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世界最终剧场————
【背景介绍】
漆黑的噩梦侵染着名为阿卡摩特的大陆,人类在灾厄中建立最后的乐园——艾丽希斯王国。
如今,距离觉醒纪元元年已过去311年,只有缄默的纯白高塔知道,真王的血脉早已隐于尘沙,乐园的国度正将分崩离析,人造之人与神造之物向神明与人类各迈出一步,世界如梦境般无尽地创生与消亡……
前人的行迹也好,深藏的暗流也罢,都将成为通向终结的剧本。这是命运执笔的世界最终剧场,我会在世界的终幕与你一起见证。
“那——那只小黑猫呢?它最后怎么样了?”
“黑猫?那可是另外的故事了。”
男孩挽着女人的手,女人整个身子快被他拖进被窝了,她差点都忘了现在是给男孩讲睡前故事。
那只黑猫会让她联想到玻璃瓷器摔碎的声音,尽管二者没有任何关联。人类告诉她,心碎一词会用来形容悲伤和难过的心情。
所以当她凝视着那只黑猫的时候,不停地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它吗,那后来呢?你救它了吗?”
“不,救不了哦。”
“真遗憾。你不是法术高超的魔女吗?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魔女可没有起死回生的法术。而那只黑猫,我在它彻底死亡之前,把它做成了标本。”
“有点残酷的结局。”
“你不喜欢吗?”
“我还是更喜欢魔女和狼的故事。”
“不会觉得那样的故事结局更残酷么?”
“可是,我现在还是想要再听一遍《魔女和狼》,你再讲一遍好么?我保证,听完了就睡觉。”
很久很久以前,山脚下住着一位孤独的魔女,她只身一人生活了近百年,感到日子寂寞又苦闷。
有一天她来到了山上,发现了人类聚居的村落。她很是兴奋,因为她第一次发现了原来人是群居动物。
她向村落里的人表示友好,而人们也很快就接纳了她。
村落里的人教会她洗衣做饭,猎人们甚至教她打猎。
魔女很快就学会了。
“这姑娘是个天生的侩子手。”老猎人在餐桌上喝着酒,半开玩笑地和大家说,“不信的话,你们看明天出猎谁的收获最多好了。”
“鹿,兔子,那些食草的,肉肥的,尽管拿下。”年轻的猎人叮嘱她。“但是记住,森林有森林的危险,遇到那些狼群,一定要绕开,他们聪明又危险,十分难缠。当然了,也总有一些年轻的笨蛋想去挑战这个森林的权威。姑娘,你的狩猎技术确实精湛,但我依旧不建议你和那些不要命的混蛋一起去猎狼。”
“为什么?那些狼群甚至威胁到了你们狩猎的范围不是吗?为什么不去反抗,不去警告它们这是我们的地盘。”
“以前也有过年轻人一起去猎狼。”
“他们没成功吗?”
“他们死了。”
“这……”
“脖子被咬断的,腿,手被咬断的,在那之后村长再也不许我们去猎狼。”年轻的猎人深邃的瞳孔似乎在劝告着:别去。
可那些莽撞的年轻人在森林里还是悄悄地脱离了大队伍,骑着马朝着不该去的地方奔去。
魔女劝说无果,只好也悄悄尾随着他们过去了。
饥饿的狼群是有预谋和策略的,它们也是天生的猎手而不是猎物。
那些年轻人追上了一只落单的独狼一拥而上,击倒后只会觉得村民惧怕的狼不过如此。
然而危险却在背后悄然降临了。
事情的结果是——
他们都死了。
在这个猎场,愚昧的年轻人成为了猎物。魔女到时已晚,只见得一地人类混杂着狼的尸体。
她感到委屈和懊恼,但依旧冷静利落地把狼群尽数击杀了。冬日的雪地里鲜血显得格外刺眼,魔女把手套伸进雪地里擦了又擦,心想老猎人说得对,她是天生的侩子手。
不知道村里的人会是怎样一副哭丧的表情,但只有自己一人生还说不定会引发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件,毕竟,她是魔女。比起被村里人误会,她宁愿再回去自己一个人呆着。想到这,魔女决心要离开了。解决狼群后,她甚至没有回到村子,就这样下山去了。
魔女下山后,发现了一只嗷嗷叫的小狼崽在跟着自己。是顺着血腥味跟过来的吗?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小狗。
现在杀了它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杀生吧。或许它只是刚刚击杀的狼群家族中的一员……
于是,魔女把它带回了家。
幼狼刚开始抵触得很厉害,可毕竟它也没有家了。魔女无奈对它施了法术,幼狼才终于安静下来。
脱离狼群的独狼就这样在仇人的家里被养大了,只是,它并没有因为长大就忘记了魔女的弑亲之仇。
哪怕魔女教会了它狩猎,教会了它如何躲避敌人,甚至是观察人类行动的动向。她太孤独,甚至给狼施了会说人话的魔法,只是狼没什么天赋,根本学不会人类的语言。
魔女说,人类也不见得都是好人。
不出她所料,先前去到的村子里的人发现了死亡的年轻人和狼的尸体,却不见她人的踪迹,就开始以讹传讹,编造出“这是一桩魔女策划的谋杀案”的谣言。
村民们热情好客,却也无知和愚昧。
她说她会珍惜那段被热情款待的记忆,夜晚星空里的人群和篝火,香飘四溢的晚饭,可惜魔女的归宿终究是孤独。
“我是孤独的魔女,而你是脱离狼群的孤独的狼。”魔女总是喃喃自语,一边摸着狼毛绒绒的脑袋。
仇恨在狼的心里扎了根,魔女每亲昵一分,它心里的仇恨就像多长了一根刺,划破了心尖流出血。复仇像一个时刻悬在它脑袋上的任务,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它:你长大了,有力量了,该去完成当年没有实现的事了……
狼越来越心烦意乱,甚至进食的时候也会无意中露出一种狩猎时狰狞的姿态。魔女总会用力拍打它的脑袋:“又护食?真像一条养不熟的狗!”
真像一条养不熟的狗!
狼听着有点恍惚,但它发现了,这是一个机会。后来,它借着“护食”之名咬了魔女的手,却并没有让她起疑心,她甚至开始寻找怎样才能让狼不护食的办法。而狼为了复仇跃跃欲试,心里那颗埋藏许久的炸弹似乎就快要炸开——那仇恨生出来的根,好像已经融入血骨成为了滋养它成长起来的一部分,只是,狼似乎也被成长起来的记忆撕咬着、阻挠着、折磨着。
一人一狼漫步在夜中森林的记忆,萤火虫,月光,随后是魔女点燃的篝火……晴空烈日下山间的小溪,狼跳下去抓鱼,魔女在岸上架起架子烤鱼……午后的训练日常、晚间的饭点时间、周末去村庄边缘观察人类……种种回忆像根生出了的刺划破的伤口,渗着血隐隐作痛。
——时间也不多了。
魔女开始想办法训练狼重新融入森林,她认为狼还是要回归自然的,这意味着终有一天狼会被送回去,它得尽快行动起来了。
又到了进食的时间。
她当真不知道“护食”的真相?狼却开始起疑了,面对突然开始的护食行为,甚至被咬过手,她实在是过于镇静。
只是心里的炸弹催促着它快点行动。它心想,或许这就是恩将仇报,可又转念一想,不杀之恩也能算是恩情吗?
“吃吧。”
这一次,狼先是假装吃了两口,然后疯狂地扑过去咬住魔女的手。
“你……!”
它迅速地将魔女整个人扑倒在地。
行动要快。如果让她反应过来,猎枪的枪口就会对准自己的脑袋——
魔女的反应也十分迅捷,她的手立刻伸向了猎枪的方向,只是在碰到之前,狼就迅速地咬断了她的脖子。
就这样结束了?
血溅了一地,而魔女此刻已经安静地躺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喜悦使狼情不自禁地欢笑起来。
如果魔女没死的话大概也会很吃惊吧,虽然被施了会说话的魔法,但因为狼学不会人类的语言鲜少说过话,就连说几个简单的词语也十分困难。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紧张,刺激,如释重负。那扎根于心的仇恨之藤蔓像被连根拔起。
它前爪还按在魔女的脖颈上,生怕她会活过来一样。
那可是魔女啊,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吗?
“你啊…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魔女的声音,狼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好像下一秒她的手就会拍到自己头上。它不安地环视四周,并确认了爪下的魔女确实还躺在原地,血还流着,胸口没有了起伏。
“呜呜……呜……”
狼又发出了悲鸣。
“我是孤独的魔女,而你是脱离狼群的孤独的狼。”脑海里又出现了魔女声音的回响,狼吓得下意识把头低下来,好像这样就能躲开她来拍它脑袋的手。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会再出现了。
再一次确认了魔女已经死亡,狼感到安心,却又失落。它缓缓吐出几个字,像是回应脑海里的声音:
“你…不……并……不孤,孤独……”它吸了口气,继续说:
“因为……我……还,还有,……我。”
可这时,已经确认死亡的魔女的尸体脸上却浮现了笑容。狼吓得连连后腿,脑海里疯狂盘算着,要是她没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好!这可是魔女!果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轻易就……!狼才察觉到,刚刚脑海里的声音说不定又是她的魔法,再者,它还能说话,就证明她的魔法并没有消失,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可魔女终究是再也没有起来。
那具微笑的尸体慢慢地、慢慢地化作轻烟,烟飞舞着,带着百年来的孤寂飘出木屋之外。
狼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叫了两下,发现再也发不出嗥叫以外的声音……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是的。”
“你为什么把结局改了呢?”
“噢,贝洛芙德,你忘了?上次你说的建议很有意思,我参考了。”
“可是,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魔女失去了所爱的结局……”
“但,我们都觉得魔女太孤独了不是吗?把狼杀掉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嗯……。但我还是更喜欢原来那个结局。”
“好了好了,现在该睡了。”
“晚安,塞拉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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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芙德,别跑!”
男孩像是听不见一样,光着脚跑进了房间,拿着枪支的手一直在颤抖。屋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月色映入屋中。
“你这是怎么了?快出来!”
“塞拉诺斯。别动。”他举着枪对着女人,“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啊!”
“你……都知道了什么?奥卡斯特!冷静点。”她看似镇静,眼里的表情却很复杂。
“你为什么听了那些人的话就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坏事?!他们,他们!!……”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啊!!!”
“呯!”
他开枪了,但是瞄准的是玻璃橱柜的瓷器。
噼里啪啦的瓷器碎掉的声音。
塞拉诺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注视着眼前失控的男孩。
“为什么?是你做的吗?塞拉诺斯……为什么啊?”
“是,是我做的。听着,你的父亲母亲,你的舅舅,还有更多的亲戚……你家的财团。为了生意不惜一切压榨工人们的劳动力,甚至出现了一些不合乎常理的死亡,他们封锁了消息,底层的人无法反抗,他们太苦了,于是拜托了我——”
“拜托你把他们都杀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塞拉诺斯……我不懂。我不懂啊!生意上的事,财团的事……那么爱我的父亲母亲和舅舅……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依旧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很痛苦,非常地痛苦。而你,杀了他们。”他把枪瞄准了塞拉诺斯。
“呯!”“呯!”“呯!”
他开枪了,随后整个玻璃橱柜的瓷器都碎成了渣,而站在旁边的塞拉诺斯毫发无损。
人类曾告诉她,心碎一词会用来形容悲伤和难过的心情,而塞拉诺斯会因此联想到玻璃瓷器破碎的声音。只是这次声音竟不再是来自心中的幻想,而是在现实中穿透了耳朵。
“你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呢?为了把我变成你故事里的素材,然后再无数次地把这个故事说给我听?”他又一次举起枪,只不过这次瞄准的是自己的头。“不管你怎么改写,我曾经都真挚地喜欢过这个故事最初的结局,现在,再见了,塞拉诺斯。”
“贝洛芙德!不!!”
“呯!”
To be continued٩( 'ω' )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