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人类光辉的未来。”
——【PHANTOM幻影】
《妖区编号N-308》
本企为现代都市基础的异能x怪物战斗题材企划,养老向,时长约三个月,需打卡
人设不审画技只审设定,文画手均可参与
本企将与终章同步结束,进行时间为3月30日00:00分 至 4月8日23:59分,逾时将不再在本企划主页内接受任何投稿,敬请留意。
于打卡期内(一至三章)没有任何一次打卡的角色将被判断为【于幻影任务中死亡】,错过打卡期的玩家可于终章时段内补卡,投稿tag为【日常互动】并标注补卡,但此阶段补卡只能计算作角色的最低限度存活,敬请谅解。
更多详情请参见企划公告,感谢!
只是在水打卡以防暴毙,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个背景板,内销了。虽说如此并不会变成典型恋爱关系,大概就一直是熟人。
“后面有只猫。”太刀川雫冷不丁开口,矢岛飞鸟回头望去,一团警惕的毛茸茸擦着墙根溜过,眨眼间就不见了。“好像是只三花猫,挺可爱的。”他说着转回来,却被太刀川一脸新鲜地盯着看个不停。她的表情变化实在很像各种面无表情的大合集,但多见几次也就分得出来了,可能是某种气氛吧。矢岛问她:“怎么了?”回答没头没尾:“你的效果最好。”
“你这么讲谁听得懂啊。”矢岛敲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并不点燃,“稍微解释下?”太刀川于是“唔”了一声,歪着头思忖好一阵,才说:“弟弟……就不高兴。说了‘干什么,儿童认知实践课?’这样的话。”矢岛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人还有弟弟,他想,不知道是怎样的家庭。太刀川又接着说:“上次的那个人看都没有看。”矢岛在记忆中翻找片刻,捡出一条粉碎性骨折的胳膊。“是你叫我加班治的那个呆小子?”太刀川点了点头,确认道:“鳗鱼饭很好吃。”
还真去吃了啊?矢岛试着想象那个画面,沉闷的青年、古怪的女人,围坐一桌大啖鳗鱼饭,他又要笑了。过会也一起吃点什么吧?顺便问问那个笨蛋之后怎么样了。他正考虑着如何开口,太刀川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这次是真的面无表情。
“A组,两人受伤。C组一人。”
“再具体点?”
“挫伤、割伤……腿部骨折。对象攻击中,没有多余人手送回。”
未点燃的烟重新塞入盒中,矢岛直起身来。“那我过去。”
由于被自己治疗的家伙昏了过去,矢岛不得不担任起了临时战斗员,转眼就就忙到脚不沾地。重新回到后方结束任务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了。
看来札幌是真的有点缺人手,难怪要叫东京过来支援。使劲转了几下酸痛的脖子,矢岛拍拍之前送回来、眼下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鸣尊寮:“跟我一道来的人呢?”那人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立正答道:“太、太刀川小姐刚刚已经回去了!”
“哦,真可惜。”
我有那么可怕?矢岛一面寻思,一面插着口袋往札幌的幻影大楼走,耳朵里飘来几句窃窃私语,大概是在八卦他俩的关系,总有人看见一男一女站一起就要问是不是有在交往,但他们真是只是熟人。自从那次后太刀川就时不时跑来矢岛值班的医疗室,招呼也不打地占据半张桌子或是角落里的地板,只在工作的间隙会突然冒出来找他下九宫棋。
矢岛本想分辩几句,想到太刀川也不在乎,就懒于开口了。等红绿灯时他又忍不住抽出烟叼在嘴里,偏头看向路牌却望见了熟悉的身影。太刀川雫站在距离十字路口稍远些的地方,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是看着别人眼里的世界,真没法想像是种什么滋味。矢岛想着走过去,对方比预计中更快地注意到他,面朝过来,露出一个弧度微小的笑容。“怎么了,不想用传送回东京那边?”矢岛想起过来时她自言自语着“一样的气味”然后有点皱眉的样子,太刀川摇摇头,只是将某样热腾腾的东西举到他面前。那是半块红薯。
“吃不完,所以在想办法。”
她贴心地解释。于是,矢岛接过那块红薯,和她并排站在距离十字路口稍远的地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与人群,大口地咬了下去。
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生生毁坏了静谧的夜晚。
原本睡眠质量就不好的晏摘星,在听到第一声电话铃就被惊醒了,然后迅速挂断了自己正在吵闹的手机。但客厅里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他烦躁得厉害,在床上猛踹了几脚被子,把整颗脑袋都埋进了被窝里试图隔绝噪音。
晏摘星以为晏其或者琉辉会去管一下,但铃声持续了很久。
他实在受不了了,从床上不情愿地爬起来走出房间。出了房间后那铃声更是扰人了,晏摘星快速摸到了夜灯的开关,他下意识先看了看晏其和琉辉的房间,两扇门都安安静静地关着。
晏摘星又困又晕,他没仔细多想,客厅里的铃声如同在催命,催得他大步迈到座机前拿起听筒,语气不善地接了这通扰民电话:
“喂?谁啊!”
晏摘星不确定哥哥们有没有被吵醒,他这声克制了音量。在他接起电话之后,他周围的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有一团巨大的黑雾把他包围了起来,一片死寂。
恐惧快速笼罩住了他,晏摘星的心脏快速跳动,几乎是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他就把手中的听筒砸了回去。
他有意识地望向了厅里挂着的中式时钟。
月光透过窗户淡淡照亮了钟面,钟声轻轻嘀嗒,时针刚从十二点的位置移动。
三兄弟的早饭吃得不算太沉闷,晏其总是会活跃着气氛,和琉辉聊着有的没的,时不时向沉默的晏摘星关怀两句。
晏摘星用筷子夹着油条,心不在焉地啃着。他又久违的几乎一晚没睡,眼底青得快发黑了。晏其用余光悄悄关注着晏摘星的脸,克制着语气里的关心:“怎么了摘星,晚上没睡好吗?”
琉辉闻声瞟了坐在他边上的晏摘星,轻哼一声:“哥你别管他,估计又是训练过火,肌肉酸疼得睡不着觉。”
他说完还顺口接了句:“疯成那样,活该!”
“没事,哥。”晏摘星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才开了口,“琉辉你少说两句。”
御影琉辉眯着眼睛,带上了笑容。
“胆肥了是吧?回头我看看你训练得怎么样了,你看老子不揍死你。”
琉辉这猜测不无道理,晏摘星恢复正常作息后,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失眠了。
自从“裂口女”任务的结束,晏摘星把重心放在了提升自己上。他花了五年时间去研究资料,到最后发现不仅不能够拯救哥哥,甚至连保护好自己,不让晏其担心的能力都没有。
仅仅只和一只怪物战斗,都能惹得自己一身伤,最后还被迫过度使用异能落荒而逃,狼狈地逃回公司的时候,他感觉非常耻辱:从小依赖哥哥们到大,成为了一个废物还觉得理所应当。
【传送门】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异能,它不该被自己这么使用。当初父亲凭借【传送门】,肆意使用着各类大型兵器,在面对怪物群的时候,能够做到大规模厮杀,自身一把长刀都挥舞自如,甚至能够配合【传送门】完成独创的刀法。
但他用那从父亲那继承来的异能,又做了些什么呢?
晏摘星的【传送门】,被他用在给同事传递资料,或者是短距离拿文具的偷懒用途上。
当晏摘星找到御影琉辉,和琉辉说要学习格斗技巧的时候,琉辉刚好训练结束。他撩了一把额前有些碍事的卷发,越过晏摘星去拿了瓶冰水,训练时用着异能的双眸又眯了起来,恢复了那张看起来好相处的脸。
而后看着好相处的人开了口:“你现在才想着要训练?早些时候我和你哥催着你的时候,你他妈在干嘛?”
晏摘星默不作声,他悄然攥紧了拳头,直至指节发白泛疼。
琉辉背对着晏摘星都能知道他是一副什么表情。他顺手把水瓶丢了出去,瓶子在空中翻转,那凉意擦过晏摘星的手臂,在不远处的墙边稳稳立住。
“先跑两圈,看看实力。”琉辉说道。
【幻影】给员工们提供训练的场地,是由月读司研发出的特殊空间,地方很大,晏摘星甚至一圈都跑不下来。他硬撑着跑完第一圈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抬腿的力气,他跪倒在地上,气管已经疼得快要撕裂,嗓子里的铁锈味怎么都压不下去。
“哈啊……哈……咳、咳咳……!”
“就这?”御影琉辉嗤笑,“所以才会被打成那副狗屎样子。”
御影琉辉接着说:“你就这点本事,跑个步都跑不下来,还没你小时候会蹦跶,就敢跑出去送死了。要不是那天你同事跑来找我,我还不知道你能这么傻逼。”
晏摘星缓了好一会,他大口呼吸着,总算感觉有点劲了,才撑着地板挣扎地站起来。
他张了张口,想说出来的话堵在嗓子里,沉默半晌才敢开了口:“龙君,那天……对不起。”
“滚你妈的,别给老子肉麻。”御影琉辉推了一把晏摘星的头,“我要和你计较这个,还当你哥干嘛?”
“也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确实没保护好晏哥。”
“琉辉,还有……”晏摘星抬起了脑袋,直直望着御影琉辉的脸,心脏狂跳,神情认真:
“我喜欢哥。”
“我知道。”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我说我知道!”
御影琉辉侧过头去,碎发从他的头顶落下,晏摘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这个家,只有晏哥不知道。”
在那之后,御影琉辉训练时,都会带着晏摘星一起,而他给晏摘星布置的,一直都是增强体能的训练。晏摘星从最开始艰难的完成目标的三分之一,到后面能够勉勉强强通过琉辉的目标,足足花了一个月之久。
直到他开始试图跟着琉辉一起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琉辉才开始教他基础的格斗技巧。
晏摘星每次训练起来就开始不管不顾,时常有琉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总会试图完成超额的训练,在夜晚里常常肌肉酸疼,闹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晏其是知道这些的。
但担忧的情绪被他硬生生藏着,弟弟们在用他们的方式让晏其放心,他不想让弟弟们的努力白费。
“稍微注意一下吧。”晏其娴熟地剥好了一个鸡蛋,放进晏摘星的碗里。
晏摘星拿起鸡蛋啃着,装作不经意问:“哥、琉辉,你们昨晚上有没有听到厅里电话响?”
“嗯?”晏其沉吟片刻,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你昨晚又……做噩梦了吗?”
晏其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晏摘星蹙起了眉头。他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没事”。
晏摘星自觉地把桌上的残余收拾了,将碗筷都清洗干净摆放整齐。他还记得,在他第一次提出要帮忙收拾家务的时候,晏其和琉辉两个人的那种表情。
……所以之前为什么一直想不到要帮忙呢。
“哥,琉辉,一起走吧。”
他没有把昨天晚上自己的经历和哥哥们说,甚至连昨晚的经历是否是梦境这回事,晏摘星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他时常会做非常逼真的梦境,例如过去被父亲割喉的场景、冲动行事差点死在“裂口女”手里的场景、还有关于他哥的那些……总是会在梦境中反复上演。
唯独昨晚让他心里发毛的怪异感和恐惧感,真实得不可思议。
这通被晏摘星自己都当作噩梦的电话,足足困扰了他五天。
在晏摘星经历了五个被铃声吵醒的夜晚之后,第六天他顶着过度严重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这个“梦”晏摘星自己都没当一回事,除却第一天他感知到的恐惧感之外,之后的几天,晏摘星重复着被尖锐的铃声吵醒、去接听电话然后快速挂断、回房间续上睡眠的操作。
在公司里,这会琉辉正和晏摘星模拟对战。琉辉手中拿着一把木刀,他把自己的惯用军刀丢给了晏摘星用。晏摘星拿着这把军刀凛冽地刺向琉辉的要害,被琉辉一一轻松化解。
“气息别乱,底盘稳住。”晏摘星进攻的动作不停,琉辉一边招架一边提醒。晏摘星在这时猛然刺向了琉辉的眼睛,琉辉快速反应过来,侧头躲开了这一刀,他就势钳制住了晏摘星持刀刺来的那条手臂。
晏摘星来不及后撤,他眼睁睁看着木刀在琉辉手中画了个圈,木刀刀柄便狠狠地打在他的头上。
“你急个屁啊,我要是照你这么打,都死了好几回了。”
晏摘星跌坐在地上,他还没从短暂的眩晕里缓过神来,被打的地方疼得厉害:“操啊……你下这么重手?”
御影琉辉无语:“你他妈也不看看你刺我哪?”
“那还不是你教我的?”
“再顶嘴我废了你!”御影琉辉拿了冰水直接砸在晏摘星身上,他拧了瓶盖喝了两口,说道:“哎,你们月读司最近有没有收到关于‘怨铃’的资料啊?”
“‘怨铃’?有点熟悉……”晏摘星猛灌了半瓶,用剩下的冰水敷在头上,“新的虚异访客啊?”
御影琉辉说:“我偷偷看了晏哥桌上的任务表,看到了‘怨铃’,而且被标红了。”
“……我职级太低,公司安排给哥的这个任务,月读司这我大概没有权限了解。”晏摘星思考片刻,继续说道:“不过我总感觉我在哪看到过,嘶……我一下想不起来。”
御影琉辉恨不得给晏摘星来一拳,他把手中的水瓶捏变形:“……你能不能行?是不是想急死我?”
晏摘星摆了摆手:“你别急啊,我想着呢……”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手机上收到的一条怪异短信。
“噢!噢!我想起来了!之前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信,信息里面写了一大堆,我根本懒得看……内容好像是说自己被怨铃缠上了,已经是第十四天,让我救救他什么的。”
“可我压根不认识这个号码,我以为谁恶作剧呢,然后就给删了。”
晏摘星说完自己都愣了下,他细细回想着信息里的大致内容,总觉得他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啥啊?恶作剧?你说的这个怨铃和我说的那个是一码事吗?”琉辉琢磨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晏哥接的这个任务有点危险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
“……嗯,我们把这个任务接下来,不告诉哥。”
晏摘星职级低,拦截任务的事只能交给有战勋的琉辉。琉辉假装说是鸣尊寮的课长——零和其他上级商量了之后,把这个任务重新布置给了他,这才能把“怨铃”任务给转移下来。
“这、这个……”晏摘星看完了手头这些“怨铃”的相关案例和资料,懵了,“原来不是梦啊……”
御影琉辉奇怪道:“啊?”
“电话……我也接了五天了。”
空气瞬间凝固,两位弟弟面面相觑。
御影琉辉最先反应过来:“所以说,你已经被‘怨铃’诅咒了?你他妈不早说啊!”
晏摘星想起来第一天接到电话的违和感,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琉辉讲了清楚。
晏摘星说:“这么看来,我收到了那条短信之后,半夜就来了电话了。”
御影琉辉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回应着:“所以你是个冤大头,短信的主人估计发了不止一条,你正好也符合了转移诅咒的条件。”
“嗯……正好我被诅咒了,这份任务不然就交给我来处理。”晏摘星摩梭着手腕上的佛珠,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今晚我守到零点,这通电话我继续接,直到对方发出声音为止。”
御影琉辉挑眉道:“你又想找死?”
“龙哥、龙哥……先别打!你听我说……”
第六夜,尖锐的铃声再度响起。
晏摘星正等在座机前,他沐浴着月光,抱臂等着这通电话许久了。铃声一响,他立马接起了听筒放在耳边。
“……喂?”
听筒里如同第一夜一样,没有一点声音,死寂得让人心慌。
晏摘星就这么耐心等着,没过多久,听筒里传来了像是信号极差的沙沙声。
他微微屏住呼吸,拿着听筒的手泛着凉意,这声音不大却直击大脑,但持续的时间一久,让晏摘星有种要陷入幻境的错觉。
而在他没有一点准备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的女人的尖叫,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晏摘星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对这样的尖叫声再熟悉不过了。
就和父亲发疯那天,母亲那绝望的尖叫声一样。
他生生忍耐着这样绝望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炸开,但他必须要等,等到另一端真正开口说话。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女人的尖叫声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而后是细细碎碎的哭泣声。电话另一端的“人”一边哭着,一边说起了话来,那声音几乎和晏摘星逝去的母亲一模一样。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你是不是也不愿意接我的电话?没关系的……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摆脱我……”
“你可以把遇见我的事情,告诉下一个不知道这件事的人,这样,我就不会缠着你了。”
晏摘星沉默地听着,“怨铃”的声音实在是和母亲太像了,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他都快忘了母亲的声音。
但他没忘了此时面对的是一个虚异访客。他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我拒绝。”
对面没有回应,晏摘星又在沉默中等待了许久,直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晏摘星把听筒放了回去。
这会御影琉辉才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放轻了脚步,走到晏摘星面前:“如何?”
“和资料上的信息差不多,民间都市传说里,似乎‘怨铃’的诅咒模式都是这样的。”
晏摘星面色平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这所谓的‘怨铃’只有一个。”
御影琉辉点了点头:“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收拾起来就方便了,先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吧。”
然后琉辉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就回了房间。
晏摘星又望向了厅里挂着的时钟。
此时正是夜晚的十二点半。
而后的电话每天持续着,晏摘星依旧会接起这通电话,耐心等待着听筒另一头“怨铃”的声音。自从他拒绝了“怨铃”的要求之后,他接起电话之后,那边酷似母亲的尖叫声就再也没有停息过了,而晏摘星一开始甚至期待着“怨铃”开口说话,到后面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尖叫而不得已挂断电话。
已经是第十三天了,晏摘星拒绝了“怨铃”的要求,也就是说在明天就会如同资料上所说,晏摘星可能会“凄惨地死去”。
他处理完手头杂乱的文件,接到命令要去把这些文件送到鸣尊寮,正好可以再和琉辉商量一下明天的准备。
晏摘星取下了脸上的眼镜,挂在自己的衣领处,一边神游一边等待着电梯。
电梯打开的时候,晏摘星和电梯里唯一的人对上了视线。
“摘星,好巧啊。”
“哥……好巧。”晏摘星一瞬间就调整好了状态,他装作自然地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按钮。
晏其保持着随和的微笑:“去鸣尊寮吗?找琉辉玩?”
“不是……有个文件要我送过去。”
晏其淡淡地点了点头。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晏摘星不像以前那样刻意去回避晏其,但晏其对待他的态度却有了改变。那种改变即使晏其怎么去隐藏,晏摘星都能察觉得到——
晏其对晏摘星多了一份疏离感。
毕竟无论是谁,被亲弟弟侵犯了的话,都无法完全当作无事发生吧。
晏摘星觉得,比起晏其这种粉饰太平的做法,还不如直接向自己出气来的要好。
他去猜晏其的心思,真的猜得好辛苦。
晏摘星突然想起了那支被他丢在垃圾桶里、没有送出去的玫瑰花。
他自己……也没有勇气向晏其坦白爱意。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兄弟二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保持沉默。
晏摘星很久没有和晏其两个人单独相处了,他爱的人就站在他身边,晏摘星心底难免会希望电梯下落的速度可以慢些。
再慢一些。
“摘星。”他的兄长打破了沉默,“训练,也要注意分寸的。”
晏摘星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这一句晏其的语气不重,却藏着满满的斥责意味。
从血脉上来说,晏摘星还是怕着他哥的,他有些心虚,轻声回了个“好”。
他想起自己异能觉醒的那段时间,哥哥也用过这样语气,那个时候晏其和他说的话是:
“摘星,训练是很重要的。”
“可是哥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训练!”儿时的晏摘星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自从他异能觉醒之后,哥哥就开始变得非常严厉,总是会逼迫他在写完作业之后,去进行异能方面的训练。
突破异能极限是很痛的,这让晏摘星烦透了。他最初觉得觉醒了和爸爸一样的异能很酷,但随着每天的逼迫、和尝试突破异能时手骨被挤压的疼痛感,他就着那被宠坏的性子,经常会对他没有异能的哥哥任性:
“烦死了这个破异能!还不如没有呢!”
晏其总是会沉默,然后低下头,晏摘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在乎,因为过不了多久,他的哥哥又会和往常一样抬起头来,然后用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今天你要把【传送门】,突破至三米远的地方。”
“……哥哥!”晏摘星气得一张小脸蛋通红,甚至眼角都逼出了泪花来。
“晏摘星。”
“……行!行!我训练好吧!我练给你看!”晏摘星气急败坏。他抬起左手,佛珠上刻着“星”的牌子摆动,浅浅发起了光。
晏摘星直接展开了近乎五米远的传送门。
【传送门】的反噬和空间相关,晏摘星抬起的左手在那一瞬间被挤压变形,骨头碎裂的声音连绵不绝。
“啊——!!”晏摘星在那一刻瞬间被逼出了泪,骨头碎裂的疼痛让他眼前发白,脑袋就像炸开一般,近乎让他昏死过去。
晏摘星卸了浑身的劲瘫坐在地上,他被疼痛折磨得恨不得直接死掉,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地看着自己不成样子的左手。
也看到了朝他跑来的、满脸惊慌的哥哥。
“叮——”
电梯先到了晏其要去的楼层。这会晏摘星才突然想起,明天是他“怨铃”诅咒的最后一天,他必须要支开他哥:“哥,明天……”
“我有个临时任务,需要出趟远门。”晏其柔和的声音打断了晏摘星的话,“估计要到后天才能回来,今天就出发了。”
晏其走出了电梯,正好有一束阳光打在他身上,晏摘星看见晏其的白发在阳光底下发着光,他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晏其回头看向了晏摘星,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轻声说: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家里就剩下晏摘星一个人了,他简单解决了自己的晚饭,待一切都收拾干净了之后,他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
夜幕来袭得很快,时针已经快接近十二点,晏摘星就这么充满着耐心,看着分针一点一点转动着——
直至第十四天的到来,客厅里的座机再度响起了刺耳的铃声。晏摘星伸手接了这通电话,把听筒放在了耳边。
他一句话都没说,听筒的另一头开了口:
“今晚的月亮好漂亮呀……是红色的呢。”
是妈妈的声音,晏摘星有些留恋地听着。一团黑雾从他身后的窗户中探进,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他,让晏摘星除去电话声以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响。
“你好,我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哦。”
晏摘星笑了起来,他没有回头,任由那团黑雾在他身后肆意涌动。外面的月亮确确实实变成了红色,血月的红光透过窗,照在这个屋子里唯一的男人的后背上。
“你是在我的身后,还是在我的身前呢?”
晏摘星的黑色发丝透着微弱的红,他的脸上挂着笑意,眼底的乌青衬得他的脸格外苍白。
他的左手举着电话听筒,佛珠在那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双紫色的眸子泛着浅浅的光,直勾勾地盯向他面前的一片虚无。
而后佛珠上挂着的牌子微微晃动,逐渐泛起了微光。
晏摘星在面前虚无的地方,展开了两个有些距离的、小小的传送门。
身后的黑雾在刹那间散开,原本虚无的地方,空间逐步扭曲,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这个黑影正痛苦地跪在地上哀嚎,它形似手臂的地方失去了一截手腕,正掉落在传送门的另一端。
这是晏摘星能够想到的,用自己的【传送门】攻击的办法。
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异能,可谓是天方夜谭,但他非常着急地想要提升自己。
只要强大了,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而他也能够成为配得上晏其的人。
他不想被哥哥保护了,他想保护晏其。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面前的黑影带着扭曲的嗓音开了口,晏摘星从那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母亲的音色,他在内心里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听筒放下后站起了身。
“我猜的吧。”晏摘星轻声说了一嘴,而后琉辉的骂声,就从藏在他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里传来。
“你装什么,还不是因为本大爷帮你看着?”
房间里早就被兄弟二人布置好了针孔摄像,这种摄像头同样出自【月读司】的研究,能够清楚捕捉到虚异访客的真身。
御影琉辉就坐在楼顶,通过电子显示屏盯着房间里的画面,同时又用着【预视】的能力,帮助晏摘星提前看破怪物的动作。
黑影只不过是个烟雾弹一样的存在,本体在晏摘星的身前,这些琉辉都用【预视】看见了。
即便那黑色的影子似乎非常痛苦,晏摘星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他接二连三地在怪物身上开启了多个传送门,活生生地让这个人形失去了人样。
“星星……你有点过火了。”耳机里的声音情绪朦胧。
晏摘星似乎看到它流出了血,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地上的黑影痛苦扭曲着,它的“四肢”都被【传送门】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块状物。
要是让哥知道了,我这么使用【传送门】,哥估计会生气吧。
晏摘星苦笑着,他们家除了他,都是佛教虔诚的信徒。即便面对的是一群残暴的怪物,家里人也一致觉得:能杀生,就不要虐生。
而晏摘星能够使用【传送门】进攻的方式,却是违背了佛祖的意思,是在虐杀。
“怨铃”的本体在嘶喊着,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之前琉辉就和晏摘星分析过“怨铃”的本体,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如果这个虚异访客自身能力很强,就不至于通过电话的方式进行诅咒传播。
面前的黑影逐渐平静下来,它此时像是低着头,然后用着一直和晏摘星通话的声音,痛苦地开了口:“我好痛啊……好痛啊……”
晏摘星做的噩梦里,他的妈妈倒在血泊之中,也是像这样不断低语着。
“妈妈,很痛吧……”晏摘星喃喃自语,他打开【传送门】,从里面拿出了那把琉辉的军刀,将脚边分不清形状的残块踢开,走到这团黑影的面前缓缓蹲下。
他举起这把刀,语气温柔地说:“没关系的,我这就替你解脱。”
刀尖即将割开它的脖子的时候,黑影的身上亮起了像是电视信号接受不良的光,而后晏摘星刀尖对着的对象,变成了晏其的模样。
晏摘星看着他的哥哥满脸痛苦,倒在地上喘息着,哥哥身上的衣服沾着大片大片的血。
晏摘星看着他的哥哥开了口,他熟悉的、最爱的人的声音虚弱无比:
“我好痛苦……救救我……”
在他的梦里,有无数次梦见晏其,那些梦开启在最温馨的日常里,结束在晏其不同的死状上。
他梦见过晏其忽然毫无征兆地倒下,眼球发灰、面颊凹陷;
他梦见过晏其突然吐了很多血,那血成了沼泽,吞噬着他的哥哥;
他梦见过晏其身上都是伤,倒在晏摘星的怀里慢慢失去生机,就像现在一样。
梦境的结尾,晏摘星往往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晏其一次次在他面前“死去”,而他只能浑身是汗的从噩梦里惊醒。
但现在他可以动,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看见他的哥哥试图伸出手,从他手里抢过那把刀,他一直都没去阻拦。
在对方触碰到自己手上军刀的那一刻,看到他哥哥顶着那张脆弱的脸笑了,晏摘星也笑了。
于是他举起手中的军刀,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他哥哥的脖子。
“哥……与其让我看着你痛苦死去、或者是死在别人手里的话,不如就让我亲手了断你吧。”
“晏其”的脸扭曲了片刻,就化成了一团黑雾,在晏摘星的面前爆开,连带着地上的那些残块一通消散。
琉辉从大门走了进来,他把手上的设备收在背包里:“任务完成得不错,信息也帮你收集好了,按照我们说的那样,你可别忘了战斗报告写你是后勤,我是主力啊!”
“不过方才总部传来新的消息,好像又出现了新的‘怨铃’受害者……看来这事还不算完。”
御影琉辉见晏摘星一直愣着跪在地上,他上去拍了一下晏摘星的肩膀:“干嘛呢!”
这一拍让晏摘星僵硬了身子,他慢慢站起了起来,保持着语气轻松:“啊,我当然记得呢,多谢你的资料啦。”
“你、你哭了?”
“……啊?”晏摘星脸上的笑意没有散去,他面对着琉辉,愣愣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一片湿意。
晏其果然在隔天才回到了家,晏摘星下班回来的时候,晏其刚洗好澡出来,正把他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他在看到晏摘星的第一眼就展露了温柔的笑:
“这两天我不在家,琉辉做的饭有乖乖吃吗?”
“我乖乖吃了,哥。”晏摘星望着晏其的那张脸。在晏其变成白发之后,似乎他们俩之间除了眼睛的颜色,几乎看不出有相像的地方。
琉辉似乎还在出任务,晏摘星自觉地上前帮晏其做起了家务,他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在这样一片平静的氛围下开了口:“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变强了。”
“我知道。”晏其正切着菜。
晏摘星这会也拖完了最后一块区域。他交叉着双臂支在拖把柄上,微微侧着脑袋,细细观察着他哥的背影。
围裙把晏其的腰肢浅浅勾勒,白色的头发还带着湿意。
“所以,哥,我可以喜欢你吗?”
切菜的声音停顿住,晏其不敢回头。
如果这个时候晏其回了头,就能看到晏摘星那双认真、又充满欲望的紫色眸子。
“晏其,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