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死亡的感觉并不如此难捱,阖目前最后一念,罗夏想及母亲。她玻璃石般的绿眼,在多年前一个浓烟密布的午后里闪烁如一个错觉。按沙谷习俗,人们将死者放在松木和干草堆叠的木架之上,以最后一支歌为其送别。他们于繁星之下设宴,分享食物与情爱。对他们而言,死亡不过是分娩前的阵痛,血肉腐朽方能迎来新生。
祖父死去那晚,罗夏不过成年三月,他在无花果树后拥抱一个女孩。他已经忘了她的名字,然而那头柔软秀发的香味仍停留在他脑海深处。
从沙谷来到地下城的马车上,罗夏晕晕沉沉的想起这些事情,他不习惯坐车,此时觉得头昏脑涨,好像他们的巫医卡诗婆婆将艾草放在他脑袋里熏。马蹄踩入泥土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清晰。空气里有一种新鲜的、他所不熟悉的气味。他靠着一袋燕麦,听见前头车夫说:“好像快下雨了,该死的天气。”
罗夏不明所以地抬头。沙谷从不下雨,此前,他只从母亲那里听说雨的情状。天上落水,那似乎是不祥之兆。罗夏被教导最纯净的水来自于几百米之下的岩层,谷中唯一一条溪流只用来饮马,或是盥洗衣物。
他觉得难受,不想多说,但那车夫似乎不依不饶似的,接着说:“你要到地下城去吧?”
“是啊,”罗夏听见自己的声音,“去那儿的人多吗?”
“成百上千呢,谁不想去黄金之国呀,”对方象征性地甩了甩鞭子,马儿叫唤了一声,“两只脚进去,四只脚出来,如果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他说着自己低低笑起来,感觉有些刺耳。罗夏恹恹地梳理了一下尾巴上的毛。
“你也要去寻找宝藏吗?”车夫回头问道。罗夏犹豫了一下,耸耸肩膀:“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马车在城外停下了。天空仍是枯死树木般的棕灰色。罗夏随着人群入城,各式各样的气味涌上他的鼻尖,像是争相涌来讨钱的小孩瘦骨伶仃的手掌。烧火的浓烟、乳油木果香水和马粪的刺鼻臭气混在一处,过多的信息令他有些反应不及。一不留意,肩膀撞上迎面而来的行人。那人扭过头来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罗夏只来得及看到一束银白的发尾。
抛开这些不谈,罗夏其实喜爱市集。人群与热力像是丛丛跳动的篝火,商贩以浓重的口音叫卖龙晶与烟叶,临时架起的木梁上悬挂着一串串大蒜、无花果干和辣椒;女孩子们围在首饰摊边,叽叽咯咯地笑着试戴漂亮的绿松石项链;烤肉的腥膻香气如影随形,滚烫的油脂和羊奶酪在舌尖融化;吉普赛巫师的占卜帐篷里时不时喷出一条条紫色的烟雾和轻快的笑声。在其中走动令人感到轻松,似乎毫不费力便成为了这市镇的一份子。
他走到一处食物摊旁,买了些热气腾腾刚出炉的馅饼。面皮中和了牛油,炸得酥脆金黄,里头填着甜椒屑、鸡肉、土豆块和洋葱混合的馅料。罗夏吃得太急烫到舌头,眼泪差点出来。卖馅饼的婆婆边扇炉内的火边同旁边的老者谈天,依稀说起那地下城入口又抬出几具尸体,如此年轻,实在不值。随后话锋一转,又聊到那城中有几多宝藏,恶龙盘踞着万亩黄金,人骨兽身都封存在琥珀之中。罗夏听得并不上心。在对方歇气的时候,插嘴问了一句:“婆婆,地下城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年轻人就是勇气十足啊,”婆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但这地方……我们都在它的上面,喏,那山丘的顶端。”
此时罗夏已经吃完,于是舔了舔手指上的肉汁,又询问了公会通常招募的地点,便背着包前去了。远远山丘之上阴云压境,透不出一丝日光。这样的环境令罗夏有些压抑。一个小孩扑到他跟前,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瞧,他一开始想把他推开,但对方小声地问:“你头上的是真的耳朵吗?”
他不知所措地动了动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咯咯笑了起来,对他伸开双臂。罗夏将他抱了起来,随即感到温暖的手指抚了抚他的耳尖:“真可爱。”
“唔。”罗夏仍然不知所措,正将小孩放回地上,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痛呼。他回过头,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什么,另只手拽着一个年龄大些的孩子的胳膊:“别因为当好人把自己家当都丢了。”他将手里的东西递回,是罗夏装钱用的布囊。
罗夏惊讶地回头看那男孩,对方见同伴落网,一脸泫然欲泣,跑过去拽住男人的手想掰开。男人猛的一甩,两个孩子都跌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俩,马上爬起来挤进人群里。
罗夏觉得有些愤怒,但又想到那孩子说他的耳朵可爱,一时间哭笑不得。他向那男人道了谢,对方未作回应,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笑,然后离开了。罗夏不知道他是否在嘲笑自己,但也不大在意,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
他是最后一个加入公会的人。多数人看上去还是新手,与熟识者聚集闲谈。会长是个一脸络腮胡、刮寸头的人类,肌肉看上去比罗夏的还要强健。他和罗夏简单聊过之后,因其高大身形将他留作殿后。罗夏没有任何武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是相信自己的牙齿和爪子能胜过一切刀枪棍棒的。
当天傍晚,众人上山进入迷宫。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其他公会,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在半山腰的草坪上闲逛。有同行人告诉罗夏那些是尸体回收商,能够复活在地下城中死去的冒险者。罗夏听着,觉得不可思议。那人便一脸见怪不怪地说:“在地下城里死人是常事,不死个两三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冒险者啦。”看罗夏不说话,他又说:“不过最好离那些人远一点啊,总是和死人打交道,据说是不祥呢。”
罗夏想要反驳他,死亡并非不祥,只是新生前一次破土。但他本无从经历,只能把话硬生生咽下去。这时,会长在前大叫,他们遇到了第一只魔物。
罗夏记得,祖父死时安详,并未说什么话,也并未听见他们的呼唤。在他小时,老人尚能让他骑在肩膀,摘取树上喧闹的鸣虫,他们二人的笑声回荡在谷底。因此在他死去以后,罗夏望着那躯体,心想,那不是我的祖父,那不是我所一直深爱的亲人,他不该如此衰败、安静、冰凉。
母亲的手为他拭去泪水,那时他已长的太高,她只能靠在他肩头,水滴从她眼中不断滑落,她喃喃他的名字。屋内草药的香气和白烟变成层层屏障,他一时间觉得自己与母亲、与祖父隔了千里之远。这就是死亡吗?他想道。这一切都太过平静,太过不真实了。
那晚,他们围在篝火旁,群星灿烂如同熄灭之前的火种,在天空的余烬里不断闪烁。母亲缓缓唱起祖父最爱的歌谣,一个又一个声音加入,罗夏跟着哼唱,感到自己似乎坐在一场风暴的中心。又或者,祖父才是这场风暴的中心,而他只是和众人一起看着他被狂风卷走。
望着祖父在火中化为灰烬的掠影,罗夏感到一部分的自己仿佛被撕成碎片,留下一个黑色的空洞。他开始明白死亡并不痛苦,痛苦的只有活着的人。
但又有谁能为了我而痛苦呢。他想。祖父,母亲,他爱的人总会先于他而离去,那么等到他死去之时,还能有谁哀悼他的死亡呢?歌声缠绕灰烟,向晚云飘去,星空低得似乎只要伸手就能触碰。沙谷的风渐渐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看了过来,他抬起头,对着那女孩微笑。
黑暗里,他感到温暖、昏沉,以及无边无际的孤独。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双手放到他的脖颈上,试探着。
“成了。”一个声音说。一阵窸窣声过后,一个不同的声音道:“……款项付清了。谢谢。”
“交易愉快。”那个人说着离开了。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好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呢?”
罗夏睁开眼。
第一个念头是亮。非常亮。他的面前点着一丛篝火,火苗舔动着干裂的木柴,焰心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一般。他的第二个念头是,该死的真疼。
“你伤到了侧腹,”旁边人陈述,“可能会留疤,但我想你大概也不会在意。”
罗夏扭过头去,看到一个精灵坐在他旁边的大石上:“是你……”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对方看着他笑了笑,那个笑容也是他曾见过的,“米诺陶挺麻烦的,是吧?”
“谢谢你,”罗夏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你反应的可真快,别着急,小狗儿、”精灵笑嘻嘻地说道,用一根长树枝捅了捅火堆,“我平常不在新手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但是你看着挺有用,就把你带出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火,又抬起脸来。
“我有个公会,希望你加入。”
“我……”
“‘希望’只是个礼貌说法,我想这里的用词本该是‘命令’。”
“嘿。”罗夏皱起眉头。但那精灵随即轻声笑了。
“你总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
“像是下一秒就会躺在地上一命呜呼。”
他张口结舌,庆幸火光映照下对方看不见自己脸红。精灵停下了笑,端详他一会儿,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仍然在这里,仍然活着,这还不够吗。”
当血渐渐流出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感到冰冷的水滴打落脸上,草根与泥土的气味和铁器般的锈味在水汽里弥漫开来,一瞬间,他念及母亲流泪的眼睛。喔,就像这场雨一样。他宽慰的想。至少有人能够哀悼我。
现在再度回想这个念头,罗夏只震惊于自己的自私。当他尝过失去至亲的痛楚,再令他人承受显得多么冷酷无情。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膝盖、沾着泥土的脚掌,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自己仍然活着,仍在这里。母亲的泪水连同大雨一起逝去了,她并不是因为悲伤而哭泣,而终究是因为爱。
火焰似乎穿透空气,燃烧至他腐朽皮囊之深处,他几乎掉下眼泪,却又觉得心中生命蓬勃,被爱着,亟待去爱。
TBC
计字2186,捡到米斯的部分日后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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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各种方面来说,拉·布尔兹·马内亚都是个听话的精灵。无论是老老实实地习武三十年如一日,还是尊师敬长爱护女性,都和他父母理想中的乖儿子所差无几。
而他自己也对自己的各个方面都相当满意。首先,布尔兹的长相就算在精灵族里也算称得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他的个头也高得让他大多数的同族羡慕,五十来岁的时候这个小伙子便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往上,之后的十年内又长高了不少,长到现在光是站在原地他就能够俯视大部分人了。
当然,那些大型兽人除外。
唯一的遗憾是,他并没有值得称道的实战经验。他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是在老师布置的靶子上射箭,而在那以外的地方用弓几乎都是帮着别人串两只鸟儿下来烤着吃,或者打只兔子山鸡什么的和朋友们开开荤——那时候他几乎还能称得上是个小孩子。
布尔兹在老师那里一待便是三十年,这么长时间里面他的师兄师姐走了一个又一个,师弟师妹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他变成了大师兄,而他最小的小师弟正哭着找他已经长出了白头发的老师要糖吃。
然而最近他相当的头痛,他那个多愁善感的老妈每次给他寄来的信上都这么写着:“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再不找一个美丽贤惠,能够配得上你的姑娘作为未婚妻,那么你下一次回家来,我就要给你安排订婚了。”
订婚?老天爷,他这辈子才刚刚开始,难道他敬爱的母亲就要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姑娘去捆住他么?
精灵心里的那些小叛逆开始蠢蠢欲动。
半个月后。
一个高个精灵站在船舷上,长长的金发迎风飘舞,蓝眼睛闪着激动无比的光芒,红色的披风也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相当一批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他身上。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他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真可惜,长得这么好,竟然是个傻子。”
他当然没听到这些人的轻声讨论,这个小伙子的脑袋已经完全被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自出远门给占据了。年轻帅气的精灵背负箭筒长弓,手持行李食物,从这趟发往黄金岛的海船上一跃而下,然后脸着地趴在了地上。
他的斗篷被挂在船上了。
是的,我们的三好精灵,理想中的别人家孩子,拉·布尔兹·马内亚同志,离开了他待了六十多年的城市,开始了他人——不,精生中的第一次离家出走,也是第一次的冒险。
“小哥,你听说过黄金岛么?”
一切都从这句话开始。
他给老妈寄了信件,给老师留了便条,把自己的私藏的零嘴给那个爱吃零食的小师弟留下了一半,最后扛着自己的弓和箭还有私房钱向着黄金岛进发了。
之后他历尽了千辛万苦——其实无非也就是迷路、丢钱还有晕船——来到了这个冒险者的圣地,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脸朝地摔在了码头上。
逊毙了。
这是拉·布尔兹·马内亚来到黄金岛上以后对自己的第一个评价。
之后灰溜溜的弓手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实际上也不可能不惹人注意,毕竟一个穿着一身价格昂贵的薄钢铠还留着一头晃眼的金发的家伙怎么样都是会引起各种各样的人的注意的,他挂在外面的零钱袋就是被这样摘跑的——尽量不惹人注意地贴着墙根去找旅馆了。他这么走了一段以后发现比他要招摇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于是便放心大胆地走了起来。
然后他再次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这一次应该不能怨他自己,因为他是被绊倒的。绊倒他的是条堪比绊马索的绳子,他不太清楚设置这个绊马索的人是什么意思,因为他鼻子被撞在石板路上痛得要掉眼泪,完全来不及去考虑“这个套儿是哪个杀千刀的二缺货下的”这种问题。只不过之后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他被另一个家伙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这货开口就招呼他“师兄”,之后唧唧咕咕说了一串,最后布尔兹被摔得常识清空的脑袋正试图理解这么一串话里的意思时,他也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总之你也是要加入什么小队或者公会的,不如来我们阿卡迪亚吧——都是自己人,放心与信赖!”
布尔兹捂着大概在正在出血的鼻子爬起来,仔细看了看和他说话的家伙。
“克洛洛?”
之后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坏心眼在小巷子里放绊马索的家伙就是这个克洛洛,他的某个小师弟之一。如果是这家伙放了绊马索,那么布尔兹也就可以理解了,上学时期这小子就以他的调皮捣蛋不服管而闻名四邻了,从老师到同窗都对他上课跑去一边自己玩的事情印象极深。可这种印象也就是那么一段时间的深刻而已,随着他的离开,这印象也就渐渐地淡了下去,最后只是停留在脑海里的那么一点点的记忆而已。然而当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叠之后,当年的那些印象
关于克洛洛离开武馆这件事情的梗概,大致是由于他的家人对这小子上课完全不听不学的态度很是头疼,所以将他送进了附近最严格的魔法学校,自此这个名叫克洛洛的精灵就与拿着武器打打杀杀的日子绝缘了,之后的事情布尔兹也一无所知。
“所以呢?后来你去学魔法,可是现在却做了一名……呃,僧侣?”
精灵托着腮用死鱼眼打量他过去的师弟,这小子的装束和气质和僧侣二字完全不搭边,要是让他想一想什么职业和克洛洛的表情气质更加接近,大概是商人。
嗯,还是奸商。
“别管是什么了,总之经过这样那样这样那样的以下省略一万字的经历之后,我现在既会体术,又会魔法,还能治疗,不是很赚么?”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克洛洛笑嘻嘻地看着布尔兹摇头,干脆利落地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倒进嘴里,然后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总之,师兄就来我们这里吧?”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什么小曲的节奏敲打着桌子,“现在的成员都是我的熟人,所以就算是没有经历过任何冒险的优等生师兄加入,也不会有人嚼舌头的。”
“可以是可以……公会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布尔兹叹了口气。
“阿卡迪亚。”克洛洛仍然笑眯眯的,“遥远虚幻的幻想乡。”
眼看要赶不上了赶紧把没写完的发出来打卡(你……)
大概是填完了趁没人注意赶紧改改(……
另外两位队友出场不多我在犹豫要不要关联……
啊赫姆~你为什么是赫姆~(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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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姆一眼就看上了那口锅。
斯托卡尔一眼就看上了赫姆。
即使赫姆站在集市上的一家店里,两人之间隔了一道人流,斯托卡尔依旧在一瞬间爱上了那一头算不上耀眼、甚至有些凌乱的红发。
那是多迷人的红色啊。斯托卡尔想着。
她悄悄随着人流进入那家看见红发少年的屋子,发现人还不少,大概是因为一种叫做“折扣商品”的东西而聚集而来。除了普通的市民外还有很多冒险者穿着的人,斯托卡尔多看了他们几眼,但很快她就扭过头,然后像向日葵寻找太阳一样在店里左右张望。
她所期许的所在现在正站在一脸不耐烦的店员面前,柜台上摆着只锅,少年一只手在裤兜里摸索着,侧脸露出困惑且带着一点慌乱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斯托卡尔盯着他,眉毛微微扬起,眨了眨眼睛。
赫姆达尔此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可能把脑子忘在路上了,之前记得有放好的钱现在硬是摸不出在哪里,可是队友还在等他回去,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在迷宫里起重要作用的锅,难道要在面前这个胖子店员的嘲讽下空手而归吗?
就在他傻站在那里的时候,从身后伸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拎着钱袋的手,随后一道虽然有些小却很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先生的帐我来付。谢谢。”
赫姆循声朝身后看去,深蓝色扎着低双麻花辫的女孩一脸淡然地伸着一只手站在那里,似乎因为店员的怠慢而有些不耐烦,“愣着做什么,找我钱啊。”
店员手忙脚乱地收着帐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零钱扎成小包递给少女,然后少女接过钱,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很好地拿住重物的手轻松拎起了那口本来是应由赫姆付账的锅,递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他面前,“你的东西。”
“谢、谢谢。”
“迷宫?”
斯托卡尔没能拒绝赫姆的同行邀请,在听说他还有别的队友后陪着他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怀里抱着刚刚采买的食物,眼睛只专注地盯着赫姆的红头发,旁边嘈杂的人群仿佛都被视作无物。
“没错,迷宫。这里连很多外地人都是为此而来呢。”赫姆咧嘴朝她笑了笑,然后讲了个斯托卡尔一路走来听路人说了很多次的故事。“我觉得那是个历练的好地方,所以在找一起去的人。……你要不要一起?”
一阵尴尬的沉默出现了,仿佛无论赫姆说了什么,他面前的女孩子在刚刚那一次提问后就一直不发一言地盯着他的不晓得是脸还是头看,好像并没有注意听他的问题,这令人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赫姆偏头整理了一下发型又轻咳了两声。
“说来,刚刚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不知道要出多大的糗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呃,你好像第一次知道迷宫的样子?”
“嗯。之前听说过,但是没有在意。”
“这样啊……”
这个话题要怎么继续下去??!!赫姆的内心有一只小人在疯狂抓耳挠腮。
斯托卡尔看出赫姆表情里的一丝不自在,微微垂眸握紧了左手上的狼牙锤柄。
——迷宫说不定是个能躲避那些烦人的寻人启示的好地方。而且,还可以和自己在意的红头发一起。
她问:“你们介不介意多带个人?”
赫姆睁大眼睛瞪着她:“啥?”
“我是说,如果我能入队的话……”
“可以吗?!”赫姆有些不敢置信,他还以为之前她不说话是不愿意入队呢。
“……”这话不是我该问你吗。斯托卡尔心说。
迷宫门口有一片空地,几人就在此处暂时集合。
“认识一下,”赫姆指着身旁的二人对斯托卡尔说道,“这个有点憔悴的家伙是任职开锁师的维尔特;这位姑娘叫珊德拉,是我们不久前邀请来的僧侣。”
“……我是斯托卡尔,你们好。”斯托卡尔并不是很精神地回答道。实际上,她认为自己不是很擅长自我介绍的部分——虽然这种事放在以前只要假装温婉可人地微笑着就会有身边的人帮忙解围就是了。
另一方面,不负责任的说,她对这边跟赫姆讨论谁在路上把锅背着脸上有一条疤的男人和好奇地打量着她的金发美人修女并不感兴趣,加入进来仅仅是为了躲避家人的寻找以及有个非常吸引她的人存在而已——也许这种心理会导致以后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不过目前她并不在乎。
珊德拉好似看出她没多大干劲,问了一句:“请问,你是什么职业?”然后扫视了一遍她的着装,最后目光定在她手中的狼牙锤上。
斯托卡尔顺手举起狼牙锤,神色锐利地将它搁在手上拍了拍。仿佛感觉到杀气的修女惊得往后退了两步,但是斯托卡尔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没让她噎死,
“我以前读过很多有关治疗和驱魔的书,相关的术法也研究不少。靠谱一点的讲,算是僧侣吧。”
她淡定地抬眼看了一脸“你特么吓死我了”表情的珊德拉,从刚才杀气腾腾的姿势回归到正常状态,“还有就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有带不少资金。请多关照。”
“欢迎新队员。”珊德拉马上一脸郑重地上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舒心地笑了,“同队里有女孩子,我也安心多了。请多关照!”
——↓我只是OOC着玩↓——
在斯托卡尔盯着自己被握过的手出神时,珊德拉扭头朝一旁还在激烈讨论的两位男士说道:“请容我插一句话!你们商量好谁背锅了没有?!”
“维尔特说他很柔弱……背不动这玩意……”赫姆头上顶着刚刚被维尔特扣上的锅,一脸不满,“可我如果背着这个锅行动会变迟钝。”
“我什么时候说我柔弱了?!”维尔特抬手猛拍了一下锅底,然后“嗷”地低叫一声缩回手对着掌心吹气,“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太重,就不好应付迷宫里的陷阱了!”
“你就说你背不背?”
“我郑重的拒绝。”
两人又到一边激烈讨论去了。
珊德拉无奈地耸了耸肩,斯托卡尔面无表情地盯着赫姆的背影,眼神非常炙热。
——那是比玫瑰还鲜艳,比阳光还温暖的颜色啊,足以让人无愧的说对这色彩一见钟情。
至于她早已无法将视线从其上移开了。
赶死线使我快乐。
这个卡我给零分。
真的好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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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蒙思考着一个问题。
他此时正襟危坐在迷宫的大门口,双眼望着地面坑坑洼洼的石砖,有只爬虫从石砖的左边飞快的颤抖着足向着石砖的右边快速爬去,乌黑的甲壳在太阳的光芒下泛着小小的光。莱蒙抬起头来望着天空,苍穹之下那轮金色的圆在他眼里显得刺眼模糊,仿佛眼前蒙上一层毛玻璃,看不清,看不透,摸不明白。
“莱蒙——”远方传出有人的声音。他循声扭过头去,一群人缓步走来。为首的人金发在身后摇摆,像是太阳光芒恍惚,摇的他眼花心颤,不敢再多看一眼,下意识的转移了视线看向他的身后。
身后的人又多了一位,这样一个随随便便被搭组起来的队伍居然数数也有五人,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队伍了,莱蒙欣喜起来,觉得这样在迷宫里的存货几率又大了,却又没法开心,有东西在他心口堵着,堵着堵着,堵的难受心慌,情绪一跌跌下幽深的峡谷。
他安静的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新来的队友年纪尚轻,一头银发却像是暮年老者。一根朴实笔直的金属棍倒有几分像是他的主人一般。莱蒙浅浅勾起笑容向新来的队友点头致意,对方沉默回礼,一时间这一群人竟沉默了几秒钟。
“这样人就来齐啦,莱蒙你有没有等太久?”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个有着金亮长发的人,莱蒙望向他,又越过了他瞅着他身后的背景。并非是怯人,也不是紧张,莱蒙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像是怕那太阳的光芒反射过来灼了他的眼,却又似乎不是这样。他不能探究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和感情,于是支支吾吾的嗯了几声,却被当做是等的不耐烦了在生气。下一瞬他肩膀被轻轻拍了拍,带着几分安慰和歉意。莱蒙抬起头,又低下头,望着地面,地面上坑坑洼洼的石砖,那只爬虫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莱蒙最终只好抬起头看着那人的脸庞。
——像是太阳太过晃眼了,他面前什么都看不见。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身遭声音和人像是尽数都消失了那样。一个接一个的,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掉,最后连同自己一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到底是怎么样决定了什么事,又是怎么样进入迷宫的。本来对这未知的迷宫雀跃的心情也被巨石压低了,他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已经一片黑暗,晃眼的阳光触及不到在地面下的他。
“莱蒙?你别落下了哦——!”前方他的队友在回过头来看他。这一路上的魔物都不算太过凶狠,一群人过关斩将,渐渐深入了迷宫。他赶紧诶了一声加快脚步,方才回过神来的意思又开始神游天外去了。
他想到在深山的时候。山中的太阳是零碎的,被一层又一层的树叶切切割割,零零落落的散到地面上。仿佛是金亮的碎花,摸不着的柔软又温柔。然后,然后他就离开了。离开了远山的苍茫,早晨雾蒙蒙的鱼肚白,青草香的空气,以及碎花似的太阳。
如果安逸的留在那儿,就这样生老病死,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那为什么要离开呢?
离开明亮的山岗、远山的苍茫,细碎的太阳。
他望着面前。面前是黑暗,这条石头围成的路会通到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一个人清楚。他慢慢吞吞的被落在后面,身后也是黑暗,仿佛再慢一些就要被黑暗吞噬掉,然后消失,消失在黑暗里,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指望。
莱蒙有些无力的看着前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出山也仅仅只是因为赌气而已——或者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的的确确不再享受安逸,把自己送入了一个纷杂扰乱的世界里。
没有家人,没有归处。也没有钱,能够让自己存活下去的技能也少的可怜,难道仅仅是因为头脑发热就冲了出来吗?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真是可笑。
莱蒙看着前方的火光越发的遥远起来,希望一类的也一同被带走,他心中充斥着无力感和绝望,直到有冰冷的什么东西碰到他的身体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不是想象中的火光在离他越发遥远,是他的的确确的在被什么拖走……!
莱蒙瞬间觉得不妙了。
下一瞬眼前一片黑暗。
咔哒,咔哒。
火带给人们光明与温暖。
咔哒,咔哒。
火带来了文明,带走了黑暗。
火是重要的,是长夜中的慰藉,是旅人的向往。
咔哒,咔哒。
“所以你要弄到什么时候啦,你不是魔法使吗?只要啪地一下就可以点着火吧,为什么要用打火石这种又老土又慢的东西啦!”抱着一捆柴火的半身人一屁股坐到卡缪尔身边,不满地嘟囔着。“我看会长就会这样的法术哦,这是基本招数吧,对吧,喂?”
卡缪尔抿着嘴唇,小心地让石块摩擦着粗糙的铁片,一下,两下,小小的火星溅到撕碎的干树叶上,腾起一股轻烟,但火苗总是不见腾起。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卡缪尔笨拙的点火技巧,莱蒙打了个响指,小小的火苗从指尖跳起,堆成一堆的小树枝和树叶顿时被劈啪作响的火焰吞噬,在一旁围观的大家便一起动手帮忙架起篝火烧水煮饭。卡缪尔自觉地让出了篝火旁的位置,拉下斗篷的兜帽,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墙角。
“我说,为啥那么固执地不用魔法点火呢?”里科递给躲在一边的卡缪尔一杯热水,顺便拿胳膊肘捅了捅麻布团子“明明很方便吧,干嘛要舍近求远啦。”
“魔法,不该那么草率的使用。”斗篷下传出闷闷的声音“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又不用学这套东西。”
由于这一小插曲,当晚的宿营地笼罩着一股僵硬的气氛,卡缪尔固执地蜷在墙角,拒绝靠近那堆篝火,大家谁也不肯让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直到大家都沉沉睡去。但没人注意到一个可怕的疏忽——在地城中没有守夜人,几乎是致命的,就算是浅表层,也有着在夜晚偷袭冒险者的魔物。
…………
卡缪尔睡的并不好,粗糙的石砖地面比起旅店的木头地板更加冰冷坚硬,自己睡的地方又远离篝火,即使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子和斗篷,寒意依然无孔不入地钻进骨头缝里,几乎是半强迫性质地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但总是不多时就被冻醒,迷迷糊糊地,耳朵捕捉到了啪嗒啪嗒的异常声音,仿佛毛绒拖鞋在地毯上走动一样。
不对。
有什么,不太对劲。
猛然坐起身,手指握住长棍,熟悉的触感让自己快速安定下来。借着黯淡的余火,卡缪尔扫视着四周沉沉的黑暗,但除了那种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近以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正当他双手拄着长棍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阵风压从头上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顾不得那么多了,卡缪尔抬起手掌,明亮的光球在手上绽放,一声爆响在营地上空炸起。
“敌袭!全体戒备!”
大家纷纷被魔法警报惊醒,各自抄起武器茫然地打量着周围,借助闪光术的照明,卡缪尔看清了,那奇怪声音的真面目。
那是盘旋在空中的数十只大蝙蝠拍打翅膀所发出的声响。这种嗜血的魔物和地上那些温和的表亲不同,它们不仅能够掀动翅膀制造风压,而且表皮坚韧,又占据了飞行优势,除非……
“呜哇,是大蝙蝠!打不到它们啊!”小僧侣挥舞着奇怪形状的法杖试图抽打,但大蝙蝠飞行的高度很显然不是手臂能够得到的。卡缪尔带着希望把目光投向会长,却发现莱蒙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一只大蝙蝠突然俯冲而下,扑倒了卡缪尔胡乱撕扯着。吃痛之下,卡缪尔伸出拇指,狠狠地戳向了那畜生的喉管,大蝙蝠哀嚎一声,扑腾着翅膀再度腾空。
抹了把脸上的血,卡缪尔吃力地站起身。看起来大家的情况似乎都不太乐观,毕竟对抗飞着的怪物,这还是头一遭,没有远程火力,实在是很难啊。叹了口气,卡缪尔长棍在地面上顿了顿。
“大家,把耳朵塞上,嘴巴张开,然后蹲在地上。”
???
看着大家茫然的表情,卡缪尔手一挥:“赶快,不然被震聋了我是不管的。”
…………
果然,不管怎么避免消耗,还是要借助法术的力量啊……也对,从踏进地城的那一刻,就应该有相应的觉悟了。
那么,爆发吧,属于我的,力量。
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环伺的魔物,古奥的音节一个个在舌尖流淌而出,熟悉的灼烧感再一次从身体内部被点燃。比起这个,被撕出一个口子的手臂反而不算什么了。
Ti Viocel DO sa
Ti Cruja DO sa
Ti S kura DO sa
TH ja SHatter!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炸开,卡缪尔的瞳孔收缩犹如针芒,手掌虚虚一按。一瞬的寂静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气中爆出,以秘银长棍为中心,一个环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木炭的碎屑与灰烬四下纷飞,而大蝙蝠们仿佛是被攻城锤砸到一样,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纷纷口吐鲜血坠落到地面。扑簌扑簌地铺了一大滩。
“呜哇,好厉害!卡缪尔好厉害!”
“怎么说呢,不愧是魔法使,很靠谱嘛。”
“总之,多谢啦。”
同伴们的赞扬声仿佛从几百码外传来的一般,喉咙里涌上来一股腥甜,卡缪尔哇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真把我们吓了一跳啊,还以为要死掉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卡缪尔已经好好地躺在宿营地里了,身上的伤口也妥善处理过了。
“从来没听说过魔法还有这样的副作用的,抱歉啊,那个时候对你说了那种话。”
“没关系,我想。”卡缪尔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不过如果可能,真不想用啊,魔法这东西……”
TBC
“唔呃······头好晕······”
林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看了看四周。
自己在一处空的房间里,躺着的也是一副木制的担架,看着滑落在腹部的白布,以及旁边的数副担架。
“我······是死了一次么······?”
“啧。”
林顿从担架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鹅给杀死。”
挠了挠头,走出了死气沉沉的房间,大厅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看守人在翘着腿看着一张纸,大概是今天的进来的尸体数量吧。
看守人的视线并没有从纸上离开,只是腾出一只手向身后的门指了指。
林顿也是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是加入公会的会长,一只熊,海文。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你了。”
“头晕,回公会再说。”
听到林顿的话海文也是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然后带着林顿一起回到了公会。
在公会的大厅里,全部成员都聚集在了一起:海文、林顿、劳伦卡尔斯、露露、泰雅、拉姆、亦娃婕琳、米奇、斯布林。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好像是遭遇了什么挫折,海文率先打破了寂静。
“首先我要道歉,因为太自负的原因让你们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就出发去了三头地狱鹅的聚集地。”
“只有一只的话我们还是能够完成这次的委托的,但是,突然又冒出了另外一只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么?”
林顿双手环胸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抱歉,这是后来才得知的情报,三头地狱鹅正处于繁殖期间,因此一般都会成群结队的出现,最低情况下也会两只一起。”
“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没告诉我们就让我们直接去了?”
“别这么说,会长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这条情报。”
露露看到势头不妙赶紧开口劝了劝林顿。
“抱歉,这是我的疏忽。”
“啧。”
“其次就是,因为我们没完成委托的原因,我们还要交纳五金的违约费。”
海文拿着契约纸沉重的说道。
“五金??别开玩笑了!这把我们公会全部的积蓄加上去都可能不够吧!!”
“这个,因为复活你们的费用,积蓄已经全部用光了。”
“啊??!!我们也给团灭了?!”
“是的,当我们抱着蛋以为委托完成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两只三头地狱鹅,把我们全部杀死了。”
泰雅从旁边开口说道。
林顿一把从海文的手里抢过契约纸看了看。
“还真是五金,你这个会长在想什么呢!”
“都说了这条情报在事后才知道的,我也没办法啊!”
这时海文也有点生气的意思,反驳道。
“掌握好情报在执行任务是基础中的基础好么?你也太大意了吧!”
“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才接下了这份委托啊!难得的大单想着完成了之后有报酬可以让大家富足一阵子!”
“别甩锅给团队好么?反正就算干成了你也抠门的不会有什么大改变吧!”
“你······!”
眼看两人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就差拿起家伙对着干了,这时露露站了出来阻止两人说道。
“你们两人都冷静一点!”
“这次的失误是我们自身的大意,再加上对地下城的轻视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吵架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次的问题才是正确的做法。”
林顿看了看周围大家的脸色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是扶着额坐到了椅子上去。
海文压了压自己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继续完成委托,还有一个是等着公会因为负债危机完蛋。”
“让我们在团灭一次么?”
“不然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啧。”
林顿别过头去。
“就是我们因为没有储蓄的缘故,手头上的资金全部用完后我们就没有补给来源的,我们可能在公会破产之前先饿死也说不定。”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
露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本书。
“这是我师傅给我的秘籍,上面记录着用魔物作为素材的菜谱,我们下地下城的时候用路过魔物作为食物,节省开销的同时在想办法完成这次的委托就好了。”
“万一我们吃到有毒的魔物怎么办?”
“为了保证有购买装备的钱,我们也只能冒险试试了,不然我们就只能等着公会完蛋了!”
“······”
海文思考了一会,艰难的吐出了‘好吧’两个字。
在一旁的林顿别着头回想着最开始的时候。
·················
“啪————!!”
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开会啦!!”
熊会长兴奋的声音传遍了宿舍,随后大家都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
“让我隆重的宣布一件事,我们成功的从老顾客那里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海文拿着一张白纸,同时,一袋银币被摊在了桌上。
“这是订金。”
【1、2、3、4、5······】
林顿数了数银币的数量,总共15枚,这可是平常见不到的大钱,而且这还只是定金,完成的话本金就,嘿嘿嘿。
林顿不由得扭曲了嘴角。
“完成后的本金足足有十枚金币哦!是我们公会创立以来第一个大单子!有了这笔钱我们也可以过的稍微富裕一点了!!”
“不错,你这会长总算是干了件好事了,不过······”
林顿拿过白纸看了看。
“这次的委托目的地是我们从未探索过的区域,而且也没有充分的情报,大家的装备也并不好,成员的默契度也是个问题,还有你确定不下地下城跟我们一起?工资少又抠门,只接单不干活,还喜欢猫娘,上次的补给都是大家凑的,还有公会的屋顶又破了······”
“唔······这次······这次的委托······补给费我在赞助一袋银币······”
“这还差不多。”
——二层 三头地狱鹅聚集地——
“听好,这次的魔物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种类,但从图鉴上看来是一个体形大的不像话的家伙,因此,我决定这次先把那只鹅引出来,其余的人在去偷它的蛋,最后在事先说好的集合点集合,然后一起回到上面去,有人有意见么?”
林顿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示意图。
“为什么是你像个队长一样发号施令?”
米琪与平常一样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因为我就是啊,还是说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哼!”
“那没意见我就继续说了,分组分为两个组,诱敌组和偷蛋组,诱敌的话由我、劳伦、拉姆去引诱,其余的人就去偷蛋组吧。”
“至于这么分组的原因,我能够有效的抗住伤害,可看图鉴那家伙有三个头,因此需要三个人,劳伦是原骑士格斗技应该没有问题,拉姆在旁辅佐,时不时给它施展上致盲的魔法。”
“不要说原骑士,我是现在进行时的骑士啊。”
“没问题。”
“而委托要四个蛋,你们有五个人,泰雅就注意一下这边的情况还有周围的情况吧。”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作为原牧羊人很会观察周围的情况吧,而且很可靠啊。(腕力方面”
“嗯?你说什么?”
“不,别在意,什么都没有。”
“欸,偷蛋什么的,不能吃么?”
“等委托完成后请你吃肉。”
“太好了!”
“啊,对了,为了尽可能的安全,我们会把它引到远处,如果有情况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这些,林顿拍了拍手。
“好的,要说的就这么多,找好位置隐藏起来等我们把它引开了之后就下手吧。”
于是,八人的队伍分散成两个小队,等到偷蛋组的信号亮起,林顿拿起了盾牌,向正在来回巡逻的三头地狱鹅突击过去。
厚重的盾牌像推土机一样向着三头地狱鹅突进过去,同时拉姆的致盲魔法也准备好了释放过去,三头地狱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手足无措的乱舞着,巨盾撞击在庞大的身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劳伦的剑也向着其中一个头刺去。
“嘎————!!”
被撞开的三头地狱鹅摇了摇三个硕大的脑袋,其中一个脑袋的眼睛被劳伦的剑所刺瞎,汩汩的流着血,五个眼睛瞪着前面的林顿和劳伦,身体紧绷的进入了备战姿态。
“要是刚刚那一剑能够顺利的废掉那个头就好了。”
“拜托,那么大的头怎么可能刺得穿,能刺瞎一只眼就算不错了。”
“真是可惜了。”
说完这句,林顿架起盾牌将劳伦挡在身后,不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都是很有效的姿势。
“说起来我们该怎么引开它。”
“边打边引吧。”
林顿和劳伦同时跑了起来向远处跑去。
“嘎————!!”
三头地狱鹅愤怒的追击过去,旁边又响起了拉姆的吟诵声,一团乌黑的气雾冲击到了三头地狱鹅的头颅上,林顿冲锋,劳伦攻击,就这样不断循环着刺激着它的怒气值,让它的眼中除了林顿和劳伦没有其他东西,不断的追击过来。
“果然二层的魔物比一层的魔物耐打多了,一般一层的魔物在几次这样的连招过后都倒下了。”
林顿举着巨盾偷偷瞄着三头地狱鹅,数次的冲锋斩击像是不起作用一样,三头地狱鹅仍然精神奕奕的追击过来。
“嘿,如果我们把这头鹅杀死了是不用算在委托里的吧。”
“当然,随便我们处置。”
“久违的可以连续吃到肉了,这么大的块头够我们享用好一段时间了。”
“这些等把它杀死再说吧。”
黑雾再次像三头地狱鹅袭去,可这次,三头地狱鹅用庞大的翅膀猛地扇了过去,将黑雾扇散了,并且蹬地一跃,带着寒光的爪子向着林顿的头颅袭去。
“锵————!!”
爪子撞击在巨盾之上发出了钢铁碰撞的声音,庞大的力量险些将林顿震的坐到了地上去。
“劳伦!!”
劳伦横起剑与另一只爪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也将劳伦震得连退数步,不过如果没有劳伦在旁配合的话,林顿现在恐怕已经死在了利爪之下,因为刚刚的撞击将防御的姿势变成了一个破绽百出的角度。
还没等两人调整好姿势,三头地狱鹅扑腾一下翅膀再次腾空而起,两只铁爪像索命钩镰一样朝着林顿袭去。
林顿迅速举盾防御,劳伦向上刺了过去。
“唔——!!”
由于防御的姿态还未完全,铠甲也被刮蹭到,可铁制的铠甲就像纸一样被轻易划破,直接在身体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同时劳伦的剑也刺中了它的躯体,但是强韧的肌肉挡住了劳伦的剑,使劳伦的剑卡在躯体当中,三头地狱鹅左侧的头颅迅速转头,剑一样锋利的喙向劳伦刺去。
“喝啊——!!”
林顿挡开了三头地狱鹅的两只爪子,双手用尽全力挥动巨盾,径直的向左侧的头颅拍去,而其他的两个头颅也看准空当啄向林顿的后脑,吟唱的声音再次响起,黑雾再次袭向三头地狱鹅,瞬间的黑暗让三头地狱鹅失去了方向感,林顿的巨盾拍了上去,同时劳伦拨出了剑,径直向头颅的眉间刺去,然后从头顶斩了出来。
“嘎————!!”
受到了巨大痛苦的三头地狱鹅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垂下一只脑袋退了数步,林顿和劳伦也从快要跪下去的姿势中起身然后向远处跑去。
“嘿嘿,成功的干掉了一个。”
“不错不错,接下来就死命的逃跑就行了,那家伙肯定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会不顾一切的追上来。”
“你的伤不要紧吧?”
“啊,虽然有点痛不过现在也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了,赶紧跑路不然被追上来可是要死的啊。”
“嘎————!!”
这时身后的三头地狱鹅剩下的三只眼睛充满血丝,不顾什么姿态疯狂扑腾着翅膀追了上去。
【现在偷蛋组的也应该完成了任务吧,就差去任务地点汇合了,好了,接下来怎么甩下这只鹅呢。】
林顿瞟了一眼本应在远处看着的拉姆,却没有发现拉姆的身影。
【是转移位置了么?算了,下次就等拉姆的致盲魔法在奏效然后就绕开它吧。】
林顿向劳伦打了个手势,劳伦也点了点头,接下来只要等拉姆的致盲魔法了。
可是······
过了数分钟,拉姆的致盲魔法还没有到来,如果是平常的话应该一分钟后就会到了,林顿计算着拉姆的魔法次数,应该还有一两次才对,两人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了。
“拉姆那边好像出什么事了没办法使用致盲了,我们两个得想办法把那只鹅甩掉才行。”
“怎么办?”
“嗯······”
林顿思考了一下。
“这样吧,你把剑投掷出去,趁它防住剑的同时我们躲到它看不见的地方去。”
“不行不行,这把剑可是我的象征,可不能轻易扔掉,而且,挡住它的视线的话你的巨盾不是更好吗?反正完成委托后有十金你可以换更好的盾。”
“说的也是,那准备好了。”
“嗯。”
劳伦点了点头。
林顿停下脚步,将巨盾高高的举起,像扔大石头一样向着三头地狱鹅狠狠的扔过去,将近一个人的大盾被扔了过去,三头地狱鹅的视线瞬间被挡住,当盾彻底落地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呼······呼······呼······”
两人躲在旁边茂密的草木中,小心的呼吸着,外面的三头地狱鹅不断嚎叫着,看来是相当的愤怒。
“哈哈,看来我们躲过去了。”
劳伦小声的说道。
“别掉以轻心,注意自己的呼吸和声音。”
林顿偷瞄着外面的三头地狱鹅。
愤怒的嚎叫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三头地狱鹅见找不到人影,激动的粉碎了路边的石块,随后也放弃寻找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呼————”
两人见三头地狱鹅走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这家伙生气的时间真长。”
劳伦开口说道。
“我们可是把人家的一个头给废了啊,能不恨我们么。”
“说的也是,不过这样一来委托就完成了,十金在向我们招手。”
“虽然那个熊会长很抠门,不过这次肯定要分给我们至少一金,一金,一金,哈哈哈哈。”
“从以前就想说了,你这时候的笑容可真是渗人。”
“管他呢,我开心。”
就在两人放松下来聊天的时候,突然附近传来了什么庞然大物走路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个体型硕大的生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会吧······”
“嘎————!!”
“噗哧!”
···············
【原本以为已经完成了委托,结果被团灭了,这可真蠢。】
旁边的会长和众人还在讨论着如何去完成委托。
【啊,我也有点激动了。】
这样想着林顿回过头来:
“我有一个计划,你们要听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