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的RPG式西幻企,半养老。主要讲述戴亚大陆上的两族:人类与非人类共同创造未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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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了靠近结尾的一段!
>>弗农哭哭真可爱!!
天空被战火熏黑。
卢克莱修背着弗农,一步一步朝城镇的方向走去。耳中似乎还回荡着勇士们的怒吼和灾厄不详的低语,以及兵戈交接时那种震彻空气的清脆响声。不断地有人冲上去,不断地有人倒下来,涌向那作“山脉”好像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他,或者说他背上那个血气旺盛的小家伙仍想再度成为这股洪流中的一滴水,却被卢克莱修一把捞了出来,毕竟他们从山上滚落下来,伤势已经不足以在支撑下去了。
或许这样的行动确实太过鲁莽。
他心里不由得想起那个商人的话。
“现在冲上去?”绿色长发的男人把消毒药水小心的擦在弗农蹭破的膝盖上。“太蠢了。啊,虽然确实有个很蠢的家伙一直吵着要冲上去啦~”他瞟了一眼在一边握着长枪急的踢石头的粉发男子,“等到那只灾厄和那群人都差不多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冲上去捞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但从正面冲上去会比较帅吧!”弗农两眼发光的挥舞起双臂,一不小心撕开了刚包好的伤口,疼的缩成一团呜咽。
“不过,他可不适合正面交战呢。”男人摸了摸他的头,指向卢克莱修,“在隐蔽的复杂的地形对他比较有利,是吧?”
“老师还冲在我的前面呢!还替我抗下了伤!”弗农像是自己立功一样骄傲的说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静静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卢克莱修没说话,紧了紧袍子掩住了几处伤口,避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你呀……”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震杂音吸引过去,随即就变了个表情:“等下,你这个野蛮人,别踢马车轮子了!”
“老子现在就要冲上去啊!!你别拦我!!”
“那你去吧,受了伤别回来找我。”
“呿……!”
“弗农。”弗农闻声抬头,一件宽大的黑袍子蒙住了他的整个头,他手忙脚乱了半天才钻出来,那时卢克莱修已经背对他蹲了下来。“上来,回去了。”
他们一步一步远离了战火。
四周各种各样的声音,痛苦的、喜悦的、悲伤的、愤怒的,都一点点变少,变淡,好像渐渐暗淡的火苗,只剩余波还回荡在空气里的。
还有人的心里。
“老师,真的好厉害啊!”精力满满的鬣狗趴在卢克莱修的背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要是没有老师辅助,我们,不,我估计还在半山腰吧!”
“到山顶时明明是先冲了出去,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就到我的身前来了!要是没有老师在我现在肯定伤的很重,说不定都被灾厄吞噬掉了!有老师在真是太好了!”他的眼神和口气里充满了崇拜,几乎都快要从他的背上跳下来,情绪高昂的像他们刚刚打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我以后也一定要努力变强!努力努力!成为像老师一样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弗农。”
“怎么了老师!”
“想哭就哭吧。”
卢克莱修一步一步稳稳的迈着步子,腹部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只是微微一动就会钻心的抽痛,可他还是没有打一下颤,就仿佛那些伤口从来不存在一样,他一直背对着弗农,是担心如果那个单纯的孩子有那样一个瞬间瞥见自己痛苦不堪的表情,将会迎来多么深的绝望。
他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他一直追求着强大,渴望着他人的认可,挥舞着利爪,露出尖牙。可在真正压倒性的强大面前,却又只像一只刚出生还站不稳脚的小鹿一样,不堪一击。他这次也还是什么都没做到,他明白自己或许不会成为斩下敌首骄傲的收起长剑的勇士,可却连在敌人面前守护他人都没能做到。自觉已经足够强大而鲁莽的想要用蛮力摆平一切,却都忘记了他们初遇时在昏暗的森林他是怎么将自己步步逼上绝路。
弓弦断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似乎也缺了个大洞。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他认为强大的足以胜过一切的老师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盟约,不被神明庇护祝福的他们,更像是两只弱小的,只能瑟瑟发抖的蚁虫,他却仍不知道与他相拥取暖。在这动乱的时代数不尽的灾难之中,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庇佑自己,等待他的獠牙变长,爪子磨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如果不能变强的话。
如果不能保护他的话。
弗农不顾伤痛死死攥紧了自己的双拳,要紧牙关,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从啜泣,呜咽,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弗农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战火纷飞之中,似乎多了一点不甘,一点悔恨,还有一点勇气。
而卢克莱修仍然一言不发,只是迈着稳健的步子,背着他走向温暖的,安全的地方。
TBC...
【美 可以向死而生 爱 必当视死如归】
【BGM:《Kiss me Good-bye》by 植松伸夫】
“我会去讨伐微笑圣母。”
“你疯了?”
多雨的渐夏天气,昏暗的小屋里,欧内斯特的语气明显透露出不可置信。
“我会去的。”琉塔斯重复了一遍,语调坚定。
原本背对着他看窗外的欧内斯特忽然转过身来想说什么,顿了一下:“我们一起看的布告,你知道的,微笑圣母的幻觉能力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我会去的,自己去。”琉塔斯摩挲着怀里的琴,目光下垂:“我就是为了那个去的。”
欧内斯特震惊地看着他。
“我想见她。”幻觉也好。琉塔斯轻轻说道,平日周身温柔湿润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空气里氤氲开来的,竟然是委屈。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欧内斯特向来说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他问:“荷斯怎么办?”
“我会回来的。为了荷斯我一定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请替我照顾荷斯。”
“怕不是他们带回你的……呸呸呸。”欧内斯特说到一半,突然害怕会成为乌鸦嘴,转了话题:“何苦呢?你想见她一面,酒馆里有的是人倒卖睡神香。”他知道琉塔斯是不喝酒的。
“用那些药物可不行。””琉塔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窗外,或者看着什么遥远又美好的东西,眼中点着莹莹的光:
“我是去朝圣的。”
于是七日后的现在,游吟诗人带着他的琴与弓站在了那片仿佛涌动的山峦一般的灾厄面前。
苍灰的云经不住万钧的雷兽而向着大地沉沉压下来,微笑圣母的歌声在脑海中遥远地盘旋如鸦群伺机而动。它黑色的裙裾上有无数混沌随着歌声勃然怒放,千丝万缕连影子都看不到的黑色妩媚地攀爬着彼此缠裹出扭曲的形态。无数的灾厄像是从母体中娩出,滑腻的体表牵扯着尚未融入体内的混沌。有些扭动着头颅向外挣扎,有些已经脱出了手爪,半身都从溃烂一般的娩出点钻了出来,开始撕扯着前方已经倒下的讨伐队战士的尸体以借力,试图彻底与母体分离。而那未知姓名的烈士,就在这样的拖拽撕扯中血肉模糊,随裂帛般的一响,被撕成了两截。
失去了生命的红色落满微笑圣母漆黑的裙裾,那之上不止密密排着黑色的刺绣,也到处装饰着大朵的玫瑰。
在那玫瑰园的顶端,就是微笑歌唱着的微笑圣母。他正是为此而来。
轻轻唱着传遍大陆的战歌以保持清醒,琉塔斯在地面轻轻踏起,躲过向脚踝抓来的黏腻魔爪。凌空挥出珊瑚长弓击碎那一片黑暗,将弦拉开如满月,幽暗的层云之下三道光束由下而上依次钉上了灾厄之丘,一同前来讨伐的队伍立刻按照事前商定的战术,顺着箭上拴着的藤索向上攀爬。琉塔斯在空中轻巧转身落在刚刚才娩出的一头低级灾厄的头上,一掌击上其头顶,水针便自天灵贯下绞遍全身,将其解体。打头阵的剑士们在前用大剑挥砍着不断聚集过来的灾厄,将潮水般涌来的怪物挡在铁壁般的盾墙之外;魔法师们努力忘记脑海里不断回响的歌声,紧跟其后齐声咏唱,组织起屏障和元素轰击,不时为前排的剑士补上治疗;有人向着咆哮而来的血盆大口丢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炼金炸药,炫目的爆炸中娩出点里还未脱离的半身都被炸得溃散;另一边有人抛出荆棘钉入巨大兽形灾厄的肩胛,其盟约者立刻挥刀而上,一刀刺进其颈项,抓住掀起的混沌如驯服烈马般引导着它回身冲向母体的本体,一路碾碎冲散无数低级灾厄……
最初只有琉塔斯一人轻声唱着战歌以抵御圣母的歌声,灵巧跳跃着策应主战力的途中,他听到有人在应和,不知从哪个方向而来,不知是谁在歌唱。灾厄的咆哮和嘶吼中,战歌的声音微弱却从未停止过。他放出冰箭将正面扑上的灾厄反钉回山体,右后方有人轻声跟唱着挥剑迎上给灾厄横补一刀,而左边的范围内还有另一个声音也在歌唱。不止那一个声音,一路奋战而来,整个队伍都唱起了激昂的战歌。即便气喘吁吁歌不成曲,无论是为抵御盘旋于脑海的歌声,还是为燃起战意,传遍大陆的战歌在这有如万钧的苍灰天穹之下,经无数战士的喉舌响彻——
战歌之中队伍逐渐靠近了山顶,与国王的军队汇合之后合力击退了愈加高等的灾厄。一路而来战果赫赫,也有代价如玫瑰之海在身后铺开,而面前不远处,就是犹自天真微笑着伸开双臂,仿佛要将来者拥入怀中的微笑圣母。
近在咫尺了。
退入队伍之中,琉塔斯停止了歌唱,任由微笑圣母的歌声占领了自己的脑海。盘旋已久的鸦群终于找到了机会,向着他的意志直冲下来。
混沌横飞中,他睁开眼睛看到蝴蝶——
漫天霞辉之下,初夏的玫瑰海一直肆无忌惮的绵延到天际,那样绚烂而磅礴。奇异的红色汹涌着冲击天际线,浩瀚又温柔,在视野尽头烈烈撞向天宇……红色涅槃成一场浩劫般的奇迹,于是整个世界都浸在甘美馥郁的玫瑰海里。
而在那片玫瑰海的中央,一颦一笑牵动他每一次心跳呼吸——那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以美征服万物所向披靡。她穿着火焰一样鲜红的长裙,在玫瑰海中央,漫天霞辉之中,如烈烈燃烧的火焰一般舞蹈着。
——风华绝代。
琉塔斯注视着她舞蹈,注视着她的身影被眼中突然溃堤的泪水模糊成一片明亮的光。在她的轮廓融化在泪水中的一瞬,他本能地伸出手,生怕她再次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却在迈步前一瞬停下,握紧了拳。
如果没有遇到我,现在你依然会跳着舞,欢笑着,活着吧?
即使你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我也好。
我爱的,请永远……
泪水夺眶而出,少女以征服般的姿态舞蹈的身影再次清晰。
琉塔斯站在原地,离她很远的地方,在她裙摆的范围之外,浩瀚的玫瑰海之外,甚至在那漫天的霞辉之外。
注视着她,静静伫立。
“琉塔斯!当心!”忽然有人从背后拉住了他,高级灾厄的攻击擦过身边的一瞬,琉塔斯眼中的玫瑰海凋谢了。微笑圣母近在咫尺,刚刚没来得及在娩出之前杀灭的高级灾厄又掀起了一波腥风血雨。刚刚身后的同伴按照山下的约定叫醒了他,很快又转身咏唱起咒文来。
琉塔斯甩甩头,把幻觉的残像从脑海中驱走,皱起眉,再次举起了长弓。
“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该结束了。荷斯还在等我回家。”
【关于她•人鱼少年的回忆】
离开海洋之后,人鱼旅行到一个相对内陆的城市,那里有着茂密的森林,在溪流边喝水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但是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视线投来的方向就变了。人鱼少年警觉地在树影斑驳的森林里寻找了一会儿,但是当他靠近的时候,气息就会消失。一直看着他又不肯靠近,靠得再近也不肯现身,向往又戒备,若即若离。
人鱼少年就这样被盯了两三天,始终没有见到盯梢者,他以为那是某种小野兽,不算危险,于是就放松了戒备,任由它跟着自己一起穿过森林。获得食物的时候,他也会丢一些在自己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然后他就会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视野的死角里想起。在入夜之后,人鱼少年也尽量使用较小的火堆,避免吓到那个尾随而来的小家伙,每个夜晚,他都会在火堆前拨动琴弦,向月亮歌唱。而这种时候,那个气息就在不远的地方安静下来,做他沉默的听众,虽然从不现身,但,确确实实地在那里。
他唯一一次差点看到本尊是在一个暴雨夜。
他在洞穴里,回过头看到水光漓漓的丛叶间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个身影偷偷探出了树丛。而那个影子发现他看了过来,很快地就缩到了树丛里。
躲在灌木下的尾随者忍受着湿漉漉的雨和湿气,似乎相当后悔冒着雨跟来这里。然后有脚步声隔着雨声靠近了,正担心应该往哪儿跑的时候,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然后就没有雨落下来了。
人鱼少年把自己挡雨的斗篷盖在了灌木丛上,然后退回到洞穴里,像过去的每个夜晚一样,对着云层之上的星星与月亮唱起了歌。歌声在雨里很遥远又很温柔,小家伙默默舔着尾巴,在带着些许体温的斗篷下面平静下来。
等到人鱼早晨起来想取走他的斗篷,灌木上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他只有一件斗篷,希望之后不要再下雨了吧。
离森林的尽头已经很近了,人鱼少年依然默许了那只“小动物”和他一起旅行。
走出森林的时候是黄昏,整个天空都是玫瑰色,他需要在夜深之前到达城镇。漫天霞辉之中,他回望森林,那双眼睛也透过层层的绿叶望着他。
一路走来,他挺喜欢那只小动物的,要这么分开了,诗性如他,总不免心生感慨,以至于对着静静的树林自说自话起来。
"我可能有段日子也不会来森林里了,下次我来的时候你还认不认得我呀?你会忘记我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对着森林的方向唱起了歌,非常温柔地。
当歌声攀上顶峰时,突然另一个声音从森林里响了起来,和着他的歌声一起,在他惊讶地停下之后,替他唱了下去。
少女披着他的斗篷,含着笑唱着歌从森林里走出来,。在她身后沐浴着霞辉的森林在晚风中沙沙吟唱,遥远天际线上的太阳为这一切勾上灿烂的金边。她歌唱着,温柔的嗓音里排着整齐的砂,细细的瞳仁点着锐利的光,就像夕辉洒落在茫茫的大海上。
然后他的整个世界,就在玫瑰色的天空中悄然盛开了。
接连传来的利刃破空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艾尔克以尽量微小的动作连续躲闪着。
眼角余光的右侧有白光猛然一闪。艾尔克侧过头,闪开从中距离飞来的一发能量球魔法。
“哎呀呀。”这可是相当滑稽啊。前线的两族联军正在为了从空前绝后的大危机当中挽救世界而努力,而此刻正在攻击艾尔克的却并不是什么灾厄,而正是人类和非人类。
正面近距离处,是一位挥舞着十字剑,身材高大的人类男子。而不远处建筑物转角的阴影当中,则是一位有着兔子耳朵的非人类魔法师,由于戴着兜帽看不清性别,但单看毛茸茸的兔子耳朵还相当的可爱。令艾尔克不由地想从心底感慨:哎,现在的孩子啊,怎么都不学好,世界都快要毁灭了,还寻衅滋事干什么呢?
据说最近人类和非人类的分裂派好像暂时联手了,就是像这么一回事吗。
艾尔克一边想,一边侧身避开青年剑士的一记劈砍,裙角被风压扯碎,飞散到一边。“我也是老了啊,身手可远远不如年轻时敏捷了。”
“你们两个年轻的孩子,为什么要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大婶呀?”一边扭转身体,一边从腰带处拔出防身的匕首,艾尔克随口问道。虽然并不期待他们能做出什么回应。原本想多少回击一下,但剑士的力道过于凌厉,若是正面交锋不免吃亏,又会导致动作停滞而容易被另一位的魔法师狙击,她想了想就放弃了。
“装什么,我们的情报就是从你那里流出去的吧?”剑士倒还真的回答道,同时一点也没耽误手上的攻击动作。“如果今天不是派我们两个新人,指不定就被你这老狐狸提前识破逃掉了呢?”
大婶我明明是鹿,不是狐狸哟。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艾尔克已经没有余裕再回话。持续地躲闪也消耗了不少体力。闪过魔法师的一击之后,还来不及让身体恢复平衡,就被剑士看准破绽一脚踢飞,撞到身后的墙上,掀起一阵尘土。
摇晃的视野中,剑士朝这里步步逼近。魔法师见到战斗已经落幕,便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不妙不妙,大概这回真的要死了?
3
“增加巡逻队的巡逻次数,昼夜不休。去把佣兵队长们都喊到大厅,快快快。”希芙催促着战士们。
“我说希芙,闹哪出啊,我们才回来啊。”男性俏皮地说着,手里握着装满热乎乎的蜜酒的牛角杯。“芙蕾雅又在打什么算盘啊?”说着,不老实的手摸向了希芙的屁股。
在他得逞前,希芙反应迅速地一拳打在了男性脸上的三角区。“你他妈手给我放好,托泰尔。芙蕾雅说什么,你就给我赶紧去办。”
托泰尔捂着脸,发出难受的哼哼声,“你怎么手这么快呢!艹你,要亲命了。”
“快他妈给我去办事!”希芙模仿着芙蕾雅生气的口气,一脚踹在托尔泰后腰上,他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我都六十岁了,你能不能轻点,哎哟我的腰……”托尔泰气呼呼地吹着自己的大胡子,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一直往自己的鼻子上蹭,把鼻血蹭掉,步履蹒跚地往雪地里走去。
希芙带着自己的巡逻队走在泥路上,他们需要警惕在大雪天里出现的灾厄。她连睡觉的时候都披着锁甲,就是为了一旦出事就能拿上武器前往事故地点,包括留守的战士们也是如此。去年因为没有准备,斯卡迪诺发生过十分严重的灾厄袭击事件,天上的黑暗灯塔中有不少是当时死去的人留下的胡因。“今年不会再这样了。”希芙想着。
远处号角又响起,那是船只入港的号声,能在雪真正变大之前入港的船只可以说十分幸运的。好像当初把芙蕾雅把父亲的胡因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种天气啊。希芙脑子里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对希芙来说,芙蕾雅不仅仅是养母。八岁的时候,掠夺归来的船队里并没有她一直等待的父亲,带来的是她父亲的死讯。芙蕾雅将她父亲的胡因(Huginn)带了回来,父亲的胡因就在希芙的头上盘旋着盘旋着,然后进入了希芙的影子里。在渡鸦的认识里,亲人死去就变成胡因,然后随着同族的人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然后永远与亲人在一起,而他如果是手持武器战斗到最后,他的穆因(Muninn)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虚无众神身边。
但是这没有任何意义,希芙自幼没有母亲,父亲就是一切了,现在父亲也只留下胡因,她不可能由一个影子抚养成人。芙蕾雅收留了希芙,那时的希芙会对着芙蕾雅喊出mama这个音节。希芙还记得,芙蕾雅一旦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后就会抱着她哭泣,然后叫起芙蕾雅那个早夭的孩子的名字来。这个模样从来没被其他人见到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希芙参加了成人仪式,希芙隐隐感觉到从此二人像多了一层隔膜一样。再后来芙蕾雅又结了几次婚,这种感觉就越加强烈了。她们是养母女,曾经也是深闺密友,分享着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芙蕾雅也是希芙的榜样,她学习芙蕾雅教给她的技术,学习芙蕾雅的强硬的性格,学她的讲话方式,也学习着那些狡诈、周旋于各领主之间的阴谋诡计,但她还是不能成为芙蕾雅。希芙失望地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本质上与芙蕾雅不同,她很多时候会想着自己如果二人之间被血缘纽带联系着的话,情况一定会和现在大相径庭的。
她带着巡逻队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峡湾外的天空,只有密密麻麻的白点从那边吹过来。
“发现灾厄!所有人集中起来!拿起武器!”
城镇里响起了警报,巡逻队很快就往灾厄出现的地方赶去。虽然恶劣的天气让人们都躲进了房子里,但灾厄可不仅会袭击在露天地方的人。它们还会冲击大门,毁坏建筑,对房子里的人造成威胁。而这种怪物,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轻松解决的。
街上已经出现了木盾的闷响和金铁交击的声音,战士们在督军们的号令下集中起来,能拿起武器的人也提着盾斧从房子里跑了出来。
灾厄浑身如同二维的黑影一样,却又奇怪地存在于三维的空间中,黑影拼凑成的兽躯散发黑色的气点,明明是黑影却像点燃的篝火上飘着的火星一样点点地发出紫色的光芒,从它们无法具述的身体深处的某个器官发出令人恐惧的奇怪吼叫。灾厄的每一次进攻都是足以一击毙命的攻击,而渡鸦战士们却不是完全无法招架的,战士们顽强地与灾厄进行着来回攻防。街道上的战斗不是无序的乱斗,所有人都尽可能地配合其他人变换着各种阵型,用最效率的方法将灾厄驱赶集中起来。渡鸦不但崇尚个人武勇,也强调团队协作。在作战中,每个人眼中都注意着身边的伙伴,以期适当时施与援助。大多数人不仅一次地和同一群同伴共同作战,无论男女老若都不止一次地在耕季中共同参与围猎,不止一次地共同南下掠袭。
他们的技巧不能说华丽精致甚至能说是野蛮的,但却是实用无比的作战技巧。他们的盾牌抵挡灾厄的攻击时,另一只手就择机进攻;用武器偏开对方的袭击过来的牙爪,同时用盾沿重击灾厄的头颅和软腹,他们还会用头槌击,用牙撕咬,就这样渡鸦战士们点一点地将它们逼退。
“盾墙!”是托泰尔的声音,他在队伍里喊叫指挥着。人们举着圆盾组成一道坚实的长墙,横摆的长阵堵住了不宽的道路。身材硕大的灾厄即使用力冲撞、跳跃也无法冲溃盾墙或越过它,只要撞上它,必定会有好几个人一起利用盾牌将灾厄的撞击弹回去。
“嚯嚯嚯,嚯嚯嚯。”盾墙后面发出有节奏的战吼,四处的几道盾墙不断地向前推进,使灾厄节节后退,直到它们被围进包围圈。“长矛!”随着一声吼叫,无数长矛从盾墙后伸出。同时盾墙前进的速度加快,很快就撞上了灾厄,无数把长矛纷纷插进了它们的体内。
一头灾厄跳了起来再次尝试冲破盾墙,在它落地的时候盾墙却意外地打开了。它面前出现了一条通道,但是这头灾厄刚落地迎面就被几发箭矢扎中陷入了慌乱,不过它连慌乱的时间也没有,一柄丹麦斧瞬间就砸到它的脸上。
“哈哈!拉格纳松!是你!”托泰尔认出了使用丹麦斧的人。那人头上戴着遮盖整个面部的锁甲盔,毛皮斗篷下面却看不出有多少着甲的地方,这种疯子一样的着装整个北地里就只有拉格纳松。
拉格纳松的手臂肌肉收缩,似乎不费力气一样把斧刃深深凿进灾厄头骨的丹麦斧拔出,隔着锁甲头盔用沉闷的声音回应托泰尔的话,“该下一个了。”
托泰尔对着拉格纳松点头,然后他发现拉格纳松后面还站着几个人,“嘿,旁边的那几个矮子是什么人?”
“海盗团伙。”红发的弓箭手用清朗的声线回应到,一边用极快的速度拉弓射击,一支箭矢插到了一头灾厄的眼睛里,“嚄!命中靶心!”
“不错嘛。好了!小伙子们,迅速解决吧!推!”托泰尔一声令下,战士们伴随着巨大的战吼声迅速地把几头被长矛插中的灾厄推挤到墙上,然后用力将长矛推入灾厄的身躯,矛头逐渐从灾厄身躯的另一边破体而出,而这些怪物则发出越来越大的悲鸣,接着在挣扎中死去。
两头蜘蛛形的灾厄被挤到墙边时,反而顺势爬到了屋顶上,即使身上插着的长矛让它们难以活动,它们仍然想要从屋顶跃下袭击盾牌后面的人。就在它们跳起来的时候,两把斧子飞了过去,分别砍断了两头灾厄的一条腿。落到到地上的那一刻,灾厄因为失去平衡摔倒下去。
“动手啊?!愣着干嘛?”斧子飞来的方向响起命令式的话语,说话的人是希芙,她正在将插在地里的长矛拔起来,接着冲了上去,而听到话的战士们也对两头灾厄的致命部位发起攻击。
最后一头灾厄倒下,身体轻微抽搐,然后逐渐化归虚无。周围的战士们没有胜利的欢呼,因为这个冬天连续地发生灾厄袭击事件,让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灾厄出现没有什么规律,就像在土地上随机生成一般,有时候甚至会突然出现在有人的建筑里,不过恶劣天气里他们就一定会出现,并且每次都是数量众多。
“这波是冬天里的第几波了?”一名战士抱怨着。
“第二十一波。”希芙看了一眼灾厄尸体所在的地方后,转身巡视四周确认受害情况。
“你就别抱怨了,陆续有来呢。”托泰尔笑了笑,“至少现在不会和去年冬天一样了。”
“去年发生了什么?”发问的是拉格纳松,他一边擦拭着斧子。
“去年,这里第一次发生大量的灾厄袭击。当时没有预警,十二头畜生干掉不少战士。那个冬天因为灾厄死掉的,包括孩子和拿不动斧子的老人在内,一百来个人吧。噢,拉格纳,你都十年没回来了,瞧瞧你。走走走,我们去芙蕾雅那边吧,芙蕾雅一定很想你的。”托泰尔亲昵地称他拉格纳并招呼着他。
“拉格纳?谁?”希芙一脸疑问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即使在渡鸦族群中也能算是高大的男性,向托泰尔提问到。
“你当然不知道他,你父亲知道他,拉格纳的儿子拉格纳松,是我和芙蕾雅的老朋友了。十年前你才六岁吧,当时他追求芙蕾雅追得太猛烈,被芙蕾雅扔在人类的地盘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托泰尔拍着拉格纳松的肩膀打趣地回答到,“哦,这位希芙,是芙蕾雅的女儿,斯卡迪诺的继承人,你看像不像她妈。”他说着说着又摸上了希芙的胳膊。希芙猛地拍走他的手。
“托尔泰你不要瞎说话,要不要我给你把舌头割下来。”拉格纳松用语言回击了托泰尔,然后摘下头盔,他表情僵硬,似乎眉头就一直皱着。他向希芙伸出手,“我是拉格纳松。芙蕾雅结婚了?”
“希芙。很遗憾我是芙蕾雅的养女。芙蕾雅的确结过几次,现在几任丈夫都在天上呢。”希芙嘴角微勾,抬起下巴望向了天上的黑暗灯塔,然后握了握拉格纳伸过来的手。
拉格纳松好像难得地笑了笑,“这几位介绍一下,奥菲斯,人类,是活跃在中央海的海盗团团长。其他人是他的船员,还有几位在码头那边,让几个人过去帮忙卸货吧。”
红发弓箭手面向托泰尔用轻快的语调地说道:“你好督军。我是奥菲斯,我听拉格纳提起过你,这次过来顺手处理掉点特殊商品。”
“欢迎,欢迎!当然,奥菲斯,欢迎来到斯卡迪诺峡湾,我们愿意与你分享蜜酒。”托泰尔表情欢愉地表示欢迎,眼光在这名人类身上上下游走,“来吧芙蕾雅一定在等着你们,我去安排换班巡逻,就让希芙招待你们,我过会儿就去大厅。”
希芙点了点头说道:“各位请。”
4.
希芙带着拉格纳松和奥菲斯一行人来到大厅,大门内传来喧闹,看起来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里面开始欢宴了。一行人走进大门,一股酒气、食物的味道、呕吐物和人的体味铺面而出,但是这并没有让人感到不悦,这就是北地最欢愉的氛围,不悦的气味也成了点缀宴会的一环。芙蕾雅在希芙他们进入大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因为拉格纳松的身材在渡鸦中真的是显得十分高大。周围的北地伯爵纷纷认出了拉格纳松,并向他问好。拉格纳回以敬意,边接过旁人递过来的牛角杯,边走向芙蕾雅所坐的高椅处。
“拉格纳,我等你很久了,欢迎回家。”芙蕾雅走下高椅迎接他。
“芙蕾雅,这位是奥菲斯,来北地做生意的,他在中央海经营一支船队。”拉格纳松对芙蕾雅介绍道,同样地又向奥菲斯介绍了芙蕾雅,“而她就是斯卡迪诺的伯爵。”
“斯卡迪诺欢迎你,奥菲斯,北地的规矩,先不醉不休再谈其它,请吧。”芙蕾雅从旁边的女奴隶手里接过来一个杯口直径足有四英寸宽的牛角杯,然后将它递给奥菲斯。
奥菲斯看到如此巨大的酒杯也没有面露难色相反还变得越加兴奋了,他回应道:“有这种规矩啊,我喜欢我喜欢。”
“我们知道你们人类似乎不太胜酒力,小酌几口也代表了你接受了我们的好......”芙蕾雅这么说着,奥菲斯则像听不见一样,抱起牛角杯将金黄色的蜜酒牛饮而入。
“哇,爽到啊!哈哈哈哈!不如我为大家来一段我们人类的舞蹈吧!”说着奥菲斯晃晃悠悠地爬上了饭桌,蹒跚的脚步踩进了旁边人吃饭的盘子里,自顾自的跳起舞来,嘴里哼唱着模糊不清的歌谣。
“哈哈哈哈,好!真是豪气啊!奥菲斯船长!”芙蕾雅对此送上了喝彩。
看到这里,宴会场的气氛更加高涨,乐队们也识趣地应和着那模糊的歌谣奏乐起来,渡鸦们也随之唱起了自己的歌谣,会场更加热闹了。大家有的因为话语投机而举杯相碰,有的因为一句粗话厮打起来,简直是混沌的欢场。
“怎么样拉格纳,你在人类的土地上见到了什么都说来听听吧。”芙蕾雅和拉格纳已经走到大厅的里屋,芙蕾雅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手里端着酒杯,招呼拉格纳松坐下。
拉格纳脸上依旧是那副僵硬的模样,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缓缓开口: “富裕、强大、秩序。五年前人类的土地统一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国王通过屠杀旧贵族、废除农庄、解放农奴、修立新法的各种手段巩固了他的家族在人类中的绝对地位,然后人类的王国在一边采取对内强压,对外绥靖的政策方针下完成了秩序的巩固。这就是我在那边看到的。”
“和这边这位采取的政策差不多嘛......”芙蕾雅喝了一口酒,视线向下若有所思。
“因为他对外的绥靖政策,圣山南部的土地基本被他放弃了,那里原本是最肥沃的土地,现在散碎分布着很多种族的定居点,土地开发程度也比较低。”拉格纳边说边拿出了地图,“这个是我从学镇里偷出来的人类疆土全图,你看,这里西部大陆靠近中央海的两处城镇,正好隔着中央海位于索恩城对面的这两个点。据我所知,这两座城处于河间谷地带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他们之间有石路相连,互相支援,在城镇外靠近河流的地方有两处要塞,拉上铁链就可以封住河口,沿着南边的石路下去四天的路程就能到哈德良长城,那长城后面就是人类领主的领地,而这两处城镇现在正被人类所控制,是我们从海路上进入人类领土最难的两个点。”
“继续。”
“以及人类王国的魔导兵器......据我所见,魔导兵器种类繁多,有可以用于飞行的,有纯粹破坏性的,还有功能性魔导兵器。对此我了解不多,但是我曾经陪着雇主在镇压南方叛乱势力的战场上见过,一台四人高的魔导兵器直接将两百来人的方阵击溃,那就是那个人类国王的力量,他们不止一台,如果我们正面对上那种怪物是毫无胜算的。”
“看起来计划要做一些更改。”
“什么计划?”
“这个先别问,我还要再想想,总有万全之策的。”芙蕾雅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了,过了很久又问道,“那个奥菲斯是什么人。”
“我和托泰尔讲过,他是海盗,在中央海还挺有名气,自称‘义贼’,行掠各种商船,又经常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散财,船队规模也不见增长。”
“他是个聪明人,不让自己太惹眼是生存之道,这种人能在人类那边的中央海活动,看起来人类王国也不是那么有序嘛。”
拉格纳松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似乎也有着他被国王默许进行劫掠的传言,虽然没人证实过,但是他的各种活动看起来都像是那位国王的刀一样,袭掠叛军城镇和舰队,还有协助南方村镇进行移民的特殊生意。那边也有不少其他人进行着这样的生意。然后,他说他这次带来了一些特殊的商品要处理掉。”
“奥菲斯......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应该是第一次到北地来,什么特殊商品他不能用旧渠道进行处理?”
“你在怀疑他?”
“你以为斯卡迪诺是怎么过得这么太平的,防范于未然,任何不确认的东西都要弄明白。你有见到那些货物没有?不,不对你见过就不会对我这么说了。”
“他的货仓是空的,只有食物和水。”
“......”芙蕾雅视线离开了地图,抬头看了看拉格纳松,“我怎么觉得他这些特殊商品的买家是我?”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了?你还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一半,吊人胃口。”
“哈哈哈。”芙蕾雅笑了起来,“我猜的,我也不确定,我等下先直接去找他,看看他说什么。先这样吧,我们回大厅。”说完芙蕾雅从床上下来往大厅走去,这时拉格纳松开口了:“等下,你结婚了?”
芙蕾雅眼睛往旁边一撇,又转回来看他,回答道:“是啊,又结了两次,你很在意?”
拉格纳松突然又不知道回答什么了,一直没有回话,接着站起来往大厅走去:“之后再和你聊聊吧,你有事要处理吧。”
芙蕾雅满脸好笑的样子,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
大厅里仍然在欢腾,女奴们还在不断地从门口运送食物进来,乐队没有停歇,那名红发海盗奥菲斯已经因为疲惫躺在了长椅上。
“各位渡鸦伯爵们,各位勇士们。”
大厅因为芙蕾雅的发言而安静下来。
“冬天就要结束,首先我想向各位伯爵请求一件事情。我们在女王无理的要求下,不得对南方进行袭掠,我们的猎季不再复往日盛大。,但是刚刚结束的猎季里,我们又重现往日的荣光,我们再一次我们在海上获得了财富和荣誉!这是诸神的旨意,是恩赐!因此我想由我们斯卡迪诺举办一次最大的耕季典礼,我们请渡鸦的伯爵们一同前往,北方的冰原,我们先民的流放地,在那里进行对神明的礼祭。我们渡鸦又一次证明了,我们是无畏的战士!让众神看到我们!”
“让诸神看看我们是足以回到神殿的勇士!”大厅里传来嚎叫,接着气氛沸腾了起来。
“还有,这里,是刚从人类王国归来的拉格纳之子,拉格纳松,想必有些人对他很熟悉。今天他带着人类王国的地图和情报回来。所以,我们斯卡迪诺下次猎季,将踏上人类的领土,我们将沿着中央海的海岸线一路向南劫掠。我想问在此的诸位有谁,与我等同行!”
“我愿意一起去,卡桑加德三四十条长船愿意同路!”发话的是卡桑加德峡湾的伯爵。在他起头带领下,许多伯爵表示了同路的意向。卡桑加德的伯爵再次开口:“首先我们要为众神献祭!”
“献祭!献祭!”
“托泰尔叔叔,约恩和安伯松,就交给你和拉格纳松了,不要让我失望。”欢呼中阴影低语着。
虚无祭礼
天空没有云层,星辰点点闪烁,远处的天空漂浮着一条条彩带,那是极光,只有在世界北方边缘才能见到的奇景,传说中那就是虚无众神们神殿的大门,千百年来它们不曾打开过。极光的彩色光辉将羊头首的长船照射得斑斓,海面的粼粼波光亦是闪耀着各异的颜色。虽然是南向的逆风,但是中央海北部的洋流却是向北流动的。长船没有立帆,渡鸦的水手们浑身紧裹,无处不凝结着霜层,他们轮换着划桨,十三条船组成的船队缓缓地往北方冰原前进着。
船队的首舰里只有一人站了起来,那个巨大的人形躯体被黑色的斗篷包裹,兜帽下露出鸟喙,隐隐约约脸上眼睛的部位照出了红光,船体撞上了浮冰摇晃了起来,而“他”竟然不动不摇。“他”张开鸟喙,尖啸的声音响彻了海面,远处,远处冰原上吹起霜雾。
冰原上立着无数的木架,人们在其中行进,他们用一把长锹刺入了冻土之中,周围没有话语声,只有咔嚓,咔嚓,长锹一次次敲击冰原的声音。狂风叫起尖厉的嚎声,一根长木刺进了挖开的土层里。
“诸神啊,为您献上十三捆麦穗!十三头羔羊!十三头壮牛!十三头麋鹿!十三头巨熊!十三匹骏马!十三名奴隶!十三位勇士!”祷词每一次念到,祭刀就划开祭品的喉咙,然后吊到木架上,“我等渡鸦,时刻证明吾等武勇!我等渡鸦,时刻铭记众神惩戒之言!我等不敢忘却众神之在!请允许我等记起众神之名”
长久,无有任何回应,鲜血滴下,冻结,只有寒风尖啸着。寒风深处地平线发出微微绿光,再往远处,就是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