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魔女审判时的故事。
"è pecc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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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 Anight的秘密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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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先请求一下天上神灵和地上校长的原谅吧,抱歉抱歉,今天也逃了好多节课的样子。“勇者”这种设定真是太犯规,感觉自己都快上瘾了:一边心砰砰跳着害怕被巡查老师抓到,一边又真的好喜欢这份、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到处逛、还能说服自己“欸才不是偷懒,是在做严肃的事情啦”的特殊哦。
这么说是感觉有点对不起老师,不过物理课实在太无聊了。刚上课没多久就趁老师转身板书时俯下身蹿出教室——这就是挑了第一排靠门边座位的好处!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唉嘿!
早晨的话,果然就是会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呢。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穿过小半个学校,顺利偷渡后庭,Lucky~
穿过繁花弥望的小径,视野重新开阔起来的瞬间,就看到一个高高的背影定定站在离樱花树一定距离的地方,仰着头在赏花的样子。第一眼以为是某位老师,差点掉头就跑;第二眼才认出,是之前搭过话的奇怪洋人学姐Ecila。
不知道是因为后庭此刻的静谧气氛,还是别的什么,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放轻了呼吸,中了定身术一样呆呆站在原地盯着学姐。
奇怪,明明距离上次搭话没几天,但竟然想不太清楚学姐的脸。脑海中最深刻印象,定格在终于接过桃汁时,学姐指尖凉凉的触感。
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观察学姐呢。微微带点蜷曲的凌乱长发披在肩上,早晨倾斜的阳光里,发色原来不是我以为的墨黑,而是某种沉郁到有重量的深褐。背对着我,定定仰头,连衣角都仿佛遵循着雕刻家粗暴草率的线条。就如被丢弃的失败习作融入堆满杂物的旧仓库般,雕塑一样保持着凝定姿势仰望的学姐,安静的程度也像是已经站在在这里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成了无情草木的一部分。
学姐的连衣裙脏脏旧旧还有些松垮,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唯一鲜艳的亮色大概就是左手撑着的那柄从不离身的红伞了吧。这样想着目光自然下移,就看到学姐抓着伞柄的左手非常用力,简直像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抓握的动作里,伞尖在早晨微微潮湿的泥土里戳出一个深坑。
心脏好像被微微拧了一下,有种奇怪的别扭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看到这情形觉得梗梗的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当时是那根弦搭错了,冲动之下,居然清空了脑海顺应直觉,晃了晃脑袋作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轻快地重新提起步伐走近学姐,提高了声线打招呼:又见面了呢,Ecila前辈——!
学姐转过头,眼神柔和,鼓励地看着我等待我说下去。
……怎么办,哪怕是在日记上写着玩都觉得背后寒毛竖起来了……!
所以上面这段显然是我的妄想。
真实情况是,学姐迅速转身,面无表情地用目光锁住我。
——超可怕真的!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这么觉得!蛇盯住青蛙的视线威力大约也不过如此!
所以也难怪当时的自己被盯得……原定的接下来关于天气的寒暄就这样硬生生咽回了肚子。沐浴着这样激烈的“爱的凝视”,进退维谷的我简直想掐死贸贸然打扰的自己。
欸,老实讲其实有点泄气。什么嘛,都已经交换过姓名(注1)了,硬着头皮递给学姐的桃汁虽然经过一些波折但还是被接受了,就算没到亲亲热热说笑的地步,怎么也该勉强算得上点头之交了嘛。开玩笑,我的桃汁外交可是很厉害的!
年级不同觉得没有共同语言吗?还是相处时间太少?……等等,不会是因为身高原因被鄙视了吧??不不不,说不定学姐是脸盲呢,对了现在的同学里有不少都是脸盲呢这也很正常啦唉嘿……
脑内拼命地用乱七八糟的吐槽刷屏,却仍然止不住从意识深处大滴大滴渗出黏稠的沮丧感。整个人都快变成灰色。
——是被讨厌了吗。
是被讨厌了吧。
这样软弱,笨拙,灰暗,虚荣,患得患失的我。努力想要讨好每个人却总是弄巧成拙的我。妄想用幼稚的桃汁来获得喜爱的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轻描淡写神采飞扬闪闪发光的我。永远小心附和着话题却依然慢半拍、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群中心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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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着自己克制尴尬、沮丧和垂头中断对视的本能,仰起脸努力维持日常专用无害笑容,胡乱挤出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寒暄,混杂问好、(再次)自我介绍、习惯性道歉和意味不明的拟声词。
像这样磕磕绊绊唱着笨拙到自己都不忍回想的独角戏,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学姐就那样站着,用一种“你是傻X吗”的微妙眼神目送我用一个突兀的冷笑话结束这次灾难般的搭话、若无其事地踢踢踏踏走开。
转身,低头。迅速眨了眨酸酸胀胀、好像下一秒视线就会模糊的眼。
对自己扯出大大的笑:欸,今天的Anight大人也超——厉害!就是这样没错,主动搭话、热情寒暄,没有冷场更不会莫名其妙掉眼泪,表现超棒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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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脱离危机四伏的社交场景,大松一口气,终于来得及慢吞吞四处走走看风景。
熟悉的学校后庭,经过风吹雨打烈焰燎原仍坚挺顽强。池塘,草地,花丛,警告牌,墓碑……都一如往昔,远远望去连禁区里的花圈都还是新鲜的。除了柱子上有些魔女打架留下的乱七八糟裂痕(忘了恢复吗?),就连杂草们都在脚下挺直了腰杆神采奕奕。周一那天临时起意抽出一节课除草果然没什么用嘛,还是说校长大人及时预见到除草无用所以干脆叫停了这个项目?……
有的没的一通乱想,身后却如芒在背,总有种学姐一直在盯着我的错觉。
……欸我说,拜托请一定是“错觉”啊……
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在不大的后庭乱走一通,不知不觉居然又走回了穿过小径后的入口处。
太阳光已经很明朗了,旁边路灯居然还亮着,有点浪费哦……
刚想这样感叹,路灯突然旁若无人地闪烁起来,光芒也变成了诡异的蓝色。
——欸?!
第一反应:新话题!
大概今日的恐慌余量已经在刚才学姐的死亡射线沐浴下消耗殆尽,还没等意识到“是不是应该害怕一下”,已经下意识回头献宝:学姐学姐!快来看这路灯有问题!
学姐停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大踏步几下走了过来。
看这信任的表现,也不像是讨厌我的样子嘛唉嘿~
心满意足转头,和学姐一起看向路灯——
——欸?!怎么熄灭了!我不过一转脸的功夫怎么就!刚才那一看就有问题的诡异蓝光呢你给我回来!不带这样玩的,零分,差评,欺负人!
什么呀……再次收到学姐零表情的凝视,面面相觑,欲哭无泪。怎么办怎么办,感觉好丢脸哦……
怎么澄清都觉得没有说服力,自己都快被搞糊涂,怀疑是不是路灯按程序正常熄灭,只是我反应过度。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种诡异的蓝光,怎么也没办法当做是眼花。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解释清楚,却不知为何好像谎言被戳破的小孩子般手忙脚乱。就那种!明明没有撒谎,不知道为什么就还是觉得心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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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中,忽然想起之前魔女好像提过后庭许愿池什么什么的,赶紧走过去探头瞅。
谨慎等待了几秒,呼,幸好这个比较靠谱的样子。鼓起勇气回头,对水面一指:学姐……!那个,这里可以看到月亮的样子……
感觉身旁靠过来一道高高的人影,日光瞬间被挡去不少,凸显出学姐强烈的存在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抬头看,只好放空着垂头盯着许愿池发呆。
水有些浑浊,但还是能从水面上看见破碎月亮的倒影。可是此时的天空中并不能找到月亮的踪迹。
既美丽,又寂寞。
看着看着,模糊了时间的流速,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几秒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期间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学姐突然开口,打破了奇异的氛围。她说:硬币不见了。
欸,这么说来真的是!
我都没发现呢,不愧是学姐。
没什么营养的感慨过后,接着降临的是熟悉的冷场。难得学姐主动开口,我居然还不能顺利打开局面,太失礼了!快点说些什么来圆场啊Anight你个笨蛋……!
开口过于急切,结果(意料之中地)又说了蠢话。池子里有魔力什么的……简直是小学生级别的废话。
欸……想耸肩叹气都觉得无精打采,短时间内丢脸太多几乎要麻木了。鼓起勇气偷瞟学姐,发现学姐根本没在看我,目光专注到像是打定决心要用视线从许愿池打个通向异次元的道,完全不像在听我说话的样子。
有点失落,却又——奇妙地——突然放松了下来。
——好像可以放心了呢。学姐她,不是讨厌我,而是从头到尾就是这个性格呀。
乍然触摸到的结论,点亮了之前一直勉力支绌的晦涩情绪。真是情绪化呀我,居然一下子就这么开心起来。偷偷牵起嘴角,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开开心心投进池水,含着压不住的笑意看水波一圈圈漾开。
学姐却意外开口,语气有些迟疑地问起为什么要向许愿池里投东西。
——话说,感觉这样常识缺乏的学姐莫名蠢萌呢,唉嘿~
暗戳戳怀着这样“大不敬”的失礼念头,手舞足蹈地说了好多好多关于许愿池的话。也许是因为遇到擅长的话题,心态超放松,说到高兴的时候也能十分自然地仰头直视学姐了。凭借着Anight独家修炼的强大歪楼技巧,硬是从“投硬币进许愿池对人类心理造成的影响”一路讲到“随身携带现金时纸钞和硬币的合理配比”, 不知不觉就在后庭待到了第一节课下课铃打响。喧闹的声音开始从教学楼方向扩散开,我拉拉学姐的裙子提醒她趁课间回去教室。
学姐全程话很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临走时,脚步略略一顿,向许愿池里扔了一枚闪亮亮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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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果然还是有点在意,后来有偷偷又跑回去看,学姐丢进许愿池的是一枚星星形状的小发夹,看不出学姐居然是会收藏这种亮晶晶可爱小物的人,反差萌啊噗……!话又说回来,以前学姐有戴过吗……?虽然没有这种印象但又莫名觉得眼熟是怎么回事……??
P.P.S.欸我想起来了是班里这几天缺勤的Dean同学的发夹!……所以说是怎么跑到学姐那里的总觉得有点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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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Anight记错了,除草play二人初次互动时没有交换过姓名,是后来沈行灿告诉Anight的。参见(文字版)work64120,(漫画版)work63775
(注2:德德和Ecila、星星发夹的梗,参见(漫画版)work63926,以及作者至今还欠着的文字版orz
(注3:吐槽,薇儿费心布置的许愿池月影就这样被拿来泡妹了,Anight你蛮行的哦(别找了这就是个吐槽正文里没有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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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紧赶慢赶,提心吊胆,竖着耳朵警惕着父母起夜,总算是赶在天亮前顺利将这篇上传了。祝看到这里的你都能有个好心情~
2.感谢露子同学同意我作为Ecila中之人用Anight视角强行苏(黑?)了我家面瘫社障一把。
3.夹杂大量私货,对Anight的性格解读过度到有些冒昧,行文依旧啰啰嗦嗦横生枝蔓,承蒙不弃再次感谢。
4.日记这种题材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全然主观性,不经意间就暴露了日记主人的性格、偏好,而且夹杂大量想当然甚至臆测,不可尽信。笔力有限,遗憾没能做到文体鲜明,能再削弱一点临场感就好了。
5.犹豫过,最后还是用P.S.的方式强行点明了发夹梗。别问我Ecila作为感情白痴为什么会做这种脑补空间甚大的感性举动,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你这只是中之人倚老卖老(?)的任性。
——很高兴认识你哦,有缘再见,Dean同学。
趁着午休时间,丁汐来到了职员室B。
“呼——还好老师们不在。”趁现在看一看好了,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呢。
正当丁汐在职员室里徘徊不知从何下手时,从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是一些人在边走边议论着什么,从脚步声判断,他们正向这里靠近。
丁汐用力抓了抓袖子的边角,慌乱地踱着步子。糟糕!有老师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刚刚的第四节课,丁汐跟着Anight和Hilda他们逃掉了陈老师的数学课,当时是没想多少头脑一热就跟去了,可是现在…
万一撞见了陈老师怎么办?我可是刚刚逃了他的课,他说不定正生气呢,要怎么解释得清啊……
唔,丁汐,先别慌!冷静下来!
千万,不能慌!
说不定来的是别的老师呢,而且陈老师的办公室不是职员室A吗?
没错,没错,这里是职员室B呢。
所以……
“……丁同学?”熟悉的声音。
啊呀……
丁汐感觉能听到心中突然响起的警报的和鸣。
于是她低下了头,因为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
陈泱老师笑着点点头示意其他老师先进去,在门口站定。“真巧合,既然如此,不如你解释一下第三节你到哪儿去了?”见丁汐没出声,他自顾自说了起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那个…老师你记错了是第四节课。”
“啊,对。”陈泱老师故意放慢了语速,话语中透漏出掩不住的笑意,“还请你下午,好好的,留在课室了。”
看来今天下午…唉!为了不惹怒老师还是照做好了。
“嗯,对不起,老师。我下午一定不会再逃课了,真的!”就在丁汐终于鼓起勇气道歉时,一旁又有别的老师走了过来,和陈老师说了几句话。应该是有关教学方面的事吧,丁汐没能听懂他们的话。“老师,那么,我先回教室去了?”丁汐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老师正和那位老师说着话,匆匆应了一句,“啊,好的。请不要再缺席了哦。”
嗯,好,趁现在先脱身。再呆下去免不了一阵说教…
“...嗯,老师再见!”
“那个……您好?请问是要找什么人吗?”
沉默。
“如果是要找人或者找地方,可以去教务处咨询一下哦?”
突然开口,“拐杖……是武器吗?”边说边换了个拿伞的姿势。
“唉……?啊啊不是不是,是支撑我行走的工具啦。”
“哦……”沉默了一下,“教务处……在哪里……请问?”
“噗哈哈,你好严肃啊。”伸出右手,“我是由良美野里,这里的学生。不必这么拘谨哒。”
楞了一下,沉默几秒,伸手,抬到一半又收回在脏兮兮的裙子上擦了擦,伸手松松地握住。
手很凉。
美野里觉得自己被击中了。
“话说……你是这里学生的姐姐或是朋友吗?”慢悠悠地走进学校,尝试做些闲谈。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新来的转校生,请多多指教!”棒读。突然僵硬地鞠了一躬。
“哇啊……!”小小地吓了一跳,开心地笑起来,“原来是转校生啊!这么说我们有可能是同学咯!”
愣愣地看着美野里,突然抖了抖伞,白光一闪,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刀,拿在手上,继续意味不明地盯着美野里。
“哎。”
“唉?!!!”
美野里目瞪口呆。
被美野里的反应吓住,目光飘忽了一瞬,尝试开口解释,“看,刀。我的。”说着抖了抖伞,刀又不见了。努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太弱。别怕。我有刀。”继续盯。
意思是……她会保护我?美野里
“刀具带进学校不太好吧……”瞪着眼睛好容易打消了要报警的念头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沉默。移开之前一直盯着美野里的眼睛,垂着眼盯住手里的伞。
要命……!
感觉到气氛降温,手忙脚乱,“你、你看,这样会吓到其他人的,就不能好好听你说话了呀。”
“可以拿伞。我看了校规的。”继续盯着伞。
……这么说似乎也没办法反驳可是……
“刀可得好好睡在里面,不能随便都醒来哦。而且学校是很安全的地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美野里挺胸,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有说服力。
不置可否,但是重新把脸转回来凝视美野里,看上去对达成这个妥协有点满意。提醒说,“教务处……”
“噗,被你搞的都把正事忘了……”笑了笑,“这边走。如果是同班就好了呢——等等,我还没问过你名字?!”
“Ecila。”
在被Hilda生拉硬拽出音乐教室后,沈行灿提议分头行动。至于后来张贴在一楼走廊公示栏中被撕下一半的八卦消息和对称摆放半真半假的盆栽,都被他归为暂时没用的消息而抛在脑后。
现在重要的是,打探一下是否真的还有“勇者”存在。
沈行灿踩着下课铃声冲进男厕所,在老师拖课和学生从教室走到厕所的时间内将那身繁琐的新手白装换成常服。高三A班下节课是可以发生很多互动的家庭课,他裹在陌生的人流中,心安理得地走进了不属于自己的教室。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一进教室,他就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就像冰凉细腻的指尖轻轻掠过脖颈,一股诡异的酥麻感流向四肢百骸。虽然沈行灿不会被这种感觉影响太多,他还是循着某个方向看去,找到了视线的源头。
盯着他的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岁,无论是年龄,黑色披肩的卷发,还是欧洲人般线条分明的五官和藏在高耸眉骨在眼窝处投下阴影中的绿色双眸,都使处在一群生气蓬勃的高中生之间的她显得不怎么和谐。她神情阴郁,就算被沈行灿发现也没有丝毫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正在沈行灿思考怎么解决的时候,上课铃响了。那个女人就在这时起身,并在铃声结束的那一刻正好来到他的旁边,坐下。
然后继续盯着他看。
“……”这学校里怎么净是些奇怪的人!他想了想,向女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家庭课是按小组活动的吧,你有组员了么?能不能带我一个?”
女人没有开口,继续盯着他看。
“哦呀,没能糊弄过去呢。”略带遗憾地低头嘟囔了一声,转而摆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笑容来。“我是高二年级的沈行灿,只是觉得你们的课程很有趣,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说罢递上随身携带方便贿赂高中生的品牌巧克力。“所以,如果我不给大家添麻烦,能不能在这里待着呢?”
和他演对手戏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如果把她的视线比作激光笔,那个小红点从沈行灿的脸到胸膛再划过手臂,停在了巧克力上。并且长久地没有移动迹象。
“……”沈行灿的内心翻涌起无数类似于“到底是怎么把视线实体化的啊”“你丫居然无视我”“吃货还这么不坦率”“我没时间和你玩”的大号字。正在他抬手想把巧克力丢到对方身前的桌子上时,对方却迅速出手把巧克力抢了过来。
原来只有移动才能引起反应吗?!原来这个女人是青蛙啊!沈行灿在脑中小笔记中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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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课老师正是想象之中的丰腴大婶,还特地迟到了一分钟。小猫跟乘着大质量辗在木质讲台上的吱呀声不由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今天我们来做比较简单的蛋包饭吧,大家两人一组,自由分配。材料已经为大家在料理台上准备好了。那么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沈行灿立即将手高高举起。老师朝他点了个头他便起身,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有点脸生的矮小男性身上。“老师,没有菜谱可以参照吗?不会做怎么办?”
老师的眼睛微妙地向左转动了一下——大概是那里果8手机的屏幕亮起来了——然后亲切地敷衍道,“可以找会做的同学问啊,增进同学感情的大好机会。”说罢她拎着自己的果8走出了教室。
全班同学:“……”可以向学校申请辞退她么?!
不过,既然材料是现成的,做一顿蛋包饭也并不费力,大家还是纷纷动身去取围裙。围裙被划分成男生的深蓝色和女生的粉色,由于沈行灿需要通过观察大家来行动起身得较晚,轮到他时柜子里只挂着男女围裙各一件了。他毫不犹豫地向深蓝围裙伸出手——却发现另一只手和自己同时抓住了它。
他顺着那只手的方向望去,一头熟悉的橙毛跃入眼帘。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显然是在他近些天的探索中频繁偶然出现的Hilda,由于这个世界画风清奇,他甚至要以为这是自己命运的女主角了——虽然对方平坦的胸部和见鬼的增高鞋让他果断地将这个念头扔进了垃圾桶。
“好问题,不过在那之前,你先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Hilda没有轻易松口,同时也没有发现已经系好围裙的众人纷纷开启围观模式。
中二之火可以燎原,为了贴合设定沈行灿回答得拐弯抹角。“因为有些在意的事,想提前和高三的大家接触一下。”他把女式围裙摘下来扔给对方,“还是这件比较适合你。”
“我能拒绝吗……这粉色有点那个啥……”Hilda眉毛绞成一个不对称的结儿,嘴唇抿得特浮夸。
“这件让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嗯……那说说看吧。”
此时尽职尽责的欧洲女人仍在一旁盯梢,沈行灿就凑到Hilda耳边一本正经地低声道,“在班里打听一下那个总是盯着我的姐姐的身份。对了,你也是偷跑来的,找到组员了么?”
“我?我有老姐在这里啊。”
“Rano么?那打听起来倒也方便多了。”他转头在教室里找到了Rano,向她挥了挥手。对方向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嘛,基本信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那就成交,蓝色围裙归我了。”小情报员开心地抢过蓝色围裙并把粉色的交到沈行灿手中。后者把粉色围裙挂回柜子里,一身轻松地和女人回到料理台前。
之前为了抢围裙并且有些期待对方穿粉色围裙而答应了对方的小情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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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包饭,你知道怎么做吗?”沈行灿回头问他的组员,左手把胡萝卜转得跟自动铅笔似的。
女人的表情生动了一下,指指灶台道,“你来。”
“这下可伤脑筋了。”他把胡萝卜竖着戳到案板上,让它在众多食材中变成了个小塔尖儿,骄傲地俯视那些躺得七扭八歪的火腿蘑菇。这举动并没帮上什么忙,只是让他觉得自己更不适合料理了而已。要不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吧?沈行灿抬头,看到与他们正对面的料理台前站着一对个子相对较高的男女。
男性身高有一米八五,棕色头发松散地搭到肩膀,还将上半部分的头发扎成小辫子,露出几只耳钉。沈行灿曾经几次在学校和这人擦肩而过,比较在意就打探到了他的名字——爱月爱人——然而对方并没有看到他。此时这个高大的男性正围着围裙把一边把各色食材放在水盆里搓来搓去,一边听身边的女性说话,并时不时发出“哦哦是这样吗”的感叹。
他们的和谐持续到爱月爱人拿起刀准备切火腿的那一刻,刀刃在外表有点黏糊的火腿肠上一滑,险些切到他自己的手。
身边的齐刘海女生连忙阻止他,“你还是别动刀了蛋包饭不能放人肉的……洗菜明明很拿手哎。”
“打下手的话交给我还是没问题哦。”他还是挺有自信。
“好好好。”女生灵巧地抢走爱月爱人手中的菜刀,将其放到雷区一米开外的地方。
沈行灿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的刀技也不是没药救。
继续扫视四周,视线掠过Hilda和Rano组合,定格在了旁边,在那里有让人震撼的景象——一个与爱月爱人刀技成鲜明对比的男性正以美食动画般磅礴的气势将需要的食材切成大小适宜的小丁,随着刀刃与案板相击发生的整齐声响,那些小丁在空中划过小小的抛物线,在另一边堆成小山。
“……”沈行灿揉了揉眼睛,想确认抛物线是不是加了特技。然而此时那个米色短发上套黑色针织帽的男人已经把菜切完了,手脚麻利地将不同种类的食材收进小碗里,严谨得像是在拍“家庭主夫教你做菜”节目。
由于他总和爱月爱人成对出现,沈行灿也打探了他的名字——名冢千名。也许自己可以去问问他?放躺手中的胡萝卜坐过去,沈行灿停在千名旁边,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有礼貌,“你好,能打扰一下吗?”
千名仍在忙着做饭,头也没抬地回道,“什么事?”
“我觉得你真的很熟练,相比蛮擅长这些的。能简单地告诉我步骤吗?我们那边现在……还没什么进展。”
“用爱去炒菜不就好了。”虽然语气平淡,但这字数已经让被欧洲女人搞得头痛的沈行灿得到了治愈。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千名再次开口,“这节课根本不是你该上的课,比起关心蛋包饭还是好好回去上课算了……”
“哦呀,原来前辈也发现了呢,不过既然逃出来了,我想做出成果来。”沈行灿眼珠一转,视线落到了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欧洲女人身上,“而且和我一组的也是高三的学姐,就当是对同学的关心,指导我们一下如何?”
千名终于抬起头,皱了下眉。“哪有你这样理直气壮的逃课,最近逃课已经成潮流了吗……”
听到这话,就连沈行灿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双眼眯了一下,一个少年漫反派胜券在握的表情转瞬即逝。
“逃课的频率的确太大了。难道前辈没有发现些什么吗?”
“你不是要做蛋包饭吗我教你。”千名加快语速,连标点都省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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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教导,一到案板前就自带家庭主夫属性的名冢千名差点一手包揽所有项目。有些内容是沈行灿没想到的,比如胡萝卜丁开炒之前还得过一遍水——他一直以为只要把油,切好的食材和调料顺次加进去翻炒就是做菜的全部了。
和千名一组的是个漂亮的白发女孩,似乎并不在意主力组员的调动,一直在把不知为何出现在蛋包饭材料中的草莓往嘴里塞。
“然后,你说的‘发现些什么’是指?”
“今天中午你和对面那个高个子去了后庭吧。而且,想翻过栅栏去那座墓看看。”沈行灿不紧不慢。
千名朝对面看了一眼,那对组合仍在进行轻松愉快的日常,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对面多了个人似的。“你这么说话不怕被他听到吗?”他将声音放低了些,似乎在暗示沈行灿说话也小声点。
“怕不怕他听到,那要看大家是否有相同的境遇了。”沈行灿手里的胡萝卜只剩下半根,却不阻碍他像握着权杖柄般的从容,“我猜,我们询问了陈老师相同的问题——”他故意不把话说完。
“我就直说了,我和爱人到那里去是为了调查一件事。给我们寄信的人,莉莉娅 ·德尔维希的事。你也是吗?”千名的眼睛是好看的蓝青色,就像被画手在色轮调上千八百遍而终于满意的色彩,而现在这双眼睛正认真地看着沈行灿,让他联想起广阔草原上薄阴的天空。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莫名地松了口气。“看来我猜得没错,你们也是心里提到的‘勇者’。”
这时,视线一直集中在沈行灿身上的欧洲女性把目光移到了千名身上。
“那种词别随便说出来。”
“那么现在你们得知了多少人的身份呢?”他用眼神示意千名有人在盯他。千名全然不在意,对欧洲女性笑了一下——这个动作多少让女人的眼神游移了,但最后还是将视线确定在之前的位置。
“知道的不是很多,两个人,就是那边的爱人和美野里同学。”两人一起向对面望去。
高个二人组没有新的动向。
沈行灿似乎想发表评价,这时一个之前从没出现过的女声突然接入频道。
“其实我也是。”那声音软软的有些可爱。
沈行灿和千名却皆是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和千名一组的白发女孩也来到了他们身边。千名直接一根萝卜掉到地上,“……你说什么?!”
欧洲女性的眼神盯住萝卜,直到千名把它捡起来才重新盯回人。
沈行灿觉得掉萝卜这个设定还是别重复的好,震惊地回头看向到刚才为止存在感都不高的少女。
千名转头朝对面的休闲二人组发话,“喂爱人,侑同学说她也是勇者啊……?!”
爱人也觉得掉萝卜这个设定还是别重复的好,于是他把一双筷子掉到了地上。“小春日井?!你可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啊……?!”他那头松散的毛一颤一颤的,不结合台词看起来像一只大型犬。
结合台词,他一看就是因被自己女儿拒绝吐露青春秘密而玻璃心碎一地的蹲墙角老爹。
“你们至于吗。”美野里倒是淡定,看起来像是会怂恿女儿打扮漂亮出街的女儿她小姨。
“……也是因为我们之前没说这件事吗,侑同学也是勇者也真令人意外啊。”千名扶扶帽子,看起来像是贤惠能干的女儿他妈。
爱人把修长的大手伸进头发里揉了揉,“……这学校到底有多少人收到信了啊……”
千名迅速瞥了一眼沈行灿,“这个……也挺意外的。”
沈行灿:“……”他是该感谢对方没有无视自己吗?!孩子妈什么的待遇太高了,降级到给家族设定做饭的长工!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没法接入到交流和谐四人组之间,便趁着混乱朝Hilda的方向望了望。原本Hilda在看着这边的混乱没有插手,接到沈行灿的目光后便溜了过来。
“打听得怎么样了?”
由于现场混乱,Hilda也不在意控制音量了。“嗯,那个前辈叫Ecila,今天刚从英国转学过来。虽然还没有详细的情报,但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对了,他们刚才的讨论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因为一直在关注这边。不过这个班的勇者略多啊,那个魔女到底是以怎样的密度在发信啊。”
“这样看来,没准我们班的勇者也不在少数,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沈行灿若有所思地踱步,“要不要回去多注意一下呢?”
“嗯,现在看来是有必要的。”
这时爱人走过来以绝对身高差拍了拍沈行灿的肩膀,他这才发现原本凑在一起的人已经开始散开了。“老师在看着。总之我们先好好上课吧。”丢下这句话,他也回到了对面的料理台。
料理老师拎起手机,角度特正地来了张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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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故事发展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前提是房间里没有草莓制品。
“咦……春日井同学,你拿的那是什么?”沈行灿看到那个正被伸向锅边的红彤彤,头部带点白色渐变的去梗物体,不确定地问。
“……草莓啊。”白发女孩不明所以。
“要放进锅里吗?摊着蛋的那只?”
千名似乎刚刚发现春日井拿着草莓并不是要放进嘴里而是想扔进锅中,不由一阵紧张。“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草莓怎么吃。”春日井轻轻摇头,觉得大家的想法很奇怪。
“……喂?草莓?你不是真的想要加进去吧?”千名努力地想让春日井认识到自己的问题,然而长工劝说大小姐的过程往往可以按Shift键跳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旁边的料理台,即将发生更加可怕的事……
“放草莓?好像很有创意的样子,那我试试草莓酱吧。”沈行灿去料理教室里那个仿佛多啦A梦的口袋的柜子里果然找到了草莓酱,本来想控制着力道少加一点进去,却手一滑倒了超多上去——草莓酱落在热锅上迅速咕嘟起粘稠的泡来,整个教室里弥漫着见鬼的被加热草莓的味道。
爱人前辈,手滑不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
千名冲过来看到锅里一堆冒着诡异气息的红色胶状液体,顿时爆发,“你搞什么——!!”
“喂千名那边发生什么了!!”爱人捂着鼻子朝这边张望。
“我闻到了化学课的味道……”美野里端着刚做好的蛋包饭,却无法阻止它被草莓味的空气侵蚀。
但最紧张的是造成这种情形的沈行灿——“我不懂料理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到底用什么魔法才能把这些草莓都消除!”
爱人拍拍美野里的肩膀,“小由良你要保护好我的蛋包饭!”说罢朝灾难现场赶来。而千名则眼疾手快地关了火。“那就别随便乱加东西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和爱人一起想把这锅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好险啊。真是谢谢前辈们了。”沈行灿发誓自己这句话里有百分之一百二的真诚度。
“中二病。”美野里朝沈行灿摇头,“需要找老师来处理吗?”
“学姐你也别吐槽我了——糟糕,老师已经来了……”
后来,老师对沈行灿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由于高三的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人说出他乱窜班上课的事。家庭课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沈行灿与Ecila组的蛋包饭成了单纯的炒饭,名冢千名与春日井侑的蛋包饭旁边点缀了几个可爱的小草莓,爱月爱人和由良美野里的蛋包饭上用番茄酱歪歪扭扭地挤了“MANATO”和绕着盘子的巨大爱心。相比起来,Hilda和Rano做出的蛋包饭外形最为正常,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吃了个精光。
啊——又是和平而美好的一节课呢。
装潢略显古旧的音乐教室里飘荡着木制品的味道,厚重的猩红绒布窗帘半拉着显得房间内有些阴暗,被分割出来阳光里漂浮着点点跳跃的灰尘。
如果不是艺术类高中,这里其实不常被学生踏足。偌大的空荡教室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好像朝天哈哈哈三声就能被回音吞没似的。
“逃掉历史课真是太好了,那个老师一看就是缠人的类型。”沈行灿把几张桌子拼起来,桌脚划过地面的尖利声音让Hilda拧起眉头,捂住耳朵朝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提高音量,“别装了你分明早就算计好逃课了,不过我刚才看到走进班级的老师是个火辣美女哦。”
刚舒服地躺到桌子上的沈行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半晌又躺下。“吐槽之余还有必杀技,挺厉害的嘛。不过我要补觉了,请你在这里自由调查吧。”
“喂你懂陪同的含义么?”Hilda上前摇晃对方,硬是让对方用发胶固定的半边大背头在左右摩擦中蹭松了,“你不调查就罢了,不陪着聊天的话那和我搬来一座人体模型有什么区别?”
“你搬不动我这么重的人体模型,我是自己走来的。”沈行灿后脑勺舒舒服服地枕在双手上,“不过既然确实是陪你来的,要是你的下一句话能让我坐起来我就聊天。”
Hilda思索片刻,果断道:“如果那个三年级的高个子前辈也这么睡的话,需要比你多加一张桌子。嗯,纵向的。”
“你赢了。”沈行灿跃下桌子并从腰后抽出并不存在的空气之剑,“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决斗!”
一番(并没有发生的)激烈打斗之后,两人各占据一张桌子,一个故作轻松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血,另一个压了压脑袋上实际存在的帽子。
“我早就想问了……你这身装扮是福尔摩达么?”
让我们将视角移到Hilda身上。与季节不符的长风衣穿在她身上倒也贴合身材,那双让沈行灿鄙视许久的厚底鞋使她从比例上异常令人赏心悦目。但与这些相比最不和谐的却是头上的一顶毡布贝雷帽,和当年躲避记者提问的名侦探异曲同工。
“这样能使我更快融入角色。”Hilda用手指挑起一缕橘色的头发卷了卷,仿佛这样能使她更接近传说中的小卷毛,“觉得自己的技能点都重新分配了。”
“中二病。”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大侦探反眼观察沈行灿,“信里说勇者你就真的搞到新手村白装从零练起么?”
“这只是个人兴趣,和那封信的设定没有关系……”话头在这儿突然卡住了。
房间里流过一阵诡异的沉默。灰尘的跳动似乎都放慢了速度,两人自带的中二病气场使环境被刷上一层浅淡的灰色。
最终Hilda忍不住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收到那封奇怪的信了。”沈行灿放缓了语速,“今天我也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事,如果那信确有其事——”
“那还不赶快和我一起调查?”侦探趁机怂恿勇者道。
音乐教室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沈行灿在刚才看到Hilda凑在钢琴前观察许久也没有反应时就这样想。他踱着懒洋洋的步伐,用手简单地将松散在耳边的头发拢到耳后。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本敞开的红皮书他才停下脚步,正儿八经地把它端起来翻了几下。
“没有新情报。”回应简短却跟了一段长评,“我记得音乐课的时候这本书就是敞着放的,就没有一个强迫症想要把它合上么?”
“也许因为这样的书有两本。”Hilda指指自己面前款式相同姿态奔放的红皮书,“合上一本反而破坏了强迫症的美学。”
沈行灿将手中的书啪地一声合起来,斜丢在桌子上。
Hilda:“……”
沈行灿眼珠一转,把书摆正了。
就像以狩猎异性为乐的女人可以轻松周旋在五个男人之间,如果人类真的想做成什么,就会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潜力的。虽然沈行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迎来对面那个橙发女人的吐槽,但他还是飞速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借此转移话题。那是一本放在教师用桌上的点名簿。
“Dean,Anight,沈行灿,手岛奈落……还真是什么国籍的人都有。”沈行灿跳跃式地念着他认识的人名。可能是高二B班后还没有其他班级来上课的缘故,他们班的名单在最上边,翻过一页却是高三A班的名单。“由良美野里,爱月爱人,名冢千名……这个班好多日本人啊。”
听见这一长串名字后,Hilda也把脑袋探过来看名单,“啊……真的耶。话说这难道是什么日本ACG或者特摄的剧情吗……?勇士啊,魔女啊什么的。日本果然是不可思议的国家啊,超能力者,打个网球能让恐龙灭绝的初中生,魔法少女,奥特曼,假面骑士,怪兽……什么都有啊……”
“这位同学,你的跑题能力我给十分。”沈行灿掌声热烈,“如果真是拯救世界那这种国籍比例还算恰当,但在这种普通小镇的普通学校里,还是有些古怪吧。”
“我们在普通的一天普通地调查着。”
“想跳普通的广场舞的话普通的放学后就可以普通地去了。”
“你刚刚那句多了一个普通吧。”
“没人规定一句话里有多少普通好吗。”
“嘛,别介意了。以后可以找Rano老姐问一下。”说着,Hilda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立着的一摞书上,“大概只有这里没搜查了吧……我自己来,沈行灿你先去桌子那躺着,一会儿下课我叫你。”
“好好,Hilda女士还真是可靠啊。”沈行灿一边庆幸着自己刚才没将拼在一起的桌子分开一边在顶上一躺,思考片刻后,又起身搬了第四张桌子拼在纵向上。
Hilda从头至尾看到了这一幕,强忍住打击对方的冲动将重点放在调查上。从那摞书中抽出几本后,一张纸悄然飘落在桌面上。向下翻扣的一面似乎写着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把它翻过来,确定没什么机关(……)后开始阅读上面的字句。
她的瞳孔骤然缩紧。
她迅速将刚才的书归位,然后拉着还没睡着的沈行灿逃出了音乐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