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的初夏,你被一则广告吸引了目光:
…隶属于ABS户外运动有限公司的六月的坚果夏令营成立于1978年,是一个以旅行、探索和户外生存为主题的混合型夏令营,提供的各类活动包括参观旅行、自然探险、团队合作、艺术创作、美食体验等,旨在通过夏令营活动的方式,帮助参与者探寻自我、完善自我,提高动手能力的同时促进团队协作能力。
本次开展的夏令营项目将于六月二十三日在墨西哥举行,为期十四天,如有咨询详情以及参加想法可拨打电话进行咨询。
……
你相信这会成为你一个难忘的夏天。
关键词:子供向/半养老/旅行/夏令营
主平台是qq,elf为场内人设存档以及场外人设招收,场外人设不设审核,也不进入主群,在企划页面关闭之前都是可以投递哒,企划将在10.23结束,但玩家仍然可以创作后日谈剧情!
明斯克的冬季是漫长而寒冷的,迈伦·克利阿里刚一走出机场便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深夜的冷风掀翻过去,他抓紧围在脖颈上的围巾免得因为被风拉扯的下摆而遮挡视线。雪花一朵接一朵地落在手机上被屏幕的温度消融,流淌的水滴让滑动屏幕成了难事一件,因此在叫了优步后他便将手机收回外套口袋,站在机场门口等待着即将抵达的车辆。
而等到他终于上车,能够擦去手机屏幕上的水痕继续操作手机时,在亮起的手机屏上显示的七个未接电话让他心里大喊不妙,这些未接电话四个来自母亲,两个来自父亲,一个来自姐姐,除此之外再无分配给其他人的名额。他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叹了口气后他在屏幕上点开母亲的名字,手机界面转到了呼叫中的通话界面,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有节奏的呼叫声告知他对面的手机正在响起铃声。一阵电流声后冉阳焦急的声音立刻用力震动起他的鼓膜:“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差点要给大使馆打电话了!!”
“对不起,妈妈,明斯克这边正在下雪,我刚才没法打电话,”尽管车里司机已经打开空调热风,迈伦的身上也穿着厚重的外套,但他还是尽力把自己缩起来好尽快摆脱仍附着在身上的寒冷,“你告诉爸爸和麦琪我已经上车往酒店去了,不用担心。”
“那你到酒店再给我打个电话,明斯克那边是不是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去酒店吗,有没有告诉妮娜?”
“我……我还没告诉她,明斯克这边已经很晚了,而且雪很大,妮娜还总是很忙……你知道的,所以……”
“但你还是要告诉她啊,你去白俄罗斯不就是为了去看她的吗?后天就是妮娜的生日了,你总不能等到她生日当天再告诉她吧!再说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妈妈,我明天就联系她。”
之后冉阳又和他唠叨了一些琐事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迈伦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希望这通电话已经把妈妈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这样他就不会在到了酒店以后的第二通电话还要继续听来自遥远的英格兰岛屿上的家人的繁琐叮嘱。
但是兴许是他和母亲的通话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也可能这趟旅程太过漫长,他放下手机不久司机便操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和他打起招呼:“你是学生吗?”
“我?”这个问题让迈伦一时有些怔愣,他已经度过远超一名学生会有的年岁,以至于这个问题甚至让他有些怀念,“不,我已经工作了。”
“你工作了,但你妈妈还像老母鸡一样紧张地给你打电话。”
“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出国。”
“你来见朋友?那个叫妮娜的女孩?”
“嗯,我们认识很久了,不过我没告诉她我要来白俄罗斯。”
汽车前面的后视镜里司机浅色的眼睛将视线收回到前方,“嗯哼,年轻人的小惊喜,是吧?”
司机的意有所指让他的体温回升了一些,似乎车内空调的温度有些过高。迈伦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车窗外一辆白色的轿车同他们擦身而过,他让自己的目光跟随那辆已经不见踪影的车,“算是吧。”
司机吹出一声轻巧的口哨,看来乘客的情感小故事让他提起了些精神,车子的行驶变得平稳了些,好像他已经自顾自地让自己承担了要将这个说英语的乘客平安无事地运到目的地准备同妮娜小姐会面的使命。
或许他应该解释,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金发碧眼的女演员对他露出微笑,迈伦按下手机侧键,但是他现在不想做出任何解释。
经过一番折腾迈伦终于在酒店宽敞干净的房间里落脚,洁白柔软的床铺迎接了他坠下的身体,他用力伸展四肢,而后举起手机滑开屏幕锁,点开通话记录找到冉阳的电话号,冉阳接的很快,但似乎她也已经累了,这次在简单叮嘱他注意安全后冉阳便挂断了电话。
这下他彻底享有了这个房间里独自一人的安宁。
他翻个身改成自上而下地让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有研究表明仰卧看手机可能会造成视力下降,即使他们家没有近视眼的基因遗传给他,但如果可以的话迈伦还是不希望为自己2.0的视力平添麻烦。
拇指将页面向上推动,最后停在了那个名字上。他的手指悬空在这个名字的上方,但最终还是将通话页面划走,他点开社交软件的页面,滑到已关注,认证用户妮娜·斯塔谢耶维奇的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一年半以前,那时明斯克还是青草茵茵,她在草地上快乐地奔跑,而后转过身来,连衣裙的下摆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女演员将自己的鬓发拢到耳后,笑着同镜头后的人打招呼。
她的丈夫。
对,妮娜结婚了。
迈伦承认自己来到明斯克纯属一时冲动,只因为那通来自妮娜的意义不明的电话,因为电话那边语焉不详的拨打理由和止不住的哭泣,而这一切全都在挂断声中戛然而止。
那之后他试着给妮娜发消息,但对方却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聊天框的另一边的女人熟练地使用英语说着俏皮话。她的英语已经很熟练,不再是夏令营初见时那个胡乱地说着半生不熟的英语的小女孩。
他盯着账号上的头像,好像这样妮娜就会从屏幕里出来来到他的身边。只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迈伦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愚蠢透顶,因为见不到人而死盯对方的照片显然是只有麦琪才做得出来的事,他才不想承认自己在爱情面前会变成和姐姐一样头脑简单的人。
过了一会儿,叹气声飞到酒店房间的天花板上,迈伦翻了个身将手机扔到一边,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当前的时间后很快熄灭。已经凌晨了,他决定还是遵从原来和妈妈说过的安排醒来以后再联系妮娜,他得休息了,不只是为了倒时差,他不想时隔几年的重逢场景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精神的熊猫。尽管妮娜很喜欢熊猫。
他起身走去拉过窗帘,夜色被挡在窗外。
手机的另一边传来令他心焦的提示音,却迟迟不肯结束,直到手机中机械的电子女声通知他无人接听。迈伦按下红色的挂机键,屏幕上名字后面的数字提醒着他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多少次给妮娜打电话。
这几通电话跨越白天和傍晚,连通了太阳和月亮,唯独无法让他联络到本应接起这通电话的人。
他坐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电视开着,播放着一档白俄罗斯的娱乐节目。他的俄语说得还不太好,但至少能够跟得上节目中主持人的话语。罐头笑声从电视的音箱里传出,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大脑中掌管感情的区域已经罢工,除了电话无法接通的焦虑迈伦的注意不想分出任何到其他的事情上。
因为请了假,即使工作的群组也没有任何消息需要传达给他。手机落在枕头旁边,迈伦平躺在床上,今天的一日三餐也已经结束,外面很冷,他没有出去观赏夜景的意愿,也没有吃夜宵的空余。
迈伦闭上眼睛。
紧接着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了,迈伦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他转过头去焦急地搜寻自己的手机丢在了哪,正在震动的手机被他立刻一把捞起,而上面是那个他无数次看过的名字。他清清嗓子,确认自己的声音有没有问题,这才将指尖点在用铃声和振动催促他的手机上,接听键被划下,界面转到了通话界面。
“喂,”他特地用俄语打招呼,希望能让对方感受到一些小小的惊喜,之前他和她提过,自己正在学习俄语,“妮诺契卡?”
但是那边传来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声,“你是迈伦先生吗?”
大约十多年前,妮娜曾到英国去过,同他一起庆祝他们共同的成年。他们喝了很多酒,喝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酒吧天花板的迪斯科球撒下的光点照亮了妮娜蓝色的双眸,五颜六色的灯光旋转着在大厅里合着音乐同他们一起起舞。当光点消失时那双眼睛轻轻地闭上,睁开,将她全部的热情与快乐连带着她的笑容倾泻到他的灵魂深处。
迈伦!他隐约听见她的声音,尽管周围的人声和音乐的声音几乎震破他的鼓膜,但他还是能从中分辨出妮娜的声音,恭喜你成年!
他也大声喊了起来,他说了什么?被酒精模糊的记忆中只有妮娜大笑的模样清晰地留下。
而在十几年后的明斯克,妮娜仍然大笑着,因为酒精而双颊染上绯红,只是她已经不再看向他,视线中的热情与快乐已经消失殆尽。
“妮诺契卡……”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摇晃她的身体,希望自己的呼唤能够打破酒精在她的脑中布下的迷障,“妮诺契卡,我是迈伦。”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终于再次出现了他的影子,妮娜又笑了起来,因为他的到来,迈伦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这视线拉扯。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摇晃着站起,伸出手抱住迈伦,但她的身体几乎整个倒在了他身上,“迈伦?”妮娜没有说英语,或许她现在无法得心应手地说出母语之外的其他语言,“你怎么会在明斯克呀?”
我今天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这样会显得他在责备她。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妮娜重复着这个单词,“惊喜,天哪,我真的……好惊喜,”她打了个嗝,紧接着这个嗝好像打破了她体内的某种平衡,泪水开始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不……不,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为什么要看到我这副样子!我……”
他一时慌了神,那个在电话那边痛苦的女人回到了妮娜的身上,迈伦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但酒吧老板却看起来经验颇丰,他摇了摇头,“我建议您最好先带您的朋友回家,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她会好一些。”
“好,谢谢您……呃,她有付钱吗?”
“还没有,您要替她付吗?”老板摊开掌心。
迈伦艰难地从抱着妮娜的动作里腾出一只手抽出口袋里的皮夹子。
妮娜倒在酒店的床上,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可以睡在沙发上,这家酒店的沙发看起来也很适合睡觉,他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唯一的问题只是沙发比较狭窄。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即使这个空间里只有他和妮娜两人,他也不确定妮娜现在还能否听见他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你也没告诉我……我只能先带你回我这儿。”他在出租车上反复询问妮娜家的住址,但情绪崩溃的女人只是低着头啜泣,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就在房间里的沉默持续到他几乎以为妮娜已经睡着了时,妮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以后都住在明斯克吗?”
“不,我只是……”放心不下你,“过几天我就回英国了。这里是我暂时住的酒店。”
“这就是惊喜……”她仍然惦记着这个词汇,不住地重复着它,在这个词汇上添加她自顾自的解释,“惊喜总是这么短暂……”
他想问她关于那个电话的事,但迈伦不知道妮娜是否还记得,那通电话也是在和今天一样的情况下打出的吗?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总是在犹豫,告白的事,工作的事,结婚的事。除了决定要来见妮娜,因为他想确认自己真正的想法。
迈伦也并不喜欢自己犹豫不决的性格,他总是想得太多,一切事情都被他放在天平的两端,不像麦琪和妮娜能够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为之一路向前的勇气,他总是在犹豫。犹豫着,犹豫着,他被别人牵着走,被生活推着往前,工作,爱情,每个选择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但他仍犹豫着做出了决定,然后后悔。
前往明斯克的飞机是他唯一一次不假思索的决定和行动。事实好像已经无需确认,如同他没有否认司机的猜测,甚至为之窃喜。
这次先开口的还是妮娜,“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在夏令营的时候吗?”
“记得。”
“夏令营有一条小狗,我还记得她的名字,萝丝,玫瑰,她像一朵快乐的小花,我好喜欢她,但是我更喜欢玛利亚,她是……我最特别的小狗,但我不是最特别的主人。她后来也离我而去了。”
“那是……”
“摄影课的时候你给我拍了很多照片,你记得吗?”
“那些照片我都留着,你也给我拍了很多照片。”
“我们一开始只在营地里到处拍,然后决定要去丛林里拍,那里有翅膀透明的蝴蝶,开着红色花朵的树,像兔子一样的老鼠。我记得有个叫云……她是叫云吗?那个女孩,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因为她想去拍挂在树上的蝙蝠,好在那棵树不高,秦和天海接住了她。”
她都记得。这个事实让迈伦心里的某个地方抽搐了一下。她都记得,但仍没有选择他。即使他们都已经隐约察觉了彼此的心意。但质问已经毫无意义。
“后来我们在丛林里迷了路,遇到了伊薇特,结果她也迷了路,最后老师们和萝丝一起找到了我们,那个时候你还大哭了一场。”
“我也记得。那个时候我还问你为什么不哭来着。”你现在也没有哭。迈伦想。
“因为我一点也不害怕,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怕,迈伦,什么都……”
“……你现在也很勇敢。你一点都没变。”
“不是的,我变了,我不是那个最特别的女孩了,我像无数的人一样,勾心斗角,精心算计,甚至连我的婚姻也……迈伦,其实我……”
不,他不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即使他会作出决定,现在再说那些也已经晚了,他不想让迟到的遗憾再次伤害彼此。
“没关系,妮诺契卡,我来了,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怎么过?有没有生日聚会?”然而这句话刚一问出口他便开始后悔。
“什么都没有,迈伦,什么都没有。亚历山大又出国了,我没有工作,爸爸妈妈要忙他们的新戏,只有我一个人在明斯克……”
但她既没有挽留他,也没有哀求他,好像她已经摆脱了酒精的桎梏,重新投入了理智的怀抱。他离开沙发来到床边。
迈伦以为妮娜会流泪,但她也没有。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在她半睁的蓝色眼眸中划过一道狭长的痕迹,像是一滴流星划过的泪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同博物馆中的鸟类标本,即使栩栩如生地张开翅膀,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的生命已经消散殆尽。
他抬起手想要用指节捋过她眼角细微的皱纹,但却被抓住手腕,顷刻间他们的位置转换,妮娜背对着灯光,阴影让她的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但迈伦仍记得她的一切,他感受得到她的视线,现在妮娜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她张开双唇,声音如同轻飘飘的烟雾,“迈伦,你看看我。”
“我在看。”
“我还是演员吗?”
“你是,你是最优秀的演员。”
他听得一清二楚,女演员发出一声冷笑,她的身体又摇晃起来,最后倒在他的身上,她的呼吸穿过遮掩了她的脸庞的发丝,抚过他脖颈的皮肤。
“不再是了,”烟雾渐渐飘散,“不再是了,我已经……不是演员了……”
死去的海鸥漂浮在海面上,等待着浪潮的吞噬。
迈伦握紧妮娜的手,冰冷的温度渗透进他的皮肤,像昨夜明斯克的寒风。
每个公主都会有自己的南瓜马车吗?这一点妮娜似乎有些拿不准,她以前很喜欢各种公主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漂亮的公主殿下会穿上缀有华丽装饰的蓬松华美的连衣裙,戴上小巧的王冠,将手放在帅气的王子的掌心,和和对方一同走向崭新的未来。
然而就像她已经知道商场的圣诞老人白色的胡须和红色的衣装里其实是打工的大学生临时工,跟着父母流连于电影片场和剧院后台的女孩过早地理解了道具、化妆、特效和情节。世界上没有鬼魂,没有魔法,也不会有从天而降的巫婆和王子,公主和王子的童话故事只是满足人们幻想和期待的情节安排。
“但是人们还是会期待着这些,”成年男人的手掌放在合起来的剧本上,漆黑的封面上,白色的海鸥几乎和地平线融为一体,叶戈尔·斯塔谢耶维奇无名指上的戒指因为天花板上的灯光而闪烁着点点光泽,“因为观看故事的人可以从中得到力量。”
“爸爸和妈妈的工作就是将这些带给观众们吗?”她问。
“只有我是不行的,一个完整的演出不能只有撰写和规划故事的人。必须要有人来演绎它。”
“也就是说还需要演员?”
“你将来想成为演员吗?”
8岁的女孩还没有到必须要决定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努力的年龄,因此即使父母的工作会让她接触到那些在荧幕和舞台上流光溢彩的人们,年幼的孩子也对此没有感受到任何足以打动她,让她向这条道路前进的动力,“爸爸想让我做演员吗?”
“我可没办法替你决定,妮诺契卡。现在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少,我希望在你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以后由你自己来决定自己的未来。”
但妮娜仍然对父亲的话懵懵懂懂,叶戈尔的意思是要她也成为演员,还是不要?她并不渴望走上一条星光熠熠的道路,也对父亲的作品究竟能给人们带来怎样的影响一无所知,但她知道有人愿意为此献身。
“您好,斯塔谢耶维奇导演,”他们的视线被身着黑色西装女人的话语吸引去,她向叶戈尔伸出手,而叶戈尔也立刻起身同她握手,“这位就是科里科娃女士。”
打扮精致,长相出众的女人从经纪人的身后上前,那双同妮娜一样蔚蓝的眼眸在同她对视后微微眯起,妮娜在她的眼中看到笑意,而后那双眼睛抬起。
“您好,导演,我是安娜斯塔西娅·科里科娃,很高兴见到您,希望这次我们合作愉快。”
“要是我也会仙女教母的魔法就好了,我马上就能把这个讨厌的南瓜变成马车!”当小木槌最后一次砸在钉子上,麦琪站起身用手背擦掉已经流淌至下巴的汗水。木槌被摔进工具箱,翻了个跟头倒在箱子里。
经过努力这个几乎有两个孩子高的巨型南瓜现在有了一辆像模像样的马车的模样,带着把的顶部成了车顶,近一半的南瓜已经被切掉,展示出橙色的内部,南瓜的香味散发出来。虽然马匹只是个木头模型,被掏空的南瓜内部也没有坐椅。
对于孩子们来说要处理一个巨型南瓜属实不易,即使他们需要做的只有将南瓜按照之前画好的线切开,掏出所有的瓜瓤,钉上轮子,套上模型马。好在剩余的材料最后会变成丰盛的美味被大家吃进肚子。
“才没有什么魔法呢,”何塞·埃斯皮诺萨已经完全瘫在草地上,他四肢大张,细长的草叶擦过他颜色略深的皮肤,胸口因为略为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天空上刺目的阳光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但至少他还是能攒出劲来反驳麦琪,“都是唬小孩儿的玩意儿。”
出人意料的,麦琪·克利阿里那一贯会和她吵嘴的弟弟竟然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不是的!魔法一定有的!我们妈妈就会魔法!”
“那是你们被大人骗了吧,大人就喜欢骗小孩子玩,没意思透了!”
“我才走一会儿你们就吵起来了?不可以给老师添麻烦哦。”格拉萨是偶然间遇到这几个孩子的,或许当时是出于友善她在妮娜和迈伦的请求下制止了麦琪和何塞的争吵,至于现在或许更多是出于责任感。毕竟她是这个临时队伍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你们俩回来了?正好,”何塞马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他伸出手指向刚刚运动完边角料回来的格拉萨和妮娜,“那两个家伙居然还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你们俩该不会也信吧?”
“不管信不信至少不能对朋友没有礼貌哦。”对于十五岁的格拉萨来说要在谈话中避重就轻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对于格拉萨也是在法律界大展拳脚的练习。
“我觉得信不信都没关系,”不等何塞反应出格拉萨的话是否已经将话题的重点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妮娜便拽着话题奔向了更加偏离的方向,“毕竟每个人喜欢的故事都不一样。何塞也喜欢现实主义的故事吗?”
十三岁的墨西哥男孩抓了抓自己银色的短发,眼睛转向了别处,张开的嘴里吞吞吐吐,说实话“现实主义”这个词汇对他来说有些高深,但他并不想被年纪更小的女孩瞧不起,可是不懂装懂被戳破似乎更丢人。犹豫片刻后他决定慎重地开口:“我只是不太喜欢那种一看就是在骗人的故事。”
“但是讲述这些故事的人也并不是为了骗人嘛。”
“妮娜对这些事很了解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迈伦已经蹭到妮娜身旁,“记得你爸爸好像是导演?”
“嗯,迈伦和麦琪相信有魔法对不对,”妮娜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将来我会演绎各种各样的故事的,不管是魔法的故事还是现实的故事,所以迈伦尽管相信魔法和童话吧!”
“我有信心,所以我就不那么痛苦了。”
我有信心,妮娜坐在围满大人的远处的椅子上轻声重复。
“而每当我一想到我的使命,我就不再害怕生活了。”
一想到我的使命……八岁的孩童尚不能理解这些语句背后更深刻的含义,她不知道被射杀的海鸥,不知道使命和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女演员的声音和感情感染了她。
海鸥,演员,使命,生活,或许妮娜没有想过要成为一只挣脱一切的海鸥,但是她却能够从自己内心深处听到一个声音在跟随科里科娃的语调,模仿着她高亢的声音呼唤着她,她不知道使命这个词汇的意思,但她开始隐约理解。
“我是海鸥……”
不,她轻声说,我说错了,我是一个演员。
一些滑铲(感觉来不及画成品图了1551 许愿Rose喜欢吧(躺))
·OOC大概有,以角色中人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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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的小屁孩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定义了「法国人」,他只知道当捡他回家的那个小混混骂他‘真他娘的法国佬’的时候,他莫名地对这个只听说过的隔壁国家毫无排斥感。维多(Vitto)说是就是吧,艾斯人虽小,但很大量地不和这个人一般见识:众所周知,跟酒鬼最有效的交流方式是拳头,但看在维克多把自己捡回屋大维斯(Octavius)家族的份上,他当时没有出手。
虽然至今不知道自己根源何处,艾斯还是在眼前的知心大姐姐给他们举例说‘做有你国家特色的菜’的时候,下意识想起了——
“喔,可颂!”
“什么东西,不过你的话也只能想到这种程度的食物了吧。”自诩受过高等教育的弗朗索瓦·贝尼尼先生轻蔑地评价了艾斯的提议,无视对方扔过来的杀人目光,自信地说出了具有意大利特色的菜式:“当然是肉酱意面。”
“今天你让我见识到什么是普通得毫无特色了。”艾斯在一旁毫不掩饰地大笑,弗朗索瓦不由得拿起蔬菜箱边的马铃薯就要扔过去——有身手优势的琳赶紧按住了贝尼尼,另一边警告性敲了敲艾斯的额头:“男孩们,男孩们!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就在十分钟前,夏令营指导老师琳把这两个老是不对付(并且在厨艺大赛前又起口角)的意大利小孩拉到一辆房车内。经过一轮沟通(?)以后给他们定下了临时的新任务挑战:为了增进友好交流,在今晚的厨艺大赛里,弗朗索瓦·贝尼尼和艾斯两个人需要合作做饭!不能指挥其他小朋友,只能他俩合作!
——不合作做出饭就不能离开这辆房车,琳补充道。她当时认真的神情让艾斯觉得还好琳不是条子,没有随身携带手铐的习惯。
“不过不知道要做什么比较好啊。”贝尼尼在家是等上菜的少爷,艾斯也只是集体大锅菜有什么就吃什么的孩子,最终还是琳想到了比较合适的命题:“既然是作为外国人来这里的,不如你们合作出能代表你们国家给墨西哥的友好信的菜吧。”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想起身负的任务,贝尼尼砸了咂嘴:“给Rose点评的就只有一道,那就做【可颂夹肉酱意面】吧。”
艾斯脸上充满问号,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迷惑的组合:“行吧!那我们可以出去了吧?我是说,为了挑食材?”琳对此认同地点点头,将身后的房车车门让出来:“对,就是要这股冲劲!你们要加油哦!”
//.半小时后。
两人从外面拿着食材回到车上,食材们被放下时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紧张。
他们转头,房车门外是琳笑眯眯朝他们挥手打气的样子。
然后房车门从外面被锁起来了。
“……”
“……”
“都怪你刚才想溜走被抓到啊笨蛋!”“你才是吧!怎么就指挥起别的小孩了,那能不被琳抓到吗白痴!”
“那不都是因为你不听我指挥吗!”贝尼尼对浅灰发小孩举起擀面杖,“要合作你就得听指令,三流家族连这点基础知识都没教过你吗?”
艾斯用锅铲指着对方,“那你怎么不听我的,你家没告诉你合作是需要双方让步的吗!”
他正说着就看到贝尼尼又要拿起桌上的食材,锅铲一指,“别动食材!我们刚才在外面能换的就这么多了!你扔了的话你自己再去其他人那借啊!”贝尼尼的手一停,自然地放在桌边上:“呵,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动不动就动手吗?你不是要做可颂吗,那不快点开始。”
“啧,你的肉酱意面也最好快点开始吧——我记得肉酱要做的好吃也要挺久的。”艾斯白了贝尼尼一眼,转头看回桌上目前换到的制作可颂面团的食材:橄榄油(在贝尼尼点出黄油无论有没有盐都对狗狗不好后,橄榄油成了他们折中的替换品)、面粉和牛奶。
感觉应该揉面就是需要这些了吧……?艾斯试着回忆以前看谁烘焙时的步骤,低头滑开自己的手机。找找菜谱再确认一下好了——
“怎么,看着这些东西沉默,是没有菜谱所以傻了?”像是想到同一点上,贝尼尼的声音里有一种获胜的笑意,但艾斯一转身,他发现对方手里也正拿着手机的菜谱来看:“呿,你自己不也是吗?” 金发小男孩的嘴角紧绷了一下:“我这是为了为确保每一步精确无误。”
艾斯怀疑地看了眼对方看起来似乎完全没碰过厨房用具、也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样子:“别逼逼,你要么贡献,要么贡献好吧?”他翻找了一下,把和面用的用具倒是摆放后开始量面粉。随后想了想,回头看向假装没听到、专注于研究手机里的菜谱的贝尼尼:“你要是没做过饭,至少你会读菜谱吧?”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贝尼尼没好气的反驳倒是给他换来了艾斯扔来的碎屏手机:“不错,那你就好好在高凳上大声读菜谱吧。这个小厨房有你怪碍手碍脚的。”
这激得贝尼尼差点从高椅上跳下来:“听起来你很有把握,那就祝你不会炸掉厨房了。”
“你才是别拖我后腿,”艾斯挑衅地哼了一声,“既然参加了,那我可是要赢的!”
//.【关于怎么做一个成功的‘狗狗安全的家烤法式可颂’和‘狗狗安全的地道肉酱意面’】
首先在清点已有的材料以后,他们明白了现在实际需要更多的细微材料。
在他们两个人组队后可以拿来换食材的积分虽然只有15分,但足智多谋如他立即想到去跟周边其他来旅游的房车人们借一些他们的有的当地材料(艾斯想到这里还是很得意):
光靠积分换来做可颂的只有面粉和牛奶(另外分别换了意面和肉以后剩下2分以防他们之后需要抽选备用食材),调味料如橄榄油、蜜糖、罗勒叶)和酵母鸡蛋要么是公用免费的,要么是靠着和好心的车主们约定之后给他们分一些做好的食物换到的——感谢来这里旅游的人都足够善良好心,在两个小男孩各奔东西借物之下,很快就找齐了。
——虽然一开始是艾斯突然率先冲去和其他车主搭话问墨西哥特色香料和萝卜,但随后贝尼尼也不甘落后地去另一辆房车那边问是否有多余的鸡蛋和蜜糖可以一用。在一旁看着的琳觉得除了大家人善心美,大概队内较劲心让他们的进展飞快。只要有共同目标,他们就能关系这么好真是太好了,琳如此安心地想到;在她面前往房车走回去的贝尼尼则看着拿来的鸡蛋,跟艾斯讲不如他也将孵的鸟蛋供出来做饭。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狗通常不能吃辣吗?”贝尼尼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提问搜索结果,艾斯摆摆手,还是把红辣椒粉放到了调味料一边:“Rose的那份没有红辣椒粉不就好了,我们要做的是融合文化交流的菜嘛!”
他打开冰箱门,里面放着积分换来的牛肉——原本艾斯看到菜单上有鹿肉还想试试用鹿肉做肉酱,但最终被贝尼尼制止了,在它的旁边放着一个玻璃盆,出门搜刮食材之前放上的面团正在慢慢地发酵。
艾斯将切块精牛肉拿出来,牛肉块在绞肉机里很快变成可以做肉酱的碎牛肉。“红萝卜要煸多久来着?”被正在切菜的人询问后,贝尼尼翻了翻:“和肉碎一分钟中火就行了。”
原本菜谱中应该用的还有洋葱,但也是考虑到不适合狗狗,于是去掉了。
艾斯点点头,在热起的平底锅中放下橄榄油和红萝卜。
萝卜和肉很快在中火热油中变熟,接下来就是要加切好的番茄了——艾斯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从夏令营外带来的番茄,最终为了完成肉酱,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把它切好放进锅中一起熬煮。
不出意料之外,番茄和萝卜牛肉在橄榄油的滋润中融汇出诱人的香气。艾斯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抽到的南瓜糖——栗子组的拉布维斯好心地将南瓜节的糖果放进了抽奖池里,里面还带了个自制的南瓜糖菜谱。
听到糖纸碾压的细碎声音,贝尼尼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南瓜糖?”
“对啊,劳·动后补充体力。”艾斯一脸‘废话’的表情耸耸肩,嚼着糖将搅拌肉酱的木勺放在一边,“嘿,这边好了。”贝尼尼站起靠近平底锅:“开始煨三小时,我知道。别把我刚跟你说过的扔给我。”
艾斯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将冷冻好的面团拿出来,从短边开始擀成长方形,然后跟着菜谱的图标将面饼双重折叠后,又将面团放回去冷冻半小时。如此再反复了两次以后,他们再将切成三角形的面饼卷成直三角体,然后将表面图上混合牛奶的蛋液,放进烤炉烘焙。
看火的事自然也落到了贝尼尼手上;等醒面时,艾斯已经将剩下的碎肉、蛋液和罗勒叶做成一个个牛肉球,有的甚至做成了不同造型的牛肉块。这时候正适合他将肉球放进煎锅煎炒。
“烘焙可颂190摄氏度,30分钟直至变成金黄色,再用206摄氏度烤7分钟,最后180摄氏度烤15分钟…法国人真是麻烦啊。”贝尼尼看了眼菜谱,又搅拌了一下肉酱。
“所以可颂才好吃啊。”虽然艾斯其实并不懂也不在意,但是他就是要补一句评价。
在琳敲门进房车确认他们情况时,看到的就是这两个小孩还没炸厨房,但是因为闲下来于是又要开打的场面——当然他们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还没开始的行为。艾斯举起了一盘煎炒好的动物形状牛肉块:“餐前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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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切就是简单的步骤:意面只需要煮熟,可颂和肉酱也差不多时间完成了,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是将可颂切开,拼成一盘。
单就卖相来说,两个小孩对这个成果很满意——完全地完成了琳最初给他们的提议:来自自己国家给墨西哥的友好信(虽然Rose的部分只放了一点提香,艾斯还是给正常人类食用部分加上了红辣椒粉和些许墨西哥香料吊味)。贝尼尼最后考虑再三,将菠萝片摆在肉酱意面可颂中后,将它和牛肉块一起摆在同一餐盘里,前往厨艺大赛的评价区。
在经过水果区时,艾斯停了下来。
端着餐盘的贝尼尼也转头看向他:“你是又怎么了?”随后就看到艾斯怀里揣着东西跟上来——这小孩刚没问过他就径自把最后的积分换了一些仙人掌果。
“反正还有2分能用,”在贝尼尼放下食物转身过来时,艾斯突然将其中一个仙人掌果扔给他,打断了贝尼尼刚准备发作的施法动作。
艾斯一口往已经拔掉刺针的果实咬去:“当地水果不吃白不吃。”
贝尼尼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试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