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未来日记》为背景的即时对战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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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习
以我之躯,为你之刃。
#01
自横滨回到新宿,小川ヘルメス一直处于不太搭理步響啓銘的低气压之中。
这也包括她把步響带回自己横滨老家的那个夜晚。
小川的姑父母对自己许久未见的未婚夫热情有加——明明已经清洗好了所有炊具,依然争着抢着给步響重新做了晚餐,这对没有孩子又逐渐上了年纪的夫妇,如今唯一的挂念就是小川的未来。对步響,他们向来赞赏有加并也早已将之视作女婿,他俩围着步響啓銘絮絮叨叨地问七问八,偶尔感叹几句小川的坏脾气多亏还有步響的忍耐。
而这个过程中,小川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冷眼看着桌子两头坐着的三个人,比起第一次到自己家拜访姑父母的时候来说,步響进步颇大——至少没再脸红和结巴。七年的交往让两家人都足够了解彼此,原本是打算等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就结婚的。
——得了吧。
现在能不能活到第二年春天还是个问题。
「明天就回新宿。」
听完步響讲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小川只是面无表情地这么回答了一句,之后关灯,转身睡觉,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和室的屋子没有他们在东京住的卧室那样有宽大舒适的床,只有铺在榻榻米上的床垫,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阻隔。然而即使在黑夜里,步響也能清晰地看见女朋友浑身都散发着「滚远点儿」的气息,这让他任何“几天未见要好好补偿回来”的想入非非都不得不偃旗息鼓。
因为是横滨老家,过去步響也很少在小川家留宿。即使在交往后难得有过夜,步響也被小川赶到了楼下员工休息室去睡。在这个充斥着和姐姐有关的回忆的房间里,生生多出另一个人的气息倒是第一次,她睡得不太安稳。
她梦见了水,从她的口鼻处灌入,那一团蓝来得无声无息又恰到好处,以一种漫无目的性的走向将她的世界环绕。她看见细小的鱼群,和浮动的波纹,在一层层不断推向她的海浪里荡漾。有光从她的头顶上方落下,她试着抬头去看,那是海水上方落下的晨曦,如一道道光柱,尽管它们毫无质地与声音。她试图开口,然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看起来更像一场不合时宜的失聪。此时她确信自己是溺水了,她努力扑腾四肢,却发现只能坠入更为蔚蓝的深渊之中。窒息和呛水,和想象中的不适都没有侵袭她,相反这一切让她舒适如同在母亲腹内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气息,让她觉得温暖与安心。
然而这份安心仍然让人孤独,她四下环顾,在这片未知晓的海洋里,她看不见其他任何人,远处的鱼群单调地绕着光柱旋转,哪里也不会有其他的生命了。
“一个人没有问题吗?”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这片被囚禁的海里,随着洋流此起彼伏地回响着。
“之后一个人也要加油喔。”
像海妖的歌声,曲调都扭转,词句都偏离,可她听得清清楚楚。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喔。”
并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睡得不安稳,她很早便醒过来,六点多,天刚刚亮,楼下姑父的扫帚划过石路,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分外亲切,仿佛又回到还在横滨读书的日子里。这时间对往常颇能睡懒觉的自己而言,确实是传奇般的早。她觉得热,回头发现睡前还安分守己躺在另一侧的未婚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动到自己这一头来了——他知道他的手臂有多沉吗就这么自顾自地搭上来,难怪睡到现在会觉得胸口挺闷。
现在她已经不会为了醒来时,因为最喜欢的人的脸近在眼前,而心惊肉跳手忙脚乱,并且附赠老拳一套的叫醒服务了。
她静静地看着步響,观察他的五官。毕竟是她自己选的人,怎么看这张脸还是挺让人喜欢的——尽管这个事实她从不说。她观察他的刘海——太长了,有时候偶尔会挡住眼睛,让她看不清他,现在它们正软趴趴地垂在她的枕头上,和她浅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情色意味——那缕挑染的白色,不得不说,她相当喜欢,即使意义不明。在某些珍贵的她先醒来的早晨,她会小心翼翼亲吻那缕白发,亲吻她的未婚夫,从眼睑到睫毛,到鼻尖,到脸颊,再矫情地避开嘴唇,去触碰他的下巴和脖颈。她喜欢看他在半梦半醒中因为亲吻而颤抖的睫毛,和无意识的呢喃,这让她有占据主导权的喜悦。
然而不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从醒来后就一直在想的问题——步響啓銘,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参加了那么荒谬的游戏,为了所谓的愿望居然连杀死另外11个人都没有关系吗——她知道他过去是不良少年的头领之一,但那也仅局限于找人打打架的水平——他连杀人也能做得到的吗……不。不应该这样怀疑他。一定是有什么非得完成不可的愿望,他才不得不被迫做出这种选择。
那么,是什么?
真正让她无比在意与伤心的,并不是无聊的伦理问题。而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么个自己同居了七年,马上就要与之结婚共度一生的男人,竟然会有这么不计代价和风险也要完成的事情。而他从未对自己提起过——究竟什么愿望是,两个人努力也不能实现,而非要去拜托什么不靠谱的神明的呢。
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呢?自己不能帮上忙吗?——是因为自己不可靠的缘故吗?
不仅仅是这样,这并不全是步響一个人的问题,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恋人有这么强烈的愿望呢,她自知对步響的爱远远不及后者之于自己,但没想到作为和步響最亲密的人,竟然失职到对他一无所知,这使她尤其挫败。那并不是此时此刻步響一个拥抱,或者落下的阳光就能让她感觉安逸可靠的。梦里溺水的碎片再次回到脑海里,尽管她正在熹微的日光里与恋人紧紧相拥——这份冰冷的,孤单到绝望,无法嘶喊出来的沉闷,正无时无刻不在他们怀抱的罅隙里四下扩散,令她失望不已。
“到底是怎样——”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伴随着这些琐碎的想法,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也一并涌了回来。
新年的时候,他俩曾经一起去过神社初詣,她依然记得那天拥挤的人群和少女们鲜艳美丽的新衣,当然这之中也包括她。那时他们各自许下了不同的心愿。离开的时候,步響牵着她的手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但没有说出口,觉得实在是太丢脸了——她原本不该是这种把什么都和恋爱扯到一起,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生命里只有恋爱、恋爱和恋爱的弱智少女——可她分明在过去的七年里不由自主也扮演了一样的角色,而这罪魁祸首就站在他旁边问她愿望是什么。
「希望我男朋友的穿衣品味能好一点吧。」
「哇这么巧,我刚刚也祈福希望你长高点儿的。」
最讨厌被人说个子矮了好吧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如果不是人这么多,真想揍他一顿。
小川翻了个白眼,对着牵着的手狠狠掐了一把:「骗你的。我刚刚是许愿嫁给玉木宏。」
「那可不行。」
步響笑嘻嘻地拽紧了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归途上仍然有许多朝着神社走的人,情侣或者夫妇——那些人也会有一样的愿望吗,但他们没再多说别的,话题发生了转移,他的愿望因此也无从而知。
——如果那时候好好问清楚就好了。
小川睁开眼睛看步響,他快要醒了,眼皮微微颤动,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一闪一闪,离得很近,她又靠近了一些,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沉稳平和又温暖,二氧化碳这词太不浪漫,她更愿意用气息来描述,她猜测他即将在一场酣然好梦里醒来,或许会梦见她,或许是他的某个愿望。
她在步響睁开眼睛的前几秒,闭上眼睛装作自己仍在睡梦里,然后她感到自己被抱紧,被小心翼翼地亲吻——如同她对他做的那样,意料之中,又喜悦满满。——不管怎样,她在被抱进怀里的那一瞬间,无比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他完成他的愿望的。”
下了这样的决心。
因为她如此喜欢他,如此愿意为他赴汤蹈火,那么,就算他不愿意告诉她自己的愿望——管他怎样都好,既然是要拿生命来赌的游戏,无论如何,她也一定会站在步響的这一边,陪他去完成那件非得完成不可的事情。
#02
「所以,大姐姐,可以把手机借我一下吗……?」
一周以后的夜晚,小川和步響在御苑遇见了野良坂梨园。
这一切拜小川的手机日记所赐——在回到新宿的第二天,因为偶然的误操作,莫名其妙,小川登陆了从前不曾见过的博客网站,那之后她获得了名为逆序日记的子日记——用处不大,这份日记是从后往前倒叙的。一切从7月28日,世界改变的那一天开始,随着现实时间的一日日往后而不断向前。「那一天我还活着吗——」这么兴致勃勃地问了小川的步響随后习惯性地再次挨了女友狠狠一拳,理由是「不可以发表这种丧家犬般的言论」,但他们在逆序日记里依然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小川似乎把它当成instagram来使用了。最后几天的日记里,除了意义不明的风景与小物,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这样什么也看不出啊!」
幸好当时砸手机的行为被步響拼死阻拦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一周后的御苑一眼认出野良坂。在遇见野良坂的头一天,逆序日记里第一次出现了谈得上富含信息量的日记,那是张站在远处拍摄的照片,一共六个人,除了步響,他们俩谁也不认识——但在那之后他们马上就在散步的途中遇上了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金色长发女生。
是个个子非常高的金发女生,容貌称得上漂亮,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多好接触的善茬,这让小川不禁怀疑了一把上周遇到的那个小玩意儿和她说的“参赛者有很小的孩子”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为了要不要两个人一起上去抢走野良坂的手机,小川和步響产生了很大的分歧,那时野良坂就坐在他俩藏身的树丛后不远处的樱树下。步響认为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上就行了,没必要牵扯外人,小川则没留情给了男友一脚说我是外人吗,一来二去差点把步響打瘫不战而败了,步響终于勉强同意了小川的计划。
这也正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小川エルメス正站在野良坂的面前,略带不安地向她借手机。
「我刚刚和家人走散了……新宿这里,真是好容易迷路啊。」她努力回忆中学以前在北方时使用的方言,装成一个初到东京的外地……儿童。始终被步響嘲笑的身高和童颜让她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像个刚上中学的小姑娘,如果她脸上的粉底和睫毛膏在这黑灯瞎火的公园里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来的话。
这个时间——夜里的御苑——原本坐在长椅上,欣赏已经落败的夜樱的野良坂看起来就、十分可疑了,更不要说这幅场景里又多出的另一名高龄儿童。
「所以说,大姐姐手机借给我查个地图,好不好?」她用比实际听起来更幼稚的口吻开口,顺带还努力撑开她那双常年睡不醒的肿眼皮,眼睛瞪得大大的——实在太为难她了,如果不是计划必须,步響简直想奔出草丛为她的演技大喊BRAVO。
不过这个时候被人借手机,作为日记的持有者,不产生怀疑反而比较奇怪吧。被野良坂上上下下观察许久,小川完全能够理解,她看出野良坂的犹豫,稍微换上了有点焦躁的神色:「哎——借给我查地图不方便吗?……那要么大姐姐借我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让他们来接我好不好?」
这是在酒店兼职时,向老板娘九段阿姨学来的技巧,在向别人提出一个有难度的要求时,首先抛给对方一个更加难以答应的要求,在对方犹豫或是拒绝的时候,顺势做出让步,发起第二个——也就是原本真实的需求,在已经被拒绝的基础上,第二个要求的实现便会更加简单。
「啧。」
听见了野良坂的回应,这是不错的反应,似乎认为借手机打电话比查地图危害性小一些,她稍微侧身,把手伸进了右侧裤子口袋。
就是在那里。
一前一后,这个动作没有被正面的小川,和藏在不远处的步響错过。与此同时,步響的日记上也出现了新的文字:【2nd的手记从口袋里掏出~暴露在空气中,耗时8s,直线距离约50cm】。
“这么看来这日记并不算太糟嘛。”
步響若有所思,抬起头来,8s之后,手机果然出现了,不过并没有如他们计划中那么顺利地递交到小川手上——最顺利的情况是小川当场把手机扔到身后的湖里,按照规则,手机毁坏的话,主人也会消失,这样他们便不用杀死任何人。如果情况不好,小川拿到的并不是持有日记的手机,野良坂也没有因此消失的话,他会再从草丛里出来和小川并肩搏斗。
「……」
「那个……」野良坂捏着手机,却迟迟没有递给小川,这让小川真的有点不安了,她指着手机,「大姐姐……?」
「号码。」
野良坂头也不抬地打开手机盖子,声音没什么温度。
「诶?」
反而是小川没料到会是这样,野良坂的手指停在手机上方,看上去是准备拨号的样子。
「你爸妈的电话号码。」
她皱眉。
「那个……给我来就好了。」
暗叫糟糕了,小川努力忍住收回这幅人畜无害的蠢样的冲动,她走近野良坂,想伸手直接去拿手机,但是后者毫不留情瞪过来的眼神让她还是收了脚。
并不知道她的日记是什么类型,说不定有什么了不起的杀伤力,果然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号码。」
野良坂冷冰冰地重复。——真糟糕,这种时候,如果什么都不说跑掉的话也很奇怪吧。一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小川不情不愿地开口报了一串数字。如果接通的话,说不定手机就会递给自己了。
经过一阵短暂的等待音,电话接通了,野良坂没有把手机递给小川,她瞥了小川一眼,自己对着手机说起了话。
「你们的女儿在御苑湖边这儿迷路了,赶快过来带回去吧。」
——还真是简洁明了。
说完这些,野良坂似乎没有和对方交流的打算,准备把电话扣上。这时,从听筒处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我说啊——」这让她合上手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重新把手机拿到耳处,准备听听那头要说什么。与此同时,脖子上感到一阵和季节不符的冰冷。
「我说啊,直接把手机给她不是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吗?」
从电话的那头,也从自己身后上方传来了一模一样的声音,野良坂手停在了一旁,这个声音她在因果教堂听过——原来是这样。
她仰起头,视线里是倒过来的4th 步響啓銘的脸。此时此刻,步響一手拿着接通的手机,另一只手则攒着匕首的刀柄抵在她脖子上,而野良坂的手机上,同一时间出现了新的日记——被4th和其女朋友攻击——因为先前在打电话的缘故,并没有看到推送的新日记。
比起吐槽什么这个幼女是你女朋友吗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猥亵女童看不出来啊老四你这个变态的家伙我要报警了,野良坂重新低头看小川,此刻这位高龄幼女已经完全收回了那副又天真又弱智的表情,光是比面相凶恶,恐怕这两人棋逢对手。
不过——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吧。所以说——
「这么快就可以利用局外人了吗,真是值得钦佩啊——你的愿望就这么有价值吗,还是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子算哪门子男朋友。
「你给我闭嘴。」
再也不用捏着声音软软地说话了,小川恢复了原本粗鲁的口气:「不懂就少评价别人,我只是——」
「——没错,这都是达成目的的必需品——自然也包括你。」
反而是步響打断了小川的辩驳,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都让小川感到万分陌生,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捉住目标的猎人,——或者她也在中学时代无数次看到过,他殴打那些试图欺负她的人的时候,这个杀气满满的眼神——然而并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令人害怕。
——我到底是有多不了解这个人。
「我不想杀人,所以你把手机给她。」
——但是手机给我的话,给我们的话,就算不亲手杀人,把手机砸掉人也还是会消失的啊。说什么不想杀人……
鲜血不沾到手上就可以假装清白了吗?
「我数到三。」
步響的刀子逼近了野良坂的脖颈。人的皮肤、肌理、脂肪、肉、组织、骨骼,这些都是非常有趣的构成,即使隔着冰冷的刀也能感觉到炽热的温度,以及被皮肤阻隔的钝感,在那之下是她富有节奏的颈动脉的跳跃声,突、突、突、突——人的身体着实精妙,心脏搏动的震感竟然能顺着几根血管,传到那么远的地方,传到他的刀上,传到他的手指上,这让他想起第一次看到小川时,第一次亲吻小川,以及第一次和小川过夜时,黑暗里此起彼伏的,两个人的心脏声。
那是真正让他、以及她感觉仍然活着的声音。
“正因为如此才要努力活下去,实现她的愿望,然后和她一起一直活下去。”
——为此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哪怕是担下杀人凶手的恶名,都没有关系。
然而现下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了,按照不断涌现的数据日记显示,接下来,野良坂会挣脱开刀子,宁可自己受一点伤,然后扑向小川,先以小川为目标攻击。不过那样她就真的要吃亏了,她大概是不明白小川搏斗有多狠多不要命——然而看野良坂这个模样也不像是会任人殴打的,小川恐怕捞不到多少好处。自己从长椅上跳过去需要5s,这个时间足够野良坂给小川狠狠来两脚了。
数据源源不断地更新,透过这些数据,他看到未来几分钟里,小川被踢倒后蜷在地上,而自己则会出现在野良坂身后勒住她脖子,小川不怕疼,尤其是打架的时候,她在休息大概几秒钟后会迅速跳起来照着野良坂的劲椎砍去,这时候野良坂的手机掉下来,就能拿到了。
——但是,这样的话,小川就会受伤。
或者现在直接一刀割断野良坂的动脉,小川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亲手杀一个人,和最喜欢的人受伤——哪一个比较好呢。
「!」
就在步響思考的这几秒工夫,小川已经直接过来了,她一脚踩上了长椅,俯下身子,她和野良坂的距离只有几十公分。
「少废话了,赶紧把手机拿过来。」
小川拽住了野良坂的外套领子,不耐烦地朝自己的方向扯,「手机握那么紧干什么,反正人死了手也会松开的,你不想被杀掉吧?啊?!」
这种时候野良坂应该害怕吧——没有。事实上,出乎两人的意料,野良坂没多大反应,她极为罕见地笑了起来。“噫……这牙。”小川看到她的鲨鱼齿的时候没忍住心里吐槽了一句,但这牙,这笑,以及野良坂翘起的眉毛都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她也太镇定了吧。”她想。
「你俩,还真是一对啊。」她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她的笑容实在太让人有压力了,「你们知道你们这样特别像什么吗?」
然后,在小川和步響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野良坂忽然放开嗓门对着远方大声喊了起来。
「杀人啦!!!!——」
#03
这声嘶喊让人猝不及防,把小川和步響都吓了一跳,如果她的尖叫真能把人弄来,那接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抢了手机让她消失了——总之一切都会变得非常麻烦,如果被视作可疑人物的话,根本不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另外10个人消失了。东京都厅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且御苑里也有其他在散步的人……
野良坂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坐在长椅上,膝盖猛然向上一抬,毫无防备的小川被冲击力和疼痛震得向后一软,而野良坂也顺势向下一滑,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步響的刀子和小川的正面堵截。除了被刀刃弄断几缕头发,以及脖子上稍微破皮,野良坂没有受到更多伤害。
愣了一下的步響随后翻身跳过长椅,跃过去的时候瞥了眼自己的手机,数据日记更新了,之前的记载被抹消,随之而来的是新的关于2nd的情报,想必类似的内容也会出现在野良坂的日记里,她会选择湖边逃跑,而获知路线的自己将会绕道从她的正前方赶去新一波的堵截,缓过疼痛的小川也会迅速爬起来追上她。
不过这段追击不会持续太久,2nd的必经之路上会有块她无法躲过的石头害她被绊倒。那个时候就算是杀死她也好,总之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伤害小川了。
总之是个绝佳的机会。
当小川爬起来开始追野良坂的时候,步響给了她一个眼神,自己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奔去,太好了,小川完全明白了——这让步響在追野良坂的时候又有些感慨,在中学时代,两个人所处在完全不同的不良组织里,互相之间接触只是针锋相对的打斗。那个时候还从来没和她并肩一起干过什么坏事,虽然那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象过——他早该知道他们是这么默契的搭档的。
不过他不会想到的一点是,野良坂持有的是霉运日记——专门记录自己的霉运,这一切要等到很久以后他抢到她手机后才会知道,对于自己摔倒这一件事情,野良坂早就清楚,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如果一直这么逃跑的话。
所以她会在快到湖边的时候猛然停下,在某一段全速奔跑后。由于她的加速奔跑,追击的小川也自然而然会提上自己的速度,那么一旦她停下,毫无准备的小川便会因为无法刹车而一头载入湖里。
步響在奔跑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被接下来更新的数据惊讶到不知所措。他没能看懂数据里野良坂的急刹车,但却注意到即使她猛然停下,小川也会在无法停止的惯性里,在跑过野良坂的那一瞬间一把掠过她的手机,然后和手机一起载入湖里。
——不行的。
日记没有显示小川会再次浮出水面——她原本就不会游泳,即使自己马上跳下去救她,也可能会因为湖水太深而失败,天太黑,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救起小川——更何况他压根不会让小川有这种风险。
2nd的手机会落入湖里,野良坂消失,小川也会溺水。
——绝对不行。
距离2nd停下还有几秒钟,小川落水还有十几秒。
步響毫不犹豫改变了自己的路线和计划,他放弃了堵截野良坂,而是全速奔向小川。
小川已经快要碰到野良坂的领子了,她当然不会知道野良坂忽然慢下来是怎么回事,她没想太多,又稍微加了一点速度。
然后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步響从横向扑到,在指尖已经碰到野良坂的那一瞬间,身体斜斜地被扑倒,咕噜噜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滚下去,而另一方面没有接收到这个突发事件的野良坂也因为步響从侧后方的出线一个踉跄,终于如同她的未来那样被石头绊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候,他们三个距离滚下湖泊只剩下五步不到。
………………
……………………
……………………………
「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小川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步響,「你他妈是不是撞错人了?!你到底要抢谁的手机啊?!?!我都快要抓到她了啊!!!!」
回应她的只有刚才用超出自己惯常速度奔跑的步響断断续续的呼吸,他被她推开,躺在了她身边的草地上,小腿胀得酸疼,喉咙也紧巴巴的,他没力气回答小川的疑问,只能伸手去拉她的。
——又被正在气头上的小川一把甩开。
「他刚刚救了你一命好吗。」
代替回答的是另一边气喘吁吁的野良坂,她也因为疾速奔跑而累得失去了一部分力气,现在正瘫软在另一侧的草地上,
「……什么啊?」
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被人救了的小川,转过头瞥着步響。
「比起这个来。」
终于喘过来的步響,用手肘把上半身撑起来,他完全没有看小川,反过来直勾勾地注视着野良坂。
「情况你也看到了,比起和你争个你死我活,我倒是有新的提议。」他站起来,走向野良坂,这个位置真危险,他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野良坂推下湖。
「如你所见,我们有两个人,而且,托她的福,」他向后指了指小川,「我恰好知道部分几个人的模样——你也在寻找剩下的人吧。」
野良坂抬头看着步響一言不发,后者的眼神说是在谈判,更像是在单方面宣布决定。
「你不觉得,我们组队合作一下,比较好吗?」
#04
到家已经1点了。
这中间,小川拒绝开口说一个字,无论步響怎么试图搭话、去牵她、或是半强迫地亲近她,她都毫无反应。到家后,步響可怜兮兮地说我饿了,回应的也只有摔到桌子上滚了几圈掉下去的一盒泡面。
「你在生气什么呢,你和我说。」
在小川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走出卧室的时候,步響站在门口堵住了她,他们之中隔着体积颇大的被子,他只好把被子从她怀里放下,在往日这招不顶用——她会揍他,并直接把被子和枕头塞进他怀里,让他滚到次卧去睡。但今天她什么也没做,她的眼神空洞无力,她连抬头看他也不想。
他小心翼翼地去搂她,没有迎合也没有挣脱,她像一桩木偶任人摆弄,软绵绵的。步響只好更用力地抱她,从很早以前起他就觉得,她一直都那么小小的,一点点大,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找不到了——现在他越发有这种感觉,尤其是他想到她可能会为了他而掉落湖里溺死的时候。
那时看到数据的恐惧再一次侵袭了自己,让他没法不用力抱紧他——如果能随身带着她就好了——他把手放在她背上小心地抚摸,他碰到她的头发,她单薄的睡衣,和背部突出的蝴蝶骨。——这一招勉强奏效,他仿佛感觉到小川重新恢复了一点生气。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良久,她只开口问了这么一句问题,作为和野良坂分开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艰涩又无力,仿佛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也可能是她唯一想知道的。
但这让他怎么回答她,他哑口无言,他忽然意识到这份无能为力也通过小川一并传递到了自己身上,就像那时野良坂的心跳,或是更早以前他在她睡着时拥抱她的感觉。
步響啓銘抱着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在了门上,他不知如何开口,他没有办法开口。
因为说出真相就意味着小川将会自己承担起所有的危险和无法消除的愧疚,这些都不是他为她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参加这个游戏。
因为现在,除了更加轻柔温和却又毫无作用的安抚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能够让这个冰冷到毫无温度与热情的拥抱,在他们之中,显得更加有未来一些。
——Fin——
2014年11月3日
应援对象:8th
字数4000+
……如果有OOC的话还请见谅!【土下座
Act.3
那个男人自从进入酒吧就得到了不少男男女女们的注意,包括不久前还拿着牛奶不快地嘟哝对神原倾诉着的宫野律,都被那个人吸引了注意。他有一种略带嫉妒羡慕和怨恨的眼神注视着那个男人缓缓走向吧台,对着神原点了一杯非常便宜的酒,然后安静的坐了下来。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他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种文静而又柔弱的气质,惹来不少女性们的频频瞩目。
或许用这种女性化的形容词有些不对,……不过宫野律是真的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过分漂亮的男人了。大概也就是因为这种略显文弱的气质,女性们都用一种充满慈爱的目光目视着那个男人——津岛叶藏。
对这个男人,他的怨恨由来已久。他的第十八任女友卷走他的所有的钱,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当然在宫野的心中,一切都是因为津岛这个混蛋的错误。他经常出现在酒吧,最后会和不同的女孩子走出酒吧,简直人神共愤。
这种花心的男人是最过分了,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看上他呢?宫野律愤愤地想。
【嘀——】
滴滴响起的短信铃声打断了宫野的思绪。他有些烦躁的一口气喝完牛奶,都懒得把手机掏出来了。
把日记传到博客上,从此手机便可以预知未来——这样奇怪的传闻本以为是假的,但是在学校里这件事情却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很少看新闻的宫野律都略知一二。他甚至在几天前还听说,似乎有持有未来日记的人失踪,并且还有警察调查相关的事件。
想想就觉得可怕,宫野律已经在考虑放弃日记这样的想法,如果持有这样的日记会遭到危险的话,还是放弃会显得比较稳妥。……更何况他能预知的东西是这么没用的东西。
【2012/4/18 9:00
早上起床后,一只蚊子飞过,然后拍死它了。PS:单身。
2012/4/18 9:20
出门买早餐,一只苍蝇飞过。然后打死它了。PS:单身
2012/4/18 9:30
准备去超市,一只蟑螂走过。然后踩死它了。PS:单身】
……
记得当初看到手机短信内容的他可以说是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了,直至一个月后的今天他的心情也无法平复。这种预知未来的日记也太没用了,他所想要的日记应该是记录着各式各样的单身美少女的日记啊(或者记录着自己的女神的日记,但是那样就显得太跟踪狂了)!!!为什么连动物也包含在内?!
几乎每三秒钟手机就会传来短信铃声。虽然不是没有考虑过关闭短信铃声这样的想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关闭了却仍会发出这样的铃声,根本就无法关闭。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啊!
这么想着的宫野律有点气愤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摔。他想突出一下气势的感觉,结果却被神原说“你小心点别把杯子摔坏了”,只能有些委屈地把杯子推到了一旁。
“……那个,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呢。”
津岛转过头来,轻声说着。他靠在椅子上,转过来的侧脸这么看上去轮廓很柔和,当然在宫野的心中这完全就是一幅恶人相,不过对此宫野还是挺诧异的,因为这是第一次津岛主动与他搭话(一见到津岛他就在津岛面前冷嘲热讽)。
他哼哼了两声,用着很不快的口吻说:“关你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他却狠狠的按了按躺在裤兜里的手机,然后把裤兜的拉链拉好。铃声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几乎微不可闻。
“是吗?”对方流露出有些局促的表情,“……是我多管闲事了呢,不好意思。”
对方的窝囊令宫野更加生气:“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干嘛那么小声啦!”
“……抱歉呢。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津岛伸出手撩起了一边的刘海,上下慢慢打量着宫野律,一字一顿的说,“——话说回来,最近有个传的很火的传闻呢,你知道吗?……关于未来日记的哦。”
宫野神经霎时绷紧。这家伙突然问起这个话题干嘛?
“……这位客人,您的酒已经好了。”
神原把调好的酒放在桌上,往津岛那边推了推。然后他又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对宫野说:“现在也挺晚了,宫野,你还不走吗?明天早上还有课吧?”
“知、知道啦。”
宫野有些不甘心。说实话他并不想这么早走。
“宫野君,……这么称呼没问题吧?”
“有问题!”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才初次见面吧,宫野君。为什么要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呢?”用着无辜口吻的津岛现在的表情极其令女性有一种想要怜爱的冲动,在宫野看来这完全就是做作。可恶!这么看上去这个混蛋还真是令人觉得烦躁!
而且……“什么是第一次见面啊!!!”明明他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很多次了好吗?!
“……难道不是第一次吗?”
“卧槽!你个花心男!你忘记了里美子吗?!里美子为了你,把我的钱全部拿走了!就是为了你!可恶,你快点把我的钱拿来啦!”
“……里美子?”
津岛的茫然让宫野气愤的想把手里的酒杯往他那张脸上扔。说到底、这样的男人除了一张脸就完全一无是处了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喜欢他呢?难道有一张帅气的脸,就这么重要吗?
“说到底,被人骗钱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原因吧。”神原极其冷淡地插了进来。
连神原也在帮他?!宫野用着十分愤怒的眼神直视着津岛,他有时候也会见到津岛和几个高富帅,不,矮穷挫一起走出去,一开始他本以为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但是后来就算是他也懂得了,那些人其实就是所谓的同性恋!
所以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别人喜欢的啊?!
“为什么里美子会看上你啊!简直无法理解!可恶!把我的钱都还来啦!”
露出困扰表情的津岛只能摇摇头:“我现在没有钱。……而且,你说的那位里美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因为给我钱的女人真的很多。”
这回复也太令人火大了吧?!宫野青筋直爆,说出在外人眼里显得很无理取闹的话来:“总之我落到今天的境地,完全就是你的错!”
“……怪我吗?”
“喂喂。”神原出声阻止,“好歹也给我安分一点啊,这儿还有客人呢。”
不甘心地咬着嘴唇的宫野律生气地坐了下来。津岛注视着宫野律片刻后,抿着嘴巴表现的有些不解的样子,然后转身离开了吧台,去了一个距离宫野律比较远的位置上坐着。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向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只能说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津岛是那种天生就能吸引女孩子目光的人,每次在酒吧遇到他宫野律都会注意到有女孩子的目光在他身上漂浮不定。
也就一张脸而已啊……他不满的想。
“离那家伙远一点。”
“……哈?”
被神原突然忠告了的宫野律有些愕然。
“他对你抱有敌意。”神原扬扬下巴,“虽然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也挺正常的吧?”宫野律时常会对津岛冷嘲热讽,虽然津岛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总之,离他远点。”
又没有什么关系……。总觉得神原真像自己呆在乡下的老爸,不过被这么说了会被神原训的吧?宫野律只能压下了这个想法。总之,他真的看津岛那个家伙很不顺眼啊!!这次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对了,你有没有泻药?”
“……要这个干什么?”
“哼哼。”宫野律恶意地笑了笑,指指放在桌上的不远处的酒杯。
得到泻药的宫野律把小半包都倒进了盛满酒里的杯子,然后把泻药放到了一旁。虽然不知道神原为什么会有这个,还真的给了他泻药,但是宫野律觉得神原不会害自己。无论怎样,他总算是得到了泻药了。
小半包的话,对人体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吧。
拿着酒杯的宫野律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
“……那个。”
有些耳熟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些被特意压低的感觉,一时间宫野律有些分不清这是男孩子的声音还是女孩子的声音。他抬起头来,是一个穿着带帽衫的女孩子。之所以能看出是女孩子,是因为那略显娇小的体形和起伏的胸部能看出明显是女孩子的身材。她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帽檐往下压着遮住了鼻子至上的部分,只能看到脸旁有几缕粉色的发丝以及那一张轻微蠕动的嘴唇:
“请问你能帮我点一杯酒吗?点一杯最便宜的就可以了。”
“哎、哎?!!!”
面对女孩子,宫野律的表情显得非常紧张起来。第、第一次有女孩子让他帮忙点酒呢!他咳嗽两声,佯装自己十分镇定成熟(如果可以他还想说这杯酒我来付你吧),“当然可以!”
女孩子低着头伸出手递给他钱,“谢谢你了。”
宫野律颤抖着接过了钱,他兴奋地转头对神原说:“神原,那边有个女孩叫你说点杯酒。”
“叫你来帮忙点酒?”神原语气诧异,他望望那个女孩子,眉头微皱起来。
“……不可以吗?!”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的宫野律不悦起来,虽然他也有点疑惑为什么对方不自己来点酒,不过这些都被他归咎于‘可能她是第一次来酒吧很紧张’的猜测里头去。
“……别再被人家骗了。”
“才不会!”
不过,总觉得那个女孩子有些眼熟……
应该是错觉吧?
接过酒的宫野律有些郁闷的想,他走到那个靠在角落边有些不安地拉扯着帽檐的女孩子前,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放在了桌上:“……这是你要的酒。”
“谢谢。……请问你有纸巾吗?”
“我去吧台要!”宫野律急忙应道,他赶紧跑到吧台前拿了纸巾.,然后有些局促地把纸巾放在了桌上。
女孩冲着宫野律点点头,接过了纸巾放在口袋里。宫野律看到没有被帽子遮掩住的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微笑,这让宫野律脸微微红了起来。女孩端起自己的那杯酒,然后飞快地环视了周围一圈,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啊。
……就这样离开了啊!!!
啊啊,果然不会出现电视剧里的剧情呢,“谢谢你呢,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想着这样的内容的他简直是……大笨蛋啊。呜啊。
悲伤地想着这种事情的宫野律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往着津岛的方向走去。
“喂。”他用不悦的口吻说,“这是你刚才要的那杯酒。”
“……谢谢你。”津岛露出观察的表情。他举起酒杯,摇晃了一下。宫野律紧张的心扭成一团,他拿起自己装着白开水的杯子(那个女子向他投来鄙视的表情),不安地喝了一口,以此安抚自己不停跳动的心脏。
他拿起酒杯了!
他把酒杯放在嘴边了!
他张开嘴了!
他喝下去了!!
宫野露出忐忑而又欣喜的表情。这种做坏事的感觉虽然很紧张,但是对象竟然是津岛,宫野就感到无比的欢悦。
“怎么了嘛?”注意到宫野热切的眼神,津岛显得有些不解。
“不,没什么。”宫野笑眯眯地拿起自己的水杯,然后走向了吧台。在桌上他还看到了那包没扔掉的泻药,宫野急忙拿起来想扔到垃圾桶。……哎,怎么感觉一下子少了很多。
郁闷的宫野拍了拍手,端起了自己的牛奶,转头期待着津岛捂着肚子跑去厕所的瞬间。
十分钟后。
进去厕所三次的宫野捂着肚子表情扭曲地靠在墙上,怒火冲冲地瞪着一脸从容的津岛。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药效还没发作!可恶,他的确是把泻药装进去了啊!
为什么反而是自己——“肚、肚子!!!”
捂着肚子的宫野律再一次地奔进了厕所,留下了表情困惑的津岛。
神原给了他什么劣质东西!!!
……还是说,津岛那混蛋做了什么手脚?!
洗完手出来的宫野律火冒三丈地直视着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的津岛。为什么药效还是没有发作啊?!他都喝完一半了啊!真是的!反而为什么是他三番五次地跑厕所啊!果然你这家伙做了什么手脚吧——好想这么问出去!可是如果这么问出去的话,那对方岂不是就知道自己下了泻药在他的酒里头?假如不是他做手脚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就自打自找了!
啊啊啊——!!!
宫野律烦恼的敲敲自己的头。突然间,他瞥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粉毛女孩。
……还没走吗?
对方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空空如也的杯子。她脚边放着购物袋,另一只手仍旧紧紧拉着帽檐,似乎很怕有谁发现她的样子。难道她毁容了?宫野律忍不住同情起来,毕竟一般来酒吧的女孩子,是不会这么警惕害怕的吧。或许,她有着很悲惨的过去……
脑补着各种设定的宫野律越想越觉得怜悯。
女孩时不时地把玩着杯子,头时常转过去似乎看着哪里,但很快又转了回来。
她在看……
等等,那个方向不是……
津岛的那个方向吗?!
宫野智商瞬间上线。等下,这么说来……余剩不多的泻药,对方手上空空如也的酒杯,自己的牛奶。这个女孩当初点的酒是和津岛一样的,她完全有可能在酒杯里做手脚!……没错,她把自己的酒与被下了药的津岛的酒调换,然后在宫野牛奶里加了留在桌上的泻药,最后她倒掉了装有泻药的那杯酒。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啊!
她又是一个被津岛欺骗感情的可怜人!!!!!
津岛这个花心男——望着那边正与妖娆女子聊天的津岛,宫野律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紧紧地握住了杯子。这个家伙怎么那么混蛋啊!
为什么女孩子们都会围着他转啊!!!!
宫野怨愤地想。
连帽衫女孩用右手撩了撩粉色的发丝,她似乎感到有些不舒服,微微抬起了头,偏着脑袋望着津岛,神情专注。宫野紧紧地盯着对方,当对方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视野时,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杯子瞬间从手里滑落下来。
怎么会……
怎么是她……
不可能……
他的脑袋里蹦出各种漫画里的台词。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对方急忙狠狠地拉了拉帽子,然后不安地往着这里看了一眼。注意到宫野震惊的表情,女孩似乎也坦然了,索性就站起来,往着这里走了过来。
宫野心想,去你马勒戈壁,津岛你真TMD的不要脸。
帽檐下的那张清秀脸庞,宫野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他的远方表姐,宫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