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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繼續回去寫二章(滑跪】
吃完早飯後,由紀子在餐廳小小休息了一會兒,在八點一刻時回到了位於宿舍塔四樓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發生了兇案的關係,樓道里安靜地異常。大部分人還在式典之間調查。
由紀子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打開了房間的門,整理自己的心情。
斯特拉托沒有說話,由紀子對於這點很感激。距離學級裁判開庭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小時,整理一下目前發生過的事情也未嘗不可。她從隨身包裹中拽出自己的隨身文具,扯開其中一頁寫了起來。
這與其說是某種總結,不如說是由紀子平日用來梳理自己思維的工具,是一種思考的習慣。她拿圓柱筆點了點本子的角落,隨後開始寫了第一句話。
“死者真田零鴉。”
她頓了頓,在那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隨後是一個,又一個,又一個,直到那個名字幾乎要被掩蓋。
“下午放學時在教室裡見過面,那時大概是下午五點到六點,他詢問了我一些問題。在那之後我就沒有碰到他了。調查尸體的人說他的死亡時間是凌晨一點到二點,在那之後,……大概五點的時候。”由紀子回想自己那時被真白的聲音吵醒時看到的時間,誠然,真白發現尸體的時間應該比那更早。
……然後是真田零鴉身後的鐘上的時間,三點二十。
將三個時間在紙上排放整齊之後,由紀子放下了筆。斯特拉托的表情很平靜,不像他往常的樣子。
“從現在開始你是新的斯特拉托了。”由紀子輕輕唸到,她用圓珠筆對其進行狙擊,隨後斯特拉托不見了,“今天還發生了什麼?對了。”她想起自己在去餐廳時看到的東西,那是在地板上的一片碎布。
那片碎布的材質看起來與真田身上的服裝材料無異。雖然僅僅是一瞥,但由紀子還記得那時看到的真田零鴉的尸體上確實也有相應的痕跡——真田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或許就是在餐廳裡那片碎布的由來。
但是,為什麼要將真田零鴉身上的衣服破壞掉呢?犯人不會無緣無故破壞掉衣服,即便是想對尸體做些什麼,也沒必要是破壞衣物,愉悅犯的肢解或許有可能,姦殺犯拋下赤身裸體的死尸也不是沒有先例,但真田的衣服不是被脫掉而是直接在還在身上的狀態破壞,身體也沒有被大卸八塊,反而更讓人疑惑。
犯人或許是想掩蓋什麼吧,衣服上,或者真田的身體上的東西。
無用的東西……需要被掩蓋的東西……
由紀子趴在桌子上,用圓柱筆在筆記紙上劃了一個巨大的叉。
搞不明白,完全搞不明白,殺人犯的動機不明確,現在看來,唯一有動機殺了真田的,只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又沒有任何下手的可能性。
她在不停地思考中最終走向了死胡同,往後退幾步原本能走到不同的道路去,可前方的答案卻依舊不明確。一切都像被濃霧所掩蓋,然後是又一次進入死路。退出,再度進入。退出,再度進入。退出,再度進入,直到思維的連接失敗,川端由紀子跌坐在斷線的位置上。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她警告自己,信息還不夠,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起一次推理,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擁有波羅和福爾摩斯的超能力,那不是灰色的腦細胞,而是被作者所眷顧的能力。偵探能從現象組成的無數可能性組合裡面找到正解,川端由紀子稱其為“靈感”。
和作曲、寫作,乃至繪畫一樣的靈感,唯一的不同是,偵探的結果是相對於宏觀的唯一答案,創作的結果是相對於作者自己的唯一答案。
還有一個地方沒有看。由紀子強撐著將自己從桌子上分割開來。真田零鴉的臥室。雖然那裡還有線索的可能性極低,但總比不去看要強一些。
抱著一絲逃避心理,她收拾好隨身物品,旋即上了樓梯。真田的臥室在五樓,只需要幾步就能到達,徒步的過程卻給人一種時間過得漫長的錯覺。川端由紀子走向盤旋樓梯的末端,她從樓梯墻壁上新鮮的手印推測,已經有人來過這裡了。
真田的房間是離樓梯口最遠的一間。門不出所料上了鎖。雖然不知道尸體上的戒指是否還能打開,但看來也與案發現場沒有什麼關係。由紀子帶著這條中斷的線索走了回去。然而,她卻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未希。
“未希……”她小聲向對方說道,未希看到她之後抬起頭來。她們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兒。
“未希調查了嗎……看到真田的尸體了嗎……那個樣子的真田。”
在沉默中由紀子意識到自己掉了眼淚。但對方並沒有嘲笑,也沒有說什麼“不要再哭了”之類的話,只是遞出來了一張紙巾。由紀子擦拭著眼淚,頭一次感受到了櫻井未希所散發出的溫柔。
“真田他在死前曾經來找過我商量過……但是我那時因為害怕自己的情緒外露,而沒有和他說真話……現在,他死了……”由紀子小聲地說著,未希既沒有說“這不是你的錯”,也沒有說“我懂的”,只溫柔地聆聽并接受了一切。
隨後,未希輕輕抱住了她,在那溫柔的搖籃裡由紀子脆弱不堪一擊的心情徹底決堤,她控制淚水的能力不知為何也一併失去。
感知在此刻被放大到最大。未希的身體是如此的溫暖,讓人重新獲得了生命實際存在的感覺。
未希就這樣無聲地抱著她,時不時輕撫她的後背,兩人在樓道裡靜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
“由紀子、由紀子。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那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如果說所有的故事都要以很久很久以前為開頭,那也未免太過乏味了一些,我是這麼覺得的。所以,這個故事,讓我們將他設定到更晚一些的時候。就是在那麼一個時機裡,天空的心上破了個大洞。”
“於是有一個少年被破了的天空所選中。由紀子啊——不要用那副眼神來看我嘛,笑起來嘛,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雖然是個滑稽的故事,但也是我想了半天的哦。”那個漂亮的女孩子那麼說道。
“‘少年啊,我希望你能拯救我,也能拯救我所覆蓋的大地。’天空對少年這麼說,‘你去找人間找些心裡快樂的人,再找些心裡受傷的人,然後將他們的心獻給我。’”
“少年起初很抗拒,因為他懂的別人的心不能那樣隨便地偷走。但是,因為天空破了個大洞的關係,從那大洞裡面源源不斷地射出來傷人的光線,不得已,少年只好接受了自己要為天空縫補心的事實。”
“少年他找啊,找啊,在天涯海角尋覓著合適的心臟。他在一個農場遇到了一隻牛。牛的心臟應該很大,少年想,於是他假裝是來做客的,敲了敲牛的牧棚,可當他進來時,他卻後悔了,因為他看到了牛和她的家人們。牛溫柔地對待其他所有動物,將他們當做可愛的寶貝,擁有這樣的心的動物,少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痛下殺手。”
“少年只好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他在一個森林中遇到了一隻龍,龍的心臟應該很大。少年想,於是他假意要當做勇者,跳入了龍的巢穴,可當他要進來時,他卻再度後悔了。龍作為森林的守護者,一直以來保護了那麼多的動物,要少年取它性命的話,少年是做不到的。”
“於是少年灰溜溜地走向一個城市。越來越多的人被天空破洞所殺死,少年只好加緊了自己的步伐。”
“在那裡他遇到了一個機器人。一個機器人!一個無父無母,一個沒有生命的機器人!他意識到這可能是最佳的機會,於是他去詢問了機器人是否可以把她的心取走。”
“‘當然,因為于我來說,沒有人會對我本來的心臟感到難受。如果這個東西能縫補天空,我會很開心的。’機器人說道,許可了少年的想法。她將她那個精巧的小心臟給了少年,接著便一動不動了。少年拿著那個心臟縫補了天。”
“天空欣喜若狂,她寶貝地抱著那顆精巧的小心臟,一直抱到它發熱、發光為止。天空吻那心臟,就像太陽親吻你們一樣。獲得了心臟的天空成為了新的天空,時至今日也好好地掛在我們頭上。”
“這個故事完了嗎?”川端由紀子坐在課桌前,向講故事的孩子問。
“某種意義上算是完了吧。”講著故事的孩子說道,“由紀子,以後我每天都來講個故事吧。”
“好啊。”
讓我來為你的心臟填補上有趣的東西,然後你將成為新的由紀子。
梨津奈那麼說著,吻了她的額頭。
【先說一下⋯⋯!由紀子和梨津奈還有和未希都是普通的友情!!防止大家買錯股票預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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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以混乱描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由纪子看了眼戒指上的时间。现在是五点四十二,声音的由来没有任何预兆,仅仅能从房间里听到有什么人在奔跑并喊叫的声音。
她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眼镜,直到摸到那个冰冷的几何状物体才完全清醒过来,身体末端因为一夜睡眠而麻木,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由纪子戴上眼镜,强迫自己的身体打入润滑油。
戒指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幽蓝色的光芒,她强迫自己的眼镜聚焦,随后走向卫生间。由纪子打开水龙头,等待着清凉的水流冲过手指。眼镜才刚戴上,又要摘下来了。她用沾了水的手指轻轻按压眼皮,清理干净脸上因夜晚而诞生的污垢。
没有问题。由纪子匀开洗面奶,将其擦出细腻的泡沫,拍门声从身后的房门那边传来了,但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等整张脸被泡沫覆盖完之后再冲洗干净。她顺手扯下挂在墙上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微弱的水流声隐没在暴力的声音中。心灵机器在润滑油的作用下逐渐苏醒过来,动作也变得顺滑。
在喊什么呢。由纪子想着,为自己戴上眼镜,随后——
名为川端由纪子的机器诞生了。
“早安,斯特拉托。”她看向房间那头幽灵般的少年,对方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相隔了很远的距离一样。
“早安。”
敲门声仍在继续,由纪子从卫生间中走出来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面相狼狈的少女,对方苍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低垂的眼帘令人看不见眼睛里的神情。少女浅银色的发丝并没有乱套,还安分地守在她精巧的盘发里。
“真白——”由纪子思索着对方的名字,想要问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由纪子的问题还没有说到一半,便被对方打断了。
“是他!”对方的声音或许是由于之前的喊叫,已经沙哑,不是这样的声音,由纪子想,记忆中的她应该是……更为悦耳,与少女美丽容貌相称的声音。
浅羽真白的手指紧紧地扒在门框上,指尖湿润的汗液在门上留下一个肮脏的手印。
“他死了,他被人杀死了。”破碎的语言从浅羽真白的唇间飘了出来,由纪子等待着对方说出下一句生死审判,“他被……人挂了起来——在吊钟上。”
“谁?”由纪子问。
“真田,真田零鸦。”
***
由纪子并没有勇气踏入那间她用来看书的教室,在门的对面,式典之间的尽头,真田零鸦的身躯被粗长的银色铁链高高吊起,以奇诡的巨大钟面作为背景,尸体就像是个处于中心、不合乎常理的装饰。或许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太为沉重,大钟已经停止了运作。
以前在奶奶家看过这样的吊钟,坏掉的指针没有任何动作的能力。然后,钟摆它……
已经有人在那边了。由纪子为自己找了个聪明的理由,随后,她像是要甩开什么猛兽一般逃离了那里。
去别的没有人的地方吧。斯特拉托没有坚持自己的决策,这令由纪子很感谢,金黄色头发的少年与她一同奔跑着,穿过无数个正在打扫、好像并不知道超凡人级的侦探死讯的扫帚。
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由纪子说。
还是有不一样的,斯特拉托说。
但是人类的存在与那里的工具有什么不一样呢,人……被杀死了,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被吊起来,身体被铁链压迫,然后就死了。扫帚——在家里的扫帚倒是很容易坏掉。
斯特拉托无声地注视着由纪子,随后开口了。东西总会坏掉,人总会死。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读过很多与死亡相关的书了,奶奶也死了,大家都会慢慢离去这件事我知道,我知道。由纪子回答。但是这次太快了。他不应该就这么死掉。
不要太难过。斯特拉托说。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你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没有做好有人会为了出去而杀死他人的准备。因为对你来说——
对你来说人类是太过美好的存在。
不要误会,我这并不是在夸你,人类如果不美好你又该怎么办呢?你能对他们产生厌恶之情嘛?不。你连产生什么想法的资格都没有。要记住你是七十二亿分子中的一个,你很年轻,今年十七岁,没有任何才能,没有能改变社会的智慧。说到底,你完全处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经历这件事。
川端由纪子看向眼前旋梯,不知为何,现在这个时间她却不合时宜地清点起阶梯的数目,似乎这样能让她的神智清醒起来。
“我讨厌随便杀人的人。”她对斯特拉托说。
这是人之常情,你做得对。斯特拉托的表情很柔和,他消失了。由纪子站在楼梯口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修女的服装,面对着墙壁,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
“爱丽丝——”由纪子试着打开喉咙,想喊出对方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没有力气。所幸的是,爱丽丝听到了她的声音。
“……早上好。我可以和你一起逛逛吗。”
“如果是您希望的death。”
看不见爱丽丝脸上的表情。由纪子将眼镜摘了下来,用衬衣里衬擦干净了眼镜上的水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丽丝的声音的缘故,由纪子冷静下来了。
“去仓库吧,可以吗?”由纪子问,“现在式典之间那里人太多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两人并没有什么对话,只是如同约定那样一同前往仓库。仓承之间的门大开着,里面用来取货的梯子已经被人拿走了,可能是为了去式典之间取下来……由纪子在架子上仔细查看着。将零鸦的身体绑在钟上的铁链看起来很长,如果是那么长的铁链,折叠之后占地面积应该很大,之前来过的自己应该会有记忆才对。现在再来看看应该也能找到相应空出来的地方。
可惜的是,仓承之间内的工具已经被人拿走了不少,架子上比起之前可说是完全空了也不为过。
由纪子叹了口气,继续检查起仓库的情况。
***
犯人将零鸦绑在式典之间的的钟上。
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尸体身上有大量捆缚形成的压迫伤,有部分划伤。
看到尸体这幅死状,由纪子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在死者无法行动的情况下,指针的转动使得绑在时钟上的零鸦在束缚中窒息死亡。三点二十,这是那钟面停止的时间。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零鸦的表情看起来却那么平和呢。对……就像睡着了一样。
……
厨房能做出安眠药来吗?由纪子狐疑着,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个问号。不,不对,如果是药的话,不一定是来这里之后才有的,很有可能是凶手本人,甚至是零鸦本人带来的。
不管怎么说,再去厨房看看也不错。
而且……早饭没有吃。由纪子想着进入了食堂,魔法厨具们仍在半空中飞舞着。和爱丽丝从仓库出来之后,两人道过别,由纪子又回到房间待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是七点十五分。唯独在这种时候,生理上对食物的需求显得格外鲜明。
由纪子拖着疲倦的身躯,在点餐台前踌躇了一阵,对发生凶杀案之后却还要吃早餐的自己感到有些讨厌。
“红茶,烤面包,加果醬……啊……還有……”
麵包刀在半空中旋轉了半圈,似乎是在點頭表示理解。
“請給我一份安眠藥?”由紀子試探性地問。
……这个提议似乎不为魔法厨具们所喜欢。由纪子坐在自己往常用餐的位置,用叉子戳动烤好的面包,这片面包的果酱涂得格外稀薄,多半是因为餐具们不大喜欢自己的提议。另一方面,红茶的味道倒是在稳定发挥。零鸦也曾经来过这里吗?如果他曾经在这里,和某人一起在这个地方一同用餐,又或者是在这里曾经谈过什么事呢。
“由纪子觉得,在这里的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先动手。”
“嗯,我觉得是你呢?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是我吧。”
——那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由纪子看着卷起涟漪的红茶,用茶勺加入柠檬果肉。这么说起来,真田零鸦作为侦探,本身也是想要让这个学院如魔法使期待那般走下去的人的阻碍——魔眼如果确实具备他所说的功效,对平等院来说是否也是需要铲除的目标呢?但是,平等院和von他们看来似乎并不会自己动手,理由很简单,如果能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而且,他们在期待的自相残杀,应该是以这件事情为开头开始的吧,但是如果真凶是平等院的话,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开庭’,毕竟查明真相后,反而会引起学生内部变得更为团结的连锁效应。以他们的目的来说没有必要。
那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