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美国艾灵顿市陷入了一场危机,一颗子弹打破了多年以来黑帮与执法部门的平衡,黑帮头目迪·彼得罗被宣告死亡,暗潮涌动,每个人的选择都可能改变历史的方向。
企划简介:本企划重剧情与互动,是以1950年代的美国黑帮与执法势力制衡为主题的写实向企划。文手画手均可参加。本企划不设对战,以玩家人物“选择”为基础,重在发展自己的人物故事与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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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雷斯把本·肖甩到狄厄尼索斯酒吧后绝尘而去。
夏日街头行人稀少,还没有到港口酒吧寻欢作乐的营业时间。酒吧招牌“Dionysos!”支棱在空中晃晃悠悠,显得格外萧索。
本摸索口袋想拿根烟,菲尔不沾烟酒,也严禁他在车内吸烟,他被迫忍了一路。
但烟盒是空的,最后一支他昨天就抽完了。
他低骂一声,使劲嗅了嗅残存的烟味(那几乎淡得什么都闻不到了),把捏扁的烟盒又揣进兜里。
他打量那道略低于街面的门,底部有一道门槛,下雨天的话能够防止雨水倒灌。门本身有些旧了,但仍然十分高大、厚重、牢固,因而显出某种不容置疑、说一不二的气质来。门上涂着一个古怪的红色符号,也或许是图腾,本只能肯定那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图案。
夏日长街是有名的吃喝玩乐之地,整条街都金碧辉煌、价格不菲,有许多地方都实行严格的会员制,尽管如今西城区更为奢华,但老派一些的人仍愿意到这里来。
狄厄尼索斯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不管它外观看上去再怎么朴素,里面的价格也肯定会让人肉痛。
说实在的他不想进去,该死的菲尔都没有给他钱,只是告诉他,“进去看看,打听些消息,我们听说那里头有些事。里面有一些——”
菲尔做了个低级手势,“男人喜欢在男孩儿身上寻欢作乐。”
本不明白菲尔的耶稣基督到底有没有教导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以至于让他一会儿显得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一会儿像是个街头流氓。
至少他见过的随军牧师绝不会做这样的手势。
“所以这是个突击侦察任务?”
菲尔不喜欢他的用词,“你就进去、打听消息、出来,如果之后我们得到了确切的命令,自然会突袭检查。”
“但你——别惹事,不要他妈的突然爬到吊灯上去锤胸口,里面的那些裸胸美女可不是菲伊·雷。”他警告说,“还有,不要显摆你的枪,把它在你的裤裆里藏好了!一旦他们有所警觉,会非常、非常糟糕——明天的头条就是警方势力引发枪战,死亡上百人!到那时,局长和我都来不及给你收尸。明白了吗?”
菲尔·雷斯显然对刚领到配枪就拆了重装的本非常不满,尽管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枪保养得很好,吃满了油。
他还是保证道,“绝不会有麻烦。”
见鬼的不会——
“一品脱谢弗。”本说。
酒保摇头。
“铁城?”
“……波西米亚人?”
他把他付得起钱的酒名都说了一遍,最后酒保推给他一份拉丁文酒水单,上面一目了然地罗列着价目,但那些奇怪的拼写单词似乎在嘲弄他。更难堪的是,他怀疑所有的价格后面都多打了一个零。
酒保穿着笔挺的西装马甲,对他什么时候点单毫不在意,只是站在实木吧台后面机械地擦拭永远擦不完的酒具。
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没人注意他,但他觉得这比在开阔地里过封锁线还醒目,无数视线像准星一样跟着他移动,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糟糕的处境并没有消失。先是手脚冰凉(非常值得称赞的是它们并没发抖),随后血液像流动的火焰一路从指尖蹿进脑子里,灼烧他的神经。
要把点燃的怒火压制下去并不容易,花了他好些时间才平静下来。
他敲着那份酒水单,压低声道:“请给我一杯冰水。”
“我们不提供——”酒保说。
“给他金鹰伏特加,记在我账上。”
陌生人彬彬有礼地向本点头,他眉目轮廓很深,一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像鲨鱼般尖利。
酒保一声不吭地将酒端给了本。
本喝了一口。
“你就一直那样?”陌生人问,他在本旁边坐了下来。
“哪样?”本看了他一眼,“穷?还是不识字?”
“兄弟,你可真够友善的。”陌生人抱怨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詹姆斯有个理论,全世界的酒吧里都有以下三类人:有钱人、妓女和皮条客。
也许狄厄尼索斯里的妓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名贵的首饰,穿柔软的裘皮衣服,手里拿着镶钻的手包,但做的也就是皮肉生意罢了。有钱人想要温文尔雅地谈情做爱,妓女也拉不下脸来,把自己从头到尾包个好价钱。
这当口皮条客就是友谊的桥梁,是连接爱情的纽带,两边儿谁也缺不了这帮吸血鬼。
这个殷勤的陌生人西装革履,尾指上带着硕大的方形金戒,竟然愿意从舒适的圈椅上挪动尊臀,赶过来白白地请他喝一杯贵得要死的金鹰伏特加献殷勤,为的当然不是和一个流浪汉称兄道弟。
毕竟保镖、枪手或者替死鬼只要明码标价,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妓女。
“文森特说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哪个是你。”陌生人笑了起来,“我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你的确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
“这么说你原本拿不准主意。”本对酒保说,“再给我一杯,记他账上。”
酒保看了看鲨鱼尖牙,后者点点头。
“还用说什么呢,这活儿一准是你的。”
“那可未必。”
“酬金不可能更高了。”
“你会很惊讶。”本模棱两可地说。
鲨鱼尖牙不赞同地道,“已经是上限,上周也许还能再谈谈。但你得知道,这周形势不同了,碍事的已经少了一个。”酒吧里的某一桌正窥视他们,对他们的谈话表现得很有兴趣。但当本·肖直视他们的时候,两人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头。
“你再等下去,钱只会越来越少。我要是你,我就会说好,然后干完活儿、开开心心把钱抱回家。”
鲨鱼尖牙发现他寄予厚望的“金发妞儿”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正盯着另一位货真价实的妞儿看,那美人有一头浓密的深红色长发,保养得好极了,发丝无比顺滑。黛娜·怀特是狄厄尼索斯酒馆的老板娘,不过谁是老板可说不准,听说最近的一任正跟她打得火热,还是个颇有前程的条子。
“那是谁?”他的“金发妞儿”问,“如果我干完这次的活儿,我付得起她的钱么。”
“别找麻烦。”他直截了当地警告他。
“但她很美。”
“美杜莎也很美,况且她的头发还会扭来扭去让你爽翻天!听着,完事儿以后,你尽可以去找妓女,艾灵顿的随你挑,想干嘛就干嘛,想干多久就干多久。”他有预感这个高大、易怒又好色的家伙会答应。
“我要狄厄尼索斯的妓女。”
“可以。”他一口应承。
本若有所思地继续道,“红色长发,蓝眼睛。”
“别得寸进尺。”
“如果太难为你,那性别也不用在意。”本笑了笑,“对当兵的来说,有永远比没有好。”
鲨鱼尖牙厌恶地道,“你们这些……”
他的话没说完,他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强烈的压迫感使鲨鱼尖牙从内心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来。
在这个退伍兵面前他的风度翩翩与优越感统统消失,瞧,在这条街上、甚而东林区,他是最大的掮客,他手上有一本价值连城的笔记,上面写满了东林区无业游民的名字、技能和价钱。只要有这个本子在,他到哪儿都能吃得开。
合适于任务的人并不是唯一,他为什么不可以推荐别人呢?他可以扔下这个令人恶心又害怕的怪物,艾灵顿这种人多得是。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或许这个才是他要找的人:他会是酒水单上的重磅推荐,会是摆在货柜上的新一代畅销品。他的价码会标得非常昂贵,但顾客会源源不断,他可以卖他不止一次,噢,甚至可以来个拍卖会,价高者得。没有一个有理智的掮客会放他走。
他拼命克制住转身就逃的冲动,想要敲定这笔买卖,“一口价,我会找到你满意为止,并且先付你一半现金——”
“不。”
“今天你就可以开工——不?!”鲨鱼尖牙不可置信地重复,“等等——这是你开的价!你同意的!现在你说不?”
“听着,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但你如果胆敢耍弄——”
“闭嘴。”本冰冷地说,“我不想听到任何细节。”
“噢?噢——”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抽气道,“噢!天哪!”
“你不是——”名字含在他喉咙里滚动,硬是没敢让它漏出一点儿来。
“别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我老早告诉过你了,这活儿未必归我。”本皱眉道,“我既不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也不关心谁会来干这事儿,你没什么可担心的。”
“或许是错认了人,但你只是结识了个新朋友,和他聊了聊妓女,损失了两杯酒钱。为了在你的商品条目里增加一条记录罢了。”
“不过如果你想讨个公道,旁边盯了很久的那两位大概就会过来检查一下你的进度了。”
这胆大包天的恶徒说得一点儿没错,鲨鱼尖牙紧咬牙关。
本招呼酒保,“给我一包烟,记在他头上。”
酒保这次连看都没看鲨鱼尖牙就把万宝路递给了本,似乎他确定他是不会反对再给他的宝贝儿一包烟的。
“为了让你回去演的戏更足一点儿。我一周有三天会去‘大个儿猫’,你能在那儿找到我。”对方恶劣地笑了起来,从吧台上顺走了打火机,出门的时候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谢谢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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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儿都不惊讶这可怜虫把警察认错成枪手。”菲尔嘲道,“他只不过和头儿犯了同样的错——不过这么说,那里面确实是有点儿事。”
“或许。”本含混地说。
“他可能来找你,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警察。你有很大的机会能打听到消息,但这非常危险。”
“或许。”
“我们要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首先,我要黛娜·怀特的档案。”
“狄厄尼索斯从前是彼得罗的产业之一,但对它的控制一直不怎么严。狄厄尼索斯的红发女郎,我对她没多少印象。你的直觉是先查她吗?”
“不,我说过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听人说话?因为她长得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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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00
夜色把西城区浸得透彻,在黑曜石一样的夜空下,街头巷尾只间或有野猫跑过的轻响。老旧的马路积年累月地被行人的鞋子和车辆的轮胎磨得发亮,在月光下几乎能让影子滑倒。有人披着这样的夜撬开了阿尔巴尼街附近一座教堂的大门,趁着云彩遮住月亮,他溜进教堂,又把门在身后虚掩上。
教堂里空无一人,张开双臂的耶稣悬在布道台上,透过彩窗的月光像圣母玛利亚的眼睛,俯瞰着她受苦难的儿子。可他只能低着头,看她映在一排排长椅上的影子。深夜的来客沉默地穿过教堂背后的空地,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在夜色里很难看到他流血披面的惨状,他脱了自己黑色的外套,把衬衣从裤腰里抽出来,脱下,用牙齿和手撕成长条,草草擦了擦头上的流血。
在他的眼前是教堂平静的夜色,在他心里却响着一场枪击的回声。不到十分钟以前,他还在阿尔巴尼街20号的三匹骏马酒吧,和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见面。迪·彼得罗想知道约翰尼·古兹对艾灵顿市的计划,也许还想吓唬他一下,警告他别在自己的地盘里惹事。不用在这里呆多久,约翰尼就察觉得出,艾灵顿甚至比芝加哥还要可怕,她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一个不是政府的主人。
安东尼·迪·彼得罗干瘦的身体在约翰尼对面的扶手椅上摊着,那个时候他枯槁的生命也算不上鲜活,但至少血管里还奔涌着血液。可只是一个响指的工夫,有人闯进了酒吧,砰的一声,迪·彼得罗的血管上穿出一个大洞,原本应该按部就班地在管道中前进的液体流出来,染红了那张海绵的扶手椅。枪声很响,甚至穿过房间的墙壁,压倒了大厅里的音乐声。所有人都吓坏了,隔着墙都听得见外面奔跑尖叫的声音,约翰尼下意识地站起来,却在额头上挨了那刺客一枪托,跌倒在地。
涌上他心头的第一个感觉是茫然,疼痛接踵而至。约翰尼也非等闲之辈,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理清了线索:迪·彼得罗死了,而他偏偏是那个目击的倒霉蛋。他的当务之急是逃,离开这个现场,至少别让什么人找到他。他是个银行劫匪,常年坐镇警察局通缉令的人,如果警察逮到他待在迪·彼得罗的谋杀现场,等待他的可不会只是交叉盘问而已。“叫救护车!”他跳起来,推了迪·彼得罗那个大个子保镖一把,自己则追着刺客从后门跑了出去,确保除了菲利斯没人知道他在这儿。大个子保镖是他的麻烦,但是他眼下无力解决的麻烦,也许他应该离开艾灵顿,在菲利斯向警察出卖他之前远走高飞。
约翰尼追着刺客拐进了一条小巷,酒吧的混乱已经听不见了,环绕他们的唯有寂静和黑暗而已。失血让约哈尼有点眩晕,他与刺客之间隔着正好一条小巷,只在中间有一盏路灯,几只苍蝇围着惨白的灯光嗡嗡飞着。逆光让他看不清对方,而失血又让他浑身发冷,再也追不动了。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对方竟也在小巷尽头停下了脚步。“你是谁?”隔着一条街,约翰尼问他。对方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杀迪·彼得罗?”他又问。这次对面有了动静。
“正义。”那个刺客的声音像是女人压着声音,又像是吊着嗓子的男人,总之什么都听不出来。
“正义?更多的人会因为你今晚的所作所为死去!”约翰尼说。他冷笑了一声,也许是真的因冷而发笑的,他已经分不清了。
“但它最终会把这个城市推向更好的方向。”刺客说,“我今晚留你一命,可别辜负了它。”
他是怎么离开的,约翰尼并不知道,他的双膝打着哆嗦,几乎颤抖着要倒在地上了。他头上的那个伤口很深,血一直止不住,也许还有点脑震荡。约翰尼朝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了一下,他的手帕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失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有力气,约翰尼会朝地上啐上一口,但是他只是抬起头来,看见了月光下的教堂尖顶。
这是个救星,约翰尼用袖子抹掉地上滴下的血迹,尽量让人无迹可寻,然后自己朝教堂的方向走过去。教堂的门锁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很容易就闯进了这个高大宏伟的建筑物。耶稣的像挂在和大门相对的另一个方向,等待着受洗的信徒。可约翰尼不是信徒,他也永远不会是。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撕碎了自己的上衣。
“谁在那?”
正当约翰尼独自一人躺在教堂的长凳上徘徊在昏迷的边缘时,一个声音给他注入了一丝清醒的力量。他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在黑暗里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从教堂后面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裤子,上身是一件白衬衣,在月光里有些扎眼。
“我闻到血的味道了,出来吧,亡命之徒。”那人端着把单筒猎枪,不确定地朝约翰尼的方向扫过来,“这是间教堂,你会得到帮助而不是伤害。”
“你端着那个说话,可是让人很难相信的,神父。”基本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约翰尼一手扶着椅背,一手用从自己衬衣上撕下的布条按着头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亡命之徒能相信你吗?”
听到他的声音,神父朝约翰尼的方向转过头来,但他转头的幅度有点大,用右耳对着约翰尼。“这里是上帝的地盘,”神父放下枪口,“我不会在这里杀人,这是玷污祂的名。”
“是吗?你会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起誓吗?”约翰尼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倒下,所以他要赶在这之前摸清这位随身带枪的神父的立场。
“那不是我相信的。”神父垂着枪口,一步一步朝约翰尼走过来。亡命之徒有点害怕,但他没有力气逃走了。
“那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你该休息一下了。”在他倒下之前,神父伸出手臂接住了他,“而我正好还有点止血药在我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