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咚咚咚咚,咚滴,滴咚,滴咚滴,咚咚咚,咚滴咚滴咚
1、
按下电子秒表开关的一瞬间,耳机里传来了轻轻的雨声。
淅淅沥沥的背景音一直持续着,但很快就被主旋律取代,远处的参赛者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是水滴。
水滴声有两种,一种像是屋檐下凝聚的雨珠坠入深潭发出的汩汩声,另一种则像是天空中的雨水落入湖中,飞溅起来,制造出小小的泡沫一般的声音。节奏和停顿都非常清晰。
——啊啊。
从雨声响起的时候开始,长冢恒三郎就已经忘了自己站在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大家刚才在讨论什么、疑惑什么,害怕什么,执行官所说的话有什么意义,全部都暂时退到了黑暗的帷幕之后。他只是站在那里,像站在微微透出天光的阴云下面,看着雨从高大的、湿漉漉的树木的深绿叶片上流下来一样,等待着每个音节的结束。
“T-H-A……”
只有两种声音,一段节奏之后有均等的间隔,听起来很像电报,姑且就用莫尔斯密码试一下。
“N……K……”
记得不久前遇到徒步旅行的游客,和他们聊天的时候谈起过,现在这个通讯技术发达的时代,不仅电报已经几乎没有人使用,连海上的船只都配备国际海事卫星电子通讯设备,真实生活中,真的有人会像小说里一样,以闪光、篝火、或者声音发出SOS求救信号吗?
就连一起接受入职培训的同事,看到兼做接待和居住,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完整保留了所有使用者痕迹的木造建筑向阳的一面墙壁上,除了安全守则和工作时间表以外,还钉着莫尔斯密码对照表的时候,也不禁哑然失笑。这种东西,只记住关键常用的几个单词,其他用的时候查一下就可以了嘛。
但是,长冢还清楚地记得童年时代着迷于莫尔斯密码,键盘密码、凯撒和弗吉尼亚密码,并常常和朋友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用点和横线聊天的事情。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显得单纯而又弥足珍贵,因此他也比谁都清楚地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存在的事物是否有价值,不是由使用者来判断的,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有用的东西,以及将来可能会有用的东西。
——因此,说着什么“没有用”,“不够有用”,“现在用不上”而将其舍弃,是多么妄自尊大而又不负责任啊。
“THANKS, over。”
把耳机戴在头上,按下秒表开关,一边听,用细细的自来水笔在200页的横格笔记本上写下6个英文字母,检查一遍,摘下耳机,撕下那张纸折叠起来投入写着“1”的纸箱,这一切就像上足发条的机械钟表一样按部就班地发生着,加起来也只用了半分多钟的时间。
直到折起来的纸片坠落到箱子底部,发出微小的声音之后,死一般的沉寂又充斥了这个白色的空间。长冢才重新感受到自身的处境。
——可恶,居然在致谢哪。
他皱起眉头,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刚刚降下液晶屏幕的地方。
2、
长冢记得自己是在护林员的工作站里,走进起居室,泡好茶之后才打开那封信的。那行像广告一样的印刷体在他眼前停留了几秒,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随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根据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想来大概是热水壶里的水里有问题,这说明对方十分熟悉自己的习惯,工作站也被潜入过了。这个念头让长冢感到一阵焦躁。
不过,自己是个普通人,现在孤身一人,生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重要隐私,比起担心处理不了的问题,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
于是,长冢还是把注意力转回会场,重新利用剩下短暂的时间观察起目前所处的环境。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只有远处墙壁接缝的地方有不仔细寻找就看不到的灰色细线,不知是缝隙还是埋藏在墙壁里的什么东西,它们像藤蔓一样悄悄地爬升、蔓延,最后连接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在哪里结束,仿佛在告诉众人,这是个没有出口的封闭空间。
现在用来答题的椅子是从地板上伸出来的,桌子和答题使用的道具则是从墙壁上壁龛一样的缺口中出现的,房间里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观众,只有不同年龄性别,甚至国籍也不一样的十一位选手,按照编号顺序站成一圈,环绕着中间一片稍稍凹陷下去的地板。
不久之前,自己就躺在那里,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乱糟糟的人影挡住了视线,旁边还有几个和自己一样躺在地上的人。
或许所谓的游戏,就是从那一片混乱中开始的吧。
3、
“这是‘The Quiz’的会场吗?”
“开玩笑,这是绑架啊!”
站着的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我……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好疼……”
剩下几位也恢复了意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长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用手肘支起身体站起来,就在窃窃私语要变成高声争论的瞬间,他找准机会,插进了众人的对话。
“请问,我们是要进行什么比赛吗?”
“哎呀,居然还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能通过选拔的人啊。”
黑发黑眼,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性把目光转向长冢,吐出了长冢熟悉的语言,语调略带讥讽。但是,那个声音中奇妙地带着点无机质的感觉,就好像通过耳机或是电视传送出来的一样。
虽然得到了嘲笑般的回答,剩余九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长冢身上,暂时中断了争论。
“我想我们是被选中了。”
有着水色长发,皮肤白皙,以这个年纪来说显得太过瘦弱的少女以冷静的语气回答。虽然有着异国的容貌,她却说着流利的日语,只是也和刚才的青年一样,不像是出自她本人之口。
长冢疑惑地抓了抓头发,突然,脚下出现了一只手。他吓了一跳,赶快移动身体,免得踩到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容易啊……‘The Quiz’,这可是‘The’Quiz哟~”
低头一看,一个偏分头的西服男正弯着腰,从长冢脚边捡起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
“摄像机,摄像机在哪里??”
西服男戴上眼镜,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表情,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与墙壁交界的地方,几乎要跳起舞来一般地喊道。
“这是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入选的智力竞赛,赢家可以得到高额奖励,奖金……听说有10亿那么多吧。”
有着知性外表的银发青年解释着。
“10……10亿,日元?”
刚刚站起来,戴着粉红棒球帽的少女惊讶地叫起来。
“‘The Quiz’的海选我是参加了,可是没想到会中选,也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被带来赛场,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很奇怪,不像是摄影棚,也不像是会议场所……”
金发的中年女性皱着眉头说。
“是的,和外面联系不上,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会不会有危险……”
留着偏长的头发,看起来有点柔弱的少年不安地附和道,同时用征询的眼神看着一边的年轻女子。
“哎,我不知道,不过这种情形下,只要等着就好了吧。”
穿着宽大的白色工作服,看起来像来自医院,或者什么研究机构的女孩以轻松的口吻说着。不知她是打算安抚别人,还是根本没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正是如此,不知道主办方有什么用意,我们只能先默默观望了。”
长冢旁边传来了孩子一样的声音。他扭过脸去,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
其中之一是看起来有些不合群,正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大人们的男孩。但刚才的声音并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而是来自于另一个身材和外表像七八岁小孩的女性。虽然个子不高,浑身却散发着沉稳而自信的气势。
——矮小症患者吗?还是外国人。比起智力竞赛节目,更像是国际交流节目啊。
长冢在心里默默吐了句嘈。目前,每个西方面孔的参赛者讲话没有任何口音或听起来不自然的地方,难道这些都是本地长大的外籍人士吗?还是……
耳朵附近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就像是手指接触手机充电线一般的感觉,难道被植入了什么同声传译的机器了。
以现在的技术倒不是完全做不到,但为了一个电视节目,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吗?
突然,完全没有被房间里沉重的空气影响的兴奋声音在白色的空间中响起来。
“各位能被选中,想必都是智力超群的人物……看样子一时不会有介绍环节了,不如先来认识一下如何?鄙人叫竹下武文,希望以后也有机会和诸位合作。”
偏分西服男满脸堆笑地从外套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了名片盒。
4、
十一人刚刚交换完姓名和身份,房间里就响起了令人不安的嗡鸣声,接着就是那块奇怪的屏幕,以及那个奇怪的自称执行官的人物。还没等大家针对“抹消存在”发出质问,他就以完全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宣布了热身题的内容。
这让长冢觉得,大家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着的。主办方似乎不打算给他们思考或犹豫的时间,而是推着他们走上答题的座位。
——这一切……到底是……
短暂的思考时间已经结束,眼下剩下的答题时间还有10秒,龙墨和鬼见早已投入了答案,正在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简芒交叉着双臂,也已经在等了。葱白和维克多几乎同时写完了答案,正在交换眼神。椎名低头盯着被撕去一页的本子不知在想着什么。米拉老师已经结束了作答,但仍然戴着对她来说显得太大的耳机,微微眯着眼,好像想要享受这片刻的平静。
接着,竹下拼命眨着眼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纸丢进面前标着号码的箱子。
随后是唐糖,她以极快的速度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似乎正在对照刚才记下来的节奏,终于,她在本子写下最后一笔,然后把整个本子都丢了进去。
只剩下拉克兰女士了,她似乎对答案非常谨慎,听了两遍录音之后,用笔轻轻敲着摊开的笔记本,好像在考虑题目里是否存在着什么陷阱。
——五、四、三、二、一。
终于,她叹了口气,把答案投入箱子。
结束了。
“大家都已经得出答案了啊,不愧是经过重重选择的参赛者。”
秒表归零后不久,令人厌烦的嗡嗡声又响起来了。
执行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从高处俯视着他们。
那张以男性来说十分俊秀端正的面孔,正挂着优雅和蔼的微笑。他肩膀上的兔子轻轻摇晃了一下耳朵。
“没错,答案是‘Thanks’哦,稍微明白了我们的心情吧?会不会在心中有一丝感动呢?”
参赛选手们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答题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没有人发出声音。
执行官也并没有期待大家的回应,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也许,会有人因为太过简单而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在比赛中是致命伤,所以请千万不要忘记紧张。”
——“今天午后局部地区会有阵雨,请千万不要忘记带伞哦。”
——就像晨间天气预报员说着这种话一样。
长冢突然对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到非常抗拒,他衣着整洁,相貌英俊,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一般情形下,或许是亲切的侍者,可靠的助手,说不定也会很讨小孩喜欢吧。
但是,从一开始,他的语气里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像普通电视节目主持人一样,鼓动参赛者和观众,让节目气氛变得热烈的腔调。而是平静地、饶有兴趣地……
——高高在上地看着参赛者,仿佛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你们在感谢什么呢?除了答题花费的时间和死掉的脑细胞以外,还在感谢我们付出的什么呢?
“接下来,怀抱着这一份感动和对未知的紧张感,让我们来进行真正的‘The Quiz’吧!到了这里,不拥有必须走到最后的执着和赌上性命的决心可是行不通的!”
执行官的声调终于上扬起来,波澜不惊的语调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那么——就让我们来揭晓!”
“‘The Quiz’大型智力竞赛第一题!”
按照一般电视节目的走向,这时候,天花板应该发出“砰”的巨响,喷射出无数闪亮的彩色纸屑吧。
然而在这个白色的空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随着机械和电流的微弱响声,场地中间的地板缓缓开启,一个白色立方体升起来,大家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确出现了色彩鲜艳的物体。
那是十一颗颜色各异的糖球。
“请所有的参与者走上前来,认真地听取题目吧!”
无关知识,无关逻辑,一瞬间,像“感觉”到自然中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一样,长冢感到了执行官的语气中,与之前有着什么决定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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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写写热身题,有大家性格抓得不准或者剧情BUG的地方请大力戳……
另外E站修改文章会多次AT别人,如果被打扰到非常抱歉【跪
OOC执行官会不会被爆……
第一关还是没开始……欢迎在抢糖时间互动XDDD
+展开
这一段只有龙龙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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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觉得自己醒的很早了,这个奇怪的场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个人,各个不是皱着眉昏迷的样子,就是一脸在做好梦的诡异笑容,要么就是后脑有点血看起来相当不妙的样子。她拍了拍胸口,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好像一口气喝干一瓶可乐,胃里全是气泡在往上涌。
把我带过来的家伙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我威力塞了一个泡腾片。这样想着,葱白爬起来做了几个奇怪的伸展筋骨的动作,一边打量着房间。她装作很懂的样子转着脑袋观察周围,一边严肃地点点头,好像是个参观新项目还算满意的甲方。
“一二三四——!”葱白手臂伸直双手伸过头顶,扭着腰部将上身转向后面——
黑头发的年轻男性用一种……好像能说话的眼神盯着她。
葱白嗖得一下缩回手臂,虚虚地掩住双眼,慢慢躺倒回地上,好像自己没有醒。
“喂,干嘛装死啊,你给我起来。”
解释了诸如“不不不我真的不是什么幕后黑手”、“不是我把你们绑过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就是适应力好那么一丢丢”的事,周围的人也都醒得差不多了。葱白在黑发帅哥(简称)抛下一句“看你这么白痴也不像绑架犯”后除了稍微有点不甘心之外,也稍微反应回来自己被什么人绑架了这样的事。
哎呀,好像废液还放在量杯里没有倒掉。她想起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事情,开始祈祷会有哪个多管闲事的帮她倒一下,不然自己要是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回去,量杯要里三层外三层地长满菌落,污染到还没放进冰柜的培养皿——哦,我的培养皿,我珍贵的小培养皿——她开始捶胸顿足,就差没有在地上打滚。培养皿里是她花了前半个学期搞出来的小病毒,非常脆弱,高温即死,常温活性大大降低,并且攻击性很差,目前也不知道怎么传播。但即使如此也是半个学期搞出来的,大有变异的可能,是葱白的小宝贝、小甜心、论文、期末分数、Umbrella的砸门砖。
如果被菌落感染了。
如果被菌落感染了。
葱白想象了一下她的小病毒被细菌杀个片甲不留哀鸿遍野……遍皿的悲壮场景,一边想了“为什么不像电脑文件一样做个副本”一边继续捶胸顿足。最后她非常乐观地想了一下,说不定病毒会变异然后由菌落传播到别的地方最终变成全城生化危机什么的(这都很难说究竟是不是乐观了)。
“白痴女,干嘛呢。”
葱白抬头看向黑发帅哥(至今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对方拿着手机,葱白眨眼:“你要和我交换手机号?”
“……”对方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我不是认真的——你们打电话报警了?”
“嗯,就是叫你也打一个,”对方黑着脸,“忙音,但看样子对方没有屏蔽信号。”
葱白从白大褂内袋里摸出手机:“信号满格?”
虽然试着去打了报警电话,但并没有什么用,忙音一直响着。又打给教授,也是忙音。
“喔,大家都占线了耶。”葱白皱起眉,其实刚刚她一直眼神乱飘,其他的人也一直在拿着手机拨号的样子,大家都很冷静,没有人暴躁地跳来跳去要摔手机——但她有点想这么做。
眼看帅哥就要走开,她连忙叫住:“——能留个手机号吗?”
+展开不知道过了多久,Vector终于悠悠转醒。
……这里是……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完全的空白。
就像是这个世界已经被厌烦的造物主删除了一般,在Vector近乎本能的认知中应该会出现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身下柔软的床,窗外麻雀的鸣叫还有比他更早起的学生的声音——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在他因长久睡眠而模糊了的视线中,存在的只有白色而已,只有让人感到压抑的白色、白色、白色。
只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被谁、被什么东西重击过而导致的轻微疼痛以及手掌所能从自己身下的那片空白感受到的冰冷,能让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有着体温,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行着,而不是已经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失去生命,灵魂进入了这种既不是温暖光明的天堂也不是灼热黑暗的地狱的奇怪地方。
大脑在接收到呈现在眼前的信息之后开始指挥着身体活动起来,但在被压皱的衣衫因为身体的行动而跟着一起从冰冷地面上离开的同时,名为酸痛的信息也从身体各处传达到大脑。如果是往常在自己的家中醒来的话,Vector一定会很想要再睡多一会儿,可惜现在并不是在他自己的家中。
身体的抗议也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刚刚还迟钝得无法正常运作的部分终于开始运转,思考也开始顺畅起来,就连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像是被一层水帘隔绝。‘总而言之……’他更加细致地开始观察起周围,刚刚他还躺在地上时,所能看到的不过只是一小部分而已。Vector很快便发现这一片空白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有许多细小的灰色边线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四周,让这个空间看上去又诡异了不少;而最重要的出口,毫无意外地,根本不见踪影。
除此之外,Vector也并不费力地发现了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十人和自已一样处在这奇异空间内,从他们的反应上来看,他们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又是被谁带到这里来的;同时,他也发现那些人之中,不仅仅只有陌生人,而在他察觉到这件事的同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他。
“…葱白……姐姐?”
“…Vector?”
两个人略带犹豫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的内心,在听到自己所熟悉的声音那一瞬,激起了波澜——或许有的人在这种危险情况下看到熟人,内心会平静且振作起来;但是在现在这种无论是什么都不清不楚,甚至连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存在于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遇见熟人只让Vector更慌张了起来。
“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连同声音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即使努力地保持着冷静,但那份慌张连Vector自己都明白完全无法掩盖过去,无论怎样想要自己保持往常的样子,那声音的颤抖与因为恐慌而缩小的瞳孔,是完全无法用演技伪装起来的。
他有想过这奇异空间,会不会是什么血色戏剧的表演场地,是不是这一片的空白,最后都会被鲜血染为妖艳而又令人恐惧的红色。
也正是因为这过分的猜想,他才会连呼吸都混乱起来。
他并不想要看到自己所熟悉之人染上血,更不想要将那个人染成红色的,是那个人自己的血液。
这件事就像是一把反射出光芒的利刃一般,令Vector恐惧、慌张,连好不容易清晰了的思考都因为混入了名为恐惧的杂质而再次嗡嗡作响。
“我也不知道,”对方似乎也因为眼前令人不解的情况而有些混乱。她皱着眉,回答了Vector的问题:“我忽然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是吗……我也是。”对话持续进行着,但是Vector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仍然像是混入了过多杂质的机器发出轰鸣;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轰鸣中转开,Vector将动摇的视线转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背包上来,“果然先报警……”
“没用的,刚刚我已经试过了,打不通。”
“……谢谢。”但这样的尝试反而让他更加无法冷静,反而只是让轰鸣声增大了不少。
但现实并没有给开始冒烟的大脑更多休息并恢复正常的机会,它仅仅只是一昧将被称为“事实”的所有摆在身处这奇异空间中的所有有意识的个体,并让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且为自己已经有一只脚踏入了地狱这一事实更加地混乱、慌张起来——或许并不是所有人,但至少,Vector是这样的。
无论多博多识广,能够解出同龄人无论怎样也都想不出来的难题,Vector本质上也不过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而已;纵然在很久以前,已经被灰尘掩盖的经历让他对突发事故已经不再陌生,但是也正是因为那被放在角落不想要被再次回忆起来的记忆,让Vector对这种事情更加地恐惧了起来。
正在众人交流着自己的情况时,天花板忽然发出了些许动静,那动静或许并不算得上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察到了这一小小的动静。
空白世界的“天空”忽然陷下、打开,露出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外界与其他的什么东西。‘显示屏……?’那是给人感觉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高科技产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并不会得到实质的回答,只有故事的推进,在促使着他们不得不自己整理出答案。
在显示屏上的,是一名陌生男性的脸。那绝对不会是上帝,这是Vector对显示屏上那名男性的第一印象;那穿着黑西装、黑头发、紫色眼睛的男性,绝对不会是上帝,即使他现今的出现,对于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像是神明降临那般。
接着那男性说话了,明明Vector并没有看到音箱或者其他的什么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却是确实地在这个空间里响了起来。
“欢迎你,挑战者们!”他这么说了。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