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46字_(:з」∠)_——
师父,你知道吗。
小孩子看的绘本里出现的勇者,是真的存在的。
——————
和弗蕾亚依然有事没事捉弄着新的队伍里的其他人不同,同样作为客将加入的零本来就不善言辞,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方而已。
零一直默默地看着亚修。
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个死脑筋的人——想到这里,零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又何尝不是呢)
也许,愿意拼死保护同伴这一点,是让零对亚修感到分外亲切的原因。
所以自己之前才会果断地站出来,和他站在一起为身后的同伴挡下那一发火球。
然而和零一直遵从的“生存方式”以及“战斗方式”不同,他那燃尽自己来达成目的的做法,在零看来太过不可取。
或许那是成为英雄的必须代价吧。
(我无权干涉他人的生存方式——然而,我也有自己的做法)
亚修队伍里的其他人终于说服了他,他盘腿坐在地上,阿泽拉则在安抚着一旁不安的大白熊米克。
然而亚修依然看着那扇众人即将前往的门,零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休息吧,现在,我在这里,在你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一样,保护好他们。”
亚修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他本来抓紧剑柄的手也放松了下来,舒了口气:“…………那就,交给你了。”
“亚修…放心…!”折途咬着下嘴唇,用力按了按亚修的肩膀。
“哼……好啦,快走吧~”薇塔塔看亚修真的打算原地休息了,便催促着众人赶紧上楼,BLANK则对此“噗”地笑了一声,两位女士先行一步登上了长长的楼梯。加瓦尼也不放心似的,再次对亚修叮嘱了一声“不要勉强!”后急忙跟了上去。
折途还想对亚修多说两句,却被弗蕾亚不由分说地抓住后领往前拖:“好啦~我们也跟上吧~小可爱~❤”“谁是小可爱啊!别抓,我还有话说……放手!我可以自己走!”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地登上了楼梯,亚修淡淡地笑了出来,零也露出了同样的——守护者的微笑。
“那,我也去了,保重。”零站起身,正要往前走的时候,却被亚修喊住了:“对了。”
“你……在和原来的同伴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那样守护他们的吗?”
面对亚修突然抛出的疑问,零顿了顿,给出了回答:“………算是吧,这也是我的武艺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或者说。
‘她’引发奇迹需要的时间,就由我们几个人来争取。”
听到零提到的“她”,亚修心知肚明地苦笑了起来:“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嗯,伊格也许也是那么想的吧。”说完,零就迈开步子,准备跟上前方的人,“回见,放心休息吧。”
等到其他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楼梯的顶端,石门重重地合上后,亚修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响动。
那是石头和石头摩擦的声音。
他重新拿起剑,站了起来。
“咪!?”阿泽拉害怕地抱紧了他的大腿,被他温柔地抱起来,放到了大白熊米克的背上。
“先从这里冲出去!”
面对重组石像怪的红色勇者,一如既往地冲在了最前列。
——————————
“…………”
巨大的石门重重在零的身后砸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除了零,他依然稳步走着,直到队伍的最前面。
折途猛地一回头,看向了关死的石闸门,却又一个顿足跑到最前方,跟在了零的后面,加瓦尼也跟在了零的侧后方,警惕地左顾右盼着。BLANK、弗蕾亚和薇塔塔三人看了折途的表现,各自露出了或是坏心或是心领神会的微笑,一起走进了二楼。
然而,到二楼没多久,就能感受到周围明显地有着一股异样的气氛,BLANK能感受到像是黏在皮肤上的微弱魔力,指了指二楼的顶上:“……再往上…………”
才踏入三楼几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前方,却因为几乎一片黑的 环境而无法往前,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腐臭味,让加瓦尼不由得掩住了鼻子。
“圣光术!”折途随手一挥,一个闪耀的光球便猛地从他前方出现,往前飞去,薇塔塔白了他一眼:“只不过是点个灯,没必要那样大动干戈吧……”一边说着,她像是玩耍一样地朝着不同方向抛了十几个绿色的小光球出去,照亮了众人来到的房间。
楼层并不算非常宽广,而且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只有众人来时使用的唯一一个出入口,零则因为房间中摆放着大量的棺材而皱紧了眉头——腐败的气息恐怕就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吧。
“所以现在,谁做队长?”薇塔塔轻轻往前跳了两小步,滴溜溜地转了半圈后询问起队伍的众人。
零在亚修的队伍里只和薇塔塔相对熟一些(当然,他觉得这时决定谁是队长并没有什么用),便随手指了薇塔塔。
折途则回头前往来时的门那边检查了起来,说:“大家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或者是有价值的线索,动作要快,要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放松点啦,虽然味道很难闻……但是并不会死的样子哦?”弗蕾亚皱起眉,一起在门的附近探索起来。
“秃鹰男,你要指挥队伍吗?”看着折途少见地如此积极又多话,薇塔塔也捂着鼻子走向其中一具棺木。零见状,也往前跟了两步,尽力保持着所有人都在自己可以一瞬间保护到的距离内。
一边检查着门附近的墙壁,折途像是在抱怨一样:“怎样都好快点离开这里吧,真是受够了……”
加瓦尼则看着整个楼层排列着的数排棺木,小声地推测:“出口会不会在其中一个棺木里……”
“也许吧,所以让我看看先……~”说着,薇塔塔蹑手蹑脚地站到一具棺木前,随意地推开棺材板,朝里看了过去。
“嘭”地一声
棺材板摔在了地上。
里面是一具干尸,有如薄纸般的肌肤搭在骨头上,尸体的面容也已经斑驳不清,留下两个空洞的眼窝看着天花板。
忽然,干尸的脑袋稍微朝着她扭转了一下,薇塔塔吓得一抖,直接跳离棺木好几米远。
“薇塔塔?”零看了过去,薇塔塔摇了摇头:“没,没事!”
(幻觉,这是太紧张导致的幻觉,嗯。)
如此自我安慰着,薇塔塔再次走近那具棺材,同时警惕地拔出了自己所持的两支长剑,再次靠近过去。
而在她再次靠近的一瞬间,棺材里的干尸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薇塔塔有些慌张地用另一只手反手一剑砍断干尸的胳膊,急忙后退两步,在一旁观察者周围情况的零也迅速上前一脚踢飞薇塔塔身前的那具棺材。
装着活干尸的棺材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把里面的东西盖在了下面,与此同时,整个楼层内此起彼伏地传出了低吼声:
“““““““Ahrrrrrrrrrrrrrr……………………”””””””
几乎所有的棺材内,都响起了没人愿意听见的声音。
那是死者的吼叫。
它们竭尽全力用那风干的声带发出了吼声,它们竭尽全力用那风干的双臂移开棺板,它们竭尽全力用那风干的双腿再次站立。
它 们 竭 尽 全 力 用 那 风 干 的 爪 牙 让 这 里 的 冒 险 者 也 加 入 它 们
“要不要让它们再死一次哦?”弗蕾亚已经拔出了镰刀。
零站在最前方把薇塔塔护在身后,像是以防万一一样地问:“……被抓的地方有异样吗?”
“不能动了……”薇塔塔试图活动被抓过的那条胳膊,可是整个胳膊都觉得麻酥酥的。
BLANK拍了拍折途的肩膀:“…………治疗”“那,你照看一下薇塔塔哦~?”就连弗蕾亚也对折途如此说。语毕,两人便一起站到了零的两边。
加瓦尼也站到零的腿边,拔出她的双匕首:“那,大家一起帮薇塔塔争取一下治疗时间吧…!”
宛如回应加瓦尼像是打气一样的声音,跨越了棺材边缘的干尸们同时吼了起来:“AHRRRRRRRRRRRRRRRRRRRRRRRR!!!!!”
“哼。”零以笼手护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记直拳打在最前方干尸的胸口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首当其冲的干尸猛地向着正后方飞了出去,顺便撞倒了后面几个倒霉蛋。以此为信号,BLANK的身影也在绿光的映衬下没入了侧面的干尸群,以涌动的魔力和舞动的剑光命中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确实地拖缓着它们的脚步。
“只能让他们再死一次了呢。”弗蕾亚则已经拿下了镰刀,点着熟练的步伐旋转着切入了另一侧的干尸群里,她并没有非常用力地挥动镰刀,只是随着她的身体每一次旋转,她身边的干尸上便会多一道深深的刀痕,最后,她用镰刀的喙部精准地凿进另一只干尸的腰部,随着她再次扭腰,锋利的镰刀彻底把它给上下撕了开来。
加瓦尼娇小的身躯在三人间窜来窜去,不断地寻找着试图从侧面攻击其他三人的干尸,带着匕首准确地从它们脆弱的腿骨一闪而过,下一瞬间,断了一条腿的干尸便因为失去平衡而倒在了地上。
正在弗蕾亚轻甩镰刀柄重振态势的时候,BLANK也以一记震荡法术强行击退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左侧干尸群;零则是猛地以一记反手上旋击打碎了再次靠上来的干尸的胸口,强硬地将其往侧面击飞出去;加瓦尼眼见三人已经清出好几米的安全区,便也再次回到零、BLANK和弗蕾亚组成的战线上,稍事休息。
“……我总觉得我休息一下也可以诶。”经过折途的神术治疗,手臂的麻痹感早就已经消除的薇塔塔和折途一直观察着四人的攻势后,作出了如此不负责任的判断。
“AH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R!!!!!!!!!!!!!!!!!!!!!!!!”
很快,其中一只双腿已经飞到不知道哪里去的干尸的咆哮让众人下意识地摆开架势,它用仅存的双臂在地上爬行着。
拼死爬行让它前进得不慢,只是——
“………………可怜…………”BLANK看着它过来的速度,淡淡地摇了摇头,加瓦尼也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干尸执着而努力的样子。
——对能自由行动的冒险者们来说,“爬行”还是太慢了点。
“零~请踢飞它,我不想接近它免得自己被弄脏哦。”弗蕾亚随意地命令着零去做事,零愣了愣:“噢噢……”说着,便确实拎起一脚把地上爬的可怜虫远远地踢到楼层最里面的墙壁上。
“………缺胳膊少腿也能动。”折途也拔出了剑,打算加入战斗,薇塔塔看了折途的表现,轻轻叹了口气:“那似乎没有偷懒的余地了呢~”
面对再次慢步逼近的干尸们,众人再次摆开架势——不过因为后方的两人也加入了阵线,整支队伍都挂着轻松的表情。
“不要勉强自己。”零顿了顿,“我们上!”
伴随着这声仿佛在其他地方听见过的号令,六人同时冲向了干尸群。
当然,这次的敌人还包括那些已经有肢体残缺的干尸,它们依然执着地在地上蠕动着接近众人。然而,面对战力得到了补充的这支队伍,区区干尸已经完全成为了……
“HI~”弗蕾亚一改之前怕麻烦的态度,她的身上散发着天蓝色的妖冶光芒,再次舞动着镰刀冲进了侧翼的干尸群,小身材的加瓦尼则一起跟了过去——长柄镰刀容易误伤队友的特性反而无法限制加瓦尼的脚步,弗蕾亚负责斩开尚能站立的干尸群,加瓦尼则利用她身形娇小的优势,或是抓起脑袋拖行,或是伏身猛踢,将爬行的干尸们准确地汇集到了一个角度内:“弗蕾亚小姐!聚在一起了!”
“嗯~谢谢你哦~”随着短暂的道谢,弗蕾亚往前走了一小步,“加瓦尼酱,离远点哦?”下一瞬间,她的镰刀上就散发出了凶暴的神光,与此同时,弗蕾亚以双手迅速转动起了手中的刀柄,从稍远些看,仿佛是一个光轮在她手前飞快闪动一样。
接着,她只是轻轻将手中的光轮底部点在了被加瓦尼聚集在一起的爬行干尸们的身上——“ARHHHH#^&@#*!@*”无法得到安息的亡灵们便伴随着瞬间中止的吼叫声一起被撕成了尸条,飞溅起的尸块甚至稍微冲退了一些还想继续往前走的干尸。
“呜呼呼,呜呼呼呼~”弗蕾亚则非常愉快似的,再次原地旋转了两圈后,飞速投出了手中的光圈。
无情的光轮才一接触立着的干尸,瞬间就将其切割成上下两段,光轮一边利落地分离着后方的干尸一边侧向旋转着继续飞去,彻底贯穿了整个右侧楼层后——“该回家了哦?”
伴随着弗蕾亚的轻语,已经快飞到楼层劲头的镰刀曳出一道神力的痕迹再次通过了已经被上下分离的干尸群,将它们再次切碎。
面对带着汹涌的气势飞回来的光轮,弗蕾亚只是侧身一小步,再伸手一抓,便准确地抓住了镰刀的柄,本该被巨大的惯性一起带着向后飞去的弗蕾亚却只是跳舞一样地向后踏步,旋转了仅三圈后就将镰刀稳稳地握在了手上,与此同时,镰刃上和身体上的神光也一起化作光粒消散,留下一副颇为美丽的景象。
另一边,折途和BLANK也不愧是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的伙伴,用朴素而又精准的剑技斩退扑上来的干尸,BLANK则点着无声的步伐突入后方的干尸群中,一个又一个斩断干尸的单臂单腿,让它们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才没过多久,两人面对的干尸群就都已经是只会在地上蠕动的可怜虫了。
BLANK看了看折途毅然的眼神,只是默默地将手上的长剑收回鞘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BLANK走到了自己身后,折途的眉头皱了皱眉,伸出了手:
“安息吧。”
瞬间,巨大的光芒从他的掌心中散出,覆盖了他前方所有的干尸——蒸发了他们。
在左侧和右侧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处理干尸群的时候,零却依然只是左抓一个,右丢一个地随意应付着前方的来袭着。
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再次跺碎爬来的不速之客,薇塔塔歪了歪头:“我说,傻大个,我看你之前掀翻野兽时不是很厉害嘛~怎么现在这么孬了~?”
“嗯,因为准备一网打尽。”说着,零已经走到了两具先前被打散的棺木之间,他只是蹲下身,捡起了两块上面还有把手的棺板。
薇塔塔不解地挑起眉毛,只能看着零高大宽厚的背影。他把棺板的把手握好,仿佛装备上了两块巨大的臂盾一样,接着将双臂挡在身前。
“呼……”伴随着缓慢的吐气声,零慢慢拉开了弓步,薇塔塔似乎有些理解到了他想做什么后,慢慢张大了嘴。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顿时,巨大的咆哮声爆发了开来,同时,巨人迈出了仿佛能踏破大地的脚步,飞速向前冲去。在地上爬行的干尸还未能抬起脑袋试图啃咬他,便已经被零踩扁了一大块。而面对肌肉鼓起、架着两块棺板冲过来的零,干尸们才刚刚伸出双臂试图扑上来,就被这架肉身战车给撞了个正着。
巨大的脚步声和撞碎什么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零却依然还在举着两块棺板向前冲锋,所经之路上只剩下了或是被踏碎,或是被撞烂的干尸碎片——然而零依然不打算停下,他顶着撞在棺板上,却因为速度过快而无法掉落下来的干尸群不断向前冲着,再利用所学绝技,用自身的气劲牵动跑动时带起来的风将已经变成一大块的干尸群吸附在了身前的棺板上,笔直地向着楼层的最末端墙壁冲锋而去。
已经处理完两侧僵尸的其他三人看到零的动静这么大,都放松地走了过来,加瓦尼还在四下查看,确定着有没有漏网之鱼在伺机偷袭。
薇塔塔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被零的行为点燃了斗争心,她露出了认真无比的眼神,将双手平举在身前,并且用手指比出一个瞄准用的方框,对着零奔向的方向。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响了起来,而黑色的雾也在薇塔塔的身边扩散了开来。
“就用这招……再打倒你一次好了~”完全没考虑到现在的零是队友,薇塔塔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脸,黑雾中顿时飞出了无数的兵器,并且在薇塔塔的身前凝结在一起,变成一只比人还高的巨拳。
“去!”一声令下,巨拳便朝着那个方向弹射了出去。
轰!!!!!!!!!!!!!!!!!
没多久,便又是一声巨响。
嗒,嗒,嗒,嗒。
沉稳而又均匀的脚步声,意味着脚步声的主人毫发无伤,薇塔塔稍稍眯细了眼,映着之前撒出去的光球散发出的绿光观察着来着。
零走回了队伍里,只是轻轻地对薇塔塔点了点头:“辛苦了。”
“呃,呃?”薇塔塔这才意识到慰劳的对象是自己,她稍微把头转向侧面,“被你撞过去的那群干尸呢?”
“被你的巨拳砸成粉末了,不是夸张,很厉害。”面对零如此耿直的回答,反倒是本来有着些许恶意的薇塔塔有些狼狈,她一边“哦,哦”地应付着,一边问:“那,那接下来呢?”
所有人的视线在楼层间来回扫荡着,最后,同时停在了最后一具棺材上。
它和其他的棺材外型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它是整个楼层几十上百具棺材中,唯一一具没有打开的。
加瓦尼小跑着跑向棺材,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薇塔塔是最为兴致缺缺的,可能因为她之前被棺材里的干尸吃了豆腐,所以现在她对查看棺材这件事有了些许的阴影。
折途稍微蹲下身,四处查看着棺材的外侧,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棺木上刻着“擅入者死”。
加瓦尼似乎也正好看到了这四个字,和折途对了对眼神后,便举小心地举着匕首推开了棺盖。
“小加瓦尼……?!”出于担忧,薇塔塔赶紧用荆棘将她拉开一些,加瓦尼在被拉开几步后,依然一跳一跳地试图看里面有什么,边跳边认真地说:“如果还有没彻底打死的要尽快解决……啊,棺材上写了‘擅入者死’哦。”
然而,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折途看棺材被打开了,干脆开始搜索起棺材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BLANK则试图推动棺木,却发现它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一丝不动。
薇塔塔眯起一只眼,看着折途的搜寻工作提议到:“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嗯,加瓦尼,你找找周围有没有类似机关的东西可以吗?”折途一边摸索着棺材的内部,一边如此向加瓦尼请求到。她小小地回答了一声“…我找找看”之后,便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零依然维持在所有人都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监视着周围的状况,对两人的搜索活动,零也只是叮嘱了一句:“……不要一时好奇跳进去。”
加瓦尼再次上下看了看棺木后,若有所思地说:“……那么,这个棺木本身,也许就是机关。”
沾了一手尸臭的折途停下了搜索工作:“里面什么奇怪的点都没。”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BLANK拿着两条之前的干尸上掉落的肢体走了过来,她只是走到两人旁边,把东西丢了进去,零似乎理解了她的意图,帮她关上了盖子。
之后,随着棺材的内部传出了咔嗒一声。BLANK和零相视点了点头,肯定般地再次移开了盖子,本来BLANK丢进去的干尸肢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其他人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折途率先垮了进去,加瓦尼也帮忙把他往里面按。
“折途?这样好吗?”薇塔塔无奈地问,而他只是点了点头。加瓦尼虽说肯定了折途的行为,依然不忘记多说一句:“……要是有什么问题记得大喊。”
随着零再次把棺盖盖上,又是咔嗒一声。
在棺材内部的折途能听见自己身下的棺板传出了什么东西在传动的声音,同时还在渐渐倾斜——倾斜到了自己无法留在棺板上的地步。
就这样头朝下,折途咻地一下就开始往下滑,伴随而来的还有变调了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欧,探路辛苦了。”薇塔塔好奇地用手遮住嘴,“我来我来~”
她思考了一下,选择用和刚才折途相反的方向躺好,棺盖盖上再打开后,她的身影果然也消失不见了。
零点了点头:“那,大家依次下去吧。”
——————
折途摔了个狗吃屎。
很痛,幸好没把牙崩掉。
“呀~~呵~~~~”听到滑道里传来的声音,他急忙往旁边让了让,同时揉起了自己被摔疼的地方,因为依然和刚才那个停尸房一样光线不好,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金光,慢慢飘到了前上方,照亮这片地面。
“哎呀?”伴随着有些脱线的声音,薇塔塔似乎也来了,她咕噜噜地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灵巧地站了起来并且举高了双手。
看到了折途复杂的眼神,薇塔塔耸了耸肩,她的心情似乎非常好,看折途和之前一样放出了照明的神术,她也和之前一样再次抛出了好多绿色的光球:“你看,我更亮对不对。”
(妈的智障)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折途只好回她以木讷的微笑。
接着,便是队友们一个接一个滑了下来:跳跃空翻的加瓦尼、利落着地的BLANK、可爱地滑坐在地上后坏心眼地转过身坐等后面的人的弗蕾亚、以及看弗蕾亚挡在缓冲区上急忙手脚并用刹住的零。
“这样很危险。”“因为很有趣嘛~”
听着零对弗蕾亚的抱怨,众人都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聚到一起审视起了这个新房间的环境。
映着两位照明役放出的光球,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墙壁上似乎有着许多小洞——想必那应该是暗器发射的洞口。
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这个不大的房间尽头有着一扇门,门的两边有两个怪物石雕一动动地矗立在那里。
薇塔塔好奇地往前走了一步,同时操纵黑雾发射兵器来调戏那边的怪物石雕,可她才走出一步,就发现被自己踩着的石砖陷了下去。
她连忙停脚急退——却已经晚了。
叽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仿佛能挠穿骨膜的尖啸,所有人原本平静的内心顿时被搅成一团乱麻。薇塔塔和加瓦尼一下子就变得措手不及,她们甚至在恍惚间对周围的队友展露出了敌意,弗蕾亚和折途那边则是第一时间试图施展神术,希望能驱散这种被强加的感觉。BLANK和零最快反应过来,他们仅凭一个呼吸就驱散了占据内心的不安感,机警的两人马上开始在这个房间里搜寻起刚才那个声音的来源。
下一瞬间,黑暗降临了,所有人都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了。
“………………!!!”零急忙摆出防御姿势,想要吼叫出来让众人冷静,却发不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而BLANK发现自己没法出声后,她用力地踩着脚步,试图往远离众人的方向走去。伴随着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传入耳朵,她马上就理解了现在发生的现象的部分本质。
(……没法传达…………)这么想着,她还是打算先试着独自离开这个麻烦的区域,便独自一人继续往房间边缘的方向走去。
零却因为对魔法知识的缺乏导致他无法大胆地作出判断,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只能听见周围的人跌倒、碰撞的声音,还有什么人走远的声音,自己却无法说话,也看不见东西。
然而,还是有东西可以感知到的。
那就是,敌意。
沉闷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移动时带起的难以察觉的空气流动,却足以让修炼独门武功的零感知到它们的动向。
(是刚才的怪物雕像吧……)
如此思忖着的零不再迷惘和混乱,他做好了触发机关的觉悟,向前踏出一步,摆开了架势——幸好,并没有触发到其他的机关。
下一瞬间,刚才还在慢慢接近的敌人就猛地加快了速度,向零扑了过来。
战斗开始了。
——————
【零啊,要追逐风,你就要能感知到风。】
这是师傅的教诲,他的很多话,我现在都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目光要锐利,但是呐,也不能被目光蒙蔽。要听,要感知。】
那时的我,参不透师傅的话。
【平时你要热血,要满怀对世界的热情,啊,你现在这样闷闷的,会没女人要你的。】
那时的师傅,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这么东西在慢慢燃起。
【你要记住,越是危急时刻,你越是要冷静——这是你的优点啊。】
身为队伍里的盾,我当然要知道自己该战力在哪里。
【零啊,你学了我这门功夫,是为了什么呢?】
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就算那个人现在还没出现。
是啊。
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既然看不到,就干脆闭上眼。
我缓缓地深呼吸着,每当我吐出胸中的气息,我能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起来。
也许他们也无法说话吧,不过,他们的脚步声,我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一个自信地往远处走去的声音……!
下意识地,我侧开身体,伸出双指撩拨身前一尺远的地方。
手指的触感告诉我,这是一根细长的东西——说不定是用来射穿来袭之人的箭矢。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机关被启动的声音把。
如果他们都能保守地俯下身就好了…………
正在我如此思考着的时候,带着敌意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到了几步之遥的前方。
吸气。
伴随着我最后一次缓缓吐气,我能感受到的东西,不再只限于声音。
任何东西移动时所产生的空气流动,我都能透过我的脸、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身体感受到。
【对,你做得很好】
师傅仿佛就在我的身边赞扬我一样。
破空声,还有空气被划开的感觉。
我瞬间伸手,用笼手接住了那一记攻击——打击点有好几个,没记错的话,刚才的怪物雕像上没有武器,那这就是它的抓击了吧。
力气还不小,不过不是我的对手。
不,现在不能把他们击退开,我要为我的队友们争取时间。
转瞬之间,我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石像鬼的爪子,向我自己的这个方向拉了过来。
没错,这样就好。
随即,另一边也传来了破空声——它们的攻击方式还是太单纯,我只要向着那个地方挥拳,爪子就会磕在我的笼手上。我只要再翻转手臂,反而抓住对方的手,就可以将它拉到自己的身边。
防守要精准,攻击要轻,要让它们以为可以打倒我。
再次袭来的抓击被我轻松挡下,同时我刻意将抓住的细小手臂拉到它的同伴所在的大致方向。
咚
看来猜中了。
接着,再伸出左臂挡过去,接住了两只石像鬼的同时攻击,然后慢慢收回手臂,不将它们击飞出去。
忽然,它们散了开来,轮流攻击起了我的身体和腿——空气的流动不会说谎,只要我参透了你们的意图,防御起来当然得心应手。
无尽的攻防战。
不知道它们的身体有多硬,贸然使出全力一击会有巨大破绽。
同伴们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能尽快解决这个黑暗和无法发声音的状态。
!
我再次旋转身体,猛地从下往上挥动笼手,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叮当声,我确实地能感觉到挡下了好几个飞行物。
看来机关也是需要当心的部分……嗯?
感受到有什么炎热的东西袭来的我,情急之下我抓住石像鬼袭来的手臂,挥舞着它迎向那个方向,似乎确实能击碎那种感觉。
将它轻轻地丢在我的面前后,我苦笑了起来:
你们快点搞定吧,这个房间真是麻烦。
——————
不知过了多久,零忽然听到了周围的人的声音。
“看!零依然在和石像鬼战斗!我们去帮他!”
“不用哦,加瓦尼酱。零~深渊黑暗和沉默都已经解除啦。”
听到了弗蕾亚的话,零睁开了眼睛。
依然是那个房间,不过不同之处在于,众人已经都远离了之前所处的位置,他们附近还有一团巨大的光晕。
判断是时候了的零一把抓住两只袭来的手臂,将两个石像鬼都拎到了空中:“……各位没受伤吧。”
“所以你一直在黑暗中和那两个东西打架?”不知为何,薇塔塔浑身散发着怒气,给人的感觉像是炸了毛的猫。
“嗯,有帮上你们吗?”零默默地看着两个石像鬼不断挣扎,还试图用没被抓的手挠他的胳膊——出于保险考虑,他用力挥动手臂、让两个石像鬼来了个拥吻,好让它们稍微安静点。
BLANK和折途都没有说话,但是稍稍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的表现,再加上似乎没有人在房间里受伤,零的嘴角露出了放心的微笑:“嗯,那我处理一下。”
随着他轻轻一抛,两个石像鬼都被他抛到了离地两三米的高度,突然,零猛地拉开弓步:
“喝!”
伴随着爆发开来的吼声,一记精准的直拳同时贯穿了落到面前的两个石像鬼。
“那,出发吧。”
拿下并且丢掉了挂在手甲上的“战利品”后,零看向了房间尽头已经打开的门——薇塔塔却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加瓦尼对零的“演出”很是满意的样子,她高兴地拍起了手,却得到了远处薇塔塔的怒喝:“你们别磨蹭了!跟上!”
“……她怎么突然发脾气。”
面对零的询问,BLANK和折途面面相觑地耸了耸肩,加瓦尼也吐了吐舌头后赶紧跟上自己的同伴,只有弗蕾亚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妖艳笑容:
“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哦~?”
TBC
1、
从三楼的落地窗玻璃朝建筑后面的街道望去,九十九神高祭的工事基本结束了,祭典用的布景、灯饰、宣传海报、通告板和巨大的模型都用布遮着,布面下隐隐约约显露出用木板支起来、左右两边牵着绳子的纸板轮廓,那些是高耸起伏的山峰,各地出名的建筑以及鸟类、兽类的形状。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爽,在屋顶之间露出的天空呈现出湛蓝清澈的颜色,被封闭起来的祭典区域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街道上逐渐开始有行人和车辆穿行。
——祭典果然是通往异界的仪式,不到时间不会开启,结束之后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窗前的男人,带着开玩笑一般的心情想着。
帝国剧院周围的街道几次被拓宽,周围大大小小的建筑也有不少被推倒重建,但已经变成“街道的历史”其中一部分的,仍然维持着过去的风貌。这包括剧院本身、九十九神高,以及这个房间所在的三层楼房。
它伫立在这里的时间,如今也增加到第五十几个年头了,内部和外部都经过不知多少次改造更新,临街的店铺也几经改换,但一楼仍然作为商铺使用,外立面的装饰也和过去一模一样。
而事务所的面积比以前大了不少,现在隔壁的两个房间,以及上面一层相同位置的房间,都成了它的一部分,几面墙壁被拆掉,形成了更大的空间。虽然主人仍然固执地保持着各个房间的使用习惯,也不肯重新修筑一楼通向二楼的走廊,但这里变得多少更像个正常的地方了。
“你在看什么?”
房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上,他脖子上搭着湿毛巾,拖着步子啪嗒啪嗒地走到桌前,坐下来,捏起碗里的一小块冰贴在额头上。
“又是祭典啊。”
“已经过了整整三十年吧。”
“是的,你竟然还记得,真让人惊讶。”
“当然。”
冰块稍稍融化形成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用毛巾拭了拭,接着深深吸了一口已经充满房间的香气,用筷子夹起桌上的竹夹鱼放在嘴里咀嚼着,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就算是我,也记得住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呀。”
2、
“事务所普通的一天应该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这个房间的主人总是这么说。虽然大大小小的案件已经处理了无数个,但人们还是很难记住这个地方的名字,而直接按经营者的姓氏,把这里称作铃原侦探事务所。
时间的推移没有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由这些关系产生出的矛盾纠葛,但是,自从百年轮回法案实行以来,妖异与半妖逐渐从人们眼前消失,或是远离人世,或是隐没在人群之中。
在普通人的眼里,“平凡”与“异常”像水和油一样分开了。
但是,不想要割断它们的联系,出于各种目的关注着“异常”的人,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的踪迹。
——它们就在那里,是不会就这样从世界上离开的。
终于,“和人类不同的东西”再一次回到人间,却不是以众人所期望的方式,而是激起了比过去更大的不安和混乱。而这个房间也再次迎来了属于“异常”的访客。
铃原用手指捻着厚厚的杂志,书页哗哗地下落,然后他合上杂志,把它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头看着正以混杂着期待和不安的目光注视自己的青年。
“侦探先生,您觉得有趣吗?”
“嗯……”
年长的男人眯起眼睛,拖长声音应和着,好像在思考什么,做出让人感到紧张的严肃表情。
“果,果然还是……”
“十分有趣呀。”
那张面孔瞬间改变了,眼睛变得闪闪发光,嘴角也露出了看上去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有明显在骗稿费的作品,有放任恣肆胡说八道的作品,也有夸大其实耸人听闻的作品……”
“但是……”
石野抓着头,显出稍显困惑而不大服气的样子。
“但是,不管是利用想象、查阅素材、还是使用自身经历,投稿的全部都是非常接近‘异常’的人……这本杂志的存在本身就很有趣了。”
铃原用手肘撑着膝盖,向前倾斜身体。
“而且,大家都十分认真,甚至拼命地考虑着如何让‘异常’维持下去……”
他扭头看了看沙发一侧用绳子绑住的一叠书本,年轻编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是异言社连续几年的出版物。
“不矫饰,不掩盖,不说虚伪的话,该笑的时候大笑,该流泪的时候流泪,该做蠢事的时候就做蠢事,揭示丑恶,高歌美丽,坦然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把它们的面貌展示给人,不管是作者,还是故事,都让人觉得精神十足,让人忍不住想到过去。”
“……这可真是相当高的评价。”
石野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现出笑容,换了放松的姿势把身体靠在沙发上。
突然,他看到手边出现了盛着茶水和大福的盘子,于是扭头朝正弯下身体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的人点头致意。这时,他发现那个个子高大的男性,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那对耳朵。
“这位是……”
“是助手,白川透。”
那个人仍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石野,目光中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好奇。
“石野君是山犬半妖?
“是啊……”
白川似乎察觉了对方有点不自在,于是好像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一般地笑了起来。
“我也一样。”
话音刚落,男人的头上支起了一对毛茸茸的,灰色的耳朵,背后也伸出了粗大的尾巴,随后,像是阳光照射在影子上一样,它们又消失了,站在两人面前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男性。
“哎?居然……可以这样方便的隐藏起来嘛?”
“虽然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一把年纪了,总归要稳重一点。”
白川摸了摸头发笑了,两颗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
“然而这种努力丝毫没有成效呢。”
开始在笔记上写着什么的铃原在一边补充道。
3、
“说起来推荐石野君到事务所来的,就是这位吧。”
听完石野简单说明来意之后,铃原突然停下来,打开《异言》杂志,用手里的笔敲了敲封底的某个署名。
“是的……老师说已经和您打过招呼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名是什么?”
“哎呀,您问我这个,我很为难的,而且……”
山犬半妖编辑抬起头,理直气壮地直视着对方。
“您感兴趣的事情不是应该自己调查出来吗?”
“你说的不错,看来可以保守秘密。”
“‘该说谎的时候说谎,该说真话的时候说真话,不该说的时候什么也不说’,这是您在信里写过的吧。”
侦探真的大笑出声,白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终抓起盘子里最后一个大福扔进嘴里。
“所以说,这次石野君拜托我们的,是这篇《吉祥寺少女侦探事件簿》最新一期连载中的事件,希望我们找到这位‘凶手’?”
“是的,虽然写成了故事……不过,这位‘凶手’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名字叫做‘砂九良’,是猫又的妖异,这次的事件,全部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
*三十年前的事务所:http://elfartworld.com/works/42603/
*推理剧要开始了!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请戳我修改
*除了石野都是NPC,大家可以不用在意,感谢编辑带两个老头晒太阳……
正式开始的推理剧,请移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446/
第二周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雷明被告知关于他打架违规的禁闭已经终止了。
这段日子里,过来看望他的人前前后后也有好几个,只是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他拍拍灰站起身来,甩了甩胳膊。
外面的阳光讽刺般地耀眼。
雷明冲回保安室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拾掇出了个人样,然后直奔门诊楼而去,谁料还没走到门诊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扭头一看不远处围了一小堆人。
他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拔腿往人群那边赶去。
“怎么了?”他分开人群,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短发女孩子歪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泛青,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她刚才突然就倒地上了,没有力气站起来。”周围有人说。雷明蹲下摇晃着她单薄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女孩无力地垂着头,非常小弧度地摇了摇。周围的人群再次发出担忧的小声议论。雷明四下一顾,拉开嗓门:“抱歉让一让,我送她去急诊室。”说着便将女孩打横抱了起来,与她身高不相称的过轻体重让雷明暗自惊讶,那张面庞也让他依稀有些模糊的熟悉感,但来不及细想,他带着病患先朝急诊室的入口赶了过去。
“好点了没?”
他问服药后靠在椅子上休息的女孩。
“好多了……谢谢。”女孩礼貌地回了个微笑,大概是药物生效的缘故,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了不少,嘴唇也显露出了一点浅浅的血色。
“护士说你没大碍,但是需要静心休养。你住几号病房?等你感觉能动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事,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雷明看她扶着墙壁站起来的模样,忍不住身往下一蹲。
“行了,这里是医院瞎客气啥,上来,我背你。”
“冬音?”
“哥哥!”
病房门口,兄妹二人互相之间的打招呼,解释了女孩子看起来眼熟的原因。
“你为什么背着我妹妹?”
“你是她哥哥?”
和稚名夏夜的每次会面,似乎都不是那么愉快。
“好久不见。”
“啊啊,出了点事。”
“终于被开除了?”
“禁闭而已,让你失望了。”
“哈哈哈哈,你做了什么?”
“跟人打架。”
夏夜笑了笑:“这不奇怪。”
雷明瞟了一眼夏夜,又回头望了望病房里的女孩子。
“你妹妹——”
“先天性心脏病。”
“……别担心,我们院医生不错的。”
“我就是她的主治医生。”
“……那她现在怎样了?”
“还需要动几次手术,我一定会治好她的……一定。”夏夜边说着边望着冬音,眉宇间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疼惜而哀愁的神色。然后他无意中瞟见雷明脸上诧异的表情,眉毛微微一挑。
“怎么?”
“没什么……没想到你也会有那种表情。”
夏夜带着自嘲的笑容冷笑了一声。
“她是我的亲人。”
“在这之前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好像这世上什么都对你无关紧要。”
“那你呢,什么都在乎,什么都一头热地去拼命?”
雷明哑然。
“我问你,”夏夜像是在深思熟虑又像是放弃了思考,用一种接近叹息的语调说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想要他啊。”
雷明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又眯着眼笑了笑。
“或者……忍着不碰他吧。”
他揉了揉额头上之前的伤口,由于某个人天天叮嘱他注意这小心那的,甚至亲自替他上药,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好,并没有像之前其它伤口那样留下一道疤痕。
“只要他觉得心情好就成,我都愿意去迁就。反正换个人我可没有这种好脾气去对待。”
夏夜嗤笑一声。
“所以说,你是心里想着谁才问这个的?”雷明一脸坏笑,“莫非连你也中招了?”
“并没有,只是玩玩而已。”夏夜不咸不淡地答道。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雷明说着慢慢朝楼梯方向走去,“我他妈也是知道这人年纪越大越是怕谈感情,总感觉随时会输个精光一样对吧?其实感情这玩意儿,只要动真情了,管你多少岁,还不是都跟新手上阵一样。任你夏夜平时玩乐经验值再高,也会在那家伙面前一瞬间清零。真要喜欢上了,哪次不等于把捅自己的刀子交到对方手上?”
直到雷明走没影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还在夏夜耳边久久盘旋不去。
“——你怕又有什么用?”
雷明出了住院部,在阳光下做了个深呼吸,三步化作两步往门诊楼赶去,谁知还没有走到门诊楼门口,就看见保安室前伫立着一个这些天来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
一瞬间,从彻底放松到近乡情怯的情感接踵而生,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在脑海里如潮水般汹涌而过。整整六天的完全离别,所有剧烈的不安和无数的猜想在见到那个白色身影时全部化作了一个结论——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归属感。
然而步伐和嗓子似乎都凝固了,他在离那人一丈之处望而却步。
就像一名胆小鬼一样。
1
浮专注地注视着正在喝咖啡的威利特。
对方是出身贵族的小少爷,这种举动对他来说已经成为日常,甚至连制作咖啡相关的工具也随身带着,所以理所当然的,对方的动作在浮看来已经专业到了极致。
食指和大拇指端庄地端起镶着金边的杯子,小口慢慢啜饮,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虽然从来不往咖啡里放糖,有时候还会加一些牛奶,银质的小勺在香浓的黑咖啡里慢慢搅拌,溢出的香味对浮这种猫科动物来说,也是特别有吸引力的。虽然实际上浮并没有喝过咖啡,其实在旅行之前他都没听说过这玩意。
但是看着队友,他突然想喝咖啡了。
2
“嘿!呆毛!”
“啊?”
“给我泡咖啡吧!“
”哈!???“
于是在队友们都上街留下这两个人看旅馆的时候,浮就这么对迪亚曼德提出了要求。
没错,是要求,不是请求,浮这种缠人小孩子的请求向来是没有拒绝这个选项的。
“……嗯,所以咖啡是什么。”
虽然没有拒绝,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就是小少爷他平时天天喝的那个啊!休息时间就来一杯的那个!”
浮不信眼前这个17岁的家伙真的不知道咖啡。
“诶?那你等威利特回来直接喝他的不就好了吗?”
“太久了!不要!”
“等!”
“不要!!!!!!!!!!”
“啊……”
“不要不要不要!”
迪亚曼德觉得自己真的受不了这孩子了,之前抢东西的时候也是,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赢过他,估计这回也不可能。
“啊……但是我的国家可是从来不出产咖啡这种东西的,所以我根本不会做啊?”
迪亚曼德非常希望这样能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消停下来,然而对方似乎对这句话早有准备,非常自信的转身——
“喂不要趁着人家上街了就去翻人家东西啊!”
“找到啦——”
递过来的是一张咖啡制作说明书。
“既然你是电国很厉害的调石师,那按照说明书应该也能弄出来咖啡的对吧!”
“……”
迪亚曼德非常佩服这孩子的迁移能力。
3
“……”
对着一堆制作咖啡的原料和工具,迪亚曼德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尤其是在背后有个磨人的小妖精盯着的情况下。
“♪快点开始吧呆毛!快点!”
迪亚感觉浮的兴致和自己完全成反比。
啊……首先研磨咖啡豆……暴力解决。
然后烧水……暴力解决
然后兑在一起……暴力解决
然后就可以喝了……!?
“等等我说这咖啡你完全可以自己做的对吧!对吧!?”
迪亚曼德四处张望浮的踪影,然而并没有发现,不知道他又跑到哪去了。
“……好!不干了!”
“诶呆毛你说什么!!!”门外探进来一个头,“半途而废会遭报应的!总之你快干啦快点快点快点!”
“……”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浮伸手捶着迪亚的后背,虽然因为身高原因,捶的是腰。
迪亚觉得对方现在就差躺地上打滚了。
4
……为什么我会摊上这样一个队友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咖啡终究还是开始做了。
第一步,研磨咖啡豆。
咖啡豆是找到了一包,但是研磨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迪亚曼德把咖啡豆分一部分装进了带子里,扎进袋口,然后使劲往浮头上一摔……不对这样是虐待儿童。
”浮啊,脚底下踩过的咖啡豆你还喝吗?“
”你是笨蛋吗——!!!!!!!!!“
之前一直被称作天才的迪亚曼德被队友骂了笨蛋,原因是不会磨咖啡。
”真是的说明书上没有写吗!我看看我看看!“
浮凑了过来,然而看到的只是”研磨咖啡豆“五个字。
浮瞟了一眼保持沉默的迪亚曼德。
”你自己想办法啦!“
说完浮就跑了。
”哈!?“
……为什么我会摊上这样一个队友呢?迪亚第二次想这句话。
不过天才总是有办法的,迪亚曼德最终启动了电气坐骑,按照对付魔宠的方式打死……其实是打碎了咖啡豆,虽然说是碎了,但也一点都不细腻,毕竟那玩意是武器。
旅馆一片狼藉,然而不管那么多了,下一步下一步。
咖啡研磨器静静地在角落目睹了整个过程,只是因为它的标牌写在了两人看不见的底部。
5
烧开水的工作是很容易的,和收集残破的咖啡豆碎片比起来。
期间浮跑回来看了一眼进度如何,但是瞄到一片狼藉的房间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又跑了。
把幸存的咖啡粉收集好,烧开了水之后的工作是把两样东西兑在一起。
看着这俩玩意发愁的迪亚并不知道应该是怎样的比例,说明书上也并没有写明。
实际上说明书上的文字非常简单,只写了【兑在一起】几个字。
……迪亚突然想撕了这张一点用都没有的说明书,但是终究还是别人的东西,咖啡豆只用了一部分估计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说明书要是撕了就真的没了。
不过话说回来旅馆已经成这种情况了,威利特回来之后大概会被说吧。
事已至此,多余的事情不去想,
那么问题回来了,勾兑的比例是怎样?
“浮啊,你知道咖啡粉的用量是多少吗?”迪亚仰头抱怨了一句,其实并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
“说明书上没写吗?”
“什么你竟然在的吗!?”
“我就没走啊!一直在门口呆着呢!”
“……”
迪亚很想问他为什么不来帮着收集咖啡粉。
我为什么会摊上这样一个队友呢……第三次。
“我看看我看看……”浮把说明书翻了过来“你看这儿不是写了嘛!”
背面的字样是:温馨提示,咖啡豆的使用份量必须足够,使用太少的咖啡粉可能导致苦涩或淡而无味。
两人相视无言,几秒后浮夺过全部的咖啡粉一股脑都加进了开水里。
“诶诶诶诶诶全都放进去行吗!?”
“不是说这玩意放少会苦嘛!苦的多难喝!”
并不知道咖啡粉放多也会苦的迪亚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6
“这玩意要等多久啊!”
“一分钟吧”
这回说明书终于亲切的写明了时间。
“一分钟好久啊!”
“一点都不久啊!??”
“呆毛!一分钟的时间到了吗!”
“怎么可能啊!刚几秒啊!”
“诶?那现在到了吗!”
“你有点时间观念吗!!!!!!”
“诶果然一分钟好久啊。”
“……”
欲哭无泪的迪亚不想说什么了,明明浮和威利特同龄,为什么性格差距这么大。
“现在好了吗!”
“……你喝吧。”
“哇——!”
浮学着印象里威利特的样子,用小勺子往什么都没加的咖啡里搅了搅,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端起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啊顺便,好喝不好喝就不要怪我了。“
”呸。"
然后浮吐了出来。
“……果然很难喝?”
“哇——好苦啊这个!”
“诶什么?不是说放少了才会有苦涩的感觉这样……?话说回来咖啡粉是你自己放的吧?”
“哇——果然咖啡不好喝啊,我不想再碰这玩意了!!!”
浮把杯子放下,然后又跑走了。
“等等你倒是过来收拾一下事发现场啊待会威利特回来了怎么办!?”
迪亚跑出去想把浮追回来,但是一转弯就看不见浮的踪影。
“……”
“我为什么会摊上这样一个队友啊啊啊啊!!!!”
“怎么了?迪亚曼德先生?”
“……”
威利特就这么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回来了。
7
“我将此花语为冷静的黄杨送给您,请问发生什么了吗?”
“嗯……威利特你先去外面一下怎么样……?”
“嗯?怎么了吗?”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总之威利特你先去外面一下……???”
“嗯好的,我进去拿个东西就出去,所以请您稍等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啊别开门别开!……啊”
晚了。
推开门的小少爷看到里面的景象,脸色煞白,
“迪亚曼德先生……请问……里面是遭贼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清理干净的所以你先冷静!?来这朵黄杨给你所以你先冷静一下!?”
威利特贴着墙倒下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看着这景象迪亚曼德只好把黄杨插到他手里。
END 感谢
计数:2802
其实从来没出过土耳其的池上遥,来到中国的第一句感言是句标准的京片子——“姥姥的”。
这话还是跟着路易斯学的。
过云山庄山脚下的镇子还是相当的漂亮,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几个顽童在街边点着什么大个儿的红色炮竹,咣的一声地上炸开了花,然后窜上天又是当的一响。
听默庄吴老板说,这东西叫“二踢脚”,在中国这个时节满街满巷都是,还有另一种也能上天的炮竹,叫窜天猴。
“有时候会有调皮的小孩子把老鼠什么的捆在上面放上天,他们叫除四害。”那个清清淡淡的中国人笑眯眯的这么说,无端给他背后带来一阵寒意。
除了这些单个的炮竹,还有流金溢彩的烟花筒和一炸一片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和街头巷尾的吆喝笑声呼应得欢欢喜喜。
也许在中国这应该叫做“爆竹声声辞旧岁”,不过在池上遥的眼里只能叫硝烟滚滚了。
但是现在他也许不该把注意力放在外面隐隐约约的爆竹声上,因为面前正坐着个狼窝里出来的大男孩,还放着一桌子怎么看都不知道怎么玩的“表演道具”。
被叫作绵羊的男孩正在盯着那一桌子的道具——大概有那么二三百根的筷子看,而一看这么些玩意就头晕的池上遥选择看看筷子看看男孩。
这大男孩长得眉清目秀,还留着一头姑娘似的长长金发,一眼晃过去还真的像个女孩子。而现在他两只手撑在鼻子下面,两只祖母绿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些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表情颇像以前他在别人家蹭电视看到的某部动画片的里的某个司令官。
现在大概八个字最能形容他的真实心情,不知所措,被水淹没。
“你把这些东西玩好了,有奖金,玩不好,我就把你送地中海度假——永久假期。”他现在的老大莱尔半小时前指着那一桌子玩意这么告诉他。
——老天,告诉我筷子除了用来吃饭还能做什么?情趣玩具?
于是现在他们两人已经对着这些玩意看了半个小时了。
“小绵羊啊……”
“嗯?”
“我们到底能拿这筷子做啥啊……”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Perfect,讨论再次陷入僵局。
时钟喀哒喀哒喀哒响着,绵羊和猫咪已经放弃了思考,玩起了手机。
“啊!”绵羊发出一声惊呼。
“嗯?”猫咪抬头,从刘海的缝隙里看人。
“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这堆东西该怎么玩啊。”大男孩举起手机,“我们用它们搭埃菲尔铁塔。”
于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池上遥只有狐疑地看着他手机上那座铁塔,再看看他手下的……呃,他实在不好意思说那东西叫埃菲尔铁塔,只能客观地叫它颤颤巍巍的多层方块。
“我说绵羊……”
“不要扰乱我,我正在工作。”
“不,这是第几根了……”
“不知道,放到最后一根为止。”
“这东西看起来不妙啊,看起来会塌的感觉。”
“反正有我在就绝对不允许它塌掉。”
“是吗?”
池上遥起了坏心,伸手去抽筷子塔最下面一根。
“不住手小心我把你轰上月球。”狼崽头也不抬。
“啊哈哈,我什么都没有做喔。”猫咪举手投降。
绵羊舔着嘴唇把筷子一根一根继续垒在塔上,动作愈来愈慢。
“小绵羊,咱们要超时啦。”
“嗯哼。”
“你真的打算把这一桌子筷子都用光?”
“废话。”
“这东西真的,摇摇晃晃的很不妙啊。”
“肯定能搭起来……你能闭会嘴么。”
“好好。”
池上遥是被人从椅子上摇醒的,离抽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至少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红的绿的黄的烟花在外面炸得灿烂。
“嘿猫咪,我成功了。”绵羊站在桌前,满脸放光。
桌子上所有的筷子都被搭上了那座摇摇晃晃的方块塔,虽然看起来无比危险,但是至少它现在没倒。
“很了不起嘛……居然真的搭起来了。”池上遥轻轻鼓掌,他感觉现在就算是鼓掌的振动都能把这东西弄塌。
“不过……埃菲尔铁塔……”绵羊翻着手机啃起了指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后门咣地被人摔开:“你们到底在干嘛?!”
那天晚上两个人洗了整个过云山庄的筷子。
前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05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063/
5201字
“……喂,看到苏我了吗?”
“早上开始就不见了……话说你没事吧?!”
我妻真二脸色苍白,勉强用手撑住墙壁才保持站立,整个人说话的时候,虚弱得音量已经不自觉地调到了最小。他从房间里偷偷跑出来,拽住一个在走廊上晃悠的猎人问着,却被对方嘲笑了一番。
太少见了,真二会有现在这一副惨状。平时这家伙出任务总是一副游刃有余,回来时要是毫发无伤,或者搞到什么稀有的战利品,总要找些朋友夸耀一番。不过很多人都心里清楚,虽然真二的狩猎计谋在公会里数一数二,他并不会和吸血鬼硬碰硬,遇到危险大不了撤,有什么比自己命更珍贵的。
所以,现在,真二从脖子到手臂都缠了一圈圈绷带,本人还失血过多宛如一副虚脱的样子,绝无仅有。
“你不会是平时对吸血鬼耍贱气太多终于被群殴报复了吧?”
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真二暮年老者般哆哆嗦嗦的模样,猎人高高在上地俯视他,继续嘲讽了一句,走上前把真二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强制扶他回房间。
“都这样了还往外跑,不好好养伤,关心那小鬼有什么用?”
“你说对了一半吧……我只去找一只吸血鬼打架了。”真二被塞回床上,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就最后一句用任务之类的理由反驳,但身体的力气让他不想腾出精力做这些无用功。于是他不得已放弃而选择了默许。
“何方神圣能把你打成这样?”猎人盯着真二的脖子,绷带下的血印颜色正缓慢地加深。“喔……还夺走了你的第一次。”
“去他鬼的第一次,别作这种令人误会的发言。”不就是第一次被咬脖子吗,当猎人早晚的事。真二嗤之以鼻,心想。然而,他显然忘记了几个月前,自己曾扬言就算逃跑被老大责备也不要受这种屈辱。
猎人显然也记起了之前真二夸下的海口。他饶有趣味地打量对方,思量到底是什么能让这自私自利的青年付出到这种地步。
“……上次被我干掉男人的那家伙。”半晌,真二回答说。
“哈?黑兔晴子?你脑子没事吧,就算我们一起上阵也小命难保。说起来,你还活着就是个奇迹了。”
“并不是单方面献血,我抢了她一把武器。”真二一本正经地反驳。
“怪不得是给你下咒而不是一刀切。所以,你发了什么疯去找她?”
“因为一些小小的原因……”
“小小的原因啊~”猎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司马昭之心,就算没有路人皆知,熟悉真二的好友怎么也能猜到一二。那天他把苏我捡回来,一直在床边待到医生包扎完毕才离开;之后又跑来问自己什么蛋糕好吃,送过去了,接着带上武器出去,后果是现在搞得血液快成了大自流盆地的水。
“所以,你废这么大劲关照苏我,他是你什么人啊?”
“同母异父的m……弟弟。”真二撇头,敷衍塞责。
“你以为扯这话给认识真一的我听有用吗?”猎人眼睛一转,换了种说法。“你不是都跟逝日搞过了?”
“身体关系而已。生活太无趣了,你不觉得吗?况且我心里有……”
话说到一半,真二发觉不对,连忙打住。
“嘿,原来如此啊。不知道其他人了解这事后会作何感想耶——”
“珀斯!!”
“抱歉。” 猎人摆摆手,示意真二不要生气。血管要是继续扩张下去,他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问题。“这次任务我替你去吧?”
“不,我要去。”
“……”猎人望着真二少有的毅然决然的眼神,摇了摇头。“那我扶你去诊疗室,姑且血型一致,抽点给你吧,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帮上挚友了。”
"……谢了。"真二低头想了一会,虚弱的身体衬得表情更加凄苦。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猎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有拜托的事尽管提。"
"万一……我是说万一……"
真二从未有过如此吞吞吐吐、说话瞻前顾后的情状。
"万一?"
"万万分之一……哈哈,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计算要全面一点啊……就是……如果我没回来……"
真二拖着腔作出假设。不过在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想。在别人看来他天不怕地不怕,比弼马温还肆无忌惮地拉佛祖仇恨,然而他心里却唯独畏惧一个梦魇——死亡。
而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死神的面目不像从前那样可憎了。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没什么力气,看上去只是微弱地喘息了一下——说出做前面一堆无用铺垫的最终目的:
"我有什么事的话……苏我就拜托你了……"
苏我祈小心翼翼地躲藏在树丛中,窥探着对面富丽堂皇的西式宫殿建筑。
这里坐落在丛林茂密的小山丘上,是城市上风上水的好地方。正值黄昏,太阳被树丛遮掩着,橙黄色的黄透过树叶,映在别墅的大理石柱上,黑漆漆的影子被拉得修长。被风吹落的树叶和鸟儿落在上面,竖直的轮廓变得凹凸不齐,甚至略显狰狞。
就像在黑夜堕入疯狂之中的吸血鬼一般。
而那些灵魂早已污浊的怪物正穿着端庄华丽的礼服,男女手挽手优雅地迈着碎步,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由侍者引导着进入别墅。
祈蹑手蹑脚,俯身顺着树丛移动。他绕了别墅一圈,大概了解了这附近的地形。之后,他退到离别墅远一些的树林里。
情况很糟糕,任务难度相当大,难怪公会要把真二派来跟他一起:进出别墅的道路只有一条,其余三面皆是茂密的树林,天黑后不仅难以通行,而且强行进入会给想偷袭的吸血鬼们制造绝佳的机会。别墅只有一扇大门,大门正对的后方有一个露台,下面却是断崖。
没错,吸血鬼们狡猾的很。如此规模庞大,长老贵族云集的聚会,必定各行各路的猎人们也绞尽脑汁要混进去捞个奖赏。于是他们也做出对策,要对猎人们瓮中捉鳖。
但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况,祈还是毅然决然的单打独斗。
我妻真二那个混蛋,无时无刻不在戏弄别人,亏自己还曾经觉得那家伙也会关心别人,到头来只是顺手为了和男人搞来搞去吧。
祈愤愤地想着,用力掰断了一根树枝。
谁要跟他一起出任务,最后那家伙一定会扔下他自己跑路,绝对。这种混蛋……
算了,不想了,等下趁把门的人不注意溜进去好了。
祈做了最简单粗暴的打算,他倚着树干,开始想方设法将武器藏在身上。
十字架不能少。他把身上的十字架都拿出来,挂在脖子上,再放到衣服里面。
圣水呢?放在兜里太突兀了……
"垫胸吧。"
背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兀地插了一句。
"……"祈毫不犹豫地把圣水丢出去。脱手的前一刻,他拉开了圣水瓶口的环。"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我去死?我要是去死你就已经在地狱了。"真二拽过一个被他打得失去意识的物体挡在自己前面,圣水如喷泉般泼洒出去,落在物体上,发出滋滋燃烧般的声音。物体痛苦地叫了一声,四肢抽搐着胡乱飞舞,真二嫌弃地看了它一眼,像丢垃圾一般扔到一边。
现在它真的变成物体了——一只再也动不了的中级吸血鬼。
"喂喂,小公子你是在潜伏作战耶,真不知走神到哪去了,那么大声地掰断树枝,还好背后就这一只,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真二擦了擦脸上刚刚被吸血鬼挠过的痕迹——还好只是擦破皮,要是再增加一个伤口,珀斯的血就白白输给他了。
虽然好像一下子要的太多,那家伙抽完血就卧床不起了。
嘛,反正他是自愿的,不关我事。他心满意足地只接受了对自己有益的结果。
"谁要你帮啊死基佬?!"祈没好气地把真二推远。
"呵。"真二哼了一声,"我猜小公子是打算偷偷跑进去吧,那么提问——"
"一、门口五个侍从同时移开注意力的几率有多大?"
"总、总会有机会的!"
"二、怪物们看见你这完全不是舞会风格的打扮会怎么想?"
"我不会藏起来吗!"
"三、你能阻挡人类血液味道的气体分子自由运动吗?"
"…………"
"总而言之,天真无邪的小公子,你能全身而退吗?"真二作出一副监护人的样子,用关怀的目光看着祈,摇了摇头,"刚才连身后的怪物都没发现,我要是没赶到该怎么办啊……"
"啊啊,真是,非常感谢您。"祈咬牙切齿,如果目光能成为刀刃,真二恐怕早就被切成烧烤用的薄肉片了。"于是,聪明的我妻先生,您有什么聪明的办法吗。"
"张嘴。"真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糖果状的小球,趁着祈要"哈?"的功夫,塞进他口中。
"笨蛋,走之前都不问博士要点掩盖气息的药,你真的是笨蛋吗?"
还不是被你早上气的。祈嘟着嘴默默咽下药球,十分自觉地拿下真二腰间的水壶灌了几口。
"是是是,那你要怎么进去?"
真二拿出一个包袱,"换上它。"
祈狐疑着拆开,看到内容的第一刻立即用它狠狠打上真二胸膛。"你在戏弄我吗?!"
"那你觉得怎么光明正大地进去?"真二指着陆续进入别墅的吸血鬼们,反问道。"就凭我们现在这幅猎人打扮?"
祈缄默,但表情决不代表着他会认同。真二压了压眉毛,同样自觉地从对方口袋里掏出圣水,让水潇洒倜傥地迸射,浸湿祈的衣衫。
"那么再次提问——小公子你是要在着砭骨寒天里湿嗒嗒黏糊糊地打怪呢,还是要听我的去别墅里暖洋洋地大吃一顿呢?对,舞会里会有很多蛋糕吧。"
"我要穿你给自己准备的衣服。"祈依旧不想这么简单的让步。
"你仿佛在逗我笑。"真二嘴角抽搐。他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怎么可能去穿礼服裙。
"你笑啊你笑啊!"
"…………"真二完美地无视了旁边正傲娇叛逆中的小朋友,转身蹲下在死掉的吸血鬼身上摸了一通。
"……死基佬连尸体都不放过。"祈不忍直视,转过头去,感到有点反胃。
"白痴,我在找这个。"真二指间加着一张卡片,"邀请函。"
"那也是死基佬。"祈还在嘴硬。
"……给你五分钟换衣服。"真二偏过头去,把衣服递给祈,随后绕到树后回避。
"哈……在这里换也太为难了吧。"
树的另一边传来祈的抱怨,同时还有窸窸窣窣整理衣衫的声音。
真二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早上那样做的确把伤掩饰过去了,苏我那家伙却……
白痴。不懂别人苦心的笨蛋。
他抬手掀开围巾摸了摸脖子,伤口处又弥漫成湿漉漉的一片,时间有些久,红色的氤氲已经弥漫到锁骨以下。他从挎包里拿出医药箱,趁着祈在换衣服的空隙给自己置换绷带。
该死,一会就去找黑兔晴子算账。
真二脱掉上衣,冬季无情的低温让他不禁瑟瑟发抖起来。得动作快点。他拆下染着红色的旧绷带,聚拢一些树枝,点燃出一个小火堆,将绷带扔进去燃烧。
这种带血的东西还是赶快处理掉比较好,还能顺带取个暖。他披着绒毛外套,一边计算还有多少时间,一边用树枝翻腾它们,以便烧的更快些。他还没开始缠新的绷带,比起这件事,处理它们才是当务之急——搞不好它们会吸引吸血鬼过来。至于脖子上还在流的血,刚刚真二也吃下了药丸,新流出的血味道不会扩散得太远。
另一边,因为感觉太过羞耻,祈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换好了礼服。没有梳妆镜,也不加粉饰,祈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燃眉之急是,胸口露得太多,太冷了。
祈一转头,看到后面那个该死的家伙正在生火,便不假思索地靠了过去,贴到火边取暖。
火堆底部有些奇怪的灰烬,祈刚想开口问真二,举首对上了真二惊慌失措的目光。
“喂你把上衣都脱了做什么……?!你这暴…………”
祈下意识地喊着,话到一半却停住了。在真二慌张地捂住脖颈之前,她看到了深红的牙印,像泉眼一般,血液不断从中流淌出,以及伤口附近被红色漫过、依然清晰的黑色荆棘。
“那个是……诅咒吧……你被谁……?”
“跟你无关。”对方冷冷地答道。
“我在认真问你!”
祈想到真二早上奇怪的样子,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假设。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真二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可怜我?嫌我拖后腿所以不要参加任务了?收收你的圣母心吧!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哈?圣母心?有没有搞错,你想隐瞒什么?!”祈走上前,抓住真二外套的领口。他怒火中烧,不仅是因为真二冷冰冰的态度,更是为自己后知后觉而内疚。“伤口无法愈合的诅咒……是她吧?你昨天晚上被她做了什么?!”
“…………”真二掰开祈的手,无视对方,开始自顾自地包扎。
“我妻真二!!你回答我!!”
“…………”
真二切地咬牙出了一声。自己极力掩盖的事情还是暴露了。以对方的性格恐怕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去痛苦,去挽救,去拼命: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但现在不管自己说不说,祈肯定已经猜到事情大致的经过了。
“你别插手,这是我和她的宿怨。”他故意装得满不在乎,抬手用食指不礼貌地指着祈,“你不会在想我是因为你受欺负,跑去找她打架,被下了诅咒回来的吧?别自恋了,别自作多情了,你何德何能让我去拼命?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耶。你真觉得扮成男人就能和男人平起平坐了?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别人给你一点好就真觉得自己是公主啦?!”
“你…………”
“我?我怎么?你想说我活该吗?啊啊,我这种人对你来说还是死掉比较好吧?”
“……不可理喻!!”
祈今天第无数次被真二气得发抖。他忍无可忍,拿起真二放在挎包上的邀请函,拽起及地的长裙,也不管高跟鞋多么蹩脚,朝着别墅的方向跑去,扔下真二独自离开了。
大不了单刀赴会就是了,伪装成这样我也没有问题。MD他算老几啊。
祈越想越气,对自己刚才竟然去关心那个冷血混蛋后悔不已。
真二维持原有的姿势在树上靠了许久,目光呆滞地望着祈离开的背影。火焰还在烧着,噼啪的声音仿佛将他自己的感情也破碎崩裂开来,一股比冬日凛冽的寒风还要皴裂人心的恶寒正不断地钻入那些裂痕。
方才那些话语,恐怕是说得太过适得其反了吧。
“我在做什么啊……”
*全篇简称乡下人进城。
*好久不写手生了起来,但反正也是个流水账嘛,嗯。
*感谢赫西亚和文森特提供我一个约会的机会。
1.
赫西亚终于有消息了。
连续干了好几周的重建工作,连金汤力都开始觉得心情上有点疲惫,这个好消息着实让人振奋起来。
金汤力得知卢卡斯主动揽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卢卡斯离开岛外的世界有段时间了,想念家乡很正常。只是他没有想到卢卡斯会请求自己与他一同出岛。
隔着同一片海域的对岸,风的味道有些不同。经过几个小时的缓慢航行,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就是岛外的世界。码头上相当热闹。
卢卡斯联系了赫西亚,按照约定,回程的日期是第二天早上。
“金,觉得怎么样?”
“岛上最热闹的集会也没有这里的人多。”看着漫长的船队和纷至沓来的人群,喧闹的嬉笑声,大喝声,比岛上有着更强大的活力,金似乎也受到这份活力的影响,变得有生气起来。
“莫吉托一定会喜欢这里的,他喜欢凑热闹。”
“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感受。”卢卡斯笑了。为了多出这自由的一天,他好不容易借着之前重建工作繁重的理由申请了额外的出岛时间。
和岛上比,这个沿海的城镇显得繁华而忙碌。他们一路来到城镇中心,经过了各种区域,当然也有贫民区。和书中、网络上看到的差不多,高大的建筑群连成片,商业中心琳琅满目的商店与广告让人眼花缭乱。行人们或是匆匆行进,或是悠闲逛街。经过几家热门饭店的时候,阵阵香气简直让人挪不动脚步。金汤力认真地看着这些景色,也认真地感受着不同环境中普通人的生活,其实大多数和岛上的人们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莫吉托想要见到的一切,他都在用力地记忆着。
一路上卢卡斯都有问必答,这令金汤力异常地安心。
2.
在卢卡斯推荐的饭店里吃过午饭后,两人来到了书店。在岛上的时候书大多是菲斯从教会里借出来,偶尔直接跟采购的人订购。看到这书的海洋的时候,金汤力只觉得眼前一亮,便沿着书架缓缓翻看起来。而卢卡斯则以柔和的眼神跟随着他。结账的时候两人看着沉重的书堆,决定先找个地方放下它们。离开书店前还顺便在隔壁电影光碟区域游荡了一番,卢卡斯推荐了好几部电影,金汤力毫不犹豫地都买了下来。
在附近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放下书之后,黄昏刚开始降临。卢卡斯提议去看电影。最近正热映的片子据说评价很好。卢卡斯熟门熟路地用手机买完票之后,两人便出发了。由于附近的电影院都已经爆满,买到票的电影院是地铁几站之后的另一个商业区。简单吃了顿晚饭后,正好遇上下班的高峰时段。这个时间哪怕在岛上也是相当热闹的时刻。出于过去的习惯,卢卡斯选择了带金汤力坐地铁。金汤力第一次搭乘地铁,即使直升机都坐习惯了的他在地铁站里还是显得有些好奇。然而进入车厢之后,这份好奇渐渐变为了惊讶。
托地面交通堵塞的福,明智的人们都选择了坐地铁。金汤力和卢卡斯被挤到另一面的门边。背贴着门的金汤力不禁有点担心如果这一侧的门突然打开的话他们会不会漏出去。卢卡斯并不知道他可怕的猜想,只是尽可能地挡着背后挤过来的人。地铁里人越来越多,不知道到底要到哪一站才会有人下车。
报站,刹车,有几个没有拉到拉环的人踉跄了一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向他们倒来。卢卡斯快速地举起手撑着金背后的门,完美地把金汤力护在自己用手臂圈起的小小空间内。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被身后因惯性和牵连而倒下的人群挤了个正着,以奇怪的类似于拥抱但强撑着手臂的姿势撞到了金汤力的怀里,嘴唇贴着金汤力的侧脸晃过,堪堪避开。他的大脑在飘过“踩踏事故前一刻”这几个字后就变得一片空白。
幸运的是这一站并没有打开他们背后的门。
看着从另一侧门中疯狂涌出的人流,金汤力一边感慨着“每天这样很辛苦吧”一边伸出双手打算扶稳卢卡斯。不过后者很快就靠自己站稳了,并且从那之后一直不敢直视金的正脸。
电影还算精彩,但是卢卡斯有些心不在焉,借着影院里的昏暗,转过头看着金汤力的侧脸。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比以前要开心一些,这才令他涌上一阵安心的亲切感。奇怪,明明自己对岛外的世界才应该感到亲切才对。金汤力似乎感受到了目光,也转了过来。卢卡斯来不及收回目光,急中生智压低了声音问他电影如何。金只回了句很好就又转回去看起了电影。卢卡斯默默松了一口气,努力将心思拉回了电影上。
3.
回到旅馆,金汤力先冲了个澡,随后是卢卡斯。
房间隔音很一般,他洗澡的时候格外小心,即使他知道金不会刻意注意到浴室,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而在卢卡斯才进浴室后不久,外面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金汤力轻手走到门边想看是谁,但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正要抬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踩着一张卡片。他谨慎地弯腰捡起卡片,浓郁的香水味顿时涌进了鼻子。他转过头,挥了几下拿着卡片的手,然后才远远看起这张卡片。粉色的卡纸,上面用花体写着一个明显是女性的名字以及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
印象中并没有听说过还要和别人接头。而且这味道还真的只是香水,要说有没有毒或者有没有害的话,应该是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物理性攻击吧。他决定等卢卡斯出来之后问一问。他把卡片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然后开窗散了散气味。
卢卡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金汤力躺在床上切换着电视频道。他坐到自己的床沿上。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同样的沐浴露的柑橘清香混合在一起。
“累了吗?”他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便找起了话题。
“和平时比起来没什么。不过也的确不轻松。”金把遥控递给了卢卡斯,“你呢?”
“我习惯了。……曾经。”卢卡斯随意换了换频道,但也都没有什么兴趣。“没有什么想看的吗?”
“嗯。对了,”金汤力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边上的抽屉,拿出刚才那张小卡片晃了晃,“刚刚有人敲门塞进来这个。”
卢卡斯在闻到香水味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他从金汤力的手中抽走卡片,飞快地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金汤力一脸不解。
“这是旅馆里常出现的小广告,没什么用,不是卖什么好东西的。”
“喔……那么差不多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那张奇怪的小卡片被飞速地丢到了记忆的垃圾桶里。
“也是。那么,晚安,金。”
“晚安。”
关灯后的寂静大约只持续了几秒钟。一阵翻身引起的布质的摩擦声之后,金汤力轻声说道:“谢谢,卢卡斯,外面很有趣。”
“不用谢,正好有机会。”实际上他也还未有睡意。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白天的见闻,但渐渐地,金汤力那边没有了回话,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卢卡斯的意识还非常清醒,心跳声仿佛大到别人也能听见似的。
上一次“教学”的场景浮现了起来。他还没有忘记最后自己单方面生气离开,之后却因为混乱而不了了之的冷战。但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十分明白金汤力就是这样的人,他并非故意作弄自己,反而是自己越想越多。现在想来,可能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一点而生自己的气吧。不。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这样就好。然而一想到金就躺在旁边——虽然隔着一条通道,还是不由地无法冷静下来。
不知几时开始天色微亮,卢卡斯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混沌间甚至无法辨别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4.
码头依然是来时的那副热闹景象,天气依然很好。
赫西亚和文森特准时出现在视野里。赫西亚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两人之间的气氛与往常不同,或许也是因为发生了不少事情的缘故。
回程的旅途一帆风顺,岛上专用的船只向弗洛恩群岛的方向驶去,难得的出岛很快就要结束了。离开港口后不久,气氛就又回到了平时一贯的安静。赫西亚盯着文森特,而文森特一言不发。
金独自走上甲板,从怀中取出一个雕有十字的精致小盒子。打开后,朝向岛外的方向挥洒出去。一阵灰白色的细小粉末在海风的包围中散落进湛蓝的海水。
这一刻,他想要船开得快一点,他有点想念岛上的风景,还有和卢卡斯一起度过的日常。
【其實這是寶寶很久以前寫的黑歷史,各種亂七八糟】
【大主線劇情】
【國王這輩子只(自願)為兩個人流過血】
【3898年】
他回來了,厄里西斯走在跟他記憶裡——雖然模糊,但依舊叫做記憶——差不多髒亂的街道,一點都沒有變化,除了街上多了士兵巡視。
他慢慢的在街上閒晃,應該是沒有人認得出他的臉,他也希望沒有人認出來,畢竟,當年是他一個人為了離開軍隊把這個鎮賣給帝國的,絕對會被知道的人追殺。不過,他輕笑一聲,對我來說也沒差。
他經過昏暗的路燈照在地上的一個個圓圈,這些街,這些房子,都曾經是他的地盤……他們的地盤。他聞到淡淡的燒焦的味道,這麼多年竟然沒有消散,那棟廢墟般的貴族房屋,底下就是他從前住的家——可惜他這次的目標地點沒有這裡。
厄里西斯轉彎,看到他要的地方,在周圍算還是明亮的,裡面有人,很多人,他記得很清楚……因為這裡就是當初他被抓走的地方。他的手放到門口的把手上,但是門把卡很難轉,好像是卡住了。厄里西斯皺皺眉頭,弄了半天才把門弄開。
“喂!”他進去第一句話就抱怨道,“那個門是在搞什麼啊?”
“哦,壞啦。”老闆回答,專注在擦手上的玻璃杯,“明天早上才有人來修。”
門關上的時候還“咔嗒”一聲,斷裂。
厄里西斯在中間的位子坐下。你的興趣真的很奇怪,聲音說,你上次就在同一個店同一個位置被抓的吧。那個老闆看他一眼,有一點驚訝,然後他跟服務生講了幾個字。
這個地方,竟然連個窗都沒有。
女服務生把杯子和酒瓶放在他面前的時候緊張地差點打翻,她接著立刻就走得遠遠的。還記得嘛,聲音哼了一聲。他慢慢的將酒倒到杯子裡面,首都跟這裡根本不能比……在那個地方酒就像用水兌過一樣,現在反而感覺是在喝醫用酒精。
其他人也在看他,低語。
是他……是他……是他……
“你。”一個人突然冒出來,他隨便就在厄里西斯旁邊坐下,壓低聲音,“你就是‘那個’厄里西斯嗎?”
“應該是吧。”厄里西斯說,“那要看你說的是‘哪個’了。”
“燒了大屋的,引來士兵的,”那個人把臉湊近,整個人幾乎伏在桌上,“出賣我們的。”
“這樣的話你找對人了。”他微笑,“想幹嘛?”
“沒有,只是看到覺得有點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麼?我不就在了嗎?”他抬起頭,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要為妹妹報仇的話,我還是勸你不要比較好。”
“雖然這麼說了,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原諒。”那個人說,“維洛妮卡被送上絞架的時候我什麼都做不到。”
“你當然做不到,茱麗安,當時的劊子手……連我不敢跟她作對。”
“呀……連你都不敢,還好我沒有衝上去,不過——要是沒有你她也不會被送上絞架,不是嗎?”
厄里西斯贊同的點點頭。“換一個話題吧,我不想再談這種事情了。”
“可是要是今天不跟你說清楚以後還有機會嗎?誒,跟我講那個劊子手是什麼人,有一天我也許可以問問我妹死前留了什麼話。”
“茱麗死了。”他敷衍的回答,因為此時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我說我不想談這種事情。”
“死了?怎麼這樣?真是討厭,不過其實我心裡覺得還蠻活該的,你說呢?”
“你帶了幾個人?”
“兩個。”那個人無奈的聳肩,“竟然被發現了。雖然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你好像有點太蠢,可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他壓低聲音,“你左邊那個人是伊利修的表弟,你右邊的那個是我的朋友。雖然吶,我們都沒有做過跟你一樣的骯髒勾當,他們兩個不太行,但我曾在東城那群人手下當過打手,從來沒有輸過。”
他感覺得到刀的鋒利在他的脖子右邊,很冰,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被人威脅感覺很奇怪,在城裡安全慣了都有點忘記這種觸覺——憎恨的觸覺,復仇的觸覺。他把頭歪向一邊,正好能碰到刀刃。
“真的嗎?”那個人說,“你不想活了嗎?”
厄里西斯沒有回答,像是默認了問題的答案,溫暖的液體順著脖子往下流,傷口還很淺根本不算什麼,他無所謂。那個人拿出他自己的武器。
“你們在我的店裡想做什麼?!”老闆朝他們生氣的抗議,可是四個人沒有人在聽,周圍其他的客人這時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他們身上,沒有逃跑似乎是想著不會波及到自己所以可以慢慢坐下來看將要發生什麼事。
你確定嗎?聲音戳戳他的肩膀,你想死我可不想啊,換人吧。
“是罪惡感作祟嗎?你不反抗感覺好像我們才是壞人一樣。”那個人嘆了口氣,“好歹說一聲‘住手!’‘我不想死’什麼的,這樣我們都很苦惱的。”
讓給我好不好?聲音再次戳戳他,裝作哀求道,累了嗎?厄裡西斯,那就讓我掌權吧,我不會在此時與你搶奪的。
他依舊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那個人移開他的刀,做出要砍的姿勢,厄里西斯右邊的刀的主人將利器收回,那個人則瞄準剛才的地方確保就算頭沒有下來也能致命。
(你為何在這裡,弒君者?厄里西斯說。)
你為何在這裡,背叛者?聲音說。
他低頭,刀從上面掠過,“呼,好險。”他站起來摸了摸脖子上的劃傷,在流血卻絲毫沒有感覺,那個人咒罵一聲,後面兩個則不太確定該怎麼辦,一臉茫然。計劃中他們不會被發現,計劃中他們會趁厄里西斯跟那個人講話的時候刺殺他,計劃中……
“白痴!動手啊!已經沒有計劃了!”那個人大聲說,可是後面兩個舉劍只為保護自己,他們慢慢退開,面對一個從前霸占西城的人,又或者是一個士兵?他們已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了。
周圍的人鴉雀無聲,在酒吧裡看到打架、刀劍相向也不是新奇的事情,過一會就好了,他們安慰自己道,等分出勝負就會再安靜下來。那個人第二次揮刀,厄里西斯直接抓住他的手就把武器奪過來,少了武器那個人膽怯了。
“從前我覺得士兵的訓練很可笑,特別是護衛,可是真的蠻有用的。”他讓刀在手上轉一圈,接著指向那個人。
那個人愣了很久,悠閒的感覺完完全全消失,他最後有些膽怯的開口,“你是誰?”
“厄里西斯,還會是誰?”他笑著回答,但是染紅的雙眼卻訴說著完全不同的事實。不對,現在在這裡的已經不是他了。
他往前,膝蓋用力頂上那個人的腹部,然後利刃從他的背部貫穿到胸口。其他的人開始驚慌,厄里西斯能聞到恐懼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越來越濃,幾乎令人窒息,但是此刻他享受這樣的氣氛——他們享受這樣的氣氛。
厄里西斯回身,順手拔出那個人身體裡面的劍,“接下來是誰?”
人們尖叫,全部湧向門口。
門……壞了,聲音搖頭。
他看著那些人,握著武器的手鬆了開來。
厄里西斯,它的語氣忽然變得失落,為什麼?你已經多少年沒有為自己的慾望殺過人?十年了吧,我忍了那麼久,難道就不能滿足我一下嗎?
他遲疑,沉默,閉上眼裝作什麼都看不見。
你啊,懦弱的厄里西斯。
待士兵發現事情不對勁而趕到現場,兩個士兵都很年輕,一個是一條鍊子的階級,另一個是兩條,他們撞開門後呆站在門口,死亡的氣息迫使他們摀住鼻子。他們小心翼翼的跨過地上的屍體,那些屍體的面貌都還算完整,驚嚇的表情一覽無遺。
厄里西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他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沾滿血跡,酒瓶已經空了,杯子也空了,他的桌上擺了一個玻璃的盆子,裡面裝的東西讓士兵們倒吸一口氣——一整盆的眼球,血水還積在盆底,不同的瞳色,相同的眼神——職業病就是改不掉。
“你們還準備站在那裡多久?”厄里西斯把手背在身後,“要帶走就快點,我不會反抗。”一鏈的士兵猶豫的看向另一個,兩鏈的士兵推推他,他才走到厄里西斯身後,用繩子把他的手綁好。
“站起來。”士兵忍住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在顫抖。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緩緩站起來,直接走向門口,沒有管腳下踩到什麼東西,士兵先是面面相覷了一會,然後再厄里西斯不耐煩的催促下才跟上。
進了間城區厄里西斯以為會直接下去地牢,但是兩個士兵把他交給其他人後他就被帶向城堡的方向。
“你們在做什麼?!”他看見離城堡越來越近的時候終於有意識的掙扎。
“你是紅衣吧。”押著他的一個五鏈的士兵說,“我們是沒有資格擅自處分的,要上面的人的決定才可以。”
他想到了自己會被關起來,會被處刑,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還得面對那個寶座——面對國王本人——某種奇怪又陌生的情緒從心裡冒出來,那是什麼?
緊張嗎?緊張因為要以這副狼狽的樣子走進城堡?
後悔嗎?後悔當初沒拉住聲音反而任它為所欲為?
害怕嗎?害怕在犯錯以後還得面對他失望的表情?
還是這些全部都有?
在這種時候連平時一定會嘲笑一番的聲音也沉寂。他走進城堡,腳步充滿遲疑,他不記得上一次感覺得到恐懼是什麼時候,可是現在絕對是其中一個,像烏雲一樣壓在城堡的尖塔,也壓在他的身上。
消息已經傳到了,士兵的臉上全都這麼說。
黑暗的王座大廳空無一人,只有值夜班的守衛,應該所有人都睡了,他想。“等一下。”五鏈的士兵說。接著腳步聲傳來,這個腳步聲卻讓厄里西斯鬆一口氣,來的是一個老人,六世遺留的臣子們,他們自從被剝奪控制軍隊的權力以後就變得有些無理取鬧。
老人輕蔑的瞄了他一眼,“我認得你。”隨後他轉向士兵,“他做了什麼?”
“屠殺。”士兵簡短的回答。
“除掉他吧。”老人揮揮手,“我從來就討厭這些穿紅衣服的傢伙。這種無聊的事情不需要陛下來操心。”
“是。”士兵鞠躬,押著厄里西斯要往地牢去,但是走了幾步他卻回頭立正站好,他們都聽到又有人來了,這次的腳步很輕很輕。厄里西斯本來想著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現在該面對的他還是得要面對。
“放肆,是誰給你資格判我的人死刑?”國王快步走過來,跟著的是他的兩個貼身護衛和諾亞,“走開!”他命令,老者一句話都沒說就馬上逃離現場。
“厄里西斯。”他聽到自己的名字只得回過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在乎。國王的臉上除了失望以外什麼都沒有,沒有焦躁,沒有生氣,沒有不安……更不用說平常那種寬容和理解——不過這種時候任什麼人都不會有寬容和理解的。
“你承諾過你不會隨便殺人,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國王問。
“人不是我殺的。”他回答,“從來就不是。”
“那是誰?”
厄里西斯把手放在胸口。
騙子。
“叫它出來。”
“它說它不想。”他的頭又開始痛,不可以,他對自己說,不可以讓它出來,他並不清楚原因,只是感覺不能讓聲音和國王碰在一起。
“叫它出來。”
“它說它不想出來你沒有聽見嗎?!”厄里西斯不耐煩的放大音量,綁著他的繩子突然被士兵拉緊所以他不能再靠近國王。
“把他送到地牢中心,要不然其他人都會被吵醒。”國王下令道,“我要看他受到懲罰。”
地牢在半夜比早上還要熱鬧——不過在這麼深的地下他們又怎能分得出早晚?——厄里西斯被用帶針的鐵鍊綁在中心大房間的架子上面,那些針拉扯著他手腕上的皮膚異常疼痛。一些比較閒的處刑人聽到國王陛下親自光臨都跑過來湊熱鬧,在外頭熙熙攘攘地圍成一圈。
“陛下,要我去找圖爾思坦嗎?”一個處刑人問。
“不用。”國王說,“我要昆西。”
處刑人頓了一下,給厄里西斯一個“你完蛋了”的表情,就立刻離開去找國王指定的人。昆西很快就出現,他非常恭敬的向國王敬禮,“請問陛下有什麼要求?”
“不要殺他,其他就隨便你了。”國王揮手讓人搬來椅子,緩緩地坐在房間的們邊。
“遵命。”昆西走向厄里西斯,戴上處刑人的皮制手套,“你不是那個以前代過我弟弟的班的那個人嗎?”
“不認識。”
“尼路啊,眼睛看不見的劊子手。”
“嗯……”
“唔——本來打算好好謝謝你的,不過公事要公辦你了解的吧,所以下次再補償你。”他一邊把鞭子浸在鹽水里面,“抱歉。”
昆西,雖然很資深但是卻是整個中心最下手不知輕重的刑手。他聽見空氣被斬破,於是閉上眼睛。鹽水燒灼著他身上長長的一條傷口,這種的痛他勉強還能接受,只不過握緊拳頭讓那些鐵鍊上的針更沒入他的手腕。
國王在旁邊安靜的看,他把腳縮到椅子上,下巴靠在膝蓋,但是絲毫沒有移開視線。
隨著厄里西斯身上的血痕越來越多,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昆西很明顯也發現了這點,他走向小桌子,拿起裝鹽水的盆,然後直接朝他身上潑過去。
“該死的——”他被突如其來的一波疼痛弄得完全清醒過來。
“不要昏過去。”昆西在他耳邊說,“會死的。”
“死了又……”他的聲音已經在顫抖,“怎麼樣……”
“這是陛下的命令,又不是我決定的。”
“祛。”
“不錯了,你還能忍,”昆西再一次揮鞭,比前面幾次都重,他感覺自己好像瞬間脫離了一秒鐘,“接下來就要真的來了,準備好嗎?”
他咳了兩聲,“嗯……沒問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厄裡西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昆西的動作變得比較慢,是想讓厄里西斯有喘息的時間,新倒的鹽水已經被染紅。
九,他對自己說,九下就已經讓自己感覺不到除了痛以外自己的存在,接下來要怎麼撐過去他還沒有想到——因為沒辦法思考了。他的意識越模糊,聲音的輪廓就越清晰,它很有興致地在旁邊待著。
又是“咻”的一聲。
十。
十一。
十二。
咦?
厄里西斯疑惑的看向昆西,昆西停手了。他本來想說話,但是也被昆西阻止。“噓——”昆西將食指放在嘴邊,用眼神示門邊。
他朝他指的方向看,才了解停手的原因——
國王,睡著了。
也是啊,已經過了睡覺的時間了。昆西打開鐵門跟在外面等待的諾亞說話,諾亞進來,輕輕把國王搖醒。
“很久了嗎?”國王揉揉眼睛。
“我們先帶陛下回去吧。”諾亞說。
他緩慢地站到地上,“明天再繼續,我要跟他單獨講話。”昆西和諾亞退到房間外面,鐵門關上後就只剩下厄里西斯和國王,國王稍稍抬起頭,但是眼神卻彷彿在俯瞰著他。
他從放刑具的桌上拿起一樣東西,厄里西斯的小刀,紅色小刀。“願意出來了嗎?”他問。
“晚安,我的王。”聲音沙啞的回答,它微笑,但是它明白自己一點都不像是在笑,“你怎麼還在這裡?明天還要早起呢。”
國王不以為然,“痛嗎?”
“很痛。”它點點頭,“他很痛,連控制我都沒辦法了,但是我沒有感覺。”
“我該稱呼你什麼?”
“已經有不少人問過這個問題,我叫什麼?”聲音停頓,“隨便你怎麼叫,聲音,厄里西斯,惡魔,它,他——祂……”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誰說過是我了?”它笑出聲。
“他死了,你也會一起消失,對不對?”
“是啊,所以我會想辦法讓他活下來,除非——這是我的王的意願。”
“我從沒有說過想要他死。”
“那我就放心了,”聲音說,“但我想要一個東西。”
“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流血!”它放大音量,莫名的興奮,“流血啊!流血啊!我的王,讓我看看那束縛我的血液!我不明白,為何你一個指令就足以讓我噤聲,為何我在城堡裡會變得無力?你的王座背後鑲嵌了一個怪物的形象,你也是那樣的嗎?要是我割開你的血管,是否也能見到那影子般的手?”
外面有人敲敲門,確定裡面一切都正常。國王回過頭看了一眼門,然後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聲音身上,聲音咯咯地笑,它喜歡看到國王的淺綠色眼睛在黑暗中依舊明亮。但它更希望的是他能適時的展現一下害怕,免得自己感覺太挫折。
“就為了這個嗎?”國王皺了皺眉頭。
“當然還有別的,但是這是我跟厄裡西斯之間的事情。”它說,“他為了待在這個城——牢——裡用盡全力要將我壓抑,我要他別忘記自己是誰,屬於何處,我無法說服他留在那裡,也無法說服他為我殺人,但是你——我的王,我因你有這能耐而憎恨你。為我流血吧,將他驅逐,否則將來這種事會不斷重複。”
“你承諾過的——”它說出這幾個字時像是在哼一首輕快的小調,“你承諾過——”
國王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那是什麼樣的表情?聲音會跟厄裡西斯說這是一種好奇,取代了其他所有的情緒,似乎他自己都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而厄裡西斯並不重要。國王褪下右手的手套,左手執著紅色的小刀。
聲音繼續咯咯地笑。
厄裡西斯驚喘一聲醒了過來,眼前的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打擾而停手,刀刃貼在手的皮膚上,還沒來得及留下傷痕。“你瘋了嗎?居然聽它的?”
“你回來了,厄裡西斯。”國王放下手中的刀,“我並沒有聽它的話,我有自己的決定。”他歪歪頭,“朗的事情我會處理。”說完國王就走去門邊,外面的人為他打開大門,換了昆西回到牢房。
“陛下真的不太高興啊。”昆西說。
“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冷靜點,太激動會更難熬的。”處刑人拍拍厄裡西斯的肩膀,後者因為傷口反射性地抽了一下,“先給你一針,明天繼續。”
怕又錯過,先打個卡,後面還有正劇。
要死了。
======
荒木内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还是小小的模样,在夏日的祭典中,被一个瘦弱的男孩抱在怀里,大朵的烟花绽放于夜空,而后快速消散。
他略显冰凉的手捂着她的耳朵,隔绝开了大得吓人的声响。
荒木内握着已经开始融化的苹果糖,睁着眼睛,惊喜地欢呼。
余光中,男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不远处闪烁的光点,苍白的脸时暗时灭。从远处传来却丝毫没有消减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嶋,你不害怕吗?”
“有很多东西比它可怕多了。”
被喚作【嶋】的男孩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时,笑着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
起了个大早,却毫无目标。
荒木藤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在瑟瑟寒风中蜷缩着身体的行人,嚼着刚做的三明治,临时做了一个决定。
他三五下将剩余的面包通通塞入口中,经过餐厅时抽了张纸巾抹掉嘴角的沙拉酱,顺便带上了卧室的房门。再出现时,身上的睡衣早已被外出服替代。
关掉家中的电器电源、套上鞋子后,他一边上锁一边给父亲拨了个电话。
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最后一声,才险险接起:『藤也?』
“爸爸,在忙吗?”拐过巷子来到马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荒木藤也捂着手机的通话口向司机报了个地址,“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个事,我最近都不在家,你和妈妈不用特地跑过来了。”
『你要去哪里?』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瞬间低了十几℃,路上出了必须出门的苦命人外,连爱在外面撒欢的野猫都见不到一只。天气预报刚做出了暴雪袭击东京的分析,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却将围巾拉高了一些。
“……”短暂的沉默后,荒木藤也降低了车窗,冷空气一下子闯了进来,他打了个冷颤,“夜见山市。”
***
下雪了。
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少女披著棉被趴在窗前凝视着这片雪白的世界。片刻后,毫不猶豫地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套上棉袄、手套、帽子和耳罩后,冲到玄关,打开了大门。
即便全副武装,寒意扑面而来时,荒木內还是打了个激灵。
鲜少有人知道,雪是继星星外,荒木内最喜欢的东西。她的弟弟曾嘲笑她,应该把她关在圣诞版的雪夜水晶球里,这样她雪和星星就能永远属于她了。
她对此不屑一顾,这样独一无二的美丽,又岂是那些人造的玩意可以比拟的。
不管如何,此时天色尚早,不会有人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出门。街道打扫的时间却正好结束,正是隐瞒自己难得幼稚的时候。
做出准确分析后,荒木内索性张开双臂,呈大字型摔了下来。
雪估计下了一夜,厚厚一层,正好将这个稍显单薄的身体裹住。些微的雪沫因她的动作掉进衣物的缝隙,在接触人体的温度后,换成水滴。
荒木内抹掉脸上的雪,躺在刺骨的寒冷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自己一个人真好啊~”
***
客人踏入荒木家的院子时,荒木内正趴在雪地上捏着不知道第几个小雪人。仿佛身下铺着的是柔软舒适的雪白棉花,而非透着渗人寒意的雪。
少女的行为让自己的同班同学有些不解。
【冻坏了可不好……】这么想着的老好人——小野杏子——习惯性地想要上前把荒木内搀扶起来,却只踏出了一步便稳住了脚。
“你……在做什么?”与行为不同,刹不住车的疑问却成功吸引了此次目标的反应。
“要一起玩吗?”荒木内抬起头,捏着手里的小雪球,笑眯眯地发出邀请。若放在以前,小野杏子加入的可能性有90%,批评她的可能性则占了100%。此时,对方却冷着脸,看着坐在几圈小雪人中间的荒木内,没有回答。
自讨没趣的荒木内倒是不介意,将手中的小雪人放在地上,跨出雪人圈后,回头看了眼小野杏子手中的大袋子,似乎十分满意:“看来带不少东西呢。”
***
荒木内将身上被雪打湿的外套脱下,一路领着她往二楼走。不知是否潮湿的关系,小野杏子觉得,屋内的霉味比上一次只站在玄关时更浓。
在踏入宅子时,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向玄关的矮柜旁。如几个月前一样,电话线仍旧没有连接,处于无法通话的状态。
也是自那时起,小野杏子对眼前人的信任逐渐崩塌。对此,胆小的她总会反问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误会呢?或许一切只是巧合,那个偶遇的青年并没有提起准确的信息,那段对话中的主人公也只是恰巧同名同姓……
【现在收手,是不是还来得及呢?】
【我真的有资格杀死别人吗?】
【如果……不是她呢。】
……
但最后,小野杏子说服了自己。
尽管万般不愿意相信,【荒木内】已经从一个被自己膜拜的对象,成为了导致一切灾厄的存在。
“我不能让琉璃陷入危险。”
两人保持着静默,直到走进唯一开着灯的,二楼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荒木内才转身看向她:“你在这等着,我去安排一下。”
一派轻松,仿佛眼前的人只是来找自己玩的同学,而不是想要杀死自己的死神。
荒木内退出房间后,小野杏子悄悄打量起四周来。除了书本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能帮个忙吗?”就在她分神时,已经换好衣服的荒木内将几个被完全密封的盒子搬了进来,“将它们并排放在那个位置就好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书柜旁,一个160cm的物体立在那里,透过上头盖着的布所呈现的轮廓来看,是个圆形的东西。
即便抗拒,对于荒木内的指令,小野杏子还是习惯性地服从了。她接过荒木内手中的印着号码的密封箱,开始按着她的要求在拖地的黑色布前摆放起来。她很好奇布下的物品,却没有打开的勇气,只能默不作声地工作着。
来回几次后,终于搬完的荒木内扯下黑布,一大一小的两个圆板用自由铁扣固定着,两条不同长度的轴分别伸出,指向不同方向和圆盘。以圆心为点向外扩散,两个圆盘均匀放射出6跳线,分划出等份的三角形。黑、红两色间隔呈现,阿拉伯数字1~12分别印在两个圆盘的色块中。
小野杏子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是什么。
“开始吧。”荒木内拿出与转盘和号码密封盒相对应的12个信封,巧笑嫣然,“有趣的转盘游戏。”
——不管【死者】为何,总有一方必须直面死亡。
·来自东方的人类:
基本都会使用魔法。不会使用魔法的人类反而是少数。
面孔相比卡尔涅亚的人类要柔和一些,体型也更纤细。
1. 大阿卡纳
女祭司(02) 椎名伊织
星辰(17) 水桥和树
2. 格力兰魔法委员会元老
池脇 千鹤(Ikewaki Chizuru)
女,年龄700+,也是个老不死
力量相比魔术师而言较弱,但就身份而言是和魔术师平起平坐的。
前代大阿卡纳女祭司,十七年前因灵魂快到寿命了所以被世界树收回力量,在此之前和魔术师实力相当。现在靠自身天生的魔力勉强维持着身体寿命,本人曰还能再活50年。
指定椎名伊织为下一任元老。
注:女祭司这张牌是和魔术师对应的,(两者都)力量纯粹、强大但不易控制,爆发性强,因此觉醒初期控制不好的话极易暴走。但历史上一号牌和二号牌的持有者都活了相当久的时间。
3. 有势力的家伙们
椎名 拓哉(Takuya)
椎名伊织的养父,式一族的现任家主。十七年前发现伊织很有天赋便收养了她。
(在伊织小时候)对伊织要求很严格,但两人关系并不好。因为并不是亲生女儿所以只是把她当做家族的保险来看。
椎名 悠
21岁,椎名拓哉的亲儿子,伊织的义兄。式一族的下任家主,兄贵,火元素使用者。
待补充
·小阿卡纳
格力兰大陆被分成了四大块,由四位领主统领。四位领主分别拥有四种小阿卡纳首牌的权限——权杖(火),圣杯(水),宝剑(风)和星币(土)。
>努乐提/Nullety(权杖,Wands)
该区位于大陆较西一侧,主要生活种族为矮人族还有少量人类,海拔较高,多丘陵和平原。科技水平大概是全世界领先,同时由于靠海是大陆上交通发达的地区。
>克兰/Kran(圣杯,Cups)
精灵族占据了整个克兰。首都为克兰狄尔,是整个区域最发达的城市。
克兰位于大陆东侧,多平原河流,临海。不过流动人口并不多的原因是因为精灵族领地意识很强而且极其排外,除非是被邀请的外人才能进入。
多自然景观,森林对于他们来说是城墙一般的存在。
※东南方的两个小岛属于人类,千年前第一次来到小岛的人类用实力与当时的精灵族达成协议,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对于卡尔涅亚的人类来说是神秘的东方之国,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望而却步。(中国和日本的画风)
>卡尔涅亚/Karniea(宝剑,Swords)
人类的主要聚集区,总共分为13个州。
人类占据了大陆总人口的很大一部分,但领地相对来说较小,导致了人类聚集区比其他地区要拥挤的多。最南部住着几个吸血鬼,因此人烟稀少,没人敢靠近那里。
科技水平大概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上下,与邻近的矮人族和兽人族关系友好,经常会有贸易和科技上的交流。
赫宾群岛(Hebe Archipelago)也属于人类领地,格力兰魔法委员会总部也坐落于此。
>特维汗尔/Tevihall(星币,Pentacles)
兽人族的主要聚集地区。不同的分支种族分开生活,原则上友好交流互不侵犯,但也有成天打架的种族在。
科技水平在矮人族和人类之间,但自然资源充足。
与矮人族和人类关系友好。
·神域
格力兰大陆所属的世界塔驹兰的最高层,众神所居住和活动的场所。据说如果有主角光环【划掉】被选中的话就可以来这里和某位或多位神喝茶……然而几乎不可能。
·斯拉克学院(Slark Academy)
格力兰大陆(Greelen Land)上的有名学院,包括了不同等级的教育,主角群基本都来自这里。故事开始时最初是主角集结的地方,后来因为战争开始而关闭。在战争结束后重新开院。
·世界树
世界树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和所有的能量来源。位于这个世界的中心,越靠近世界树的地方魔力越纯净,但也会有人因为身体承受不了这种魔力对世界树敬而远之,因此人烟稀少。除了22位大阿卡那以外,只有少数拥有强大实力的人才能靠近甚至进入世界树。相传世界树有自己的意志。
*计字10234
*我要手撕这个boss,谁也别拦我
|11|讹言谎语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了,似乎由于尸体不正常的苏醒,村子里已经没有人敢再贸然从家里出来,莎拉也因此逃过了被村人责罚的命运。我们将她送回了那个叫维恩的猎户家中,两人抱头痛哭之后决定离开这个村子。
“他才是可以给我幸福的人。”
莎拉这么说着,眼睛里已经没了那些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得如同两潭春水的欢欣。
也许这是于他们而言的美好未来吧。
我面对的“未来”,又是什么呢。
白光闪过,我们与这个世界短暂的交集就这么结束了。
而少年的身体似乎被我透支了,回到无名之城之后便不再受我控制地倒在了地上,我能看到他的身体在地上悄无声息躺着,那些同伴围在他身边焦急地讨论着什么。
“我说你,玩过头了吧?”
有人在我身边这么说。
“本来这就是个死人,我能把他救回来都算不错了,玩过头了又是怎么回事。”
看也不用看,肯定是其他的梦妖,大概也是跟着那个紫色女孩的队伍来到这里的。
“不过你干得确实有点过了……”那家伙绕着那些人转了一圈,“你成了半梦妖,不就是为了活着嘛——既然活着,你就装得再像点原来的那个人呗?怎么还这么执着于‘做自己’啊。”
“我是在替他做他自己啊……”
没有回答,那个和我搭话的家伙似乎走掉了。
也是,一个正常的梦妖就应该是飘飘荡荡的。
我跟着将少年扛在肩上的诗人回到了那个灰色的据点,年轻的诗人表情晦暗不明,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是因为少年还是因为我。
“蓝……半梦妖没事吧?”侏儒在一边蹲着,他的神情和我之前用紫色女孩的眼睛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
——“你让他死去了!”
——“你真的活着吗!”
我代替了少年,却没能做到他想让我帮他做到的事情。
我想让他的朋友们接受少年已经消失的事实,然而他们显然无法——或者是不想相信。
少年的记忆里有血池一般的房间,被染成暗褐色的发绳落在血泊里,所有的人都悲哀而愤怒,他们怒吼着与复活者战斗,为了给他们的友人复仇。
——复仇。
——“想复仇的心情,你们可以理解吧!”
不可以。
在他们的心里,我就是杀死少年的凶手么?
只有我将少年还给他们的时候,这份恨意才会消失么?
他们对我的排斥和无意识的敌意,早已显露无遗,无论是为了什么。
诗人不肯认同,侏儒不肯接受,精灵不肯相信,战士不肯原谅,风裔不肯看到。
——他们不想承认,我就是现在的少年。
如果我不是被那个女孩带来,大概在他们看来我就是凶手,他们会掐着我的脖子大喊“把蓝还回来”吧。
——就算水总有一天会干涸——
——就算希望总有一天会破灭——
——就算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
我不仅带着少年的身体活下去,更要带着少年的心。
少年的快乐就是我的欢喜,少年的痛苦就是我的悲伤,少年的温柔就是我的笑容,少年的残忍就是我的残酷。
再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经有了极为明显的寒意。
奥列格在一边跺脚搓手,口中呼出一团团的雾气,桌上的水已经冻成了冰。
“发生……什么事了?”我撑着床坐起来,全身都是挥不去的疲劳。
“半梦妖先生你醒啦?”他看到我以后似乎愣了一下。
“半梦妖先生”,这个侏儒对“我”的称谓。
礼貌而疏远。
可是我是蓝啊——我现在,是一个半卓尔的少年。
我是长大在一座迅速消退的幻森里的巡林客,我是遗都一个赤脚医生的助手之一,我是瓦尔哈拉小队的一名队员。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叫川途,我因为两个女孩的殒命而后悔不已,我非常讨厌自己的卓尔血统。
我身边死过很多很多人,我带着很多人的祝福和好意活下去,我和很多人都有过约定。
“半梦妖先生你怎么了?”他在我面前挥挥手。
我牵牵嘴角。
“队长。”
我看着侏儒那双清澈透亮的蓝眼睛。
“我回来了。”
“我是蓝。”
|12|邪神信徒
空气愈来愈冷了。
风中夹杂着冰花,刀子一样肃杀。
城外的森林已经戴了白帽子,落叶的树木也都只剩了枯枝,菲利普在我肩上瑟瑟发抖,不时张开翅膀抖掉上面的积雪。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整个无名之城,飘浮在星海中的碎片似乎受到了什么不自然的引力,正在被挤压向城市边缘,而月亮已经变成了不祥的蓝色,那个叫作第五季的神正不安地仰望着天空。
——原来神也有不安的时候吗。
第五季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柔白的神光不安定地闪烁着,分辨不出性别的神明看着冰蓝的满月,面色哀戚。
——他来了。
神这么说。
“他来了!!”
神惊呼。
我脚下的城墙开始颤抖,菲利普猛地飞上天空,在雪花之中凄厉地啼鸣。
城市的碎片被硬生生嵌回去,如同孩子强行将拼图按作一团,另一边的城墙在这一次震动中塌了。
蓝色的满月在天空中央停留,像是巨大的黑洞。冰蓝的光吞没了神,将神和神的叫声一同封存于透明的冰柱中。
——何其美哉,神的陨落。
各种各样的人影从那轮月亮中落下,像是告死之天使。
“看起来最后的战争开始了……”
脚下是涌动的兽群和被它们所蹂躏的冒险者。
箭与弓回到我的手上。
拉弓,弦响。
——来吧,我的命运。
——少年的命运。
——我们的命运。
与队伍会合时他们正在与兽群搏斗,虽然这些野兽显然不会对他们构成太大的威胁,但是过多的数量也让这个有两个非战斗人员的队伍有些头疼。
“蓝你终于来了!”侏儒眼尖,老远就看到了我,“快来帮忙啊帮忙!太多了!”
我拔出刀来加入战圈,这么多野兽我就算把箭用光了也没可能杀完,这时候用刀砍反而更加快捷。
“你们队伍,还真是换了挺多人啊。”有个黑衣人猛地翻越野兽组成的围墙,进入我们的战圈。
“哪位……”奥列格转身看来人,一嗓子惊叫起来,“卡利亚?!”
“怎么,我比这些野兽还稀罕么?”长得挺好看的年轻游荡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奥列格手忙脚乱地弹着琴:“不不不……就是一直没见过你,还以为你回去伊诺平原了……?”
“我从那走了就没想过要——”他一刀砍死了一只从上而下冲锋的海雕,“——回去啊!”
我们且战且走,却发现这些畜生越来越凶悍,虽然还不是我们的对手,显然比刚开始要烦人多了。
“它们怎么越来越凶了哇啊啊啊啊?!”奥列格惊叫着躲开一头野狼的牙齿,随后我的刀就捅进了那家伙的脑袋。
“不知道,总之是……麻烦起来了。”阿伦德尔眉头紧皱,匕首在他手中紧紧握着,诗人的手有些细微的抖动,和旁边的游荡者对比有些明显。
“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一脚踢开旁边的鬣狗,那家伙正张着一张臭嘴要来啃我的腿,菲利普相当有眼色地抓瞎了它的眼,“先把它们解决掉……!”
另一边瑞贝利安似乎杀得性起,连已经死完了的动物尸体都连带着切成了块,一边的艾丽西亚都看傻了眼。
“那边有人!”奥列格尖着嗓子叫唤,“那边有冒险者在战斗!”
我看向另一边的街道,不算宽阔的街上挤满了失控的野兽和战斗的人群,冒险者的剑影刀光在风雪里亮得异常刺眼。
“好多人啊!”奥列格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喊叫着就要往那边跑,“大家加油啊——打败这些野兽——!”
“队长你小心,情况不对。”阿伦德尔伸手把侏儒抓回战圈中间安全的地方,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人的举动。
人们大喊着战斗,无尽的刀刃砍向兽群,也砍向自己的同伴。
“杀啊——”
他们叫喊,似乎已经杀红了眼。
“哇靠你们在干什么!冷静啊冷静!不要打自己人!” 奥列格这次挣脱了阿伦德尔的手向着那群人跑去。
“阿伦德尔你拉好他啊!”艾丽西亚大声埋怨,眼看就要跟着跑过去,却被瑞贝利安一把拽住了,战士似乎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无论怎样都不肯让女孩接近那边。
诗人没有回答,手指向着那些人指去。
“他们……疯了么。”
他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气愤。
我顺着他的手看向那边密集的人群——
何等的乱战。
有个金发碧眼的女性法师被另一个戴着头甲的战士从肩膀砍成了两半,战士又被另一个游荡者抹了脖子; 持弓的轻装游侠正将箭嵌进豹子华丽的头颅,接下来却被一头熊一掌拍碎了脑袋,控制着棕熊的德鲁伊随即让他的伙伴去袭击其他的人。
这不是战斗,这是战争——这是屠杀。
奥列格还在喊着让他们冷静,阿伦德尔瞪大了一双绿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艾丽西亚缩在我们身后不敢作声,瑞贝利安则握着剑跃跃欲试地想要去砍上几下,叙泽特已经冲了上去开始砍开乱战的人群,电光闪了一阵又一阵。
“你们冷静啊!”侏儒疾呼、奔跑,“都是同伴啊!”
一个手里拿着长枪的战士斜着眼看向我们。
“又来了一群邪神的信徒!”
他将枪头在地上一顿,然后带着一群——大概有十来个人——朝着奥列格奔了过去,枪头飞龙游蛇一样向着侏儒的胸口扎去。
“队长小心!”
长龙吞吐着灼热的电光从那些人身上游过,他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抽搐着倒在地上。
叙泽特从人群身前落下,长剑还保持着刚刚挥过的姿势,一转身把奥列格护在了背后。
“大概……是被衍冬裔影响了吧。”我小心翼翼将麻痹毒箭一支支射出,尽量做到箭无虚发。
“这些人……”风裔女孩儿半晌才吞吞吐吐出几个字,显然是吓傻了。
“艾丽不怕不会有事的……哇不要打我啊?!!” 奥列格噌地一下钻到了被保护的中心,终于不往外面跑了。
“要跟他们战斗吗?”诗人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匕首在手上已经打了几个转。
“我们要……要和冒险者战斗吗……”女孩儿不知所措,看着瑞贝利安已经冲进了人群开始砍杀,红玛瑙一样的眼睛里开始往外冒泪花。
“……艾丽你不要紧张,假装他们都是黄瓜白菜南瓜……”奥列格试图安慰老朋友,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不着边际。
“喂……”诗人扶额。
我摇了摇头,麻痹用的毒箭已经用完了,只好拔出那把立了汗马功劳的刀去让那些人失去战斗力。
雪花忽然逆着方向吹了起来——绿色的粗大藤蔓从砖缝里拔地而起,将那些疯狂的冒险者牢牢捆住。
“妈妈的笔记写过,伤害自己同伴的人,不能原谅——!”
女孩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着奥列格激昂的军乐。
雷光,藤蔓,刀刃,剑锋。
兽群似乎感到它们不敌对方而缓缓散去,那些不要命的冒险者也被我们或是拘束或是击昏,留下一地死尸和活人,差不多垒成了小山。
“走吧,这些人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有些还在挣扎着叫骂,“杀死他们也是徒增杀孽……”
“那就……走吧……”奥列格似乎有些脱力。
——刚才那些人已经被衍冬裔“掏空”了。
“谁在说话?”我猛地转身,才反应过来那声音似乎是从我自己的心里来的。
“刚才那些人已经被衍冬裔“掏空”了。”
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
是个好听的男声,声音安稳明净,明明是从未听过的,却无端给人一种信任感和安全感。
“虽然外表上他们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请杀死他们吧。”
我愣了一愣。
“你们……听到了么?”奥列格一脸的难以置信,“那个声音让我们杀了他们喔?”
“听到是听到了……这些人……”阿伦德尔也有些难以定夺。
“请杀死他们,让他们解脱吧。”
那个声音诚恳而痛惜。
“他们已经不是你们的同伴了……”
我脚边躺着一个精灵族的男孩,看起来最多有人类的十五六岁,轮廓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柔软圆润。他脸色相当不好,头上的伤口正在往外一股股地冒血,两眼紧闭,尖耳朵软趴趴地垂着,眼看是活不了了。
“那……你们加油!”奥列格踌躇了好一阵,干脆坐到一边的杂物堆上吹奏安魂曲去了。
看来我们亲爱的队长是不打算动手的样子,而那个瑞贝利安索性就是把剑一扔,一脸“怎么可能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的表情原地坐下开始挖鼻孔。
我弯下腰,男孩的气息微不可闻。
还没死。
短刀的刀刃轻松地没入了男孩的喉管和动脉,血泉水一样喷出来,溅了我一脸。
味道腥咸,带着股铁锈似的酸涩味道,沾在我手上成了令人不舒服的黑色。
“这是……杀人……”风裔女孩双手捂嘴,一双红眼睛睁得溜圆。
“……别看了。麻烦队长用幻术配合一下……”诗人叹了口气,用匕首后端把尚在挣扎的人一个个敲晕,然后开始寻找已经没救的人下手。
奥列格似乎也看不下去,在我手下结束生命的那个孩子脖颈里喷出的血一瞬间变成了纷纷扬扬的蔷薇花瓣。
红得像血一样的蔷薇花。
风裔女孩在小声抽泣,声音隐忍压抑。
“……艾丽不想杀就不用杀人,交给其他人好了。” 侏儒在女孩头上慢慢摩挲着,女孩用力捂住了眼睛,似乎想要欺骗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在遗都都没有这样过……”诗人眉头皱得死紧,脸色有点发青,“……真是恶心。”
花瓣很快铺满了地面,不知实情的人看起来这些只是惊心动魄的美吧。
“你们这些家伙,居然阻碍我们!”有个人疯狂朝我这里地大叫着,在藤蔓间用力挣动,被艾丽西亚赋予了些许自我意识的植物条件反射一样收紧了些,男人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我们,阻碍了你们什么?”我直起身看着他,男人棕黑色的眼睛里满是狂怒,某种意义下和瑞贝利安还真有几分相似。
“阻碍我们攻下这里!”他咬牙切齿,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不停挣扎,有一条腿不正常地扭曲,显然是断了。
身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呻吟,地上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孩被不知谁掷出的长枪穿透了背心钉在那里,花瓣——血正从她口中不停涌出,地上也铺了一层红色。
漂亮的女孩卧在蔷薇花的海洋中微睡,姿态优美犹如天鹅,而蔷薇的藤蔓正在她的身上开出无数花朵。
惊世绝艳的画面背后是人间地狱般的悲惨。
“你们为什么要攻下这里?”我弯腰割断她的喉咙,眼睛仍然看着男人。
他的表情扭曲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看起来我们还要继续阻碍你们……”诗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放下了那把匕首。
我踩着血泊走过去,男人看到我向他接近竟然抖了起来。
——作为“蓝”,我并不能直接地去套问他的话。
——而作为一个半梦妖,我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是无所谓的。
我挨近那个男人,在他身边的石墙上磨着短刀的刃,石头与刀刃摩擦出火花,声音尖锐刺耳。
“你们是为了萨玛菲才要攻下这里的吧。”我轻声对他说,“你就没有想过混在这些人里,趁他们夺取这里时反制他们么?”
“你是要我与你们这些人为伍吗?”他用眼角看着我,嘴角快撇到脖子上去了。
“为了他,难道我们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么。”我轻轻笑起来。
——衍冬裔拥有寒冰一样的蓝色肌肤。
——眼睛与毛发也是从白色到深蓝的过渡。
——少年是蓝色皮肤的半卓尔,他的头发是接近银白的白金色,眼睛是阴霾一样的灰色。
——如果我说我是衍冬裔,也会有人相信的吧?
“我绝不会和你们这些邪教徒为伍!”
男人瞪着眼睛对我大吼。
答非所问。
是吓得语无伦次了么?
他虽然在颤抖,却并没有到那种地步。
有些奇怪。
我顺手解决了另一个还在被致命伤折磨的人,仍然看着那个男人:“你一直在说我们是邪教徒,你倒是说说你们是什么正教的啊?”
“不需要和你这种异端解释,要杀就杀吧。” 他一脸视死如归。
“怎么可能让你那么简单就死。”我咧开嘴笑,“我要在你全身动脉开口子,然后让你在这里流血而死,用你的血去祭你的神。”
我这么说着也做出样子,把磨得锃亮的刀刃在他大腿动脉上划了两下——当然没有伤到他。
背后传来风裔女孩儿吸凉气的声音,我听到诗人在小声祈祷:“瑞图宁女士,希望您看不到现在的情景。”
果然做得还是有点过分啊……就算他是真的被衍冬裔变成了萨玛菲的信徒也不应该这么吓唬他的。
他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紧紧闭着眼睛一脸任我宰割的表情。
“怕死?”我低声一笑。
“哼。”他把头一扭。
刀刃轻轻在他动脉上游走着:“如果你不是萨玛菲的信徒,我还会放你一马。”
那人抖了一阵,反而停了:“絮絮叨叨原来只是想让我信你们的邪神吗。”
又是答非所问。
我只是在确定你是不是那个萨玛菲的信徒,你却说我在让你信邪神。
——我让你信梦神,你知道梦神是谁么?
我也失去了继续和他周旋的耐心:“看起来你确实是萨玛菲的信徒了?”
“这还需要确认吗?”他一脸轻蔑。
“以防错杀。”我站起身来,刀刃抹过他的脖子,蔷薇花瓣涌泉般喷出。
又一具葬于飞花之下的尸体。
|13|无心之失
杀了一群冒险者之后整个队伍的士气都有些低迷,就算奥列格在尽力讲着冷笑话,艾丽西亚和阿伦德尔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
“然后侏儒就对巨人说,我请你去我家做客吧!”他手舞足蹈讲着,“好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侏儒自己笑了一阵,似乎觉得确实不怎么好笑,挠了挠后脑勺,不再讲了,转而戳着手指嘟囔:“其实吧……咱们做的也不能说是坏事……”
“被杀死的是人啊。”诗人的声音有些抖,“我在遗都时都没有做过这些事……”
“没有做是因为你没有被逼到那种地步。”我淡淡地开口,竭力模仿少年的语气,“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就不得不杀了他。”
“但是他们并没有要杀我们……”
“如果他们有了那个能力,就会杀了我们。”我截断他的话。
诗人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们的前面有一队邪神信徒,可以走右边巷子绕开。”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右边?左边?”奥列格看着前面十几步处的岔路口,狐疑地听着那个声音的指示。
我左右看了看,攀上了路边一个店铺的房顶往前看,风雪之中确实有一队看不清模样的人在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在巡逻。
“确实有人。”我从房顶上跳下来,“我们绕开走,走右边。”
小巷子里连风雪都小了很多,风不那么刺骨之后大家的情绪似乎都好了些。
一三二的队形行进到差不多小巷尽头,那个声音忽然又来了。
“别出去!”那人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外面怎么了?”我小声问。
“外面有一队邪神信徒正在巡逻,你们出去正好撞上。”那个声音低声解释,“贴紧墙躲一下,等他们过去再继续。”
说话间果然有一队人从巷口经过,我们藏身的地方离巷口还有一段距离,采光也不好,他们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异样,只是成队地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我们陆陆续续从巷子里出来。
“前面的路口有三个敌人,直接突破就好了,绕路更麻烦。”那个声音再次指示道。
“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啊……”诗人发出疑问。
“大概是第五季吧。”我随口胡诌,我们都听过那神的声音,而且现在他被冰封在那根柱子里,显然是不可能的。
阿伦德尔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感觉他已经觉察到什么了。
——对于我仍然是半梦妖,那个少年并没有真的回来的事情。
我们轻松地击败了那几个邪神信徒,他们不停地叫嚣着“杀了你们这些邪教徒!”“夺回我主的荣光!”一类的口号,然后被卡利亚从背后干脆利落地放倒在地。
“这也太水了点吧……邪神信徒就这两下子啊?”奥列格活动着手腕,他也拿着弹弓打晕了一个人,现在看起来颇有成就感的样子。
“不知道这个神是用什么给他的信徒们力量的……也许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这么弱?”阿伦德尔耸耸肩,这次的几个人只是被打晕,我们并没有杀死他们,心眼软的年轻诗人似乎情绪好了很多。
“下一个会是什么呢~会是什么呢?”奥列格哼哼着什么小曲儿,好像很快活。
“小心些。”
指示的声音又出现在我们脑海里,这次的声音有些紧张。
“前面的敌人会比较强,但是右边的巷子很窄……而且有一些邪神教徒在附近,可能会被夹击……”
“所以你唧唧歪歪的,到底走哪边?”瑞贝利安有些不耐烦,战士似乎无法理解这个在自己大脑里响起的声音,每次都显得不安而暴躁。
“我建议走右边。”那个声音下了定论。
“前面的敌人很多么?”我看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可以眺望的制高点。
“我能看到五个,视线死角里面可能还有。”
四人对五人,我们这些战斗人员还要保护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三人,显然选择避开战斗比较明智。就算万一的情况下在窄巷里受到夹击,他们在明我们在暗,除非这些邪神信徒是成百上千地来攻击我们,否则我们失败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走右边吧。” 我掂量了一阵,代替奥列格做出了决定。
“走右边走右边!”这个侏儒显然非常信任拥有相当丰富战斗经验的少年,连我这么自作主张地决定队伍的行进方向都没觉出异常。
“队长你小心一点……”阿伦德尔一把没抓住,被奥列格跑到了队伍最前面直接冲进巷子,诗人只好边摇头叹气边跟上脚步。我等着几人都进了窄巷,跟上留在最后的叙泽特,高傲的暮刃看了我一眼,暗红的眸子里有些微微的笑意,与在黑松林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对于少年,他们都是这么的温柔啊。
温柔到让我嫉妒。
——但是现在,那些温柔和笑容都是属于你,,属于“蓝”这个人的。
——你难道要嫉妒自己吗。
巷子的确很窄,只有一人半宽,我们为了留出以防万一的战斗身位,只好排成纵队前行。奥列格兴冲冲地冲在最前面,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侏儒充当前锋是再危险不过的事情,连这种事情都无法安排好,看起来不是这个队伍的经历不足,就是好奇心害死猫。
这么想着我们很快穿过了巷子,菲利普飞在奥列格头顶,一人一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然后传来的是猎鹰的尖啸。
一片灰烟瞬间充满了巷口,侏儒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浓厚的烟雾里,我在最后只听到他被呛得咳嗽不止。
阿伦德尔大喊一声往前扑去:“队长!”
他只抓住了空气。
连咳嗽声都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菲利普的尖声报警。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如果是少年会怎么办呢。
——这是少年的——
——不。
——这是你的——
——是“蓝”的极为重要的友人——
“低头!”我大吼出声。
右脚踏上右边的石墙,小腿发力,左脚跟着向前,手撑着墙面转身,右脚用力一踏,身体完全腾空。
——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那个金发的男孩教给少年——
——教给“蓝”——
——教给我的。
左脚踏在战士的肩头。
“艾丽西亚!吹散烟雾!”我对风裔女孩大吼,她大梦初醒一般调动起身旁的风元素。
右脚踏墙。
左脚踏在年轻的游荡者肩头。
右脚踏在诗人肩头。
“奥列格——”
少年的心在这么喊着。
用我的口这么喊着。
烟雾很快被狂风吹散,侏儒那个小小的身影早已不见,在我们面前站着的是十多个拿着刀剑匕首杀气腾腾的冒险者,他们的喊话我听不清楚,因为耳中正在嗡嗡作响。
——少年的愤怒在冲击着我的神经。
——有些东西似乎不是在他的灵魂里,而是在他的身体里储存着。
——心脏几近窒息一样的猛烈跳动,少年在这具身体的深处呼喊着——
不能这样。
不可以因为一个人生死不明就失去理智。
“抱歉,我没看到有人躲在那边……”那个一直引导我们的声音里这次带着歉意。
——你的歉意有用么!可以换回我们的队长么!
少年这么喊着。
——闭嘴!
我挡住从人堆里袭来的一击,回了那声音一句:“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队长。”
“我已经让人去救你们的队友了。你们可以专心干掉眼前的这些邪教徒。”声音毫无慌乱,可以听出是个指挥的好手。
“谢了。”我砍开一片空地,回身看着阿伦德尔,诗人眼睛里似乎烧起了火,他手里正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解。
——大概他已经感受到了吧。
“现在开始,我暂且担任临时队长,没有问题吧。”
我孤注一掷,就赌这个诗人不会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其他队员。
“集中战力,突围——!”
我向人群冲杀,菲利普用它的脚爪抓向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皮肉在刀刃下破碎,温热的血液淋在我的手上、喷在我的脸上。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这些伤害我的同伴的人。
——以他们的血——
少年在我心里哭喊着。
白色的裙摆从天而降,带着神怒天罚般的雷光,黑色的剑刃从我侧面扬起飓风,将敌人的惨呼与他们的身体一同搅碎在血雾之中,还有两道身影在阴影里露出致命的獠牙,被插进脖子的刀喷溅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红色的雪花。
“你们的队长被带着一路往前跑了……”那个声音似乎看到了我们的战斗,开始向我们通报下一步的情况,“可能会被抓去做替代吧,我派去的人已经快追上了,你们要追的话,走左边那条巷子。”
掳走了奥列格的人还不知在哪里,这群围攻我们的冒险者倒是已经被解决干净了。面前是个小小的广场,分出的两道岔路还算宽敞,至少不会出现像在这条窄巷里被人夹击的危险。
“走左边!”我拔腿就跑。
“我这边有些自身难保,暂时不能给你们指路了,抱歉。”那个声音再次在耳中响起。
“你在哪里?” 我放慢了速度。
“我在你们后面的那个高楼上,这里现在进来了一群邪教徒。”他顿了顿,“你们的队长还在被带往城边缘。”
“先去救队长。”阿伦德尔显然对于这声音的主人不甚关心,或者说抱有敌意。
可是他至少帮助了我们。
“阿伦,你和瑞贝利安带着艾丽去追队长吧,还有卡利亚。”我转身看向那栋楼,它灰色的砖石在灰白的天空下黯淡而沉闷,“我和叙泽特去救这个人。”
我和暮刃一路解决掉了沿路所有的敌人,用最暴力也最直接的方式到了楼下。我们站住脚的时候只见一群冒险者模样的人正在破窗而入,却被窗内的人一个个或杀死或打晕给挡在了墙外,门口那边的情况大同小异。
“是援救么!”楼内终于解决掉了一波攻击的冒险者看到我们面露喜色,“贝尔说马上会有人来帮助我们!”
“总之先帮我们解决掉这群邪神信徒!”大门那边有人高喊,那群人喊着“萨玛菲的荣光”攻击着大门,眼看楼里的人就要顶不住了。
叙泽特已经首先加入了战圈,我手中的箭也在一支支击碎他们的颅骨和颈椎,再加上另外方向赶来援助的冒险者,很快我们就把这些人杀得不剩几人,只有撤退一个选项可走了。
“终于干掉了……”一个牧师打扮的女孩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气,她满头是汗,带着小雀斑的脸惨白惨白。
“感谢各位的协助……”
说话的是个魔法师打扮的人,长得颇为白净,头发和眼睛都是温和的湖蓝色,肩上还有个水蓝色晶体构成的小东西在活动着,蹦蹦跳跳还摇着尾巴,除了不像个正常生物以外还真的能称得上活泼可爱,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用谢。”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刚才与我们说话的人。
“我叫泰拉·贝尔,是之前用心灵通话与你们交流的人,我是一名心灵术士。”他鞠了一躬,“请稍等片刻,我与你们的同伴再次建立心灵连接需要一些时间……”
“他们的情况如何了?”我看着他的脸色。
“……”他闭着眼睛,脸色越来越不好。
“怎么了?他们遇到危险了么?” 我上前一步,被叙泽特从背后拉住了。
“你的同伴们在被围攻……”
“可以帮我们指路去找他们么!”我截断他的话。
——不可以失去了。
——不能再失去了。
——不要再失去了。
少年在呼喊,愤怒如同蚀骨的毒。
“很抱歉让你的同伴陷入了困境。你们快赶过去吧,我会给你们指路,我也会让其他人赶去帮忙。”贝尔点了点头,匆匆朝楼上跑了。
“谢谢!!”我转身开始跑,耳中不停传来“往右”“往左”“突破”“直走”这一类的指示,一直到那道崩塌了些许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
“对不起……”那个声音有点颤抖。
“怎么了!”我跑得有些呼吸困难,好容易挤出三个字。
“我们,还是迟了……”
“你们的同伴,已经被‘取代’了……”
Chapter 1.
新历236年4月2日,斯拉克学院。
按照月份来说现在应该早已进入春季,但是天气好像并没有要转暖的意思。即便是在四月,空气中依然四处都散发着寒冷,要不是植物最近总算稍微有了点要发芽的趋势大概随时都会让人产生现在还是冬天的错觉。
因此,像今天这种阳光大好的晴天便成了被人们格外珍惜的日子。学院里到处都有出来玩的学生,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地洒遍了整个学院,洒在稍微显绿的草地上散发出一点生机,洒在米黄色的宏伟教学楼上将其镀上一层金色,也洒在了这间屋子里木制的方桌上,还有艾维斯对面正在低头看书的少女上,她的金发在这种春天的阳光下隐约发出了有点晃眼的光芒。
——眼下这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本来人还应该再多点的,但因为明天就是新生的入学日,其他人全都去给各自的种族分院帮忙去了,一个不剩地。
所以这间屋子才显得这么空旷啊……。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所有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团体,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和兴趣偶尔来逛逛而已。
……不对,好像不止两个人。
艾维斯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突然坐直了身子,有些年代的椅子随着他的活动发出了令人不爽的吱呀声。他嫌自己的头发有点碍事了,于是便把对于男生来说长的有点不像话的刘海向后一撩——尽管这样做并没有多大意义,而他也懒得去剪——然后将原本接近躺着的姿势换成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问道:“塞蕾纳呢?”
“她大概回老家参加她哥哥的成年礼了。”
对面的少女稍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合上自己面前那本又旧又厚的书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噗”,艾维斯好像还看到了飞起的细小灰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塞蕾纳——塞蕾纳·里姆,是占据了格力兰大陆乃至整个世界上多数人口的人类中的一员,据本人说自己来自人类中一个赫赫有名的家族,好像每隔上一两代就会出一位大阿卡那,无一例外全都是18号的月亮。当时艾维斯还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大家族真可怕。顺便说一下,他对面的金发少女叫艾莉尔·斯特艾尔,来自精灵族的普通人家。艾维斯也一样,只不过他是兽人族。
“她是直系子女吧……好像到现在都没出现大阿卡那,这次该不会就是她了吧?”
“说不定呢……”
艾莉尔站起身来,将那本厚重的书放回身后的书架。艾维斯看到了书名——好像是某个历史名家编写的编年史。接着艾莉尔坐回了椅子上。
“我记得上一位月亮去世的时候是在大概三十年前……啊,是202年。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怎么会记得?”艾维斯换了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挥了挥手说道。
“那个时候我才不到十岁吧?当时还是不记事的年龄。再说谁会像你一样天天计较这些啊?”
听到艾维斯的话,艾莉尔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好歹你年龄也比普通兽人族要长吧。这么多年了都没点记性吗,好歹成熟一点也行……”
“啊,那还真是抱歉了。要不你来教教我?”
“谁管你啊。”
艾莉尔闷闷地嘟囔了一句,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站起身,带着一脸不爽走到书架面前,将刚才的那本书换了个位置。
这强迫症是不是没救了,艾维斯心里默默吐槽道。
他望了一眼窗外正在忙碌的学生,在这样的冷天里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略显苍白,完全没有迎接新生时该有的喜庆气氛。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再次趴在桌子上,继续想着大阿卡那这些他自认为与他注定无缘的东西。
To be continue...
有关维克多/维多利亚-布莱克伍德,以及他/她的好朋友克莱默的记载。
#1
“晚上好,克莱默,你知道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头绪。你被调去艾尔跟天使们没关系。是不是你跟一些人走得太近了?”
“跟我最近打交道的只有人类:我的经理,一个老相识,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风景画家。”
“你引诱了他们吗?”
“没,最后一个人的作品适合赚钱,不适合欣赏,话也很多。他是受记者欢迎的那种类型。真是难以置信,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居然这么坏。”
“那波尔多呢?”
“说我不觉得他有趣是假的。跟很多人一样,他想要功成名就,却急于求成,没有和梦想与之匹配的性格,也缺乏持之以恒的能力,但不同的是,他真的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画的东西。能让他在葬礼上笑一笑我很开心,但是这一切都始于他自己来找我的那一刻——他为了活着时无法实现的梦想向我出卖了自己。不过就算波尔多不来找我……”
“嗯?”
“自杀过的人好像也是没办法上天堂的,按你们的律法算的话。”
“那些都是老规矩了,布莱克伍德。”
“同性恋呢?你们还管它叫‘鸡奸罪’吗?”
“上帝啊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嘘,他搞不好正听着呢。”
“你真让人烦。”
“那是因为你没来这里跟我一起干活,你会发现地狱和天堂现在居然都在雇佣童工了,业界毒瘤啊。”
“这是一种新潮流吗?换血运动?”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很保守的,连今年的总统大选我都选择弃权。”
“我听说我一个同事投了特*普。”
“他该下地狱。”
“哦别这么说,你们那儿现在可够挤了。路西法有什么表示?”
“我不太想打扰他,不过他总归不是在人间打击犯罪或者开钢琴酒吧就是了。所以关于现状还是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我们无尽的地底王国居然划得出边界了。”
“我不知道,天堂里一直都很宽敞,平均下来每个月才登记一次入境名单。”
“我嫉妒你,克莱默。”
“你知道你不能上来的。”
“我也不想,不然我就要在我最爱的孩子们之间做选择了。”
“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再见,克莱默。”
“再见,布莱克伍德。”
#2
“去看演出吗?有人送了我《耶稣基督万世巨星》的票,我猜他是想讨好维多利亚。据说这个音乐剧写得很好。”
“我看看曲目名称……犹大的演员是无神论者?好吧都是我很熟的那些东西。”
“去吗?”
“好。”
——————————————————————————
"你能把水变成酒吗?克莱默?"
"能。"
"我能喝吗?"
"不可以。"
——————————————————————————
“我很喜欢你的收藏室,但是为什么你不进来呢?”
“正对着门口放的是十字架是梵蒂冈驱魔人协会使用过的真品。”
“那你为什么要买?”
“因为好看。”
“所以你在自己的收藏房间里唯一能进去的地方就是挂了百夫长刺死耶稣的那个厨房?”
“还有洗手间。”
“你这是在自杀。”
——————————————————————————
“去看《摩门经》吗?”
“等等,我先谷歌一下剧情……布莱克伍德,我们没办法做朋友了。”
——————————————————————————
"克莱默,你当旅行作者是为了鼓舞人类向善吧?"
"对。"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成为偶像呢?"
"布莱克伍德,你爱艺术,又喜欢圣洁且美的东西,为什么不考虑重新选择道路呢?"
"我去过天堂一次,然后我就走了。"
"为什么?"
"我所有的朋友都不在那里。"
“……你昨天又去见奥斯卡了对吧?”
#3
“你明白的,克莱默,这一切都是假的。”布莱克伍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新年焰火说道,一道又一道炸开的色彩透过玻璃映在他的脸上。“我花费多年积攒下来的艺术收藏,你每周都要更新的的旅行日志,甚至还有那只正在你脚边撒娇的短毛猫,都是假的。”
他转过身,在黑暗的房间里捧起桌上的普伊-儒微端详:“加百列的号角一吹,我就会把米开朗基罗付之一炬,你呢,也会把猫扔进洗衣机里,连清洁模式都不会看一眼。我们没有那叫做生命的东西,只是能被肉眼所见的意识。”天使将猫抱上大腿,用手揉着它埋没在毛发里的耳根:”至少在人间,在这里,就这一刻,我们都在用另一个身份真实地活着。“
”可一旦回到了永恒,这种小事就会全都被忘掉了。“维克多笑了一下,拿起工具熟练地启开了瓶子:”我总猜想是因为天堂和地狱里都喝不到酒。“他倒了两杯,给克莱默递了过去,烟花在他身后跟着倒数声爆出了当晚最大的一个圆弧。克莱默饮下第一口,看着布莱克伍德头顶如白炽灯熄火前一秒绽出的璀璨光晕,记住了黑暗重返前恶魔脸上的表情。
窗外依然很吵,房间里恢复了十分钟前的样子:唯一的光源是计算机充电灯上时闪时隐的绿光,跟多年西卵码头上的一样明亮。猫咪在天使的怀里舒服地打着呼噜,而克莱默无需光亮也能知道,布莱克伍德已经在这个新年夜独自离开了。
叶夏冬
(夏冬)
年龄:17
身高:175
主要特点:喜欢微笑。很少有不笑的时候,就算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一样。
基本介绍:
率直,有话直说,好话坏话都一样。但是讲坏话的时候由于会笑着说所以像是在开玩笑。不太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说不上温柔,就是普通而已。生气的时候也会说:“你让我很恼火”之类的话。
情商高,但也不会因此就说违心的话。
成绩很差(倒数前三)
体力也很差。
不喜欢改变。
人际:
不会不理人,也就是和谁都能聊,虽然说话直,但是因为脸(长的很乖)和笑容,所以意外地受欢迎。不过真心朋友并不多。但是对朋友很关心,也很信任。
特长:文科、唱歌。
爱好:看书,除了理科的教科书以外什么都看,所以知识面很广。
穿衣风格:衬衫扣到最上面。领带、牛仔裤,帆布鞋。对于颜色不挑剔。
原则:不说违心的话。
特别的人:
蓝秋辰。
是同桌,所以习惯了夏冬的说话方式,也明白他虽然有话直说,但是却很能保守秘密。夏冬也了解秋辰,所以能交心。
说话方式:更善于聆听。固执己见,不会因为他人的观点改变自己的。
经历: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长。普通的高二学生。
(高二某班)知道在被秋辰保护,却因为秋辰的兴奋有点不知所措。对于一系列突然的改变有些力不从心,也很怕。更想过正常的生活的夏冬,一心想出校门看看。
(这也是我后来没办法进行下去的原因……因为夏冬他只想出学校,如果规定不能出学校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了。)
(KBS)高二一班。学号14号。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w。
评价:
我很喜欢他因为他笑得很好看……详细设定了一下性格,有一点点不一样了。他是个比较脆弱的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