开,相识人家的年轻人欲前往一观,向姬老二谈及此事,问师傅可有兴趣同路。姬二清楚此次不比先前聚众游玩,以伏辰的斤两孤身前往必是不妥,但日前一位故人暗中一次意料内的来访和一件意料外的消息,让他心下有了自己的盘算。便不多做劝阻,而是顺势答应同往,权作照应。
-前情,我还没贴呀。-
姬昧青既答应帮忙,很快打好行装;二人对了下行程便立即动身。
此番山路崎岖,林间鸟语促促不断,虫鸣嘎然。时而水滴磐石,风穿林叶,时而如卷浪涛然,忽而又转作细语絮絮。姬二惯走山路,还能分出余心自得。伏辰不太懂得调整缓急的要领,蹦跶了半个时辰,有些吃力,又累了一身燥热;但看姬二清凉凉地走在前面,不好意思喊累,便老实下来专心跟着走。蜀人看着不急不忙,两个时辰下来却是走了不少的路。拖了这么一阵,伏辰先前的燥热也过去,想着一鼓作气再登山头,姬二却回过头来,让他去打水洗脸。
溪水清凉,让他一个激灵。姬二折了两截竹管,盛了水给他喝。两人晒着太阳坐了一会,伏辰缓了脚劲,背上也干爽了不少,抖擞起来,重又上路。这一走便到了暮色初起,走的腿脚发麻,倒也觉不出酸痛。姬二时而停下脚步说上几句,伏辰便乘着机会一边搭话,一边从口袋里抓点干果嚼上几口,提提精神。姬二不吃,也不怎么饮水,叉着腰看头顶细枝上下抖落,盯住来回跳脚的山雀;“今日放晴,夜里天气应是不错,绕过这半里,到前面山麓就能投宿了。再走就又要入山,天色虽好,当晚是出不去的。如何?”
伏辰觉得到时候再说。山路夜行他没耍过,心里没底;虽然姬二一副笃定样子,但届时要是自己腿软,总不能让人家一路拖着走。既然说好,便不急着进饭,待到有人家的地方再做正餐。
日暮垂夕,泛起晚霞,山上看去,别有滋味,令他赞叹不已。姬二没什么反应,只是放缓脚步,让他瞧个稀奇。霞光瞬息变换,山势起落间,更是过眼不同,一隙一景。两人走在山间窄径,脚下草木间时有闪光夕照,天边一线霞彩,仿若流光牵罗绊襟,倏忽即散。
天色一暗,乍然便凉了一层;所幸不多久便顺路而下,在山脚见着人烟。林人种着一点田地,本也算半个驿站,收他们留宿,不肯索钱。姬二也不硬劝,不知从哪摸出辣子腊肉,给三人做了顿热乎菜饭,一并吃了。小屋自是简陋,三人不分主客,凑在一道,聊了不少山野闲情琐事。吃罢,姬二洗了碗,用院里的小泥炉烧了些茶水,嘱咐伏辰看着火,又教他舒展筋脉,免得次日足痛。布置完毕,他自己却坐不住,跟着山人踮着脚跑到黑乎乎的林子里下猎套去了。
伏辰坐在院子里无事,但见头顶一轮胖月晃晃照人,果然夜色明朗。地气顺着腿脚充盈而来,虽是一隅旅人,却仿佛要与这山林夜色融为一体。山风凉爽,虫鸣起伏,很是清脆。此等情形,令人心中一片朗朗,见山簇簇,见水如镜,独行夜路也是想不到怕的。所谓听笛品茶,都要讲究意境,这并非矫情,而是身临其境所感,与单纯口舌之乐不同。伏辰对着院中一汪月光如霜,忍不住摸出笛来,却是没有吹起。笛是一般,人更一般,他虽有所感,但忧心自己一时起意,反而唐突了一方宁静。他悄悄地解开布套,看看四野无人,姬二他们又早跑的没有动静,便用手指顺着纹路摩梭几下,还是将笛举到唇边。一曲动,顺息而出,再止不住。笛声清亮,荡开波澜。寻常曲调,却在这月下增添一层醉人。婉转一回,其意已尽,却不知如何收势才好,踌躇间笛声如断石截水,磕绊起来。忽而,如溪水汇流,另一道曲音悠然而起,断续而上,带着伏辰的笛音一番缓和,吐纳归息。
曲罢,不由回味。伏辰却忙着回神,站起身来;那笛声不远不近,不知何人,也许还能见到身影。四野空旷,想着能否辨识刚才的方位,却闻:
“呵。”
一声轻笑,一闪而过。这是从何而来?难辨方位。山林交接处似有动静,伏辰急忙去看,也是月色明亮,见着一瞬身影。那人一晃,轻飘飘的跑向田间,隔着水潭停下来。叉脚站着,一声不吭,似乎在望着他这边。伏辰不明所以,踏上两步,这人举止奇怪,样子却是熟悉。
“姬二?”怎一个人跑回来了。
对方纹丝不动。再看,身形很像,却不是同样衣着。正要细看,那人与他打了照面,扭头看了眼树林,拔腿就朝那里跑去了。
这真是怪了。但要说查看,也瞧不见其他人的踪迹,伏辰踌躇一下,也只得坐回去。一看,炉上险险烧干,忙闷了火,又加了些水进去。尝一口,倒是浓郁,没太走味。是路人?或是熟人?一番莫名。但那笛音却是坦诚,不似坏人罢。
另一边,姬二跟山人一起走了一段后,看过一番门道,向山人推说明天尚要赶路,便留他继续巡林,自己先行折返。
走到树林边缘,他顿了顿,说;“出来。”
一侧樟树后的人影动了一下,没再躲藏,闪身走了出来。来者与他身形相仿,布衣短打,遮着头面,见到他便摘下兜帽,脸上咧嘴笑着,朗声说道:
“听着笛声寻来,却不见你,我就想二哥你定是闲不住,遛弯来了。”
姬二见到无青却拉长了脸:“你怎么来了。”
“你走得快,我跑来的。”
“生意不做了。”
“不做了。”
“有钱退?”
“我跟大家讲了道理。”
“什么道理?”
“讲当家的离家出走,不做交代;虽生意重诺,教人更应守信,但为人兄弟,天伦情深,不能弃之不顾。众人劝我莫要焦急,延期事小,寻人事大,这就来了。”
“…谁没给你交代。三弟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为兄真是痛心。”
“还记得你是我哥。”
“……”
“回去吧。”
“不回。”
“何必。”
“我有约在身哪。我甩手走了,人家孩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岂不害人。”
“那就同行。”
“何必。”
“无妨。”
“我送人过去,一来一回快的很;师者诲人不倦,你若有心,该飞回去教人。”
“你若有心,该想个好点的理由支开我。毕竟这种说辞,就算我肯认,待你偷吃辣锅吐血身亡,老太太也是不会认得。”
“小人之心。回家把我给你留的半个月的辣子鸡倒了吧。”
“二哥,回头吧。”
“三弟,回家吧。”
“你就是要支开我。”
“我就是要支开你。”
“……”
“满意了?快回家。”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一回,打断腿起码得养三个月,知情不报,要养五个月,你在地沟里精卫填海,馆里谁来教人。”
“来打你也要走两个月,等你腿打断,我早就回来了,不必担心。”
“让你如此奔波,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为人兄弟,天伦情深,应该的。”
姬昧青一脸的勉为其难。
姬无青一脸的生无可恋,哼了一声,站起身。
“这就回去?”
“不正合你意。”
“为兄给你煎个鸡蛋路上带着啃吧。”
“你自己吃吧,少放山椒。我去看看你那搭子就走。”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叫什么话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才寻你,仓促一见,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姬昧青咋了下舌,领着老三回到屋旁,跟伏辰简略地介绍了一下,。
伏辰这才“噢”了一声,姬三笑嘻嘻的就迎上去了:“小兄弟别来无恙哪。方才唐突,只因寻人心切,不及招呼了。还好赶上你们。”
“哦,那…”
“我这家兄平日操劳伤神,此番能应公子之约出来散心,要多谢美意。只是此番不比寻常,如此不告而别,小弟实在放心不下,万一路上病了伤了,照应不及,不如…”
姬二说:“喂。”
“…不如先做准备,多一份稳妥。虽说我等粗人皮糙肉厚,家兄固然不在乎吃亏认栽,但若耽误公子这番行程,那多不好呀。”
“喂!”
“你我年岁相当,路上相伴也可说话解闷,如不嫌弃,还望一并前行,也托公子的福,让在下也见见世面。”
“那…有劳?”
“那就这么定啦。”
伏辰给他说了一顿,有点愣神地答应下来。姬二瞪着姬无青,无青笑得一脸真挚,眼神越过伏辰的肩,不知在看哪里。两人都没再开口,现场一时静默,只听得虫鸣乍响。伏辰纵然不明就里,也觉得尴尬,想找些话说。不料未及开口,眼前一花,身旁两人举止一致地向旁蹦开了一步,面对面的上了手。两人挨得近,看着没挪几步,其实脚下已绊、铲、绞过了数招;但动作极快,一触即开,反手又上,倒像是小孩子打架,互相按着手腕要踩对方脚似的。
伏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哎呀,兄弟俩是挠起来了。
“各瓜娃子,学坏了!”姬二咬牙切齿地说。
“唉呀,应人之邀,一番美意嘛。”
两人忽地停住手脚,各退开一步,又站回伏辰身旁。
姬无青一脸的勉为其难。
姬昧青一脸的生无可恋。见伏辰目瞪口呆的站在边上,尴尬道:“见笑。”
姬无青熟门熟路地把帽子往边上一放,一手麻利地把炉上的茶夹到一边,免得烤干。伏辰忙帮着把碗排开,将火熄了。
“对了,方才有人吹笛相对,可是无青兄?”
姬老二听着嗯了一下,别眼看向三弟。姬老三连忙摆手:“不是我啊。我走夜路捉人,话都不便问,又怎会大张旗鼓地吹什么笛子呢。”
“…夜路捉人啊。”
“…我这不就那么一说。”
“那就不知是谁了,听声是在那边,但没看清是什么人,无青兄倒是从你那边来的。”
姬二不说话,把眼过了一遍他说的方向。因为得逞而一直笑嘻嘻的老三也顿了顿,说道:“有这等人?”
TBC
企划开始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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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位采取先来后到制
目前:
主编(0/1)
副主编(1/2)
模特(1/3)
摄影师(0/2)
实习生(0/2)
正式编辑、合同工人数不限
PS:若人数少于6人将无法开启企划,可能视情况延长报名时间XD
名称:乌苏拉 Ursula
[近期苏醒][不可捕捉]
生理:
人型和人类差不多高,拥有人类模样的上半身及八条章鱼触须的下半身。
原型是巨章鱼,成年个体通常身长三米左右,偶尔会出现长达六米的个体。
有三个心脏,只要还剩一个心脏就能存活。
牙齿锋利。
有极强的黑暗中视物能力。
寿命通常为50~100年。
能力:
有改变自己身体形状和颜色的能力(拟态)。
如果触须被斩断,休息一段时间后还能长回来。
能在以自身为圆心的五米范围内制造幻觉。
能用嘴巴喷出具有麻痹作用的墨汁攻击敌人,这种墨汁对乌苏拉自身无效。
血液对其他种族具有麻痹作用。
其他:
性情狡猾,极具攻击性。
有喜欢钻洞的天性。
分布于北纬三十度以北和南纬三十度以南的六百米以下深海中。
能够驱使大王乌贼和大王酸浆鱿为己所用。
与抹香鲸及类鲸魔法生物是天敌。
通常来讲对人类没什么好感,可能存在个别例外。
去陆地上需要自行解决行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