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
有一些事情是
必须被忘掉的
如果梦醒时还明晰记着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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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所以学园祭节目怎么办?咱们班的?”
“玩杀人现场吧!侦探体验游戏?之前不是提过了吗!”
佐久间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尽量自然的向门口走去。
“这个提议是可以……但是角色的分配很麻烦啊,没有人会想演那个一动不动还要糊上颜料的尸体吧?”
佐久间悟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他的心在此刻扑通扑通的跳着,他直觉感受到了紧张。
“佐久间———你要干嘛去啊——?为班级学园祭做一点贡献怎么样———?”
刹那间佐久间悟直冲出去到了走廊上,他的身后跟上了两三个人。
“你要拒绝吗?小矮子?”
“你没有权利拒绝的吧?一直都不给班里做点事,好不容易有了你能干的职务?”
悟盯着他们不怀好意的脸,一步一步向后退着,他已经被那些人逼到了走廊尽头,如果不拐弯的话他之后就会被怼到墙上。
迈出下一步的同时,他突然感觉到他的脚踩上的不是地面,逼着他的人不知道意识到了了什么,突然跑了回去。
然后他摔倒了,摔在了被他踩到的人的身上。
2
“对不起……!没事吧!”
悟爬起来,被踩到的少年反而先向他道了歉。
少年一头白发,带着圆框眼镜,一脸的尴尬和惶恐,身上的校服并不是这个学校的,既然马上就是学园祭了,佐久间悟以此判断眼前这个人是裕闻来的。
樱见市里一共有两所高中,一所是佐久间悟就读的市立高中,另外一所就是私立裕闻高等学校,两校的学园祭惯例每年一起召开,届时两校学生之间也会有互相交流。
白发少年身后的另一名少女帮助他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向佐久间悟发问:“你好,我是名取优里,裕闻学生会,请问一下市立这边的学生会室应该怎么走?”
悟用手指了指学生会的方向,他不是很擅长和陌生人说话,顿时有点慌张。
“谢谢,那么我们走吧。”名取优里叫起白发少年。
“等,等一下!”
悟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块金属递给了白发少年,摸到它的时候,意识有一瞬间凝固了。
“啊谢谢……!……我太不小心了!”
少年诚恐诚惶地从悟手里拿过金属,装在了随身带的小袋子里,挥了挥手跟着名取优里离开了。
佐久间还站在原地,遮在头帘下的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扭曲的笑容,不过没有人看得到。
他意识到他没来得及问白发少年的名字,
但是这没有关系。
3
松永枫,裕闻学生会书记,在周三又来到了市立高中,这次是来享受学园祭的。
然而还没走进教学楼,他又被人撞到了,虽然自己没有受伤,但是那个撞了他的黑发少年扑倒在了地上,然而他什么都没说,一下子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接着向前跑去。
松永枫看着他跑过了转角,后面有四五个气势汹汹的,不良打扮的学生跟了上来,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校园欺凌,虽然他并不是这所学校的,但是他不能坐视不理——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经常被人欺负。
他跑向了那个黑发少年的逃走的方向,是一条死路,黑发少年已经被堵在了学校的外墙前面,松永枫可以看到他害怕的发抖。
“请!请不要这样!”尽管没有多大自信,但是他还是喊了出来,“欺,欺负别人是不行的!”
然后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他也被毫不客气的拽进了包围圈里,摔在了黑发少年旁边,松永枫认出来了他就是周一上午撞到自己的那个人。
这下子完了,难得的学园祭,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他这么想。
那个黑发少年蹲下了,没等他爬起来,松永枫感到有一股力量把他拉进了身后的草丛。
4
黑发少年,佐久间悟等着松永枫把长发上挂着的小树枝摘掉,现在这两个人已经在市立高中的外墙以外了,不良团伙已经被甩掉,那个草丛缝隙连接着的外墙缺口只有佐久间一个人知道。
“非常感谢……”
佐久间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他还没有想好这个场面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那个……我是裕闻的松永枫,请问……你叫什么?”
“佐久间悟。”
两人间迎来了片刻的沉默。
“如,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你看危机已经解决了嘛……那我就……先走了?”
佐久间直勾勾的盯着松永枫的脸,脸上浮现出一种慌张又害羞的表情,
“请问……你做梦……吗?”
“梦……?”
“对!对不起……我可能有点异想天开了!!!我……那个,你的那块金属是从哪里来的?”
松永枫顿时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他可能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经历。
他突然兴奋起来。
5
“哇……你的梦是宫殿啊……真好。”
因为佐久间提出希望在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这件事情,两个人现在沿着外墙走到了河边的坡地上。
“对,梦到我是国王呢……会不会很幼稚啊这个想法。”松永枫挠头笑了。
“怎!怎么会!我,我觉得国王超帅的!”佐久间慌张的说道,眼睛里闪出了崇敬的光芒,“一国之君啊……肯定很风光吧。”
“这倒是没有……有种噩梦对感觉……梦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佐久间君呢?”
“我!我吗……”佐久间好像更慌张了,“没……没梦到什么值得一说的啦……我也记不太清,好像是成为了班长这样的事情……变高了。”
松永枫噗嗤一下笑了,佐久间脸上一红。
“变,变高了有什么不好吗……”
两人又走了一段,冬季的小路上没有别人,虽然天气很冷,但是还能听到没有冻结的流水声。
“呐……你的那块金属是醒来之后发现的?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松永枫摇了摇头,“对,对不起……我只知道它叫灵魂碎片,Soul……什么的。”
“那,那个——“佐久间从兜里掏出了另一块金属,“我醒来之后也拿到了一片,可以借我比对一下吗……?”
松永枫从小袋子里掏出了他的金属块,闪闪发光的,黄金的颜色,递给了佐久间。佐久间接过来拿到手里,在日光照耀下两块金属反光的很厉害,他的眼睛一痛,没有看清前面的路,被路中间的一块小石头绊倒了。
然后滚了下去,从坡上。
几秒钟后传来了噗通的落水声。
6
“佐久间君!?没事吧!?”松永枫从路上跑下来,发现了躺在水边草地上的佐久间悟,似乎没有大碍。
“对,对不起,两块,两块金属都掉,掉进去了……水里。”佐久间啜泣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怎,怎么办……不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松永枫看着那条河,他一直被告诫水很深不能下去,既然金属掉到水里了,估计也就找不回来了吧。
“没关系,应该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比起这个,你没事吧?”
在这之后,松永枫帮着佐久间悟回到了家里。
7
那么——要怎么办呢!
面对着手里的这块闪闪发光的金属,佐久间又出现了那个扭曲的笑容。
松永枫的灵魂碎片,现在就在他手里握着,被扔到河里去的只是他拿着的另一块地上捡的假金属——佐久间悟的黑宝石已经被他收起来了。
这才不是骗过来的,当悟意识过来的时候这块金属就已经在他手里了,
绝对只是巧合,才让这块金属没有掉到水里。
绝对只是巧合,佐久间才会在水边摔倒。
绝对只是巧合,佐久间会在被欺负的时候遇上松永枫。
他绝对没有预谋什么,他相信自己。
然后他打开了炉灶,把灵魂碎片丢到了正在燃烧的火焰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冷却之后他把灵魂碎片从楼顶进行了自由落体。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用刻刀在上面划。
刻刀磨坏了,他用砂纸蹭。
只蹭下来了一点点粉末,砂纸报废了。
佐久间悟无趣地将它泡在了水里,然后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室。
人类的灵魂的强度有这么大吗?
8
佐久间悟像上次一样进入梦境了。
还是那个恶魔,一袭白衣的罪恶化身,居高临下的坐在城门上藐视着里面的人类,他想起来那个铁的十字架,随手一扔,落到了城里,随着一声巨响城市变成了红色。
紧接着,海面升起来了,战舰的炮口对着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士兵嘶吼着袭来,城堡顶尖升起了猩红色的旗帜,似乎是它在发号施令一样,炮声响起来了,恶魔成为所有攻击的焦点,直直的坠了下来,他就这样趴在他所制造的尸体旁边,仿佛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怎么会呢?
恶魔狞笑起来了,他又升到了空中,他怎么会败在人类的手上!?他难道是用刀尖和枪炮就能摧毁掉的存在吗!可笑,天神的惩罚都难不倒他,区区人类能做什么!
空间发生了搅动,恶魔和他所在的空间全都消失了,进入了一个新的地方。
他感觉有一个人一样的东西抱住了他,然而感受不到它的体温。
“要改变吗,”
“要改变吗?”
“变成这样,是你所期望的吗?”
“你真的能够成为恶魔吗?”
“悟——”
悟直直地坐起来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汗,从他的嘴里吐出了三块黑色的物体,和上次一样的东西,悟惊恐的擦了擦嘴,感受到了恶心。
佐久间打开了灯冲向冰箱,就像预感的那样,杯子中泡在水里的金属消失了。
9
“有什么不合您口味的地方吗?”
悟一直拿着勺子搅动着摆放在眼前课桌上的咖啡,可连半块糖或者一点牛奶也没有放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啊,不,不是的……”悟慌张地答道,抬眼看了看女仆装的不动敖,然而马上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悟突然后悔今天没有呆在家里。学园祭一共三天,前两天他全部旷掉了,想着最后一天还是过来看看情况为好,结果他只是在经过这个班的时候看了一眼,就被热情的女学生连推带拉弄了进来——鬼知道这里是女仆咖啡,又恰好是不动敖的班级。
鬼知道。
“我哪里做的不合您心意吗?”
“不……!不是这样的!!”悟不自觉的喊了出来,一时情绪激动声音稍显大了,旁边的不少人看了过来,幸而没有同班同学在这里,他并不想因此遭到耻笑。他感觉自己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客人?”不动敖好像要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悟不敢再抬头看她,然后又是片刻的沉默。
“客人,请安心。”不动敖继续说道,似乎是安排好的台词
“这里是您的家,请自由的和您的女仆交流。”
悟握着咖啡杯,一口气喝光了。
然后起来就跑。
10
“呐?听得到吗——?”
“你这家伙啊——为什么不敢面对那个小姑娘?”
“要是没有勇气的话——我要帮你吗?”
“喂喂!别无视我啊——”
悟蜷缩在自己房间的墙角,捂住耳朵,神色痛苦地抽搐着。
烟气从缓慢旋转的黑色漩涡中心袅袅升起。
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渐明晰起来,盖住了钢笔尖摩擦稿纸发出的沙沙声。
“啊,下雨了。”
水间云放下笔,拿起银匙搅动着咖啡,一边打开怀纸包裹的砂糖,倾入杯中,白色结晶沉没入黑色漩涡中心,不见了踪影。
身着矢羽柄二尺袖、系着蕾丝围裙的女仆围着桌子走来走去。咖啡厅很安静,偶尔听得见邻桌抖动报纸的清脆声响。
一手伸过去拉起从肩头滑落的羊绒披肩,水间云托腮望向窗外。路面被雨水浸湿,变得发亮,像一条银色绸带,不时浮动的纸伞,便是腰带上织锦的花朵。花是会凋谢的,她想,无论什么花,都是会凋谢的。
“少爷,位置不够了,拼个桌可以吗?”
听见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水间云转过头。被带到桌前的是一名学生模样的少年,纤细的身躯包裹在明显不合身的诘襟制服中。帽子没有戴,微微卷曲的黑发淋湿了,垂下来贴在左眼上。
“少爷,请点单。”
“……呃,我只是进来避雨的……”
少年低声嗫嚅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拒绝,然而女仆将菜单硬塞到少年眼前。少年只得接过菜单,吃力地拼读着菜单上一连串的片假名。
“……啊,这、这个……”
少年的手指落在菜单上,犹豫着似乎要向下,最终还是停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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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夏威夷科纳,加肉桂粉。我请这位小少爷。”
轻快柔和的声音响起,佐久间悟惊讶地抬起头。
“不……不必了。我来付账就好。”
突如其来的惶恐使他差点咬到舌头。这时他才打量起与自己拼桌的客人,对面坐着的女子年纪约二十六七岁,身着素白和服,肩上披着羊绒披肩,黑发妥帖地挽起一半,另一半则随意地倾泻到肩上。
精致的白瓷杯碟猝不及防地放在了自己面前。杯中盛着澄清的黑色液体,飘散出温暖苦涩的香气。
女子面前摊着写了一半的稿纸。虽然写的是日文,自己却并不能理解这些字词的含义,行文中偶尔出现些汉字,也多是“遗传子”“电气泳动”一类自己从未见过的词语。
“咖啡。”
毫无防备地,女子忽然对自己说道。
“……什么?”
“凉了。”
纤长的手指伸出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咖啡。
一杯黑色液体。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像极了汉方药。佐久间实在想象不到这种东西是可以入口的,他望着面前的女子,一身素白的她正端起黑色液体往口里送,这时佐久间才注意到,女子和服衣袖的下半部分是墨黑色的,如同浸入墨中染过一般。
二元对立的,白与黑的世界。白与黑勾勒出绮丽的旖旎的轮廓,像一株细弱的墨染樱,在时代的夹缝中扭曲伸展,开出细小而哀艳的花朵。
“我……我开动了。”
入口的那一瞬间味蕾尽数被咖啡特有的苦涩攫取,勉强入喉之后,回荡在唇齿间的竟是一种温暖的甘甜。苦与甜在喉舌中交织盘旋,刺激着味蕾,而又加以温柔的抚慰。
黑色的咖啡,白色的砂糖。苦涩的咖啡,甘甜的砂糖。
二元对立的世界,雨中浮动的花朵,落入尘埃的墨染樱。
女子将剩余的咖啡一口饮尽,站起身来。和服下摆也同样是一片墨黑,黑白交界处斜向上延伸,与衣袖的图案相连接,交界处白与黑纷杂散乱,如同雪融入了夜。
“我走啦。”
女子推开门,走入连绵的细雨中。她没有撑伞,雨水落下如烟似雾,渐隐了她身影,像一片云,在水中消失不见。
——终——
一
青石板路上,樱花缓缓飘落。
一场雨过后,石板路变得湿滑难行,淡粉色花瓣被雨水沾湿,紧贴在地面上。
“水间前辈。”
听见有人叫她,水间云转过身。
“谢谢前辈的复习资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前辈收下。”
水间云伸手接过青年递过来的纸袋,醇厚的芳香透过纸袋飘散出来。
渐渐有女学生在路边驻足,远远围着青年,悄声议论着,现出惊喜和歆羡的笑容。
“对了,我之前推荐的电影,前辈看了吗?”
水间云没有回应,略微偏过头盯着金发的青年,礼貌的微笑凝固在脸上,目光中带着些迷惑。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二
水间云很享受手冲咖啡的过程。
称量出合适重量的咖啡豆,倒入咖啡磨中,用适当的力度摇动手柄。
(全脑功能不可逆的永久性停止。自主呼吸停止是其首要指征。)
取出一枚滤纸放入滤杯,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在滤纸上。
(自主呼吸停止。不可逆性深昏迷和对外界刺激无反应性。)
将滤杯架在咖啡杯上方,提起手冲壶向滤杯中缓缓冲入热水。
(瞳孔放大或固定。脑干神经反射消失。)
等候咖啡渐渐滴落杯中,香气四溢。
(脑电波消失,呈平直线。脑血液循环完全停止。)
收起滤杯,打开一包砂糖,将砂糖倾倒入垃圾桶,纸袋丢进咖啡杯里。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
称量出合适重量的咖啡豆,倒入咖啡磨中,用适当的力度摇动手柄。
三
满月的光辉洒落在海面,波光如练,莹莹荡漾。
无数纸灯漂浮在海中,有的被海浪送回到岸边,而更多的则在波涛中沉浮,渐渐向远方流去。
“是亲人吗?”
“不。是朋友。”
这时八重泽才端详起水间云手中的纸灯,暖黄的光从薄得近乎透明的和纸透出来,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江上雪。
“从名字来看,感觉会是个沉静的女孩子呢。”
“让你失望了。是个男生。”
“恋人吗?”
“不算是。只是很好的朋友。”
八重泽沉默了。他伫立岸边,极目眺望远方,银色月光在海面伸展,铺成一条通向天空的路。
一身素白和服的水间云,屈膝跪坐在细沙上,将纸灯轻轻接触水面。
盂兰盆节的鼓声从远处传来,一声声肃穆庄严,融入夜色。
“去吧。”
水间云放开手,纸灯悠悠滑入水中,在海面打了个旋,留恋似地在岸边徘徊许久,接着渐渐远去,载着霜雪般清辉,流向满月的方向。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