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魔幻战斗企划,主要为绘画和写作的创作交流
这里是家族与家族,血族与非血族之间的百年圣战——
在黑夜之下,我们为荣光和爱恨而战
-序节
“Do not ever think about that we can escape,
(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
Our every each step determine the final outcome,
(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
Our footsteps are moving towards the end of own chosen target.”
(我们的脚步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Milan Kundera
-1.
梦境是什么?它含有什么意义?它为何存在?
这些我都不明白。
长长、长长的走廊在我眼前延伸,没有窗户却异常明亮。我失去了触感、距离感与时间观念,我无法辨别色彩,走廊墙体的颜色不断变化着:由黑到白,由白到黑——我无法完全确定,我的头脑像是已经腐烂。我只知道我如同一团空气,漂浮在这一条长长、长长走廊的中央。我周围没有同类的气息,同样没有其他生物的身影。我可以一眼望到走廊的底端,却望不到走廊的开始。我感到恐惧,为这份孤独与不确定性感到恐惧。于是我向后退却,但身后的道路开始崩塌,无数的身影从地底冒了出来,执拗地将我向前推去——
那是一扇纯白的门。
---------------------------------------------------------------------------------------------------------------------------------
“晚上好。”
“贵安。”
“欢迎光临——”
各种交谈声与调笑声混杂在深夜的酒吧里,舞池里浓妆艳抹的女子扭动着身躯,红色、绿色的灯光调成了让人直犯恶心的颜色。叼着劣质雪茄、装成大老板的上班族,怀搂香玉、谈笑风生中促成大生意的总裁,用一些小把戏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中的欺诈师——
“你是哪一种呢,Anna?”Alice坐在吧台——大概算是酒吧里唯一一块清净之地——旁向她招手,还顺手向酒保要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准备两个杯子,加冰。”
“晚上好,Alice.”一只眼睛上蒙着黑色眼罩,另一只眼睛底下有黑色爱心的标志;红色的长发被分成两股麻花辫,又在脑后汇成了发髻;身着华丽的、暗纹着德拉库拉家族家徽的暗红色长裙与黑色皮鞋;一如既往笑得开心到令人嫉妒与爱财如命不输茹达拉的Alice今天也准备在酒吧里与Anna聊天一边比拼酒量,“我是被某些好朋友强拉到吵得要命的酒吧里的无辜受难人员。”Anna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忍受着呛人的劣质烟草味与酒气在吧台旁坐下,向酒保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今天带的是哪个孩子?”
“哪个孩子……海伦吧。……还是朵拉?记不清了。反正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啦!”Alice笑得灿烂,将装着威士忌的杯子递给了Anna,“我记得你常点这个?上次我们喝了几瓶?”
并不急着将酒入口,Anna轻轻晃动杯子,听球形冰块敲击在玻璃杯上的清脆声,闻苏格兰威士忌所独有的烟草味,看冰块渐渐被染成浅琥珀色:“你也真是不生厌……第一次被我喝倒的也是苏格兰威士忌吧?”
“对!”Alice喝了一大口——没有被烟草味呛到,她算不算长大了——Anna这样想。
“那家店还环境好点……喝醉之后你还在主堡里一路高歌《我的太阳》……”Anna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你不会真的只是因为第一次喝酒喝过了你就对我产生了好感?”
“不!”Alice一脸认真,“还有你的颜!”她嘴上这样说着,给Anna的精神信箱发了条消息:“你再提那件事,今天你来付酒钱!”
“好好好,我不说。”Anna从容不迫地回了消息。“那真是非常感谢……”她这样回答,“可惜我不是高智商帅哥。”
“那不要紧!”Alice突然撞了过来,吓得Anna一下子把酒杯举过了头顶——防止酒泼在哪一个边的身上——Alice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微微眯起的红瞳里闪着兴奋与恶趣味的光,红润的唇就凑在Anna抹着浅橙色唇彩的唇边上,“你的美貌,只要被我一个人占有就够了。”
Anna毫不示弱,低下头碰上Alice的额头,嘴唇蜻蜓点水般不小心地蹭过:“那么将你闪亮的红瞳作为交换吧——你那双高贵的、包含着智慧的眼睛——我的红宝石。”转过头,气定神闲地将酒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还有,坐在椅子上就不要踮脚了,Alice.”
Alice因为Anna刚刚的大胆举动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就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喝闷酒。Anna也不理她,不和她搭话,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过了差不多半个钟点,Anna掏出50英镑放在桌上,推到Alice面前,Alice不看她,只是“哼”了一声。Anna加了小半杯威士忌,与酒保攀谈起来,期间不知谈到什么,两人笑得很开心。Alice似乎有点好奇,但和Anna不经意回过头时的眼神对上的一瞬,她就转过头去、鼓着腮帮子灌自己酒。又是半个钟点,Anna抽了一张100英镑纸币压在Alice酒杯下面。Alice瞄了一眼纸币,瞄了一眼看向别处的Anna,把这张纸币和之前的50英镑一块往包里放,还偷偷摸摸看了Anna一眼。Anna和刚坐到酒吧旁的男性玩起了牌,赢了对方全部家当一共500英镑,带西装外套、裤子、皮带、皮鞋、袜子,就差让那个男的脱下内裤喊“大人饶命”。悄悄看向这边的Alice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突然又觉得尴尬至极,刚想转过头去喝酒,Anna就从刚刚赢来的500英镑里抽了300英镑递给Alice,微笑着问她:“怎么,不气了?”Alice一把把那300英镑夺走,说:“下次你再提我身高,我和你没完!喝酒!谁输谁付钱!”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Alice大人。不过喝太多酒不太好,今天算杯数吧。”Anna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把那人的衣物还了回去,同时示意酒保再拿一瓶酒过来。
凌晨三点半,战局结束。结果是:Alice一共喝了23杯,Anna一共喝了45杯。
把Alice送了回去,Anna徒步回去。凉风吹拂在脸上消去丝丝醉意。白日里扰人的知了与飞鸟依旧陷在沉睡里。周围的房屋都暗着灯,如果靠着吸血鬼优异的听力还可以听到轻微又悠长的呼吸声。混乱同时和谐的夜晚,造物主仅赐给吸血鬼的礼物。行走在夏夜幻境里的Anna微笑着回忆起Alice以前喝醉酒的糗事,慢慢走向泛着温暖的暂居地。
-2.
我处于梦中,这一事实我无比明晰,但我无法醒来。
沉醉在梦中是幸福还是悲哀?
我放弃了被推着向前,而是慢慢地走向那扇门,但越是接近越是感到头晕目眩。门后是漆黑无比的虚无空间。我端坐在椅子上——这没有原因,可能梦一般没有逻辑——我无法动弹,但可以感觉到眼前涌现出点点光亮,一些不带温度的光点。它们仅仅照亮自己,无法显出周围的任何布景。我可以感知到我周围有来来往往的生物,但我说不出他们是什么,也无法与他们搭话。
——极致的孤独感。
我觉得我身处炼狱之中。
---------------------------------------------------------------------------------------------------------------------------------
“今天过得怎么样?”
“你问我过得怎么样……你定的时间太早了, Cyres.”Anna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轻轻地将书本置于台面上,“我这一天还刚从睡梦中醒来。”
“清早起来阅读不是一种很好的运动吗?”她的指尖轻巧地挑起书页,娴熟地用精神回复:“今天你的书目是?”
“我们的罪孽顽固不化/我们的悔恨软弱无力/我们居然为自己的供词开出昂贵的价/我们居然破涕为笑/眉飞色舞地折回泥泞的道路/自以为用廉价的眼泪就能洗去我们所有的污迹。”Anna小心地翻开易碎的书页,“我回来的消息传得那么快吗?”
“《恶之花》,波德莱尔。上一次我想读的时候你把它借走了。”Cyres抬起头来看她,“虽然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不过你可是会一不留神做出大事来呢。”
“那我可真荣幸……虽然我知道你不记仇,但那一本被借走的诗集可是建起了~我们~友谊的~桥梁~”Anna说着就唱了起来,遭到了Cyres的一个白眼:“说实话,Anna,你歌唱得挺烂的。”
“感受到了心痛。”
“虽然我没有为那件事生气,但是我还记得你拿着那本书去撩了妹子。”
Anna突然抬起头,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不是妹子,她比我大。”
“我目击了啊——”Cyres低下头去,指尖点着文字,披散在肩头上的金色长发垂了下来,遮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你这完全就是陈述句……居然被你目击了,失策……”Anna按着眉角做出一副“太糟糕了”的表情,又凑过去,“你没告诉别人吧!”
“你们在干什么呢?”Red提着手杖和书走过来,她的使魔——渡鸦Raven停在窗户外面,像是被玻璃上的反光吸引了注意力,“贵安。”
“贵安。”
“晚上好。”像是为今晚被打扰的次数太多、没有办法读入文字一般叹了口气,抬起了头,但脸上却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我们在说Anna拿着《恶之花》撩你的事情。”
Red抽出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贵族的风度坐了下来,没有急着打开书,说道:“首先,她拿着书只是和我讨论……”“第二,她怎么也撩不动Red.”Raven从窗外悠闲地飞入,化成人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各位——晚上好!”
“晚上好。”
Red脸上没有被打断的不快,静静等Raven插完话,也没有对她的问候有任何回应,话头仅仅接着既定的开始——一贯的贵族风度——询问Cyres:“请问您今天的书目是?”
“「什麼是我?/什麼是差別,我與這橋下的浮沫?」”Cyres的指尖轻轻滑过书页,“你呢?”
“周梦蝶?”Red把手杖搁在一边,将头上的礼帽小心地摘下,置于左手旁,身姿端正地打开带来的书,“身处悲剧氛围,心头笼罩着总也拂不去的阴影。试图用爱来填补心头的孤独,可陌生的心却总无法沟通。渐渐失去生的意识——爱不起来,活着无聊,结着幽怨,系着压抑。郁闷的心境难以将息。”
“劳伦斯,《恋爱中的女人》。”Anna直起身来,重新把自己投入到波德莱尔那阴郁、疯狂的世界中去。
七枝烛台上的白色蜡烛静静燃烧着。
当Cyres正想着怎么修剪桌旁的盆栽,当Anna撑着头、有节奏地敲击着书皮,当Red吞咽下最后一口文字,她抬起眼来看身旁坐着的Anna:“那么,时隔快百年,读书会的组织者重回,是有什么要事吗?”
“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们。”Anna盯着烛焰,轻声道。
厚重书本合起的声音,如同尘埃落定。
烛火轻轻摇曳。
---------------------------------------------------------------------------------------------------------------------------------
“Raven,是Red叫你来的吗?”
Anna漫步在远离约会处的小道上,脚步突然顿住,却连头也不抬的叫住了尾随者的名字。
头顶的枯枝落上了渡鸦的影子。
“不是。我只是来问你,你现在是心意已决,还是摇摆不定。”
“……你知道很多我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是吗?”
“不仅如此,你还瞒着Red她们。”
“好奇心害死猫。”
“我是渡鸦。”
“如果我告诉她们所有真相,你是否考虑过后果?”
“我只是认为你不该瞒着她们。”
“今天你不嘲讽我吗?”Anna突如其来的切换了话题,但被树枝截断的溪流总要继续奔流下去。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通过隐瞒事实真相,让信任你的人去做你想让他们去做的事——像木偶师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最后无论失败与否都讲一句,我是为了不让你们受伤才不告诉你们的呀!你又不是什么头戴光环的主角——”
沉默——或许这不该被称为沉默,而是被动的安静。
“……有些事情,种族天赋要比后天习得更好一些。同理,如果你现在和我进行肉搏,我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性。”Anna抬头看Raven,脸上只剩冷漠,带着明确的疏离感,“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做任何反驳与解释。我只是在做自身认为正确的事,仅此而已。虽然最近我也开始认为我在用这句话逃避一些事情,但我目前无法改变。Where I Lived, and What I Lived For.(我生活的地方;我为何生活) ①——没有方法能使时钟为我敲已过去了的钟点。②”
“仅仅逃避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弥补你将犯下的罪行。”Raven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但是从她话语里只能感受到失望与难以置信,“你是怎么了?心意已决,无人可改?心死了?”
“只是最近有点退化。”Anna低下头,重新迈开了步伐,“抱歉。”
Raven轻声骂道:“该死!”可惜这句抱着遗憾的骂声所振动的空气,并没有到达Anna所处的地方。
Raven能察觉到一些事,可是那个短暂的精神控制使她错过了时机。她无法想象那个人的出现曾对Anna造成何等影响,她无法想象那个短暂的100年里又发生过什么事。她只想抓起她的领子,质问她:你所立的那个垃圾地方到底是哪里?!
——是空无一人的古堡,是万物枯萎的花田,是蛇虫暗藏的森林。
今晚有多少叹息/不可寻,同难得/只沉浸于求之不得的悲哀。
-3.
我注意到我面前的门,可惜我无法动弹。我厌倦了主动争取。我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梦中场景自动切换。我的眼前被打了一束光。并不是类似于普通白炽灯所发出的灯光。如果要形容,或许就像歌剧舞台上独给主角的聚光灯,炫目并带着炙热的温度。周围的生物隐没在碌碌无为的灰暗里。
如果说梦境是潜意识的反应,那么现在我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或许我只是单纯想给一个人大段的独白,让他诉说过去、现在与将来,让他诉说世间的宿命与不可抗力,让他诉说一切自以为是的抱负与将来。
但是,“他”是谁?
我听到皮鞋跟轻轻踩上木质台阶的声音,我看到他张扬又鲜红的长发,我感到呼吸停止的一瞬与可有可无的叹息。
我想逃跑。
---------------------------------------------------------------------------------------------------------------------------------
我的父母在我非常幼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百用不烂但俗套至极的开头。只因为我尽力想描述出一个简单易懂的事实,不惜使语言繁琐。
因为觉得人类的战争相当有趣而变卖了家中部分财产,把幼龄少女抛弃在家外出观摩的新闻在吸血鬼界大概也是头一件。结果连被太阳照成的灰也没有剩下。
我在事件被核准后两天,由亲属陪同进入墓地。单单一块墓碑,下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如果你思念父母的话,可以来这里悼念。”我被这样告知。并不是什么富有人情味的话语,单纯地道出事实。
我配合地说:“好。谢谢您。”竭尽所能做出乖巧的样子,但是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也无法朝着空无一物的墓碑流下眼泪。
打开箱子,运用这唯一的机会,寻求一个结局。所有可能性塌缩成唯一。我们一定不是因为某一灾祸而突然改变,而是这样慢慢的、从小被塑造成这样的。我们身上带着一种宿命论的光辉。我们总是往死亡的路上走的,无论我们走的是人潮汹涌的大道,还是那荒无人烟的桥——
我站在那空空如也的墓碑前,如此感慨。
---------------------------------------------------------------------------------------------------------------------------------
“呼,进来了。”他翻墙而入,轻巧地一个小跳,安稳落地。
他抬眼,看见一名正在亲吻墓碑的少女,她的举动不带任何情感,虔诚、忏悔都只是她身边飘落的尘埃。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起眼看他。
那是一双透着绝望、寂寞,被雾气覆盖着的红瞳,瞬间的惊诧无法掩盖其光泽——
“您的名字是——”
“Diderot.”
他微笑着回答。
-4.
「……我隔着书架看她,看她的侧脸。柔和的光打上来,她的侧脸美得如同维纳斯的雕像——这比喻简直蠢到了家——柔软的指尖正挑起书页。她抬头看向我,那一瞬间,我沉醉在她的红瞳里。
我爱上了她,突如其来的。」
---------------------------------------------------------------------------------------------------------------------------------
“你在读什么?”
“我父亲的日记,记录着他追求我母亲的时光。”她坐在书房窗口的下方,轻薄的窗帘被吹起,隐隐约约露出她半边脸庞。阴天,没有所有男女主角相见时耀眼的阳光,反而像到了不得不离别的时刻。她坐在书架的里侧,他站在书架的外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隔着纵横的时光。
“你一直读这本书吗?”漂亮的花体,镌刻着怎样的时光?这样的时光,是属于她的父亲,还是她的所有物?
“我有时会读些别的,各种各样的文字能让我感到平静。”一缕银灰色的发丝垂下来,“当我想念他们的时候,我会读他们的日记,想象我们共度的时光。”
他隔着书架看她,看她细嚼那一笔一划,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才闪烁着某种情感。这种情感硬生生扒开绝望与寂寞的牢笼——
“啪。”日记本被轻轻合上,那点光悄悄闪烁一下后又熄灭,她抬起头来看他,微笑着:“你要对我做我父亲对我母亲做的事吗?”
“不。”他轻声,“但我还挺喜欢你的。”
相视微笑,心照不宣,不过玩笑。
---------------------------------------------------------------------------------------------------------------------------------
「我們終將迷失在大霧中/互相呼喚/在不同的地點/成為無用的路標」
她坐在床上,合起书页,双手交叠着覆在暗红色的书皮上。刚刚Sherly突如其来的友情宣言把她吓了一跳,甚至大过了那时Huh带着托马斯火车面具的惊吓。
她仰起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我并不惹人喜爱,她这样想,能获得朋友,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即使是家族内算得上团结的德拉库拉的吸血鬼们,对于一个过于幼小的孩子,也无法给予她多少帮助,更不要说,德拉库拉家族中有一些带着“贵族病”的吸血鬼。
Diderot并不常来,他只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保持着一段无法触及的距离。只给处于绝望中的Anna一个浮空的肩膀。
这个浮空的肩膀是否要依靠,是时候该做出抉择。
“透支了?”Diderot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床边。“是的。”她抬起头看他,看他张扬的红发与不羁的笑容。
“那稍微教你点小花样好了。”
---------------------------------------------------------------------------------------------------------------------------------
Diderot并不在意Anna,他无需、也不会对对家的一名遗孤有任何感情。他只是感到好奇,那双红瞳会渐渐成长成一个怎样的模样。“这份好奇心是没有用处的,她纵然拥有天赋,这份天赋也不能为你所用。你应该想想接下来的百年之战该如何抹杀这个傲慢的贵族。”心底的声音响了起来,笃定地宣布,“你需要我。”
“闭嘴,如何使用你是我的决定。”
所以当Anna毫不留情地决定抛弃浮空的肩膀时,他做出了一副失望与伤心的样子——这样的演戏他总是非常擅长——而心里却为此感到欣喜与期盼。
你能成长成什么样子,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他将手覆于她的双眼——那双寂寞与冷淡的红瞳——之上,并吻上了自己的手背。
他赠予她一个诅咒。
让我把一张白纸揉皱,看你顺着哪一条折痕前进,最后能够到达何方,这份乐趣我可是无比享受与期待啊。
当他到西伯利亚时,看见那个躺在雪地中的她,他的兴奋之情再次无法抑制。他的靴子悬空在她的脖颈上方五毫米,他的红瞳与尖牙都昭示着他的野性:“如果我想的话,现在你已经死了吧。”
Anna躺在被血浸润的雪地中,给了他一个无力的微笑:“我并不畏惧死亡。”
那双眼睛呢?
寂寞与温暖的光。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在这几乎没有生机的大地上,这份温暖从何而来?
我,是在你对你感兴趣的不得了。
“啪。”血袋落在雪地中:“喝了它。”
“这是人类的血。”
---------------------------------------------------------------------------------------------------------------------------------
诅咒被解开了。
如此简单的方法,而他也确实明白,在没有吸血鬼带领捕食之前,Anna只会接触动物的血液。
没有缺漏,完美无缺,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概是最近奇怪的、如同连环画般的梦境,才会使自己再次回忆起他。
Anna从断崖上一跃而下,就这样快速地落下,接近湖面时才张开翅膀,贴着湖面将自己拉起,冲上高空。
今晚是满月。
——如果能就这样拥抱月亮。
一瞬间,她又收起翅膀,重新坠落。
一切痛苦与绝望隐没在杂乱无章的演奏与嘶吼中。
如果能就这样——
圣器抢夺战前最后一个安稳夜晚。
-5.
波光粼粼的湖面。如果不是阴天,也不是大战临头之际,来这里观赏湖景一定很不错。Anna叹了口气,问身边的Sherly:“时间差不多了吗?”
“对。”Sherly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今天你可别给我添麻烦,智障。”
“好,好。肉搏强的对手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湖面像是突然沸腾。Anna与Sherly瞬间进入遇敌模式,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个白色长发的小女孩。
“开玩笑呢?”Sherly挑了挑眉头,Anna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个女孩突然喊道:“改变!”原先的道路突然消失,连同原先的湖与树林一并被抹去踪迹。像是身处厚厚的迷雾中,眼前总是迷迷糊糊看不清楚。眼前的通道不停改变着自己的走向,Anna拦住了着急往前冲的Sherly,召唤蝙蝠围在两人身边,留在原地等待。
“这种东西,直接打破不就好了?”
“水系魔法师,在湖边的战斗,直接冲只会使我们更吃亏。”话音刚落,防护罩外围的蝙蝠突然开始发出“吱吱”地尖叫声。“什么声音?”Sherly皱着眉头问她,“那种类似腐木落在地上的声音。”
Anna透过蝙蝠的眼睛看对手的动作,而这一举动,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接触到她的蝙蝠,都被吸收了水分,成了一具干尸。
原来是这个类型的水系魔法吗……
“火焰。”尝试用火系魔法压制住对手,同时示意Sherly准备,念出了另一句咒语,“告知道路。”
土地上浮现出极淡的荧光,Anna控制蝙蝠一瞬间撞向对手,拉住Sherly沿着荧光奔跑。
“Anna你的魔法是不是出了问题?!那里可是一面冰墙!”
“闭上嘴,跟着就是了。”她把身后的Sherly一把扔进了所谓的“冰墙”,防御了一下背后来的水弹,也跳入了冰墙中。再睁眼,一切景物恢复正常。而那个小女孩站在他们不远处,被突如其来的蝙蝠攻击得有些狼狈。她站直了身子,想再一次施下同样的魔法——
“怎么可能让你一连两遍!”Sherly提起剑冲了上去,女孩急退,但还是划伤了她的肩部与脸部,并一不小心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剑尖抵住了她的脖子。
“Crystal,我回……你们在做什么?!”有着火红长发的少年突然落下,Sherly不得已退后,但随即组织起快而狠的攻击。名为Crystal的女孩想再次念出改变地形的话语,却被脖颈上的匕首逼得说不出话来。“我建议你不要有什么小动作。毕竟我们也没有要杀了你的意思。”Anna的话语中带着笑意,“我想,他非常非常在乎你吧。”
Crystal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为了我们双方都好,稍微请你吃点苦头吧……”少女感觉不妙,刚想大声呼喊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后颈却被重击致昏迷。
“嘿,前面那位,你再打下去,你的公主可就要进入天堂了哦——”
“什么?!”
“建议你冷静一点——现在我们来变个魔术吧。传送。”Anna微笑着上演“大变活人”,Sherly则止住了少年充满杀意的脚步,“到湖边的山洞去照顾你的公主吧,这样或许还可以留下她的生命。”
“可恶!”少年周身火焰的颜色黯淡了下来,一眨眼就已经向山洞方向去了。
“这样好吗?杀掉他们更省事吧。”
“已经可以了。”Anna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毕竟我们的任务只是打通道路罢了。”
① 《瓦尔登湖》章节名。
② 摘自《拜伦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