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描述:这是一个充满“罪”的都市,有的人生来就拥有“罪”。若想要“赎罪”,则需要通过收容所的主人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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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佐川璃央 源)
000.
裙袂擦过沾着露水的蔷薇花瓣,及膝连衣裙那真朱色的柔软的边缘变为并不明显的燕脂色。她伸手扶住头上白色大边缘的帽子,黑色的高跟鞋在灰色的地面上踏出急切的声响。
她如同一只在丛林间穿梭的小鹿,迈动着光洁白皙的双腿灵敏的避开一个又一个阻碍。
虽然她闪避的不是千枝百桠的树木,而是如同虚影的人流。
左手上的红色手表正在忠实的工作,表盘里的秒针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分针静静的挪动着位置,朝十二点的地方移动而去。
汽车鸣着喇叭通过,自行车的铃铛正在叮铃作响。街道对面始终坚守的指示灯在闪烁,终于在几秒后转换到了安全的绿色。
她攥紧手中黑色挎包的提带,迫不及待的朝此地的彼岸飞奔过去。
然后那站在心爱小店前的人影闯入了双眼。在自己脚步足以到达他身边之前,仿佛在心底盘旋许久的呼唤脱口而出。
“——源!”
——被呼唤的人微微侧身,清秀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微笑回应。
【9:00AM
I spent 0 minutes with you.】
001.
“抱歉,等很久了?”小跑到青年跟前,她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眉宇之间堆积着诚恳的歉意。宇佐川璃央抬手撩开因为奔跑而垂在脸侧的黑色发丝,然后小心翼翼的调整着因为奔跑而变得絮乱的呼吸。
“没有,我也是刚刚到。”说着仿佛教科书一般的台词,有着长盘色眸子的青年微转脚跟,侧身到璃央身边,为她隔开了街道上的行人。他俯视着站在跟前的女子,唇角的笑容带着绅士的优雅。
他修长的身体侧对着初生的太阳,柔和的光芒让他的身影如同晨曦之下的黑羽鹤,清净亦遥远。
“早上好,璃。”
轻柔的语句从源的唇中吐出,平缓的音调让这普通的问好变得异常温馨可人。然而明白这声问好并不带有任何特别含义的璃央只是轻笑着回应,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璃今天想要去哪里呢?”
在她开口之前,源已经询问出声。身后小店已经开门,贴着“Welcome”的玻璃窗内店员正在忙碌。她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白色的帽子,掩藏在帽檐之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源想要去哪里呢?”
“璃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你看,是如同教科书一般的语句,礼仪周到却毫无深意。
“是呢......那么,去图书馆吧。”
她仰起头,望着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得到回答的源微微的点了点头,左耳上的蓝色耳坠轻轻晃动。她看着他微笑的唇角与毫无波澜的眼底,心底发出了叹息般的轻笑。
【箱庭中的孩子,你眼中的世界是何种模样】
“源喜欢看什么书呢?”如同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孩子一般,她用轻快的语调询问着身边的青年。像是为了证明她的愉快不是虚假之物,路上的行人欢笑声似乎多了起来。擦肩而过的情侣亲昵的交谈着,女孩子咯咯的欢笑如同带着跳跃着光点的银铃。停在路边的车里放着贝多芬的《欢乐颂》,奔跑的上班族兴奋的告知着家人自己获得的快乐。
“我喜欢的书吗?”
“是的。”路人的幸福她借眼耳知晓,然后悄无声息的将它们沉淀在心里。那些美好如同是被埋下的种子,等待着生长时机。
“是呢.......硬要说的话,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她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身边的青年。仔细的盯着青年微笑的面容许久,她眉眼弯起,眼眸中盛满的欣悦难以抑制的涌现出来。嘴角不受控制的牵起,像是寂静的黑夜也不能制止太阳发光一般。
“......璃?”青年总是镇定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疑惑,然而那可能是她的错觉,也可能是青年自己没有发现的事实。
她抬起手掩住唇角,好不容易才防止自己的笑声从唇角溢出。
“《恶之花》呢......我知道了。谢谢,源。”
“......不客气。”青年的眼眸微微眯起,笑容依旧毫无破绽。他左眼下方的泪痣依旧那么美丽,美丽到让他即使毫无触动也完美无暇的笑容包含了那么一点真实。
然而她并不在意这种事。
那些由路人而得到的幸福似乎正在改变,改变成为她自己的幸福。
【9:15AM
I spent 15 minutes with you.】
002.
曾经听说过世界上有一座最孤独的图书馆。它坐落在无边无际的蓝天和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它像是神不小心遗落的古籍,孤独而美丽,神圣而奇异。
璃央伸出指尖扣住硬壳书的上方,然后微微用力。虽然这里不是那座孤独而奇丽的图书馆,但是默谧的程度却不输于它。担心自己的高跟在光洁的白云石上踏出太不和谐的声音,她尽可能轻而慢的朝书架旁边的长桌走去。
清晨的气息还未从图书馆内散去,璃央似乎可以嗅到月光抚过胡桃木桌面的味道。书页的香味弥漫在每个书架之间,乌木制成的架子典雅的身姿像是包容一切的女神。光粒在半空中和细尘共舞,时光的痕迹像是被铭记在了这一瞬间。
高挑的黑衣青年正将两杯红茶放到了边缘处的位子上,茶杯镀金把手上的花纹忽明忽暗。他站在其中一把凳子旁对着她微笑,被隐藏在黑手套之下的手微微扬起,然后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十点的太阳似乎还在打盹,山吹色的光芒落在他的黑发上,便慵懒的不愿动弹。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绿色的庭园,然而没有高大树木的遮挡,璃央可以一眼望到天空的尽头。名为源的青年背对着玻璃窗站立着,光芒无法进入他的双眸。背光而立的青年就站立在那里,他完美而空洞的表情如同抛弃了阳光的人偶。
“谢谢,源。”
她将选中的书籍放在了桌上,坐在他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微笑着道谢。黑发的青年依旧温和的回应,然后从她的身边离开。
她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眯着眼盯着青年移动的身影。
阳光洒在她身后的庭园中,然而光明却已经充满了整个空间。原本背光而立的青年脚步稳健的移动着,璃央看见他的衣襟上逐渐染上了明亮的颜色。黑色不再那么深沉,它虽然只是淡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依旧令人倍感欣慰。原本因为背光而呈现出生成色的衬衫此时是明亮的生白色,而原本看起来像是白霜的微凉的皮肤此时是温柔的象牙白。
她静静的看着他坐到自己的对面,接着灰绿色的眼眸中渗入了自然的光,呈现出灰岩中的绿潭的光彩。
然后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依旧是没有声音的笑,依旧只是嘴角安静的牵起弧度,可是即使将嘴唇挡在折扇之后,那弯起的眼眸依旧在告知着她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微微垂下眸,将太过明显的情绪隐在了眼帘之后。
“......找到喜欢的书了吗,璃?”
坐在对面的青年询问。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然而却选择她挪开视线的瞬间提问。璃央不知道这行为是称之为体贴好,还是称之为别的什么。正因为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才能选择不让任何人产生不适的行动。正因为不喜欢任何人,所以才能对任何人采取体贴的态度。
.......但是这又如何呢,她的心情没有被破坏。
“是的。一本是以前就很喜欢的,一本是......”她将摞在一起的书本摊开,两本印着烫金标题的书静静的躺在桌上。
“一本是,今天开始喜欢的。”
《Stray Birds》——Rabindranath Tagore。
《飞鸟集》,拉宾德拉纳特 · 泰戈尔。
Les Fleurs Du Mal——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
《恶之花》,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
【10:30AM
I spent 90 minutes with you.】
003.
使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尽管走过去,不必为了采集花朵而徘徊,因为美丽的花儿会一路绽放。
您穿越过岁月的贫瘠沙漠,抵达了圆满的瞬间。
白云谦逊的站在天之一隅,晨光冠之以辉煌。
......
他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忘川的绿水。
欲望的大树呀,你以快乐作为肥料,随着你树皮的增厚加硬,你的树梢希望与太阳接近。
英俊的红桃侍卫和黑桃皇后,正在忧郁的诉说着逝去的爱情。
你的笑声里浸着人们看不见的眼泪,让那些粗俗之众笑得发抖。
——将棕色的书壳合上,璃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泰戈尔和波德莱尔是两个极端:一个用诗句描绘世界的美,一个用诗句展现世界的恶;一个说世界的主体是充满光明和爱情的,一个说世界的黑夜和悲哀是明确的。那反差仿佛是泰戈尔走在由金色的银杏树延续的道路上,即使有影子也不过是世界的点缀,而波德莱尔走在了漆黑的枯木迎风哀嚎的小径上,月光的皎洁让他更加看清世界的善恶。
然而,两个风格几乎是天壤之别的诗人,他们对世界的多彩这件事却是毫无争议的。欢乐有千百种,忧伤也有千百种。正因为对某一种情绪的敏感,所以他们的诗句才能动人而常青。像是优美的舞蹈永远不会失去被爱的机会,这些承载着古旧情感的美好又怎么会失去容身之所。
璃央忽然有点好奇,这两个人相遇会发生怎样的化学效应。
抬起眼眸,对面的青年并不在座位上。原本带着朝雾气息的书架不知何时染上了慵懒的倦意,早晨微寒的空气此时也没了露水的气息。有些惊慌的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璃央讶然的发现居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书架,柜台,桌子的另一端,身后的花园——四处环顾却找不到熟悉身影的璃央眉头低垂,黑色的睫毛微微细微颤动。伸手拿出包里的手机,调出拨号的键盘熟练的输入某个号码,然而在剩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手指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不会是生气了吧?
困扰的皱起眉,璃央扬起手指将手机锁屏。捏着微凉的手机坐在原位,璃央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虽然知道自己一看书就会陷入无我的境地,但是毕竟是约会,忽略对方实在不太好。
下意识的抬手去寻找盛着红茶的杯子,手指却扑了一个空。眼眸微转看向停在半空中的左手,璃央才发现原本放在手边的红茶杯早已消失不见。疑惑的回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将红茶喝了个干净,璃央却无奈的发现再怎么回忆都是无用。她重新将手机丢入右侧的包里,准备起身去找一找消失的青年。
左边的视野忽然暗了暗。反射性的回过头,璃央却看见黑发黑衣的青年正站在身边,用戴着黑手套的手将红茶杯放在她之前手指抓空的地方。琥珀色的红茶正在造型优雅的骨瓷杯内轻轻晃动着身体,如同敛入春光的水面粼粼闪耀。
“啊,源。”情不自禁的出声,璃央歉意的双手合十放在唇边,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呐,一不小心就弄到这个时间。”
“没有的事,璃开心就好。”温和的回应着璃央的道歉,源的视线轻轻扫过被放置在一起的书本。伸手抚上了书壳上烫金的标题,他询问着金眸女子的感想。
“感想吗......”璃央垂下眸,手臂环在胸前。沉默的时间延续了三分钟,她看向已然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笑容满面。
“虽然诗歌本身是忧伤而痛苦,甚至带着点颓废和黑暗......但是作者本身却是个细腻的人呢。”她说:“他采撷现实中的恶之花,用诗歌展现着苦与痛......但是,能明白那些悲哀,是不是因为他懂得.......或者追求光明与爱的意义呢?”
“所以对我来说《恶之花》并不是永恒沉沦在黑夜之中的孤寂歌谣,而是黎明前的黑暗——它等待着拂晓的到来。”
她望着他,眼神坚定而温和。
“就像源一样。”
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积在两人之间的静默。她对他说的话像是拼命想要传达什么,然而她静坐的姿态过于安详与镇定。璃央对源的态度如同是等待沉睡在泥土之下的种子发芽的阳光雨露,只是在传达什么,却毫不操之过急。
与她四目相接的青年沉默的与她对视了几秒以后,像是面具一样完美而平静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那张清秀的脸上。
“我并不是璃想象的那样的人。”声音如同被手绢拂过的琴弦,琴弦本身依旧美好,然而却没有任何情感的波澜:“我的双眼中从一开始就没有光明,所以也谈不上等待。”
冷漠,甚至于冷酷的话语从青年的唇中吐出。否定了自身的同时,也间接的否定了璃央的声音。璃央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异常的夜晚,他也是微笑着,用温柔的话否定了自己的一切可能。
孩子一般固执的人。
她舒展眉头,笑的惬意。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
端起桌上的红茶饮尽,她抱起那两本内容极端反差的书,站起身俯视着黑衣黑发的青年。
“虽然错过了午饭......不过我们可以先去买点甜点?”
【3:00PM
I spent 360 minutes with you.】
004.
静坐着读书的时间会过得飞快,在其他地方玩耍而经过的时间也如同白驹过隙。
为了美味的甜点而排队的时间,突发奇想跑去看电影的时间,忍不住拽着青年逛进了某家精品店的时间,一时兴起去拍大头贴的时间,吃晚餐的时间,还有闲着无聊买了两张某营养品讲座的门票,结果听到一半就忍不住溜出去的时间——
街边的店铺已经全部点亮了霓虹灯,五光十色的灯光像是夜晚飞舞的妖精。高大的建筑物没了白天傲然的气势,反而有了舞娘的魅力。
璃央和源又回到了最初约定的地点。那贴着“Welcome”的玻璃窗内坐着几对甜蜜的情侣,他们面对面的坐着,或羞涩或暧昧的在交谈。璃央将视线从那如同无声电影般的情景中抽离,然后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与他进行着一日的告别。
“源,今天谢谢你。和你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将在精品店买的发带送给面前的青年后,璃央淡淡的开口。路过的车辆带起了风,然而她并没有提高太多音量。因为她知道他听得见......即使现在有开着音响的摩托经过,他也一定听得到。
“没有,我才要谢谢璃。”笔直而修挺的青年安然的答复,左眼下方的泪痣似乎被藏在了阴影之下,有些模糊。他一手插在长裤的兜里,一手自然的垂在身侧。黑色的风衣披在身上,衣摆自然的下垂。白色的衬衫贴着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依旧干净而平整。
在源继续说什么之前,璃央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起唇。
“源你今天开心么?”
青年的眼似乎微微睁大了一些。或许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就是这个问题的答复,然而他大概没想到这个问题会由对方问出。
教科书上可没写过,约会后可以直接询问恋人的感想。
于是璃央看着青年的表情从不易察觉的惊讶,迅速转变为顿悟,然后沉淀为冷静,最终换上一如既往的笑靥。
“是的,很开心。”
青年回答。笑容像是少女漫画中总会出现的温柔系男友,温柔而毫无破绽。小店内的店员不经意的看向窗外,然后有些好奇的滞留眼神。窗外的男女相互对视着,嘴唇都勾勒着自然的笑容。男子低头望着面前一只手背在身后的恋人,店员觉得他的眼眸中流转着名为温柔的旖旎光晕。
店员忍不住拍了拍身边的同事,然后指了指窗外的两人。她们小声的交谈着,似乎在猜测两人的身份和或许经历过的浪漫。
但是正对着源的璃,嘴角的笑容却逐渐的失去温度。然而在笑容即将成为冰点的时候,她却弯起眼眸,重新勾勒嘴角的弧度。
她垂下眸,一字一顿的呢喃。
“うそつき。”
面前的人,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情。他的一切回应,只是针对于女性的温柔而已。看表情,看眼睛,看动作就能明白这个事实。现在的璃央不知道青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造就如今的性格。然而她能够感受到的一点是,比起自己的失落,面前的人更让她心疼。
或者说,心痛。
她本来以为这份名为心痛的感情赋予的对象是仿佛在做无用功的自己,然而仔细的分辨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心疼的地方。她拥有着人生中的大多数美好,然而名为源的青年却是走在穿过深渊的独木桥上的孩子——
不是同情,而是心痛。
他明明有可以从黑暗中踏出的资格,如同今天在图书馆,他离开背光之地,面朝光明一般。他也明明拥有去爱或者被爱的资格,就像是那写《恶之花》的男人,即使知道黑暗的沉重,依旧接受光明的洗礼。
但是,他却不会。
明明世界如此美丽。
“......璃?”
“呐,源。”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展露微笑。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语,听到后又能否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然而这都不重要。曾经很好奇为何在一起的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现在她大概能够体会那样的情感。
喜欢的,重要的人在身边,已经是一种幸福。
“我希望,源能够体会爱与被爱的美好。”轻柔的声音从红唇中飘出,然后传进了青年的耳里。不是在诉说誓言,只是在讲述事实。
“即使到你学会爱的那一天,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然后她向他伸出了手。
“我也希望源能够幸福。”
【9:00PM
I spent 720 minutes with you.】
【TIME:XX
I will share with you the endless time】
END
(宇佐川璃央 拉比)
000.
你温柔的说话,声音如同三月的春风。路过的诗人滞留脚步,将你的笑容称为White Mandala。
001.
缃色的阳光静静掠过苍色的天空,樱草色的尾羽照亮了干净的街道。骤雨刚停的城市在下午三时显得慵懒又温和,它乖顺的像是躺在女孩儿怀中打盹的猫儿。街角那家精致小店的门扉被推开,门角上的铃铛发出了动人的脆响。
店内冰淇淋与蛋糕的甜味在空气中荡漾,甘美的气息让推开这扇门的女性忍不住掩口而笑。
——是她喜欢的味道。
“下午好,璃小姐。今天要点什么呢?”
店内穿着蕾丝裙的女孩儿微笑着问好,她伸手拿过柜台上的菜单,跟着璃央走到了窗脚的座位。透明的落地窗上沾着浑圆的雨珠,娇小纯净的精灵时不时向下滑去,然后在玻璃上留下平滑的痕迹。
璃央瞟了眼马路的那一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走进名为“时光”的画堂。
“Cherry,Cafe,Ice cream~”将视线从被雨点分割的世界收回,璃央愉悦的点着熟悉的甜点。坐到柔软的沙发上,她交叠起双腿,将手机放到桌上后眯起眼笑看年轻的少女。
“好的好的,黑森林樱桃奶油蛋糕,原味拿铁和草莓冰淇淋对吗——”少女郑重其事的点头,然而语气却是亲切的挪揄:“璃小姐的点单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我可是在帮你节省写字的时间哦?”
“这个是输入编号的。”
“切~”佯装不满的嘀咕一声,璃央朝女孩儿吐了吐舌头。扎着马尾的少女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她长长的睫毛因为笑意而微微颤动。
“那么,璃小姐请稍等一下哦。”
“好的~”
然后店内一时间又恢复了安详。名为《105th days》的钢琴曲从墙角的音响播出,组成曲子的音符在店内的每个地方落脚,最终将小店带入了梦幻的世界。
璃央悠闲的拿过放在桌上的杂志阅览起来。被翻过多次的纸张有些微卷,页脚原本精白的身体被染上了胡粉色的印记。然而杂志里的模特甜美微笑着,丝毫不在意这细微的瑕疵。
她伸手压了压翘起的纸页。
正准备仔细看一看杂志上登出的口红的牌子时,手机却发出了响声。挑起眉将电话的声音关掉,璃央才慢吞吞的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她接通了电话。
“......喂?”
“璃央——璃央璃央璃央——”
“吵死了,说重点,不然我挂了。”头疼的将电话挪远了些,璃央轻轻的开口。她站起身朝店外走去。
门铃又发出了一次响声。
“璃央——救救我——”
“......哈?”
“我们要上交作业啊!作业的内容是画一个男人的肖像!”
“......你找人去啊?”
“可是要求是画俊美的男人啊!我找不到啊!”
“找电视上的明星去啊。”
“肖像不面对面的怎么画嘛!”
“......我怎么知道。”璃央头大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也没法帮你啊——”
然而璃央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姑娘的语气忽然带上了狡猾与撒娇并存的意味:“不不璃央你能帮的~你不是在无罪之人工作吗?里面有一个叫做拉比的人对吧?”
“......诶?”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
可惜对面的女孩儿完全不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
“求求你璃央!麻烦帮我联系一下他啦!求你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你这句话已经说过多少次了?!还有我怎么去找啦!”忍不住吐槽的璃央忽然觉得自己接电话就是个错误。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视野忽然窜进了一抹银色。
“啊。”
“璃央?”
后跟微转,璃央朝那抹银色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她一边注意不要撞到路上的行人,一边恶狠狠的对着电话开口:“菱纱你今天下午三点半给我准时到‘时光’画堂,过时不候!”
“诶?诶诶诶!”
“还有,事后给我一百个哈根达斯作为补偿!”
想了想,璃央又补充了一句。
“分期。不然我怕坏了。”
002.
“抱歉拉比,给你添麻烦了!”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青年道歉,璃央在心底臭骂着那给自己找麻烦的小丫头。宽敞的画室里有前一个画家留下的颜料的味道,它们和木地板的清香混杂在一起,构造了一个森罗万象的世界。
璃央身后那扇雕刻着花纹的玻璃窗上,流光正在旖旎的摇晃。
“不不,完全没关系~正好我今天也没任务,能帮上璃喵的忙我倒是很开心呢~”坐在画室中的青年眯起眼微笑,象牙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若不是他的唇角带着的十五度的笑意有些薄凉,他或许会被人误以为是偶然落入人间的天使。
“不我不是喵啊......抱歉啊,让你难得的休息日泡汤了。”璃央无奈的笑了起来:“但是真的很感谢你,答应这样的不情之请......虽然那孩子是个啰嗦又烦人的家伙,但是对待画画这件事,还是很认真的。所以我想,她一定会好好画拉比的——如果画的不好就让她赔偿两百个哈根达斯。”
“噗——璃喵的计算方法好奇怪啊~”
“就是就是,每次都要赔偿哈根达斯,居然吃不胖简直不科学。”
“你们俩啊——俩?俩.......上条菱纱你是幽灵吗!幽灵吗!”
强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璃央伸手捏住了不知何时进到房间里的栗发女孩儿的脸。名为上条菱纱的女孩儿和璃央年龄相近,然而两个人却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前者执起画笔描绘人生,后者握紧长刀主宰人生。
“才不是——啊差点忘了!拉比先生!拉比先生你好!我是上条菱纱,是璃央的好朋友~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保持着被璃央掐脸的姿势,名为菱纱的女子侧过黑眸对着拉比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们的城市!在我们画室,有很多支持拉比先生的人哦!”
“你这家伙——怎么没听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啊?!”抬起手对着少女的头来了一记手刀,璃央悄无声息的将视线转向身边的青年。银发的青年笑容依旧温柔和蔼,然而微微眯起的红眸却隐瞒了转瞬即逝的思绪。
“是吗,谢谢你~”
依旧是尾音奇妙上扬的说话方式。此时的青年如同浑身充满甜味的糖果师——愉快明媚,毫无阴霾。
但是。
他的糖果的中心却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糖的甘美,也没有药的苦涩。在那里的是毫无味道的冰块,由内而外的淡化着甜味,只留下蜜糖的外壳——
简直像是引诱人去品尝,却又故意不留下痕迹一般。
又或者像是在说,名为拉比的人本来就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一般。
“......好了菱纱,差不多开始吧。”无声无息的收回落在青年身上的视线,璃央揉了揉好友的脑袋。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名为上条菱纱的少女眼神忽然犀利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将画板支在了正对玻璃窗的地方。
“拉比先生,请你坐到窗台上——是的,随意坐着就行了。”
少女执起画笔,黑色的瞳孔中闪耀着光芒。
“那么,开始了。”
003.
可以用精雕细刻来形容的画室里,此时只剩下呼吸的声音以及画笔在画布上摩挲的声音。或许除了人的呼吸声,还有桌椅的,吊灯的,窗框的,地板的,空气的,衣服的,阴影的——乃至于光阴的声音在。然而万千气息融为一体,最终充斥这个空间的,只有静谧。璃央搬了个凳子坐在好友身边,静静的看着画布上逐渐被画出的肖像。
啊啊,这象牙白用来绘制他白皙的肤色,而这淡淡的缟色是他纤长的睫毛投在眼睑处的阴影。阳光下的银发用月白色来填充,然而又怎能忘记用荼白色来点缀发丝上的光珠。被炎色的发带束住的地方要小心的用素色去渲染,发尾处则是要用雪白色勾勒。
秀气的眉眼用乳白色轻画,然后用鸟子色进行调和。眼眶处的细节靠苍色进行点缀,最后用砂色精细的勾出眼睛的模样。
温润的红眸如同六月的石榴,画笔上的石榴红颜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仅仅如此又怎能画出那双眼瞳的光彩,因此绯色和烁色是石榴红的左臂右膀。只是火的颜色太过盛大,会掩消水一般的温和。于是将藤色变淡,再变淡,然后顺着瞳仁轻描一圈——眼瞳的红色还未干涸,它们静静的覆盖了水色的同时,也少了灼人的气息。不过水面如果没有波光,那么生命的气象将会消失。终于,最淡的樱色作为光晕成为了点睛之笔,赋予了红眸如同本人一般的美丽。
往下,高挺的鼻梁和微笑的唇角自然不能忽略。用象牙白和素色画出高挺的鼻子后,画笔交换,笔梢上的色彩,名为退红。本想用一斤染来绘出那漂亮的嘴唇,然而那未免对青年的坚强过于亵渎。笔刷像是害怕将那张唇的美好破坏一般,它点在画布上的力度都轻柔到令人讶异。
“哒。”
一直用来调出明媚色彩的调色盘被放下,一块新的调色盘被取出。与之前温和的颜色不同,这次调色盘上尽是张狂的色彩。
胭脂色和铅白色相互合作,为画布上青年的蝴蝶结添上了夺目的色彩。生白色首先覆上了衬衫的部分,然后灰白色进行光影的点缀。鸦青色是畅染外套的首选,而墨色则弥补着鸦青色的不足之处。光明之下的马甲和长裤用石黑色似乎有些不当,最终黑铁色在黑色系的颜料中脱颖而出。不过皮带的颜色则无所谓明暗,纯正的黑就是它的本色。哦,还有那不能忘记的细节——黑色的指甲。
黑白相间的鞋子原本没有任何争议之处,然而下午的阳光有些调皮,将那原本明净的白色染上了微不可查的砥粉色。不过因为现在是白昼时间最长的月份,所以阳光小小的挑衅也不是无解——你看,有种颜色,叫做鱼肚白。
璃央静静的看着画布上的青年逐渐变得完整,心里原本的好奇逐渐沉淀为了安然的等待。她侧头看了看专心致志的友人,然后又看向坐在窗台上安然自若的青年——拉比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他安然的笑着,笑容有些薄凉。
......若是谁偶然经过,或许会在一瞬间微妙的觉得他消失了。因为太过安静,所以显得太不真实。仿佛是留下了躯壳的天使,其实灵魂早就回归了天堂。
可是,这个人是——
温柔的人。她看着温暖的颜色这么想到。
空洞的人。她看着素净的颜色这么想到。
坚强的人。她看着明媚的颜色这么想到。
令人尊敬的人。她看着沉稳的颜色这么想到。
——没有人能够轻易的看穿他人,也没有人能够轻易的触摸到对方的心绪。但是即使如此,在产生牵绊的时候,对方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经确切存在。不是因为可以被画出来,不是因为可以被看见。
因为你就在那里,所以我知道你在那里。
即使你似乎有那名为White Mandala的花儿的特点,你所存在的事实却不曾改变。
阳光还是那么可人。璃央似乎闻到了街对面的小店中甜点的味道。那首《105th days》仿佛在耳边响起。
她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
时光在静静流淌。
004.
“拉比先生谢谢你!没想到可以请你做模特,简直是我天大的荣幸!”
“不不,你客气了~”
“啊,作为回礼,拉比先生我请你吃蛋糕吧?对面那家店的蛋糕似乎很好吃,璃央跟我说了好多——”
“上条菱纱你这家伙——我的份呢!”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璃央毫不客气的用拳头钻起了友人的太阳穴。栗发的女孩儿一边假哭着求饶,一边承诺着一百个哈根达斯的事情。
“......那么我就放过你。”收回手,璃央微微的叹了口气。此时已经入夜,街道上的路灯忠实的亮起,指引着一条条归家的路。
“谢谢璃央~”心情异常好的菱纱扑上去抱了抱璃央,然后看了看时间——忽然,她的脸上露出了要哭的表情。
“菱纱?”
“完了完了完了今天的课迟到了——啊啊啊会被那个教鞭大叔骂死的!对不起璃央,拉比先生!我得先撤了!下次一定回礼!!!”慌慌张张的收拾好东西,女孩对着拉比行了个九十度鞠躬大礼,然后不等回复,匆匆忙忙的跑出了画室。璃央听着她一身叮铃哐啷的响声,实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把她送到派出所。
“璃喵的朋友真是有活力呢~”
“不,她只是蠢而已。”毫不客气的吐槽着友人,璃央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嘴角上扬的是赞赏的弧度。虽然是个麻烦又啰嗦的孩子,但是对待自己的梦想却是那么认真而坚持。
拉比轻笑着,然后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抱歉呐,给你添了麻烦——”
“啊啊,璃喵怎么又在道歉。”微微挑起眉,青年抬起手指竖在了唇前——唇边依旧是悠然的笑容:“如果老是在意这件事的话,那么就用蛋糕来抵消一下?”
“啊啦,不是哈根达斯么?”
“那是你想要的东西吧~”
璃央笑了起来。然而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的是名为拉比的青年,在画画开始之前,眼底闪过某种思绪的模样。
然后璃央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和拉比见面的场景。他站在血泊之中,银色的长发被红色的血液沾染。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然后在视线相交的时候露出空洞的微笑。
“璃喵?”
熟悉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美丽而坚强的青年静静的伫立在白灯之下——
那么真实,毫不虚幻。
她笑了起来。
“谁是璃喵啊。那么我们去对面吃晚饭吧?那家店除了提供好吃的下午茶以外,晚餐也是很不错的哦。”
“——好啊~”
青年愉快的应答。
——Maybe you used to be a white mandala,but you now exists in this。
END
(宇佐川璃央 成长)
The beginning of all
世界总是需要在砂糖中长大的孩子。
就像阳光需要对它微笑的花朵,歌声需要为它苏醒的鸟儿。
有人吟诵着悲伤的歌谣经过,询问抚摸花瓣的妇人何为深夜。
“——深夜是黎明的希望,亦是你心里静候成长的期待。”
Quiet acceptance
踩着被露水沾湿的灰色小路,快提起裙摆朝着远处的小屋飞奔。
桂花的金粉正在飘落,你看芳香弥漫至天空。
黑色的野狼越过小小的河流,透亮的水面隐去它眼泪的痕迹。
古旧的墓碑静立在树旁,红色的帽中躺着小小的花儿。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和狼成为了朋友的女孩儿——”
小屋中的老人已经淡淡的开口,平和的声音诉说着温柔的过往。
Slow forward
伸手接过精美的礼物,道谢的言语从唇中流出。
成长的少女眯起金色的眼眸,珍重的感情随着笑容展露。
迈着轻快的脚步踏入玻璃的花园,礼盒的缎带缠上油绿的枝叶。
“珍贵的礼物是珍贵的记忆,你将承载我人生的美丽。”
褐色的相册变为时光的锦匣,它安然的等待着少女的回忆。
The secret of turning
放下白色的瓷杯,握紧冷锐的长刀,那可爱的小小洋靴,沉睡在林中的小屋。
——曾经的幼鸟展开丰满的羽翼,乘着春风飞向碧色的天空。
紧接着世界映入双眸。
银发的青年眯起红眸微笑,绿发的少女给予热情的拥抱。
蓝发的姑娘轻声的问好,金发的少年爽朗的大笑。
褐发的男孩腼腆的站在墙角,栗发的女子坐在窗边静默。
白发的少女微笑着介绍,红发的女性比了个帅气的姿势。
金眸的少年从身边掠过,苍瞳的少女小心的打量。
然后。
有着灰绿色眼瞳的青年微笑着起身,薄唇中跃出绅士的词汇。
于是。
啊啊,这是我的世界。
The continuation of the unknown
世界总是需要在砂糖中成长的孩子。
她是在砂糖中长大的孩子。
于是她想要做一个砂糖一般的人,让深爱的人们能展露甜美的笑容。
包括让如同咖啡一般苦涩的人感到甜蜜。
“——所以若你不相信黑夜将会过去,那么我将携着黎明与你同在。”
——What matters it if the hours pass and the sun sets; if the way through the desolate land be lost in the waning light.
——I am with you.
END
罪人企划任务 美术馆
(宇佐川璃央)
000.
红茶,甜点,鲜花。
挂画,圆桌,时钟。
音乐,灯光,女孩——
“前面这位可爱的小姐,要与我共度不合时宜的下午茶么?”
001.
翘着腿坐在白色的椅子上,璃央悠闲的戳着手机的屏幕。夜晚的美术馆沉沦在静谧中,发出响声的无非就是一楼中心柜台那古老的时钟。美术馆毕竟是收藏世界的精华的地方,装潢自然不会低俗无趣。哪怕只是拐角的一块砖,工匠倾注的心血必然都让它们成为足以与这些沉睡了千百年的艺术相匹配的神圣之物。
璃央伸出手端起放置在白色茶桌上的瓷杯。桌椅是她从美术馆对面的咖啡厅借来的,尽管桌角上的天使浮雕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诡异,但是依旧无法忽视它的精巧和美丽。圆桌所倚靠的墙面上挂着精美的油画,画上惟妙惟肖的女人黑色的眼睛安详的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走廊里,天花板上每个五米就有的米黄色的吊灯此时并未点亮,它们安静的像是守望这条艺术之廊的圣母。在璃央身后不远处,两三个红色的小卫兵正挂在墙壁上,仿佛一旦有红色的恶魔来袭,它们定然会全力相助。
她轻抿了一口瓷杯中的红茶,视线落在弹出的对话框上。
【所以你今天是不打算好好工作吗?】
与文字相连接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兔子——准确的说是颈部以上的兔子头。系着红色领带的兔子......头,让璃央忽然想到那个叫做playboy的男装品牌。
【不?我可是认真的在尽本职的哦。】
璃央放下红茶杯子,愉快的移动着手指打出即使无声却依然倍感轻快的文字。
然后不到三秒,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把过路的人拦下来喝茶吗?】
【拉比真懂我~♪】
窗外的月光通过玻璃透了进来,皎洁的颜色铺满了地面。璃央站起身走到窗边,眯起眼望向已然陷入沉睡的城市,以及像是被薰衣草的汁液浸染过的天空。燃烧自己的恒星那穿越了亿万光年的光芒,仅仅只是为了点缀着太过平和的夜晚。
【太过放水的话,弗雷尔会生气的哟?】
【啊啦,我还以为是你的话,会期待这样的事情呢。】
【不不,怎么会~♪】
璃央几乎能够想象那有着锦瑟银弦般长发的青年,唇角勾勒出四十五度的优雅微笑,然后红色眸子中闪过戏谑的光的模样。
【是吗,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的提醒的真实性好了。】
然后下一秒,回复璃央的是一句语音。
“多谢~那么,任务加油~”
温柔而充满毒性的美丽声音,如同他本人一样。璃央一直觉得,拉比鸩毒一般的美丽不是因为他的某一个特点才产生的,而是因为他是“拉比”。
那银色的令拥有月光加护的妖精都自愧不如的长发,那总是带着温柔却微妙冰冷的微笑的脸庞,那语调似乎总是在轻微上扬的声音,那如同被称为“卡门·露西娅”的红钻一般的眼瞳.......
以及那与可以用柔和来形容的美貌形成极大反差的,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埋葬了太多混沌的内在——
因为它们是拉比的一部分所以美丽,而不是因为拉比因为它们才美丽。甚至于名字,都是因为“他存在于那里”。
【♪~】
计算的时间刚刚好。
将手机收入衣袋里,璃央握紧手中的太刀。微微转动金色的眼眸看向时钟所在的方向,她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上扬了太过明显的弧度。遥远的距离让走廊的深处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如同是星空中的黑洞不小心降落错了地方。
在有着天蓝色头发的少女从黑雾中走出的之前,璃央轻声唱起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歌。
“——带着爱丽丝进入梦境的兔子先生呀~你的梦境是否是寻找那个名为爱丽丝的女孩儿?”
002.
有着天蓝色发丝的少女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璃央是忍俊不禁的。
“请问是Murasaki小姐吗?”坐在椅子上手指交错置于唇前的璃央笑意盈盈的看着周身似乎弥漫着水雾的少女,一边善意的邀请一边有些恶趣味的观察着少女的反应:“虽然现在是半夜了,不过趁着星月共同在演奏摇篮曲的机会,可否邀请你与我共进这不合时宜的下午茶呢?”
突兀的邀请。
璃央并没有告诉弗雷尔自己早就在上午就准备好茶会用具的事情,但是她想那个战斗能力实在是逆天的家伙应该心里有数。相对于熟悉自己属性的无罪同伴,罪人看到这如同鸿门宴般的布置,心里别说放下戒备,反而更是巴不得竖起铁壁挡住那些暗藏的危机吧。
“诶?啊好——”面前的少女愣了一下,樱桃色的唇中吐出了半截应邀的词句。然而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阻止回答的方式在少女伸手捂住嘴和露出有点疼的表情下一览无余。
——太过可爱的孩子。
“你意下如何呢?Murasaki小姐。”
“呃,啊,不了,我还有事——”垂着头急急忙忙的越过坐在椅子上的璃央,名为Murasaki的少女虽然防范着被攻击,然而似乎忘了不应该把背后交给敌人。在二楼响起巨大的声响的同时,闪着冷光的刀刃擦过了她的一个马尾,然后硬生生的嵌进了楼梯侧的墙壁里。
Murasaki回过头,鸢尾兰的眸子里充斥着认真。
“其实只要你不上去,而是和我在这里悠闲喝茶的话,到你们撤退的时间,你从大门离开我都不会阻拦哦?”弯腰从桌子的阴影处拿出了备用的刀具,璃央弯起眼安慰着敌意满满的少女。
“......但是你是无罪的人........”
“嘛,话是这么说啦.......”有点头疼的挑了挑眉,璃央将少女的表情尽收眼底。犹豫,怀疑,担心,挂念,坚定,认真,还有......纯粹。
虽然是罪人,但是依旧是个好孩子。不过.......看来战斗是不能避免了。
二楼继续传来巨大的响声。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墙壁上那些举世闻名的油画和艺术品,璃央担心那个无罪bug会不会一不小心把它们全毁了。说到底不过是一张附上了罪的画而已,为何依旧要放在美术馆里,而不是将它挪到其他地方呢。
人类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安心——我是不打算对你做什么的,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估计会很麻烦。”剑刃出鞘,右手握着长刀的璃央耸了耸肩,对着少女露出歉意的笑容:“所以我们多少来切磋一下吧?就当做是实战练习。”
“什——”少女大惊。她立刻往后跳了一步,这个举动将她从突刺的长刀前解救了出来。Murasaki退到的地方恰好是洗手间,她毫不犹豫的使用罪的能力,将原本满溢于洗手池管道的水解放了出来。
水在她的身边聚集,如同一对巨大的天使羽翼。与此同时,一楼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少女较好的面容在莹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娇俏动人。
透明的水翅膀在缓慢的晃动着,它的表面泛起粼粼的光。被水所保护的少女像是透明贝壳中的珍珠——有美丽的外表的同时,那不可忽视的能力也如此夺目。
“啊嘞?挺不错啊。”璃央悠闲的笑了起来。她伸手拔下了插在墙壁里的太刀。在敌人来之前不开灯是为了对方不容易发现自己,不过来了以后还在黑暗中打斗那实在是太蠢了点。保安已经全部安排去避难,无罪和罪人的斗争除了打扑克的时候可能和平一些,其他时候可都不能保证有多体贴普通人。
璃央满意的将远程遥控器丢进了口袋中,然后仔细的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蓝色的头发在后脑勺处扎起了两个高高的马尾,那根天线一般的呆毛晃动了几下,像是在探查宇佐川璃央的危险度。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海蓝色的外套,点缀在外套上的纽扣看起来就像是被海水覆盖的沙地上正在发光的金色贝壳。黑色的打底裤,宝蓝色的萝莉鞋将她白皙的肤色衬出象牙的珍贵之感。
璃央微微侧过头,让过了组合成尖锐菱形而刺过来的“水块”。
“突然发动攻击可不太好哦,Murasaki小姐。”轻轻的叹了口气,璃央可惜的看看了身后被菱形水块戳成了碎片的茶壶。本来还想要任务结束后悠闲的开茶会呢......嘛算了。
“......但是.........你既然对我没有攻击意图的话,那么为什么要——”
“正因为对你没有攻击意图,所以才不能让你上去啊。”璃央笑了起来:“毕竟你上去受伤的几率会更大嘛。”
“这种事情——”
“而且,我好歹是拿工资的人。”握紧了刀把,璃央困扰的挑了挑眉:“Murasaki小姐,从我们相见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
“我是阻拦你和同伴汇合的,利刃。”
003.
采取主动进攻的璃央不紧不慢的逼近蓝发的少女——虽然说是不紧不慢,但是以旁人的眼光来看的话,或许已经是步步紧逼了。Murasaki一边往后退拉开与璃央的距离,一边毫不懈怠的用着罪的能力,攻击着面前的璃央。一楼的走廊此时处于光明之下,每隔五米就有的漂亮的吊灯正在散发着安详的光。
“Murasaki小姐真是好厉害呢~”
用右手中的长刀斩裂攻击过来的水流同时,璃央防范着落在身后的水偷袭的可能。Murasaki虽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但是她对水的操控还是让璃央刮目相看。在璃央与她只有五步之遥的时候,璃央用来切开水流的长刀上沾上的水珠迅速的集合,然后猛地朝她的手袭击而去。璃央微微挑眉,手腕一转,将长刀甩向了Murasaki。
Murasaki偏过头,同时用水将长刀包裹了起来。
“啊啦......如果要失去一把刀的话,我宁愿选择太刀呢。”有些困扰的看着少女,璃央往后一跃,躲开了地上堆积的水向上发起的攻击。眯起金色的眼仔细盯着Murasaki的璃央忽然发现,少女的呼吸似乎有些絮乱。
......根据璃央的经验,“操控”这样的能力八成都是要足够的专注力的。刚才那一系列流畅的攻击,看来对Murasaki的消耗并不小。
但是,占上风的还是Murasaki。璃央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由于洗手台的管道已经被破坏,现在管道中的水已经毫无顾忌的泛滥出来。她身后的地板已经基本被水淹没,而前方也有不少小水滩。
令璃央欣慰的事情虽然有——没有直接操控着后方的水潭或者水翅膀就从窗子往二楼飞的Murasaki看来是做不到操控超过一定距离和一定体积的水——然而现在的情况还是对她不利。
如果罪人暴走的话,罪的能力也会暴走吧。
“真困扰呢.......”看着水翅膀明显变小的Murasaki,璃央嘀咕了一句。翅膀变小了,然而璃央进退的空间却也变小了......现在能够解决这种境况的办法一个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在她操纵水攻击自己之前到她跟前,一个是减少她可以操控的水的体积。
但是,前一种方法璃央很难做到。少了一把刀不说,璃央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跑的比Murasaki操纵的速度快。她还没有无聊到赤手空拳的跟罪人打架,同时她也没有比罪人强或者是超越普通人极限的身体能力。后一种方法......减少水的成分的东西现在手头没有。总不可能把这些画全毁了。
......那么,第三种方法?
璃央握紧太刀,脚一蹬朝Murasaki冲了过去。然而在半路,她忽然将太刀插进了身侧的墙壁,然后一跃而起踩上了刀面。在Murasaki的注意力还停留操控水上时,璃央借助刀面这个平台跃起,然后伸手握住了吊灯上的一个鱼尾凸起,接着一荡,落在了Murasaki的身后。
“啊——”Murasaki急忙回过头,然而璃央已经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灭火器,朝Murasaki喷了过去。虽然这灭火器主要是用来灭火的,但是白色的二氧化碳小液滴还是起到非常不错的掩护作用。
Murasaki下意识的保护住眼睛,并灵活的将水翅膀挡在了身体周围,防止璃央的偷袭。不过璃央的第一个目的并不是攻击她,而是一手扎进了水里,取回了自己的长刀。
在Murasaki回过神来时,璃央已经将长刀上的水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干净了。
“啊啊,果然还是长刀用得顺手。”
“......”Murasaki警惕的看着璃央。她默默的操纵着那些落在地上的水回到自己的身边,思考着璃央下一步的行动。她现在离洗手台已经有一段距离,那里的水基本可以说操控不到。自己也绝对不能背对这个人去洗手台那里......
Murasaki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人脱离了前后有水的困境就算了,重点是她绝对不会给自己退到洗手台那里的机会。那把横在走廊中间的太刀就说明了一切——如果她想要倒着走,那么迟早会撞上锋利的刀刃。
但是这个人也不会轻举妄动,因为无罪明显还有保护美术馆的任务在,否则她早就拿那些油画来减少自己可以操控的水了。如果自己去攻击画的话,她应该不会坐视不理.......但自己估计也下不了手。
现在的情况,说好听一点就是旗鼓相当,说难听一点就是进退两难。
正在Murasaki和璃央处于僵持状态时,二楼再次爆出巨响。美术馆整体震动起来,走廊上的台灯开始乱晃,光影的平衡在瞬间被打破。
“闹得真大啊......”Murasaki听见面前的黑发女性如此开口。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手中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
“Mura!任务成功了,现在撤退!”
——令人欣慰的消息。
“明白了!”迅速的回应,Murasaki操纵其中一只水翅膀,砸坏了身边的玻璃窗,然后一跃而出。
“哎呀?”
璃央看着已经站在美术馆之外的少女,挑了挑眉。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却听见少女一声惊慌的“小心”。
璃央抬头,因为刚才的震动而脱落的吊灯此时朝自己直直的坠落下来。
在她有所行动之前,在灯光下如同水晶一般的水壁撑在了自己的头顶。比一张课桌还要大一些的吊灯一部分嵌进了水里,然后在水壁内部水流的动态下,歪到了一边,最终落在了璃央身侧不远处。
璃央有些惊讶的看着窗外的蓝发少女,少女正在大口的喘着气。晶莹的汗珠从她的鬓角滚落,看样子突然操纵大体积的水让她有些吃不消。
“明明我是无罪的说?”
“......”少女没有回应,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尴尬的神色。明明知道两人身份的尴尬,可是却无法坐视对方就这么被吊灯伤到。
璃央笑了起来。长刀垂下,她抬起左手朝女孩子挥了挥:“谢谢你,Murasaki小姐。期待下次再见~”
“......你不追过来吗?”盯着璃央的脸,少女疑惑的问。
“我说过了,我只是阻止你上楼而已。”璃央耸了耸肩:“而且你们的目的达成了吧?那么你也没必要上楼了,所以我的任务到此结束喽。”
“......”
“快去吧。”
“......谢谢。”可爱的少女认真的道谢,然后转过身跑离美术馆。璃央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纤细的少女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是个好孩子呢。
璃央垂眸笑了起来。她伸手掏出了远程遥控器,将一楼的灯全数关闭。在走廊中来回走了走,确定美术品并没有受损害之后后,璃央伸了个懒腰,她掏出手机给柔海和ethan发了条信息,然后悠闲的往出口晃去。
【一楼的敌人撤退了~我的工作完成了,先回去啦~毕竟熬夜可是美容的大敌。顺便,坏掉的玻璃和洗手台什么的,就拜托弗雷尔啦~各位晚安❤】
004.
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璃央忍不住哼起了某首钢琴曲的调子。如果路过的不是醉酒的大叔或者正在亲昵的情侣,或许会有谁知道这首曲子的名称。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并不是太过薄凉的音色,也并不是充满忧愁和哀伤的叙述——倒更像是在回忆谁离开之前的点点滴滴。如同是在梦中回到了过去——幸福的,喜悦的,梦幻的,像是足尖点在花蕊上的阳光,美好而又遥远。清灵的音符组合成了悠扬而温柔的曲子,给人沁入心脾的安抚。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分离。
然而至少幸福过。
街边已经打烊的一些店铺只有招牌还在发出并不明亮的光。一家夜店的招牌上昏暗的紫色和朦胧的白色像是一对技巧拙劣的催眠师,会因此陷入沉睡的只有本身不愿意醒来的人。这里贩卖的是名为“梦”的毒药,厌恶它的人视若蛊毒,期盼它的人甘之若饴。
然而这之外还有不会做梦的人。
璃央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正站在十字路口的一角的人。像是用夜色做布料的黑色的风衣,被扎起的微长的黑色发丝,挂在左耳上的,蓝色的漂亮的耳坠——身材修长的青年正背着一把狙击枪,背对着璃央站立在前方。
“源?”
听到呼唤的青年缓缓转过身,清秀俊俏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他灰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安静的像是即使投入石子也不会泛起波纹的林中深潭。青年的头发和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然而弧度小的让人难以察觉。
“璃,晚上好。这种时间女士一个人走在路上可不安全。”平稳优雅的声音携着动人的言语传了出来。正好从拐角处路过的情侣脚步放慢了些,情侣中的女孩子回过头,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察觉到视线的源弯起唇角,回了她一个柔和的微笑。
璃央看见女孩子红了脸。
“依旧那么受欢迎呢,源。”轻笑着走到青年身边,璃央淡淡开口。名为“源”的黑发青年对任何女性都是彬彬有礼,关怀至极,这样绅士优雅还有着清秀面容的男人,自然在无罪的女性部员中有着相当的人气。
“毕竟保护女性是男人的责任。”青年给出云淡风轻的回应。他放慢了前进的脚步,保持与璃央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嘛,话是这么说......”挑起眉看向身边的青年,璃央微微的眯起眼:“但是,对谁都无异的温柔,和对谁都无所谓是一样的哦。而且,太轻易的温柔会显得有些廉价哦。”
那双如同灰岩中镶嵌的翡翠一般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只是璃央忽然觉得很难形容青年眸子的颜色——到底是灰色渗入了绿翠中,还是绿翠蔓延到了灰岩中——那是太过难以捉摸的眼。
源淡淡的笑了起来,笑容温柔的让他左眼下的泪痣都显得异常美丽。然而他随口而出的话语却让璃央的瞳孔忍不住收缩。
“我的温柔本来就一文不值,所以璃也不用在意。”
“......诶?”璃央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诧异的看着跟前侧过身笑的与平时无异的青年,她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
冲击。
无法理解的言语带来的冲击。
眼前的青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绅士优雅的笑容,依旧是安静挺拔的站在那里。
“我本身就置身于黑暗中,璃所说的那样高价的温柔,我无法拥有。”
然而在璃央眼中,青年身后的墨色似乎正朝他卷席过来。像是要吞没他一般,一点一点的渗入他身边的一切,然后侵袭,侵袭,最终将他永远的拽入漆黑的世界。
漆黑的,绝望的,无感的——
璃央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住了青年的衣袖。
“璃?”
“......”拽着青年衣袖的手指微微用力,璃央的手与黑色的布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事吗?”温和体贴的声音。并不是装出来的体贴,但是依旧觉得哪里坏掉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异样。
“那样想......是不对的。”咬了咬嘴唇,璃央撤走了抓着源的衣袖的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瞳色明明是清亮的灰绿色,然而眼瞳却如此深邃的青年。
“源是温柔的人,同时你的温柔并不廉价。你应该学会爱自己......你有这个资格。”
“......”
那林中倒映着墨竹的深潭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又转瞬即逝的波澜。
但是黑衣黑发的青年脸上依旧是毫无变化的平静而温和的浅笑。
“璃真是温柔呢。”
温柔的话。然而璃央知道,青年未说出口的台词是否定的言语。结果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传到这个人心里。依旧不相信自己有爱的资格,依旧不相信别人会爱自己,依旧觉得自己无所谓。
......真像个顽固的孩子。顽固的,孤独的,摇摇欲坠的......
像是玻璃一样脆弱的。
“真困扰呐.......”璃央轻轻嘀咕。
“璃?”
“......总之,先回去吧。”拨弄了一下耳边的黑发,璃眯起眼笑的平静而温和:“毕竟时间也不早了呢。”
“......是呢。那么,就由我护送可爱的女士回去吧。”
“啊呀?真是感谢。”璃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最终由眼眸而生的笑意终于漫到了眼角。一边与身边的青年聊天一边往回家的路走去,璃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接触到自己难以理解的思想的冲击。听到了那样自我否定的话语而带来的悲伤。无法相信任何话语的偏执......名为“源”的青年在璃央的眼中,如同独自行走在纤细的钢丝上的孩子,为了不让自己落入下方的深渊,在摇摇晃晃的前进。
......心疼......吗?
心底的呢喃不被任何人听见。
两人伴随着轻细的交谈声,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