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来反乌托邦企划。
欢迎来到大型线上游戏BEACON!
2211年,世界联合体形成,在第一政权党(FRP)的统治下繁荣发展,在这样一个看似和睦兴荣的表面下,一场新的阴谋逐渐崭露头角……
在这场游戏中,你可以选择加入第一政权军(AFR),维护之前的平静,也可以选择加入电子基督教堂(CEC),为你们的理念战斗,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总之,祝您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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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daer曾经记得自己的母亲说过,他们试想过自己的孩子也会和自己一样冷血,却没想到孩子会比父母冷血那么多。那时候,Sldaer掐着一只死去的狗的脖子,抬头用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眼睛里面并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在一分钟前杀死这只狗的人不是自己。
那年Sldaer六岁,他杀了这只狗只是因为它太吵。
Sldaer一直认为生命并不是很重要,可能是出于从小父母就没有隐瞒他们是犯罪分子的事情,在五岁那年,Sldaer看到过母亲杀人,血溅射在脸上,意外的,感觉很温暖。母亲伸出手抹掉脸上的血迹,对Sldaer说了一句,走吧。
Sldaer走之前,看了一眼尸体,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觉得母亲也不会知道。
从那开始,Sldaer再也不会向父母询问他们爱不爱自己。
Sldaer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一岁的时候。
对方是个三十岁的男人,父亲倒在自己的前面……他的双腿在五分钟之前被男人砍了一刀,现在站不起来,男人也并没有好到哪去,鲜血不断的从左边断掉的腿中流出。
“杀了他,Sldaer。”
Sldaer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拿起你前面的枪,杀了他。”
父亲转过头看着自己,和自己一样的蓝色眼睛显得无比平静,明明就被男人砍了一刀,却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
Sldaer走上前去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枪。
男人愤怒的看着自己,手指抓进了肉里。“你简直不是人,你居然要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杀人!”
“那又如何。”Sldaer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他可是我的孩子。”
男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Sldaer已经用手机扣动了扳机。
很轻松,一点都不沉重。
男人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那双眼睛也惊讶的看着自己。
Sldaer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从心脏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显得无比刺眼,却又无比美丽,就像是红色的花一样。
“干得好,我的孩子。”
Sldae转头看了一样自己的父亲,手握着枪,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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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的奔跑在小巷之间,左手捂住右手手臂的伤口,鲜血不断从里面流出,染红了白色的外套。
“快点,别让他跑了!”不远的背后传来数个人的脚步声,让Sldaer加快了脚步,紧接着,他还听到一辆车匆匆停下,传来的刺耳的刹车声。
“……他在哪?!我要杀了那小子!!!”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让一向冷漠的Sldaer露出了些许微笑,却在下一秒又恢复平静。
他搞砸了,在他十六岁这年。
任务的目标,就是现在吵着要杀了他的男人,以往常来说,现在男人应该已经死在自己的被窝里……连同他抱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并不是目标,但Sldaer还是把她给杀了。
在把枪对准一脸恐惧的男人,准备开枪的那一刻,感觉背后突然多出一股杀气,连让他按下扳机的时间都没有,猛的转过身用手上的枪本能的防御着,下一秒,右手收到巨大的冲击,手里的枪成了粉碎。
在Sldaer惊讶的同时,背后响起男人的尖叫声,也让他看清楚了杀气释放的来源。
那个人戴着面具,和骷髅头一样的面具,披着黑色的袍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体形。
本能的,Sldaer让自己快点跑。
从十一岁起到现在六年,Sldaer接触过很多危险,也有很多人,甚至来至不同人身上的杀气,这是Sldaer感受到最强烈的一次。
飞快的向窗户跑去,在跳出窗户的一瞬间,一把飞刀飞过自己右手臂,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现在,Sldaer只庆幸自己那个人没有追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小的同时,枪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管是子弹还是激光,都向着自己飞来,数量多的让人一时间无法看清。
腰部猛地传来刺痛的感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激光射中了。
看来自己还真是惹火了目标。
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侧身闪进了一个小巷里。
十分钟后,男人在小巷外面,东张西望着,肥胖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上牙和下牙紧紧的咬在一起,拿起手杖不断打着站在自己面前无辜男人的身体。
“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Sldaer突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黑暗中看不见那一抹白色,让男人愤怒的用手杖打着自己的部下,内心的恐惧也不断的在扩大。
他不能让那个男人活着,他怕他,他怕他再一次到自己面前来,取自己的性命。
“继续找!一定就在这附近!给我搜!”
“是!”
头顶上的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少,Sldaer抬头看了一下上方……他身处于下水道中。
进入小巷里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有个下水道,然后就钻了进来,也该说要庆幸那群人没有想过要收索下水道那么肮脏的地方,Sldaer脱下外套,撕成条布,快速包扎自己的伤口,在下水道这种地方很容易感染,Sldaer也是会感冒发烧的,这也大概是他唯一最像普通人,也是最人性的地方了。
下水道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脚下水的流动,还有水的声音。
一只手扶着墙壁,Sldaer缓慢的前进着。
可能是包扎的太晚,他感觉到自己有点发热。伤口应该是化脓了,这种感觉要比收到物理的伤害更加难受。
Sldaer叹着气,从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狼狈过,和在陆地上追踪着自己的人不一样,他现在只能缓慢的前进,与其一股劲的跑,现在不如选着安全安静的行走。
在下水道行走了二十分钟,Sldaer再一次回到陆地上。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Sldaer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冷汗已经将黑色的T恤染湿,嘴巴也张开来呼吸着,头也开始有点晕,身体甚至没有了力气,走路已经是很勉强的一件事情了。
唯一依旧的,只有那双冷静的蓝色眼睛。
Sldaer并不害怕死亡,但如果能选着活下去,那当然是要活着,所以他才会不断的逃跑,但是一感觉自己生存的机会渺然,他并不会挣扎。
随意的靠着一面墙壁滑下身体,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有的只有一片漆黑,微笑的月光甚至让他看不清四周的环境。
Sldaer疲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黑暗中消失了一抹蓝色,用衣服包扎住的伤口再一次的流出血液,说实在的,自己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手机在半路的时候已经丢了,就算如此,里面除了顾客的电话之外,只有自己父母的电话号码。
除了那两个和自己一样冷漠的人,Sldaer并没有能求助的对象。
从小开始的冷漠和孤僻让他没有任何的朋友,从来都是自身一人,父母也单纯的变成了“生了自己的人”他也完全没有感受过亲情,即使有,那份感觉也早就被遗忘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十分钟后,机车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仔细一听,巨大的发电机响声里面,包含了一个人哼歌的声音。
“……嗯?”
机车的灯光照射的十分远,驾驶着机车的是一个男人,男人戴着护目镜,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眼睛,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停止了嘴里哼着的歌。
他看见有个男人,倒在了路边。
男人在Sldaer面前停下了机车,将护目镜摘下,男人的眼睛有点奇怪,却直直的盯着Sldaer看。
“喂,小兄弟?”
男人推推Sldaer的肩膀,已经昏过去的Sldaer没有给男人任何反应,让男人烦恼的伸手抓了抓被风吹的有点乱的头发。
“……真难办啊。”
……是谁?
Sldaer皱眉,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感觉到有一个人扶起自己的身体,体形让他感觉到这是一个男人,却没有等他看到男人的脸,就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清晨Crow从梦中醒来的时候,Beryl躺在床的一侧还没有醒来——身材极好的姑娘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和白色的内衣,Crow不着片缕,深色的皮肤被窗帘缝隙中渗进来的阳光打上了一层隐晦的情色。大家都是成年人,最爱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被允许的。
起身下床,Beryl有些不耐地转了个身面朝里地继续沉睡。这姑娘昨天撤离的时候险些被第一政权军的人缠上,好在她动作不慢,在大部队赶来之前把缠住她的小部分敌人绞杀殆尽及时逃走。Crow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头,站起身踩着拖鞋往浴室走去。
他还在惦记着昨天逃走时遇到的那位白色兜帽的男人。与生俱来的杀意和极其出色的抑制力——这无法不让Crow这个情报贩子闻见危险的味道。
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是敌是友目前尚不清楚,毕竟如果来者不善,以这个陌生男人的能力,想要击杀Crow这种基本没有战斗力的废人,简直易如反掌。看着镜中有些模糊的自己,Crow皱起了眉头……三天没刮胡子而已,感觉好像老了十几岁。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Crow不愧是过的有些太过于惊心动魄,战场上的所见所闻,还有那双已经失去已久早已没有感觉的双手上所淌下的血型——这样的心理摧残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而言都无疑是最大的毁灭。为此,Crow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时间只是在Crow的眼角和嘴角留下了淡淡的皱纹,他还是年轻时候的英俊模样,黝黑的皮肤淡化了时光的流逝。
——而他却在走出浴室的时候被醒来的Beryl吓了一跳。
“给你拿换洗的内衣。”Beryl面无表情地说,“看把你吓得。”女孩儿醒来的时间不长,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意味,绿色瞳仁的机械眼比常人的眼睛要美得多,只穿了白色内裤的姣好身材看的Crow有些蠢蠢欲动,却被那双漂亮的如同没了生命的绿松仁似的眼睛瞪了回去。
Beryl说话并不依靠声带,她双耳后面有一个微型电脑的贴片,已经储存好的单词会通过她的脑电波拼成完整的句子帮她说话。虽然冷冰冰,但Beryl说这个声音是仿造她失去声音之前的声色。Crow一开始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无法接受,但时间,这个神奇却又无法解释的物理量词却能将一切不习惯变成生活的一部分。
换上Beryl拿来的衣服,姑娘正打算去浴室洗澡,两个人交往已久却没有想过关于结婚。并非碍于他们相同的信仰,归根结底,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将在何时死去。
Crow把头搁在Beryl的肩膀上,闻着伴侣熟悉的气息——这气味能让躁动的Crow安静下来。这样的温馨没有持续太久,只听Crow有点悻悻地开口问道:“今天要去店里?”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起身去了浴室。
想起自己还需要Crow站在只有洗澡声音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抬起头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我先出门了!”听到Crow的话语后,在浴室里Beryl关上淋浴器的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尚未擦干的头发还淌着水珠,裹着白色浴巾下隐隐约约的躯体展露着女性的魅力。Crow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却被绿松仁似的机械眼瞪了回去。咳嗽一声,回到正题。
“昨天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不知道对我方是什么样的存在。”Crow的机械眼闪过一层淡淡的金色,Beryl那边就已经接收到了图像——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共享对方的意识。“这个人很强,他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但是没有对我下杀手。”继续向Beryl说着昨天遇到的奇怪的情况,“或许我应该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一直低头翻看着这个在资料库里找不到任何个人信息的兜帽男子的Beryl忽然抬起头来看着Crow。他们原本分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Crow却因为Beryl抬起头的一瞬间想要留在家里,陪着自己的恋人。
“路上小心。”
Beryl极其少见的对Crow露出了个细微的笑容,如获至宝地Crow也同样笑着回了她。随后,起身离去。有的时候,Crow会恐惧自己对Beryl无法舍弃,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失去所有情感以后,Crow对某个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情波动。大概是名为爱情的东西将他混乱不堪的内心,变得靠近了正常人类。
格莫比亚是个沿海城市,Crow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身着披风兜帽,只是穿了平常的衣服,将两臂的残疾隐藏在宽大的衣服袖子里。现在的他像是一只藏起了利嘴和双眸的黑色落叶,隐藏在大地的泥土中,变的毫不起眼。
如果在格莫比亚找人,对于Crow来说并不是什么多么困难的事情。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中间人,要找一个人,他有他自己的路子。很快的,走了没多长时间,Crow转身走进一家并不多么起眼的酒吧。像这种地方,大多是雇佣兵、海盗以及各种鱼龙混杂的人聚集的场所——也正是这样,Crow想要收集情报才易如反掌。
刚走进酒吧的大门,震慑了所有喧闹声音的事一声爽朗粗旷的男人声音,“好久不见啊,Crow!”是个粗壮的南非裔黑人,两只胳膊都是机械义肢,甚至连两只眼睛都是看起来尤为吓人的机械义眼。“好久不见,Spence。”Crow还是那副德行,笑着的嘴似乎永远都不会知晓哀愁。
“近来如何?是不是专门和你的女朋友在家造人去了!”荤段子对于这种特种部队出身,又在国际雇佣兵队伍里待了十多年的人而言简直比吃饭还手到擒来,Crow笑着没说话,点了杯牛奶。“但是你小子似乎带来了有趣的事情?”Spence放下手中正在忙的事情,“快说来给我听听。”黑大汉也不一定真是神经大条,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
Crow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牛奶,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狭长危险的缝隙,只能从中窥视到细微的金色暗流。“昨天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Crow抬起头,笑眯眯的脸在Spence眼里更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响尾蛇。“拿来看看?”黑大汉招呼自己的小弟过来帮忙看着场子,两个人进了后台的会议室。
灯光昏暗的会议室里,Crow金色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一些照片,虽然清晰度不高,但是足以看出此人的相貌。Spence的义眼不断发出咔哧咔哧地转动声,寻思了半晌,却摇了摇头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没事。”Crow收起投影,站起身,宽大的衣服将他劲瘦紧实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并不期望能在Spence这里找到答案,他只是期望能够证实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并不是雇佣兵。不是雇佣兵就更好办了,Crow的人脉遍布大街小巷,格莫比亚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情报网。
和Spence一起出了会议室,回到吧台边将牛奶钱转给对方。“你这不是生分了嘛!”黑大个有些不情愿,他最不喜欢Crow这种不愿意接近他人的举动,“还拿不拿我当大哥?!?”Crow眯起眼睛,看了眼Spence,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酒吧。
出了鱼龙混杂,充斥着大量酒精和烟草气息的狭小房间,Crow正打算去下一个地方询问情报的时候余光却猛然瞥到了站在街对面的一个熟悉的身型——没错,是那个白衣兜帽男子。似乎他正在和人交易,对方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交易完成以后老头就快速地离开了。
白衣兜帽男子仿佛也注意到了Crow正在看着他,站在不远的街对面,蓝色的机械眼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抓到你了~”Crow摆了个嘴形,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利爪和尖牙。宽大的衣袍下,两根从脊椎骨里伸出的尖刺状物体,悄无声息的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白衣兜帽男子也对Crow做了嘴形,“我并不是第一政权军的人。”这两句话传达进Crow的眼睛里,只让原本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着正在等人行道红绿灯打算走过来的白衣兜帽男子。
得,把人错怪了。Crow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手,要不然还能做个扶额的动作。白衣兜帽男子过马路的时候还十分礼貌地扶了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妇人过马路…“是不是我哪里搞错了…”Crow在心里嘀咕着,但是当真人站在身边的时候,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我的名字是Slader,有一间便利屋,专门为杀人的事情。”白衣男子开口的时候,Crow他们正坐在路边的一家咖啡厅里,“你就是那天在商业街制造混乱的人。”话音未落,Crow瞬间收紧,但是表面上却摆出了无辜的模样。Slader没有应,但两个人却心知肚明。
“Crow,情报贩子,作为便利屋的Slady应该会有需要情报的地方吧~”Crow微笑着同Slady介绍自己,背后的利器却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伸了出来。“收起你的武器,你打不过我。”Slader喝了口咖啡,面无表情地看着笑的像个花似的Crow。
Slader知道眼前貌似人畜无害的男人其实是条剧毒的蛇,但也能保证,眼前的这条毒蛇不会傻到不自量力地来咬他没有把握能够打赢的人。他欣赏这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且能够暗藏杀机的人——他很庆幸,自己对他只是个路过的人。
电子基督的崛起在格莫比亚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原本只是新新教义的电子基督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可以和第一政权军抗衡的存在。意识的永存对于人类的科技已经不再是神话,但是第一政权军还是希望抹杀并且监督这群底层百姓的一举一动——这并非正确,也并非错误。这只是政府,对于蝼蚁的制约和束缚罢了。
那天在后巷,Slader是刚执行完任务往回走便遇到了撤离的Crow,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明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人花里胡哨的面具和衣角模糊的标记,八九不离十,是电子基督的人。Slader不想和这种组织的人树敌,所以他选择了旁观。
没想到,他还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虽然是偶遇,但谁能说这不是必然。相互告知了姓名,大概算是个朋友,Crow这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的词语大概会在以后的生活里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长叹一声,Slader对面前已经人去杯空的座位意味深长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喝干净杯中的剩余咖啡,径直离去——Crow已经付了他的咖啡钱。
这是一个又黄又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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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电子垃圾堆得快要填满第一工序台了,而距离乔利和帕弗拿着工具箱站在流水线前还不到半小时。
“你的新义眼还没批下来吗?”帕弗拆下了一支机械胳膊,乔利幻想着断开的神经电路间正闪着蓝幽幽的电光。
“政府要求我提供原来那一对的残骸跟报告,另外在他们没有确定好旧眼睛的所有资料都有备份同步之前,我是暂时没有可能拿到新的了。”她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用钩子拉开金属骨架上一层卷着粗糙毛边的橡胶。一个女人的笑脸在她手下顺着嘴角变形了,漂亮的面孔扭曲成了调色板,凌乱的黑发依然软得如同丝绒。
“那些人总要证明自己没有白领工资嘛。”帕弗熟练地撬开机器人胸口上的钢板,嘴里依旧喋喋不休:“当然了,雇主必须为行动存在着一定先天障碍的员工提供相应办公措施的政策我可熟了。不过……我真的想问问你,你就不想有一对自己私用的义眼?”
“嗯?”
乔利握着工具转头看着自己的老板,她现在戴着的义眼是由帕弗提供的“默片年代系列”,是由Nuova生物科技和一位影星合作出品的限量版本,就跟它的名字所指一样,成像完全是黑白的,还必须用特殊的清洗剂和软刷护理。帕弗一定很心疼,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乔利完全可以依据《先天障碍员工基本人身安全条例》投诉他没有提供为盲人员工提供健全的工作保障。
“一个小忙就好。”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立体投影。“你看。”
“这里是城外的电子垃圾堆,这里是我们的工作地点。”他用手指在两个点之间标出了一条线路。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去帮你翻一座更大的垃圾堆?”乔利看着投影视图右下角的比例尺,那意味着她要去面对的挑战可比现在困难六倍。一个三角形的图案高调地被标示在垃圾山的正中央。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老婆逼我把它扔了……我可没办法把它自己找回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乔利心想。
“我要是找到了你就负担我的新义眼费用?”
“对,我会给你安排个去那边工作的机会,但是你要记住在找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那如果被发现了呢?乔利想问,但是帕弗正以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的沉重表情看着她,所以她也只是点点头,继续把手上突然唱起了怀旧金曲的黑发女郎大卸八块。
二
乔利天生就是瞎子,她的双眼是战争的后遗症。按两个世纪前的规律来说它们应该饱满圆润,但如今眼球变形发瘪才是常态。她在十二岁时做了眼球的摘除手术,为了节约时间,也是因为该做这项工作的执行人急着先去吃午餐,医生直接对她宣读了她此后作为一个“行动存在着一定先天障碍的残障人士”应有的权利和义务(“和其他所有的公民一样,你将以自己的汗水谋生。”),接着给她配上了第一对能镶嵌在她眼眶里的义眼。
世界突然变得很不一样了。
她说不上是变好了还是变糟了,她最早的那副义眼有时候会卡在眼窝里,需要用手拨着矫正方位,尽管这很平常但还是让她感到尴尬。她曾经一度是捉迷藏的能手,能熟知周围每个人的脚步轻重,背得出自己去过的每一个房间的结构,但现在在早上醒来时,她觉得自己之前一度获得过的感知能力已经成了很遥远的幻梦。
但是她看得见了。
她按照自己估计的着力点一步一步踩进六人高的垃圾堆里,无视那些依然在呢喃着情话或者呻吟的金属脑袋们。帕弗教给了她在垃圾山里攀爬的技巧,而且很惊讶的发现她掌握得比他还好——毕竟他习惯了被人称为一个灵活的胖子。清洁工制服的特殊纤维能保证他们在处理电子零件和尖锐物时不那么容易受伤,但是没办法保证员工在被电线洪流淹没的时候还能全身而退。
帕弗很怕死在垃圾堆里,但是在死亡面前似乎金钱的力量更大一些。他不止一次把价值高昂的部件拆下私留,汇报时就填写损毁严重无法回收,至于他是怎么绕过机制的,大概跟那些从他手里重新收购机器人的顾客有关。
一只得了白化病的贼鸥站在垃圾山顶部,伸着毛茸茸的脑袋看她。乔利认为它的眼睛一定是红色的。但她还没来得及转头正视她,手腕上的传感器就忽然发出了提示音,垃圾山里某个角落也跟着嗡嗡作响了起来,看来她找到目标了。
挖吧。她俯下身小心地拨开表层。
随着挖掘进度的前进,她也渐渐看见了她的搜寻目标。
“我早该想到的。”她抓住那肢体的一只胳膊,一把拉出了帕弗的电子情人。
那个情趣玩具长得极像某位已经过世的当红歌手,妆容发型都是订制的,想必价格不菲。她思索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一具情趣用品拉走,虽然性交易如今是合法的但是背着一个长约两米三的男性美人鱼在大街上走也太过火了,一般的交通工具大概也塞不进去,要在不损坏表皮的情况下拆卸也是一件难事……需不需要在他的生殖裂上捆块布?
那只贼鸥尖叫着俯冲下来,将喙啄进两片柔软的粉色橡胶中间,咬出一片水迹斑驳的磁卡,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乔利突然明白为什么帕弗这么需要把这件东西带回去了。她关掉拴在人鱼胸口的传感器,顺着垃圾堆的坡度滑下地面,跳到狭窄的小路上追着那只飞鸟狂奔。
它降落在了另一座垃圾山的背面。乔利从相反的方向绕了过去,然后她看见一个白发男人正从它的嘴里拿下战利品,古铜色的金属面具遮住了他的脸。
“谁在那?”他警觉地抬枪指向她。
“你可能不会想要那件东西。”乔利举起手来。
“为什么?”他松开那只鸟,让它又飞了出去。
“那是从VK760里取出来的,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她补充了一句:“男用的,男性的VK760。”
他像个青春期的男孩一样怪叫一声,把卡片向她抛了过去。乔利看着朝她脚下飞来的东西,内心在这一刻产生了极大的动摇,最后还是蹲下用一只手套将它包着捡了起来。
他不是普通的拾荒者。乔利看着他身上泛着光的短皮衣和长靴,还有手上的激光枪;他的胳膊上捆着一条白布,像是为了遮掩外套上的裂口或者袖章。
“你还有同伙吗?”他问。
“没有。”乔利说,“你打算杀我吗?”
“不是现在,我不想惹麻烦。”他往前走了几步,用枪抵着她的下巴:“我们现在都有彼此的把柄啦。听好了,如果你敢说出去,我一定找得到你。”
“嗯。”
“而为了防止你脑子里面的那玩意说出去,我得请你走一趟。”他晃了晃武器,发现她的瞳孔在光照下毫无变化:“你戴的是义眼吗?”
“对。”
“那就好办了。”
三
“简单地说,我用你之前的一段记忆和思维图像替换了昨天的缓存数据,现在我让你的处理器处在浅睡眠状态:它会对外界输入的一切信号进行模糊处理,所以我们说的话不会被记录下来。”
“可是我过两天就要去加装新义眼了,政府会把这个收上去做检查的。”
“他们查不出来的。”他很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
“就算那样倒霉的不也还是你。”他耸耸肩:“或者你更倾向于我现在杀了你再强行把你的芯片取出来?”
乔利摇摇头,从他身边站了起来。
“清洁工,你要去哪?”他问。
“回垃圾处理站去。”
“要不要我送送你?”
乔利觉得他好像不太正常,自从他们见面以来,他一直都在极其笨拙的示好。她又想到了躺在一片断肢残骸中的VK760,靠剩下的一点电量徒劳地摆动着巨大的鱼尾,蓝绿色的鳞片上布满了划痕,一条搁浅了的人鱼。
最后拉斐尔也没有送她回家,她一个人搭上早上六点钟的地铁走了。但是他的摩托车后座却不是空的:一条两米长的男性人鱼玩具被横捆在座椅上摇摆,在平坦的车行道上一路喃喃着生硬的爱语。他的生殖裂上绑了条布。
那天是乔利第一次见到拉斐尔。
她没想到的是还有第二,第三,和第四次:在中餐馆、在电影院、在博物馆的空中花园——这三次她都没认出他来。拉斐尔卸下面具和外骨骼后就是个普通人,他身上处处完好,不可思议地没有一点残疾,能让人错以为他属于上层人士。
直到他们第五次见面。那天帕弗忙得不可开交,他的存款磁卡自从被他塞错地方后就不那么好用了。他让她替他去见一个收购铜丝的人(“一个学生之类的。”)乔利拉开门时见到的的拉斐尔戴着方框眼镜,眼睛下的黑眼圈就像是淤青,他穿了一双有点脏的休闲鞋。
“你的眼睛原来一定是蓝色的。”他在付款后说了这么一句。
“……谢谢?”
“能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吗?”
“我说不准。”
“做个眼科检查?”
然后乔利想起他来了。
拉斐尔似乎对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他痴迷于在各种错综复杂的地方寻找旧东西,荒废成仓库的住所里存着半打一个半世纪以前的品牌电脑和手机(看起来特别易碎的全透明设计)。他记事的方法有点颠三倒四,做了这一件就忘记了另外一件,一天只断断续续地睡上四个半小时。
乔利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家人和过去,他也从来没好奇过乔利的政治倾向和出身背景。一开始他们之间相互检查思想,确定对方不会泄密,接着就突然明白了对方在食物上的癖好,然后是音乐品味,最后他们开始在彼此的房间里找自己落下的外套和袜子。
“你的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样了?”尼基在她上门维修的时候问了一句。
“男朋友?”
“噢,我记错了。”她摆摆手,继续数钱。(乔利一直猜不出到底她自言自语时唱的歌里讲的是哪些人,然后她想起来上次她和拉斐尔一起在娃娃店隔壁的餐馆吃过饭。)
“下次我给你带个节拍器来。”她说。
四
最后帕弗倒卖零件的事情还是被人捅出来了,电子垃圾处理站就要迎来它的第一次封查,乔利还不知道这条消息的时候,帕弗已经先她一步逃出了城。垃圾处理站里空空荡荡,乔利试着操作屏幕读取最近的数据,但她没有最高级别的密码和权限。拉斐尔陪她检查了一圈,他认为那些缺失的零件可能会被拿去制作军火(“CEC的人才会这样收购零件。”),如果这个说法是对的,他们的量刑会比单纯的倒卖零件重上几个等级。
他们打开了处理站的自动售货机,拿走了里面的饮料和速食,然后拉斐尔带她去了四号地下铁里的布洛普顿站(Brompton)。
他的ASD小队在废弃的车厢里等着他,每个人身上都挎着枪,服饰是深浅不一的黑灰色。
乔利看着他们清一色的面具兜帽和红色刺绣,确定这意味着自己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
"有件事情我早就应该告诉你。“拉斐尔说。
“我知道。”她答道。
他捂住了她的眼睛,乔利感觉原来的那两颗义眼被拿了出来,接着是一阵轻微的金属关节开合声。
他放下手来。
“我给你带来了些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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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拉斐尔的说法ASD小队本来是一支地下乐队,但是由于成员的反政府倾向明显高出了主唱的声乐水平,所以他们干脆加入了电子基督。
*ASD的原乐队名是Angels of Small Death,拉斐尔是贝斯手,他脑袋后剃了“Le Petit Mort”的字样。
*尽管加入了ASD小队,但是乔利从来都没有加入CEC。
*最后小队因原主唱意外被捕分裂为两拨,一拨跟随拉斐尔去北部探秘,另一拨解散后投奔了更极端的CEC势力,他们把地铁站留给了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