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已经变成糊糊,依旧是随性地响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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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新的题目发放出来也没有谁立刻开始讨论。从这一局开始有些事情就改变了,主办方似乎想让参加者陷入另一种气氛中。“早已不再是猜谜那么简单”,这样的话恐怕意味着接下来是更险恶的情况。
线索放出的方式也显示了出来,长桌和椅子从地面下升起来。大家陆续坐到了椅子上,开始看起问卷。
只是瞄了一眼,葱白就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皱起眉头。
这都是什么充满恶意的问题呀。
她把纸来回正反翻了翻,忍住了在椅子上乱动、大声吐槽的想法,她把纸贴到面前轻轻嗅了嗅。刚刚摸到的时候纸还是略微有点温度的,现在还能闻到墨鼓的味道。她猜想了一下这个房间外部可能布置有的人员和设施,再用对她来说非常不靠谱的预算能力算了算到现在为止主办方烧掉的金钱,她暂时忘记了对于问题的鄙夷,开始思考另一件事——这个主办的目的是什么?
挑选出来的大家明显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或特殊的身份,既不是政要子女,也不算是某些领域的奇才。要说是冲着诱人奖金而来的,也不尽然。主办方在预选时先是以金钱来诱惑选手,但显然也想要召集些思维灵活、智力偏高的人。通过智力题来检测选手,那么目的是想要一个高智商的人吗?但现在的情况显然突破了这种猜想,除了智力,这些主办还想看到些什么?
这些问题似乎并不只是为了获取一道题的线索,之后或许会有足以致命的与之相关的题目等待自己。那么之后会有什么?有什么会直接作用于选手的精神吗?主办方是不是想要在这之后进行心理施压?这一回的题目是否已经从智力问题的范畴偏离出去了?开始涉及精神领域了呢?还是说那是一个文字游戏?文字的话葱白觉得自己并不太擅长。
“还有两人没有提交问卷答案,葱白小姐与长冢恒三郎先生,请尽快作答。”执行官的脸没有出现在屏幕上——那上面依旧显示着规则明细——但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道这时候回答“好的”会不会算作违规,葱白没有吭声就仔细看起题目。
第一题,认为女性应当依附男性而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人类为什么没有进化成雌雄同体。葱白在心里吐槽着,在B上画了个圈。
第二题,觉得生活困难,负担过重,压力大。
不不,完全没有,您多虑了。她哼哼两声。
第三题,曾经杀过人。
葱白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其实很模糊,葱白还是更喜欢准确一些的定义。就像堕胎究竟属不属于杀人这个问题一样,这样边界模糊的东西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杀过人,间接杀人算吗,要说间接杀人的话,世上可是发生着千千万万数也数不过来的这种事呢,大多数当事人都完全不之情。如果我早上迟到的时候撞到一个人导致人家后来死亡了算不算是杀了人啊。她腹诽。不过这种事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呢。
估计就是自己想多了,又不是题目,怎么会有那么多圈圈绕绕。
葱白被自己搞得很烦,有点不开心地继续选B。
下面的题目嘛……她眯起眼,笔在纸上点了两下,有点犹豫地选了两个答案,接着把纸折吧折吧,塞进了前面的小缝。并没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这种事情自然还是需要人力来进行统计,距离下一个部分——也就是按按钮环节——还有那么一点时间,边上自然没有一个人交谈,大家都有点无聊地等待着似的。葱白听到不太远的位置有撕开塑料包装袋的声音,她猜是坐在左边的龙墨。
在新的题目出来之前其实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作为医科生的椎名发现鬼见状态不对。
鬼见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存在感算不上高的少年,其实也没有太引起别人关注的地方。但也许是身为医科生的椎名对于各种症状比较敏感,才发现了些问题。简短询问了几句,椎名就看看别人,表示鬼见有些脱水,是否有人现在就能拿出水来。
那时候葱白还想到维克多的水瓶因为没有水了所以没有带过来,正想要催促执行官赶紧送水什么的。不过长冢先生立刻表示自己还有水。葱白敬佩地望向胡茬都不修理的大叔,心想这果然是成熟的大人,面面俱到,感觉好像一个带了四位口袋的哆啦A梦。
长冢先生的小水壶是斜挎在身上的,正好被外套挡住了,之前谁都没有注意到。水壶目测容量也就不到三百毫升,看起来有点扁。
鬼见接过的时候打量了一下,稍微调侃了一句“里面装的真的不是伏特加吗”。然后他又看了看长冢的脸,拧开盖子喝了起来。虽然这只是不太好的缓解方法,但感谢长冢先生的工作,让他一般准备的是些淡盐水,这可比一般的水要好多了。不过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椎名也显然有些担心,现在的症状虽然只是轻微的,但最好还是要吃药缓解一下,免得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这件事让葱白担心起龙墨来,再三询问对方,对方表示自己只是单纯口渴,这才作罢。不过这个时候吃了饼干,也就是说的确感觉到需要补充糖分了吧。
大家现在的状况其实都不怎么好,几个小时过去,虽然食物方面现在还有维克多留下的那一份巧克力棒可以分给大家,但水就只有那一小壶了,葱白自己也感到稍微有点口干,先前太咋咋呼呼带来了这些不好的情况。况且连续几小时经历了目睹死亡、解题等脑力活动,虽然没什么人表现出来,但大家都是精神紧绷了一段时间,这让选手们其实都开始感到疲惫了。
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会不会有别人开始脱水?这都是很要紧的问题。葱白还想起米拉老师在刚才关于冷凝装置里的水能不能喝的问题的讨论,觉得更是头痛。题目情况才刚刚开始转变,选手就已经要出现各种状况了,主办方会放任不管吗?还是说他们就是要看到那种情况下的展开呢?这一切都很难说,而且葱白觉得还有别的问题——比如就是刚刚她意识到的——有点想上厕所了。
葱白不自觉地正襟危坐,开始思考肾脏会不会重新从体内的尿液里进行水分的二次吸收之类的。
依旧脑子很糊,随性地响应。其实都是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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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中间,是什么。
葱白又开始借题发挥地联想起来,这样哲学的题目让人无从下手,执行官那边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没有把自己选对的提示发来,于是她就这样坐在原位开始进行一些与之无关的思考。
她觉得两个人的中间简直是千山万水。她也说不清千山万水到底是多远,不过那已经是让她望而却步的距离。譬如曾经她和椋音是那样亲近,现在却隔得好远好远,椋音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记起葱白究竟是谁,记忆在他们之间划下的鸿沟就是那样可怕的宽。而脱离家庭之外的世界更是层层阻拦,身份的高山与峡谷,本性的沼泽与密林,一切都让她无法产生勇敢跨越的想法。
东京是那么的热闹,新宿是那么的拥挤,葱白却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周围一片空旷,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谁离她近一些,没有谁能够限制她。这让她感到轻松,感到自由。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需要披荆斩棘翻山越岭才能碰触到另外一个人,那简直就是额外的负担。没有人逼她,她可不会想去靠近什么人。
仔细的来说,她也算是了无牵挂。没有谁能绊住她,所有的选择窗口都为她开着,她只要随性地选择就好。她总是看到这生或死的窗口,但死的那一个永远在闪烁着,被她冷落在一边。是什么让那样期待着灭亡的心还在选择生存呢?是什么让它不断地想要“再等等”呢?
山峰不回答,葱白作为一个见习的旅者抬头仰望着它,她在判断什么?她在想要不要攀登上去吗?她也从各种阻隔旁路过,可她这次为什么没有绕过它,而是打算挑战它呢?
她感觉山顶的人在挑衅她,这颗心脏发出了声音:
再等等。
“啊,”葱白看着缝隙里吐出的纸条,缓缓眨了眨眼,“答案!正确答案有两个!”
她兴高采烈地转过身看那些聚在一起的同伴,第一眼就看到拿着手机的龙墨做了一个又像是没辙又像是气愤的表情。葱白无辜地眨眨眼,包括米拉老师的其他人也瞪了过来。
“哎?那个……其实我很快就选完了的,但是刚刚一直没有出现提示……”她举手投降状:“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米拉倒是反应很快地做了个“good job”的手势,紧跟着起身的龙墨走去答题的位置。鬼见也撑着看上去远远没有恢复精神的身体走向桌椅。这些人好像都明白了似的,葱白一瞬间感觉好厉害但是完全不明白。也许是走神时间实在太长了吧。
葱白小步往那边挪,一头雾水地到处看。长冢先生还没坐下,看到她这样不明所以的模样,用口型给了对答案最大的提醒。
葱白不太清楚自己走神的期间这群人都各自想了些什么,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跑到座位上答起题来,在打开手机日历数了半天之后,终于把答案写在了纸上,依旧塞进缝里。
老实的说她其实没什么信心,站起身时她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龙墨和鬼见的样子都很坚定,看来对自己的答案确信不疑。大叔则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人都移开视线。她觉得这样可能有点偷看别人答案的嫌疑,于是赶紧走开和米拉老师站到一边。
这种闲下来的时候又有点想上厕所了。她看看天花板,忍下去了。
然后是猝不及防的死亡,葱白吓了一大跳,然后视线回避了尸体,只能看着其他生存着的同伴。如今可是只剩下五人存活了,这让她不安起来,感觉真的有什么要发生了。鬼见、龙墨、长冢显然是擅于解谜的类型,而自己则是运气颇佳,米拉老师则是始终默默无闻地跟过来的。如果再要从五人之中淘汰谁的话,葱白也不确定命运女神是否会为自己续命了。
刚刚作答的地方陷进地下去之后,紧接着就有另一边的地板打开来,里面升起另一张大桌和五把椅子——接着执行官说话了,他正在喂给兔子胡萝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亲切。葱白知道那一些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可以吃东西了之后就迅速上前浏览一遍桌上的食物,然后毫不犹豫地坐到圆桌旁边,拉过金属的餐盘和杯子:“那我就要个!我开动啦!”
她的余光注意到龙墨刚往自己这边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来。于是葱白眨眨眼睛,咬着叉子和人对视。龙墨嫌弃地“嘁”了一声,转身就去骚扰那边拿了甜食套餐的鬼见,一副抢小孩子的糖果的坏人样子。她大概猜到龙墨本来是想抢先那到她自己想吃的那个套餐,这样有点孩子气的行为葱白倒不怎么讨厌,她还有点遗憾,规则里面不能交换着吃,实在太可惜啦!
不过龙墨刚刚干嘛要放弃呢?她不解地用切肉的小刀把几乎是个立方体的肉块分尸。
一公斤的牛排,边上还有大概两个鸡蛋份量的炒蛋,以及一小碗的土豆泥,配上一大杯牛奶。米拉看了看这份以葱白这种少女来说过多的套餐,自己面前是明显份量少得多的牛排,她上下打量自己动刀如风的学生:“你没问题吗?这些选了就要吃完的。”
“没问题啦!”葱白做了个不二家脸,招呼长冢赶紧来吃饭,剩下的套餐可只有一份给他了。她自己一点也不担心,用刀尖戳起一块被切成小方块的牛肉,裹上土豆泥送进嘴里嚼着,视线跟随到龙墨身上——他似乎闹够了,没有再觊觎鬼见那杯丰富诱人的巧克力巴菲,套餐里的牛肉寿喜烧咕嘟咕嘟地沸腾着,小锅底下放着个酒精小炉子。看不出来墨墨是喜欢这种甜口的食物的啊。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牛肉块。刚吃了一口米饭的龙墨扭过头来正好撞上她的视线,他露出一个好嫌弃的表情,而葱白迅速又裹了个土豆泥牛肉粒送进嘴里,眨巴眨巴眼睛,无辜。
“蠢女人,别看我,我感觉智商都在一点一点地下降。”他放下筷子拧开瓶装绿茶的盖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有点冲。
但葱白理直气壮:“我没有看你,我在看你的寿喜烧!”
龙墨哼了一声,嘲笑:“你想吃?想吃也不能吃吧。”
葱白没有理他这句,接着说:“我也会做寿喜烧!”
冷漠的:“哦。”
“……你是不是喜欢牛肉寿喜烧哇?”
“我临时有点想吃而已。”
“我还会做别的,比如味增汤。”
“……你闭上嘴,吃饭!”
于是葱白缩了缩脖子,铩羽而归。
长冢先生受不了了地单手捂脸。
“椎名,很有趣的一件事你要来试试吗?”刚才一直沉默中的少女突然之间抬头问到,对面有一个正在翻着书页的少年,少女把手里的纸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少年稍微顿了顿,稍微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还是有点兴趣的。
简芒,看起来是外国人的样子却说得一口好日语,面上看不出表情,浅色长发垂到腰间。被称为椎名的另一人也是浅色发色,随意地翻动着手上的书,只瞄了一眼简芒递过来的东西,这张纸上的信息好像挑起了他的兴趣。
椎名和上了手里的书,细细阅读纸上的内容,脸上浮起熟悉的笑容。
简芒也难得笑了起来,看起来这次的事情会很有趣啊。
如果自己和椎名一起去的话,感觉获胜的几率会稍微大一点的样子。
“The Quiz”
那张纸上写着这样的标题。
这是一场考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考试的代价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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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芒刚刚睁开眼睛,就感到脑后传来一阵疼痛,顺手摸了摸后脑勺爬起来,看到身边昏迷着的椎名叹了一口气,然后扫视了四周。
周围有好几个昏迷的人,也有已经清醒过来的人正在观察四周。
简芒皱皱眉头,用手指戳了戳椎名的脸,没有任何反应她也就放弃了,开始观察周围的人。
整个场上包括还在昏迷中的人共计11人。看起来比自己小的有两人,其余人的年龄跨度也相当的大。
简芒虽然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多交流一下得到信息比较好,不过这个时候她内心已经确定这里应该是“The Quiz”的考试地点了。
因为她和椎名都已经收到了笔试过关的信……这么说来……其余这些人也都过了那么神经病的题目吗。
虽然在内心这样咒骂出题人并不是很好,简芒理了理自己的表情正想上去找人搭话的时候听到了别人的对话。
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正在和一个黑发男孩子争执着,听起来话题是关于年龄的,仔细观察一下那个小学生,神情和神态都不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那么说必定是个成人。而那个黑发男孩子大概是亚洲人,很有可能是中国人。
简芒的视线投向了另外一边,一个大叔还在翻看着手里的书,看起来是个内向的人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剩下的人里让简芒十分感兴趣的就是黑皮少年和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老的外国大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萌年龄差?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个黑皮少年,却没想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简芒只能尴尬地回了一个笑容,迅速把视线转移到还有一个大妈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大妈也真的很厉害,竟然被选中了,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主妇而已嘛……简芒稍微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剩余的人她并不是很感兴趣,懒散地伸了一个懒腰正好看到椎名醒来。
“椎名你怎么才醒。”应该是疑问句的句式却被简芒用平淡的语气读了出来,带了一丝抱怨。
椎名这个时候开启了话痨的模式,一边碎碎念一边扫视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构造非常独特,周围一片白色,但是可以看到细小的边线,椎名伸出手摸了摸又敲了敲墙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却感觉很诡异。
突然之间悬挂在房间中央的大屏幕亮了起来,一个自称执行官的男人介绍了现在身处的情况以及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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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一句不用谢吗?”从小房间里出来的简芒一脸轻松的样子,但是眉间抽搐着让椎名不由得担忧起了热身题的难度。
简芒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用着“你可以的”眼神看着他。
椎名感到十分无力,这个认识了好几年的少女一到自己觉得很有趣非常想坑别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下一个,10号,椎名朔也。”屏幕上的执行官报出了椎名的名字。
简芒继续用“祝你好运”的眼神目送椎名进入了房间。
答案很简单,至少简芒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好像不是椎名擅长的部分……
“这个提示我已经给得很明显了吧……”简芒的视线向上方移去,看到执行官脸上的笑容心里一沉,“祝他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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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不过如此” 的神情出来的少年和少女击了个掌。
虽然以前一直在互坑,但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会拉一把的。
……才怪。
坑即正义。
•
天花板上冰冷而明亮的灯光照得镜子迷宫泛起一片刺眼的反光,仿佛黑夜中的警示灯,时闪时现,让人看着有些头晕目眩。
自从进入镜子迷宫后,鬼见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妙。口干舌燥,感觉体热却并没有出汗,并且夹杂着不可控的晕眩,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晃得仿佛有些睁不开眼。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食物和水都极度匮乏,还有那不知道要进行到何时的无数谜题,太过于消耗人的体力,以至于体质较差的人,很快就会支持不下去。
比如自己。
难受的感觉愈发剧烈,只得逼着自己扶着镜壁,不停地向前走去。而令人惊讶的是,在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鬼见身体一个不稳往镜壁转角倾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走出了迷宫。
从那布满白色耀眼反光的镜子迷宫里出来,鬼见蹲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头晕目眩的难受之感这才缓解了一些。
剩下的人从后面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但是鬼见不想听。那些声音仿佛用耳朵贴着封闭的玻璃瓶听里投蜜蜂振翅嗡嗡作响一般,嘈杂、听着让人烦躁不堪。
他走到一边靠墙处,静静等待线索。
•
所有人就像是轮子上的仓鼠一般,不停地跑着,不停地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却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这无限的谜题怪圈。
白板上只有简单寥寥几个字的问题。
“两个人之间的,是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是什么?
仿佛条件反射一般,鬼见便想到巽现。
这些许自己有些厌恶的想法让鬼见心情更不好了,然而不容多想,争取线索的环节便进而跟来——问卷。
这是类似多数决一样的游戏环节,先让所有人进行问卷调查后,再让每个人根据题目猜测哪个选项较多人选择。
问卷上的问题很简单。有的人仅仅在十几秒内便填完了,有的人却是磨磨蹭蹭了半天——不过无一例外的,没有人和旁人分享自己的问卷选项。
因为白字黑字的问卷上有这样一题:认为只要自己能够活到最后就好。 A、是 B,否
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心理作用,鬼见觉得这白纸黑字看上去也是同样晃眼,一笔一划仿佛墨水滴在纸上即将晕开,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理解上面的文字,心跳感觉比平时更快,想吞咽一口唾沫也极为困难。
闭上眼几秒后再睁眼,鬼见趁着还未头晕的状态在极短的时间里填完了问卷。他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想死。也没有一个人甘心做别人的垫背。迷茫和恐惧的气氛随着一道道题目的展开愈演愈烈,仿佛即将要被这一道问题点燃。
在他自己也没有觉察之时,鬼见却轻轻地弯起了嘴角。
关于多数项的选择问题,看上去是个概率题,但并不难猜出多数人会做出哪个选项,所以在正确选择了三道题目答案后,一道线索轻而易举地出现在鬼见眼前。鬼见拿起看完后,不留痕迹地,把线索塞了回去,然后离开了座位。
几乎就在他离开的同时,一个黑发的青年也走了出来——如果没记错名字,他应该叫龙墨。他是这里唯一的中国人。
他见鬼见打量自己,便有些戏弄的语气道:“哈,怎么,小鬼头还对我抢你喜欢的糖耿耿于怀吗?”
鬼见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双手插着口袋往远处走去。龙墨停了几秒,并没有发问,也跟了上去。
•
隔间里目前还没有人走出来,估计还在和问题进行着内心的抉择,整个空间里显得异常寂静。
快走到这个空间角落尽头里,鬼见这才停下脚步,示意龙墨弯腰。
龙墨倾下身子,鬼见便覆上耳际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几句话。
“......噢?”龙墨声音里带着几丝饶有兴趣,问道:“你干嘛把这个告诉我?我可不是那种会主动照顾小屁孩的奶爸,更不会关心你的死活,这样对你有好处吗?”
鬼见已经开始头晕得有点眼神涣散了,他强打着精神,反问:“如果我说能猜到你问卷上所有的答案呢?”
闻言龙墨沉默了一会儿。
鬼见望了一眼隔间那边,已经开始有人走了出来——便抓紧时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而我也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人的帮助,会活不下去。”他远远地看着几个人脸上不停晃动的黑影,道:“我不相信,所谓的能给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活着出去这种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的废话,其中必定有人只懂得坐享其成。”
他又看了一眼依旧显示着游戏规则的显示屏,“他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鬼见十分疲乏了,忍不住扶墙坐在地上。他看不清龙墨的脸,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视线像水面上的油渍,被轻轻一搅,便四散晕开,带着仿佛要离体的灵魂,“咚”的一声,鬼见头一偏,倒在地上。
•
液体。
水。
带着咸味的,并不好喝的水被喂进嘴里,在并没有习惯的情况下,呛到了。
鬼见咳嗽着醒了过来。他周围围着一些人。脸上依旧带着晃动的黑影,鬼见移开了视线——看了一个拿着绿色水壶、半蹲着的人。
“你脱水了。”他说道。
鬼见点了点头,“谢谢。”
其实鬼见一直没有说。在走独木桥的时候,他往旁边看过去——就被热气氤氲的镜子被人随意地擦了一下,他好像依稀看到了这个人的脸。不是带着黑影,而是.......和自己一样,有五官的脸。虽然依旧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能看到一张正常的脸了。
他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契机,那个巽现所期待的契机,让自己的壳,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黑暗中,那缝隙里的光在奋力地试图挤进来。
鬼见半躺在地上,盯着那张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的脸看,有些迷惑——原来大人的五官长得是这个样子啊,他现在这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没见过,读不出来。
即使脱水的状态稍微缓解了一些,感觉整个人还是很虚弱。
一会儿也好,几分钟也好,好想睡觉......鬼见想着,闭上了眼睛。
——原本,应该是不会有人牺牲的才对。
那道有着所有人都活下去的“希望”的题目,原本是上帝赐予仅剩的10个选手的礼物,是所有人都能携手存活不需要将某个人淘汰的“希望”但明明是如此,在时间走向倒计时的那一刻,却依然是有人因为这道题目离开了这个绝望而又令人眷念的世界。
那名妇女倒了下去。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死亡不再第一次那么平静;这次死神和上次一样来得如此突然,但却不再是仅仅只是倒下而已这么简单——‘被巨大的电流杀死,一定很痛苦吧。’维克多看着已经不再会活动的老妇女,不禁这么想到。这个时候,如果是上帝的信徒的话,应该是要划十字并且为死者祈祷吧,可惜维克多并不是这样的信徒。
‘是因为拒绝参与游戏吗....不,应该是因为没有答题吧。’蓝色的袖章还被已经不再会活动的肉体紧握手中,已经被所有人所知晓的答案,在最后一刻还是没来得及挽回妇女的生命。仅仅只是多几秒就可以避免的死亡令人遗憾,但也同样让在场的所有参与者都意识到“抵抗只会换来更悲惨的下场“这一现实,连或许会因为第二位死者的出现而奋起反抗的微小可能,都被扼杀在了萌芽中。
维克多闭上眼睛,表情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但右手却是像是要把主人的心情完全暴露出来一般地紧握着,就连不长的指甲都像是想要令维克多因疼觉而稍微冷静点一样想要划开保护内部的皮肤、进入柔软的肉中触动每一条神经。
“想要逃离这里——”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出现。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谁死掉了啊!”就算是这样希望的。
“但是现在逃跑的话,你会死的哦。”理智的声音出现了。
“你想死吗?”‘就算想要摘下徽章,也一定会摘不掉吧。’
“就算死,因为这件事死掉不是很悲惨吗?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去解密,然后落败呢?在知道这样做会死的情况下还坚持自寻死路的话,就是超——败者了!不是吗。”‘....是啊。’
所以,
抗争到最后吧?
维克多睁开了眼睛,或许是因为上一次死亡只不过是发生在一小时之前的事情而已,习惯这种麻木让他比上次更快地冷静下来,右手也不再紧握并放松了下来。主办方依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将第二位选手的死亡轻描淡写就开始公布下一道题目——这次的题目有十个答案。
但是答题者明明只有九个而已,数字并没有对上,有一个答案将不会被任何人拿起,在时间结束时也只会乖乖地躺在桌上什么动作都不会有,只是单纯第作为一个无人选择的无用答案存在——而根据第一题来看的话,在这种必定会有人死去的题目里,只会有一个错误答案而已,只会有一个牺牲者而已。
这道题目多出来了一个答案,正确答案有九个,参与者有九名。也就是说....只要思考出正确的答案的话,在这一题也就能够避免谁的死亡,就像上一题一样。
又是一次上帝的赐礼,但在眼前却是让人觉得奇怪起来。主办方对于选手们的死亡毫不在意,也同样用死亡这一手法”鼓励”着每一位尚存意识的选手为了生命而继续这场如同罗马斗兽场一般的比赛,并将没有来得及牢牢抓紧救命稻草的其他人往下踹,让他们变成自己通往胜利的垫脚石。
但既然是那样,为什么又要屡屡给他们能够共同活下去的希望呢?不,在此之前,这真的是希望吗?这说不定只是主办方们为了看到更有趣的局面而赐予虚假的希望,然后在剩下的题目里又将名为希望的赝品狠狠击碎,将隐藏在其闪闪发光外表下的浓稠绝望暴露出来?事到如今发生什么都已经不再奇怪,比起主办方还有着那么一丝一毫的良心,似乎还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高。
这次...是数字啊。
热身题也是和数字有关的题目,但是这次的解题方法,似乎和之前的解谜方法并不一样。“替换成英文的话,只是乱码...”有一人在大家仍然思考时便已经做出了行动,只可惜如法炮制并没有给人带来取得正确答案的希望,反而是让众人更加迷茫了。这些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到底有什么含义?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确定,众人提出各种各样的可能,但这些可能都显得过于空白渺茫,就连提出它们的人都不敢肯定自己所想到的可能。
那么随便选择一个答案?谁又能确定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呢,好不容易才出现的
“会不会是树洞题?”在众人已经进入死胡同,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那随着谜题一齐出现的、高空中的“线索”时,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忽然说出了这句话。“...只有这把手枪的数字没有0。”
“是吗,那种挺常见的益智题吗....”
这个说法或许听上去会让人觉得有些荒谬,但是在现在,这已经是最有说服力的可能。只有这个可能足够清晰,而这一些毫无规律的数字中,也确确实实只有唯一一个答案在这个说法下是错误的——但是这么简单就得出了的答案,真的正确吗?不同于热身题,现在的题目就像是为了将质量不合格的参与者筛选出去一般,不断地提高着难度;这道题他们虽然已经思考、讨论了很久,但是现在这么一看却又似乎过于简单...但是反过来思考,正是考虑到选手会把题目想得过于复杂,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答案作为正确答案的可能性似乎也不是没有....
对答案的追逐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答案的面纱似乎已经被揭开了,却又似乎没有,反而多增加了几层,令原本便模糊的样貌更是变的看不见。
....要证明答案是否正确的话,也就只有一个方法了呢。
众人的视线再次投到独木桥上。
“数字可以分割”
第一个线索如此说着。
可以分割的数字....是用什么符号分割呢,维克多想。要将数字分开的话,只要是符号就可以做到,那么分割的结果到底会是指向某个同一性质结果的式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不对,应该不会是式子,这不是数学题,而是谜题,应该是更为简单的答案,简单、但是又难以被人想起的答案。
“...是日期吗?“有人忽然说道,并且开始用手指对着数字开始分割,到了最后,唯一一个正确答案——同样也是错误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唯一一个与其他答案不同的答案就是需要避免的死亡,这是所有单选题都会有的排除法。‘真正存在的日期只有这个,也就是,这个只有一个而已...那么,不能选的,就是这个了吧。’
与此同时,那位成熟男性的线索也被公布了。
“正确与错误是相对的。”决定着这个猜想是否正确的线索敲下了定音。
——答案正确。
不过尽管是知道没有人选到错误的手枪,在最后一时刻都还是会难免地紧张起来。
在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被冰冷枪械抵着的同时,也能感受到自己手指略微颤抖着地搭在扣板上,用由他人选出的手枪对着那个人——如果,万一,大家都想错了怎么办?要是自己所选的手枪是错误的怎么办?要是对方所选的手枪是错误的会怎么样?自己会成为这一题的失败者吗?自己会成为杀人犯吗?即使不断地告诉着自己这不过是不必要的猜想而已,大脑还是不断地蹦出杂念,甚至连充斥在鼻腔中的血液味道都被大脑模拟出。
想要逃避,不想要面对风险。
——但这样就无法前进了。
——留在原地的话,也会死亡的。
——所以.....
所有的人一起按下了扣板。
没有枪声,
没有鲜血,
没有恐惧,
没有死亡。
所有人都还拥有着意识。
——第一次,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参与者们的前方,似乎多出了些光明。
但,那是真的吗?
“很抱歉,接下来的题,必须要进行人员的缩减才行。”
在那屏幕之上,执行官无奈微笑着地说出了这句话。
对不起这次又是自说自话orzzzzzzzzz
把葱白的故事补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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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并为一家美国的制药公司工作,她每年申请的专利都有十几条。葱白家里所有的药品都是妈妈所属的公司出产的,标签上贴着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外文,她上幼稚园的时候总是会装一瓶维生素或者钙片在自己红色的小书包里,午饭的时间拿出来,会有很多小朋友惊叹着,说葱白居然有美国的药片吃哦。
那些时候她都挺自豪的,并且说这是妈妈做出来的药,自己长大之后也会像妈妈这么厉害。
也许也是当年大家都还不懂事,美国在这些小孩眼里还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家,这些产自美国的小药片并不是什么高级的玩意,却能让同级的大家都开始用敬佩的眼神望向葱白。葱白的妈妈很厉害,这点她深信不疑,并让她感到光荣。
而说回她的哥哥椋音。在葱白还小的时候,哥哥椋音是她最亲近的人。
椋音足足比葱白大了十三岁,在她这样小的时候,哥哥椋音已经是早稻田大学生物化学系的高材生了。他是个总是开开心心的男孩子,小卡子把额前那些懒得修剪的头发乱糟糟地别到头顶上,不管是脸还是发色,都和葱白很像。
每天早晨椋音都会给葱白做好丰盛的早餐,葱白吃饭很慢,从来都很慢,她不喜欢蔬菜,最爱蛋肉之类的高蛋白食物,但早餐里永远都有小番茄,好多个小番茄,偶尔还会出现玉米生菜沙拉或者别的什么生菜沙拉。葱白会从这些她不喜欢的开始吃到最喜欢的,每一天早晨,葱白都两手拿着一颗小番茄,努力地一口口啃着,而葱白在一边吃,椋音在旁边戳着煎蛋的蛋黄看着网上下载的论文,嘴里念念有词的。通常葱白吃完小番茄的时间够他看完两三页的,听到她开始拿起塑料刀叉吃煎蛋的声音,他会放下论文去煎培根,然后葱白就能吃上还没放凉的培根了。
葱白还喜欢喝牛奶,连果汁都不喜欢,这让椋音只能每天都给她维生素片吃,并且在她又一次的口腔溃疡之后给她冲一杯维C泡腾片。
葱白这些不良的饮食习惯曾让他深深地头痛过——论文都看不下去了的疼。
或许葱白也确实不是什么善于观察的小孩子,她从没有质疑过为什么妈妈那么厉害他们家还是这么小。家里永远都是哥哥在忙活扫除,葱白总是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哥哥之前的化学笔记一边回答哥哥的方程式提问。每次这个时候椋音都很开心,然后会不只一次地提到妈妈——他们的妈妈——会告诉葱白,妈妈又打电话过来了,她很关心我们的生活。他还说他的梦想也是变成像妈妈一样厉害的人。
不久葱白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小学离早稻田大学很近,每一天放学的时候椋音都会等在校门口接她。有的时候他斜挎着背包,慢悠悠地带葱白在边上逛逛再回去;有的时候他穿着白大褂,送葱白到家就又赶回学校。
葱白一年级最后的那个春假的开始,椋音说要带葱白到他们学校去玩。
这也是椋音的最后一个春假。
刚放假,A栋教学楼都已经没人了,椋音的组员还留在那,他们交流着“私活”的细节,因为头一次要配置这样禁忌的药物让他们都有点兴奋,椋音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说了一下他们收货方大概的出价,就没再想接下来的过程。葱白装作很懂地全听了,然后套上一个梳马尾的小姐姐给的小小的白外套,好像也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生化系的学生。
他们聊着上楼去了,他们专门从教授那里借来了第六实验室的钥匙——因为那里放着大多数器材和药物。而葱白就呆在楼下的小会客室,这里有零食有饮料,还有几本椋音留下的书。
葱白在那里看着书,感觉看了很久很久,太阳照进来的光却只转移了一点点角度。
然后葱白好像听到一点响动,她放下杯子看看四周。
接下来就是一声爆炸的巨响,整个楼似乎都震了起来。葱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杯子洒出了一些水,弄湿了书页。
警铃声响了起来,全楼一瞬间断了电,但这还是早上,屋里只是变得昏暗了一点点,葱白这次是吓坏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好害怕。可靠的哥哥这时候不在身边,她只能拿起哥哥留下的手机,迅速跳下沙发,打开门跑出房间。楼道里除了阳光就是安全逃生灯的绿光。她飞快地跑到楼梯往上爬着,第六实验室的位置她大概知道,哥哥给她看过楼层示意图。小会客室离那里夹了两层,她只爬到第一层的中间就听到又一声爆炸,这次近了不少,她尖叫了一声抱紧栏杆蹲在楼梯上,震动过后她忍着眼泪再次往上跑着。最后她登上那一层,只有楼道里才有的洒水器正在喷水灭火,一切都雾蒙蒙的。
但她还是清晰地看见了。
第六实验室里窜着火光,门之类的地方和前方的地板都被灼得焦黑,正对着屋门的玻璃窗也被震碎了,变成几个空空的大洞。梳着马尾的女生趴在离葱白至少五六米的地方,她身上没有被烧过或怎样的痕迹,但她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像是昏过去了。
葱白忽然一阵战栗,她其实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她的直觉就像猛地戳了她的脊髓,恐惧和酥麻的幻痛让她掉头跑回楼下,一边把沾上水的白外套甩脱下来。她拼命向下跑着,远离那一层,她忍着要因为恐惧而出的眼泪,跑出了教学楼。
她哆哆嗦嗦地翻开手机盖拨打了火警电话。
几个小时后,现场的所有人里,椋音最后也被送出来了,火早就灭了。葱白没去看他,她呆在温暖的房间里,年轻的女警正陪着她,给她拿小零食之类的安抚她。她其实也早就平静了下来,并不恐惧也并不着急,已经有医生给她检查过了,身体完全没有损伤。
在这几小时里,最先被搬出来的是那个有马尾的女生,她死于氰化物中毒,根据其他大人们说的,葱白想,如果自己当时再在那里呆几秒或者靠近她,说不定也会死于同样的原因。
她出奇的冷静可能让警察很担心,一直在努力安抚她。直到她睡过去一小会之后再醒来、看见她妈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应该知道椋音怎么样了。
她在这之前从没见过妈妈,只在照片和录像带里看过。美丽的女人这么几年外貌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老实的说,她与椋音和妈妈长的没有一个地方相像。女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垂下眼打起字。
葱白从此失去了她的哥哥。
后来那家美国的制药公司消声觅迹,她妈妈又带着手下的研究所搞了什么研究项目,然后又开了什么奇怪名字的公司,秘密研究着什么,都是几年之后了。
葱白的生活似乎步上了正轨,她开始熟悉哥哥之前做过的,能够赚钱养活自己和椋音,开始打扫卫生、煮饭。并且如愿考入早稻田大学生物化学专业。
她刻意去A栋看了看,然而那一层已经没有什么实验室了,全部改装成了器材室和小的图书室。
其它的似乎都没变,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她习惯与妈妈通电话了。
要变成像妈妈一样厉害的人。她可还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