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二章支线补完
(快醒醒三章要起来打架了)
-失意的尸体-
“诶,和老板他们约好在哪集合来着···我记得纸条是在···”青年坐在动物园门前的长椅上,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便在口袋里翻找着。而比起他的笨拙和自言自语更为令人奇怪的,是他穿着与季节完全不合适的毛衣和绿色呢大衣,还顶着一头看起来几个月都没有打理过的卷毛和罩着它们的深色针织帽以及···脸上一道狭长的缝合痕迹。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了一个小时,所有的口袋,包括长椅的下方,自己来的路上···没有任何收获。
“啊啊啊啊不行了···就这样吧···反,反正也赶不上了···”他一边自暴自弃着,一边瘫坐在了长椅上。
眼前走过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三三两两的学生,看起来很辛福的一家三口,亲昵的情侣,缓步的老人···但他们所处的,是自己无法触及的世界,拥有“常人的幸福”的世界。
这样一蹶不振也不是办法,总之跟着他们进这个地方看看吧。
随着人群走到这个设施的门口,抬起头,鲜亮的橙色巨大字体印着“zoo”的字样,穿着熊的玩偶服的工作人员热情地向他招着手。
“欢迎来到xx动物园!希望你能度过愉快的一天!”
-失控的尸体-
这真是最糟的一天。
鹿羽躺在在医务室的床上这么想着。
“小伙子,你好一点了么?”看起来比自己气色更不好的医生在询问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嗯,感觉还不错,我应该能下床了。”
“别勉强啊,要真没力气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个的士什么的···”
“谢谢医生的关心,不过我真的好多了。我能自己回去。”
“这,这样么···啊,要不先坐下来喝杯茶吧,我联系一下工作人员,也让他们好放心吧。也帮你联系一下家里人吧?这么晚了怕他们是要担心的。”
“没有。”
“?”
“我没有家人···”
“这,这样啊···”
面前送来了一杯才刚冲好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的绿茶。
“话说回来刚才还真是吓到了···你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倒在了路边,其他游客和同事们也都很惊慌呢。当然不是在指责你啊,身体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哈哈哈···”
没有回应,空气很是凝重。
是怎么了来着···鹿羽沉浸在了回想之中。
[回想]
坐在表演的观众席上也好,站在铁笼的前面也好,甚至是在拥挤的人群,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尽管在视野中看不到他的形体,但我能确信他是存在的。
那是“过去的亡灵”,他缠着我,束缚着我,和他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时痛苦吗?又或者是空虚,恐惧···即使思考了也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
在那之后的唯一的感觉便是···饥饿。
已经连续快一周都没有正常进食了。当然,是僵尸的“正常”。
眼前的行人们在我的眼中几乎快要变成了行走的肉块,色香俱全,若是能一口咬上去,那味道也必然是——
仅存的理智驱散了这个念头,不仅因为吃人是违法的,更多的是违背道德和常识构筑而起的自己的良心。
“不行啊···”我扶着长椅蹲坐在地上,饥饿和恶心感一口气涌上了头顶。
恬不知耻地说着这种话,你最后还不是···
屈服于本能。
像野兽一样地撕咬着带着血和脂肪的肉块,当自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悲伤地看着那些被你当作饵食的人,还为他们留下泪水,像圣人一样为他们祷告,或是请求他们原谅。
真是自大,真是虚伪。
你真是差劲到家了。
这样的你,无法成为人类亦或者是魔人的你···
这样好累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
“喂—你没事···”“来人帮个忙啊—”
再之后就是在这个地方醒来。
“咕——”打破了沉默的是腹中的巨响。
“哈哈哈,是饿了吗,正好媳妇儿给我做的夜宵我还没吃呢,正好热一热给你分一半吧。”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我现在就回去···”
“别啊,你倒下肯定是因为营养不良啦,脸色这么差,还留着这么大一道伤呢···”
“真的不用了,您还是留着自己吃···”清醒后的饥饿感开始恢复甚至加倍清晰,鹿羽不知道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自己的理智还能撑多久。
“热好啦,小伙子—人呢?还真先回去了,还想有人陪我说会儿话呢···”
毫无目的和方向的逃跑,得从那个空间里,从快要发狂的自己中逃出来才行。
对了,动物园的后面就是山,到那里去的话就很难接触到人了。
到那里去的话就能······
意外,那是一间木屋。
从泥土的湿度还有门前的鞋印来看,这里最近还在被谁使用。鞋印是从这边来的话,那就该在这附近潜伏着会比较好···
有味道了,香醇的饵食的味道,再等等,等它更接近一点,还差一点···
白猫在树上用湛蓝的眼眸注视着他们的命运。
“miaw————”
-尸体,努力学习-
“拜托了老师,之前是我不好,不该一声不吭就离开!”
“还有呢。”
“我,我不该给老大他们添麻烦!”
“还·有·呢!”
“不该一声不吭的就回来···?”
“啧,你这个小混球真是够迟钝的···算了,你说吧,回来干嘛来了?”白色长发的魔女坐在半悬的沙发上喝着红茶,时不时向鹿羽抛出嫌弃的眼神。
“老师,我想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
“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有多少时间学呢,还有学费要怎么算呢?”
“我请了两个礼拜的假,至于学费···能让我做帮手来抵消么?实在不行就之后打工的钱里边扣也行···”
这家伙也太老实了,反应又这么迟钝,真是个傻子,我家聪明可爱贤惠温柔的小莉蔻斯是怎么看上的,想想就很让人窝火啊,真是的···
“丑话说在前头,两个礼拜实在是太短了,一般这种都要花上半年左右的时间,我只能告诉你要点的部分,其余的都得靠你自己摸索了。而且你能全都记住么?记不住可就是白费了我们共同的时间和精力···”
把话说重点,这小子要没出息怕了也就到此为止了,还能省不少时间和精力···珂纳林这么盘算着,巴不得眼前的这个青年能够不战而退,还能节省自己不少时间。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努力的。”
话语平静而有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知道是和哪里的谁像呢···总之是很熟悉就是了。
“看来你真不是来玩的,那我们先从理解这个能力的本质开始吧,我可不是专业的老师,希望你能跟上我的语速···”
“好的,老师!”
“不对,这里是这样的!”
“对不起老师!我这就改!”
教新的学生似乎感觉也那么坏。
成天绷着脸的魔女看着笨拙弟子的背影,也不禁漏出了欣慰的笑容。
“miaw————”怀中的橘色猫咪也似乎是懂了什么似的,用它柔软的毛皮蹭了蹭主人的手。
这次,你,你们又会选择怎样的结局呢——
吹过风后的娜塔莉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将外套披在身上了.......
“哈啾——!”伴随着有点夸张的回声,镜头回到了遗迹的入口处,那里散落着两件外套以及一个表面覆盖一层浮沙横卧在沙子中的摩托车。风和砂砾抱团似地吹过这里,留下“沙—沙——”的声音。
大约半小时前——在沙漠之中随着一股机器跑过的留下来的模糊烟迹,向沙漠深处行进的摩托车车盖刺眼的光亮投射过来,以及偏墨蓝色发的男孩和后面的浅紫色银发女孩的风镜反射出并不光亮的颜色。
“就这样一直冲下去吧~”“...诶,等等,这么长时间了就这样找这沙漠里除了沙子和风之外,就....”(突然地一个风劲下男孩身上的外套打了过来,娜塔莉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总比原地踏步要强很多吧~”麦诺缇用眼神回了下后面的搭档,嘴角自然上扬。
“恩...”银发女孩眨了眨眼。
“而且这样子顾虑不太像你哦娜特,之前你还是一声不吭地朝向沙漠快速前进怎么喊名字都不回头的~要不是我这边说可以用摩托能快一些...”
麦诺缇话还没说完,娜塔莉一下子拽住搭档的衣服角,看搭档没反应,娜塔莉用了自己咬牙的劲拽到了搭档的一块衣服和其肉。
“啊——!突然之间怎么了啊娜特?”麦诺缇一下子把刹车踩到底,沙漠中摩托车后面的烟迅速飞起,又很快消散开来——麦诺缇的后背感受到了急刹车作用下搭档“头槌”的力量。
似乎隔了有半分钟的时间“...抱歉捏疼了你”随后娜塔莉清咳了两声,顺了顺自己胸脯前面的衣服
“刚才我感受到了灵魂波长”
“就那样继续找下去吧!”在麦诺缇笑着鼓励下,娜塔莉点点头抓紧搭档腰部的衣服,摩托车重新在沙漠中开动起来,缓缓的行进着——
伴随着太阳那爽朗以及嘎嘎嘎(憨厚)的笑声,镜头开始推回到在太阳照耀下和周围沙漠构成一幅美好景色画卷的死之城,以及死武专学校—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课堂铃的声音)”
“听说那个咖啡馆又出现新糕点了我们去吃吧~”“哦!好啊好啊~!!”在两位女孩子的身后,是热闹息壤的室内走廊。在男生们勾肩搭背的那一侧,忽然一间教室的门打开,男女学生们像小鸟一般地飞出门外。顺着门内看去,还有一小部分学生在收拾自己的物品——
“接下来去哪里有什么打算么?”偏墨蓝色头发带着头巾的男孩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用力的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
“...图-书——馆如何~”“诶——?”
叮————————————
硕大图书馆的一个堆着一摞书的书桌边,带紫色的银发女孩子翻着自己面前的书不亦乐乎,她背后的搭档的身影似乎并不是很快地变换位置,随后似乎是花了一些时间勉强的拿了一本自己比较有兴趣的书籍走到了女孩的旁边——
“没想到娜特你喜欢看这类的书——等等这花纹似曾相识!”麦诺缇弯下腰指了指娜塔莉那边翻开的书页上那有着大花纹的图片,在娜塔莉眨眼的时候,脑内闪过了一点上课那会的情景——
麦诺缇对于老师讲课提到的花纹相关的历史以及故事所产生的浓厚兴趣不亚于旁边的搭档,娜塔莉记笔记的过程中都能感受到来自搭档周围散发出闪亮星光,娜塔莉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滴汗,看向自己笔记本的时候偷偷地向搭档方向瞄了一眼,以及在两人住的地方也是,娜塔莉在有次给搭档送下午茶的时候,也发现了他的周围散落着各种姿势的书籍,麦诺缇在研究花纹样式以及搭配的样子,偶尔能听到对方传来“这样搭起来似乎不太好看...”“恩,这样看起来好像蛮酷炫的!”偶尔麦诺缇也把自己设计的花纹的样本对比着摆到搭档的面前试试效果,虽然有时娜塔莉皱着眉看着搭档设计出来的花纹不知怎么评价,但最后都是以麦诺缇的笑容收场。
“我来看一下书的封皮——”
麦诺缇歪着头,正在看书的娜塔莉顺势把这本书推到搭档的手中以作回答。
墨蓝色头发男孩翻了一些页数,书中一些文字以及图案在哗哗声中来回的变换着。
“这本书是在哪里找到的?”娜塔莉抬头翻了个眼想了下后苦笑“也只是随手拿的一本而已...”
大概过了一段时间,麦诺缇好像是发现了书中的一点东西,便要搭档来帮忙看看,但是在看到搭档在为手中的书的内容亮起星星眼的表情时,麦诺缇眯眼看了看娜塔莉书本中的内容,俏皮的弹了下搭档的额头。拉着搭档来到一面摆着整整齐齐棕色皮书的书架,在翻找的过程中,娜塔莉找到了之前那本书中提示的另一本书,在那本书里,两人找到了一些关于“遗迹”的描写....并不是很详细,在和老师们说明一下情况,征得了老师们的同意之后,两人决定准备一些必备品,戴上装备,向死之城外的沙漠进发——
娜塔莉拿着搭档给的纸巾擦了擦鼻子——于是....俩人好不容易进发到了洞窟的深处,以及虽然是遗迹...但是莫名的有风吹过来,娜塔莉不仅打了打哆嗦,在岔路口的地方,走了一条路发现是死路,就在两人向着另一条通路行进的过程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墙壁上一些像是细的纹路,随后,两人停在了一个又是个岔路口的地方,但是周围的石壁相比前面的光滑了不少,墙壁上的纹路在灯光的照耀下凹凸有致,随着光影变化而若隐若现,看了一圈下来,娜塔莉猜测墙上的图案是一个可以打开什么的机关....
在两人的研究下,按照花纹的顺序拼好纹路,周围的石块轻微晃动,娜塔莉听到了似乎哪里开了一扇门的声音,两人小心翼翼的找寻着入口,走了进去,发现这里的景象相比外面的那些石壁有很大的不同,这里面的墙壁比之前的还要平整一些,不对...是很平整,就像是有人在这里修整过一般。观察石壁的过程中,两人发现,越往深处走墙壁上的看似像是文字一样的东西就会越多,虽然娜塔莉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这是什么来,但是能感受到和在外面不一样的让人呼吸变得有些紧张的氛围,有些不详的感觉,娜塔莉稍微提了提自己的衣领。
“这墙壁上似乎有...”“这墙壁上似乎有文字!”
两人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愣了两秒,随后两人对视一笑
“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文字,基本上看不懂...”娜塔莉捏了捏眉间望向搭档
麦诺缇那边盯了一阵文字,“大部分文字是没见过的,但是有的地方的文字...”娜塔莉凑了过去。
“有极少地方的文字还是能猜出来,试试看吧!”麦诺缇转过头来,嘴角习惯性的上扬。
随后,麦诺缇仔细的研究了一番,眉间的褶皱似乎没有任何松懈下来的迹象.....
“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么?”娜塔莉翻出来相机和本子一类的东西。
“恩...这样的文字确实很头疼.....哦有了—”说着麦诺缇翻了下包找到了自己珍藏的小本本,过了一小段时间,麦诺缇合上本子。面朝当搭档的方向
“刚才看到了鬼神两字,看来这些都是很有用的信息”
娜塔莉点了点头,“趁还没有其他情况前先记录下来吧。”
两人一边尽可能的查找着石壁上那些奇怪的文字信息,一边提防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不安气息。两人走了有些久,就在记录进行了一多半的时候,娜塔莉刚想举起迷你相机拍下一面比较多文字的石壁时——
“危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搭档麦诺缇一把抱住,趴在地上,躲过了前面以很快的速度刺过来的一个偷袭,一阵烟雾散去后,在石壁周围的一些角落,摊着的冰冷的残骨架变得更加的分散开来,两人起身,娜塔莉朝向那边一看,是一个....暗红色的尾巴...?顺着尾巴的方向传来一点一点逼近的脚步声,似乎不轻也不重,麦诺缇的眼神慢慢变得犀利起来——
“娜特,注意有什么家伙要走出来了。”在娜塔莉屏住呼吸之时,传来了“呵呵呵呵......这个气味,甜美的灵魂慢慢送上门了......—”的有些低沉的声音。随着影子慢慢地移动,一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家伙出现了.....
“零食、纸牌、洗漱用品、毛巾……OK齐了,”收拾好背包,卡兹特长出一口气,“突然说要举行酒会,老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想什么来什么。话说回来,穿上睡衣能增加亲密感到底是哪里听来的理论?增加的只有羞耻感吧。”
‘话虽这么说,但你不是还是穿上这可笑的恐龙连体睡衣准备出门了。’停在他肩膀上的彼得吐槽道。
卡兹特伸手捏住它的喙,“毕竟是老大组织的,我当然要参加。把你下面想说的话咽回去,不然就把你烤了。”
‘……你玩得开心。’
玩得开心——才怪了!卡兹特死死地盯着老大手里的签筒,像是要用眼神把它烧穿。他虽然早就料到了酒会进行到一半有可能发展为游戏会的可能性,却没想到这群魔人会在狼人杀和国王游戏之间选择后者。
你们的血性呢?!
“玩狼人杀人太少了,”上一局刚被脱了裤子的Machili带着一贯不知道在想啥的笑容道,“快来抽签。”卡兹特只能认命地闭眼瞎抽了根,果不其然又不是国王——他在这方面手气总是不太好。总之只要像第一局那样不被叫到号码就行了……“那就,3号和5号变成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一回合。”第二轮的国王初指名道。
卡兹特看着手里的“5”,顿觉一阵心灰意冷。他上辈子怕不是个枪兵。
3号是上一轮的国王池,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一回。这个成天不知道傻美个什么嗯小子当然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就变成了十多岁的样子,没有上过发胶的棕色短发软软地贴在脸侧,宽大如病号服的睡衣也变成了标准的学园背带裤套装,衬得他那张平时看上去就偏低龄的脸更加稚嫩。
其他人都稀奇地看着他,初甚至给他塞了袋棉花糖。变成小孩子的池接受得心安理得,一边嚼着棉花糖一边冲迟迟没有动作的卡兹特催促道:“卡兹特快变!”
“两个小鬼头有什么好看的,这个指令没什么意义吧,还是换个更有意思的。”
初说:“那就……”
“我反对!”池举起手,“规则没有说可以改,所以不能更改。”
“规则不是也没有说不可以更改吗,既然无所谓可不可以改当然能改。”
池一时语塞,就在卡兹特松了口气以为顺利蒙混过关的时候,在一旁看戏良久的Machili却开口道:“小粉红十多岁的样子啊……还真是有点怀念。正好我也想再看一次,你就变吧。”
“老大你开玩笑……”
“嗯?”
迫于自家老大的淫威,卡兹特认命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变了。与始终如一地保持着统一风格的池不同,变化后的卡兹特无论是发型还是衣着都充满了与他平日装扮大相径庭的质朴感。头发深沉的黑色衬得他的肤色更加苍白,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刘海像锅盖一样遮盖住眉毛和一部分视野,发尾贴在后颈上,细瘦的四肢被一件宽大的和服包裹着,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羸弱的样子。
“好小。”池小声嘀咕,立刻就引来一记凶狠的瞪视,“我、我什么也没说。”
卡兹特习惯性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大概是觉得触感有些违和,又悻悻地收了回去,“小的时候有点营养不良。”
“所以长大后才个子不高吗?”
卡兹特笑着挥了挥拳头。
不过由于整个人都严重缩水的缘故,实在没什么太强的威慑力。当然这话池是怎么也不会再说出口了。
吵闹了一阵,游戏继续,气氛却莫名地走低,只又玩了一局,大家便自觉地散了,改为三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卡兹特一反常态地没有加入其中,而是独自坐在一旁喝闷酒,整个人都像身上的恐龙睡衣耷拉着的尾巴一样无精打采。
终于看不下去,池走上前,问道:“卡兹特你到底怎么了?”
卡兹特抬起头,看他一眼便又低了下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嘴上回道:“没什么,想起了一点事。要听吗?”
那是流传在距离美国很远的一个国家的某一座山里,一个不为人知的村庄里的故事。
相传这座村庄的第一任村长是个富商,在一次外出经商时遇上了一位逃家的大小姐,两人坠入了爱河。可大小姐的父亲并不承认这桩婚事,于是富商带着大小姐和自己的家眷举家私奔到了一处深山,和家臣一起搭建好私宅,就此落户。此山虽然偏僻,资源却很丰富,靠着一家人的辛勤劳作,日子也还过得去。
然而这表面的平和仅仅维持了三年,便在第四年的春天宣告终结。
小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小就没吃过苦头,深山里艰苦的生活磨尽了她对富商的爱,于是她一如当年与富商相遇时那样逃家了,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来。富商在山里苦苦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失踪的大小姐。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再度迎来春季的时候,大小姐回来了——她失去了视觉与听觉,腹中却多了个孩子。
富商十分痛苦,可又不忍心再让她独自一人经历残酷的事情,于是他把她留了下来,悉心照顾着。
又十个月过去,小姐终于临盆,生下的却是一名死婴。富商让家臣将那来历不明的孩子埋在了小姐屋前的树下,也算是作为一个安慰,却没想到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七日后,那棵原本繁茂的大树彻底枯死了,连同四周的土地一同变成了一片焦黑,树前有一个深坑,而那个死掉的孩子就站在坑的边缘,死死地盯着富商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大小姐……
“哇啊!”池大叫着从座位上弹起,“为什么中途会突然变成怪谈?!”
卡兹特拆开一包肉干,“因为气氛很好所以顺势就讲了。”
“可恶,我还以为这会是敞开心扉向我讲述自己小时候的事呢……”
“那个你要真想听也可以。”
“真的吗?!”
“一千万美金。”
“怎么这样……”
卡兹特抬头看向窗外,不再去理会身边这三岁小孩的纠缠。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随便说。
“算了,还是回去喝酒吧。”
休息日的动物园内人潮汹涌。
池有些晕晕乎乎地跟在卡兹特身后穿行于人群中,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顶级自助餐厅,只要他想,随手挑几个闻起来味道不错的灵魂饱餐一顿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喂,池,”卡兹特一把抓住这只已经一脸飘飘然的恶魔,“跟紧了别乱跑,三岁小孩吗?待会跑不见影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池安静地读完他内心刷过的一大片“我靠不是吧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就地取材大开杀戒吃人吧吗还不分分钟被死武专的人打上门来麻烦死了有时空魔法能让我穿越回去打死那个答应带他出来的自己吗……”字样,转瞬间收敛了表情,乖顺地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们走吧,卡兹特。”
虽然加入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组织还没多久,但池已经感觉自己此前的生活分在遥远。
那时他独来独往,五谷不识、善恶不分,每日四处游荡,累了倒头就睡,饿了就去挑几个人,吃掉灵魂。依稀记得许多年前曾有个年迈的恶魔跟自己说,恶魔这一种族,一生注定如此过活,不用思考太多,跟随本能就行。而他也曾一度深信此道,直到那天他偶然发现一个有些美味灵魂的红发魔人。
总地来讲,他是不挑食的,再加上自知力量不足,也没法太过挑剔,平日里都是逮到哪个吃哪个。可他毕竟也是恶魔,强大美味的灵魂对他的诱惑力依旧足够让他为之吸引,并偷偷摸摸地跟上去了。
对方很强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话不多且靠谱无比的魔人,内心活动却丰富得能把他弄崩溃。
话不多但内心活动特别剧烈的人他也是见过的,却从来没遇上过这么跳跃的——前一秒还在想晚餐的食谱,后一秒就跳到店铺选址上,再过一会儿已经在思考睡衣样式了。在连续尝试好几天读心反被逼得吐槽不止后,池愤然放弃,转而采取了最传统的办法——变身为蝙蝠倒挂在屋檐下观察红发魔人的举动,试图找出其弱点好下手。
然而这弱点没找到,倒是有了其他的发现。
“老大,我来报告消息了!”
“来了啊,小粉红。”
“老大……咱能不叫这个外号了吗,”粉色头发的魔人一脸痛苦地捂脸,又突然顿住,送来双手四下环顾,“我怎么总觉得老大你这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盯着,你最近有去墓地吗?”
“嗯?”
“……没、没什么,我乱说的。”
窗外的池用爪子抚了抚毛绒绒的胸口,等脚步声远去,方才心有余悸地重新探出头来。
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池了解到,被自己盯上的魔人似乎叫Machili L,是某个不知名组织的老大,除了刚刚那个叫卡兹特的粉色脑袋,近几日里一直陆续有魔人造访,他读了一下,都是组织内的成员。
来的魔人有强有弱,有话说三句忘两句的僵尸、肤色奇怪还有纹身的小孩、每次出现都抱着不同动物的西装男……但唯独卡兹特表现出了隐约意识到他的存在的样子。
这人是什么人?发现自己是有什么能力吗?还是说只是瞎蒙而已?池一边思索,一边继续他的观察。
他已经全然忘我到了连饥饿都可以浑然不觉的地步,像吞噬灵魂一样贪婪地注视着窗子里的那个世界。
他记下他们的名字和特征。
他看见他们吵嘴,脸上带着笑;看见几个人围着“老大”做奇怪的手势,似乎是在喊“Machili!Machili!”;看见卡兹特和诺瓦在讨论,几只乌鸦围着他们转圈,时不时去山坂初那里偷一块小饼干……
然后他意识到了,他和他们不同。他只要有灵魂吃就能很开心,而他们即便不吃灵魂看起来也那么快乐。
他想起老恶魔的话:恶魔这一种族,一生注定如此过活,不用思考太多,跟随本能就行。可他开始思考、开始想了,想要拥有除了食物以外的东西,想要不再只能独自漂泊,想要一个能停驻的地方,想要一个不被嫌弃的场所。
他想,加入他们。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刚感慨了一句“希望这能成为一个大家庭”的Machili眼睁睁地看见一个灰色毛球从自家别墅的房檐下窜出,落在草坪上化作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
“请让我也加入吧!”
这便是池·弗洛伦家加入过程的全部了。
可惜加入组织后的生活与他设想中的并不完全相同,主要体现在与组员的交流上。
他本就为数不多的勇气早就在那天下午唐突又失礼的请求中几乎消耗殆尽,再加上他本就寥寥无几的人际交往经验,使得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妥当的方法去和组员搞好关系。听说肢体接触能拉进距离而努力厚着脸皮给了卡兹特一个拥抱,被敷衍过去还带着喝醉了;把头摘下来给初“惊喜”制造共同话题,被当作遇到麻烦还塞了一卷绷带……总之没一个顺利的。
“到底怎么才能和大家搞好关系啊!”池蹲在自家老大引以为傲的后花园里抱头哀嚎,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什么吗,原来你在烦恼这个。”听到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池吓得立刻窜了起来,站直身子,恭敬地向来人行了个标准的90度鞠躬礼,“早上好,卡兹特桑!”
往嘴里扔小饼干的动作一顿,卡兹特冲他摆摆手道:“你从日本来的?”
“咦?”
“算了没什么,手伸出来。”
池愣愣地伸出双手,手心立刻被变戏法似的塞进了各种包装的零食。卡兹特也不管他诧异的眼神,继续解决自己手里的那袋小饼干,一边解释道:“老大想让组里关系和睦点,又看你一直和大家处不来,就让我来找你聊聊。”他抬起头,静静地凝视已然呆掉的池,“点心是从初那里拿的,回头记得谢谢他。”
“嗯,谢谢。”往常被紧盯着池都难免会觉得无比紧张,这次却没没有,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索性抱紧了怀里的点心,学着卡兹特的样子在相聚一米多的位置席地而坐。
这次卡兹特没再发表意见,只随意地撇了他一眼,便见他挑了袋薯片拆开,俩人干脆就着零食聊了起来。
“说起来……你多高?”
“嗯?174。”
“啧。”
池惶恐地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没事我不是责怪你你吃你的,”卡兹特不爽地撑住下巴,愤愤地将薯片咬得咔咔响,“反正我还会长的。”
他们就这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从近日阴晴不定的天气,到几个街区外新开的酒吧,再到彼此的一系列爱好和其他私人信息。
不得不说卡兹特相当健谈,他总能找到恰当的切入点将话题自然而然地接下去,不会让人感觉丝毫的不适,就连拥有读心能力的池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因此,池虽然从一开始就读出了他套话探底的意图,却还是和他聊了下去,倒不是丝毫不介意,只是这第一次体会到的拥有朋友的感觉太过弥足珍贵。也因此,在卡兹特向他描绘自己曾去过的动物园时,他总算再次鼓起勇气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然后他们就站到了这里,隐藏了各自的灵魂波长混迹在人群中。
要卡兹特来说的话,池就像是一匹从出生就一直被关在笼子里驯养而如今终于重回非洲大草原的野马,你不给他条绳子压根拽不住。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任老大拿什么理由来安排他,他死也不要再去安抚这个小崽子还给他当奶爸带他出来逛、动、物、园。他还年轻,不想过早被折腾到谢顶!
然而现在再来后悔实在为时甚晚,于是他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地任由这个自称24岁内心最多4岁的大龄儿童拖着自己东奔西跑。
“卡兹特,那是什么?”
“狮子,一种生存在非洲和亚洲的大型猫科动物,是现存平均体重最大的猫科动物,也是世界上唯一一种雌雄两态的猫科动物,”卡兹特面无表情地照着谷歌上给出的介绍读道,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之前分不清糖和盐弄毁了老大的下午茶我就够惊讶了,为什么你连这些动物都不认识?你真不是外星来的?”
兴奋过度的池显然没把他这些抱怨的句子听进去,拉着他直接挤到下一个地点,问道:“这黑乎乎的丑家伙又是什么?”
“黑猩猩。”
“那边那个黑白相间的怪东西呢?”
“……熊猫。”
如此折腾了好几个园区,饶是耐性再好的人怕也是磨不住了。就在卡兹特快要自暴自弃地认了这个奶爸的身份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里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蓝白色身影。他心下一动,瞬间振作了精神,拉着池走到人群松散处,叮嘱道:“你先自己浪一会,我有事离开下。”说完便转身离去,倏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