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 loves man's lamp lights better than his
own great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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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超能力剧情企
养老向
鉴于有部分玩家误会,特此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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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偶者所获得的一切成就从来都只是依靠亡灵来勉力支撑的海市蜃楼,布偶的口舌被记忆剥夺取下的现在,就是她自不曾真实存在的虚幻舞台上摔落下来、狼狈地倒在地面匍匐不起的时刻。难以辨识接收到的视觉信息,麻木的触觉不能同平时一样正常运转,只有受血统的惠及而侥幸保留下来的演者本能在少女的耳边清晰地低笑道:快要剧终了,快要剧终了。于是,丧家之犬也就得以了解到这样一个事实——没有预演也没有台本的这场十三流喜剧,终于在此时此刻、切实地滑向了一个终点。
事已至此,前情回顾大约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高冷是三年级的学生,而多洛希今年才刚刚入学,自然系的学长和精神系的新生,如果他那一天没有为她驻足,两人之间就不可能产生任何的交集。如果没有他,她就会按照养父的意愿将全部的时间仅仅用来磨炼自己的技艺,她不会参加任何的社团、不会和任何人产生亲密的联系,如此这般将心中能够产生的感情全都毫无保留地挥霍出去之后,空荡荡的胸腔里便不会留存任何事物。她不会再受到感情的左右,思想也不会成为行动的障碍,多洛希·帕佩特提亚会成为徒有肉身的人偶,正如将她的提线握于手中的恶魔所期望的那样。
但是他没有,所以她也没有。
作为人类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最后一年,她因为三分二十一秒的掌声坠入爱河。少女没有狂妄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如此简单地改变现实,她只是改变了些许的日程安排,为了增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为了将他的身姿、话语、模样刻进脑海,她没有期望过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期望过能够倾吐感情,仅仅是慌忙地将恋心粗略地掩藏起来。没事的,被别人注意到也无所谓,只要他不知情,这一切就只是不值一提的廉价秘密。多洛希想要保持现状,一个偏离诺奈·坎特菲尔德预想的现状,这自然不会为他所容忍,所以他惩罚她,让她做出选择,她也只能做出选择。
“高冷前辈的人生中就算没有我的参与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吧。”多洛希把布偶捧起来,塞入棉花填充出形状的头部软软地向后仰去,露出脖颈处绷紧的线,它们看上去似乎只差一点点就会断裂开来害脑袋掉落下去,宣告亡者的第二次死亡,“可是克利埃特如果没有我的话就会彻底消失吧。”
“所以这是,正确的……”少女抱着它跪倒、蜷缩起来,“我在做……正确的……呜……”
咸涩的海水不由分说地淹没了她。
禁岛会映在每一个望向它的人眼中,不论是从宿舍还是从游乐园的方向看都是,即便是站在教学区域所在的岛屿望过去,也能看见小小的黑点位于视野的尽头。作为未知事物的天然诱惑本该受制于规则上的明令禁止,但在十二月的末尾几日,伴随校园匿名版的帖子数目的增加,越来越多的学生意识到,踏上一片石滩似乎已经不再是什么令人望而生畏的禁忌事项。
虽说如此,考虑到天气与时机,选择在这个时候偷偷登岛的大胆之徒也不过寥寥数人,每人都专注在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上,分给他人的注意力便少,以至于大活人的行踪也可以轻易且巧妙地遮掩过去。多洛希是跟着其他学生来的,入学时的漂流经验让她可以独自操控木筏借助主船的动力远远地尾随其后,接着在少人问津的角落着陆、上岸,她为免留下脚印而继续踏影而行,积年累月的训练在潜行上体现出最好的结果,她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就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石滩后更远处的树林里。
诺奈给她的任务是对于六等星私立学院进行彻底的调查、确认其安保的薄弱之处,这样安排背后的打算以及其他种种都不是她需要思考的内容,她只需要行动就可以了。不询问、不质疑、闭嘴,然后执行,如此一来,以惩罚的途径作出的警告便达到了效果,扭曲的恶意也就达到了目的。为了让她能够不间断地痛苦下去,那个男人会把他夺走的东西还给她,这行径就和治疗拷问留下的伤口来延长拷问可以持续的时间是一个原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折磨她的机会,而这是到底是私人恩怨,还是趣味使然,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多洛希继续走,融于黑暗的阴影比起白日更加锐利,轻而易举地就能斩断草叶树枝,当然也能轻易地割开温热的咽喉,基于破坏的概念而发展增长的能力与杀戮一词挂钩也算不上稀奇。总有一天她会从养父那里得到将谁彻底抹消的命令吧,她就是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被培养起来的,而且她肯定会照着他所说的去做,她别无选择,她的人格甚至都并不是由她自己来主导的,所以,就这样吧。
无耻地拿克利埃特来做借口也好,心怀着未说出口的幼稚恋情也好,她都能够处理好的,不过是从某个人的世界中抽身离去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无声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下,出现在少女眼前的是高耸的废弃灯塔,以及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大片奇异且不合时宜的蓝色闪翼蝴蝶所组成的群落。
【我突然想起,我前两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
“……不要……”
【其实我是梦见你变成许多蝴蝶飞走了,很漂亮的蝴蝶哦,蓝色的,你看,就像这样。】
“为什么……偏偏……”
她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她有说她想要化作蝴蝶消失,因为那和他梦里见过的是一样的吗?
【可是比起蝴蝶,我更喜欢多洛希现在的样子。】
“呜……高冷前辈……高冷!!!”
木质的吊坠因为她弯下身子而从领口里跳了出来,它晃荡在胸前,一下一下,应和着心脏跳动的节拍,这是一个生命的搏动,是一个灵魂的挣扎,是她不安于天命的证明,是她反叛的号旗。
多洛希·帕佩特提亚不是诺奈·坎特菲尔德的提线木偶,也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傀儡,她是人类,是有着心跳声的活生生的人类!她灌注自己的一切去深爱一个人,当然会希望能够和他永远在一起!
损毁的魍魉之匣中涌出的感情狂啸着生产下卡律布狄斯,旋涡的利齿胡乱撕扯着理智,少女这会儿又想哭,又想笑,想大喊、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被冠以禁忌之名的小岛之上不顾一切地胡闹一场,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听见树与木之间的黑暗里传来别的动静,身体就在大脑指示之前动起来飞奔出去。她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不明白后面的情形,只是奔跑着,像是要扯断身上看不见的吊线,像是要从巨大的傀儡架下逃离,她捂着嘴,害怕自己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她会因此变得软弱且不堪一击。
然后她踏空了,毫无准备地从悬崖上落下去,并因这无端险恶的境遇而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里还不是终幕。
多洛希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怀抱里,这个怀抱不很坚实、却很温暖,由于突然的冲击而微微发抖的臂膀稳稳地扶住她,让她好好地站上地面后才收了回去,她抬头,看见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人,水蓝色长发的年轻人正关切地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的模样,兴许他自己没有注意到,在高冷确认她并无大碍之后,他露出了一个放下心来的小小笑容。
为什么是他呢?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宛如泡沫一般在聚集于水面的瞬间悄然破灭,她抱住他,用力地、用力地,如同要将自己嵌入其中一样用力。她用力地抱住他,又一次抬起头看他。
“那个,多洛希,你……你喜欢的人,是我吧?”
啊啊,他到底还是发现了。她想要回答,却被对方亲自打断。
“不要着急回答,无论你想要肯定或者是否认,我都要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喜欢着你。”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耀眼得像星星一样。”
“我可能还不够了解你,你也许有很多事情都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如果你想逃,我会带你走,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想了解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只是……只是我一直不确定,你到底会不会接受我。你想要的是我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她还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呢?有什么还能比这一席话更加扣人心弦呢?
多洛希·帕佩特提亚所能给出的,除了这之外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抱歉,高冷前辈。”
“我有想过、很认真地想过,在你察觉到之前就放弃,悄悄地从你的身边消失,真的非常抱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保持口齿的清晰,用语言来表达她的感情显然是不足够的,但是又不能缺少它,“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找到了我,承认了我,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你了,高冷前辈。你一直很温柔,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时间会让我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如此幸福,但对我来说,你同时也是自由的,可我不是,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份感情会在你到我无法前往的地方去的时候成为你的障碍。我从不希望自己妨碍到你,仅仅是可能性也不行。”
“我不能期望太多,我不能奢求你的回应——本来,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也是,高冷前辈,我无法容忍自己将来的人生中可能会没有你这件事,所以,我会反抗的,命运也好,诺奈也好,我全都会反抗的,为了能在待在你的身边,我什么事都会做的。”
“我喜欢你,我爱你,高冷。”
她努力地踮起脚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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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从天而降的不只是馅饼。
伴随着短促的尖叫声,有什么从海边不是很高的崖壁上跌落。高冷正站在悬崖下的沙滩捡石头,听到那声尖叫不由得心头一凛,没来得及多做反应,只是本能地拼命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他离得不远,赶上了。但他没来得及双膝弯曲作为缓冲,只能任由那东西狠狠砸在他胳膊上。
很痛,痛得他眼冒金星,但顾不上那么多,他稳稳地把坠落而下的“东西”放在地上。他才看清那是个人,而且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人。
“你没事吧?”顾不上自己的情况,他上下打量女孩的样子,没看到明显的伤势,松了口气。她带着他送的那条项链,仿佛被吓呆了一样,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下一秒她便扑过来,仿佛用了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
手臂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应该是没骨折,他这样想,也搂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肯定吓坏了,因为她全身都在颤抖。高冷摸了摸她的头发,多洛希抬起头,蓝眼睛湿漉漉的。
他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她为何要到禁岛上来,又为什么要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是有东西在追赶她,还是因为意外她才坠落,但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这些问题全都不重要了。
高冷从她眼睛里的倒影里,他看到他自己的模样,看到自己在看着她,而她又在看着自己,循环往复,永不终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错过的东西是什么了,她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停顿,如同被丝线串起的宝珠,他跟着那条线,穿过他与她的所有回忆,最终抵达那唯一的真相,那里空无一物,只回响着两人谁也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那个,多洛希,你……”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你喜欢的人,是我吧?”
他不管这句话多不合时宜,只是因为他想问,他就这样问了,如同当初那个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问题。那个答案是真相,但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可假设他再聪明一点,就不会看错,当她说出这话时,眼睛里映出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多洛希有很多秘密。他被人说不了解她,的确如此,所以要了解,要努力去了解,要爱她,保护她,等到她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前,他终于要把那句话说出口。
多洛希似乎想要说什么吗,但高冷打断了她。
“不要着急回答,无论你想要肯定或者是否认,我都要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喜欢着你。”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耀眼得像星星一样。”
“我可能还不够了解你,你也许有很多事情都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如果你想逃,我会带你走,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想了解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只是……”他顿了顿,看着多洛希的眼睛,“只是我一直不确定,你到底会不会接受我。你想要的是我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女孩微微动了动嘴唇,好像下一秒就会给出答案。
(大概还会接着写,可能是直接在这里改,可能另开一篇……)
一刀一刀细细地挖空腔体,嵌上尚可运作的器械残骸,再往外吊上看不见又切实存在着的、束缚与诱导并存的细线,由上述物件粗制滥造而出的多洛希·帕佩特提亚,还剩下多少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而她所背负的、因无人打听而成为的秘密,失去浅淡的伤痕和隐秘的痛楚便再也无法证明其存在过的经历,离开写满了对话的笔记本就再也无法回忆起的样貌和声音,这一切的一切,不论如何挣扎,最后都会被轻描淡写地抹消踪迹——
这样的命运、她原本已经放弃抵抗就此接受了的命运,现在却让怯弱者的选择有如包裹在柔软蚌肉里的碎屑般刺痛着她,让她在日光所无法触及的黑夜里,徒然地寻找起哪里都不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与慰藉……啊啊,她居然连一个荒诞的美梦都要做不得了。
对于诺奈·坎特菲尔德意料之中的来信,多洛希的反应可以说是无趣的。在众人向往着热闹的圣诞节和隆重的舞会以及将和亲人重聚的喜悦之中时,独独她捏着信札一言不发,在东里杳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厅。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会儿应该要往哪里去,但连开心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的她继续待下去也只会煞了这大好的风景。她走出去,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最后在码头停下脚步,坐在等候渡船的长椅上又一次将信展开来。精致的笔迹,礼貌的口吻,男人用甜美的糖衣将恶意包裹其中,好让它看上去不那么难以下咽。他是在提醒她呀,多洛希不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忘记牵她的线都在谁的手里。
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克利埃特靠在老洋房脱漆的墙壁上和她搭话,似是颇有怨言,这生得一副未经捶打过的烈火似的好脾性的少年很少以劝诫的语气和人讲话,只是对着多洛希的时候,他总是更有耐心一点:“你别太信任那家伙了,诺奈可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彼时已经知晓何为[从他人手里夺走重视之物]的帕佩特提亚很是疑惑,“他救了我啊?”“嗨嗨嗨,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救你的人是我好吧?”“克利埃特是因为诺奈的命令才会来的吧?”“才不是!!!”这话戳到年轻人的爆点了,他狠狠地捶了下墙壁,似乎整栋屋子都被这凶猛且难以控制的怒气冲撞得头昏脑涨,摇摇晃晃起来,“我!!!本大爷克利埃特!!!我是凭着自己的意志行动的!!!才不是他的棋子!!!永远都不会是!!!”
“……抱歉……克利埃特……”她惹他生气了,她得道歉,她必须道歉,做了错事不道歉就是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她,那样的日子已经受够了,只有那样的日子,她不想要再继续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长她两岁的小伙子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也就从总是表现得过于强烈的感情中抽身出来,他不很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他来说,这样的温柔动作实在很难掌控住不去演变成掐住敌人太阳穴的格斗动作,但她确实因此冷静了下来,不再可怜兮兮地瑟瑟发抖,好像担心自己会被抛弃的幼兽,“总之你多长个心眼吧,别老是傻乎乎的……算了,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走,跑到那家伙抓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在那之前我都会陪着你,说话算话。”
她把布偶忘在了房间里,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当然也可以说,自始至终都只会有她一个人在读这份信。有人违背了不能被破坏的约定,而那个人绝对不是克利埃特·坎特菲尔德。这个时候单调的铃声突然响起来,接通的电波的另一头传来的是高冷的声音,年轻人带着点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她原本想要回答只要他觉得好的东西就行的,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兜兜转转的真实的愿望:“我,想要能够随身携带的东西。”
想要谁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的祈愿,从八年前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可她又做了多少无法被原谅的事情呢?不论是否主观故意,结果都已经造成了,都已经冰凉冰凉地横陈在她的眼前,毫无生机地、就好像布偶无机质的眼瞳一般朝着她控诉起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各自睡去,她就循着走道的光亮走回寝室,又推开盥洗室的门走进去,多洛希抬起手摘下眼罩,接着抚上镜面,抹去水雾,伴随擦拭的动作而清晰了一瞬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与她的亲生父亲、伟大的人偶师莱斯利·帕佩特提亚相像了。
但也仅此而已,她从一开始便没能继承到母亲的一分一毫,眉眼、喜好,什么都没有,明明是吞噬了对方的健康才幸存下来的,对待恩人倒像是抛下什么不必要的东西一般冷静、无情而且彻底。她把母亲从父亲的身边夺走了,所以不被他所爱是她咎由自取,对吗?
她又擦了一次,这会儿没有被眼罩遮盖的左眼冷冷的回望过来,它的颜色比起右眼要深一些,几年的磨合下来倒是要比天生的另一枚更好用,看东西看得更清晰。
可这不是她的东西啊,从来都不是。这是她用着遭遇车祸受伤、需要移植眼球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拿走了的克利埃特的眼睛,以至于害他后来甚至因此丢了性命。她把他从诺奈身边夺走了,也从自己身边夺走了,所以她逃不出去是理所应当啊,可不就该如此吗?
但即便如此。多洛希把手放下,撑在白瓷的洗面台边缘,它们一样冰冷,冷得她快扶不稳,于是她就这样顺势滑下去,跪倒在那里,仿佛像要对谁忏悔一番似的。即便如此——
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自己,和想要去往高冷身边的自己,到底谁的罪孽会更深重一些呢?
岛屿开放的第一天早晨雾气弥漫,载着客人的渡船靠岸也就迟了些,互相拥抱的人群之中孤身前行的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理应来迎接他的小姑娘迟迟没有出现,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境况——诺奈·坎特菲尔德扬了扬眉,巧妙地避开一对原地转起圈来的兄妹——毕竟不论是她还是克利埃特,都是十分敏锐的孩子,能够本能地识破一些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这份敏锐在他们互相失去对方的时候会有更上一层的蜕变,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乐得一次又一次地揭开尚未痊愈的伤疤,让血淋淋的伤口刺痛对方的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的趣味。
“你退步了好多啊,多洛希。”他发自真心地笑起来,都不屑于回头去看还未完全形成的影子的利刃,“等到落单才动手的选择足够谨慎,不过没有发出声响这点小孩子都能做到,加上这混乱的气息简直是惨不忍睹,你是在担心你的目标没法好好地发现你吗?”“……非常抱歉,诺奈先生。”“哎呀,我可不需要你的道歉啊。”“……”
男人那与她七八分像的皮囊里装着的灵魂暗自嗤笑起来。
“好啦,不要那样害怕,我不是为了这样做才来见你的。”他向她张开双手,像是想讨要一个温情的拥抱一般轻声念叨,“过来,到我的身边来,多洛希。”
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他手里的细线,用因缘、祸果和名为克利埃特·坎特菲尔德的牺牲品换来的细线,它们牢牢地缚着她,让她别说是肉体,就连精神也难以自主。
“关于对六等星私立高校的调查。”她走过去,和他并肩而行,“按照你所要求的,我没有留下书面记录,现在开始报告可以吗?”“恩,我们边走边说吧。”他抬手轻柔地替她将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就像普通人家的父女一样,没问题吧?”“如你所愿,先生。”
但他其实没有认真在听养女的调查结果,虽然他在表面上确实做出了专注的样子,由此可见,要说多洛希·帕佩特提亚那偶然过度的演技是继承自他倒似乎更合理些。男人不动神色地观察着她,他注意到她在经过人群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像是在寻找什么。
“所以,考虑到开学初大量新生入学,利用那些针对能力熟练者设置的设施无法适当做出微调而出现的漏洞是最佳的——”“稍微打断一下,多洛希。”“怎么了?诺奈先生。”
对,他的行动和往常有所出入,因此她警惕了起来,这才是她本就该有的反应速度,这样一来,之前那样目不忍睹的悲惨表现也就更加说明了一些事情。
“我的圣诞礼物,你有准备吗?”男人扯开话题,悄然张开铺天盖地的蛛网,候着小小的蝴蝶别无选择地落进来,“我啊,有想要从多洛希这里拿到的礼物来着。”
无名遇见多洛希的时候暗系学生正坐在圣诞舞会的场外,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布偶张口闭口,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论是她自己的,还是用腹语讲话时稍显粗俗的男声,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黄油般融在自然落下和混杂其中的由能力降下的积雪里。
“怎么了?今天不表演吗?”“……”“喂。”少年不怎么喜欢被人视而不见的感受,虽然也很难判断这会儿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着的姑娘到底有没有确实地看到他,“多洛希,我在和你说话。”“……”她好像终于听到了,也可以说终于没法当做没听见了,少女抬起头来,属于她的那只眼睛里盛满了比往常更甚的黑暗,黯淡无光,“……无名?”“你怎么了?这副人不人的样子看起来可真有点恶心啊,发生了什么?”“克利埃特,不会说话了。”
布偶应声软塌塌地从她的手上落下来,狼狈地摔在她的腿上,无法被注入灵魂的小小的演员,此时此刻也就只是几块磨损了的布料堆积而成的废物而已了。
克利埃特再也不会说话了,她很清楚这一点,这是诺奈的惩罚,因为她做了多余的事,她做了他不允许她做的事,所以他把他拿走了,把她所能记住的克利埃特拿走了,他的声音、他的样貌、他的,他的一切——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再也记不得了,也再也演不出来了。克利埃特,克利埃特,剩下的只有这个逐渐消失着的名字,而她会连这个也忘了的。
多洛希抱着膝盖蜷缩在舞会的角落,阴暗的、那些流彩的光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比起舞池或是美食都更能让她感到些微的安全感的地方。这样热闹的场合诺奈是不会来的,那个法律上是她如今唯一亲人的男人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事,她都猜不到,也不在意;那个由她自己创造出来的、通常表现为漆黑剧场的世界不再像以往那般严谨,它怜悯地将她包含其中,用深红色的帐幔将她遮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够挽回些什么似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多洛希?”有人在喊她,这不是催促她上场的声音,只是一声呼唤,这个不会被认错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喊她的名字,啊,她有多久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了?
年轻人弯下腰,和她对上眼的时候,那片银色由衷地跃出了喜悦的光点。
“找到你了。”高冷微笑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她被牵着离开了会场,走到隐约能够听到欢声笑语的外面的某处,如今银装素裹,原本熟悉的建筑物看起来也陌生得可笑了,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紧张,踌躇了一会儿才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什么小小的物件,递到她面前:“圣诞快乐,这是我的礼物。”
这是一只蝴蝶,木质的、手工做出来的吊坠,约莫花费了制作者不少的时光,它的雕工生疏而稚嫩,和他往常那些精细的冰雕作品放在一起怕只会自惭形秽,可它是真的漂亮,对称的翅膀上涂了蓝色的颜料,画龙点睛之笔使得整只昆虫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是……给我的……?她有些恍惚,不自觉地将后半句话说出了口,“我……可以收下它?”“你不喜欢吗?”“不……它真的很美。”“太好了,你喜欢就好,要我帮你戴上吗?”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是真的没来得及,而不是被这过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高冷就弯下腰将银链戴到她的颈间,温热的吐息钻进领子里的同时,项链那细细的、冰凉的感觉也一并顺着敏感的神经一路将信号传达至大脑,然后他又直起身子,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并且可以说是易于亲吻的弧度,他点点头:“你戴着它真好看,还——”
多洛希扑过去,抱住了他,让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众所周知,高冷不论如何定义都不会是一个强大的三年级生,即使时已深冬、穿上了厚厚的衣衫,他还是显得单薄,好像随时都会游走到世界尽头、到一切他想要去的地方去的鱼,但被抓住的年轻人的怀抱是软和的、可靠的、安全的,是她可以安心依靠的,这颗陶瓷般冰冷且脆弱的心脏被喜悦和哀伤分别冲破了心房,爱就从其中诞生、接着喷涌出来,它们灌到她冰冷的四肢里、灌到她干涩的眼眶里,她想要一个承诺,所有她想要的就是一个承诺,从过去到现在,自帕佩特提亚向坎特菲尔德,她只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她已经没有资格去奢求的承诺。
——请你爱我。
“如果,如果我逃出来了,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请你不要抛下我。
“求你了……带我走吧……”
——就算此身罪孽深重、怎样赎罪都无法挽回。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高冷回抱她,什么都没有问,他轻轻地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是多么的温柔啊,她多想依偎他的温暖,直到世界走向终结。
只有一秒也好,请让我相信你所说出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谎言的话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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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捏他《夏洛特的网》,暗示诺奈·坎特菲尔德的象征是蜘蛛
☆“本就是不适合生产的体质的埃伦娜生多洛希的时候情况十分危急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于多洛希五岁时因病逝世,由于多洛希长得像莱斯利多于埃伦娜所以莱斯利本来就不那么喜欢她,又因为她间接促使埃伦娜身体虚弱甚至死亡因而憎恶她,负面情感随着埃伦娜身体越变越差而无限制膨胀,最终他无法控制自己暴力相待多洛希。”
☆“对诺奈来说,具备可发展能力的多洛希比身为黑洞的克利埃特利用价值高,因此当多洛希遭遇车祸事故时,他选择半强迫克利埃特捐出自己的眼球,而克利埃特本身也有救多洛希的打算因而没有多言,移植手术很成功。”
☆无名剧情写出来的和想的有出入……!请互相结合食用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