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企为系列电影/电视剧《人类清除计划》的衍生同人企划第四期,企划仅借用世界观设定并借此延伸二次创作,与电影/电视剧系列剧情/角色无直接关联。基于企划背景缘由,本企可能包括且不限于血腥/恐怖/人性考验等B级片元素,请玩家斟酌能否接受再参与企划。
本次杀戮日四期已经进入结束阶段,终章进行时间为8月29日00:00~9月4日23:59分,与企划同步结束,逾时后企划页面将会关闭且恕不接受投稿,玩家若有任何后续投稿可转移至E站小组【国定杀戮日:塞壬回声】进行投稿,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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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章打卡活了所以非常自由的在三章死线前补了二章
3月21日 11:30 p.m
“喂,亲爱的洛佩兹小姐,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呢?”
席法尔在营地找了个角落,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启动后,向自己的一位同行求助,电话那头听见他声音的人沉默了半分钟才回应他。
“席法尔,你总是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如此向我献殷勤,真希望哪天你能以这样的口气喊我约会。”电话对面叹了口气,“直说吧,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了?我也不保证一定能帮的上忙。”
“你的人有没有还联系得到的,我这需要一些子弹加几个帮手,虽然我在路上搜刮了个可怜人的包,但这些肯定不够。”
“这倒不是大问题,你没特别要求的话就照你之前的手枪型号来.....不过你不是有一起行动的团伙的吗?”
“嗯,他们内讧,我就带着老家伙离开那伙人了,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好吧,我最快半小时内联系你,你现在在哪片区域?”
红发青年顿了顿,回头望向营地,回想了下刚刚和营地人员的交谈,最后给了个离这边两条街外的地址。
“知道了,要不要给你带两辆摩托车?”
“一辆就行,提莫斯先生受伤了。”
这次轮到电话对面的女性又沉默了一会。
“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啊。受伤的严重吗,你们现在的位置没问题?”
“没问题,嗯,关于这点——我们被好心人出手相救了,我觉得跟洛佩兹小姐你细讲的话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他将他俩在游乐园的遭遇概括了一遍,听到在杀戮日出现的人道主义救援人士,电话对面的女性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愿意冒着风险赶到杀戮日这边的人确实是真正的正义使者,好听点是这样,说不好听点,我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傻子。”
“您确定吗,希罗纳先生难道不算在那里面?”
电话那头传来拍桌声。
“........还真是谢谢你提醒了,我才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那种蠢男人。”
“嗯嗯,那么等你联络噢。”他飞快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青年回到了医护人员的帐篷。
“怎么样,医生人呢?”他在同伴躺着的临时床铺旁坐下,看了圈帐篷内,男人摇了摇头。
“去跟其他人商量事情了,话说回来,伤口这边血已经彻底止住了,不过事情出了点变动,附近的诊所突然间出事,所以没法送一些病人过去动小型手术,现在的扎营地点也不能保证长时间的安全,接下来还要考虑转移...他们是这么说的。”
“情理之中的事,提莫斯先生,我刚刚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你应该跟着他们保证自己安全。”
“那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也不能再乱跑了....你小子不如也干脆跟这些人一起行动?干脆放弃讨钱....”
“不,我在想办法联系帮手,来都来这边了,不捞点油水回去怎么行呢。”
红发青年说完这话,提莫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他,像是看着家里不省心的孩子一样。
“....我就不该教你这么多还把你带到这道上。”最后他只是像责怪自己一样叹气,席法尔露出赔笑的表情,给对方拆了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我要求不多,保护好自己,然后记得定时联络,你....什么时候动身?”
“最快半小时。”
男人听罢对他甩甩手:“巴不得你小子现在就消失,孩子大就是留不住,你滚吧。”
虽然男人的语句里净是不耐烦,但席法尔知道原因还是怪自己,他也没说什么,便听话地站起来出帐篷了。一出来,他就碰上了刚刚的棕发男人,对方见到他就瞬间一脸郁闷,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心情的意思。
“您好啊,”席法尔不在乎,他直接就上前打招呼,“我听说接下来要转移驻地,真是辛苦你们了。”
“安全起见,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不过最辛苦的也不是我,我主要负责开车。”
他猛地想起几小时前超高速入场的面包车,便问:“那刚刚游乐园那辆车的司机也是你?”
棕发男人的视线一下子变得飘忽不定,他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望向四周,最后对着青年点了点头。红发青年不由得内心生出一种敬佩之情,他再三思考过后,默默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别这样,我当时也很慌的....”
“说真的,我觉得谭普先生你这样的人应该没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在那种状况下要保持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
受到称赞后的男人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露出不安的神情来。看上去是个羞于接受夸奖的内向人,红发青年心想自己也逗人逗差不多了,便问起正经事来。
“说起来,诺加雷先生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在照看刚刚过来避难的伤员,是有什么事找他吗?”
“没什么,就是来说一声我等会要离开这,省得变成不辞而别。”
棕发男人愣了下,把视线投向离他们不远的提莫斯待着的帐篷。
“虽然说你们黑帮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但你不陪着你父亲吗?”
他的目光里充满疑惑,像是有些谴责的意味在里面,这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席法尔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基准判断他们是父子的,尽管这并非彻底的误判,但他还是感到有些好笑。
“这就是黑帮的事情,没关系,他身子骨还硬朗着,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话说到这份上,棕发男人也不想继续追问,他小幅度的摇摇头,说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便赶去其他帐篷那了。席法尔看了眼手机,时间刚,他呼出一口气,耐心等待着来自手机另一端的联络。
3月22日 0:40 p.m
“好久不见啊,席法尔。”
“那确实很久没见,收获不错?”
青年和约好的几个帮手在热闹过后略显寂静的街道角落碰面,其中一人停下车放下车窗对他招手,把一个袋子丢给他。席法尔一眼就看见车后排上的叠一起的手提箱,他很难不联想到刚刚路过的被清洗一空的银行。其他人则是骑着摩托车赶来了。
“当然,趁火打劫那些混混是最开心的了,约翰,你把你那辆摩托车和车钥匙给席法尔,然后坐我的车副驾.....你也去打劫人吗?”
“差不多,我去讨债。”席法尔从善如流地把拿到的东西放进摩托车后备箱,很不客气地跨上新借来的摩托车,转头望向几位熟悉的帮手。
“照旧我带路,你们跟着我就行...我们要去东边的角斗场那片区域,不管有没有成功,杀戮日结束之后我会跟洛佩兹小姐多说点好的给你们加钱,还有什么问题吗?”
确定其他人没问题后,他插上车钥匙启动摩托车。他不能说是百分百信任这些人,只能纯粹地凭之前的合作经验来判断。
在凌晨一点驾着摩托车兜风对席法尔来说并不是陌生的事情,不过在一座混乱的城市里行驶确实是他的初次体验,饶是向来追求刺激的他也发自内心的觉得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毫无道理可言。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空暇去伸张正义,更何况他现在没有这样的资格,因此他觉得,如果真的有人去做的花钱,那也是件好事。
这是怠惰者才会有的想法,他自嘲着加快了摩托车的速度。
“那边的大屏幕怎么突然亮起来了?”
他很快也看到了在夜间的高楼上的大屏幕,在夜里突然升起的光亮让他感到眩目,以至于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青年听见了自称为“叛军”的人们的自述,等到眼睛习惯了环境之后,他再次加快了速度。
“我们将会阻止杀戮日。”“我们认为这是一个不该存在的节日。”
影像里的人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街道四处传来了人们的躁动声,他想,正义使者们的目的在如此大阵势的宣言中如此明显。
席法尔想起自己儿时也曾钟意于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直到他发现自己连想要选择自己的人生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就对幻想失去了一半希望。他不愿去封闭制的私立学校,无论怎么解释说明,父母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于是他在凌晨起床,把自己的零花钱全拿了出来,顺便偷走父母藏在柜子角落的钱,便带上旅行包一鼓作气奔出家门,凭自己长得比同龄人高大些的优势坐上火车跑到了另一个城市。
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放弃的?这件事已经无所谓了。
“我说这投影还蛮炫。”
“还真有人精心准备做这样的事情,好有趣噢...”
“好了好了,别看了,只要他们不会影响到我们行动就行,我们快走吧。”
红发青年催促看大屏幕入神的小弟小妹别落下速度,继续向着被阴影覆盖的街道前行。
?年?月?日 5:46.p.m
“今天晚饭想吃点什么?”
剧院散场后,他插着衣兜望向走在身边的紫发女性,她停下脚步,手里拿着的导盲棍在地上定住了。
“嗯...我想吃煎鸡排和土豆沙拉。”
“这不还是跟昨天一样吗?”
女性露出无辜的表情抬头望向他。
“但是我喜欢呀。”
“好,那我们回家吧,我想提莫斯先生一小时后才会到家,他晚饭肯定吃了所以不用做他的份。艾瑞卡女士的出差还有三天...”席法尔认真地回忆起拉维德尔家里冰箱的库存,之前买的量今天就快吃光了,他在考虑明天给人送货工作回来的路上去买点菜填充冰箱。
“你这报告一样的说话方式就好像在做我们家保姆,明明住我们家这么久了,称呼还这么生疏吗。”
“至少说是保镖吧,保镖听着帅多了。”
他把女性扶上汽车后座,对方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你看你又做饭又照顾人,比起保镖肯定更适合说是保姆~?”
“好吧,你说的也没问题。”
他对着后排的人耸肩,握好方向盘开始认真开车,后排的人撑着脸望向窗外,又或者说只是单纯地在那发呆。他们刚刚看完一场舞台剧,席法尔对这方面的知识毫无了解,他唯一能理解的就是做这些在舞台上表演的人的工作一定十分需要体力,即便是在不算前排的位置他也能看到演员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席法尔觉得刚刚的剧怎么样?”
她问他,于是青年开始思考如何回答。因为车祸事故,她的眼睛变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坐在剧院里的时候,她能做的仅仅是认真聆听剧院里的一切声音。
不过她是个画家,一定更希望亲眼看到舞台上的一切。于是席法尔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地用自己仅有的词语库形容起他们刚刚看的剧目。从报幕人夸张的披风,到主角团们各有特色的着装,他说有个演员看上去真的要从高台上掉下来,但那应该吊了个什么线在身上在那防止掉落,席法尔不懂这种东西,只能说成是悬空的线。
“........总之就是这样,卡兰,我也不知道我描述的准确不准确。”
“你说的那个线应该叫吊威亚。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光是听你的感想就足够了。”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她在那边陷入思考,青年猜不透一个画家的心思,更猜不透性格轻飘飘的她在失去大半视力后的想法,他也不敢问。
“说起来卡兰,明天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可能回来的晚些,明天中午我做个三明治先丢冰箱里。”
“我知道了。”半分钟之后,她慢悠悠开口,“我也没有到你们都不在就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程度哦?”
“嗯,这点我当然清楚。”
席法尔酝酿着话语,他其实很愿意照顾行动不方便的卡兰,只是他若是照着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他总觉得会造成不好的事态。医生已经提醒过他们要随时关注对方的心理状态,他们也把家里能想得到的危险物品都收了起来。他个人觉得车祸之后的卡兰平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她偶然有一次在半夜摸黑去了家里后院的画室,席法尔的睡眠不深,被脚步声吵醒的他跟着过去,只看到对方坐在画室的椅子上发呆十分钟后又靠在那边睡了过去。
后来自然是他把睡着的人抱回了卧室。
紫发女性飞快话头一转。
“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次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吗?”
“不能。”他飞快回绝了艺术家的好奇心,艺术家没好气的在后座上躺下了,她把导盲杖随手丢到一边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副把后座座位当沙发的气势。
“你真是越长大越小气了。”
“我要是敢跟你说的话不得被提莫斯先生骂死,话说车行驶的时候最好不要躺后座那。”
“你们俩的理由都差不多,说不定我听了会觉得很有趣呢。”她拒绝坐起来,用抗议一样的态度回答。
席法尔露出苦笑摇头,他不觉得那些灰色地带的东西会让一个摆弄色彩的艺术家觉得有趣,而向来悠闲自在的她似乎至今还没有放弃从青年和自己父亲的嘴里问出个究竟。
“那要不作为代替,我明天回来路上帮你买点什么带回来,画材啊零食都行。”
话音刚落,后座的女性慢吞吞地坐起身,席法尔松了口气,他是真担心自己一个刹车后面的人就从后座上直接掉下来。
“买点花吧,你之前说酒吧在的那个街区新开了家花店,这个季节应该有薰衣草了...给我买一束就行了噢。”她晃悠着手指在半空比划,毫不在乎驾驶位上青年的表情变化。
“这点小事没问题,就是你这样要求的话我回来还要绕路啊,那我要是工作结束的迟还得更晚回来?”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有些难堪的青年看见后视镜里的女性的满面笑容,他舒出一口气,承认自己确实说不过对方,但只要能让对方满意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一束薰衣草,多花一点时间绕路去买完全不是问题,对他来说这样的花也不算贵,远赶不上酒吧里进货的酒类的价格。
那个时候他还是这样想的。
自己也觉得写的太故弄玄虚了,但是很喜欢所以不会改(x
希望反派的性格有表现出来……
今天也没有配图,因为来不及了!
笨蛋里欧全靠作者开挂……希望在受害者变成尸体之前能找到地方!
以及希望下能滑铲上(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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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新鲜鱼生甚至会在盘中抽搐。
即使与大脑分离,鱼类那原始的神经反射弧也仍在挣扎。简单原始的神经们相连,独立于大脑活动,让肌肉活动。生肉在舌尖上舞蹈时将鲜味散播至整个口腔。专业食客能从中品出鱼类血液的甜味和海水的苦咸。它们融合在一起时,像一种发生在嘴里的高潮。越是简单原始的动物越能够超越死亡,或许是因为它们的生命本身就简略得毫无意义。
你发现了房间的小门。考虑到这些天以来你不屈不挠的尝试,这大概是必然的结果。所有潮湿的木头里只有这两片是干燥的,敲起来空洞,像是背后有共鸣腔。出逃本身反而相当简单,木板也许很结实,却并不是持之以恒的尝试的对手。你撞开了它们(希望没有木刺扎到你),冲入它们背后的通道。
然而它的尽头是另一扇上锁门:地板。夕阳昏暗,却足够让被困黑暗许久的你目眩。你花了好一会才爬上竖梯,看清上面的样子:一间工具小屋,装满了照料花园所需要的工具,阳光透过木板墙壁的缝隙透入,形成完美的丁达尔效应。你能看见灰尘在阳光中起舞。
那很美,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阳光,也就意味着外界。
可惜的是它锁着,而你站在一架旧梯子上,不能像撞破墙壁那样顶破它。你用尽全力也只能在它的木板上留下指甲的痕迹。你几乎要哭了,低声念叨着:"不、不不……不要这样……别让我失望,打开啊…………"你的指尖被磨破了,在木板上留下血痕,但它毫发无损。你试图敲响它,被震起的灰尘在阳光里暴动,沉闷的响声为它们伴奏。你支撑不住自己,从旧梯子上摔下来,落在枯叶堆里,开始哭泣。
你跪在泥土上哭泣时,像一尊云石雕像,圣洁且惹人怜爱。你被饲养得很好,皮肤像保养良好的旧丝绸。昏暗的光线为你的皮肤镀上柔光,像一种温柔的油膏,涂抹在雕像上时令它散发出细腻的光晕。
你的无能为力美妙极了。可惜的是,你并不是完全无能为力。或许是连神也怜悯你哭泣的姿态你在枯叶与尘灰中看到白色的一角——一张纸。
那是一张名片,不知来自多久之前,厚实的纸张已经发黄,某个维修公司的商标和电话印在上面,黑字结实整齐,像它代表的公司一样可靠,即使在陈旧的纸张上也平静的、漆黑的显露出信息,尽管它们毫无作用。你没有手机。
然而纸张本身便有用。纸张是承担信息的道具,上面的印痕和墨迹是人类漫长文明浓缩出的密码,而人类的手指本身就是最灵活和原始的工具。你的手指上染着血迹,鲜红色的液体在你的指尖凝聚着,涂抹在那张小小的纸张上。擦伤的面积太大,你只能写出粗大的笔迹。你写下三个字母,粗大的笔迹在名片上写下三个字母,颤抖的、偏斜的、鲜红色的尖叫,SOS,像流落孤岛的人在沙滩上用石头和篝火拼写。唯有孤注一掷之人才会那样书写。
你将它塞进地板的缝隙,试图把它塞过去,让那鲜红色的字母平躺在地面上,这样也许会有人看到——修剪草坪的小男孩,浇水的园丁,来拿工具的水电工?
你成功的把它塞了过去,然后才想起,这里从不会有人来。
将你们带来这里的那位善良的女士说过,花园里的工具房已经废弃,除草机和其他工具都放在车库里。她提起过之后要将那间与房屋和花园格格不入的旧木屋拆除,心怀感激的流浪者们提出要帮助她拆除,却被她拒绝了,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会干木工活。
这里不会有人来,你的求救毫无作用。那绝望的呼号无人问津,就像一棵树,在密林深处倒下,无人知晓,因此就从未倒下过。像一种虫,在被发现之前便灭绝,最后一片甲叶在某只鸟的嗉囊中被磨碎。像一个人,出生于国家、政府、规则之外,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亲缘关系,ta曾经活过吗?如果你不存在,会有人来找你吗?
至少这两个月以内没有。你从玻璃外墙闪闪发光的高楼中离开后,你的下属、同事和上司没有怀念你。你从你的公寓中搬走之后,你的室友、邻居和房东没有怀念你。你从街头消失后,你的流浪同伴们没有怀念你。现在也不会有人怀念你。你是如此独特又微不足道,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但有人可以替代你的工作,合同和社会关系。每一片雪花都与众不同,然而融化时每一种与众不同都毫无意义。
我取走了你的纸片。血迹还新鲜,你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粉饰太平,期望我没有注意到你短暂的出逃。你紧张的抽泣着,深呼吸,企图平复自己。你不知道我在听,手中握着你最后的希望。尽管只是蹲下将它捡起,站起身时却像背负羽翼。死亡那轻柔的羽毛一层层相互重叠,组成沉重的巨大翅膀,掀起微风拂过地面,将希望混入风中,无声溶解。
希望总是在盒子的最底下,越是寻找它就越是被埋在无穷无尽的脏衣服、废纸和小物件里。你总是找不到它,直到你呼唤妈妈,而她,无中生有,瞬间将它从某个显眼至极的平面上拽出来,塞到你手里。
可惜的是这一次我不会把它递给你,亲爱的。它在这里只是一张废纸,会被萨雷里的海风吹走,融化在海水里。而你会继续在你的小房间中,直到我使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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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看上去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别墅。里欧在车道前停下,下车步行进入,全程持枪警惕,贴墙行走,即使知道这姿态在警匪片的近景运动镜头之外看上去很逊。
那辆破车抛锚之后,里欧不得不到市车管所抢了一辆——当然是其中最老旧的一辆,尽管它旁边躺着至少三辆跑车。里欧只认出一辆是2007年最流行的车型,在某部大片里横穿雷区毫发无损,它冲出烟雾的瞬间享受了长达十五秒的慢动作特写。里欧那时候刚进局里,还在为每一位更有经验的警探端茶倒水,微薄的薪水都消耗在为所有人买咖啡上,买这辆车是他梦中才敢幻想的事。
现在它银白色的流线型车身盖满灰尘,里欧摸了一下方向盘便留下了整个手印。公子哥儿们拥有的车如此之多,甚至懒得来赎回它们,但如果里欧损坏了它们,绝对会有好事之徒叫他赔钱。
里欧冷静且相当懊恼的抛弃了它们,开着整个车管所最烂的破车跨越了半个城市,所以现在无论露出怎样绝对会被人扒出监控视频嘲笑的丑态,他也心平气和。作为成年人的一部分就是为了现实牺牲梦想。
至少他在现实中达成了目标:档案最终归于此处。医院档案上登记的住处,公司档案上登记的信息,流浪者间的情报都指向这里。通过慈善计划初期体检的人会被集中到一名支持者提供的别墅中修养身体,两个月后他们接受第二次体检,通过者则可以参加面试。六个幸运者回到了他们的生活轨迹,十一个人被刷——除了只有十个人回到街头,其中的六个在今夜消失。他们暂住和修养的地点就在这里。
这座房子属于慈善机构的成员之一,自从重归社会计划启动以来就一直作为流浪者们的落脚处。即使没有人固定居住,这座房子也被维护的很好。漂亮的白色墙壁被草坪围绕着,甚至还有花。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如此平凡。里欧可以想象一对最标准的白人夫妻从里面走出来,各自去上班,年长的孩子在大学,年幼的自己开车去高中。大型犬,钢琴、芭蕾和壁球,毕业晚会的正品礼服不必退款,商科、艺术或理论文学学位,父母全额付款。他们的幸福如此稳固,仿佛这房屋的墙壁中有某种咒语,居于其中的人便不必保留任何忧虑,只管在洁白柔软的地毯上走来走去,吃有机蔬果和高级肉,读他们的书。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里欧的幻想。曾经住在这里的夫妻已经搬到了更适合他们生意的城市,这里只是作为休假或孩子们回忆童年时来住的别墅,偶尔借用给慈善机构安置一些人。在机构与领养家庭之间来回的边缘儿童,逃离丈夫的被家暴妇女,今年开始还有流浪者。但今晚之前,这里空无一人,至少慈善机构的文件是这么显示的。
然而车道上有新鲜的印痕。里欧凑近去看,却只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能从鞋底留下的痕迹辨别来者经历的福尔摩斯。他无法辨认泥土,只能勉强分辨出车轮痕迹的宽度与那辆白色小卡车相同。这就足够了。今天他不需要调查、提出申请、等待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回信、然后再拿着那文件温和有礼的敲开他们的大门。
踹开大门一如既往的简单,但身后没有特攻队时,即使是强壮的警察也不得不心虚。里欧握着枪,尽量按照规章检查每个房间。它们多得好像永远也数不尽,但里欧最终还是检查完了每一个房间,并不得不承认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家一样——甚至更干净,玻璃器皿晶亮的放在橱柜里,储藏室的打包盒上没有一丝灰尘,地毯柔软蓬松、雪白干净。完美无缺。这座房子像是刚被一位勤劳的主妇打扫过一般完美,没有一丝生活痕迹,甚至像是某种样板房。三个月前在这里居住过的流浪者们,以及今晚可能来到了这里的某个预备杀人者,似乎都没有对它的平静造成丝毫损害。
里欧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闯入这座房子给人罪恶感,像在搅乱某个家庭的人生。与刚才的想象不同,这里放着不少的玩具,有两个卧室还贴着彩色墙纸。他踹开它们的门后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杀人犯,正像恐怖片里的怪物一般一点点逼近某个在衣橱里惊慌失措的孩子——他的确检查了衣橱,里面并没有一个吓坏了的小孩。
他不得不到门口再次确定门牌号没有出错,自己没有误入某户逃出萨雷里的人家。海风微腥,警用手电筒惨白的光照亮门牌,告诉他没有走错。
里欧在这空荡别墅的起居室坐下,思考,企图理清情况。难道他追错了线索,或者只不过在一腔擅自沸腾的热血驱使下冲进了这个杀戮场?令他站在这里的是正义,亦或是偏执和无知?他在追捕一个藏身于杀戮日之中的疯子,还是在破坏某个家庭的普通生活?
命运的眷顾总是在最不被期望的时候降临。某种东西的反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欧无意识的撇了一眼鱼缸。翠绿色的装饰性藻类中散落着白色的贝壳,氧气机汩汩冒着泡。海风凄冷的三月份,那缸水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仍然活蹦乱跳:它们有自己的暖气和太阳。这户人家一定非常有钱——里欧漫不经心的想着,然而一种灵感突然攫住他的思绪。里欧打开手电筒靠近鱼缸,看到那些"贝壳"在氧气机和鱼尾带起的水流中抖动,从藻球上飞起又落下。
那不是贝壳,而是碎纸。
来不及在乎那些娇贵的观赏鱼类,里欧伸手将纸片捞出。一共八片,形状大致整齐,是被撕开的,正面印着破碎的铅字,背面还有浅棕色的痕迹。厚实的纸张已经被泡得湿透了,里欧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贴在玻璃鱼缸的表面组合起来,让撕裂的痕迹相互咬合,铅字构成有意义的词句。
维修公司的名字、商标和电话终于找回了彼此,然而这毫无意义。维修公司与白色小货车所属的公司毫无联系,他们只有统一涂装的面包车。里欧绕到鱼缸背后,透过惊慌群鱼窜逃的身影,看到那名片的背面写上了什么。
直到这时那棕色的痕迹才忽然有了意义。里欧想起他第一次独自抓到罪犯,慌不择路的新手抢劫犯在挣扎中溅在他衣服上的鼻血。他把那人抓回局里做了口供后才回家,于是血液干在了他的衣服上。他洗了好几次也没有洗干净,深浅不一的棕色永远的占据了袖口,它只能变成里欧在家邋遢休假时穿的、即使被撒上其他奇怪酱汁也毫无心理负担的休闲服。
被水冲洗过的血迹那深浅不一的棕色透过水箱和鱼群几乎有些色相偏移,但仍然能够辨认出手指涂画的边缘。在彩色鱼尾和水藻鲜亮的浓绿之间,里欧只能看到那张纸上被撕碎的字体在尖叫,它原本是血红色的。
「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