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很长。
1.
一周前,酒吧里来了个新的调酒师。
是之前辞职离开的Marcus介绍来的,年纪不大,但是技术却很不错。
更重要的是,青年长得很好看,也很会说话,在这种场所,无疑可以吸引人。
无论是抱着何种目的来这里的客人,一张漂亮的脸,总不会招人讨厌。几乎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有人跟他搭讪,男的女的都有。青年也不拒绝,笑着和每个人聊天,言语间却滴水不漏。
Nello看着青年八面玲珑的样子,谈不上讨厌,却也莫名地实在说不上喜欢。
这家“Quirino”他开在这条街上已经是第6个年头了,能在这里屹立不倒的店背后多半都有靠山,“Quirino”也并不例外。
Quirino的幕后老板是蝮蛇,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件半公开的秘密。
他猜想青年大概是想利用自己的关系,从而能攀附上蝮蛇的势力。
这样的人Nello见过很多,可是多半都是些空有想法内里都是草包的不入流的小角色。
他不知道青年是不是也如此,只是常年挂在他脸上那个无懈可击的笑容,Nello看了就觉得厌烦。
这种温和有礼的小年轻,只要看到血,八成就要吓的腿都软了。明明是个男人,却没什么硬气,碰见闹事的客人也只是口头劝阻,最后还是自己带着人出面赶走才算了事。
但是说到底,他不喜欢归他不喜欢,青年的确在店里很受欢迎也是真的,所以他也就没想着赶人走,一时也找不到理由。
毕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青年的名字也很奇怪。Fremde,在德语里是“陌生人”的意思。
Nello看着青年趁着下午还没开店的时候,靠在吧台一边抽烟一边跟侍应生小姑娘聊天,应该是讲了个不错的笑话,逗得对方一直在笑。
他下了楼,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一片其乐融融,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
“大家今晚稍微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我们的老板会到这里来,准备就按照老板的老样子,新来的那个……你知道老板喝酒的口味吗?”
“是,店长,你可以叫我Frey。”Fre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掐熄了手里的烟,嘴角带出的是他最擅长的弧度,一脸谦逊的表情。“之前您就叮嘱过我了,波尔多酒庄82年的经典,已经从酒窖里取出来了,我保证boss喝到的时候,会是最完美的温度。”
“那就好,老板来的时候是要包场的,你记得,老板喝红酒,总要加一块冰,不是单纯冰过就好。”Nello有点不放心,又多叮嘱了一句。
“好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准备着!”Frey保持着笑容应了一声,所有的眼里转瞬即逝的暗潮,都收拢在了嘴角,只留下一条美好的弧线,再看不出其它。
——不折不扣的伪上流暴发户口味,红酒还加冰,怎么没说加糖。
当然,这话Frey没说。
2.
蝮蛇来Quirino,从来不会一个人来。
当Frey看见蝮蛇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只挑起眉毛看了一眼,眼神就又回到自己手里的活计上。
蝮蛇是带着女伴来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保镖模样的人,Nello看见了连忙迎了上去,一边问着好,一边领着蝮蛇去了吧台后的VIP客房。顺便向Frey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备好酒,随时可以给蝮蛇送上去。
Frey把做好的冰块放到了一旁,把红酒放进了餐车上的冰桶里,备好了两个高脚杯,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推着餐车进到了蝮蛇刚进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户里可以直接看得到海景。只是夜色里的海水近乎于一种浓稠的黑色,带着不容抗拒的震慑力,唯独缺少了美感。
蝮蛇坐在沙发上,身边的女伴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手里端着杯红茶,即使看不清茶色,从屋子里弥绕的茶香来判断,也应该是极好的红茶。对比起没什么气质的蝮蛇本人,女子倒是透着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
Frey用手拖住红酒的瓶底,酒瓶顺着小臂的弧度稳稳地贴住,写着年份和产地的标签露在外面,正准备上前让男人相一下手里的红酒,只迈出了一步,就被保镖拦了下来。
“你不能上前了。”保镖几乎高了Frey一个半头,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Frey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几乎没变,只是略略低着头,垂下来的刘海挡住了眼睛,温和地站在离蝮蛇大概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将标签展现给了蝮蛇。
“酒跟体温接触久了失了温度就不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突然出了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慢慢起身走到了Frey的身前。“Reid,我替你看。”
鼻尖传来的香水是沙龙香,味道内敛,却有种醇厚的优雅。
她略略扫了一眼就回到了沙发上,对着Frey抬了一下下巴,“端上来吧,不用试了。”
Frey放下瓶子,僵的久了,胳膊略略有些酸胀,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启开了木塞。
倒酒是一件很有讲究的事情。
酒不能倒的太满,也不能太浅,留下的深度需要刚好可以让人醒一醒酒却又不会溢出的地步。收瓶之前恰到好处的扬一下瓶口,可以避免酒的洒落。
Nello看着Frey完美地完成一系列的动作,一杯“嗒”地落入了冰块,另一杯什么都没放。
客房里的灯光很暗,红酒的颜色显得格外深邃。Frey的红色瞳孔跟酒映在一起,一瞬间,Nello觉得有股危险的气息从神经的最末端,慢慢舔舐上去,带着粘腻的凉意。
只是下一秒,青年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脸上的笑,纯良又无害。
“Reid先生,您和您女伴的酒备好了。”
蝮蛇很谨慎,几乎所有入口的东西都要验过,连水也不会喝开过封的。
经过调酒师的手的酒自然是要验过又验,如果不是被女伴一脸嫌弃地喊住,怕是还要再过一会才能喝到人嘴里。
Frey备的冰块不是普通的冰,冰块内部藏着小小的灯泡,从内部透过酒映出的红色,带着近乎蛊惑性的妖艳。
“……很漂亮。”蝮蛇还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女子先开了口。
Frey微微鞠了个躬,回答说,“能得到您的赞许,是我的荣幸。”
蝮蛇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把杯子贴到了身边人的脸颊上。“这颜色意外的很配你,Sirenia”
女人笑了,这是她进这个房间后,第一次脸上有了表情。
“Reid,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他们举杯相碰,杯里的颜色顿时黯淡了下去。
“3。”
蝮蛇举起酒杯仰头,深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子的弧度,滑到了唇边。
“2。”
液体缓缓流入喉咙,顺着食道一路欢快地向下,在心脏附近的拐角处略略凝滞了一瞬。
“1。”
像是有细不可闻的肌肉撕裂声在空气里蔓延开来,然而在下一刻,就被巨大的声响所淹没。
“Boom。”
面向海景的落地窗随着一声短促的枪声突然碎裂,玻璃分崩离析成了细小的碎片,无意识地飞溅到了角落里,蝮蛇身边的女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就连蝮蛇身边的保镖都出现了一阵骚动,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只是蝮蛇没有发出声音。
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代替他的,是胸腔上出现的小小孔洞。
鲜血汩汩流出的轻微声响,在这一刻沉默的空气里,被无限地放大。
直到被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所打断。
“Reid……!!!”
所有人都慌成了一团,紧接着又传来了两声枪响,却没能打中人,只是玻璃又碎裂了一扇。几个保镖挡在了女人身前,她几乎完全失控的抱住了头,即使一片慌乱中,哭声也没能被掩盖住。
Nello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瞥见了Frey靠在墙边,脸色发白,一点一点地摸向门口,像是被惊呆了,但本能地又想离开这里。
就在Frey就要摸到门把,他上前跨了一步,拦住了他的动作。
“你不能走,现在这样,谁都不能离开。”
——他不确定Frey是不是笑了。
他低头对上了Frey赤红色的瞳孔,唇角看惯了的弧度突然带着某种肃杀的味道,让他的全部本能都亮起了危险的红灯。
只是下一秒,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浑身的神经都像是被切断了一样,只有意识还能勉强活动,青年不知从何时起,手里夹着一片看不出材质的利器,带着黯淡的血红色,就像是刚才的酒一样,带着蛊惑性的妖艳。
“我本来没想动店长你……不过也只能抱歉了。”Frey的声音很温柔,跟他平时说话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分别,温和中带着几丝客气,让人很容易卸下防备。
Nello没能挤出喉咙里最后一丝声音,几声喑哑的呻吟断在了嘴边。
然而尸体落地的声音还是让房间里的人注意到了动静。
“完蛋……”Frey心里骂了一句,轻巧地带上了门,随后就不要命地向店外方向跑了出去。
3.
Elvis在店外接应到Frey的时候,内心有点复杂。
Frey就像是久旱遇到甘霖一样地像自己的方向闪躲着跑来,完全不顾忌会暴露自己埋伏的地点,后面还跟着几个带着枪的保镖时不时远程开几枪。
手里的枪很重,带着踏实的金属触感。他一直喜欢金属和皮肤接触时的寒意,可以恰到好处地调动他的肾上腺素,让他的神经一点一点变得敏锐起来。
扣动扳机的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像是逆流倾泻而下,大脑处于纯粹的高度兴奋状态。
指尖像是依附着灵魂一样,他举起枪,果决地扣了下去。
一个。
两个。
三个。
他承认,看着人随着枪声倒下,猜想对方血液如何停止流动的快感,会让人上瘾。
就像是烟,明知有毒,却还是忍不住抽。
“……我说,还差俩,你开了5枪,只中了3个,他们发现有埋伏在叫人了,怎么办啊。”Frey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总算躲到了他这里,虽然自己的埋伏的地方暴露,不过对方只有两个人,也没有敢轻举妄动,只是在黑暗中藏匿了身形,让自己没法瞄准。
“闭嘴,你受伤了没?”
“没,我躲闪还是很风骚的,我觉得还是趁现在直接跑比较好。”
“往哪跑?估计马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Elvis收起狙击枪,换成了他熟悉的霰弹枪,准备应付可能会近身的敌人。
Frey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像是想找烟,又意识到抽烟无疑会彻底暴露自己的位置,手尴尬地在空中僵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维稳科应该在附近,往他们那里走。”
“啊?”
“有困难找警察,你妈小时候没教过你?”
Elvis眉头抽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想法听起来有点荒谬,而且他也不确定维稳科会不会真的会帮他们的忙,只是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知道在哪吗。”
“嘻嘻。”Frey眨了一下眼睛,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之前从他一个手下那打听到的,蝮蛇关羊的据点,维稳科八成会在那边,不在就当中奖。”
“数字是……?”
“哦,他想泡我,当然就把电话给我了,顺手写一起了,别在意。”Frey自然地勾起了Elvis的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兴奋大于慌张,就像是个对游戏有着绝对信心的孩子,路上碰到的关卡只是单纯的趣味性,而并不是危险。
他不否认,这种处于危险边缘,神经紧绷成一条线带来的感受,他也很享受。
即使他们都很清楚,现实跟游戏不同,命只有一条,也不会出现续命蘑菇。
他还记得Frey当时对自己说过要加入神慈科的理由。
“加入神慈科的话,死亡对我来说,也会变成个不错的选择。”
Frey当时的表情很轻松,像是放下某种重担的表情,只是说的话,总觉得有点悲伤。
那个人身体里有一团类似黑洞的物质,他一直知道。
他无法触碰,只能陪着,至少让他能不被自己的空洞吞噬掉。
4.
走到维稳科附近羔羊的关押据点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跟蝮蛇的人交火了两次,两个人都挂了点彩,幸好伤势不重,也不会影响行动。
所以当Frey看到维稳科制服的身影的时候,几乎就像见到亲人一样。
“天呐我亲爱的维稳科请接收来自神慈科成员诚挚的求援……被蝮蛇追杀两条街我觉得我们已经要死了,我知道你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如果无视后面伴随着几声枪响,Frey的表情几乎可以算的上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为首的维稳科本来想完全无视掉装作无关的样子,只是来人身后的追兵却明显不这么认为,并没有留给他多少思考的余地,已经有枪口瞄向了他的位置。
看来混战是免不了了,Lean想。
并不是很好的反击时机,他是这么判断的。
多年战场磨练出的本能让他快速寻找到合适的隐匿位置,以少对多,先暗伏后围杀总是第一方案。
——枪声是在自己开枪之前响起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对自己求助的应该是羊,那他身边的应该就是他的牧羊犬搭档了。
听声音是霰弹枪,可惜距离有些远,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打击效果,然而流弹的碎片还是稍微阻挡了一下追兵前进的脚步,让对方出现了些许混乱。
这就足够了。
Lean的枪迅捷地探出头,拉动枪栓,瞄准,扣动扳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几发子弹,一如既往精准地击中了心脏,尸体顿时横了一地。
“……谢啦。”高大的牧羊犬从刚才自己隐蔽的地方钻了出来,对着自己道了声谢。说实话,以自己的角度来判断,他选择的地方并不算优秀,空隙太大,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不过看到从他身后冒出来的人一脸侥幸的时候,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唉真的十分感谢,我回去一定给维稳科送面锦旗。”刚才的人对着自己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身上的衬衣带着血迹,看起来也是经历了点苦战,只是一张嘴语气就不大对。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神慈科会在这里。”
“我们跟你们任务勉强算是有点关系嘛……其实我之前在这附近的时候就看到你们维稳科的在踩点了,于是就猜想你们应该会趁蝮蛇不在的时候行动,还好蒙对了。”
“这样。”
“说起来,那个谢顶死了哦。”明明应该是机密的任务信息,眼前的人却像是聊天一样直接说了出来,还一副笑得无所谓的样子。“然而他倒是死了,但是我的溜出计划有点纰漏,结果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不过多亏你帮忙,否则我都怕我要交待在这。”
Lean知道蝮蛇会死,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把面前跳脱得有点轻浮的人和神慈科派去暗杀的杀手联系到一起。
“说起来还是怪他!”青年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搭档,“要不是他接应的时候没能把看见的人全部灭口,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他的搭档挨了这一下,皱了皱眉,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回嘴。
Lean本来无意跟他们纠缠过多,然而自己的同伴还在后面带着那个刚刚救出的羔羊小女孩,自己只是先行出来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结果发生的意外比预想的还大。
蝮蛇已然死了,并且已经被人发现是有人下手除掉的,而且凶手还没能走远,这里又有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这个地方怕是不会再安全太久了。
必须要赶在有人发现之前,他们能带着那个小女孩安全转移走。
只是身边又有两个麻烦的始作俑者。
Lean有点头疼。
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困扰的表情,青年突然提出自己要走。
“总之我在这里,你们也很不方便吧?我觉得果然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毕竟目前那伙人的目标只是我而已,再牵扯更多的人,没意思。”
Lean想说什么,却被他身边的搭档拍了拍肩,“我知道维稳科比较好人,担心良民安危。不过我们也不是普通人。”
“维稳科啊,就好好的做个普通人眼中的英雄吧。”青年突然接了一句,嘴里不知何时已经叼上了烟,烟头的一点火星在夜色里一明一灭,映得表情也忽明忽现。
“……英雄?”Lean没能忍住,反问了一句。
“是啊,英雄,很帅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调与刚才不太一样,多了点无法辨识的情绪在里面。
即使在黑暗中,他还是觉得对面的人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可惜,只有神慈科,可以是麻烦,可以是刽子手,什么都可以是,唯独不能是英雄。”
烟很快被他随手摁熄在墙面上,青年没有看向Lean,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最终两个人还是走远了。
如果蝮蛇的手下得知自己的首领死了,大概布下天罗地网,都要抓住凶手然后把人大卸八块吧。
已经临近午夜,夜色是一片抹不开的浓稠的黑。风有些凉,一波一波地吹在人的脸颊上,像是老旧的发信机在机械性重复着信号。
人类可以接收,却无法回应。
Lean手里的糖似乎被人放在怀里很久,糖纸多少还带着点体温。是青年临走前回过头硬塞给他的,说算是他救了他们的谢礼,直接扔到他手里,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给。
他不吃糖,本来想着直接丢掉。
后来又觉得,留给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会不会能多少起到点安抚的作用,也就收了下来。
远处似乎传来了枪响,短促的两声,随后就恢复成了一片沉寂。
深夜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5.
“……这就是这次全部的经过了。”
神慈科的询问室里的灯光一直是黯淡的白炽灯,没有一丝生气,看起来摇摇欲坠,感觉下一秒就要坏了一样。
Frey身上还有几处包着绷带,身边的Elvis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好,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对面一身黑衣的Calvo。Calvo有个酒槽鼻,一笑起来,像是头阴鹫的鹰。
“我看了反馈,尸体只有胸部一个从内部刺穿的伤口,是归功于Frey你用借着冰块把你自己的血送入目标体内然后直接刺穿心脏,而Elvis恰到好处的配合响枪刚好掩盖了这一点,看起来就像是被远程狙击了一样——虽然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下并不适合狙击,但总有例外,总之没有让人联想到是能力者,这点很好,只是……“
Calvo放下手里的报告,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为什么你们没有把目击者全部消除,甚至留下了和他一起来的她的情妇。而且在Frey暴露后,居然还找到维稳科去帮忙,甚至把任务内容透露给了维稳科,以及预先没打招呼,就喊了神慈科的外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些行径,如果放到十年前的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你们。”
Calvo很愤怒,而在Calvo愤怒的状态下,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Frey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声不大,却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刚好足够撩拨人的神经,让火气进一步升级。
“……你笑什么?“Calvo强行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眼睛紧紧地盯着Frey。
”没什么,只是教官你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想要我们当个精准又完美的游戏里的佣兵主角,无论遇到什么意外,总有刚刚好的巧合能救我一命。“Frey唇角还是带着他平日里惯有的弧度,只是赤红色的瞳孔里却没什么笑意。
“我的恩典很弱,能做到的事情也就是不留凶器地杀人,这点我知道,你们应该也很清楚。现在的结局是我有嫌疑,也只是‘跟杀害蝮蛇的狙击手有关‘这个程度而已。只是他们抓到死也不会抓出来的,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狙击手,我们也成功的被神慈科派来接应的人会合——嘛,虽然中间多亏维稳科搭救了一下,但从结果来看,基本可以说是完美了。“
“所以说。”Frey顿了一下,调换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姿势。他伤了腰,没办法直坐太久,索性直接倚在了椅背上,“这个结局至少比失去我的GPS信号要来的令你们高兴吧?“
“我们不是英雄,也不需要做完了之后什么人来崇拜说我们宣扬正义之类的,所以在我看来,无论过程多么难看,只要结果和预计的出入不大,后续都不难处理,我说完了。“ Frey两手一摊,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结果背靠的位置不好,腰又使不上力,眼看着就要从椅子上滑落。Elvis一旁及时地伸出胳膊揽住了人,直接就揽到了自己腿上。Frey也没拒绝,任凭Elvis用这种过分亲昵的方式抱着自己。
Calvo看着两个人的坦然,一时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Frey倒是一幅没什么太大所谓的样子,只是似乎有点烟瘾犯了,几次想伸进口袋掏烟,迟疑了几下,还是没拿出来。
——大概是知道自己对烟过敏,这个青年,一向有些过分留意细节。
他说的没错。
从结果看,并不坏。留下的目击者虽然身份是蝮蛇的情妇,也有些实权,只凭自己慌乱里的记忆和一份错误的尸检报告,无法有什么大的作为。至于维稳科,不外乎只是会被卡维莱克道貌岸然地谴责几句,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重要的是,蝮蛇被抹消了,而且并不会有痕迹显示是存在着的”能力者“下的手,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黑手党火并。
“……所以你刚刚是在嘲笑我老了,反应过度吗。”
“不不不,教官你不要再给我扣帽子了,我只是鼻子出气重了一点,我道歉。“Frey回答的一脸严肃,结果Calvo还没说什么,倒是Elvis先笑了出声,然后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声呻吟,被Frey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这次就算了,只是下不为例。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不留痕迹,好好揣着,别丢了。你们受了伤,外面又有人通缉你们,短时间内都不要出去了,回去关一个月禁闭,好好反省一下。反省书给我乖乖地写一份,记住,是两个人每个人交一份,别再像上次一样两个人交了一份。”
两个人离开得很快,不过像这种地方,也从来没人愿意久留。
就连Calvo,都有点怀念曾经的搭档了,他决定带束花去搭档的墓前看一看。虽然搭档不喜欢花,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从来不擅长选礼物,应该也不会在意。
11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仅仅是窗外的风声就会让人失去出门的勇气。
只是看着偶尔会投下一抹的阳光,还是忍不住心生向往。
6.
酒馆关了接近两周的门,Frey开门的时候,因为阴冷,屋子里都略略有股霉味。
Elvis的嗅觉一向灵敏,他有点受不住,脱了披风就把窗户打开了。夜里的风很凉,从窗子里涌进房间,家具上的浮尘被夹带起了一点,有些呛人。他本来想说让Frey先歇着,结果一转眼,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听动静像是在后门。
“哎呦你看,这猫居然还没饿死,我以为我两周没喂他他早得跑了。”
他走到后门,看见一直住在Frey后门外酒箱里的那只黑猫亲昵地蹭着Frey的手。腰不好受力,他索性坐在了地上,用手指逗着猫玩。
“只能说不傻,你走之前放了一整袋开口的在外面,看着倒是吃的差不多了。”他重新开了一袋,用手抓了一把丢在地上,没想到那只猫却不领情,只顾着用身体磨蹭着Frey露在外面的皮肤,一脸很舒服的样子。
“啧啧,不食狗来之食,有骨气。来,我喂你。”
Elvis有点无奈。不过说来也奇怪,Frey拿着猫粮喂那只猫,猫也就听话地乖乖低头吃了起来。
一人一猫,看着倒是和谐得不行。
“……起来了,坐地上冻到了,对你伤口也不好。”
“疼疼疼,你轻点!我腰用不上力!”
Frey腰上的枪伤是在之前被追击的时候打中的。失误的是Elvis,开了一枪却没能打死对方。Frey在跟人缠斗的时候,被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从地上开了一枪射中了腰部。好在运气很好,来接应他们的人不久就赶到,伤口并没有太出血,被他用自己的恩典生硬地遏制住,一直到被处理后才整个人松懈下来。
这也是Elvis第一次觉得,羊的能力,或许真的可以被称之为恩典。
他们闹了很久才睡下,两个人都有伤,即使有那个意思,也不能做。
只是亲吻,吻得很轻,一下一下地碰触对方的嘴唇,一边确认,一边回忆。
“我说啊……你要是枪法准一点,真的可以去当拯救世界的英雄了。”
“我不干。”
“为什么?”
Elvis笑了一下,Frey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像是连着心脏都一起在笑。
“因为这种角色,通常只能出现在主角身边一下,所以我不干。”
黑夜会占据一天的12个小时,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漫长到他们彼此什么时候牵着手一起入睡的,都没有人记得。
只是醒来,黑夜的记忆就会被忘却在身后,感受到的,只有手心传来的温度。
附着着灵魂。
暖的几乎像是沉溺了一般。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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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节不停切视角,可能有点混乱
感谢Lean在我这里耍帅出境,WWK 全通CG 收集中,教官真的好鬼帅我真的希望我没有写的崩坏……
非常非常不擅长写这种
非常不
有bug请告诉我
1.
渐渐接近弗罗恩岛的边缘,一丝微咸的气息浸入了呼吸。玛尔斯驾驶着直升机沿着海岸线缓缓飞行。机内的金汤力和阿什雷德一边从高空搜索一边用通讯器与地面的同事们保持着联系。往另一个方向一直飞的话,就可以离开这个小岛,到达对岸的内陆。然而迟迟没有找到走失的“羊”,这让金汤力无暇分心去想象“外面”。
海面上闪烁的光点有一瞬间令他恍惚了一下。
弯曲的海岸线上并非平坦无物。直升机上三人的目光在礁石和阴影里来回交织。海水推挤着拍上沙滩,又缓缓退下,除此以外的任何移动物都会令人立刻用目光将其牢牢锁住。
海岬方向闪过一丝光亮。那是阳光反射在银发上产生的。玛尔斯毫不犹豫地调整方向并同时询问谁的搜索范围距离海岬最近。
“羊往岩壁方向逃跑了,距离最近的是赫西亚,卢卡斯可以支援,吉恩和赫伯特协助包抄。”
“收到!通知赫西亚!”
直升机朝着海岬边上的岩壁驶去。那里是少年奔跑的方向。
“我们降落到岩壁顶上那块空地上,金直接从岩壁上下去截住他,不要让他跑进岩洞!”
“好。”
金汤力抓起装备,在直升机着陆后的第一时间跳到岩石地面上,固定好安全绳索,准备从岩壁不那么崎岖的侧面下降。
2.
冬季的海风毫不留情地摇晃着他,金准确而迅速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落脚点。
十米,五米,三米……
“金,下来可要当心哦。”
就在马上就要重新踏上地面的时候,底下传来的熟悉声音让金汤力差一点没有站稳。他解开绳索回头,岩石群上距离自己五六米,站着的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逆光的金发散乱着,与自己一贯的表情所不同的笑脸绽放着,右耳的耳钉反射着阳光令金汤力感到一阵目眩。这个画面过于真实,甚至比他的梦境更清晰,金汤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一丝奇怪的感觉在心里升起。
“怎么啦?我的脸很奇怪吗。”莫吉托笑着走近。
下意识地,金汤力后退了一步,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埋伏,更远处的沙滩上有两个同样熟悉的身影,正牵着手悠闲地散步。
金汤力第一时间想要去感受莫吉托的“器”,只是相隔时间太久,他甚至没能立刻回忆起来安抚弟弟时的触感。这使他产生了动摇。
莫吉托仿佛一眼看穿了一般,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抬起手往沙滩方向指去:“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吗,哥哥一直都那么可靠,不要让我们失望呀。”
只一瞬间,金汤力感觉自己的心脏用力地收缩了一下,同时脑袋也轰然醒悟。顾不得海风将眼睛吹得生疼,他深深地看了莫吉托一眼,将这份笑意狠狠地印在心里,随后握紧双拳,转身就走。他沿着岩壁周围高低错落的岩石群前进,不敢回头。
3.
在沙滩上展开激烈追逐的赫西亚和少年,越来越接近自己埋伏的这片岩石区域了。眼看着赫西亚一枪未中,而少年似乎也发现这头有着另一个“牧羊犬”的存在,金汤力猛地冲出,准备直接包抄他。只是电光火石间,赫西亚的第二枪立刻追来,麻醉弹击中了少年。
金汤力看着少年脚步越来越虚弱,收起半自动手枪,朝他跑去。正好在他倒下前,接住这个小小的身体。
“好样的,这下可以安心了。这孩子真能跑。”赫西亚喘着气跑来。
“嗯。”
联络其他同事后,决定直接用直升机将少年从海滩带回去。
金汤力坐在直升机上,目光向着那片海岸,久久没有收回。之前异样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剩下的,便只有难以言说的怅然。
4.
仁慈的人,善待自己。残忍的人,扰害己身。
金汤力站在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温水洒落肩膀,后背,腰腹,抚过浅浅的伤疤,没有疼痛,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再伤害自己的身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仍然只有一小部分伤是来到维稳科之后增加的。
洗完澡,站在镜子前,是与平时相同的没有表情的脸。他平日不敢对着镜子笑,莫吉托一向爱笑,他害怕看到这一模一样的笑脸,这再也不会在弟弟脸上出现的笑脸。
金汤力勉强笑了一下,与脑海中莫吉托的笑脸重合,他看到自己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立刻别开了脸。
“对不起,莫吉托……”
对不起,没能保护家人,对不起,将这身躯变得遍体鳞伤,对不起……
从果酱面包、帕罗西汀、缎带樱桃和无限萌萌变成好朋友以来,她们一有空就跑到无限树上开茶会。
这四个祸害能够暂时远离村庄,风之海的住民们都非常欣慰。
“呜啊,这个樱桃超级好吃的!”
“不要全部吃光哦!”
缎带樱桃的樱桃大丰收,所以四只兔子一起做起了果酱。
樱桃的果肉很快就全部都变成果酱了,只留了下一大堆樱桃梗和樱桃核。
“啊……可惜核不能吃呢……”
如果把这些核直接往树下丢的话,整个村子都会被淹没吧。
本来这四只兔子就很招兔烦了,如果再做出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们来种樱桃好了!”
无限萌萌突然间叫了出来。
无限萌萌是种植物的天才,她在无限树上挖了个洞,把缎带樱桃的樱桃核全部埋了进去。
无限树里的空间是无限的,就算往里面塞再多的樱桃也不会满出来。
很快,樱桃核就全部消失了,樱桃梗也被一起处理掉了。
帕罗西汀把她的耳朵掰下来两块,揉成了泥状,涂在了树洞的洞口。
明年无限树就会长出很多樱桃来了吧,无限树长出来的樱桃的无限的。
“我们也要当无限好的好朋友哦!”
果酱面包把做好的果酱分成两半,再分成两半、分成两半,四只海兔带着四罐果酱愉快地回家吃果酱面包去了。
T-IW系列纯文字企划弟一弹——《Tera-Infinity World:1%》
>>企划宣传
第一阶段-[T]
《序章(α)-Tableau》
刚才那是……什么?
耳鸣、晕眩,好像又有点反胃。
想要移动,身体才像是刚刚解冻般,生硬地发生了位移。
骨骼发出了“咯咯”的声响,极速的心跳,在头颅间回荡。
这里是哪儿……这里是,我的家吗?
液晶显示屏,刚开封的盒装果冻,僵硬的手尚握着白色的塑料勺。
正午的艳阳印过格纹窗帘打在缩小的瞳孔上,蝉声喧嚣。
不自觉调起进度条,电脑荧屏上影视剧的画面已超出了自己的认识,但似乎,又只是错过了几句台词。
只过了一分钟?明明刚才我还……
赤、黑、银、蓝交融绵延。
哄笑、嘶吼、鼻息、轻语此起彼伏。
木香、铁锈、血腥、酒气涌入鼻腔。
现实中绝对不存在的,不可思议直感。
不小心睡着做梦了吗?
装备着精致甲胄的飞龙悬于利齿的腥臭唾液滴落在手背时粘稠的触感;
躯干附加起令人自豪的重量同时,身后银甲的圣官抱臂爆发出豪迈地笑声;
与同期加入圣骑士团的他们,在璀璨到犹如天明的星空下眺望红土尽头绵延的绿色植被。
不……这绝不是幻觉!!
“嗡嗡——”
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颤抖着的双手捧起矩形的电子产品。
非日常的新信息。
“欢迎回到基点。
在初次世界线叠合间隙,您前往的是偏差值=-1.26的N线。期间您的行为,造成了世界线变动率正向增加0.016。请登录网址(:blank)提交本次《改动者手记》。在网站内您能关注世界线变动的最新情况,也可加入聊天室和其他改动者进行交流。
期待您的下次表现。”
“发件人:神的使者”
[可公布客观背景设定]
由于[进入第二阶段后解锁]的原因,遭受强行干涉的客观世界定律增添了新的设定。
> 将当下所处的现实世界,公元2016年,定为基点,以原子结构式的K、M、N、O、P层为由内核向外扩展的五个放射性圆环世界线的模型,现实世界这一平面与有规律地做圆周运动的原子结构层按照一定周期相交,各层周期不同。
> 在叠加周期内,K、M、N、O、P五层世界线中的不定数层与现实世界逐渐重合,“世界线偏差值”或正或负地叠加在基点上,正向叠加象征着向未来迈进,负向则回溯。
> 改动者(即企划参与者)是来自现实世界基点的人,受到偏差值的无差别影响从而进入另一条世界线(企划参与者可自行选择是否受到影响)。届时其记忆、潜意识等都会将自己归为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线的人(例如在P线里,潜意识会将自己定义为人造人,试验体,变种人,尖端科研人员等等;交错偏差到其他世界线,不可思议的穿越者、魔导公会会长、海贼商贩等等只要符合该层基本设定皆可)
>> 企划初期每个改动者在其他世界线的自定义身份不能变化。
> 偏差绝对值越小,真实的、现实世界的记忆便恢复的越多,完成该世界线内主线支线任务的几率也就越小,横向探索的时间同样会减少,因此对该世界线的变动率影响也会变的更小。
☆ 改动者在K-P世界线里直间接引发的事件(包括任务范畴)若对该世界线变动率影响的足够深远,那么改动者的行为甚至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同时也有可能被转移到另一条世界线。
随着世界线运动,偏差绝对值越来越小(即越来越接近现实,周身环境也越来越向现世环境靠拢),叠合周期结束后改动者全部回到基点,回到现实世界。
>> 在其他世界线与现实世界中时间的流逝速率不同。
> K-P五层,每一层都有截然不同的地形、生态系统和文化等基础背景,基本风格对应如下。
[所有Eg.只是举例并非世界观设定,例子偏向争端,参与者设定的世界线可以十分和平]
现实世界-并不科学的科学向(类似命运石之门等)
[每人都有可能受到偏差值的影响但若偏爱现实风作品也可作为研究人员/爱好者/???在现实中对世界线偏差进行研究或进行相关活动)
K线-魔幻向[关键词:魔法融入日常生活的幻想世界](类似妖精的尾巴/龙之谷等主流魔幻)
Eg.“魔导协会在极北大陆的分部将在圣冰素魔道学者的帮助下设……该死!那家伙又忘了给火元素施放定时休眠法术了!……会长送的高级食材啊……”
M线-童话向[关键词:犹如童话般充满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世界](类似爱丽丝梦游仙境等)
Eg.“你知道吗?在灰白之森南面的燃烧湖底沉睡着星辰的碎片,一定是闪亮亮的吧!如果交给金银山里的长着鹿角和鳞片的工匠说不定能铸成世间最美的誓约之结!”
N线-西幻向[关键词:古欧风铁与血的幻想世界](类似魔戒等)
Eg.“精灵猎队与矮人十字军大张挞伐的进程迫在眉睫!所有高贵的圣骑士们啊,举起圣剑,为了我们伟大的联盟,备龙、出征——!”
O线-奇幻向[关键词:蒸汽朋克+宗教 科技和神学交融纷争的世界](类似最终幻想等)
Eg.“A部队的十六艘蒸汽飞艇已于时间神教廷所在岛屿边境成功着陆,隶属于冒险者公会的冒险者们将凭借最新技术压缩蒸汽进行突入。是时候让那帮信仰着子虚乌有的蠢货们感受到技术的力量了。”
P线-科幻向[关键词:超现实未来幻想世界](各类科幻作品均可借鉴)
Eg.“抵达目标地点后迅速建立屏障,资源采集任务完成之前在驻扎区域建设临时通讯站,人造人部队,解散。”
并不知晓 神 的存在与目的的改动者们将在不同世界线受到神的使者的引导,最终将世界引向……?
参企细则(不完整版):
整个企划分为[T][E][R][A]四个阶段,每个阶段有(未定)个章节。新阶段开启时会公开新增情报,阶段结束时则会对所有参与者在本阶段中的表现作出总结。对世界线变动率改变最大的参与者将会接受特殊剧情任务和特殊剧情奖励,第二到四名则可获得对应奖励,届时会发布细则。阶段剧情等越延后越能体现出参与者对世界的改动,整个故事的结局自然由各位的表现决定。
***每位写手上传作品的标题必须按照格式
[世界线](类型)《文本标题》
例如:[N线-1.26](日常/主线剧情/横向探索]《???》
神的使者(企划主饰演)会根据K-P线周期定期在改动者交流网站(:blank)上发布即将重合/分离的世界线及其变动率信息,改动者可以选择性的进入所给出的数个世界线中的一个。若改动者在该世界线直接/间接触发的事件足够深远,则有几率获得支线地图开启条件等奖励,甚至可以实现“跳转世界线”,即被转移至另一时间点的某世界线。
***除基点以外的世界线内也存在着等同于改动者交流网站的板块。根据所处世界观不同,形式也不尽相同(比方说现代聊天室论坛体,西幻布告栏之类,甚至在同一世界线中都可以有不同的形式出现,但切记内容也会随着世界观类型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 关于任务模式
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之分。
主线发展(即纵向发展)自然是首选,改动者整体的主线进展正是推进剧情的主要方式(也是产生分岔结局的主要因素)。
同时,改动者也可以就各个世界线中自己感兴趣的细节展开叙述(系统会进行辅助提示),也就是支线任务(即横向探索)。比如在O层A地区(x,y,z)坐标处有一栋疑似研究院/通讯中心的超现代建筑废墟,系统会给出特定的进入条件(例如研究所磁卡/钥匙/撬棒等,可以通过优秀的设定或者任务奖励获得)玩家便能进入该地点并且自由发挥。支线地图的探索文,作为该地区的设定补充,会提供专门板块以供上传。支线地图中,关于某一个地点的细节具体到一定程度,系统会提供下一相关地点进入方式的提示。
由于每条世界线都有鲜明的特色,所以专爱某种风格的写手可以多次选择特定世界线,完成主线任务后进行横向探索,且横向探索的进度亦会影响到纵向的主线发展。
>> 关于《改动者手记》
改动者在偏差周期结束,回到现实世界后会通过各种方式接受到神的使者的总结信息(如宣传文内所示),随后必须登录改动者交流网站(:blank),以改动者的第一人称自述在本次前往的世界线中发现和感受到的各种事物。(在后期如果和其他改动者组队行动的话,小队成员探索结果没有太大差异可以只提交一篇手记)
手记存在的目的便是方便之后的改动者了解你在某片区域设定的新细节。因此各位在手记里务必带上所有你觉得必不可少的重要设定。
先来后到,如想前往的区域已有其他改造者探索过,则以他人提交的手记内容作为探索的基础。
***> 手记内请尽量不要一次性添加太过具体/宽泛的设定
打个简单的比方:
“《YY的探险者手记:21》
我在P层世界A地区(x,y,z)坐标发现了一座疑似通讯中心的超现代建筑遗骸,和小伙伴xx凭借上张地图通关得到的钥匙进入了设施遗址内,刚进去就被1L干涸了的血墙及数万台杂色的全息荧屏吓了一跳!xx还在角落拾到了一张工作人员的身份识别卡,这个名为塞托罗夫的实验员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但很多值得注意的地方都出现了乱码…总之我们打算先在O层虚拟网络覆盖的地方征集队友过后再深入进去。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啊…… ——YY”
此后如果有其他参与者想要进入该遗址就必须遵照YY所设定的“1L有血墙和数目惊人的杂色全息荧屏”、“研究所工作人员有身份识别卡”等预先设定。
参与者在初期请依旧以世界线设定为主要目的。
***务必注意:请不要为了设定而设定。行文人称不限,但请将你角色的第一视角作为探索和设定的主视角,角色在新世界线一个周期内的行动范围有限,不能为了让自己的设定起到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一次性对整个世界线进行大规模设定。
简单的正面范例:“待一阵晕眩后回过神,我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了无边界的废墟中。(此处省略环境描写),(省略心理描写)。茫然地沿着坍塌石像向前摸索,瓦砾堆中有个闪着光的物体,(各种省略),我轻吹去徽章表层的灰尘,只能隐约辨别出“Saint ??"的字样(省略细节描写)……”
简单的反面范例:“N线由XX大陆、XX之城与XXX构成,而我位于的XX大陆以漫无止尽的灌木丛著称,……(等各种客观视角设定)”
若出现反面范例中所示的设定文,系统会提出警告,全员可无视。
>> 关于文字
为了体现文字的趣味性,每次(主线)任务都会加上不同的限定。
例如:
任务附带着数个关键词,每篇任务文都必须提及关键词
支线地图的进入条件是一道谜题,要求你文章第4-8章节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谜题的答案。
组队限定任务中,队员A文章的第一句话与B文章的最后一句话和C文章的第一句话合起来是一首诗歌的某段诗词。
等等……
=第一弹宣传的可公布情报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请继续关注T-IW纯文字企划!欢迎各位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如果各位有时间,麻烦回复下所有吸引你的和你不感冒的设定吧。=
“哟,新来的?没见过的面孔呢。”
来到了像是集市一样的地方,一道沉稳清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过头,看到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子正好奇地看着我。他穿着一件古色古香的黑金色长袍,看起来二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堂堂,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给人温文尔雅、十分亲切的感觉。
“诶,早上好。”见到陌生人,我下意识地挤出一个笑容。
“早上好,”男子笑了出来,“真是有个性的问好方式啊。这里只有夜晚,我也有很久没听到有人说‘早上好’了。”
...只有夜晚?
“看来真的是新人啊,”见我疑惑地看着他,男子友好地解释道,“初次见面,我是这儿古董店的老板,这里是永夜街,我想至少这个你刚才应该知道了。永夜永夜,顾名思义,永远的夜晚。你应该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吧,那些有着强烈执念,却在他们原来的世界中无法实现的人,所以被选中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是指......”
“字面意思啦,总之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开心的玩儿吧。在这里,你的愿望能够实现哦?还是说你还对原来的生活有留恋,想回到自己之前的世界?”
“......”
仔细想想倒是怎样都好,在哪都一样。对我来说。
男子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我苦笑着。
“诶呀,那我就既来之则安之好了...话说回来,老板。”
“哦?很随性嘛。什么事?”
“你们永夜街,有卖酒的地方吗?”
凉爽的刚刚好的酒从喉头轻快的流过,感觉身体像是灯泡逐渐亮起一般,体内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身上并没有钱,正想着要不要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那里作抵押,卖酒的小哥却笑着摆摆手说下次一起给,以后常来光顾。
这儿的人还真是,很亲切啊。
我都有点喜欢上那个小哥了。
夜市以前也不是没逛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永夜街上的东西,好多都是之前从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喝完酒之后心情很好,我就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着。酒是个好东西啊,不骗你。
街上人来人往,看他们的衣着风格,应该都是,不,至少大部分都是永夜街的原住民。
旁边的店铺有卖书的。
去哪里能搞到钱......好想买几本来看看啊。
不过这里会有买漫画吗?
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
正想往那边走,忽然感觉一只小小的什么东西撞入了怀中。
“喂...你撞到我了。”
是小孩子的声音。因为本来就重心不稳,我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只到我胸口高的小女孩,绿色的双马尾大大的,很是可爱,而本人却双手揣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很不开心的样子。
似乎把她撞疼了。
“唔啊...”怎,怎么办。我是很喜欢小孩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气的人,生气的小孩子更是如此。要不先道歉?
“对不起啊,小朋友...”实在不行就请她吃糖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什么小朋友...我可是成年人。”
......
“诶?”
经过对话得知,这个小孩,不,少女也是刚来到这里不久。她以前居住的地方据说只存在科学,被灌输的知识已经使她感到厌烦,所以想要看看一切背离科学的事物,于是来到了永夜街。听到我说自己“见过很多你感兴趣的那些方面的东西”的时候,尽管脸上看不出来,却还是能感觉到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话匣子一打开——可能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便不像初见老板时那样紧张了,说话也变得自然很多。
“你想要知道的话我没准能够提供一些帮助,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吧...不过,咱们现在可是在永夜街啊,应该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人。我也很好奇那些未知的事物呢,毕竟知道的东西也不多嘛...说起来,我叫迅也,你呢?”
“难ning红,困难的难,多音字。”应该是错觉吧,感觉一瞬间难红的嘴边流露出一点笑意,“叫我小红没问题,不过别提小明那家伙!”
虽然第一印象给人感觉难以接近,没想到其实还挺友善的啊。
交到了来到这儿之后的第一个朋友。
说朋友也不太恰当,我并不喜欢“朋友”这个词。但是能够和人相处愉快,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活着就能发生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里的生活,应该也能很快习惯吧。
在沉睡的混沌之中,一幅幅像走马灯似的画面在他眼前飞过——那些看不到却又总是在影响着他的“东西”、人们冰冷又带着偏见的目光、仿佛要灼伤人的炎炎日光、枯燥烦人的蝉鸣声、长了青苔的滑溜青石板路、岌岌可危的木梯、昏暗的阁楼、在黑色空间里佝偻着腰身的那位老人——“姥爷!”
忈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这时候的他还是十岁的孩童模样,他伸着双手朝姥爷跑去,却被不断飞来的黑色影子阻挠着。然后是像飓风一样卷来的无数书页,陈旧发黄的书页却像新纸一样锋利,割伤了他的脸颊、手臂、膝盖,让他哭着跪在了地上,再也追不上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姥爷。
过了许久,忈抬起头来,发现他被高入虚空之中的书墙包围着,又陷入了书的迷城之中——为什么要说又?
他迷惑着的时候,周围开始弥漫起白雾,白雾之中隐隐有些影子,在缓缓前行着。
好似他与沈渝越分别那日所见之物,高大、缓慢、若隐若现,让他有种无法言喻的神圣与压迫感,同时却又莫名地心生向往,想融于他们前行的队伍之中。
但还没踏出一步,层层堆积的书山里,蹿出无数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怪力乱神。”忈幼嫩的声音说了出来。他抬头望着那些尖叫着的、怪异地笑着的、四处乱撞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国画大师用笔墨在宣纸上洋洋洒洒随意着画的鬼魅魍魉。
忈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
我要是能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忈醒了过来。
【一】
风从厅堂间穿过,发出呼呼的声音,谢白帆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一番。
窗外空无一物。
于是他叹了口气,合上窗户,将带着潮湿气息的风隔绝在外。
他保持着关窗的姿势静立着,没有马上动,直到窗外传来雨水拍打在大地上的声音才立直了身体,折回桌边。
几日之前,养父正是在窗边的这个位置去世的。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窗半开着,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窗台边的笔墨皆被打翻,桌面上的书散落了一地。养父侧面躺倒在地上,脸色发青。
他心里一紧,放下手中的物什快步走了过去,养父却依旧气绝多时了。他检查了养父的遗体,初步判断可能是中风导致。然而再仔细检查,却发现尸体隐隐有中毒的痕迹。
将内心的震惊压下,他冷静斟酌了一番。
此事断不是明面上看起来的突发急病那么简单。
义妹楠云在云烟阁中学医,如今学艺精湛,若她看到这尸首,恐怕能够察觉到其中的蹊跷。以她的性格,不查清楚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然而养父谢三青不过一介平民,平时外出甚少,有谁会要加害于他呢?只可能是自己或者楠云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从而被盯上所导致。倘若被盯上的是楠云,自己固然会尽全力护她周全不让她遇险,但防御总是比出击要考虑得更多,万一有个疏忽就糟糕了。因此让楠云尽快从这些事情中彻底脱身才是上策。
追寻此事的职责,交由自己来完成就好。
思及此,他便将养父入殓盖棺,之后才去镇上的私驿“谒者馆”给楠云飞鸽传了一封急信说明此事。
楠云到得比他料想的还要快,进门时步伐虚浮,大概一路未歇。
“爹爹已经入了土了?”她瞪着白帆,“……为何?我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白帆早已想好了托词,他垂下眼帘语气微颤:“……养父逝世时病容凄惨,我不忍让他一直保持着这副样子。”
楠云的嘴唇在轻微颤抖,她垂下头:“……如此……也没有办法。”
白帆叹气,楠云到底是个不会轻易怀疑他人的人,果然如他所料没有对此生疑。他想安慰几句,楠云却又抬起了头,平静地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
白帆看在眼里,在心中暗自记了一笔。
曾受过养父帮助的镇民们都来同他对话,让他节哀。他一边应酬着一边想到了什么。
养父的死亡正好发生在白帆去市集时,往不好的方向推测的话,也许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动手之人是故意没有赶尽杀绝,后续还有别的目的,可能还会再回来与家中之人进行交流。这样考虑的话,家里也已经不安全了。尤其是目前他对动手之人的身份毫无头绪,更别提对方的目的了。
“楠云,”镇民们归去后他郑重提出,“不要再接近江湖了。”
正如他对楠云性格的了解,她是不会听这些话的。
因此他也并不是真的觉得这样就能劝住她,只是故意用一些话语激她,想把她先气回云烟阁。云烟阁位于深山,具体方位外人难以寻得,比家中要安全很多。如果她能顺便仔细考虑一下他的劝告就更好不过。
到此为止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他等了十日,却并没有人来。
难道说他思考的方向出了偏差?
窗外雨下得不大,不多一会儿声音就小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院子外头小娃娃们扑腾着踩水塘的声音,便知道雨停了。
他想到楠云,也不知她所在之处是否天晴。
一行急促的成年人脚步声由远至近,不一会停在了门前。“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谢白帆点起了家中的灯,一边往外走一边呼喊道:“来者是什么人?”
来人听步伐不会轻功,应当不是他在等的人。
果然,门外之人应道:“是我啊,隔壁的刘一!”
“原来是刘公,可真是多日不见了啊!”白帆开了门。
“是啊,刘某方从临安府归来,这才听闻令尊的事情,真是世事无常啊……还请节哀顺变……”门外粗布衣服的男子悲切地摇着头,等白帆应过之后抬起了手上的小盒子,“这些是刘某从临安名店映柳轩给你带的些许茶点,切莫和我见外。”
刘一家就在谢家房子的对门,以前受过养父不少帮助,因此他的儿子去临安府念书之后,刘一去探望儿子之余也总会带些小玩意儿给他们作谢礼。
白帆接过装着茶点的盒子道谢后,刘一转过身正打算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身:“对了,白帆啊,我昨日在临安府瞥见一个小娘子,和你妹妹相貌极为相似,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又看不到了,不晓得是不是眼花,也没能去打个招呼,下次你见到她的时候代刘某问个好啊。”
什么……楠云竟没有回云烟阁,而是跑到临安府去了吗?
白帆霎地皱起了眉,他鞠了个躬,嘴里念叨着记住了,然而一不小心手上一松,装着点心的盒子往刘一的方向落去。
“哎呀!哎呀!小心拿着!这糕点可不经摔啊!”刘一手忙脚乱地去接,还是没有接住,反倒是白帆一俯身,伸手从盒子下方一托,又稳稳地拿了回来。
“失礼了,白帆会多加小心的,刘公慢走。”
待刘一走后,白帆将盒子中的糕点一一放在桌上检查了一遍,确认了这些糕点里没有放毒。
不怪他多疑,刘一来的时机实在凑巧,又带来了楠云在临安府的消息。他方才假装摔了盒子也是为了观察刘一去接盒子的动作。若是会武术之人,遇到突发状况多少会有些条件反射的举动,而刘一慌忙去接盒子的动作僵硬而迟缓,看来确实不是什么人乔装打扮而成的,他确认了这点后这才放心让刘一走。
不过,刘一所述看到楠云在临安一事若是真的,可有些不妙。他听说近来临安有富人要宴请江湖各大门派,到时候鱼龙混杂,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也说不准。
看来他也得去临安看看了。
【二】
谢白帆来到临安后先去了闲禺客栈。
他知道闲禺客栈是给临安生意人歇脚的地方,被称作“生意下处”。
在他被谢三青收养不久后,就时常自己去镇子背面的山上采药,自己做些治病治伤的药在镇上贩卖补贴家用。
当时镇上有几个耍杂的青年人是新入生意人行当,学得了几句行话——后来他知道这又叫“春点”——之后就带着点炫耀四处调侃儿,被他听到,当时只当是有趣就学了去。
他当时总疑惑,为何明明自己的药货真价实却总在卖药时碰一鼻子灰,后来接触到的多了,才意识到那些看似没有组织的生意人其实都有着自己的规矩,也就开始留心起来,学会了很多生意人的讲话方式,生意方面也逐渐有了起色。
再后来,弄清楚江湖上的那些生意人行当之后,他便托人引荐,加入了长春会。
长春会遍布各大城镇,会里做什么的人都有,打哪儿来的人都有,留心的话便可以结识许多人,打听到江湖上的近况。
他住闲禺,即是想了解一下临安府的长春会的情况。
乍一进门,他还以为柜台后空无一人,仔细看了才发现有个扎了两个鬟的小娘子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有模有样地看着他。
“你是住店,还是找人?住店的话请来此处登记,找人还请回吧。”
白帆看着她小脸上严肃的神情不由得失笑:“是住店。原来闲禺客栈的掌柜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娘子吗?”
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这个还没楠云大的女孩子是掌柜,只是想逗笑几句活跃一下气氛,不过对方似乎并不觉得哪里好笑了,甩出册子和毛笔脆生生道:“掌柜的出去了,现在管事的是我,要住店就快登记,少说废话。”
这一本正经的话语和神情在白帆看来和小娘子的年龄很是不搭,让他很是想多逗几句,不过他也不想真的惹了她生气,于是收敛下来笑着应道:“是,管事的。”
登记过后,他被一个伙计引去了二楼。
在房间里安置好行李,他推开窗看了两眼。这间房正对着客栈外的街道,一低头便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远处还能隐约看到临安西南面的玉皇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九月初将设宴邀请江湖门派的万贤山庄正是在那座山下。
不过,这件事和他并无关系就是了。
【三】
他在深深浅浅的沉眠中徘徊,恍惚间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风雪侵蚀着山峰,他独自立在山顶,俯视着这场纯白的盛宴,手脚都冻得像冰。他往前走,在雪地上留下一行孤单的脚印,一阵寒风拂面而来。
然后他就醒了过来,第一件事是瞅了瞅窗户。
窗户关着,看来梦里被风吹并非是忘了关窗所导致的。
他侧着头回想了片刻,记起以前背过几个解梦的算法,掐指算了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本身并不信江湖解梦那套,会去背也是为了蒙别人用的,因此很快把解出来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白帆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衫,将头发束好,收拾端正之后从包裹里抽出一张请帖。
今日便是九月初一。
就在几日前他还没料到自己会去万贤山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
他走下楼,按照生意下处的规矩,正午之前不允许谈论晚上梦到的事物,违反规矩谈论的人得向听到的人给钱,不过就算没有这个规矩,他也不会拿这个梦去与别人探讨。
吃完早点之后,他又喝了点茶水,然后提起随身的布包出了客栈。
去万贤山庄赴宴的人不少,去看热闹的更多,他一路跟着那些对宴会上将要展示的珍宝高谈阔论的人,走向了山庄。
万贤山庄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与万家有关的各类传闻也一直层出不穷,据传他们虽非江湖人士,却在与许多名门正派交好的同时也和三教九流的人士有来往,黑白两道皆有广泛的人脉和背景。
白帆心说这万家的水也真是深。
思忖间他已接近山庄门前,接待客人的侍从向他作了一个揖:“试问这位少侠是哪门哪派人士,身上可有请帖?”
“少侠不敢当,是个生意人。”他从怀里掏出请帖递与侍从,待其观过之后又收了回去。
“庄主说了,来者皆是江湖上的朋友,没有什么不敢当的。”侍从再次作揖,示意他跟上,“请往这边走。”
山庄内院宽敞明亮,虽已来了不少人却丝毫不显拥挤。
白帆一边在内院里走着,一边左顾右盼,一眼就看到了鲜眉亮眼、衣袂翩翩的华山派弟子,他们相当好辨识,腰间皆有一箫一剑,衣着不显繁华却端庄大气。
真不愧是华山剑派啊……他垂眸想道。
与其站在远处看,倒不如去近前打个招呼。这样的念头从思绪中转过,他径直迈步前去。
当他走到华山派近前时,一位麻花辫少侠似有所觉,转身望来。
“几位少侠想必是华山派的弟子罢。”他停下脚步笑道,语调似乎出于兴奋而轻微地有些颤抖。
麻花辫少侠转身间已将他打量完毕,抱了拳礼貌地回道:“正是,请问阁下是?”
白帆踌躇了片刻,开口时言语中皆是一派崇敬之情:“在下谢白帆,是一介卖药之人。平日里多有听闻华山派的名望,心中早有敬仰之情,今日一见果然华山派弟子个个一表人才、气宇非凡。当真……不愧是华山派啊!在下心中澎湃之情难耐,便想来与少侠们道个好,还望诸位少侠不要嫌弃。”
“那当然不会,”江雪爽朗地回答,“人在江湖,谁都有自己的一番本事,谢郎君想必在制药方面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我又岂能轻藐?在下江雪,华山派开阳剑弟子,幸会幸会。”
江雪双手抱拳微微屈腰,笑容如五月初阳,带着浅浅的暖意,当真是一副“幸会”的样子。
“江雪少侠,这名字真是有意境。”谢白帆真心地赞叹道,“不知其他几位少侠的名字我可有幸得知?”
【四】
谢白帆将谈话中对华山派少侠们留下的印象在心中过了一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一个宾客也看不见,才意识到自己走到偏门的地方去了。想回到大堂,转回身却发现面前的路有两条。
他刚才是走哪条来的来着……
也罢,择一条路先走,如果能遇到仆从的话问问便是。他向右侧那条道走去。一小段路过后,右侧有一扇房门掀开着些许,白帆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推开门向里看去。
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放满了各色宽窄不一的书籍,精心粉刷过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倒也很是别致。白帆将书房扫视了两圈,才发现有位身穿黑裙的少女倚窗而立,手捧一卷书,不时用纤纤细指翻过去一页,竟是半点声音也无。
“失礼了。”谢白帆走过去朗声道,“请问这位娘子可知大堂是在哪个方向?”
少女微微一惊,抬起头用平静的琥珀色眸子看了过来:“出门往左,到岔路口往右。”
白帆一思忖,发觉刚才可是挑错路了,不由得苦笑着抱拳道了谢,低头时的余光扫过少女正在阅读的书籍,发现是一本医药书。
没记错的话,这本……
白帆犹豫片刻,还是再次开口:“恕我直言,娘子若是想查阅医药方面的书籍,最好不要看这本书。”
少女注视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困惑。
“娘子有所不知,江湖上著书的人中也不乏许多欺世盗名之流,这本书我曾阅过,其中理论部分有不少谬误。”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手上的书,似乎并未完全相信白帆的话,但是眼神有些低落。
如果让楠云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相当放心不下吧。白帆视线从执书少女垂在肩头的漂亮黑发上扫过,也叹了口气,终是多话道:“娘子应该是万贤山庄的人吧?可否告知在下你查阅的是什么疾病?在下虽对医术只知寥寥,却对药性相熟,也许能给出些建议。”
“我知道这个病没有那么容易医好。”她垂下头,窗外的斜阳照在她的发间跃动着细小的反光,“此病出生即有,不能见光,见之则皮肤溃烂、痛苦不堪。”
“……这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他见过会让人皮肤溃烂的一般都是毒药,“娘子也莫失望,今日宴会上各路高人很多,以医为长的云烟阁也来了人,娘子有需要的话可以向她们打听打听。”
“多谢,我会考虑的。”
两人互相行了礼,白帆转身走出书房,向之前少女所指的大堂方向走去。
他以前可不是那么多事之人啊。
【五】
楠云趴在桌子上,使劲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意识到不对,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她怎么会睡过去了的?
她试着调整自己的气脉,发现一切正常才安了心,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财物,也没有遗失。
同门的莫施正揉着眼睛,看起来也是刚醒,抬头一脸茫然又笑盈盈地看着她,真像是一朵不染纤尘的花一样。楠云瞬间起了护犊子之心,气冲冲地左顾右盼想揪出到底是哪路人把她们给药晕了。
周围许多人仍趴在桌子上,也有一些人似乎已经醒来了一段时间。楠云觉得有些不对,她探查了还趴着的人的呼吸,发现都只是晕倒,并无生命危险。
到底是什么药能一次性药倒那么多人?
“楠云,酒菜中我看过了,一切正常。”莫施的医药之术上佳,在当下的环境里也是帮了大忙。
可是如果药不是下在食物中的话……楠云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
迷香……?
她带着莫施一起去找那些已经醒来站在那里商议着什么的人那里,没想到一眼看到了阿璟,她旁边那些身上配箫的想必也是华山派的人了吧。
楠云过去正想打招呼,却发现阿璟神情中带上了愠色。
“师姐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我同意,所以这必然是……的陷构。”
“……看来不得不防……”
她所站的位置很难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一个个眉头深锁,像是在讨论非常严重的事情,看来还是等一下再去找他们好了。
她和莫施转而去一个一个确认那些还未醒之人的状况,远远地用余光看到华山派中一人抽出剑在地上划去了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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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个山庄疑案末班车!!
还有一篇解释细节的补充篇要写,[划掉]补充篇才是正片[/划掉]。
【二】里关于生意人方面参考了《江湖丛谈》,感谢闲禺客栈掌柜的推荐!这本书网上能找到电子书而且挺有意思的,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哦!(广告)
因为楠云和莫施善医药我就让她们也提前一点醒啦!白帆其实就倒在华山派不远处,不过楠云不巧没看到他。
在书房里看到的妹子其实是十里,白帆误会她是山庄的人而已。华山派的柳尘音师姐没有正面提到但我还是斗胆关联了(捂面)补充篇里会详细说明的!
如果角色有哪里OOC的话请务必告知!!
顺便虽然白帆一开始猜错了一部分,但是【二】和【三】中间真的有人找过来了,某某某的漫画中将会提到(咳
奇诺娅没有回答,她不觉得自己有把一句话重复三遍的必要。诗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接着他问道:“那么,如果你要在这里长期观察的话,那位先生的委托要怎么办呢?”
“就我个人而言,如果一定要选,”奇诺娅脑子里转过去好几种说法,之前的兴趣只是她拿来和诗人搭话的借口,最后她选了个折衷的,“工作重于兴趣,不过如果只是收集大致的资料,我想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甚至能使用他的力量随意地在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来回?”诗人再次皱起眉,“这听起来相当荒谬。”
“也许和您想的有些不同……并不是我使用祂的力量,而是祂用力量将我们送到其他世界。”奇诺娅抬起手画了一个圆,“这么说吧,无名之城是核心,其他世界——包括这个——是扩散出去的点,通道连接中心和点,请您想想蒲公英,而我目前经历的传送仅限于从中心到周边。”
“那你如何在保证工作的同时又能在这里搜集数据呢?”诗人并没有在世界的问题上做更多纠结,而是转向之前提到的观察。
“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到,如果要进行对比,不知道原来的样子可不行,可您看。”这样事不关己地说着,奇诺娅摊开手耸耸肩。
“……”诗人沉默片刻,“只能观察他们的成长有没有‘异常’了吧。”
奇诺娅作出一副认真探讨问题的样子,问道:“可您要怎么定义‘异常’呢?如果要定义‘异常’,您就必须知道‘正常’。而要知道正常,那可就没完没了了,在我的故乡,尖耳朵才是正常呐!”
“更何况……难道您对观察的兴趣比对那位先生的兴趣更多?”最后她尝试转移话题。
“不,我只是很在意——你的话是不是真的而已。那位先生的话,我想亲眼去见证一下,看起来比向您询问效率更高。”诗人面无表情,语调说不出是批判或是讽刺。
“真是令人伤心,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信?”奇诺娅夸张地将右手放在胸口,用歌唱一般的优美声音感叹。
“我似乎也没有理由信任你吧?”诗人冷冰冰地回答。
对于奇诺娅的表演,如果是唐吉诃德,他会微笑着看你,直到你自己领悟自己该圆润地走;玛利亚则会一脚踢上来,之后也不用再说什么,直接正面肛就好;Yves会沉默地看着你,并不会有什么反应,鲁诺莱亚估计也是一样。所以对于诗人这样认真回答调笑的人,奇诺娅会忍不住再往边界踏出一两步,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试探对方的底线,就像是踩着悬崖上晃荡的绳索一般。说是怪癖也好恶习也罢,人生在世要是没一两个小爱好实在是太无趣——抱有这样轻飘飘想法的奇诺娅笑着开口:
“这可就难办了,您不是还想见那位先生吗?如果不和我们一起行动,您要怎么见那位先生呢?”
“我可是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实话都告诉您了,您是法师,有办法知道语言的真假的吧?”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特地补充。
“不建立信任关系,难道就不能一起行动了吗?”诗人回应,“你和你的队友们不也一样?既不知根知底,也做不到相互信任。”
“说的也是,”奇诺娅毫不在意地说,“那么就请您跟我一起来吧,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休息。”
“暂时还不行,如果我要离开这里,我先得把手上的事情完成。”诗人拒绝了奇诺娅的邀请,“明天再来吧。”
奇诺娅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学习一下库勒能动手绝对不开口的做法,可她最后就只是行了个礼:
“那么。”
然后她离开了。
奇诺娅是慢慢晃回去的,她走得不慌不忙,甚至还有心情哼一两段曲子。不用和法师交锋令她轻松不少,根本上来说,她是嫌麻烦。
“啊。”
奇诺娅推开房门之后恰好和走出房间的玛利亚打了个照面,小姑娘瞪着眼皱着眉盯了她一会儿,也许是想出来找水喝?吟游诗人推测,毕竟现在已经有点晚,早过了小孩子的上床时间,奇诺娅抬起手露出个笑想和对方打个招呼。
“砰”,木门被用力摔上。
我干了什么吗?女诗人保持着那个微笑转向一直坐在客厅椅子里的唐吉诃德。他令人愉快地没有对刚刚发生的事做任何评论,而是直接问起了诗人和线索。奇诺娅眨眨眼,用夸张地仿佛诵读诗歌一般的语气开口了:
“您已经注意到了,我管那个叫碎片。我不能确定我的那些同伴们再找的东西和那个是不是一样,但我想……它们挺像的。我加入这个团体不太久,所以详细情况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您。那么,您想知道什么?”
说完,她看向她的队长,无声地催促对方接上她的话。唐吉诃德明显没料到汇报的方式会是这样,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咳一声,他不怎么确定地回话:“你们是为了寻找这个才到处冒险?为什么要找它?”
哎呀。
奇诺娅忍住笑出声的冲动,要是唐吉诃德知道自己的回答和自己讨厌的吹笛人一模一样,那表情肯定很精彩。可她并不打算把实情揭露,有些笑话只适合一人乐,对方肯陪自己玩这样一出浪费时间的无聊戏码已经是让步,她可不打算知道唐吉诃德知道自己发笑原因之后会作出什么反应。
“那是为了帮助一位痛苦而高尚的先生,我们管祂叫第五季,还有个被称作无名之城的地方……”
奇诺娅配合着手势将自己面对诗人的胡扯又对着队长胡扯了一遍,唐吉诃德没有打断她,而是继续随便瞎掰配合着这场演出。估算着队长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奇诺娅三言两语结束了这次两名演出者都不怎么用心的角色扮演。
“简而言之呢,就是诗人对我们穿梭于不同世界的法术和第五季本身产生了兴趣,明天他将会和我们一起回到无名之城。”
唐吉诃德稳重地点了点头,奇诺娅对于这样云淡风轻的反应不能说不失望,毕竟这样的展开连始作俑者的自己都觉得万分不可思议,她还指望着对方起码爆出一句精彩度不输给白天那句评论诗人的金句呢。
奇诺娅行了个礼,道了句晚安,在回房间之前,她还特地把已经睡着的玛利亚弄醒贴心地祝她做个好梦,得到一个摔来的枕头作为回报。
奇诺娅第二天是被踩醒的。托队长的福,他们这次不用在荒郊野地里过夜,不仅有床可以睡,还有薄毯可以盖。奇诺娅喜欢把自己整个埋在棉织物里,就像埋在土里的土豆一样,通常她会在清醒之后发一会儿呆,接着再把自己挖出来,这次她被玛利亚挖出来了。像是为了报复她似的,小姑娘先是踩在床上和她身上,然后陡然出手把薄毯从她身上剥下来——感谢拉玛她没有脱光衣服再睡的癖好。奇诺娅坐起来,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静静地思考,不去管玛利亚制造出的嘈杂的背景音,随后她提起玛利亚,字面意义上的提起来,把不停扭动的牧师甩出了自己的房间。
在准备妥当后,队伍向山洞进发。关于这一点,她和唐吉诃德意见一致——“的确,诗人让我第二天再去找他,可他没说我是必须得一个人去还是怎么着。要是到时候他突然反悔了或是怎么,你们就把他捆起来好了。”
“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往山洞跑。”唐吉诃德叮嘱准备进入山洞的奇诺娅,她点了点头,尽管她不觉得有这样做的必要,毕竟诗人突然反悔的可能性并不高。
奇诺娅进入山洞,而这次诗人却没有像之前一样迎出来。也许是沉迷于实验了吧,奇诺娅并没有太在意,向着昨天跟诗人谈话的地方前进,她在路上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低沉的吼声。
……见鬼。她拔出短剑,放缓脚步,本来就不是很重的脚步声在刻意的隐蔽下已经完全没有了。奇诺娅一路戒备着行进到昨天和诗人交谈的石室门前,低吼声变地清晰,同时还传来一些撕咬和咀嚼的声音。
她想起昨天白天唐吉诃德对于诗人的过分不客气的评价,觉得他说的真对。
奇诺娅屏住呼吸,她探出头从入口处看向石室之内,之前觉得无用的昏暗视觉帮了她的忙,让她隐隐约约能够看清石室里是什么在横行——
几只看起来很像人类的怪物正在围着什么东西啃咬咀嚼,还有其他几只,它们看起来像是在角落里休息。奇诺娅皱了皱眉头,扫视结束后,她感到眼角的余光里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偏过头,看见一只怪物正走向石室更深处的通道。
“孩子们就在石室更深处,结束后我就放走他们。”
诗人的话陡然出现在脑子里。
奇诺娅不得不用指甲扎进自己的手来避免自己惊呼出声。
——你到底干了什么!奇诺娅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她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哒”,现在不是谴责诗人的时候。“哒”,要冲进去救那些孩子们吗?“哒”,她快速扫视室内,5只围在一起撕咬拒绝,2只在休息,剩下那一只的脚步没有停止。“哒”,她紧握住自己的短剑。的确,这些孩子们的死活和奇诺娅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任务的附带,是诗人犯下的恶果,等拿到碎片,所有的一切将被抛在脑后,就像之前经历的诗歌。半精灵看着那怪物逐渐步入通道,就快要看不见——
她不想后悔。
奇诺娅估算了一下距离,捡起一颗小石头用不必要的力气使劲摔在自己所在的通道的石壁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所有的怪物都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向她走来。
奇诺娅慢慢往外退出,同时继续用地上的小石头制造出响亮到足以保持所有怪物注意力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它们猩红色的眼睛中出现了奇诺娅的身影,如同所有看到了猎物的肉食生物一般,他们快速向奇诺娅追赶,或是爬行或是奔跑,那速度比正常人奔跑还要更快。此时她也发现,虽说是人型,那些怪物的身材算是相当小——
看起来大概比人类的小孩大那么一些。
你他妈。
奇诺娅用在别处学来的人类常用的语句暗骂,毕竟精灵这种时时刻刻端着的种族是不会有这种在精灵们看来相当粗鄙无礼的词汇的,她大概知道这些怪物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诗人现在就在她眼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朝脸揍下去。
而首先,她得逃出这个通道。
奇诺娅全速奔跑,她听见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出口就在眼前。估算着距离,奇诺娅感到有什么东西掠过她的发丝,“有怪物!!!”她向在洞口等待的队友们大声预警,同时用尽全力向前跃起,在落地时她打了几个滚来缓解冲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吉诃德。
他抽出短刀横手划过一只刚出洞口的怪物的眼睛,那生物嚎叫着倒在地上。玛利亚扔出写着赞美诗的纸片试图进行驱散,也许是因为这些怪物是实验事故的结果吧,仪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玛利亚撇撇嘴,直接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抡了起来,一下子砸烂一个爬行在地上的怪物的脑壳,那一只抽搐了几下,似乎是不满足于就此安息,牧师露出个凶狠的笑,一脚踩断了怪物的脊椎——脖子后面的那个。鲁诺莱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呆站在洞口周围,怀里还抱着自己的七弦琴。
奇诺娅随手把披肩抛向一边免得自己的行动受到影响,她略微沉下身体,稳住自己,抬手劈向一个直冲自己而来的怪物,大概是力气用得太大,短剑陷入对方的身体——她把怪物从左肩到右边肋骨劈了个裂口出来。她用左手挡住对方朝自己眼睛袭击的利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把短剑抽了出来并砍掉对方的头颅。血液喷出来溅了她一身,奇诺娅决定把这笔账算在诗人头上。
跨过倒在地上的残骸,奇诺娅侧过身避过另外一只怪物挥出的一击,她顺着对方的动作低下身反手砍断对手的脚踝。然后她快速向前绕到因重心不稳而快要倒地的怪物身后,短剑被奇诺娅举过头顶又重重划下。她将短剑抽出来,有些惆怅地想着这是自己的第一份礼物,本该是防身用的小玩意儿被她拿来做了职责范围之外的事——而且用起来实在不怎么顺手,等回到无名之城后看有没有办法弄一把长一点的。
直觉告诉她背后有什么东西,奇诺娅迅速趴伏在地,脸旁边就是被自己砍下的脚——孩子一样小小的脚。另一只怪物被甩过自己上方落在自己前面,万幸的是它已经失去生气无法动弹,奇诺娅直起身子回过头恰好对上玛利亚,对方抛给她一个混杂着无所谓和挑衅的眼神转身对付起另外一只,这小姑娘意外挺能打。
唐吉诃德和玛利亚一起对付一只爬行移动的怪物,它移动地很快,玛利亚娇小的身形和唐吉诃德轻快的身手在这种时候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奇诺娅也被一只类似的怪物缠上了,和刚才解决的两只不同,本来就是小孩的身形,更何况它还趴在地上爬着,奇诺娅算得上高的个头在这种情况下讨不到什么好处。面对对方几乎贴着地面的攻击,奇诺娅只能跳起来躲避,有一次她差点摔了个跟头,如果不是她伸出手撑了个后空翻,她的眼睛大概已经被撕裂了。
得想个什么主意让他直立起来。
她逐渐移动到靠近石壁的地方,在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加速冲向石壁,果然,那爬行的怪物也紧跟着她。
“Yves!”
奇诺娅叫出箭搭在弦上正保护着精灵诗人的巡林客的名字以获得对方的注意。她跳起来蹬在石壁上翻了个身落在怪物的身后,伸出手捏住怪物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压在石壁上,使弓箭的精灵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干脆利落地一箭贯穿了挣扎着的怪物的大脑。
奇诺娅松开手由着尸体掉落在地面,她伸出手扶着石壁,在心里算着怪物的数量。全都解决了……她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对着Yves露出个微笑表示感谢,那个真心的微笑还没成形就冻结在脸上——多出来的一只怪物正准备攻击角落里的诗人,而他的保护人为了解围往前走了几步,此刻回头已经来不及。
“鲁诺莱亚!!”女诗人的声音高得不像她自己的。
飞刀贴着鲁诺莱亚的黑发擦过去,穿过怪物的手钉入石壁,巡林客扯过黑发诗人将他护在自己身后,Yves直接握着箭用锐利的箭头扎进怪物的眼窝。
战斗结束了。
奇诺娅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即使她有着一定的防身技能,这样的战斗对于她来说也太过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想着待会儿可得好好向唐吉诃德道谢,还有……
“切,没用——”
奇诺娅用手抹了把脸,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在而后,然后她抬起头,对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玛利亚露出个笑:“从上往下看人的感觉怎么样,小姑娘?”玛利亚似乎是没想到瘫在地上的吟游诗人对着自己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皱起眉头撇着嘴伸出手——
奇诺娅闭上眼睛,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来迎接可能回来的打击。小小的手落在自己的头上,温暖舒适的感觉像是液体一样从牧师和自己接触的地方流向四肢,奇诺娅惊讶地睁开眼睛,正巧对上玛利亚深蓝的双眼。
“……谢谢。”
“切。”
玛利亚在治愈施展完毕后就去查看唐吉诃德的状态。奇诺娅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地混乱,她之前在山洞里观察的时候数出来只有8只,而现在倒在他们眼前的却有9只……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用石头和自己作为诱饵把怪物们引出来,而是直接冲进石室,那会怎样?就算拼尽全力打到了8只,也马上会被潜藏起来的怪物击倒吧。
孩子们只怕凶多吉少了。
在鲁诺莱亚的状态被确定之后,唐吉诃德率先进入山洞,队友们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沉默着,眼下的状况再清楚不过,怪物就是孩子们,谁知道那个蠢蛋诗人干了什么?
巡林客拿着点亮了的火把,这次不需要昏暗视觉也能将石室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了。奇诺娅首先去开始看到的那群怪物们围着的地方查看,唐吉诃德看到她愣在那里,也走了过去。
“玛利亚,别过来。”队长铁青着脸说。
“什么呀!”玛利亚鼓起脸,鲁诺莱亚上前好脾气地同不满的牧师谈话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精灵失败了。
“——!”玛利亚捂住嘴。
诗人躺在那里,准确一点来说,是曾经是诗人的肉块。
大概也是有努力挣扎的吧,他的尸体身边有不少的灰烬堆,那应当就是被诗人烧掉的怪物,可就算是身为法师的诗人最终也没有抵挡住数量众多的围攻,结果就在他们眼前。也许他们还得好好感谢诗人,要不是他烧掉了这么多,冒险者们就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尸体前了。
——活该啦你。
遗都出身的唐吉诃德蹲下身查看诗人的尸体,他注意到诗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于是他用力把诗人握成拳头的手掰开,碎片就在那里。
“我真是……”奇诺娅打心底里想要笑出声,她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法师的事我可真是不懂啊。”
这是她第三次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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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6005
被派玩弄了【。
写完突然发现忘了艾德,我的锅【跪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直到舍友提醒,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秋凉早已达到,身边的人都已经穿上了外套,在舍友的唠叨下他不得不将那件几乎要直接丢到自己脸上的外套穿上。
实在不能怪Envio迟钝,学院里的植物与外界有些不同,听说是因为校长喜绿,给这里的树都施加了法术,Envio在这儿的几年就没见过这些树有过一天不是满盈绿意的,加之他本身就特别耐寒,基本上每一年他的入秋信号就是舍友往自己脸上丢的一件外套以及导师提及即将开始的竞技赛。在这个重视战斗能力的世界中大大小小的竞技赛是比节日还要隆重和让人兴奋的,小的竞技赛姑且不论,大型竞技赛活动分别在四季中旬举行——春季中旬为不限参赛者身份只要交了报名费就可参与的赛事,与其说是正式的竞技赛不如说是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夏季中旬的竞技赛则只有从各大学院毕业并且从事职业法师或是其他专业相关职业的人才可以参加;秋季中旬为各大院校校内的竞技赛,在校园内摘得桂冠的人则获得参加冬季中旬校联赛的资格。
以往Envio都能以单人赛冠军的成绩晋级校联赛,并且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双人赛或是团体赛确实从来没有他的份儿,自从第一年校内竞技赛中导师发现他并不合适与人合作而更擅长单打独斗之后就在没有给他报名过双人及以上的比赛。
然而这次入秋之际,Envio却没有听到导师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反而有避开他的嫌疑,于是干脆在下课之际将导师截在了教室门前。导师仰头看着比他高了不少的Envio,伸手梳理自己花白的长胡子以装镇定:「咳……那个……Envio,你先让开一下,人有三急,老师急着上洗手间呢……」「我刚刚听到你打电话跟师母说马上就到约会的地方来着?」「…………」Envio毫不退让,从导师反常的举动中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这位导师肯定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果不其然,在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导师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嗯,是这样的,Envio,我今年一不小心,在校竞技赛上给你报了双人赛……」
「那么,请多指教了,Amber」听完自己的解释,眼前烟粉色发丝甜美得如同糕点一般的少女依然一脸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大概是由于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独行者,这个随机分配到与自己成为这次比赛的搭档的小学妹感到惊讶也毫不奇怪,只是发呆这么久也实在是……该说是呆呆的吗?眼看他们的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Envio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轻轻揉了揉自己搭档少女的头顶,并戏笑着与她说:「比赛快要开始了,回神了哦?要是第一场就输掉的话,我可要把你这里夺去作为惩罚的。」言罢用食指指腹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少女猛地反应过来,发出了小小的「呀——!」的一声轻呼,一下子满脸通红,连耳朵尖也呈现出樱桃般的色泽,Envio本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但女孩只是涨红着脸后退了几步,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可爱得紧。
法师和近战……配合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对手倒是两个法师,听Amber的介绍,据说以群攻术法在校园闻名。他拜托Amber比赛开始之后第一个就施展她擅长的粉尘魔法,少女虽然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裁判员宣布开始话音未落,Amber马上就念起来咒语,一瞬间,带着如同星芒般闪耀着的粉尘弥漫了整个竞技场地,Envio趁此时迅速移动到了对手面前,扫过对手的脚腕将其撂倒在地,但对方明显也不是省油的料,在即将倒下的一瞬间以法杖为支撑硬是保持了平衡,并用瞬发的法术向他反攻而去,冰蓝的法术球就在Envio的面前数尺发出,他猛地侧滑避开了法术球并接着刚才的冲力蹬地腾空而起用脚将一个对手勾起甩向场地外。此时仅剩的一个对手趁着刚才念完了一个长咒,由于惯性,现在已然躲避不及,却见法术还未发出,对手就被粉尘淹没并被瞬间发生的无数小爆炸困在其中,灰头土脸逃脱不得。待爆炸结束后,对手显然已经陷入了被炸懵了的状态,Envio将他丢到了与他队友所在的同一个地方——场外。
胜负明了。Envio走向Amber正想说两人配合得相当不错,但却看见自己的那位可爱的队友也正看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歉意地努力憋笑,他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在刚才那场小爆炸中也被波及到了,被炸的凌乱无比。他无所谓地爽朗一笑,揉了揉Amber的脑袋,道:「我觉得这新发型挺好看的,正好换造型了,谢啦。」
作为搭档,熟稔起来也就不过那么几回配合的事情。Amber是个甜美可爱的女孩儿,尤其做得一手好苹果点心,当她第一次捧着自己亲手烘焙的还冒着热气的苹果馅饼来Envio的宿舍拜访道谢时,Envio对于导师报错名仅存的一点不满也马上如烟般消散无踪了。一来二去,在他们顺利地晋级校联赛的时候,两人已经成为了恋人。拜Envio那位看到女生就冲上去搭讪的舍友所赐,他几乎没有怎么接触过女生,更别说谈恋爱了,女生都已经被舍友吓跑了,以至于当他向Amber告白的时候到最后竟有点脸红地别开了眼。
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人。
无论在途中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指尖下的脸庞是如此苍白,他甚至不敢用指腹去抚摸她的脸颊,生怕她会因为他指腹的温度如同雪花一样融化。必须要找回她……哪怕用自己的命去作为交换……Envio将恋人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覆在自己脸庞一侧,凉意从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渗入他,墨色渐渐将他吞噬其中。
意识混沌之中似乎有人在轻轻地戳他,Envio猛地睁眼,看见烟粉发色的少女正蹲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这是……奇迹吗?他正要叫出她的名字:「Amber……!」
「那个……你好,请问你是谁啊?为什么会睡在街上?」她一脸迷惑地问道。
END.
【3778年】
一無是處。
那外來者的腳步在地板上敲出均勻的節奏,像一個演員一樣輕柔優雅,他的身體和背後的影子也隨之起伏旋轉,光著雙足,攪動地上的血泊。
提希斯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第一次不確定自己該做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可是耳裡聽見的卻只有笑聲。那外來者——是他嗎?提希斯這一刻這樣問?真的是他第一天見到的那個人嗎?
鮮紅的雙眼告訴他,不是,再也不是了。
那麼站在這裡的又是誰呢?
外來者繼續笑着,緩緩跪下,接近地上的一具死屍,細小的身體被殘忍地剖割,那外來者抬眼看了一下提希斯,讓他感覺到這是一個嘲笑,從一開始,他就是被嘲笑的對象——他想要起身趕走這人,想要把這人按倒在地,用這人的手法將其對待——提希斯握緊拳頭,指骨在掌中擠壓地生疼,可是再怎麼高漲的憤怒也無法令他有所作為。
他憎恨自己為何無法更加強大。
用了自己的身體換來的力量,在此時也無法拯救自己的弟妹,那麼他還有什麼用處。
外來者並沒有拿起他們的砍柴刀,或許是過於沉重了只會阻礙他的動作,他用手裡的小刀在切割屍體的頭顱,動作隨意粗糙,有些吃力的樣子——每一刀都在提希斯的心理留下傷痕,每一處都比身上的創口更痛。
他卻只能看,被切斷的腳踝,被奪去了舌頭,他只能看。
神吶,提希斯在心咆哮,為何在此時拋棄你的使者。
角落的蠟燭微微顫抖,光打在牆上將外來者的身影照出,黑影和長尾也跟著顫抖,此時他已經放下小刀開始用雙手撕扯,想要將提希斯弟弟的頭顱扯下。
停下來,停下來。提希斯閉上眼,為什麼不回答?為什麼選擇現在對我噤聲?
“別睡著了啊。”外來者突然說,提希斯立刻反射性地睜開眼睛,那外來者就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手撫過他的臉頰,深紅色的髮絲輕觸他的額頭,提希斯用力掙扎也毫無用處。
外來者笑著。“你不準離開。”他低語道,“你沒有地方可以去。”
他的手指向上移動來到他的眼周。“這是我的地,一切歸我所有。”
在房子的角落,燭光無法觸及的地方,提希斯看見了,他一直在呼喚的身影,他的神,他的救主,可是帶來的卻不是希望,而是因為明白真相後得到的無奈絕望。長了曲角的女孩也在笑,淺綠的目光止於外來者的背影——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提希斯會說那是一種欣慰和興奮的混合。
原來神選的從來就不是自己嗎?
外來者最後親吻了提希斯的耳朵,罌粟花的氣息。“沒有人會幫你。因為這條街是地獄。”
『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这样说,但我并不清楚考场具体在哪里,其实这次的行程还未结束……不,还未开始呢。
乘坐游轮的航行并不能说很完美。奇怪,我明明去坐海盗船也不会有事,这一次竟然会有点晕船的感觉?啊,是因为▒▒▒的原因吗?还是不要把这种东西写出来了,▒▒▒▒▒▒▒。
我曾经听说猎人会在考生到达考场前就进行各种测试,那么我晕船的表现是否是一个扣分项目,这也是我无法确定的。那个孩子的话得分一定很高吧,至少他已经能很好地钓到可以在晚餐上加菜的海鲜了。如果之前拿到的是飞艇的票会不会更好一点呢……不过我不是很想在那种人的身上摸索太长时间。船上的食物还算可口,姑且还是给出“优良”的评价吧。
很奇怪,我尽管深爱我的草莓行星,但我还是更喜欢把这些事写在纸上。电脑删除东西好像很方便,但电子产品真的能够做到这么彻底吗?作为职业人士我可不敢这样断言呢。相比而言,对于纸质媒体的事我并不了解,姑且就认为在它们被撕碎、烧毁,投入下水道的过程中,上面的信息就会彻底丢失的一干二净吧。
毕竟我只有在梳理的时候才需要它们。
废话到此为止,让我来进行记录吧。
因为“购票”的过程我认识了一个孩子,姑且也是由我提出的同行申请,而那个孩子在拒绝之后又答应了,还真是随性……然而现在我是一个人舒服的坐在旅馆的床上,用草莓行星作为桌板书写我的记录。这是因为在游轮抵达目的地之后,我主动提出要和他分开的缘故。
……嗯,这看起来我也很是随性呢。
那个孩子的名字我在此记录下来。Urian=Ciuk。
这似乎是一个并不完全的姓氏,在这段时间和他的交谈中我隐约想象出了一个缘由。不过我又不是在写小说,只是随意天马行空的把像小说一样的情节套在了上面,完全没有任何依据,所以这一部分还是不做记录好了。
总而言之请让我简单的称呼他为尤莲,或者“那个孩子”。说起这一点,他也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并不能称作是他年龄相仿的姐姐,而是……嗯,不过他称呼我为“姐姐”,这是没有错误的。
我在到达此地的时候提出和他分开行动,并不是因为他有哪里不好的原因。
理由叙述起来很模糊,所以我才需要像这样书写下来。我最初对他的印象,简单来说可以以“身手不错,好骗的小孩子”来概括,但在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尽管我较于出动出击更喜好防守,但并不意味着我也乐于陷入他人的步调……不如说正正相反。当然他也并非是喜爱控制局面的类型,而是只去做自己认为正确、有意义的事。也许是因为他十分“纯粹”,作为旁观者来看十足有趣,但和他一同行动的话,我对自己是否会被他影响,并不能抱有十足的信心。
这也许是因为我不够自信。我从最初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无法想象真正的“强者”是怎样的。我想他的精神方面也许能够被称为“强者”(但不能确定,因为并没有处于特殊的环境),而以身体能力来说,他也超过我这个除了耐久力之外几乎一无是处的“大姐姐”许多。
是的,我确实对于我是否拥有考取猎人执照的能力这件事,一直都有着理所当然的怀疑……然而我的目的并没有动摇,这是很重要的事。
记录又有些跑题了。我是因为身体能力不足最初想要寻找一个“单纯”的人作为同伴,而我又是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最终选择与他分开行动的。
尤莲这个孩子,不是“单纯”。我上面也写到了,他十分“纯粹”。
▒▒▒▒▒▒▒▒▒▒……不,即使是这样的记录,我还是不要这样擅自评判比较好。
来说一下我们交谈的事吧。
最初我的身体并没有不适,但也不及他的精力。在他探索过船上几乎所有可以让他进入的地方的时候,我只是参观了一下游戏室和餐厅,进行了简单的娱乐活动和体力补充,并在他和我合流之后进行了一些交流。而到后来,我因为一些原因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在我表示我一人静静地休息就好之后,他向刚刚结识的,感觉有点可疑的大叔学习了钓鱼的技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这里也无法记录下来,只能以在此之前的事情为主。
就像我所说的,他在船上探险。他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这一点我也了解到了。值得一提的是,他探索的行为不能说“鲁莽”,而是很有礼貌的,在最初就向船上的工作人员确认自己可以进入的地方。包括从他之前的言行来看,他似乎拥有相当不错的家教。
这里还需要提一下的是,在上船之前的事。我以为我和他的同行队伍只有两个人,但在十一月三十日,我向他提出同行的第二天,我得知这并非是事实。
他饲养……我不确定这个用词是否准确,这个孩子的身边,有一条蛇。我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品种,因为我对动物并不熟悉,大概也只有看到猫能够是猫,看到狗能够知道是狗,看到鸟能够知道是鸟——而看到蛇,我知道是蛇,也仅仅知道这一点,这样的程度。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动物的存在。它似乎是为了避免在人群中引起骚动,一直盘蜷在那个孩子的手臂上,藏在他外套的袖子里。原本我可以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安静的小生物的存在,而尤莲在第二天就像我清楚的展示了。也许是因为作为同行的人,他认为有必要提前告知。在对他的朋友进行介绍的时候(我得知这条蛇的名字念作“希”,有点奇怪的名字),他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让我来回忆一下他说话的内容。
希是很乖的蛇,脾气很好……这是介绍自己宠物(?)时经典的流程,我能够接受。尽管我有点吃惊,但我并不会对此有所惧怕,更何况他也强调了这条蛇没有使人致命的毒液。如果一定要说我害怕的动物,那也许还是体型更大一些的……比如说狐熊之类的动物。
他在介绍过自己宠物的无害性之后,特意强调了这样的话。
“但我也不会让你不要害怕它啦。”
我当时还并未清楚地表示我能够接受他的小伙伴,因此这也称不上是什么多此一举、狂妄的发言。但不如说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开始“动摇”。
他是不在乎是否有同行的人?还是不在乎是否自己的蛇能够被接受?尽管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真的害怕,即使他要我不要害怕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更加反感。在我看来,他无疑是采用了“正确”的,但我没有想到他会采用的做法。
也正因为如此,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是的,最初只是为了“便利”,而在此之后我确实的产生了兴趣。我向他询问这样说的理由,他非常理所当然的回应,不强迫他人接受自己,这应该是基本的礼貌吧——他是这样被教导的,也是这样想的。
唔……礼貌呢。
我开始怀疑他是家境良好、家教严格的小孩子,尽管这似乎和他的一些表现(比如一些常识的缺乏,比如灵活的身手)并不符合。不过在这之后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他是从一个我也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偏僻小镇中走出来……甚至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城市中。印象出现了偏差,不过这也是我擅自想象的原因,不如说这样也确实能解释一些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包括最初在船上的时候,我从他那里得知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这种“口无遮拦”也许是可以印证他“单纯”的理由,但真的是这样吗?我认为他并非是毫无戒心,只是认为这些事情并不重要、理所当然,才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的。
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他是由他的母亲一人抚养大的。关于他的家庭状况、亲缘状况,即使并没有得知的很详细,也可以让人联想到一些影视作品或者小说……无过这方面的八卦并非是我的兴趣,和上面写到的对于姓氏的猜测一样,让我略过这一部分。
我想书写一些我认为有趣的地方。
例如在他向我介绍他的小蛇的时候提到的礼貌的话题。我在和他的谈话中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尽管他的母亲是这样教导他,但他的母亲,本人似乎并未像自己所说的话那样做。尤莲喜爱读书(这个也让我有些意外),而他的母亲对此则称不上赞同,甚至还说出过在我看来,有些过分的话语。我就此向他表达了我的疑惑,而这个孩子是这样回答的。
他说他的母亲说过,人们往往知道怎样是正确的事,但却未必会那样做——是的,大抵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他的母亲说,她的行为都出自她自己的选择,而尤莲要怎样做,也是他自己的事。
尤莲认为,他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他人的想法无法干涉,也不会去干涉,他只会坚持自己所相信的东西。我此时想到的是,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最初才会干脆的拒绝我同行的提议,而在这之后又立刻自己推翻了之前的决定,因为他有着说服自己的理由……是的,他可以说是有着“原则”那样不可动摇的东西吗?如果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做出任何事。
我感觉这有些危险。我也不打算干涉他人,但这也许是甚至会让我也自身难保的漩涡……我因此而感到“退缩”。
回忆一下,也许是这时,让我开始有了“让这次的同行结束于游轮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的念头呢。
我还得知他出身的小镇是一个被群山包围的、足够偏僻的地方。他的身手就是在那种环境里锻炼出来的——然而这并非是“必要”,山中的野兽不会随意跑到人们聚居的地方袭击,他是被自己的母亲连带着一些任务扔到山里,为了在山中生存和完成母亲的任务指示而锻炼出来这份能力。那座山的深处是当地资历最老的猎手都不会进入的地方,人们进出小镇也一直顺着祖祖辈辈探索出来的安全路线前进,而他一个孩子,却被他的单身妈妈扔到那种环境中自生自灭。
他讲述了一些在山里遇到的事,其中几次即使是简单的叙述,也让人感到惊险。他曾经遇到过相当凶暴的野兽,最终是在自己都失去当时的记忆的情况下,浑身是伤的从那里逃离的。在他回到家里之后,足足在床上呆了一个多月不能顺利行动。我听说过一些人们在极限情况下爆发生命潜能的例子,也许这就是这种情况。但这些事情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他的母亲在这之后依然贯彻自己的教育方法,而尤莲也丝毫不觉得其中有任何问题……即使他周围的孩子似乎都是很普通的、像我的“常识”中一样被教育长大的,在环境的对比之下,他们母子二人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做法。
但我又想到,他和“普通人”不同……他还是个孩子就想要考取传说中万中选一的猎人资格,也许他在某些方面,确实追求着突破自身界限的强大——或者说他是被这样教育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用自己的常识来衡量这些做法,很明显,他的母亲也绝非是像我这样的“平常人”。
是的,他的目标和我一样是猎人资格,而我们交换过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从这个理由以及他之前的表现,我都能够得知他在此之前对于外界的向往。我再次发出了疑问,既然他的母亲经常不管不问的把他扔到山里,甚至也没有在那些时候特意叮嘱过,只是在他表达意愿的时候严词拒绝……为什么他都没有想到借此机会离开那个小镇?
对于我的问题,尤莲说母亲不让他离开小镇,也许是有某种理由的。听到这样的话,我想到他是一个听话的小孩,从这方面他确实是“可控”的,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还是让我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然而并不关注这个理由,也不关注它的合理性。就像之前所提到的,他只是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他只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在“忍耐”。
他认为“背叛信任”是不好的,母亲正因为信任他才随便的把他扔到山里。“不告而别”也是不好的,因此即使他实在无法忍耐,想到到外界去,他也不会就那样偷偷跑掉,而是会回到家中,和母亲说明自己的想法,自己来说服她。
在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很清楚的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没有产生一丝踌躇或是不满,而是理所当然的这样坚信着自己的想法。
是的,这样的人“太难掌控”了。并非是说我需要一个木偶作为同伴,但我至少希望我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不会被带到难以预测的状况中。尽管我不排斥刺激的事,但这已经超出了我目前的程度……我从他的行为中,已经嗅到了这种感觉。人类终归是“动物”,即使我没有那种“野性的直觉”,我的大脑也在对我发出预警信号。
这个孩子,尤莲这样的人也许很有趣……但就让我在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来观察吧。
回过头看了一下这一次的记录,发现真的相当杂乱,不过没关系……在我写完之后,马上,这些东西就会消失到没有人会看到的地方了。
是的,这次记录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它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帮助我能更好地厘清这段时间的状况。这一次的记录依旧不会让我犹豫,我还是没有对我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尽管如今是我提出的“散伙”,但我并不后悔最初的邀请行为。
结识这样的一个孩子,与他达成友好关系……总是好过在我大意的时候遇上这样的“对手”。 』
翡翠写下最后一笔,盖上笔帽,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
“啊……好累,这次的记录太长了。”
她喃喃自语,把被称为“草莓行星”的笔电从膝上拿了下来,站起身来活动身体。由于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膝盖也有点痛。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考场了吗……希望你也能顺利地进行呢,尤莲弟弟。”
这样说着,少女将写的密密麻麻的几页信纸撕碎,丢到了一旁静静燃烧的壁炉中。
嗯,这一次的记录也完成了。
一种生活在海里的兔子,非常可爱。
果酱面包拥有一种特技,能把任何东西分成两半。
有海兔找她把无限萌萌的无限苗分成两半,无限苗变得更多了,无限萌萌很高兴,海兔们很失望。
有海兔找她把缎带樱桃分成两半,缎带樱桃分给果酱面包一对樱桃,果酱面包把樱桃分成两半,和缎带樱桃吃了起来,缎带樱桃很高兴,海兔们很失望。
有海兔找她把帕罗西汀的耳朵团分成两半,帕罗西汀喂了她一半耳朵团,她居然渐渐开心了起来。
“我超级开心啊。”
果酱面包和无限萌萌、缎带樱桃还有帕罗西汀一起在无限树的一片叶子上开起了小茶会。
果酱面包把樱桃果酱无限苗耳朵团三明治分成两半,再分成两半,再分成两半,四只海兔一起开心地吃了起来。
一种生活在海里的兔子。
能溶于任何物质,没有固定的形状。
混沌海兔没有自我意识,只会无意识地四处游荡,偶尔会把碰到的海洋生物和非生物吃掉。
混沌海兔非常喜欢吃东西,但就算这样它也会有吃饱的时候,吃饱了它就不会再吃了,所以为了不让他破坏村庄,海兔们在屋顶上悬挂了很多鱼皮制成的旗帜,混沌海兔吃掉混沌鱼皮后,就不会再危害到村子了。
一种生活在海里的兔子,非常不可爱。
如果在路上见到了不开心的海兔,她就会把自己的两只耳朵各掰下来一半拼成一个耳朵团给不开心的海兔吃。
“我的耳朵一定能让你开心起来的!”
帕罗西汀拍着胸脯保证道。
但吃了她耳朵的海兔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觉得想睡觉起来了,鱼也不想吃,萝卜也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吃了。
帕罗西汀说没关系,开始的时候是会这样的。帕罗西汀把不开心的海兔扛回了家,无微不至地照顾起它来。
不开心的海兔很快和帕罗西汀的耳朵同化了,它突然间发现生命中充满了光。
下次混沌海兔再来风之海的话,就把自己喂给它吃吧!
就算是混沌海兔,吃了帕罗西汀的耳朵也会变得讨厌吃东西的吧,不开心的海兔很快就开心了起来,兔生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1、
典狱长卡维莱克很少前往维稳科的办公地点,每次有新的任务发布,所有维稳科的成员都要到监狱内部的办公楼去,在一楼的会议室聆听他的指示。
这让他们得以从近距离观看那面高墙,和多年以来“监狱”这个词给人的印象不同,这里并没有高大的灰白石墙和铁丝网,外墙呈现着浅浅的赭石色,囚室所在的的建筑也和普通的公寓楼没什么区别。铺在地上的灰色碎石砾让环绕着楼群的广场看起来像个运动场。
但是,牧羊犬们知道,这里每一处都设置了机关,每一处都安装了监视器,地上和地下都进行了加固,同时配备了具有相当战斗力和经验的狱警。这里的犯人身体内也植入了监控情绪的测量仪,以及在恩典暴走之前会释放麻醉药剂的控制器。
设计这座监狱的人显然不希望它给予这栋建筑里的囚徒压迫与恐怖的感觉,而是希望它尽量显得和平、明亮、开放,但是,典狱长对此保持着完全否定的态度。
卡维莱克似乎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无法学会控制恩典,拒绝学习控制恩典,或是利用恩典伤害别人以获取利益的人。只有让他们从心底体味到震悚,才可能进行下一步的反省或赎罪。
又或者他并没有考虑后面的事情,安抚、教育、保护、给他们赎罪的希望和机会是别人的事,他只是一直坚持着强硬态度,对一切表面顺服的犯人保持审慎和怀疑,指出罪行、制裁罪行、把可能发生的罪行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并没有错,再没有比卡维莱克先生更适合担任这一职务的人了。
赫西亚坐在能容纳五十人,像间教室一样的会议厅里,盯着正操作着全息投影的典狱长。维稳科在这里开会的时候,永远只占据着前四五排座位,就算是人数最多的时期,这间屋子也从没坐满过。
——如果能够再坚决些、再果断些,像他一样完全不会动摇,熟悉的亲切面孔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地消失掉了呢?
在维稳科工作时间比较长的成员对典狱长都怀有尊敬、顺从、抗拒和某种程度的亲切感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情。每一次看到那张头发花白,像用凿子切削成的雕塑一般的脸,赫西亚总忍不住这么想。
但是,这次典狱长出人意料地,明显在因为什么事而动摇着。
2、
“昨晚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得吧,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找到那个不守秩序的小混蛋——”
卡维莱克根本没看听众,而是把眼神投向会议室的后方,仿佛那里有人,或者其他什么活物正在移动。
赫西亚也忍不住朝那里瞥了一眼。但一闪而过的只有云层掠过太阳投下的阴影。
“昨晚停电的时候,研究所里有‘羊’跑出来了……他的照片在这儿。”
卡维莱克把印着彩色照片和档案的纸张分发给维稳科的同事们。
赫西亚吃了一惊。昨天夜间巡视完宿舍和监狱,赶到研究所时已经快夜里两点了。当时研究所的供电已经恢复,秩序井然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之后自己一直在二楼走廊守着,直到早上八点左右才离开,在这期间,外面虽然黑暗,但左侧、右侧和对面的办公楼都开着灯,如果真有什么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可能是在断电之后到恢复照明的这段时间,或是从自己视角无法触及的一楼或者地下室出来。
——为什么会感觉不到呢?
赫西亚按了按太阳穴。明明有维稳科的成员在,还发生了这种事,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直到坐在前面的卢卡斯细心地数好每一排的人数,把一叠纸递到他面前,他才把注意力转向资料。
赫西亚发现,模样像个孩子的“羊”几乎没有什么详细信息。资料上除了能力描述,身份、真实姓名、实际年龄、履历档案一概不知,甚至连他是属于“羔羊”还是“黑羊”都不清楚。
想起昨夜受到“噩梦”困扰的“羔羊”和“黑羊”们,他们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感受着痛苦。潜意识中释放出的力量尚且如此,清醒而有意识地使用“恩典”竟然能影响到“牧羊犬”,这真的是个孩子吗?赫西亚看着那偏长的白发和毫无波澜的平静眼神沉思起来。
3、
弗罗恩岛面积不大,但是教堂、图书馆、学校、码头、商店街和树林里到处是可以藏身的地方,海岸线又遍布着巨大的礁石,其中为阴影遮挡的洞穴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要搜索整个岛屿的每个角落非常困难。维稳科甚至动用了直升机在空中搜索,几乎整整一天过去了,依然还是没有找到“羊”的身影。
赫西亚、卢卡斯、吉恩、阿多尼斯和赫伯特几个人已经搜索了有墙壁的地方的每一个角落,现在他们穿过树林,准备再次在外面找一找。
赫西亚沿着海岸线走着,打算到码头附近看看。那里有交错停放的小型帆船和渔船,还有一些废弃不用的集装箱。或许“羊”就藏在那个地方。
冬季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把水雾染成金色,远方陆地上的城市也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浪花舔舐着岸边的礁石和沙滩,海水显得比平时更加湛蓝深邃。
码头附近有建在礁石上的水泥建筑,似乎原本是作为接待登岛人员的登记处使用,现在已经废弃了。门和窗早已朽坏,因此有人把它们卸了下来,那座方方正正的小屋经过日晒雨淋,已经与棕色和黑色的礁石融为一体,空洞的窗口和门就像岩石的缝隙一样。光线从它们一侧投射过来,让它们一半沐浴着光辉,一半沉在黑影里。
看着那栋小屋,以及下面交错咬合的方形石块,赫西亚突然想起了某种东西。
——浅棕色和浅黄色的……纸箱……
——用透明胶带封口,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上。
4、
“全整理好了,我们明天出发。”
父亲背对着他直起身,擦掉额角的汗水,盯着那些纸箱子。关节上缠绕着橡皮胶布、布满伤痕和茧的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身后传来了吵闹声,母亲只穿着背心,把上衣缠在腰里,海藻一样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她像呵斥雏鸡一样驱散开一拥而上的弟妹们,把锡制的平底盘子抱在胸前不让他们碰到,然后从里面捡出没有干瘪的无花果,一一塞进他们手里。
他看了看仓库外面的小家伙,她抱着叫不上名字的盆栽,像猫一样把身体藏起来,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的嘴角贴着纱布,左眼的淤青还没褪去。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
“莎洛姆可以搭我们的车去圣弗朗西斯孤儿院吗?”
“没问题。”
光线从仓库顶上的天窗照进屋里,有无数灰尘在不停舞动,看起来像是什么活着的东西。
……
……
……
“看啊,是雷暴。”
“哇,真是惊人。”
“云和云像是要干一架一样呐。”
年长的同事们放下手头的东西,从拆开的杂物箱之间穿过去,一起挤到窗子前面,仰头看着灰色和黛色的浓云在天空中像两个巨人一样彼此撞击,闪电和火花就在云的一侧绽开,把云团的一面映成青白色。下面的山、树木、房屋建筑,甚至教堂穹顶的彩绘玻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道光芒也照亮了他们的脸,兴奋和专注的表情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
……
……
“……下次不要带这么多啦!”
即使隔了这么远,他还是能听到夹杂在海风的呼啸与海浪的轰鸣之间的,得意忘形的大笑声。
他看见教给他活下去的技巧,让他把这座岛屿当成心灵的一部分,允许他寄予全心全意的尊敬与信赖的长辈,正站在栈桥上和家人挥手作别。
船舷上漆着花体字母的白色渡轮像水禽一样分开波浪,高高地鸣响汽笛,那个人站在鼓胀的行李箱和一堆大大小小的纸盒中间不断招手,最后竟滑稽地跳跃起来。
直到渡轮越来越远,变得像一尾鱼,一只贝壳,一枚石子,最后在远处的城市边缘消失了。中年男人才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窘迫地抓起头发,之后勉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不要光站着看,过来,帮我搬东西。”
……
……
……
或许因为“羊”在潜意识中发动的能力不够强大,或者由于研究所的屏蔽设施发挥了作用,昨夜的噩梦没有影响自己,但现在,赫西亚看到眼前的景物改变了形态,岩壁上的阴影变成了来来去去的人像,起伏不平的浅褐色岩壁作为幕布衬托着他们的行动,自己进入了梦中世界,就像午睡时进入浅眠一般,大脑已经确认自己身处梦境,但身体却无法挣扎醒来。海浪声变得若有若无,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
——这就是那家伙的能力吗?
并非噩梦,而是幻影。或者说,是“遗憾”所聚合而成的幻影。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牧羊犬”咬紧牙齿,试图把目光移开,尽量不在脑海中回忆那些形象和他们的声音。
长久以来他尽全力履行着“犬”的职责,认为只有摒除恐惧,意志坚定,比“羊”更早看清眼前的目标,才有资格带领他们、安抚他们。没有受到恐怖和担忧的折磨,现在却被虚假的幸福所迷惑,这是决不能允许的事。
即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逝去故人们的面孔。
5、
突然,那道岩壁上出现了站立的人影。
他面对大海站着,柔软的金发垂在肩上,双手伸进口袋里,白色的外褂像海鸟的翅膀一般随风飘舞。燃着的烟从他的嘴巴和鼻子里吐出来,烟蒂闪烁的火光,变成了几不可见的小小火星。
于此同时,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喊声。
“……赫西亚,发现目标了!”
——真是够了。我在干什么啊。
虽然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失去,但重要的伙伴和友人就在身边,面前还有更多的相遇,现在可不是沉浸在回忆和感伤中的时候,赫西亚加快脚步向海岬奔去,晃动起来的幻影渐渐失去了颜色,像沙子被风吹散,消失在湛蓝的海洋和天空之间。
他看着那个人垂下头,双手环抱着身体蹲下身去,身后的影子越来越短,最后,变成了一个银发的少年。
少年似乎意识到了“牧羊犬”的接近,回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敏捷地跳到下方的礁石平台上,试图攀着岩石到沙滩上去。
“喂!”
他试着向目标喊话,但少年没有停止的意思。
赫西亚加快了速度,联络设备上显示吉恩和赫伯特正在海滩上移动,玛尔斯他们的直升机也早已降落,而卢卡斯正越过树篱和灌木,从林子里通往海边的小径上向这里奔跑。
少年的动作出乎意料地迅速,道路尽头是断掉的岩壁,假如让他钻进下面的岩洞,从相反方向溜掉的话,大半天的辛苦就白费了。
赫西亚转身向路边跑去,压低身体伏在地上,在少年的脚切实地踩到沙滩的瞬间,用半自动手枪射出了麻醉弹。
少年像只鼬一样身体一扭,低头躲过一块凸起的岩石,第一枚子弹在那石块上弹开了。
但随后而来的第二枚子弹拖住了他的脚步,他的脚下开始摇晃,浅浅的脚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最后,那个小小的身体向前倾斜倒下,刚好倒在了面前出现的一双手臂中间。
是金,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6、
“为什么小家伙要那么跑,还要差遣我们这样费力地去找呢?如果是恶作剧的话,玩累了就会自己回去了吧。”
其他的同事已经离开,或是正在带“那孩子”前往研究所的路上,只剩下卢卡斯和赫西亚在防波堤上慢慢走着。
“大概没那么简单。”
赫西亚回答。
卢卡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赫西亚前辈,有没有受到‘恩典’的影响?”
“……啊,有的。”
“真是意外,看来这种‘恩典’比想象得强烈。”
“是啊。”
接着,年轻牧羊犬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停下了。他左顾右盼,终于还是眨着眼睛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赫西亚前辈看到了什么呢?”
年长几岁的同事眯起眼睛,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重要的人和事物,失去的……以及非常想要得到的。”
“……果然呢。”
卢卡斯仿佛因为经历了同样的感受而觉得释怀一样,轻轻吁了口气,
“假如那是永远也取不回来,或是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会不会想要一直在梦境里待下去?”
“也会有想要做出那种选择的人吧。”
赫西亚盯着风平浪静的海。
“不过还是能用自己的双手碰触到的世界更好。不管那家伙的意图是什么……感谢他,让我意识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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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一下前辈和后辈,十分感谢,如有OOC或剧情冲突请戳
*梦剧情只占便宜不吃亏有点耍赖,我就只这么玩一下
*其他同事加油……
※除NPC以外的学生的死亡均已获得中之人的同意。
※若对剧情有疑问,或剧情有问题,请及时询问、私信企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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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奈子,我喜欢你!”
“所以跟我在一起吧!”
八月二十九日。
渡边摇因一氧化碳中毒而亡。
九月二日。
黑姬山千叶被从高空坠落的钢筋贯穿致死。
九月十七日。
月见奏被坠落的广告牌砸至重伤,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九月二十一日。
秋本秋失足从校内楼梯上摔落,后脑遭剧烈撞击,不幸当场死亡。
接连不断的意外事故加深了学生们的恐怖,死神的手再一次伸向了三年三班。
三年三班也越发的分散,渐渐地,谁也不相信谁。
现在的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已经竭尽所能。
十月五日。
结城刚于学校天台坠楼身亡。
遭受牵连的是他的挚友五十岚拓人。据五十岚口述,当时他们二人起了争执在天台扭打起来,途中结城撞上了防护网,但没有想到那个位置的防护网固定部位已有些老旧,在撞击下松脱。结果结城因惯性跟着跌了出去。
受牵扯的五十岚在跟着摔出去的瞬间紧紧抓住了另一侧的防护栏,一边则紧紧抓着结城。
他说当时还能听到底下学生的尖叫。
赶到天台的教师唯一救下的是差一点跟着坠楼的五十岚。
最终,这件事被警方定为意外事故而结案。校方则让当事人五十岚回家休息。学生们在这段时间里都在议论这件事,认识五十岚的人则纷纷表示同情,毕竟他失去了他的挚友。
但是,三年三班的学生们对这件事似乎有别的看法。
借着送讲义的机会,樱井夏树来到了五十岚的家。给他开门的是五十岚的父亲。
“你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是五十岚拓人的同学樱井夏树。我是来给他送这几天的讲义的,顺便班级里有些事想和他说。”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
“……进来吧。”
五十岚的父亲并不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乖巧的男孩子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也拿出了他口中所指的讲义。
在将樱井迎进门以后,五十岚的父亲带着他来到了五十岚的房门前。
“拓人,你同学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
五十岚的房门被打开了。
里面光线昏暗,他似乎是把窗帘拉了起来,但没有拉严实,一些光线透过缝隙照进屋内。他坐在桌前面对着电脑,双手都缠着一层薄薄的绷带,似乎还贴了点膏药。
“那个五十岚……”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樱井同学。”
看着五十岚的笑容,樱井选择进入五十岚的房间,在进门的那一刻,五十岚还不忘提醒他把门也关起来。
看樱井似乎有些遗憾,五十岚笑道:“你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想都不是些想让别人听到的事吧。”
话说到这里,想必五十岚已经很清楚他来的目的了。
关上门以后,樱井就十分直白的询问道:“五十岚同学,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呢?”
“樱井同学,不要绕弯了。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怀疑我做过了什么?”
显示屏的光映照在五十岚的脸上,一定程度的扭曲了他的笑容,这不由得让人感到一丝阴冷。
“……关于‘死者’,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恩,这方面的话我的确是知道了一些。”
“那么——!”
“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难道为了大家不是应该说出来吗?”
“我只要我和美奈子能安全,其他人与我何干呢?”
“五十岚同学!”
“说起来,樱井同学剪了头发呢。”
“是为了谁剪了头发吗?”
“……”
“呵呵,樱井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么说吧。”
五十岚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如此近距离的直视让樱井有些紧张。
“你愿意为喜欢的人沾满鲜血吗?”
送走樱井后的五十岚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一片火红,现在已是黄昏之时。
翻开收在抽屉里的日记,五十岚看着上面因岁月而发黄破旧的纸张不由叹息。藤本不是“死者”,秋本不是“死者”,刚也不是“死者”。
那么“死者”会是他们中间的谁呢?
五十岚合上日记,看向了抽屉中散乱的照片。他亲手让三个人步向死亡。然而这三人都不是“死者”,“灾厄”仍在继续。难道说“死者”其实是自己?
“……这下真是说不准呢。”
自嘲的五十岚笑了起来。
关上抽屉,再次看向窗外的他突然想起了挚友死前露出的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及眼中的绝望。
恐怕他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了吧。
毕竟结城都猜到了他就是害藤本自杀的人,也是公布了照片的人,更是让秋本死亡的人。
不愧是挚友呢,这么了解自己。
都让他感到有些可怕了。
这么想着的五十岚打开了之前偷偷拿走的结城的手机,收信箱里最新的一条信息便是事发前一日,他发给结城的信息。再删掉这条信息后,五十岚翻看起了手机里的相册。
里面有不少他们三个人的照片,还有他暗恋的女孩子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多数不是那么帅气的,有时候还都是出糗的时候。偶尔还会有结城的脸出现其中,全是嘲笑自己的表情。
“真是过分啊……都不把人拍的帅一点。”
“果然还是很难受呢。”他忍不住哭了起来,但他却不曾对亲手杀害挚友这件事感到后悔。
“只要能保护我爱的人,哪怕是地狱我都愿意前往。”
“这就是我的正义,所以原谅我,刚。”
“或许我很快就会去见你了呢。”
十月二十七日。
五十岚拓人于家附近的公园遇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