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摩斯在每周六本应是下午茶的时间得到了一个小盒子。新来的实习护工眨了眨眼,在看到亚摩斯询问的目光后神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啊——啊啊,”名为格伦的亚裔男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夸张的表情,“我是不是忘给哈代先生您说了?今天是万圣节,学校那边组织了活动,让孩子们到医院来探望病患。晚上的话不是很方便,病人们还是多休息的好,于是选择了下午。所以今天没有下午茶,真是个糟糕的午后,不是吗?”
格伦善谈,话匣子一旦打开一时半会也收不住。亚摩斯习惯性地笑着听着,他开始变得乐于倾听,在这四面素白的地方除了看书和思考真是没什么事可做。
“那么,这就是那个用来寻找‘命中注定另一半’的盒子?”
“对对,孩子们是这样传的,大人们谁信啊。不过是用了点小把戏,让原本就是一对的钥匙和锁互相吸引。”
格伦笑了起来。
也许是血统导致,他身材略显单薄,个头也不引人注目。他的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就变成一条线。而现在,这样的两条弧线隐藏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盈满了愉悦。
“愿景是好的。毕竟有希望总是好的。”
亚摩斯轻声说。那小小的、不知材质为何的盒子,因为长时间的接触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
格伦推着亚摩斯到了中庭,两个人随意聊了些话题后格伦就去工作了。亚摩斯一个人留在外面看书,片刻后他感到冷。
寒冷自脚袭来,像条蛇般顺着他的双腿向上爬。亚摩斯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这并不能驱散寒意,他只是觉得愈发地冷。
自从“那件事故”以来,直到现在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不能恢复正常运转。无法传输到肢体末端的血液使得他变成畏寒体质,就算在盛夏也手脚冰凉。
想要到温暖的地方去。亚摩斯思忖,想要到更温暖的地方去,也许那样能令自己暖和过来。
轮椅滚动的声音、落叶被碾压的声音、极远处隐隐传来的孩童欢笑声,都反衬着林荫道更加静谧。如果是夏天的话,这里郁郁葱葱甚至能完全没了太阳光线。而现在只留满地的枯叶,在被挤压之时弹起细小的灰尘。
恍惚间似是有蝉鸣。亚摩斯垂下眼等待着,这个情景他很熟悉,他曾在清醒后无数次经历。他知道紧随着蝉鸣声之后是仿若大海般波涛汹涌的声音,随即便是或长或短的寂静。这个时候他像是有了不可治愈的听力障碍,世界在他的身侧高速退去。
这一次,会是多久?
若是惩罚的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起初那个声音宛若在遥远的天际,它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期许,期期艾艾地向他靠近。海水从亚摩斯的耳朵里退潮,他再一次用和万物一样的频率抓住了这个世界。他看到了蝴蝶。
没错,一只蝴蝶。
那巴掌大的黑蓝色相间的蝴蝶晃晃悠悠飞了出来。它飞得很慢,目的性却极强,亚摩斯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小盒子,蝴蝶果然落在了上面。
然后一颗金黄色的小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
“请问……你是牧羊犬吗?”
那个孩子问。
亚摩斯分给罗宾糖果后,便饶有兴趣地把玩起盒子。蝴蝶已经化作了一枚钥匙,不偏不倚地插在它应该停留的地方。
真是有趣,亚摩斯想。科技发展真是快,我们之前完全没见过这玩意儿呢。
“亚摩斯,你说自己是牧羊犬,这是真的吗?”
吃完糖的罗宾问,他坐在亚摩斯脚边,仰着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亚摩斯轻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今天是万圣节,并不是愚人节。”
“因为,岛上的羊比犬多嘛!找到合适的犬并不容易,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愿意和我搭档的人。”
“因为没人愿意和我搭档,这么解释你是否满意?”
“所以我参加了万圣节这个活动啊,听说有机会找到真正的搭档。我想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就来了!”
“你要跟上我的步调,我也会配合你,所谓搭档,不就是这个含义?”
“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引,让我和亚摩斯你相遇了!我没有犬,亚摩斯你也没有羊,我们的钥匙和锁又是一对,所以为什么我们不结成搭档?”
“你以为自己都了解些什么?!自以为是也有个限度吧!”
现在与过去相互交错,亚摩斯想纵使现今,自己依旧在那个噩梦里。
“好不好呀?”
已经趴在亚摩斯腿上的罗宾兴奋地问。亚摩斯却觉得腿上的寒意似乎扩散到了全身。
我伤害了他。我伤害了那个一直信任我、支持我的人。
都是我的错。
“抱歉啊,罗宾,我……”
亚摩斯伸出手,看上去想要抚摸罗宾,但最终还是作罢。
“我没资格成为任何人的搭档。”
罗宾在离开的时候表示还会再来,亚摩斯笑着与他约定了下次相遇的时间。他目送着罗宾蹦蹦跳跳远去,深呼出一口气,尔后对着身后开口。
“你想等到夜晚来临吗?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糖了。”
“因为你把糖果都给了别人。”
咬着下嘴唇的莱安从树后走出,他抱着装满水果袋子的手关节隐隐发白。
“在生气吗?阿西又没给你好脸色吧。”
亚摩斯习惯性地想笑,但很快就注意到莱安依旧阴沉的脸。
“又吵架了吗?别太在意了,阿西就是那个脾气,嘴巴坏但是心肠没那么坏。”
莱安快步走到亚摩斯面前,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在亚摩斯的腿上。即便是亚摩斯坐着,现在的莱安也并没有多少身高上的优势,但是他依旧怒气冲冲。
“怎么……阿西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能出什么事?我那伟大的哥哥一身本领还能出什么事?在你用糖果诱骗新的羔羊时,我想也是可以允许你前任搭档找新搭档吧!”
“亚摩斯,亚摩斯你睡了吗?……看来是睡了啊……亚摩斯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觉得,也许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阿达西尔他……出狱了吗?”
“昨天就出来了!也许现在和你一样,正和新搭档快快乐乐地过万圣节呢?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莱安哑了声,亚摩斯抬头看到这个小弟弟湿润的双眼。像是注意到被发觉了,莱安快速地抽了一下鼻子,头也不回地跑了。亚摩斯原本想唤住对方,再详细问问事情真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算叫住了又能怎样,他又有能力改变什么?
夏天终究会过去,接着是秋天,继而是冬季。一旦事情开始发展,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进行阻拦。
我没有睡。阿达西尔,我并没有睡着。你说的话我都有听见,所以……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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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做复健的,今天依旧不畅快……想要恢复之前的水准,只有多写多更新了吧……然而我好懒【喂
11:00
海德被手机信息吵醒,他抓起手机打开收件箱,屏幕上显示着一封邀请函:
“亲爱的海德:祝你生日快乐,今天来店消费免单~晚上欢迎来玩!”
海德看着消息末尾星云酒吧的标志,勾起了嘴角。
15:00
裱花嘴提起,一朵漂亮的奶油花出现在蛋糕上,秋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端起精致的奶油蛋糕,放进了冰箱里。如月坐在一旁,怀里抱着树懒,一边笑眯眯地逗着树懒玩,一边看着秋名做这些事,看到秋名终于忙完了,出声调笑道:“我过生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么上心?”
秋名脱下围裙,忙着收拾残局,头也不回地回答:“因为你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我还不会啊,今年生日这不是还没到么?”
如月装作很委屈的样子:“难道小秋名是特意为海德学的?”
秋名很无奈,转过头用有点嫌弃的语气说:“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做一个更好的,我去研究研究怎么用奶油画树懒,满意了?”
如月没说话,只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19:35
源苍井推开星云酒吧的大门,简单地和崩云打了招呼,径直走向楼梯。他扶在二层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崩云所在的吧台,崩云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之后,打了个寒颤,坚定地护住身后柜子上那些昂贵的酒。
源苍井看到崩云过度紧张的反应,不由得笑起来:“崩云老板,等会儿可千万帮我打好掩护啊!”
20:00
海德如约走进崩云的酒吧,崩云朝他挥手致意:“生日快乐啊,寿星!今天想喝点什么?尽管说吧,免单!”
“多谢~”海德拉开椅子坐到吧台前,“请给我一杯——”话音未落,一阵破空声传来,海德猛地回头——!
“——叭!”“嗷!!”
一个粉红色的橡皮搋子正中海德眉心,尾部还栓着一个黑色的小U盘,U盘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地敲在了海德的鼻梁上!海德只觉得一股酸痛感从鼻梁直冲头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的妈大仇得报啊哈哈哈啊哈哈”源苍井举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玩具狙击枪,整个人都笑趴在二层的栏杆上。
“我靠……源苍井你皮痒了是吧?!”海德捂着鼻子,狼狈不堪地怒吼,“崩云你允许他带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到你这儿来?不怕他一枪毁了你的珍藏?”
崩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源苍井拿着一把破烂玩具枪还能精准地打中海德的眉心,枪术真是十分了得,那自己这些宝贝珍藏多半是不会被误伤的,若是如此,自己何必趟这浑水呢?再崩一身血。于是他非常冷静地以检查仓库库存为由,果断地脱战了。
海德作势要追打走下楼的源苍井,源苍井赶紧后退,他拼命压着笑意,道:“哎,别呀,U盘里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做的伞型XD-29改装图纸,你要是敢打,我就敢要回来!”
海德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为了如亲儿子般的伞型XD-29的光明未来,这口气,他忍了!
源又拿出一个指虎,从外观上看,和海德伞柄的指虎如出一辙,他利落地卸下海德原本的指虎,推出尾部的匕首,双手一挥,让两把匕首狠狠地互相砍了下去!
几声刺耳的利器相碰声后,海德震惊地发现,旧指虎竟然崩口了,而新指虎毫发无伤!
“怎么样?新材料!非常赞吧?”源苍井炫耀道,“想现在就换上么?‘喵’一个我听听?”
海德抢过指虎,收回匕首,推出尖刺,做猫爪状,咬牙恨恨地:“喵!”
20:15
秋名拎着蛋糕盒,跟在如月的后面走进酒吧,海德抬头打招呼:“如月组长,小秋名!”
“海德君生日快乐啊,小秋名他今天用了好长时间给你做蛋糕。”如月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秋名说了句“生日快乐”,把蛋糕盒放在吧台上打开,露出了简单又不失精致的奶油蛋糕。
“WOW!”海德表示惊喜,没想到秋名还有这样的手艺。
秋名找崩云要了餐具,拿叉子挖了一块蛋糕,伸到海德面前:“吃。”
海德从善如流,张嘴吃下,秋名的手艺确实不错,这个蛋糕的味道配得上它的外表,无怪乎如月说小秋名用了很长时间。
秋名又挖下一块蛋糕递过去:“吃。”
海德张嘴。
“吃。”又是一块。
“……”
“吃。”再一块。
“等……等等……”海德拼命咽下嘴里的蛋糕,小秋名真是太热情了,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噎死。
20:45
“呀啊啊啊啊啊~海德君!生日快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是这么萌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桃香。她蹦跳着走进酒吧,后面跟着看起来很疲惫的akino。
“谢谢小萌香~好啊akino!”海德向两人打招呼,秋名切下一块蛋糕分给桃香。
“噢噢噢噢~!蛋糕!”桃香欢呼一声吃了起来,转头看见一旁的如月,“咦?如月?我可以……抹你蛋糕吗?”
如月笑眯眯地点头:“可以啊,小萌香的话,随便抹就好啦!”
只见桃香手上挖出一大坨奶油,毫不客气地一把抹在了如月的裤子上!
“如月boss,请好↑好→吃↓~”桃香也笑眯眯。
如月震惊了!
如月惊恐了!!!
如月惊呼:“不不不不能次不能次不能次这这这这个不能次!!!”
秋名非常善解人意,道:“BOSS,我来帮你洗裤子。”
如月觉得更不好了:“不不不不小秋名不用不用BOSS的裤子自己洗,我我我先去换条裤子!!!”如月飞奔出了后门。
海德可以清楚地看到akino的脸黑了。
桃香见如月没了人影,果断地转向秋名,抹了秋名一脸奶油,又转身把魔爪伸向了akino!
换了裤子回来的如月在门口被生生震退一步。
如月呆滞地看着秋名:“小秋名……你的脸上怎么有……白白的……粘稠的……”
如月啊,裤子够换吗?
桃香转头冲着海德嘿嘿坏笑:“海德君,是你自己抹还是我扣你脸上?”
海德无奈地用手指尖点起一点儿奶油,问:“我要是抹了,小萌香吃么?”
桃香点点头。海德把奶油抹在了额头上,桃香踮起脚尖,在海德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吃掉了奶油。
海德反手又把一点奶油抹在桃香的头上:“现在呢?”他笑道。
桃香试了几次发现做不到,akino一个箭步冲过来,擦掉了桃香头上的奶油,怒道:“海德啊,我是不是应该毒你了啊?!”
海德后退一步:“别呀,你看你,擦了奶油小萌香都没借口找原boss要亲吻了!”
桃香和akino回过头,原一郎不知何时来到了酒吧。
桃香想了想,猛地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蛋糕里!“呜哇!蛋糕好吃!”桃香抬起满是奶油的脸,“这样原boss就能随便舔啦!”
海德清晰地看到,有那么一瞬间,原一郎挣扎着有一种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如月受到了人生观的冲击:“难道是我老了么……现在……都是这么吃蛋糕的么……”
秋名点头:“大概是吧……”
海德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偏过头去问半死不活的akino:“看着小萌香这种事平时不都是斯凯在做么?今天怎么是你?”
Akino气若游丝地回答:“保护小萌香,是每一个森狼组成员的……义……务……”
Akino啊,速效救心丸带够了吗……?
21:00
乌礼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酒吧,他快步走向海德,一把将花塞进海德的怀里:“生日快乐!好好看看卡片。”之后便就毫不停留地加入秋名和桃香的聊天之中,仿佛他来祝海德生日快乐,只是一种敷衍。
海德取出花束中的留言卡,只见上面写着:“真正的礼物已经在你的床上咯~玩的开心~have a good time~”
联想到森狼组的业务范围……海德不禁打了个冷颤……
今天,森狼组,依旧,画风神秘。
今天,海德君,依旧,想要报警。
21:30
海德微笑着看着门口:“组长。”
Rasier点头致意,拍拍海德的肩膀:“生日快乐,小子!”她走到吧台边坐下,回头朝海德示意:“过来喝一杯。”
海德走过去,向崩云要了一杯B-25,当黑白分明,燃着蓝焰的酒被端上来时,Raiser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她看了看放在一边的短吸管,笑到:“喝不惯加柠檬的?”
海德用纸巾熄灭了火焰,把吸管插到最底层的咖啡层,无奈的回答:“是啊,我实在是没法接受一上来就是辛辣的口感,如果最一开始是甜味的咖啡酒,那就好接受多了。”
这时,崩云给Raiser递上了一杯酒,酒杯口盖着一张纸巾,海德惊讶地看了一眼:“shot gun?”
Raiser点头,把酒杯推给海德,问:“试一下?”
海德果断摇头表示拒绝:“算了吧,上次还没喝到嘴,就被喷了一脸。”
Raiser偏头:“看来纸巾也是救不了你了。”
她掀开杯口的纸巾,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杯脚,略一凝神,手腕一抖,在桌上轻轻一拍。
杯中的酒水立刻剧烈的泛出气泡,液体就要溢出杯口,Raiser眼疾手快地托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完美的一记shot gun。
Raiser把空酒杯放在吧台上,摇头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22:00
夜色渐晚,气氛渐浓,每个人都在这间酒吧里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海德托起一杯酒,缓缓走向大厅中央。酒吧里的目光,渐渐地汇聚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人,停下了手里的事,等待海德开口。
海德环视全场,慢慢地开口道:“当我被地上扔下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不过是一枚弃子,何德何能受你们收留……”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扫过:“我知道最一开始我和很多人都相处的不好,组长一直把我当可疑份子看,源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想杀了对方,出任务不听指挥给akino添了不少麻烦,原boss也没少调查我,我也被秋名的多重人格,小桃香和乌礼不科学的战力吓到过……”
“这里从来不缺我一个战力,也从来不养一个无用的人。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们在我快要沉下去的时候把我捞起来,给我一个容身之处。活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不应该幻想明天,而过去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历史……”
海德举杯。
“敬当下,活着的每一个人。”
白昼仍然没有来到,黑夜中却有灯光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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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B-52:即B-52轰炸机鸡尾酒,是依次注入三种酒,先咖啡甜酒,然后百利甜酒,最后金万利(或黑朗姆酒),由于密度不同而分层,最后点火。蓝色的火焰在昏暗的环境中,如同起飞的轰炸机的火焰,故名b52。饮法有两种:一种是把管伸入杯底,用力一吸而就;另一种是,用一小片柠檬把火盖熄,轻轻用力挤点柠檬汁在杯边,再一饮而尽。
这两种不同的喝法都有着不同的感觉,第一种喝法,最初是甜甜的咖啡味,再而是滑滑的奶香味,最后是烈酒的辛辣味,如同年轻,充满激情、有潮气,做事情不顾后果,充分享受目前快乐,但总得付出代价“先甜而后苦”;第二种喝法,首先感受烈酒辣味,完后再慢慢上升出其它复杂的甜、香、滑的味道,并久久地遗留在口腔里面,非常享受,正如一个人经过艰苦努力后获得成功的满足和幸福感受,悠长而丰厚。
shot gun:饮法:碳酸饮料和龙舌兰酒放入专用烈酒杯,叩响桌台。不熟练的人很可能让翻起的泡沫溅的到处都是。
西凱達Cicada 編號HL07 得年9歲 死後成為死神(死神有生前記憶 能力是訓練而來 放下怨恨而選擇向前的存在 外觀上有致死傷的痕跡) 外觀18歲
玻勒希王國 H部(實驗部)幾個部員秘密成立的地下實驗室,專門蒐集有特異功能的孩子們並加以訓練。
西凱達是軍方給他取的名字,和其他大部份實驗品一樣,沒有感情的名字,而他確實在初秋死了。
他說過:「就算蟬翼連光都擋不了,我還是想保護一些東西。」
在那沒有星星的漫漫長夜,他的眼中仍閃耀著光芒。
是他讓那些孩子們見到了星星。
還活著的43名實驗品最終有32人參加了西凱達的逃脫計畫。
他唯一的遺憾只有那已不敢邁出自己的步伐的朋友--科辛,擁有傳說中的親生父母賦予的名字的人。
結果論來說,逃亡成功,他們之間絕對的合作促成他們的成功,雖然有2人喪生,一人被捕回,就是西凱達。
在被押解向公開審問室的路上,他對已經失去視力的科辛笑了笑,他知道科辛"看"得到。
在頭上被開了兩道口子後他仍一個字都沒說,只是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咬下自己的舌頭。被激怒的獄卒一把抓起那頭因髒污而糾作一團的頭髮,將槍口定向他的眉心。
西凱達抬起眼,而那眼神震懾了殘忍的劊子手。
雖然那隻大手顫了下,迸裂的巨響還是將小小腦袋能裝下的全濺到牆上。
那雙眼裡從來沒有恨,那是同情是寬恕的眼神
從頭到尾都瑟縮著發抖的 留下來的孩子們低聲啜泣著,只有什麼都不想看卻看見一切的科辛狠狠撓著自己的頭髮,被縫住的嘴裡嗚咽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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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個夢你願意做到什麼地步?」
他彷彿又在腦海中浮現那嘴角的赤痕和上揚的弧度都不曾消失的同伴用一派輕鬆的語氣問的問題。
「我覺得有些事比我活著更重要。」
那男孩堅定閃耀的眼神他永遠無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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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時西凱達選擇成為死神,希望去安撫那些得不到安寧的靈魂,但光是處理開始暴走會傷害生者的暴靈就夠忙的了。
他雖然很正向,但一直算是獨來獨往 沒有搭檔。
某次為了趕時間沒有確認鎮壓狀況就轉身離開,被尚存一點殘虐的暴靈扯下右臂。在那之前西凱達從來不知道怨恨連靈體都能傷到這種地步。自此一股暴虐便在他理智的空隙間游移,他只好先退而管理暴靈在中界的"拘留所",同時也是遺蹟之書的啟蒙地點之一,闇屬性:冤煞鐵牢。
一段時間回到下界,和一位愛好搞爆炸的惡魔不打不相識,對方折服於他的為人,以惡魔事主之禮與他訂下契約,將代表自身意識的胸針交給西凱達,並將名字也交給他,惡魔名叫第奧紐(Theodore),平時是人形,西凱達慎重地將胸針插在右耳上,並為其取了制名(主人才可以喊的 命令用的名字)。
西凱達的能力是以接觸的方式回溯人或物的時間,所以已在打鬥時看見其生前,礙於惡魔是因死時的怨恨而生,在關係不夠穩定的狀況下知道自身過去可能導致暴走,西凱達不打算說。
目前社交狀態不錯,他的小惡魔喜歡喊他"主人",西凱達還是會在工作之餘體驗這個他還來不及好好看看的世界。也看看當年那些倖存的同伴們。
亲爱的可爱的镇民们!
入海祭已经于11月5日11:59pm结束。
这之后关于入海祭的投稿请使用一下投稿:
【小镇节日】入海祭after
近期将公布下一次event的信息❤
德庆记事
天方入秋,时过晌午,热气正盛。
临安城内车水马龙,街市之间川流不息。许是天气正热,街坊之间的叫卖声小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
德庆楼里的书正说到岳大帅大破金龙阵一段,听者兴致正浓,除却响木的动静,偌大的大堂中鸦雀无声,只听得窗外街上有车过人响。
说书先生响木一拍,接着昨日的书说了下去:
“话说,那金兀术撤营十里,免战牌高挂,竟一连过了数日无有动静,任喊阵官如何叫骂也闭门不出,却不知打得什么鬼主意。
这一日岳大帅端坐帐中,忽有人持箭来报,言说今晨有响箭射于营内,箭上缠有信函一封。
岳大帅心中疑惑,抖开观瞧,阅毕不由拍案大怒,将信函传阅于两侧将官。两旁将官心中不明,接过信函细瞧,却原来是那金人下的战书一封。
信中言道,金兀术于凤凰山摆下一座金龙绞尾大阵,要与岳帅打赌。若一个月内岳帅能破这金龙阵,金兀术不说二话,即刻收兵撤退永不再犯;如若宋军无能破不了这金龙阵,则要向金人认输投降、称臣纳贡,还要交出那岳飞的,项、上、人、头!”
说到这里,说书人仿照金人呀呀作怪,双目圆睁,在大堂内扫视一周。直激得两旁有性子暴烈之人拍案而起便要破口大骂。
说书人响木一拍,将这书接了下去。“众位在此听我说却已是这般怒气冲冲,可想当时帐中众将更是大怒!小将岳云两步跨出阵列,便要向元帅请命出战。正在此时,但听得外面战鼓大作,有人飞奔来报,那金兀术率队出阵,正在阵前讨敌骂阵……”
德庆楼近一个来月,隔三差五便有位说书先生坐堂说书,这位说书先生博古通今,故事说得生动有趣,模仿个中角色更是活灵活现,每每书开,大堂里便座无虚席。近几日说的是段岳飞抗金,情节紧凑,回回断在紧要地方,令不少人抓心挠肺,整日惦记着下文。
金翎手中托着一碟果子,倚着二楼栏杆,聚精会神地盯着说书先生,生怕漏了一个字。堂下伙计快步上楼,东寻西看,绕过几桌茶客,直奔金翎而来。却停在几步之外,不敢上前,显是有事。
金翎瞥见伙计,冲他点点头,伙计忙不迭凑上前来:“东家,刘掌柜让您下去,到后面后厨一趟。方厨子闹脾气说要不干,刘掌柜哄不住了,赶紧让我上来找您。”
金翎放下手中碟子,诧异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说不干了?”
“哎,都是前几日的事。有客人偏说上的菜没熟,那可是刚打来的上好鲜鱼,趁着活,杀了做的。上了桌却被说‘腥味太大,完全没熟’,只得又给端回去让再给热热。”
“然后呢?”
“方厨子本就不爱听客人挑剔,忍着脾气给热了一遭。再端出去又原样给端了回来,说热太久鱼的鲜味全没了,肉也老了。”
金翎扫了一眼楼下大堂,拍拍手上的糕点渣,扭头问道:“客是熟客?”
伙计想了想回道:“来过几次的客我都有个印象,常来的熟客我倒是也都认得。那位客官看着脸生,不认识。听口音,许是外乡来的。”
“这分明就是来挑事,想挨一顿白食。刘掌柜能处理得当,又和今天方厨的脾气有什么关系?”他顿了一下又道,“他可还说其他菜有什么问题?”
“前几日他还说了这说了那,末了刘掌柜寻思不过是个路过的外乡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免了他那一桌酒钱。”说到此处,伙计面露不满,“可谁想今日那厮又来挑事!”
金翎顺着伙计的眼神向楼下望去,见大堂东侧有一人身着长衫,面色不善,正对着桌边伙计喋喋不休。他冲那边扬了扬下巴问道:“可是那人?”
伙计忙不迭地点头:“正是,正是。他今日又要了一桌酒菜,随后又是各种挑剔。方厨子那个脾气您也晓得,他在后厨瞥见了,就要拎着棍子冲出来打人,被刘掌柜拦住了。”
“不让他出来出这口气,他就不干了?”
“东家明鉴,就是这般。”
“是独自一人?”
“未见有其他人一道。上次也只是独来独往,诓了那桌饭钱就独自离去了。”
“说话啰嗦吞吞吐吐,三句就能说清的事情却让你说了这一大通。好端端的书也叫人听不成。”他将桌上的碟子端起来往伙计怀中一塞,掸掸衣摆,“再去给我加点果子,我且下去看看再说。”
金翎绕过二楼几桌茶客,迈步顺楼梯下了大堂,转身挑帘进了后厨。后厨内热气腾腾,灶上的笼屉里热气四溢,香气扑鼻。眼下正是下午,店中只供应些茶水糕点,厨子伙计只是忙着为晚饭做些准备,倒是比正午清闲了不少。
金翎左右张望,见方厨子正坐在厨房侧门旁的墩子上,肩上搭着一条手巾,脸朝外侧看不清表情;刘掌柜正站在一旁不住劝说,忽然瞥见金翎进了厨房,仿佛久旱见了甘霖,拧成疙瘩的眉头都打开了,连忙招手叫他过去。
方厨自德庆楼开张起就在,掌勺多年,手艺自是没的说,为人热情,只是有股子拧脾气;脾气上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金翎对他好一顿安抚,总算从他手中抠下了那根碗口粗的擀面杖,放在门后。金翎直起身看了看后厨的状况,心里有了盘算;又对刘掌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继续拉着方厨说些安抚的好话。见后厨暂时料理妥当,金翎迈步上了前厅大堂。
大堂内已讲到派军三打金龙大阵,书正讲到紧要之处,说书人提高声调,不少听客暗暗握了拳头。
说书先生张开双臂,在身前伸展,眯起眼睛,仿佛眼前有茫茫大军漫山遍野:
“……却见金龙阵是怎样光景?那金龙绞尾阵由两条长蛇阵组成,金兵百万,一眼望去,浩浩荡荡见不得边际。双蛇头并头,尾搭尾。动一蛇而双蛇发,首尾相衔,相互呼应。
攻打一侧,另一侧便接应而来,番兵番将由四面八方团团围裹,将探阵的宋军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大将牛皋挥舞起手中兵刃,小将岳云殿后,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出。如此两次,皆无功而返……”
金翎惦记着听书,眼下事情又不得不先解决,见那客人独自端坐在一张四方桌前,神情看上去甚是得意,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他压了压心中的火,上前拱手施礼道:“客官请了,小可乃是德庆楼东家。听闻客官有所不满,我德庆楼一向待客如宾,不知是哪里招待不周?”
对方上下打量金翎片刻,鼻孔中哼了一声:“我道是这么大个酒楼,却连几道菜也端不上来,还开门做什么生意?”
金翎面上带笑,又拱了拱手:“德庆楼有些菜色是要头天半夜便下锅慢炖,数量着实有限。如若中午生意不错,食客赏光,这午后便断了供应也是常事。客官想来并不常来德庆楼,有些不清楚也是常事。后厨有新做的糕点果子,还刚刚备下了冰镇的饮品。不如给客官品尝品尝,赏了我这薄面,也莫搅了旁人听书的雅兴。”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客人依旧面有不悦,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缓缓点了点头。一旁的伙计立刻端上来几碟德庆楼招牌的糕点,和一壶冰镇的梅花酒一并放在桌上。
原以为这事情可以就此作罢,怎料客人只尝一口,扔下点心破口大骂,引得周围纷纷侧目。金翎心中不悦,面上如常,道句失礼,拾起点心尝了一口,入口绵软,和平日并无二致;心下料定此人是来纯心生事,既已给了台阶他不领情,也就不用再留情面。
“金某听闻日前客官已来过本店一次,对本店某些菜品颇有不满,便给您免了一桌酒饭账。既然如此不满,今日又来光顾,请问是何道理?”
见客人一时语塞,金翎又道:“德庆楼开门迎客,本着诚心实料,在这临安城中虽不算老店,也十年有余。如是一方饕客大家上门赐教,本店自是欢迎;若只是上门惹事要混口白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客官不想听书,自可换一家消遣;觉得本店不合胃口,那便请去别处,莫要再来德庆楼给自己讨不痛快了。”
闻得此言,那客人勃然大怒:“你这是要赶我走不成?……简直是店大欺客!”
“错了,并非欺客,”金翎笑道,“是逐客。您看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找人请您出去?”金翎言罢,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一群伙计杂役早就瞧着这刁客心中不爽,见东家给了眼色,呼啦一群便过来五六个,将这人团团围住。
这德庆楼的老东家,原是镇远镖局两浙西路的总镖头,姓金名广德。十年前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在临安开了座酒楼,便是这德庆楼。
金广德为人宽厚,待人和气,对手下镖局弟兄多有照顾,镇远镖局上下对他十分敬重。有些跟随他多年的镖局伙计,寻思着镖局终是不甚安稳,便也跟了过来,继续在德庆楼中谋一份活计。
这些出身镖局的伙计大都有些武艺傍身,故此与别家酒楼比起,德庆楼的这班伙计看起来略显身材结实,中气也足。平日里忙里忙外只觉得脚下生风,干活利落,此时围做一圈,气势逼人。
那人被围在当中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发虚,从人缝中钻过,灰溜溜地出了店门。金翎心中舒爽,遣了伙计回去做事,端起那碟糕点,绕回二楼继续听书去了。
里外吩咐完毕,索性前后耽搁不多,金翎也不过是错过了一段不甚重要的段落,和前文书相接并无大碍。书中岳帅几次三番破阵不成,忽然有了转机,讲到此处,说书先生的面上表情也为之一变。
“……正当岳帅一筹莫展之时,中军官来报,辕门外有人求见,自称玄清宫玄清真人,率座下弟子前来助岳帅破阵。
岳帅闻言大喜,亲率部众出辕门相迎。手下有人深感奇怪,说这来人也不过是个江湖道士,何必劳烦大帅亲自迎接?各位有所不知,这来的玄清真人,乃是位不出世的高人。看在座各位有些有兵刃傍身,想来是江湖中人,年长些的许对这位高人有所耳闻……”
金翎听得玄清宫的名号,心中一动。早年曾听旁人提过,玄清宫善使涌泉剑法和松涛掌法,招式巧妙,大开大合中又有无数虚实变换,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只是玄清宫原处北方,门下弟子大都处事淡泊,修道养性,鲜少在江湖中行走。虽曾听人提起过有位玄清真人,武功卓绝,在江湖中德高望重,心中向往,却也无缘得见。这些年似乎未曾再听人提起过玄清二字,此时在书中听到,不由得竖起耳朵。
“……众将官随大帅来至辕门外,见门外站定一众道士,约有二三十人,皆着道袍道冠,高矮胖瘦不一。为首一位白发道人,头戴紫金道冠,手持拂尘,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三缕银髯飘洒前心,圆领阔袖,一副仙风道骨,叫人肃然起敬。
见岳帅出门相迎,老道人紧走几步,拂尘搭肩,稽首施礼。岳帅忙躬身还礼,寒暄一番,接进大帐分宾主落座,其余道士站列真人身后。岳帅向众人一一引见,讲述各中缘由:原来数载前这位玄清真人和岳帅偶遇,正逢玄清真人门下弟子遭难,岳帅仗义相助施以援手,真人万分感激,当下发誓日后定当报恩。岳帅虽对真人之名有所耳闻,但相助原本只是机缘巧合,未曾想过施恩图报,渐渐也就忘了这事;万没想到眼下两军对垒,金龙阵变化莫测,凶险万分,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玄清真人却在此时率弟子来至军中,意欲相助,可谓雪中送炭,心中大为感激。只是玄清宫众人乃是道门弟子,岳帅不忍将出家之人卷入两军争斗,心中有些为难。
玄清真人见岳帅面有难色,心下明了,手捻须髯,微微一笑道:大帅不必担心,我等虽是出家之人,不理红尘俗世,然两军见仗,刀兵四起,生灵涂炭;金兵所到、所过之处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战火连天,又何来修道之所。上天有好生之德,助大帅破阵,可护一方黎民百姓免遭劫难,我等又岂能任由金人犯境,袖手旁观?
一番话出于至诚,言辞恳切,岳帅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撩袍便要下拜致谢。玄清真人忙伸双手相搀,二人不再客套,仔细盘算应如何去破那金龙阵……”
说书先生神情激昂,语调抑扬顿挫。
书中讲道,岳家军自打有江湖高人相助,如虎添翼;白衣道者手中仗剑,来去如风,出入万军之中犹如探囊取物,杀入金兵阵中,破去阵眼,宋军势如破竹,金龙大阵土崩瓦解,金兀术率残兵败将败走。待到尘埃落定,岳帅军中庆贺,玄清真人却已带着弟子们飘然而去,不辞而别。
响木一落,听书众人长出一口气,有的听得畅快,带头鼓起巴掌来。
掌声方停,有一黄衣汉子放下手中茶杯,悻悻道:“那岳飞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破金龙阵更是被人捧到天上,却原来也不过是靠着江湖人,让年迈老者上阵杀敌,当真可笑。”
话音刚落,旁边一黑面大汉粗声哼道:“岳帅领军迎敌,普天下谁人不知,突然蹦出个什么真人,将破阵功劳全都揽了去,想来这说书的先生也许还受过这老道恩惠,特意编了个故事来给人扬名,真令人笑掉大牙!也就是当个故事听听,解解闷罢了!”
黄衣人上下打量应声的大汉,见他膀大腰圆,面赛锅底,身旁条凳上放着一把入鞘的厚背砍刀。他轻笑一声,道:“玄清真人乃是武林前辈,名声在外,又何须别人编造?看阁下也是一副江湖人的面貌,莫非从未听说过老真人的名号?世上竟还有如此孤陋寡闻之人吗?”
两人争执不下,忽听身后一声娇斥,有人拍案而起。
众人循声望去,齐齐转目观瞧,却见靠着窗边一张四方桌旁,站着个俊俏的道姑,柳眉杏眼,约么二十上下年纪,头挽发髻,上别木簪,身穿黑白道袍,桌旁靠着一口宝剑。她手扶桌案,眼眉倒竖,面有怒色,死死盯着那大汉。
见是个妙龄道姑,大汉心中生了几分轻慢,嗤笑道:“小娘子为何这般生气?”
大汉出言轻浮,道姑面上怒色更重几分,抖道袍,点手指黑面大汉道:“我乃玄清宫座下弟子,掌门师祖胸怀苍生,岂容尔等言辞羞辱?!当日师祖玄清真人率座下成年弟子三十余人远赴战场,临行之前已知此去必然凶多吉少,细细嘱托诸般事宜,师祖师伯音容笑貌至今仍历历在目……只恨当初被留在观中,不能跟随师祖前去一同上阵杀敌。”道姑双唇颤抖,眼中泛泪。
“……且不论金龙阵中究竟发生何事,尔等身强力壮,好男儿不为国效力,却只会事后闲言碎语,妄加评说,是否对得起当初命丧北岸的千万将士!?又是否对得起我玄清那三十二道牌位?”
泪水夺眶而出,道姑略有些哽咽,她顿了顿又道:“玄清一门不图名利,只为家国百姓。上,对得起皇天后土;下,对得起心中一腔热血!掌门师祖若知当初率座下一众师叔师伯师兄们远赴战场,舍生取义,尸骨无存,却只是护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九泉之下要作何感想?!”
一番话铿锵顿挫,掷地有声,直说得两人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旁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那黑脸汉子面上挂不住,勃然大怒,便要发作,双手向桌下一伸,想要掀起身前的桌子,不料这看似平常的四方桌竟纹丝未动。大汉三掀两晃,桌子和长在地上一般,不知大堂中何人见此情景,忽然噗嗤乐了出来。
大汉听得真切,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将桌面上的杯盘碗盏通通挥到地上,摔个稀碎,迈大步冲这道姑而来,举起钵头大的拳头便砸,大堂内一片惊呼。
道姑并不惊慌,眼见拳到面门,脚尖点地,身形晃动闪到大汉身后;一拳走空,大汉怒不可遏,回身挥拳,道姑似是早有准备,矮身闪过第二拳。大汉暴跳如雷,转身回来正见自己立在桌边的砍刀,抽刀出鞘,劈头剁下。
正当此时,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叨住他的手腕,砍刀停在半空。大汉圆睁二目,甩脸怒目而视,见身旁站立一人,一身灰布衣裳,腰扎围裙,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副连鬓络腮的短胡须,沉着脸抓着他的腕子。大汉急急撤手,未能挣脱,怒喝道:“你待怎样?!”
那人并不答言,只是死死盯着大汉,一对漆黑的招子深不可测,直看得大汉后背发凉,气势也弱了三分,放下了举起的兵刃,口中兀自逞强,提高嗓音道:“哪来的不知好歹的家伙,竟在大爷面前逞强!?”
一名伙计忽地自一旁窜出,一把抱住灰衣汉子的胳膊,笑道:“原来林屠你今日走了前门,只看你送货的挑子,不见你人,我还觉得奇怪。刘掌柜正在后面等着给你结算这半个月的账钱,钱都备好了,叫我到处找你,快随我去吧。”说着便将这灰衣汉子往后拉。
灰衣人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并不多言,放了黑面大汉的腕子,看看站在一边的道姑,摇了摇头,随着伙计奔后去了。
书已说完,茶客们纷纷结账离座,德庆楼内一时好不热闹。有好事者聚拢过来,探听经过,黑面大汉杵立原地,着实尴尬,愣了片刻,扔下茶水钱捡起兵刃,大步而去。黄衣人似是觉得自己说话占理,结了帐昂首出门,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那说书先生此时已经收拾妥当,紧走几步来至道姑面前,深施一礼,道:“方才我听的仙姑所言,莫非仙姑是玄清宫弟子?”见道姑点头,他又是一礼。道姑不明就里,忙侧身闪过,询问缘由。先生答道:“小可原是北境人。北境有童谣‘白衣仙,破敌坚,来似风,剑如电’。据传岳帅破阵,曾有白衣仙人帮兵助阵,平金兵,护安泰。后有幸结识几位江湖好友,得闻玄清真人曾率弟子至军中相助,多方走访,得出这么一段故事,模糊之处再加些润色,还望仙姑海涵,不会折损了老真人的英名。只是我虽然得知真人不幸长眠阵前,却不知上下三十余人竟无人生还。”说到此处,先生展衣袖拭去眼角泪水,“我本以为,诸位仙长应就如我书中所说,飘然而去,出世修道……谁曾想……”
道姑轻声道:“先生有心,不必挂怀。能被先生这般传颂,掌门师祖和诸位师叔师伯泉下有知,也定感欣慰。”
二人话说至此,德庆楼中的茶客已走了大半。道姑见此情形,向说书先生施礼辞行,留下茶点钱也自行离去。
伙计端着箩筐来堂中收拾碎在地上的碗碟,却看金翎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片碎碟子。见有人来收拾,金翎站起身,将手中碎成两半的磁碟扔进箩筐中,忽然问道:
“你说,桌子已经换成了铁打的镶死在地上,再找铁匠将碗碟也换成铁的可好?”还没等伙计回答,他摇了摇头,“不可不可,热菜倒进铁器里,这菜要是变了味可就不好了……那要是找石匠,全换成石头的呢?”
伙计翻个白眼,将所有碎片往箩筐中一划拉,端去后面,留金老板一人在那边细细盘算。
两年前。
“二姐!”季柳月自窗户一跃进屋中,刚落脚便迎面丢来一卷书。她“哇”地一声赶忙躲开,听见帘子里姐姐带怒气的声音:“和你讲过多少次,不许从窗户进来!”
"我我,我只是着急嘛!下次一定一定。"季柳月赶忙将被扔地上的书卷捡起来,掀开帘子进到内室,见姐姐阴沉着脸在捣药,身旁的桌上放着一堆的药材和瓶瓶罐罐。
她只得一步一挪地蹭到姐姐跟前,“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要我去替你收拾?”
季柳月闻言嘴巴噘得老高:“才没有闯祸咧——我不过去了次蜀中罢了,”说着自怀里掏出几个小瓶子,往前一递,“喏,这是给二姐的。”
季白萍接过瓶子,打量着问道:“这是打哪来的?”
季柳月眼神有些闪烁:“这次去蜀中结识了几个朋友,他们送的!二姐你知道我对药理这些不通的,这些就当给你带的礼物罢。”
“朋友?是什……”
“啊,二姐我还要去回复任务,有事以后再聊罢!”没等姐姐问出下一句话,季柳月便一溜烟跑出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
季柳月虽是脚步欢快地跑出姐姐屋子,却在没人见到时暗暗抹了把汗:好险!要是又被追问下去自己难保又被套出实情,二姐审问人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那样子又少不得挨训!好在东西也给了二姐,再去接一个远些的活,出去个一两个月,二姐自然不会记得再过问什么啦!
季柳月这么想着,喜滋滋地去领了又往去蜀中去的任务,然而她这样的喜滋滋却只持续到她到成都的第一日。
因为她看到二姐正坐在接头点帮她安排的屋子里。
糟!“二姐怎么来了!”她赶忙高兴地跑去趴到姐姐肩头上。
“雇主改了主意,变了要求,人数增加,我过来同你一道。”
“变了直接告诉我便是了嘛,何必麻烦二姐跑这一遭。”季柳月心里却开始诅咒这个事多的雇主坏她的好事。
“要杀的人增加了。你只管完成你的便是,其他自有我来处理。”
季柳月听到此处顿时心里乐开花,忙应着是,既然要和姐姐分头行动,那姐姐便管不到自己这边了。
当夜,夜深后季柳月换好一身夜行衣自窗户翻出。熟门熟路地翻墙进入唐门,前一次她夜里回去的路上,因一时好奇而偷偷潜入唐门内,又本着空手而归是傻子才做的事的原则,顺手拿了些能带回的小玩意,除了偷拿的药都给了二姐外,其他一些零碎的暗器,小机关之类的都被她拿去又拆又装,结果一试之下却让季柳月更加好奇。遂决定再到蜀中时再去唐门内悄悄拿些。
她按着回忆又摸至上次拿东西的地方,果不其然又见有不少东西,正打算拿东西,却听见远远有脚步声接近,只得赶忙拿了2个小瓶子揣进怀里,急急忙忙地按原路跑出唐门,回至住处时已是后半夜。她怕睡在隔壁的姐姐察觉异样,亦不敢弄出大动响,藏好东西便睡下了。
次日便是要出门去执行雇主任务,二姐却是难得未叮嘱她几句话。季柳月正为了昨天夜里去唐门未能得手而有些忿忿。见二姐也未多和她说什么,便打定主意完成任务后再去一次唐门。
然而这第三次,却一路顺风顺水,前两次都多次需要躲开巡守的下人,这次看管的人却比前两次少了很多,季柳月没多想,一路顺顺当当地跑出去往回赶,待走一段下坡路上时,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她现在处于山野间,今夜无风,所以草木之间无大的响动,有人经过的地方虫鸣声会变小,但是为何她经过的身后虫鸣之声却没恢复?那么只可能是——有人跟踪。季柳月虽然不是轻功专精,可毕竟做的是关系性命的营生,逃跑功夫自然不差,可她刚刚一路从唐门出来,却完全未觉察有人跟踪,现已离唐门很远,可见这跟踪之人轻功不差,而要甩脱此人只怕不易。她赶忙警觉起来,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刀子,她放轻脚步伏下身子,向有虫鸣声的地方躲,要验证下跟踪之人是否会过,倘若此人过来——她反手摸了摸背着的刀,因回头注意跟踪者的动静,又要留意周遭虫鸣声的变化,反而未注意她自己眼前有根突出的树枝。脑门就狠狠撞上了木头,只听“哐”的一声,震得树都晃了两下。“哎呀!”季柳月哀嚎一声,急忙捂住嘴巴蹲下身来。这一下撞得她眼冒金星,她懊恼地揉着脑门,又听见不远处传来极轻微似有若无的声音,虽然极短,但是她却能很快分辨出来,这分明是想笑又捂住嘴忍着嘛!季柳月大怒,正想拎刀出去和嘲笑她的跟踪者一较高下,冷不防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嘴,向身后一倒,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别动。”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她这才发现捂着嘴巴的正是自己姐姐。还来不及想什么,她才发现自己正和姐姐藏身在刚刚她撞到脑门的树梢上,而树下正有一人走过来。因树影关系,光亮不足,只模糊瞧出是个男子,披浅蓝色披风。只见这人在树周围转了转,又抬头瞧着她们躲藏的树梢里,季柳月被瞧得微微有些发抖,感觉到身后的姐姐拿出了什么朝远处一丢,不一会传来一阵很大的响动,果然跟踪者便朝那个方向立刻追去,待过一会后,季白萍带着季柳月从树上下来。
同样一身夜行衣的二姐只冷冷看她一眼,说道:“先回去再说。”
待回到她们住的地方时,天色已开始变亮。
季柳月因整夜被不知何人所追踪而时时戒备不敢有片刻松懈,此刻早已疲惫不堪,姐姐见她这样也没多说什么,帮她换洗干净了就放她去睡。季柳月自是倒头便睡,醒来时已发现日上三竿。迷糊间回想起昨晚之事,直到她摸到放在枕边的刀子才猛地坐起身来,昨晚追踪自己的到底是何人?能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都没听到脚步声,要不是因为虫鸣才发觉这人,只怕她现在已被关在唐门的密室里了。想到这里,季柳月又得意起来,连老天都帮她,嘿嘿,可见是她季柳月命不该绝!她正想的得乐时,就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然后看到姐姐端着饭推门进来。
“醒了?”姐姐将托盘放下,眼睛却盯着自己。
季柳月只愣愣地点点头。季白萍挑眉,凑近到她床边拉住她一只手把脉,又凝神看了下她的面色。觉得无甚异状,才又回身帮她盛好饭,一面问道:“可是吓傻了?”盛好饭后,又回过身来拉她下床,把她按到梳妆镜前梳洗好。
“还敢不敢胡闹了?”此刻的季柳月正老老实实坐着吃饭,连平日不爱吃的菜都一点不剩地吃下,听到姐姐这么问,只缓缓摇摇头道:“不敢了……”心里却暗想:苍天有眼,刚刚所说的不作数啊!
季柳月觑着二姐的脸色,见自己乖乖认错有了效果,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姐,你,你是否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季白萍将筷子放下,“只知必定是唐门的人,我未闻见任何气味。只是,无论是唐门的谁,你可都招来了个不好对付的人。”说罢朝她一瞪。
二姐这是还没消气啊!季柳月缩了缩脖子,问:“二、二姐,这是怎么说?”
“如不是我拦住你,你是想杀出去是不是?”
季柳月点点头。
“唐门是以暗器和毒药闻名,你可有自信躲过他们的毒药和暗器?”季柳月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姐姐接着继续问道:“倘若你赢得过,此处可是唐门的地盘,唐门又怎会善罢甘休?你真要为我们招来如此可怕的敌人吗?”
季柳月被姐姐几句话说得头低下去,只得低声说道:“二姐,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回去抄《诗经》五十遍。”
“什么!!!”季柳月一下跳起。
“不抄就同我向大姐一五一十讲清楚,那时候,就不是五十遍《诗经》能了事的了。”
“二、二姐,能换个法子吗?你也知道我最怕写字了!”
“再多言,一百遍。”
“……是。”季柳月欲哭无泪,只能应下。可她心里却记得那个追踪她的人。
轻功好……哼,轻功好很了不得吗!迟早要你吃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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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视角问题而产生的Q&A
Q:季柳月给季白萍的药是什么药?
A:前文提过的药归散的原型。
Q:季柳月说的完成任务是什么任务?
A:都是杀人委托。
Q:她们去蜀中杀的谁?
A:两年前的事了,让他随风而去吧(读作没想好,如有需要欢迎接锅!(……)
Q:她们的大姐知道这件事吗?
A:当时不知道,季白萍之后告诉她了,现在她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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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小黑屋○<—<
2.
转眼两周过去,谢尔盖依旧时不时会来图书馆借阅,有时跟莫伊打个招呼或者简单聊上两句。
在一次闲聊中,莫伊得知谢尔盖有出岛许可的时候,眼睛霎时亮了。
“你能出岛?”
“嗯,因为工作的关系。”
“去里洛尼亚内陆的任何地方都可以?”
“不,一般主要就在内陆的工作地点,当然如果时间允许,也是可以视情况四处逛逛的。”
莫伊轻轻搓着手指关节,苍白的指节微微泛红。“还记得小时候常去绿茵湖畔玩,夏天湖里会有很多野生的睡莲……”
谢尔盖稍微瞪大了眼:“绿茵湖?十年前就填了建伐木场了。”
“那瑞德尔广场上的红房子还在吗?”
“还在,不过现在作为历史纪念馆在使用。”
“梅尔奶奶的玫瑰园还在吗?”
“没听说过……”
“落日镇白桦路三十二号的书店大概也没了吧……”
“……抱歉,这个真不知道。”
“我六岁就来到岛上了,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已经快忘记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了。”莫伊揉了揉因用眼过度而导致干涩红肿的眼角,“岛外的事情都是通过读书得知的,我看了很多很多的书,不过好像真实的生活跟书里不太一样……”
“才六岁……我上岛也有十多年了,当年刚进来时正好满了十六岁。”
“十六岁……这么说是在你朋友去世那年?”
“嗯。”
在长久的沉默后,莫伊一声叹息:
“我去收拾书了。”
========================================
“下午好。”
莫伊从一堆书籍中抬起头来,看到将近一个月不见的谢尔盖的脸。
“下午好。”莫伊扫过对方略显疲惫的面孔,“又出岛了?”
谢尔盖耸耸肩,表示默认。
然后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用防雨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推到莫伊面前。
“礼物。”
莫伊不禁呆住了,过了几秒才直起身来,“这是什么?”
“自己拆开看。”
随着窸窸窣窣的拆纸声,防水纸摊开来,露出了里面一本肉眼看上去就泛着年代感的书,随着纸包的打开,一股书籍所特有的纸张腐朽气味朝四周淡淡地扩散开来。
“我去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三十二号书店,当然书店已经老早就没开了,幸运的是书店老板还住在由书店改成的杂货铺里。我跟他聊了聊你的样子,他居然还记得,说以前有个孩子特别喜欢在他的书店里看书,一站就是一个早上或者一整个下午,给他印象特别深。我问还有没有剩余的书,他去阁楼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出几本。”谢尔盖指着莫伊手中那本说,“没办法,那几本破损得太厉害,这已经是保存得最好的一本了。”
“《布莱克童话》……”莫伊轻声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书,谢谢你。”
“别客气。”
莫伊低着头,悄悄地去擦眼角,结果被谢尔盖逮了个正着。
“你还好吧?我带礼物给你不是为了弄哭你啊。”谢尔盖笑了起来,“下次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带回来。”
莫伊一边揉着红红的眼角,一边忍不住跟着笑了。
“好。”
1、
“又是从城里来的,他们一批一批地出现,每人都说要帮助我们,最后都走掉了。”
集装箱改装的店铺外墙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涂鸦,大腹便便的肉铺老板用胳膊肘撑着铁皮柜台,把烟蒂按熄在压扁的饮料罐里。
他身上那件短袖衬衫满是血迹与污渍,和店里大多数东西一样,被干涸的暗红色和泛着油光的黄色沾染,显得龌龊不洁。“房间”角落的阴影里,堆着看上去早就不新鲜的,不知什么动物的肉和内脏,苍蝇在旁边飞舞,时不时落在那些已经泛起青灰色的皮肤上,搓几下前脚,再发出扰人的嗡嗡声返回空中。
幸好已经这个季节了。青年皱了皱鼻子,扭头盯着那些举着横幅和标语的人。
“消除贫困”、“消除饥饿”、“自由平等”、“拯救儿童”。
“大概下午就会回去了……该死,他们在给这儿拍照。”
店主拿着切肉刀冲出去,握住了一个家伙的手腕,吓得对方差点把摄影机摔在地上。接着他的嘴里冒出一连串辱骂,内容让任何一个听得懂人话的成年人都要感到脸红。围拢在周围的人群迅速散开了。于是他转身回到房间里,拉上折叠铁门,关上向外开的防雨窗,把一块写着“停业”的木牌插进双层铁门中间。
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已经进屋等了一会儿,站在半截沙发和铺着开了洞的毯子的旧床垫之间的中年人露出略微不耐烦的表情,看着两人走近。
“他是个‘哈西姆’?”
店主指着青年问。
“没错。”
中年人代替青年答道,这指的是从几世纪以前,就迁居到里洛尼亚的流浪民族。
“这家伙的舌头像被割掉了一样,跟他的同胞不大相同。”
“他就是这种人,不然你也不会相信我们吧。”
“我相信的只有这个。”
店主嗤嗤地笑起来,拇指、食指和中指攥起来捻了捻,做出点钞票的动作。
“还有这个吧。”
一直沉默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店主身后,用坚硬的金属物体抵住了他的脖子。
那东西感受起来像是警用手枪的枪筒,但还不止这个,汗水从被牢牢钳制住的,身材臃肿的家伙额角流下来,划过后颈叠着的几层肥肉,他看见青年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沾着锈迹和血液的铁器。
那是用来切断手指的刑具。
2、
太阳逐渐沉落,暮色笼罩了市郊的空地,塑料、金属、木板堆成的简易棚子之间发出了微弱的白光,发电机在沙土地上嗡嗡地运转起来。某些房间里升起黑烟,空气里传来刺鼻的气味,有人在烧煮什么东西。
“那家伙说的可信吗?”
“和调查的结果一致,他大概很乐意看到我们一脚踏进‘蝮蛇’的巢穴里去。”
两人看着那相隔不远,匍匐在泛白的沙土地上的建筑物群,黑暗掩盖了它们肮脏简陋的外表,这个时刻的它们,在内部和外部的光线映衬下,看起来像是装着萤火虫的火柴盒。
“而且,现在的‘老鼠’胆子变小了,稍稍一威胁就什么都倒出来……”
“喂喂,这可不像你平时会说的话啊。”
赫伯特看着身旁眯起眼睛眺望远方的青年,不禁哑然失笑。
赫西亚停顿了一会儿,继续以郑重其事的语气说下去。
“以十几年的时间,状况已经有了相当的改观……不会再有人被砍头,砍断手臂,挖出眼珠,女人脸上的皮肤被剥掉挂在水塔上,男人的腹部插着十几把小刀横躺在大街中间。偷盗、抢劫、斗殴、赌博、高利贷、贩卖人口,这些事情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发生在白天。从‘他们’出现开始,这里被作为高危地区,像裤子口袋一样从里到外、翻来覆去地,清理了不知多少遍,相应地也倒掉了不少垃圾。虽然贫穷与犯罪当然不会根绝,但再也不会有人认为,看不见的东西,就可以当它们不存在了。”
“这么说,我们要感谢‘他们’了?”
赫伯特发出轻微的苦笑,把快要烫到手指的烟蒂扔在水泥路面上,再用脚踩灭。
“努力活着的良善灵魂要被践踏、被蹂躏,那些……”
他咽下“渣滓”这个字眼,盯着面前漆黑的窄巷。
“那些家伙却还活得好好的,还被赐予伤害别人的力量,你不觉得讽刺吗?”
“假如把它们留在黑暗中置之不理,神遴选的果实也会腐烂,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我们……只能尽全力避免那种事情发生罢了。”
青年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时宽厚平和的微笑,他披上外套,和同伴一起向黑暗深处走去。
3、
入夜的时候,开始下雨了。
路面因为雨水而变得湿滑,仅剩的一两盏没被打破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线。空气又潮又冷,石头砌成的墙壁被雨水冲刷,潮湿的痕迹像油彩一样从墙壁顶端倾倒下来,古老建筑屋顶上雕成怪兽形状的滴水嘴在阴影的笼罩下,比白天显得更加奇异狰狞。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出来。即使呆在房间里的人也都在淅淅沥沥催人入眠的雨声中,早早地蜷缩在了床铺上。
雨水掩盖了大多数的足迹和气味,但是,无法轻易冲刷掉那幅印在脑海里的地图。
——从卢迪亚诺的“Y”字形路口左转,沿着上坡路走十分钟,翻墙进入一座没有主人,已经被流浪汉和流浪猫狗占据的公寓,从没过膝盖的草丛和丢得到处都是的破家具、建筑垃圾中间穿过,进入地窖,接着从下水道爬上被水泥墙封住的空间。
这里被四栋五层楼房围着,楼房全部都已经废弃,建筑表面出现了裂痕,没有一扇玻璃是完整的,数处钢筋裸露在外面,从外部看不到那个空间,主导这次行动的警察部队必须冲破层层防守,冲进一个个房间,被迫正面与“蝮蛇”交火,经历一场大骚乱,不少人会受伤流血,不少人会死,才能再一次暂时让他们偃旗息鼓。
而在那之前,他们需要营救的“羊”就会像一个普通人质,或者黑帮一员一样,悄悄从这个地方离开,被带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但牧羊犬们能感觉到,走上台阶,穿过长长的甬道,经过守卫室四五个无所事事的看守,推开通道尽头的一扇窄门,那里传来微弱的气息。
那是充满恐慌和痛苦,一直在挣扎、撞击、想要从被关着的地方突破出来的意识。好像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和嘴巴、扔在汽车后备箱里的人,拼命翻滚、蹬踢着那个囚禁自己的黑暗空间,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样。
“幸好他们没被关在一起,不然场面一定相当混乱。”
“希望同事们能按时到达。”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也为我们自己祈祷吧。”
雨在凌晨时分停了,云层变薄了些,隐隐露出的天空中泛起了微光,浑浊的白雾在大街小巷弥漫,寒冷的雨夜之后,是同样寒冷的黎明。
4、
进入建筑的过程还算顺利,他们冲进来地下室的那条通道,随后,头上的天花板簌簌抖动,似乎有尘土落下来,外面响起了“嘭”的一声巨响。
那是燃烧弹或者催泪瓦斯投掷进来的声音,“蝮蛇”的成员大约有二三十人,他们分布在楼层的各个角落,占据着有利地势抵抗缉毒警察的攻击。枪声变得激烈而不规律,枪战开始陷入胶着。
但那些与自己无关,集中注意力已经很难了。赫西亚想。
心脏在强烈地鼓动着,眼前的景象像被火烧熔了一样,变得光亮而模糊,这是靠近“羊”,尤其是接近暴走边缘的羊所产生的反应,恩典的力量越强,这样的反应越剧烈,假如旁边没有其他事情干扰,还可以进行控制和调适,但他们现在正在狭窄的通道里躲避子弹,以及认为穿着没见过的制服,带着头盔的两个成年男性根本不足为惧,而朝他们扑过来的看守们。硝烟的气味、潮湿天气的霉味以及血液、金属的味道一波一波地袭来,让人觉得想要吐出来一般不适。
“雷纳德先生。”
赫西亚提醒道,开枪击中了角落里瞄准他们的最后一个黑帮成员,那家伙的额头涌出了血珠,像一袋面粉一样倒了下去。
“多谢了。”
赫伯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把头盔上模糊视线的血擦掉,一脚踢开了通道尽头的门。
行动之前,他们听说过需要援救的“羔羊”的能力是制造高浓度的合成毒品,但并不了解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而现在,眼前的景象即使是这样两个成年人,也忍不住想要扭过头去。
房间的墙壁和这几天他们看到的大多数建筑内部没什么差别,为血迹、霉斑与从锈掉的水管中流出来的污水沾染,变得斑驳肮脏,那个孩子就被蒙着眼睛、堵住嘴巴,绑在斜靠着墙壁的铁质担架上。
她的身体以仰角倾斜着,黑色卷曲的头发覆盖在脸上,手腕、手臂、脚腕上都插着导管,血从苍白细瘦的手臂和脚腕里流出来,注入地上排在一起的塑料水桶。
鲜红的颜色在水中绽开,逐渐淡薄、消失,而粗一些的塑料导管继续从那些水桶中延伸出去,伸向一个个插着漏斗的小瓶。
赫西亚觉得胃部一阵抽疼,他睁着眼睛,周围仿佛有热浪袭来,假如做这种事的人出现在面前,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扼住对方的喉咙,敲碎他的膝盖,打断脊梁、拧断手指,撕裂手肘,让那家伙在保持清醒、血流不止、折断身上每一根骨头的情况下哀嚎着死去。
赫伯特的脚步有些不稳,但仍然展现出了一位有经验的长辈,或者说,父亲,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冷静。他走向那个孩子,嘴唇低喃着安抚的话语,小心翼翼地拔掉导管,解开女孩眼睛上的布带,让她慢慢适应室内的光线,接着迅速撕掉了封在她嘴上的胶带。
女孩的嘴唇因脱水而干裂,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望着天花板,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飞速地向上下左右旋转,接着,像陷入谵妄一样,沙哑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嘘……嘘……”
赫伯特用手掌轻抚着女孩的额头,把她的头发梳到脑后。接着微微倾斜身体,让女孩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没事了,没事了。”
他慢慢地在手臂上施加力量,抱紧那个小家伙。
“你得救了。”
赫西亚听到女孩抖动双肩发出了啜泣声,接着,机械地垂在赫伯特身体两侧的、布满伤痕的白色手臂,一边颤抖一边抬起来,像环抱着粗壮的树木一样,给予了回应。
5、
因为事前获取情报的准确,以及组织者的果决有力,行动在太阳升起不久就结束了。而“蝮蛇”的头目也在十五公里以外的高速公路上被击毙。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引起关于贫民区或是能力者的骚乱,对政府和警署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其中默默无闻地履行了自己职责的六个人,接近傍晚才处理好后续的遗留问题。
“一切顺利吗?”
李这样询问他们。
“一切顺利。”
赫西亚回答。
头发削得短短的,眼神锐利的东方人点点头,扭过脸去。给人感觉像一把匕首一样,寡言少语的他,大概一如既往地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关切。
“但是令人不快呢。”
赫伯特补充说,从座位中间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接着伸手去口袋里掏打火机。
坐在旁边的道格拉斯帮他点燃了香烟,接着推了推黑框眼镜,继续翻看起从附近书摊上买来的杂志。
“‘阿萨丽’……是叫这个名字吗?那孩子,她怎么样?”
正忙着把武器和通讯设备收拾起来的阿什雷德从厢型客车后面扭过脸,从车窗射入的夕阳让他眨了眨眼睛。
“很……勇敢,也很强悍。”
“接触不过几分钟就恢复了理智,因为无法确认我们的身份,似乎对我们的目的相当怀疑。以为她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打算一个人逃跑,要不是由于身体虚弱,简直就快要成功了。”
赫西亚掀起袖子,上面露出一排还在渗血的齿印。
正在开车的马尔斯发出了嗤笑声,而赫伯特也眯起眼睛笑了。
“她只是有点怕你。”
“啊啊,我不觉得我会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害怕……大概只有从那边来的人,才能让她安下心来吧。”
青年回以无奈的微笑,接着把目光转向后视镜。
“她的生命力很强,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垮掉……不管是树木,还是花朵,让他们远离恶土,加以保护、培植和剪刈,一定能够健康平安地成长起来的。”
“是吗……但愿是那样。”
赫伯特也把身体探出车窗,看着向相反方向疾驰而去的黑色轿车,在夕阳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山影之中蜿蜒的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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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与企划主旨背道而驰的我,是不会放弃作死的!【【【【
*试着写这种调调,比较烂请轻拍
*虽然出场不多还是斗胆AT了各位同事,如有BUG和OOC请戳
*剩下的交给大家了……
2014年x月x日
前段时间希藤雪野向我讨要了有关历届三班的资料,虽然我认为不给才是对的。但现在年轻女孩子的执着不是一般厉害。
不过也只是给了一部分差不多是大家都知道的资料,一些详细的还是没有给她。
说实话,看着那些资料也会感到毛骨悚然。
2014年6月11日
母亲去世了,死于窒息。
很痛苦。
如同当年父亲病逝时一样。
将军和雪似乎还没意识到母亲的离去,而豆……它一直守在母亲身边不肯离去。看着守在母亲身边的豆,小百合哭的更伤心了。
很奇怪的是,看着小百合痛哭的样子我就哭不出来了。
2014年6月13日
果然母亲的死讯被学生们知道了,看样子是井户老师不小心说漏嘴了。
希望学生们不要想太多。
也希望母亲的死不是悲剧的开端。
2014年6月23日
如同嘲笑十天前的我所想的天真的想法一样,班上学生山本美奈子的母亲和弟弟遭遇事故死了。
就算是我也不能不去相信三班的悲剧已经开幕了。
什么“带了三届平安的三班,所以一定会继续平安下去”……
简直就是笑话。
2014年6月25日
山本和班上的秋本秋起了冲突,似乎是将家人的死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不管怎么想打破规矩的都不会是山本,她从一年级开始就是我的学生了,她的性格不像是会去打破班级规定的人。
那么,打破规矩的人到底是谁?
2014年7月4日
班上的藤本凉在美术室里自杀了。
第一发现者是美术部的顾问老师和部员:七海老师和一年级的小林美咲。
我在听到消息后就匆忙赶到了现场,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他以自刎的方式死在了画前。
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虽然被血覆盖了一部分,但画上的内容依旧能看得清楚。
说实话我并不擅长欣赏艺术,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它,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这是一幅充满了绝望的画。
在引起骚动之前,我一起赶到的坂本老师将美术室这片区域封锁了起来,避免学生进入。第一发现者的七海老师则先将小林同学搬运到了保健室等待警察的到来。
2014年7月5日
今天我去了藤本凉的家里。
他的祖母与母亲倍受打击,尤其是祖母似乎还是不能接受孙儿已经死了的事实。藤本的父亲忙于操办丧事,所以不能好好搭上话。最后还是跟藤本的姐姐们好好谈一会儿。
她们俩都受了伤。
大姐藤本花手腕骨折,二姐藤本星则脖子扭伤及轻微脑震荡。
听她们说,是六月末的时候大姐上楼梯踩空摔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了跟在后面的星身上,虽说都受了点小伤,但好在二人都没有大碍。
然后她们还说到了让我很在意的一点。
藤本在看到她们受伤的样子后十分自责,不断地跟她们说对不起,说都是他的错。她们还说当时藤本似乎还感到了恐惧。但不管她们怎么安慰怎么询问,他都不肯说他为什么道歉及在害怕什么。
后来因为时间关系我就先告辞了,不过也和藤本的父亲约好了再次拜访的时间。有疑问也只能等下次再说了。
不过自从山本与秋本起了冲突以后,藤本确实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原本就有些阴沉的他变得更加阴沉,而且上课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秋本的动作……还跟五十岚等人保持了距离。
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2014年7月7日
午休时接到了藤本的父亲的电话,于是在放学后我便前往了藤本家。
这一次藤本父亲的突然联络是因为他们找到了让他们起疑的东西,所以才打电话给我,说是有想知道的事。
没有想到他们所找到的东西,竟然是一叠照片和一本笔记本。
而照片上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秋本秋。
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我将这些东西带回了家。
笔记本上记录了将照片进行比较后得出的相似点及结论的样子。
在学校的秋本和休息时穿私服的秋本,如果不仔细辨认确实一时间无法认出来。但为什么藤本会有这些照片呢?而且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最早的日期似乎是五月的样子……?
等等,为什么步响黛同学也会在照片上?而且看起来和秋本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日期是……
怎么会……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笔记本上写的背叛者原来是指他们二人……
这些东西绝不能让班级知道,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2014年7月10日
期末考试姑且是平安结束了。
但因为藤本的死,班上的气氛很不好……似乎也对一些同学造成了压力。
后天就是结业式,希望能平安结束。
2014年7月12日
不知道是谁散步了那些和我从藤本家得到的一样的照片在班级里,而且每张照片上面都有记录时间。在这样大量的照片对比下,我想大家也都发现了看起来不一样的两人是同一个人这件事。
事情越发的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
…
……
………
…………
……………
什么都别说了……让我去死一死【躺平】
有人猜到了么?其实17并不是什么十六夜隼人,要比喻的话他就像插入了旧手机内存卡的新手机,虽然有着记忆和感情但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一番队四席的背叛其实也是受总队长之令执行任务,他也有难言的无奈。
谢谢最终战答应约战的六队副w其实如果说17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没有机会和他认真的来战一场了。
或许听过剧透的应该也知道我最后那一段是什么意思。
【全文:9018字】
【PS.17表示全程围观了尤路和小光的家暴他好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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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Judas
因果宿命早就在冥冥之中由那任性又不可一世的神所指定好了,一切就是那样不容反抗。
[就真的这样结束了么?]
编号为17的破面询问着自己,他还想站起来,然而头部剧烈的疼痛却强迫他放弃。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什么?面具都被敲碎了恐怕自己的灵压完全消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吧……
[好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只可惜作为虚的他已经失去了流泪的机能,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会是怎么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会在这里丧命。反正,他已经丧失了对宿命的抵抗,怎么样都好,即便他生前的悲剧要再一次的重演。
数小时前
本就十分脆弱的同盟关系他从一开始就不期望能够长久,本来从一开始尸魂界和虚圈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更何况被死神误伤的,还是虚圈最高的领袖,第一刃女王墨杜的从属官。“怎么样都好了……”他扯下了右臂上用来固定的绷带,从一开始他就不需要这种东西,或许的确有不少虚在成为破面后失去了高速再生机能,但是他没有。对……是他变得软弱了,因为个别人的关系他已经不再铁石心肠,不再对自己战斗的方式毫无疑问。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疑惑了,也不再需要疑惑。
之后该怎么做,或者应该怎么算账也是之后的事情,虽然和死神翻了脸但是他们现阶段的目标暂时还没有改变。笹木悠生,不管怎么说,夺走虚圈和破面尊严和骄傲的人就应该付出代价,这也是女王的希望。他不管自己就这样归刃然后火力全开是否会对现世的建筑物产生破坏,反正人类的死活一直都不是他们应该在意的事。
看起来不得不现出那副姿态了,洛克希德低垂眼帘,当初讨厌自己那副姿态而选择将其封印勉强着自己即便归刃也以人形姿态示人的是自己。而现如今却打破当时诺言的也是自己,不过这已经不是现在所应该注意的事项。他很清楚自己和笹木悠生之间那让人绝望的,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是别无选择。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去隐瞒什么了。”斩落吧……将拦路的一切,将自己的情感,将那不需要的软弱和天真全部斩落吧。将那无聊的自尊,将那不需要的高傲全部抛弃吧。如果是理智让自己束手束脚止步不前,那么将其抛弃就可以了吧。只要能够一战,能够斩杀敌人就足够了!充斥着战意的灵压和锐利的剑气卷起狂风,然而这一阵灵压将四散在周围的大虚吸引了过来。
鲜红色的虚闪开始聚集,瞄准着飓风中的破面。
“滚……我没时间陪杂鱼……”或许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语言了,比起对话这反而更像是野兽嘶吼一样的声音。
“请问您是怎么了?笹木悠生大人?”山木光弘同时察觉到了那异样的灵压,但是旁边的笹木悠生却仿佛察觉到什么有意思的实物一样,嘴角弯出了让人玩味的弧度。
“没什么,只是意外于当初一时兴起做成破面的那家伙居然还活着。”
山木光弘并不清楚笹木悠生到底再说什么,但是他对那股灵压的主人却异常的了解,十六夜隼人,或者按照虚圈的叫法他叫洛克希德。“那么由属下前去料理他,请您稍候片刻。”
同时在另一边,那些被笹木悠生控制并且改造的基力安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虚弱,纵然洛克希德已经顺利的砍杀了围在他周边的那些,但是从他身上被腐蚀的痕迹来看,笹木悠生在改造这批虚的时候绝对是利用了女王的从属官104号破面伊诺克的能力。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多概念去处理这些信息,洛克希德的这份力量是以理智和理性作为交换。现在的他辨别敌友和敌友双方的身份已经是非常勉强的事情。诚然非常无奈,但这就是等价交换。
山木光弘看到了,看到了那个17号破面的姿态。半人半马,体型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巨大。那边似乎也感受到了山木光弘的灵压,银色的铁蹄摩擦着地面,做出随时都可以冲锋的姿态。
“这幅姿态你还想做什么呢?明明没了理性的你只能是一头野兽。”山木光弘少见的拔出了他的斩魄刀。“归于喧嚣之中吧……”然而他话音未落,却不得不将斩魄刀挡在自己面前。强力的撞击让斩魄刀刀身发出了仿佛哀鸣一般的嘶鸣,当他向面前看去,是那破面仿佛陷入呆滞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部。“真是……说你是野兽都不足以概括你了。”然而那个破面却并未接腔,但是对方施加在他斩魄刀上的力量却越来越强。一时间居然让他有些难以招架,这让山木光弘万分惊讶。
[不应该……难道到现在就真的相差那么多么?]
[不可能……当时就没有相差那么多现在也不应该!]
名为山木光弘的前一番队四席寸步不让,以和对方相等的力道反抗破面的压迫。我和你到底是哪里不同了,为什么你总是走在我的前面,十六夜隼人……从一开始就是永远走在最前面,不论我如何追赶总是无法触及你的速度。
“破道之四,白雷!”山木光弘省略了咏唱,一道雷击冲向了面前破面,即便这个破面速度再快但在近乎零距离的距离下他也没有闪躲的可能性。
然而,山木光弘再度低估了面前那个破面的应变能力,即便现在因为放弃人形导致他近乎于理性和理智全部丧失,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他变成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野兽。至始至终对他而言战斗已经成为了刻印在肉体记忆之中的本能,即便在现下的状态,他依旧能够做到。他并未选择闪躲,反而是用响转面对着山木光弘在极近距离的情况下再度贴近两人的距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山木光弘因为犹豫,白雷的释放出现了迟疑。固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已经足矣。
当山木光弘反应过来的时候破面已经无踪可循,反倒是在教堂周围非常靠近笹木悠生的地方,他感觉到了那个破面的灵压。
“不要太小看人了……十六夜隼人!我能杀了你一次自然也能杀了你第二次!”对方的行为是在明确不过的,故意绕过自己直接以笹木悠生为目的,这是很清楚的在告诉自己,他十六夜隼人根本不屑于和山木光弘交手。
2/4 Original Sin
“欢迎,没想到那么多年后我还能看到你这幅姿态。”伴随着砖瓦倒塌的声音,笹木悠生看着那个仿佛枪骑士一般站在他面前的,半人马形态的破面。然而就在他化为长枪的甲壳前段,还顶着一个人。不是别人,那正是山木光弘。
“的确……要不是因为对手是你,你以为我还会露出这幅姿态么。”拔出了穿刺了山木光弘左肩的长枪,他猛地一甩将那个已经无力再战的尸魂界的叛徒抛弃至一边。“还是说,您高高在上的久了,就忘记了因为被夺走自尊而愤怒不已的破面们了呢?”话音刚落,三道扇形的虚弹就攻向笹木悠生。
然而,笹木悠生并不是那种做事不留后手的个性,更何况,那个双位数虽然很接近却并非由瓦史托德进化而来。笹木悠生也没有任何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三层断空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狠下心来敲碎遮挡住眼睛,以及大部分面部的面具,破面的灵压再一次的上升。然后是再一次的故技重施,然而这一次的虚弹不论是速度还是强度和之前的那一次远不是一个等级的,笹木悠生纵然速度再快也没有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创造出断空。但是真正将那个破面打入绝望深渊的,却是他拼尽全力的斩击仅仅只是划破了对方的衣角而已。
[真的……差的太多了……]
从破面鲜红色的双目倒映出的,是破道那淡蓝色的光芒。然而这不是落幕,至少半人马形态的双位数破面还不打算就在这里倒下。他并没有闪躲那不知名的破道,相反是开始将自己所有的灵压聚集在一处,他也并未像往常那般将虚闪打出扇形,而是保持着球体的原样。
笹木悠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重伤的破面所打出的聚集着自己所有不甘和倔强的虚闪也命中了他。
“是不是因为他一直是个双位数而有些小瞧他了。”笹木悠生看着地上那个破面残留的血迹,似乎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那般拍了拍已经有些破损的衣服露出了让人玩味的笑容。
原来自己的鲜血还是红色的……无力的躲在教堂后面的破面自嘲着,那种赤红让他想到了烈火的颜色。然而自己始终不是十六夜隼人,自己只是偶然间吞下了名为十六夜隼人的那人变化而成的虚而拥有了他的记忆和战斗方式的虚,然后在进化成的破面而已。那一下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伤的并不严重,但是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是最清楚的,只怕内脏早就已经一团糟了。然而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至少也还不是可以安然休息的时候。但是现在他动不了,双腿违背他的意志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吧。”他叹了口气,零零碎碎的记忆不断地用上脑海,不管是十六夜隼人的,还是他自己的,都在不断地涌上。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可悲,连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早已经不存在的人,并且还成为了他的替代品。然而他知道,被他吞噬掉的那个人的灵魂深处一直在仇恨着一个人,山木光弘。纵然那份仇恨并非来自于自己本身的灵魂,他本身的意愿,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吞噬了那个恨着他的人换句话来说那也可以说是自己的情感了吧。
[折磨他……不断地折磨他,不杀了他,只是不停地折磨他。]
[打碎他引以为傲的一切,让他彻底丧失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
[毁灭他的精神。]
扭曲的弧度显现于他的脸上,自己已经不再允许自己的自尊被他人所随意的践踏了,反正自己也已经一无所有了吧。那么就干脆为了自己活下去好了,斩断一切让自己烦恼的东西,用自己的这份力量为自己而活。
“嗯?这两个灵压是……”打断了他的思考,两股似乎在互相战斗的灵压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然而就在他看到是那两个人在战斗的时候,事实却再一次给予他重击。固然他已经感觉到是两股破面的灵压,但是他也没想到战斗的会是那两个人。尤路和柚希光,两名十刃。
太残酷了,洛克希德大致上已经猜测出了一些东西,然而如果一切真如他的猜想,那么这两人之前的战斗真的,实在是太残酷了。
是了……这就是他讨厌战争的原因,好好地命运会被战争彻底的打乱,旧友会反目,恋人也会形同陌路,但是战争不死人的话又太过无聊。如果自己只是普通的虚的话会不会就不用想么多并且为此而痛苦了呢……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如果”的话他应该也就没必要那么辛苦了。反胃感和喉咙中的血腥味好像淡去了一些,看起来自己的再生机能还是有好好地运作。
“梦醒了,也该彻底的清醒起来好好地作战了。”他站了起来,却停留在原地。“您说是么?六番队的副队长,入目江阁下。”
灰发,闭着眼睛的死神站立于破面的面前,很显然他手搭在剑柄上随时都可以出窍。破面露出了狂气的笑容,他擦掉了唇角的血迹重新将插在地上的刀拔了出来。“废话不用多说,来战吧。”
破面这样说着,战火一点即燃。
3/4 Malicious Lie
他在流血,这让入目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虽然他很清楚大部分破面在从虚转化而来的时候丧失了超高速再生的机能,但是眼前的那只破面却并不是其中之一。血迹顺着额前留下,染红了他纯白色发丝一侧的发梢和刘海,然而就是那一抹艳红,将那个破面衬托的更有近乎于妖异的美。
甚美啊,甚美!那一刻好像入目江终于理解那个名为十六夜隼人的剑士为何被冠以“鬼”之名了。仿佛在雪地上盛开的殷红的反季节的樱花一般,那是根本不该存在的事物,然而那个违反常理的破面亦然。
刀剑碰撞着,破面强忍着身体内部因为之前的内伤导致的剧烈疼痛,以快难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运转着刀。然而面对着斩击已经被磨练到极限的破面,六番队副队长入目江却也不落下风。洛克希德很清楚,他很清楚倘若自己落败的话,那么自己就不是又没有脸面回去的问题,他会命丧于此。
[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就这样结束自己生命的打算啊!]
一瞬间,破面那本来仿佛即将消失的灵灵压再度提升,就好像重新接受过打磨锋利如初的上好刀剑一般,充斥着戾气。“抱歉啊,让您久等了。”破面笑着,表面上的伤口终于慢慢的愈合起来。“做好死在这里的觉悟了么?因为这一次,我会攻过来然后砍杀您。”说着,破面的嘴角露出了狰狞的弧度。
下一瞬间入目江用瞬步躲开,几乎与之同时刻,破面的斩击撕裂了他之前站立的地面。他知道,那个破面变了,如果说之前在尸魂界的相遇他所感受到的这个破面是剑的气息的话,这一次这个破面身上却充斥着扭曲的杀意和追求战斗的野兽的气息,一度让他醉心的那澄澈的剑气也早已没有了踪迹可循。还剩下什么?没有了,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已经感觉不到他想要切磋的对手的气息了。
“那还真是让人困扰。”入目江拔出了斩魄刀,战斗不尽兴的话又有何意义,果然还是逼这个破面归刃会更有意思。“展开天之影——扇!奉劝阁下早点归刃比较好,不然你会死。”
然而破面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发出了张狂的笑声。“我会死?阁下您说大话也请有个限度,我的确是区区一介从属官没错,但是小看人的下场可是很凄惨的。”他这样说着,赤红色的瞳孔不断收缩,风向变化了。“任何细小的缝隙风都会穿过,然后从内而外的撕扯。”
知道事情有些不妙的入目江挥舞着始解后仿佛巨型折扇一般的斩魄刀,挥出水浪击向那个破面。水没有固定的形态,洛克希德也不敢太过轻视正在和他对战的那个副队长。围绕在身体周侧的风聚集成风刃,仿佛撕扯着腐尸的秃鹰一般,无情的撕扯着入目江挥出的水浪,将它们还原成细小的水珠。
然而,就在破面的视野被溅起的水花所遮蔽的那一瞬间,入目江突然欺身而上。武士刀和巨扇一样的斩魄刀碰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然而,入目江也注意到了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曾经闪烁着生命气息的,那个破面赤红色的双目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死灰所替代。
刚刚那一瞬间的发力再度牵动了体内已经严重受损的内脏,可恶……真的好痛……好痛啊……
[果然……死神总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么,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是虚,就断定我们是没有心的。]
[明明……大家都是努力活下去的。]
[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我从来都不是……谁的替代品。]
围绕在破面身边的气流突然狂暴了起来,就好像解除了封印的魔兽一般狂乱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这一次……一定要毁灭你们!”破面将武士刀横在自己面前。“用我的铁蹄,彻底的将你们碾碎毁灭!将一切挡路的全部斩断!”
终于要归刃了,入目江感受到了破面的灵压又有了上升的迹象。
“繁华落尽万物凋零……神无月!”
话音刚落,立于他面前的那把刀仿佛被什么踩踏过一般开始扭曲,变形,最终破碎。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破面额前的面具被人斩碎。
“诶?”仿佛不敢相信在自己归刃的那一瞬间会被人斩击,洛克希德呆立住。“你……这家伙……可恶……”瞬间本来毫无保留释放的灵压突然消失,然而在从上空落下的那一瞬间,洛克希德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是山木光弘的背影。
绝望……
绝望……
绝望绝望绝望……
虽然他早就做好会战死的觉悟,但是他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落幕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上演。面具被击碎,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将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别以为你变成了破面我就无法杀死你第二次,既然有第一次我自然能够做到第二次,十六夜隼人。”山木光弘整个人就仿佛从血池中爬出来的修罗一般,谁能想到他在无法握剑的情况下撕下了自己外衣的袖子将武士刀捆绑在自己手上。就以那副动一下就会血流不止的身体,斩落了那个名为洛克希德的破面。
另一边
药师寺光清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到底是他亲眼看着山木光弘从自己附近路过直冲那个名叫洛克希德的双位数破面的。他也看到了那个破面被斩落的一瞬间,破面的面具碎了到底会怎么样他并不是不知道。
“为了尸魂界,这或许是最好的做法。”想到之前战斗的时候,那个破面的难缠程度。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是洛克希德,你坠落在这里就可以了。
4/4 In The End
[不甘心……我不甘心……]
破面挣扎着,然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压正在慢慢的外泄,照这样下去彻底的丧失灵压也不过是时间关系。
[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啊……]
“阁下就这样夺走了我的对手可是很让人困扰的啊。”六番队副队长入目江并不知道那个双位数的破面怎么样了,但是面前那个灵压他却认识,前一番队四席山木光弘。
“哈……那还真不好意思,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作为赔礼要不要让我陪你过过招呢?”歉意反对四席这样说着,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样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迎战副队长级别的死神,只怕是随便一个席官就能置自己于死地吧。
背叛了尸魂界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他有苦衷,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自从离开尸魂界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可以回头的余地了。
他笑着看着向他冲来的入目江,也立刃迎去。
或许不曾有过任何比这个更无悬念的战斗,几乎处在完全状态下的副队长和已经重伤即便放着不管也很快就会死亡的前四席,想想也会知道哪一方会胜利了。
刀相碰撞的声音响起,一把这段的刀剑飞了出去,最终钉在了地面。一人倒下,六番队副队长入目江斩杀了尸魂界的叛徒之一,山木光弘。
“帮我传达药师寺老师……说我让他失望了。”
[真的……非常抱歉总队长阁下……我还是没能调查出反贼笹木悠生用意为何。]
[虽然我知道不管我怎样道歉都无法弥补我的无能。]
[但是……]
山木光弘叛变数日前
“您真的要让再下这么做么?总队长阁下?”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这个一番队四席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背影。“虽然再下并非质疑总队长阁下您的判断但是……那些队员们。”
然而他并未就自己的疑问获得答复,那名总队长最后也只是留给他了一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这句话后就让他离开了。他不懂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想什么,曾经是天皇侍卫的他一直是服从命令做事罢了,即便成为了死神也应该一直如此下去。他不是不知道总队长为何会选择他,他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斩魄刀,建御名方那墨黑色的刀身上。“我真的……下得了手么……”
他最终还是下手了,不知究竟有几次他祈祷过笹木悠生那边的联络不要过来,就让自己的这件任务石城大海就好了。然而……
“遵命……笹木悠生大人……”没人看到,在他用鬼道的火焰将那封书信燃烧殆尽的时候,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目。
[原谅我……原谅我……]
[如果无法原谅我的话……恨我也可以。]
山木光弘站在一番队队舍的庭院中,握着沾满了鲜血的斩魄刀,他的双手在发抖。他很想问总队长究竟是怎么想的,然而他做不到,分秒必争,如果停留的时间太长,只怕是笹木悠生那边会起疑心。
[对不起……药师寺老师,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压制着内心一切伤心,难过,愧疚,露出不详的笑容。屠杀着曾经的队友,伤害着曾经的同伴。真的值得如此么?总队长阁下?虽然在下非常清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牺牲的人数会难以估计但是……真的值得如此么?用毫无过错的队士来为这件事情陪葬……真的值得么?
不管怎么样,自己这双手是沾满了自己人的血腥了,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只怕自己身为叛徒的污名,会伴随着自己一生一世吧,这些他都可以承受但是……真的要用那些生命献祭么?
他想不明白啊,他也不想明白其中的含义。好冷……彻骨的冰冷,山木光弘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陷入了一个怪圈,不管怎么走前路始终只是死胡同。
既然如此的话,以死谢罪是最好的吧,脱离了自己的职责,可以从良心的谴责中解放的,唯一的途径。
“谢谢……入目江阁下……”这样说着,他露出了仿佛解脱一般的笑容,断了气。
入目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事实的确是如此。被他斩杀了的那个叛徒,前一番队的四席山木光弘在断气之前居然向他道谢。然而他参悟不透其中的隐情,他只当这个叛徒内心还残存着一些对尸魂界的愧疚,所以才会对他道谢。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了,现下这里的战斗暂时结束,虽然另外两个正在自相残杀的破面非常可疑。不过,两虎相争必两败俱伤,且先让他们斗着。
破面躺在废墟上,他呆滞的看着天空,就仿佛意识已经彻底的放空了那般。“野兽”不自觉的他想到了这个词汇,又想到了自己记忆中名为十六夜隼人的那部分记忆。说到底自己从一开始或许就应该远离旁人,是不是如果一开始自己就选择了这条道路会更好一些?倘若自己早些察觉自己究竟是谁就好了……倘若自己早点醒悟的话会不会就不用落到今天的下场……
仿佛眼角有些湿润,眼泪流了下来。
[我真是个笨蛋……如果早点醒悟过来的话……]
然而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破面看着天空的赤红色双目慢慢的浑浊,已经差不多了,灵压从破裂的面具泻出,现在距离他死亡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直觉得人类时非常悲哀的物种。]
[没想到最悲哀的其实反而是自己……]
[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参杂着混乱的情感,破面合上了双眼,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
零碎的脚步声响起,出现在教堂废墟上的是十二番队队长花森柳。然而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一般,左顾右盼却失望的叹了口气。
“什么啊……明明之前感觉到的那只半人马型破面的灵压在这里消失掉了,被虚圈别的破面救走了么?”似乎不甘心无功而返,他继续往教堂废墟的深处走去。花森柳是非常相信自己直觉的人,从之前灵压的波动来说他能肯定那个破面绝对是八番队队长药师寺曾经询问过的,可以敲碎面具来增强自己实力的那个破面,并且对方的灵压质量非常不错。“还说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实验体的。”一直以来他一直想要一个活体的破面作为自己的实验体,只是无奈与曾经尸魂界和虚圈的战斗态势几乎得到的实验体全部都是死亡了的破面,而之前两边的合作更是让他不好下手。
难得现在眼下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他很想好好研究研究。毕竟破面身上让他感兴趣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例如无形帝国的星十字为何可以剥夺队长级的卍解却独独不能剥夺和卍解有着差不多构造的破面的刀剑解放。“如果真的能弄清楚这件事,对往后和灭却师的战斗是个不得了的优势。”自言自语着,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躺在破碎砖瓦上的那个破面。虽然灵压衰弱不堪,但那个破面确实还活着。“找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实验体。”
后话.
洛克希德不知道自己那副姿态到底可不可以说是活着,不……自己也仅仅只是“活着”吧。生命一直以来都被维持在最低界限,无法做别的,这具身体早就被掏空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空洞躯壳罢了。
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到……连反抗都变成了徒劳。他转动着那双早已经无神的空洞红瞳看着十二番队的队长,曾经虚圈和尸魂界联手的时候他见过对方几次,当时那人也是这么疯狂,数次试图捕捉自己意图将自己当做实验体。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这一次正面冲突后虚圈究竟怎么样了。
[真的非常抱歉格里高尔大人……我居然如此的失态……]
但是他别无选择,纵然身心都仿佛变得和破烂无异,但是自己还有该做的事情。暂且选择顺从十二番队那里对他的实验,他大概清楚因为对方总是无法捕捉到活体的破面所以一段时间内自己的生命是无须担心。那么自己该做的事情就非常明确了,等待,等自己身上的伤口和所有的灵压都恢复的时候一鼓作气突破这里,他坚信自己的速度,只要不惊动死神二番队那里的人那么自己顺利逃亡的概率是非常高。
想到这里,破面本来空洞的双眼多了一些神采。然而花森柳或许没有注意到,那个看起来非常老实的破面正在计划怎样逃离的这件事。
日复一日,时间依旧在以固定的节奏流淌着,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终于,破面感觉到了什么,他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被拘束的手腕。
属于破面的灵压,骤然升高。
圣历453年,12月30日。王城。
影师从未见过米奈亚如此生气的样子。他把一沓文件拍在桌上,用力之大让杯子里的茶水都溅出了少许。那一瞬间在他周身出现的,与往日形象完全不符的暴戾,让古井无波如她都有些暗暗心惊。随着男人的手指用力攥起,她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压抑缓缓蔓延开来,他怒气的指向由她身上转向她手里的纸张,徘徊许久却又被堪堪抑制住。
她立刻就明白了一点,面前的男人真的被惹怒了。
他承受那么多年羞辱和嘲讽的时候没有,屈就在天青身下的时候没有,在他们认识的这么多年都从未有过,而现在,仅仅是不知详细的一言一纸,就让她看到了这个男人从未有过的锋利一面。米奈亚快步绕过办公桌出了门,速度之快让人几乎要忘了他的腿疾。
影师就这么定定的站着,直到他错身而过消失在走廊尽头,也未曾回头。
她总觉得刚刚那人墨染般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染上了一抹银色。轻轻摇了摇头,影师像是要把不祥的预感甩出去似的,转身向同样的地方走去。
天青大约是早有预料,眼看着那人表情阴霾地出现在门口,却依旧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还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支钢笔,夹在指尖把玩起来。他目光盯着笔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没人跟你说过,进别人房间之前要敲门?”
米奈亚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桌子前,抓起桌上的一张照片就在他面前拍了下去。杀气四溅。原本摊在桌上的物品大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有几只笔从桌边滚了下去。他没有理会,天青也没有。
“这么大火气啊。”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笔,天青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说起来,你来的可比我预计的快多了。”
说到“快”字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气,眼神瞟向米奈亚的右腿,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对方被这么一激,神色更暗了几分。
影师赶来的时候恰好撞到这一幕,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她不禁一怔。米奈亚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他自刚才以来的第一句话。“代主神大人,请您解释一下。”
“这种状态还能对我用敬语,大教皇真是好风度啊。”天青摊了摊手,笑容更深,“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米奈亚目光一凛,手肘下压着的纸张被他粗暴的一甩,天青顺手接住。对方俯身越过桌子与他对视,竟丝毫不落下风。“我不允许你把那个孩子卷进来。”
“哦,这不是他亲口同意的事情吗?”天青略一挑眉,“当时你可也在场啊。”
现下倒真成了言出必行的好榜样。米奈亚蹙眉,暗自腹诽道。我哪能想到您一句话一份文书,竟然真的就这样立了一位新王?
天青看着他的表情,也能大概猜到他脑子里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大教皇有何高见,请自直说,小辈愿闻其详。”
米奈亚一震,像是怒火硬生生被掐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哀默的神色。“臣下不敢。”
“又是这句。”天青冷哼一声,笑容也似被硬截住了,言语冰冷。“米奈亚,若是你今日不敢摆平身份跟我说话,那就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代主神……”
影师知道她不该开口,按照平素的性格也绝不会。然而此时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的影响,也许是看不下去自己的学弟被面前的男人如此胁迫。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天青像刚刚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似的,视线越过米奈亚的肩膀看过来,影师挺直了脊背,直面他的目光,言辞掷地有声。“米奈亚素来是最守礼节的,如果您执意要逼他僭越,那么不如由我来跟您谈吧。”
米奈亚转头去看她,神色有些茫然,登时令她心中一凛,不觉站的更直了些。天青重又挂上了玩味的笑容,“你不怕僭越之罪?”
“您执意的。”她重复了一遍。
“好!”天青忽然拍了拍手,无人响应的掌声在房内空洞地回响,“既然如此,你就走吧。”他手指随意一点,竟是指向了还撑在桌上的米奈亚,对方身形猛地一僵,不知如何是好。“瞻前顾后,唯唯诺诺,真不知道三院联校培养出来你这种人是留着干什么的?大教皇,出去吧!”
听完后半句话,米奈亚双手紧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然是被伤到了。天青平日里也是类似的态度,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尖锐,不留任何情面。像是要真的将他羞辱致死,逼他屈服。
难道,天青也没能维持一贯的冷静?影师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米奈亚转过身来,已经是一脸沉寂。影师不忍再看,上前一步,拉住欲走的人。“慢着。”
两人的视线全都集中过来。
天青的锐利如刀,米奈亚的凛然沉重,只是她已无暇去理会。
“你不必走。”
“为什么?”两人的反问都来得极快,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天青和米奈亚对视一眼,后者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指节从颈部划过,触及微微振动的声带。“代主神令我走,那我自然是要走的。”说着,他径直迈开了步子,与影师错身而过。
“明天让我见那个孩子一面。”
“好。”出乎预料地,天青答应的很爽快。“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仅此一件。”米奈亚走到门口,回身,行了一个礼。“告退。”
“别忘了后天就是新年啊,稍微放松一下也可以的。来年要做的事情还多呢。”天青的心情似乎是又好了起来,朝着他的背影笑道。影师看着米奈亚用左腿拖着右腿,一步一步慢慢走远,直到最后离开她的视线,脑内忽然有什么闪过。
“你也觉得他有些不太正常?”
影师的思绪一滞,转身面对声音的来源。“您是说……”
“希望他只是最近太累了吧,”天青拢了拢衣领,曲起指节在桌边敲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稳定下人心,主教院的事物都要堆成小山了,我又给他找了这么件事,也难为他了。”
您也知道您是在给米奈亚找事啊,影师暗暗想着,终于松了口气。“您不在这之上更难为他就好了。”
天青听到她的话,轻笑一声,却没打算反驳。“你出去吧。”
“告退。”
影师低头行礼,退出房间之后却朝着米奈亚离开的方向愣了一会儿。她和天青共事已经快两年,和米奈亚更是学生时代就已经熟悉。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却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半晌,影师摇了摇头,转身朝公理院走去。
正篇完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番外了吧_(:з」∠)_
【DAY 1. 人间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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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8. 医馆的工作】by 3055. 日期是估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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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0. 永别,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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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5. 春雨的下午】日期是估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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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3~44. 残缺的自己】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9668/
【DAY 47. 大海的声音】日期是估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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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8. 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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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62~66. 重要的人】日期是估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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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70~71. 最初的朋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4760/
【DAY 73. 春之国】日期是估算的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6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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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眼中的蓝】大概是异次元的故事吧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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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角色的早期互动四格
【一点薄礼】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313/
【喜欢的花】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517/
【早纪你好】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841/
【学到的歌】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650/
【鱼生相谈】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984/ 下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880/ (by吃土豆)
感谢大家能和这孩子互动
1.
这是莫伊第一次对面前的浅灰色长发的男人开口搭话。
“那是本什么书?”莫伊问。
“啊?”
“我说你手里的那本皮革封面,看上去有点旧的——”莫伊强调道,“我不记得图书馆里有这样的书。”
男子看上去很惊讶:“你认得图书馆里所有的书?”
莫伊不置可否,继续埋头清理图书馆管理员工作桌上的书籍,麻利地将它们分门别类,然后转移到推车上。当他握住推车扶手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这是我朋友的涂鸦本。”
莫伊才稍稍侧身,对方已经将手里的书本递了过来。莫伊犹豫地望了一眼那只拿书的手——沉稳牢实的手指,皮肤有些干燥,看上去很干净的样子。
莫伊最终还是接过了书。
其实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相当厚的本子。动物皮革制成的封面,内页是质地很好的横格纸,由于时间的关系,纸张和封面均有些不同程度的自然受损,但还是看得出受到用心的保护。
翻开来看,内容可谓图文并茂,有些图画旁边或者文字版头上落了日期,但大多数只是随手留下的绘图或是感悟。
“这张,画的是你吧。”莫伊望着其中一张说道。
对方站在原地嗯了一声。
莫伊认真地打量着那张人物画,画像上的少年坐在一截木桩上,身上套着一件大大的衬衫,显得整个人有些削瘦,但是望向作画者的眼神却异常的明亮有神,似乎饱含笑意。
本子上一开始的字迹是轻巧整洁的,记录的多半为短诗或者随笔感言,图画也以自然和人物素描为主,然而到后面字迹逐渐变得用力潦草,莫伊依稀能认出其中有大段大段抄录圣经的部分,但是涂鸦变得十分抽象,难以辨形。
莫伊问道:“你朋友,他怎么了。”。
“去世了,因为生病的缘故。你手上这个本子,是他在世最后六个月带在身边的。”对方顿了一下,补充道,“当时,他十六岁。”
“……我很遗憾。”
男子无声地笑了笑。
“这张画中的你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
“嗯,我们同龄。”
莫伊在心里算了下,这个本子的所属人离世时,自己大约才七岁。
“他画得可真好,”莫伊自言自语,“我也喜欢画画,可惜没有他这样的天分。”
“你可以记住图书馆所有的书籍,”男子说,“我还未曾听说其他人能做到。”
莫伊微微笑了一下。
男子接过莫伊递来的本子,告辞离开。
莫伊将推车上所有的书都一一放回书架上后,仔细想了想,又返回到其中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介绍城市历史及风景的书,翻开第一页,借书卡的最后一行上写着一个名字: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
对于一只蝴蝶而言,收藏家是死亡的代名词。
而遇到一些恶趣味的收藏家,那应该是生不如死的噩梦吧?
带着残破的翅膀与一只新生恶魔回到了炼狱,Papilion这么想着。
这个叫做卡米利亚的小家伙现在是遍体鳞伤的样子,应该是还不能接受现实吧。
不能接受他已经不是人类这个事实。
即使心脏被刺穿,也不会死掉的存在。
人类一向是这么奇怪的存在,憎恨着同类,却又畏惧着成为异类。
Papilion就看着他在那里歇斯底里的撕扯着自己。
那一副扭曲而又疯狂的样子,简直是恶魔的完美注解。
这一次出去觅食,遇见了不得了的人类呢。
欲望所驱使的人类,有时候比恶魔还要危险。
那个男人像疯了一样想要剪碎他视线中的所有蝴蝶翅膀。
他是个蝴蝶收藏家,只不过收藏的是蝴蝶的躯体。
他的收藏室里钉满了丑陋的肉虫子,而地上铺满的是曾经缤纷的翅翼。
那个人满不在乎的走在这间房间里,每一步下去都是宛如落叶碎裂的声响。
就任凭这些缤纷化作一片混沌的灰黑。
那个男人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如同没有上油的生涩轴承。
“因为啊,为了让我安心做条虫子,父母把我的翅膀撕掉了。”
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
“他们从来不爱我,恶魔先生。”
为了让他安心的继承家业,尊贵的伯爵大人为少爷灌下了高价购来的罕贵药物。
他亲手摧毁了他的声音。
“吟游诗人?可笑。你是贵族。”
贵族?人类总是这样子可笑啊。
Papilion的嘴角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说起来,卡米利亚,也曾经是一位贵族太太的收藏品呢。
红发的小小少年就这样在他的怀抱里蜷缩着,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眼角的痕迹尚未干透。
堕落以后的他,再也看不见曾经的伤痕。
人类,到底要经过怎样的情绪与经历,才会变成恶魔呢?
背弃神明的虚假的博爱,投身于无可挽回的欲望之中。
“…………涅墨西斯。”
偶尔的,从他的口中会听见这个名字。
Papilion对这个家伙很好奇,关于他的过去以及未来。
关于那些他从未明白过的憎恨与爱欲。
不知道小家伙的食物是什么呢?
完全猜不到呢,这种事情。
生来即为恶魔的存在大概是理解不了人类的思维的吧?
就好像从未想过猎食者会变成收藏家所渴望的收藏品一样。
被那个男人的气味所吸引,降临人间的黑色蝴蝶,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别人的猎物。
“听我的朋友说,像我这样的,不被爱着的人,会看见独一无二的黑色蝴蝶。”
他平静地讲述着,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渴望,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
Papilion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
两人的交流平静的不可思议。
“你是来达成我的愿望的么?”
“或许是。”
“恶魔先生,能否去我的收藏室?”
那个房间里弥漫着死亡的气味,生命腐朽的气味。
原以为脚下的是落叶,在那个人点亮油灯以后才发现是遍地的蝴蝶翅膀。
透明的水晶盒子里,是一条又一条的丑陋躯体。
“你看,因为没人爱我,所以我也学不会爱人。”
“他们撕掉了我的翅膀,所以我也想撕掉所有的翅膀。”
他平静的说着,听不出任何情感。
“如果你会吃了我的灵魂,请尽可能的靠近我好不好?”
“是不是,只有恶魔,才能是自由的呢?”
他手中的匕首在微弱的油灯下并不起眼。
“请你靠近我,假装我还是有存在必要的好不好。”
Papilion沉默了许久,给了他一个拥抱。
“没关系的,从此你不会再有这种痛苦了。”
你不会再渴望被爱了,可能,你也不会爱了。
他的欲望浓得呛人,强烈的苦味与清冽感,就好像苦艾酒的滋味。
翅膀的根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说过,他想要撕掉所有的翅膀,他也是这么做的。
男人的表情不自然的扭曲着,手中的匕首重复着机械的切割动作。
他的右手抓住了Papilion的翅膀,用力的将其撕裂。
他嫉妒所有的翅膀。
包括恶魔。
慌乱地唤出杖子将他击晕,那男人的表情慢慢地由歇斯底里变得平和。
Papilion将他安放在椅子之上,随后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胸口。
血染红了把手的蝴蝶雕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Papilion带走了那柄匕首。
Papilion拖着残破的翅膀在炼狱行走着,怀里红发的新生恶魔静静地睡着。
如果不杀掉那个男人的话,那种程度的欲望应该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同伴吧?
人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呢?不明白。
怀里睡着的小家伙,曾被一位贵族像一件珍奇一样的收藏着。
鞭痕,烫伤,各式各样的伤痕。
最后,以一柄刺进喉咙的短剑作为谢幕。
可悲,又可笑。
尚未冰冷的玩偶就这样被他们像垃圾一样丢在了屋后的无人冷巷。
然而他并没有死。
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他被他带到了炼狱,这片混沌之地。
“有些事情是必要的呢,卡米利亚。”
Papilion轻声说着。
你应该学着以恶魔的身份活下去。
他就这样抱着卡米利亚走着。
“我会给你房间,会给你一个属于你的房间。”
“我明白的,不被爱之人。”
将卡米利亚放在宅子里客房的床上,Papilion轻轻地说着。
“好好休息吧,卡米利亚。”
“以一个恶魔的身份。”
在这个城市,有人说,死去的灵魂会变成黑色的蝴蝶。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无力的飞行,在最想去的地方跌落,碎成一片狼藉。
偶尔的,会有人看到一位黑衣的青年在钟塔的顶端一跃而下。
背后是一对黑色的蝶翼。
我也只是偶然的,误入这个城市,这一个仿佛时间被静止的城市。
与其他的古都不一样,这里让我有一种回到了童年的错觉。
不时地,我看见一只纯黑色的蝴蝶在我眼前掠过。
身着黑衣的人优雅地笑着,笑容里是我很熟悉的一种情绪。
“愿意听我讲几个,这里的传说么?”
那人的声音和他的面孔一样,混杂着男性与女性的矛盾特质,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感。
本来,我也是为了下一本书才来到这一块地方的。
我只希望,能有足够的灵感,让我写出满意的作品。
能让爱人的世界里有我的一席之地的作品。
在这个镇子的钟塔建起来之前,这里并没有那个关于黑色蝴蝶的传说。
只是偶尔有人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黑影。
那个黑影只能被称作是一个像人的东西,在应当是五官的地方是一片光滑的黑色。
有人说,那个黑影,是从那个孤僻的小女孩家里跑出来的。
如果是她的话,那很正常。所有人都那么说。
她的父母对此无动于衷。
和小孩子无足轻重的情绪比起来,还是明天吃什么比较重要。
而且,在这个家里,可没有白供人吃饭的能力。
如果不工作的话,就没有饭吃。如果不能出去打工,那就做家务。
她的父母忙着挣钱,忙着生存,没时间在意她的心情。
她安静地拖地,安静地洗着对她而言过多的脏衣服,安静地承受同龄人的讥讽与嘲笑。
“你知道那个小家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么?”
突兀地甩出一个问题,他的笑容是我所未曾见过的情绪。
混杂着怀念与悲悯的嘲讽。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不是她。
“既然她没说什么,应该没有在意吧?”
“所有人那么说。”
黑衣人的脸上是一副讥讽的笑。
“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吧。”
那个女孩并没有多说什么,或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在她父母的眼里,她乖巧到不正常,再加上越来越多的关于黑影的传言。
她应该是女巫。所有人都那么说。
在那个时候,所有被认定为女巫的人都会死。
在她被逮捕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黑影。
她一定是女巫,必须被烧死。所有人都那么说。
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她被绑在火刑柱上,那个黑影再一次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个女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并不在乎被烧死。
痛一点也没问题吧,她应该是这么想的。
那个黑影冲进了火里面。
据说,那个女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算喊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吧。
她从未被人爱过。
据说,在火焰熄灭以后,女孩不见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黑衣的男人。
“你看,很可怕吧?”
“所有人都不爱她,所以,她就死了。”
“所有人。”
他用一种戏剧化的口气说着,就好像他旁观了整件事一样。
我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非人类的氛围。
“那么,第二个故事。”他继续讲述着,那些被人遗忘的故事。
那个时候这座城市的钟塔还不是钟塔,还只是王族的少女心血来潮的行宫。
尽管公主殿下并不会经常来到这里,但是仍旧需要有足够的仆人。
那个男孩子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没有人见过他除此之外的表情。
或许有人见过。
但是那个黑色的男人那个时候能不能算作人呢?
“他是个很好的人啊!”少年这么说着。
因为只有他愿意听少年说话。
只有他不会要求少年去做什么。
“因为我是这里的管家,所以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帮忙好了!”
少年这么说着。
因为是管家,所以找他帮忙就是了。
“你看,他的脾气很好吧?”
“是个很善良的人吧?”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么?”
那个人的语气有着一种做作的轻佻,就好像戴着一张假面一样。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实过吧,对我这个陌生人。
再一次的,我只能用沉默回应他的问题。
他只不过是冷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不理解也没关系的哟。”
“人类的话,不理解也没关系。”
“人类的话。”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说的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那个少年出生于那条充满着脂粉气味的街。
虽然是男孩子却生得一副好皮囊,也就被那里的主人当成奇货可居的货品。
他必须学会微笑,取悦别人,就算很痛也不能哭。
所有的人爱的都是他的容颜,为了让被爱的错觉更真实,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应该会的,不应该会的都学会了。
唯独忘记了拒绝与哭泣。
所以当那位挑剔的王族少女遇见那个少年的时候,他的顺从与乖巧完美的达成了少女的要求。
也许她也爱上了这具皮囊。
作为这座行宫的管家,他做的可谓是完美。
而当众人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总是用他的笑脸来回应他们的期待。
想要被爱的话,一定要学会怎么达成别人的要求吧?他这么想着。
而当那个黑色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要求一个房间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这样就有个伴了,他笑着说。
那个男人问过他现在幸福么?
他笑了。
“很幸福啊,所有人都愿意找我帮忙,所有人都爱着我。”
他的错觉是如此真实。
某日,那座小镇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名少年在购买物资的时候突然面色发青的倒了下去。
“他一定是中毒了,或者与恶魔做了交易。”
“应该是与恶魔做了交易吧。”
是啊,一个普通人不应该像他一样那么的有求必应。
他们就这样忽略了他身上的伤痕。
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色的男人将他带回了那座行宫。
他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死的无声无息。
没有人在意他的葬礼。
“只是一个妓女的儿子罢了。”
所有人都那么说。
几天后,墓地里树立起了一块属于他的黑色墓碑。
纯黑色的十字架上雕着一只破碎的蝴蝶。
守墓人曾见到过一个长着角的黑色的男人站在那座墓碑前面。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祭奠过这个小小的灵魂。
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还真是可怜啊,那个孩子。
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悲伤一闪而过。
“那么还剩最后一个故事,要不要进屋谈谈?”
进屋么?也好,这家伙虽然很奇怪,但是应该能从他这里获得足够的素材。
“跟我来吧,这是最后一个故事。”
这是那座行宫被改成钟塔前的最后一年,有一位公主在这里住了下来。
实际上,因为她体弱多病,连与人联姻的价值都没有。
她是不被需要的公主。
所以,她被放逐到了这座行宫,和她的玩偶一起。
那个黑色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以一个人偶师的名义。
他的人偶并没有技师一般的精细,却有着说不明的美丽。
混杂着自矜与自卑的复杂气质,也让他被公主所注意。
公主想要被他爱上。
公主并不爱他,因为她是公主。
如果不能被他爱上,至少可以让他看着我。
那个男人就这样为公主做着人偶。
公主想要被他爱上。
他不爱她。她也是。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那个男人就这样不断地做着人偶。
每一次公主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完美的绅士样子。
头上的高礼帽从未滑动过。
“你知道他们在那座行宫里呆了多久么?”
“十年哦。”
他这么告诉我。
那个黑色的男人就这么为她做了十年的人偶。
真可怕啊。
“她就不会告诉他么?”
面前的人笑了,是一个标准的嘲笑。
“她期待的是被他爱上啊。”
“而不是公主爱上他。”
那个黑色男人的人偶占据了公主的展览厅。
不同的表情,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服饰,散发着同样的气质。
他们想要被人爱上。
和公主一样。
而公主是不被允许爱上别人的,这有违皇室的尊严。
就算是被遗忘的公主。
而这十年,男人没有变化,依旧是完美的绅士样子。
除了礼帽变高了一点。
十年零一个月的时候,男人的新人偶送到了公主的手里。
那个人偶和人类一样大小,穿着和公主一样的衣裙。
男人与刚来的时候一样。
“摘下帽子,给我看。”
“是,公主大人。”
人偶师摘下了他的帽子,是一对美丽的角。
在阳光下闪着暗紫色的金属光泽的角。
“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的话,应该可以爱上我吧?公主这么想着。
“爱我吗?”
“……”
男人并没有回答。
“这不怪你,果然我是不可能被爱的。”
“不会爱人,也不会被爱。”
在这座人偶屋里,公主笑了。
男人撩起了他的头发,异类的尖耳朵在公主的面前展现出来。
他的皮囊渐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变皱,公主听见了皮革撕裂的声音。
在男人的背后是一对妖异的蝶翼。
半面骷髅半面红妆。
原本的皮囊自他的身体上脱落,慢慢萎缩成一个黑色的茧。
“我是被你的渴望所吸引来的魔鬼。”
“即使这样你依旧期待我么?”
“那么,我开动了。”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魅惑感,而我只能注视着他的翅膀。
他真的不是人。
“吾之名为帕菲里昂,从被爱的渴望中诞生的恶魔。”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而代价是,让我吃了你的欲望。”
“交易,达成。”
从那座城市回来以后,我写出了我最后的一本书。
真奇妙啊,不再渴望被爱的感觉。
也没有再写书的必要了,她不会再看见我了。
那就这样吧。
最后一本书的名字叫做《凤蝶》。
Papilio,凤蝶。
而我遇见的恶魔,名为Papilion。
休息周事件发生
当沉默者在无名之城修整时,一只带着铃铛的猫头鹰忽然飞至他们身边,并且抢走了他们身上携带着的“化石的绿色花朵”,并随后逃窜至不见踪影。
在这过程中,所有目击到猫头鹰的参与者都会与现在无名之城里的另外一位参与者交换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