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人类光辉的未来。”
——【PHANTOM幻影】
《妖区编号H-372》
本企为企划【妖区编号】系列第二期,以架空现代都市为基础的异能x怪物战斗题材企划,养老向,时长约两个月,需打卡
人设不审画技只审设定,文画手均可参与
本企将与终章同步结束,进行时间为3月17日00:00分 至 3月23日23:59分,逾时将不再接受任何新投稿,企划页面将会关闭,敬请留意。
所有主线打卡期已经结束,于打卡期内(一至三章)没有任何一次打卡的角色将被判断为【于幻影任务中死亡】,错过打卡期的玩家可于终章时段内补卡,投稿tag为【内部记录】→【日常互动】并标注补卡,但此阶段补卡只能计算作角色的最低限度存活,敬请谅解。
本期企划《妖区编号H-372》至此所有主线剧情发布完毕,再次鸣谢所有玩家的参与,辛苦了!
出云的卡
一、
或许是因为近日连绵的阴雨,去机场的路上有些堵车。在出云抵达接机口的时候,大屏上正巧显示出了自己等待的航班已到达的字眼——她本打算在这里多留点时间用以做足心理准备的。可现在她只能略显无措地看着周边的人们相逢、寒暄、拥抱,直到最后自己所等待的那个身影也同样出现在长廊的另一侧。
对方在自己的一瞬间就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样子,从缓步前行转而一路小跑,随行的手提包被她提在手里一摇一晃。她来到出云跟前,几乎差点飞扑一般地撞进对方怀里。
“色叶……”出云犹豫片刻,喊了她的名字。那双蓝色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容也从对方脸上荡漾开了。
“等很久了吧?抱歉,刚才有些急事临时原地处理了一下,现在没问题了。”色叶一边说,一边顺着出云的动作把包交给对方提着。接着她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女性,“好久不见,我来看你啦。”
她说罢又伸出双手,最后却在指尖将将点到出云的脸颊时停了下来,转而落在对方的发梢上,变成了蝴蝶栖息那般难以被察觉的触碰。“对不起,我的习惯大概还停留在过去,我会改掉的。”她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指,露出略显苦涩的笑容。
“你不用道歉。”出云摇了摇头,“不过我本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她带着对方去取其他行李,任由对方挽住自己的胳膊,以一种极其亲昵的方式跟在自己旁边。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距离,她倒是早就习惯了。哪怕隔开好几年,那些感触也在对方的手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全部涌现上来,连带着她或想珍惜或渴望忘却的回忆。
“我也曾这么觉得,可后来听闻香港支部有与你同名的新人,我便开始猜想会不会是你。”色叶语调轻快地说道:“毕竟各个区域的支部间偶尔会有联系。”
逃离组织、逃离曾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家人……还有便是逃离眼前的楠色叶。她曾抱着这样的念头踏上了驶往中国的渡船,现在她躲过前面二者,却不想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甚至是以同为幻影员工的身份。这一切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有些东西无论逃到多远仍须面对。
“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如果你一直在幻影的话……”
“我和你的组织有生意往来,这你知道。我当时就被警告过,不能把你的能力透露出去。那是我目前反抗不了的势力,所以很抱歉,以前一直都没能对你说。”
“算了,你瞒着我的事也不多这一件。”
她们离开机场,拦下一辆的士驶往九龙公园。一路上出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每每在色叶提起一些日常话题和过往旧事的时候,她才随口应上几句。“我们聊聊这次的目的地吧,据说专门挑情侣下手?”忽然色叶将大半边身体倚靠在出云肩上,压低了声音发问。
“是的……对外界造成了一定影响,甚至上了新闻。目前用殉情案来搪塞了外界,只是受害人的死状很难用这个词来解释。”出云把警方提供的案发照片发给对方,血泊中面目全非的两具尸体勉强维持着人的轮廓。
“殉情呀,这个说法不太好。”色叶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后得出结论:“以前一些对社会心生愤懑,同时也不幸被爱情抛弃的人们,会在与维特的烦恼感同身受后效仿自尽。我觉得还是换个主题会比较好哦?避免美丽的荷花池最后成了殉情圣地——除掉访客和裂缝痕迹也许很容易,可驱散社会影响就有点困难了。”
“我明白了……先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刚才你说的那些我会考虑的。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在出发前就如此笃定今天就能解决这件事。”
“我当然可以确定——既然喜欢对情侣下手,那么便如它所愿送一对到它跟前,它自然会老实现身的。祭祀呀狩猎呀也是这么回事……只要有诱饵,拜见神明或捕获猎物就不是难事。”
“你说送一对——”
出云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看向身边的人,却忘了刚才对方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付到了自己肩上。而此刻色叶因为自己突发的行动失衡倒下,随着一声下意识的惊呼,最后径直躺倒在了出云的双膝上。“再怎么说我们也算交往多年,不是吗?”色叶说着抬起手,这次冰凉的指尖终于顺利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二、
“我这次是来处理自家公司的事务的,不过听说在这附近正好有访客,我就顺便在幻影那头申请了额外出差几日来看看……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期待和我见面?”
她们在九龙公园附近找了一间全天营业的咖啡厅,出云并不知道楠色叶在计划些什么,只是对方信誓旦旦地表示今日荷花池的访客必然会现身。她看着色叶点了一道道几乎要在小桌上堆叠起来的甜品,又将其中近三分之二的量推到自己跟前。这也和自己回忆里的模样别无二致。
自从她们相识以来,对方便一直如此。她会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全部安排好,准备给身边的人。正如此刻,尽管出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这些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东西,但现在面前还是摆了一碟又一碟。她沉默片刻最终选择拿起叉子,挑起了离自己的最近的那份。“我不知道。”出云说着将视线越过对方,另一桌的情侣正在闹不和,双方争执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回想了一下,觉得她们之间如果能这么来上一次交流,或许就能解决相当一部分问题。“不对,我没有不期待……否则我完全可以推掉这个任务。”
她话语出口后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是她那搭档会说出来的。
“你似乎变得比以前能说会道一些了。”色叶看起来很开心,“应该是你身边的人们对你产生了影响。以往你的家人利用你,组织只当你工具……我也对你抱有一些爱情以外的期待,但在这里你可以随自己的意愿生活,就是不知道你适不适应。”
出云曾是对方毫无保留倾诉想法的对象之一,只是现在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对自己推心置腹。她挑选着语句,把自己来到香港,遇到乔缬最后进入幻影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对方。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绕过了与自己搭档有关的部分内容——她觉得色叶如果知晓了乔缬的能力,必定会产生相当浓厚的兴趣。
一旦楠色叶真的想得到什么的话……乔缬归根结底对自己有恩,自己可不能把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情谊反过来变成控制对方的网。
“……我认为,你现在的境遇也许正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色叶一边说一边搅动金属勺,看着小小的漩涡从深褐色的液体中升起。她没有追问关于乔缬的事情,倒是令出云偷偷地松了口气。“我听闻你童年就遭遇过虚异访客,从小就能使用异能。你能在日本被护得周全二十多年来一无所知,是因为当时你的组织不打算把你交出去,我也被告诫不能把你带到世界的另一侧来——可这套在香港行不通。哪怕那位乔先生什么都不做,总有一天其他人也会找到你的,他如果真的在幻影待得长久,那就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现在他反过来把你主动推荐给这个可以让你摆脱一切后顾之忧的组织,是为了什么呢?”
她说着看向出云,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表情。“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知恩图报,所以这么一来在他陷入困境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是那把离他手边最近的刀。人人在你身上都有所图。”
出云闭上眼,回忆其和乔缬搭档着工作的日子。她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从其身上感觉到了与色叶相近的行为模式——聪明能干又带着点敏感,唯利是图且喜欢掌控他人,自己有了想做的事会马上行动,为此不惜任何代价。但她判断下来,终究他们还是不太一样。
“也许你的推测是对的,但目的也许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当时告诉我的是,让我来选。”
色叶沉默了下来,她轻轻垂下脑袋,看向咖啡杯里的倒影。直到出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过头的时候,她才突然抬头开始大笑出声——出云鲜少见到对方会有这般强烈的情感表达。“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她笑得欢畅,甚至从眼角沁出了点点泪花。“那我确实做不到。好啦,总之今天能见到面聊上天我高兴,是时候去酒店把行李放一下了,再准备准备晚上的工作……对了,其实你要不喜欢甜食的话,放着它们不管就好了。”
她说罢唤来服务员结账,继而朝店外走。出云起身跟上,然而在下一刻,身形高大的青年便与前方的色叶撞了个满怀,出云下意识地去接,本就体质羸弱的女孩子趔趄着掉入自己怀中。她抬头去看,发现对方正是先前隔壁桌与女友争执的家伙。
“走路长眼。”他只是咂了下舌,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想必他的恋人已经因为刚才的不快先一步离开了。
出云想拽住对方讨个说法,却被色叶抓住手腕。“办正事要紧。”她朝自己摇头,同时嘴角仍旧轻轻上扬着。
三、
她们在还没抵达荷花池的时候,便听到目的地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色叶轻轻地推了出云一把。“兴许能来得及救人。”
对方的话令出云心里一惊,她觉得刚才那声呼救有点熟悉,或许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听到过:起初被咄咄逼人的男友指责到语无伦次,直到最后才铆足劲儿反驳了一句的时候,那道声音就和刚才自己听到的十分接近,只是现在其中被加入了大量名为恐惧和痛苦的情感。出云用自己的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看到年轻女性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她整个人往后仰倒,却因为长发正被一对枯瘦的手掌拽住往上提,导致她只能如半跪一般,在半空中维持着诡异的姿势。在她的不远处,被剥掉皮肉,指甲外翻的男性已经倒在一旁彻底没了气息。那张白天对着色叶挤眉弄眼的脸此刻正轻飘飘地挂在荷花池旁的栏杆上头,表情倒是比活着时安详了几分;两颗眼珠其一就落在尸体边上,另一颗不知道滚到了哪里,从地上一串细长的血痕来看,它大概已经沉到了水池里的荷叶下面。
夜色下出云看不清那双枯手的主人面容如何,但想来对方或许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至少在将访客剥离之前,从那颗头颅的前后两侧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发丝和马尾辫。接下任务的时候她被告知过对方是凭依限界的类型,先把最为异常的部分去除,然后限制住对方的行动,这样就能成功将访客剥离下来,或许宿主和那被擒住的姑娘就都还有救。
这种情况的话,乔缬一定会建议自己连人带访客一起解决……这么做也一定是对自己而言最方便的,杀人永远比救人来得便捷。那如果是色叶呢?尽管曾交往多年,可她从未与色叶一起执行过任务,甚至是前些日子才知晓对方与幻影往来密切,更不知道对方的能力以及对访客的态度。
“我是觉得人类被完全凭依过的话就已经完蛋了。”她忽然想起乔缬的话来,“事实就是我没有见过谁被这么一番折腾完还能恢复正常的,费心费力冒着巨大风险救治以后,活下来的也都只能在精神病院躺着——我个人不推荐你为宿主考虑太多,不过遇到实际情况以后归根结底还得看你自己想不想救。”
自己想不想救……十多年前起她便听惯了指令,很少再问自己想要怎么做。她长舒一口气,将匕首从鞘内抽出,趁着访客还没能做出反应的档口冲过去,女生的长发连同对方的手臂一起在半空中断成两截,失去牵引的躯体很快便往地面落下;出云在她完全倒地之前抬腿踢向对方,使得她彻底远离了自己与访客的位置。
先是异常的部分——她趁访客失去手臂本能后退的时刻追了上去,紧接着把对方撞到在地,她跨坐在对方胸口随即发动能力,访客的奋力抵抗在她眼里变得无足轻重。她再次亮出匕首,把包裹住对方全部面容的发丝割去。在那之下是一张经过了腐烂和膨胀后现在仅剩孔洞的脸,看起来和那些曾经被她奉命扔下港口的人们几天后被捞出来的模样十分相近。
“这种程度的话已经没救了,交给我来吧。”
出云还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处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柔的话音。色叶经过她的身边,用指尖拂过她的肩头。接着出云便松开了对访客的钳制起身让路——在那一瞬间她只是觉得恍惚,朦胧地意识到能帮自己解决问题的人终于来了,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退让到了一边,被凭依的可怜人正躺在色叶的怀里。那家伙似乎想继续挣扎,可仅剩的手臂却在诡异地连续几回抬起放下的动作后,彻底垂落了下去。
“他还没有来……”那张五官模糊不清的脸挣扎着挤压起脸上的肉块,发出能被勉强辨识出来的话语。“明明约好在这里见面……离开这里……”
“他不会来的,你不必再等了下去了。”色叶看起来完全不介意对方扭曲渗人的模样,反而轻轻地盖住了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
“不可能!他说过,等池塘里的花儿开了……就来接我……”
“现在已经过了荷花开放的时候。可是没关系,你与守着花期的植物不一样。”她捧着起对方的面颊,垂头劝慰,每一个音节中都透露着慈爱,“你无需等待——”
不安与恐惧突然攀上了出云的每一寸肌肤,令她瞬间毛骨悚然——她还没问过色叶的能力,可她太清楚对方将要做的事情了。从结果上来说色叶的行为绝对是正确的,可一想到那些曾因这些轻声细语失去性命的——
她忽然回忆起来了,自己并非第一次见对方此时的模样。起初色叶说打算将她们彼此作为诱饵根本就是谎言,想必眼下这对被无端卷入这场惨剧的男女才是对方即兴投下的棋子,为此她才会在咖啡馆主动迎面撞上了其中之一。
这熟悉的感觉究竟曾在什么时候体验过?两年前?十年前……?还是自己第一次在母亲的葬礼上见到对方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闪过好几段熟悉的画面,她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香港。
“快停下,我想起来了……你当时……”
“——你只需要尽你所能绽放。”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被尽数抽离,只能跪坐在地,恍惚地看向面前的景象,访客的长发与血肉一同四散在空中,就好像落了一场雨,又打落花苞一颗颗。异界生物和被凭依的对象一同化作了遍地狼藉,而色叶站在尸身之间,朝自己再次张开双臂。
最开始写的是这篇雨夜的士任务的,同样没写完,还在模仿刑侦文的感觉
注意:有可能容易令人不适的死者画面描写
诺克赫德尔看见那具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女性尸体,年芳不过二十,赤裸的躯体却已残破不堪:不仅腹部被掏了个大洞,肉眼可见部分内脏不翼而飞,五官和肢体也均有不同程度的残缺,以及遗留的侵犯痕迹,无不提醒众人这是性质极其恶劣的凶杀手段。但警方不确定目前掌握的证据是否足以证明本案是人为,还是与某些可能参与其中的虚异访客有关,便向幻影请求协助。
他并未因尸体死相凄烈感到恐惧,也未对幕后凶手产生愤怒、憎恶的情绪,他只是默默盯着女尸仅存的右眼翻白外凸,视线逐渐向下转移,扫过打开的口腔、缺失的肢节,腹部的空洞、被割去的特殊器官。他恍惚联想到自己。
如果【那时】他没有活下来,是不是就会……
“有发现什么吗?”句尾带着一丝俏皮随性,独属于与他同血缘之人的声音传入耳中,配合肩上一击不轻不重的拍打将他从个人臆想的世界拉回现实。
诺克赫德尔摇头。
“也是,就目前来看和一些常见杀人案的作案方式相似,暂时没有疑似访客留下的线索。法医鉴定结果还没出来,其他受害者的尸检报告倒是有,但只能推断出受害者生前颈部受外力作用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且为他人所致,剩下的就是那些明显的外伤淤痕。”拉谢亚德尔梳理着思路,“嗯,还是要等另一边负责检测异常能量的同事出结果——对了,你们是说已经抓了几个嫌疑人?”她转头问旁边负责该案的一位警员。
对方点头,递给她几张照片。“是的。根据监控和走访调查我们目前确认这几人有作案嫌疑。但在审讯中嫌疑人始终否认自己的犯罪行为,有类似记忆错乱的表现,口供和案件的许多细节对应不上。”警员冷静汇报,“检测报告显示嫌疑人均无精神异常,并且他们之间从未相识,排除团伙作案。”
“几名司机先后在雨夜杀人,彼此又不认识,难道只是巧合让他们这样做吗?”她翻动资料,寻找每位犯罪嫌疑人具备的共同特征,遗憾的是除了年龄在35-50岁区间,没有其他相似之处。
“是的,这也是一个疑点。我们查看过嫌疑人的电子设备,检查过社交软件,均未发现异常。”
“是么,那真是奇怪。”
诺克赫德尔看到姐姐轻皱眉头,确认她和自己一样都感觉到蹊跷。
小乔的卡,谢谢周sir互动!
一、
乔缬是被黄油和烤面包片的香味唤醒的。今天的工作安排全在晚上,他本以为可以睡到中午才从被窝里钻出来。“白天不是没事儿干的嘛?”他眯着眼摸到客厅,出云看起来已经填饱肚子准备出门了。
“突发的任务,我要去一次荷花池。”出云边说把外套套上,“你先把早饭吃了再回去睡。”
乔缬耸了耸肩,他觉得自从腊味饭那次任务以后,自己好像彻底被对方当成了青少年来对待。出云自己掏钱租了一间更宽敞的屋子,带厨带厅能采光,还有伸腿顶不到墙壁的卧室,这些反而令他有点不适应,现在连作息三餐也越发规律了起来。但一想想这些都被免费送到自己跟前,他又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算是全占了。
“荷花池……哦,是那个半夜专挑情侣杀的。不过天这么亮就走啊……和谁一起来着?”
对方难得地沉默了片刻,手搭在腰后面的匕首上老半天才放下来。“我自己去。”
“……你也太不会撒谎了,我是你老板当年绝对不会把你送去局子挡枪。”乔缬啃着吐司,同时瞥了对方一眼。“算了你的活儿我管不着,别出事就行。或者你换个日子——分我三成劳务费,一起去处理了?”
“不用。”她突然猛地往后退一大步,顺手拉开房门,逃一般地迈了出去。
“……搞不明白。”乔缬想了想也许还是因为上次的口角令她对自己产生了一些看法,但结合最近的日常相处重新思考后,他又认为不是这么回事。他想起昨晚出云在进门前接了好一会儿电话,尽管居住环境比以前好上不少,但隔音上终归还是差了些。乔缬听不明白对方当时满口的日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对方大概和老家的谁闹得不怎么愉快,而接着就是今天心虚又语气僵硬地表示要自己去解决荷花池的问题。
难不成那个案子也与她本人有关?难道自己招了个先天吸引访客的圣体过来……理智告诉乔缬不要掺和太多关于对方的事情。当初把她从那几个黑帮成员手里救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必定与安逸平和的生活无关,也正是为了避免她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乔缬才选择向幻影汇报了这名没有归属的超能力者。毕竟那可靠的秦处长有朝一日也会从自己的情报网里得到信息把她招揽过来,可这样达成的结果就和乔缬主动上报不一样了——比方说现在的出云觉得能进入幻影,并且能从过往的身份中脱离出来都是乔缬的功劳。以至于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免费吃她做的饭。
乔缬看了一眼桌上最后剩余的一片面包,趁热气还没彻底消散将它送进自己嘴里。至少她没心思害自己这点是真的,毕竟刚才那一出拙劣的遮遮掩掩下还带着点愧疚。
不过这么一折腾也让他没了困意,他本打算吃完早饭就回房间接着睡,现在却转念翻出前些日子购置好的服饰。他对着镜子将义眼取下,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另一幅样貌——昨晚他还琢磨出发前找出云给自己化个妆,结果现在这个计划算是泡汤了。最终他决定厚着脸皮去商场的化妆品专柜蹭一个。
由于出发得太早,他在和周重林约好见面的地点附近闲逛了好一会儿——不仅蹭到了妆,自己也花了钱出去。他一边等周重林,一边掏出柜台推销给自己的口红看了又看,心里头已经默默把这笔账记了下来,寻思着回去以后再找个由头让幻影那边把钱给出了。
“周sir,这里,这里哦——”在临近黄昏,街上逐渐因为交通高峰而热闹起来的时候,他找到了自己等待许久的任务搭档。于是他用力挥了好几下胳膊,见对方看到自己后眼中泛起的诧异,他笑得更开心了。
“原来是乔缬啊,你来得可真早。”周重林拎着他的公文包走了过来,看起来是刚从警署打完卡出来。“不得不说……真的见识到本人以后还是觉得挺奇妙的。”
“是吧?很神奇吧?要不是秦老大不许,我就拿这本事去卖艺,比到处打零工安全好赚不是嘛。”他看周重林笑了,兴许是因为自己提到了秦石后,周重林便想到了对方一脸困扰的样子。乔缬当然不会跟秦石提这种想法,只是因为那位处长最近好像时常会把视线落在面前的警察身上,所以他也自然打算把话题多往对方身上拐一拐。
“那他可要为难了,”周重林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乔缬的装扮,“顺便问一下,这套衣服是……?”
“公费买的,在走报销流程。”乔缬语毕还转了个圈给对方进行展示——高档皮革的外套上还裹一条绣着轻奢品牌标志的围巾,外套下则是成套搭配的连衣裙。就连腿上的长靴价格也谈不上便宜。“太贵的就不好开口了,这样的水准正正好。买这套之前我去浸大外面蹲了一整天,然后选到了正好能穿上它们的漂亮姑娘。”他说完顺便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申请下来的?”据周重林所闻幻影的确会给员工提供任务时需要的物资,如果只是乔装成女学生吸引目标的话,普通的日常衣物就可以做到,乔缬选的这些明显超过了前者的价格。
“这个啊,因为我说,越是看上去条件优渥、生活幸福的模样就越容易引人——引访客注目呀……这还得谢谢周sir的情报。”
周重林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乔缬想了想,或许是不太习惯看自己这种外行人员赤裸裸地将的士司机心理拉出来剖析一通。但那又何妨呢?乔缬觉得自己没有判断错,他不知道访客是怎么思考的,但他知道在访客引诱下的人心会逐渐扭曲成什么样子。“对了周sir!离天黑还有一会儿,现在请即将只身赴险的学生妹妹喝一杯甜甜的奶茶可以吗?”
二、
正如天气预报所播的那般,随着夜幕的降临,雨滴也从空中淅淅沥沥落下。“你确定它真的会开到这儿来吗?”乔缬撑起雨伞,认真地打量起每一辆从远处驶来的的士。现在他已经十分惯于使用他人的感官和躯体了。记得第一次使用异能的时候,自己被骤然清晰敞亮的世界刺激到眩晕。尽管借来的双眼本身并没有不适,但他还是倚着洗手池呕吐了好一会儿。
“地点是通过多次统计得出来的,大概率目标会在这片区域出没。”周重林也同样顶着车辆驶来的方向,“万一真的扑空了也没关系,扩大范围重新统计,必要的话下次可以申请增派人手。”
“不愧是阿sir思维,真周到……哎,你看那个。”乔缬说着把伞收起来,抬手朝一辆破旧的的士招呼。他闻到腐肉和干涸的血的味道,车上的牌号也已然模糊不清,但想必这辆异常的车辆根本不会被路上的监控拍摄到。他模仿着昨日观察过的那名女孩的模样,三两步踩着水坑往上车点蹦跶过去,他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两颗冰凉光滑的石子,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万事小心”的关照,回头一看发现周重林已经从眼前消失了,只剩下流沙一般塌陷下去的地面,混在积水中几乎不会被人发现。而片刻之后,那流动的地面也彻底恢复了原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机先生,麻烦去九龙公园哦,谢谢!”乔缬坐进车内,还对后视镜里的人影挥手打了个招呼。他顺口把早上出云要去的任务点报了——反正这司机也不会真的载自己过去。随着跟前传来没有情绪起伏的一声回应,的士发动了。说起来周sir会在哪里呢……地下?虽说对方曾描述过自己的能力,但要想象一名人类完全融入其他物质,这还是另乔缬感觉到了几分奇妙。他一边打量路况,一边思考起周重林这个人来了。他们是第一次搭档,起初是因为自己的上司最近似乎对周重林有点兴趣,他便在对方接到任务的时候主动凑了过去,顺便试着讨要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一番试探下来乔缬确实达到了一点自己的目的,只是对方把答复全都藏在了警务人员的官场话下面。这名警察深不见底,行事作风就和他的能力一般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兴许秦老大还得好好努力呢。”他把玩着手里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不由得感慨。此时此刻周重林应该正潜伏于离他们不远的方位,他们出发前约定过,在抵达目的地后乔缬想办法把司机牵制在车里,随后由周重林出其不意现身拿下对方。
“怎么了?”司机听到了乔缬的话,语气平淡地开口发问。
“没什么,同学间的情感小事。”
“这样啊……话说回来,这么晚了独自回家?男朋友不来接你吗?”
“人家还小,不考虑这种事情啦。”乔缬说完打了个呵欠,佯装困倦,他瞥了一眼窗外,发现路线已经偏了。“司机先生,还要多久才能到呀?”
这回他没有很快得到答复,在短暂的片刻之后,对方才轻声地说了一句“快了”,继而踩下油门。乔缬思忖着加速一下应该不至于影响周重林的追踪——这司机索性一开始就原形毕露倒无所谓,他没想到对方会像此刻这般沉默寡言,乔缬觉得再呆得久一些自己就真的快睡着了。
“谢谢你哦,司机先生,主要是最近不是传得人心惶惶嘛……雨夜杀人的士什么的。”他说着抱起胳膊,手指正好能勾到藏在怀里的枪。周重林似乎对自己从黑市搞来的玩意儿颇有微词,不过好在最终他没有多管自己的事。“专门挑人家这种年轻可爱的女孩子下手,好像也影响到了这个行业收入来着……当然人家是相信司机先生的!不然也不会坐您的车了!”
司机应了一声,不再多做答复。他在临近某个岔路的时候向右拐弯,将车驶向与九龙公园相反的方向,乔缬垂着脑袋装作闭目养神,表现出自己没有注意到异常的样子。
“不过我有朋友在警署工作,我听他说过,有的凶手会在杀人后感到后悔:也许是真的因为身上还留有未泯的良知,也许只是害怕有朝一日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罪行。悔恨过后又会升起新一轮的杀意,无止无休——”
他感觉车忽然被刹住了,惯性使得他不由得晃了一下身子。他本以为司机即将动手,抬头一看却只有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了光。
“这世上真有这么可怕的人?”司机缓慢地答复起乔缬来,他仍旧语速缓慢,语调单一,似乎并没有被乔缬的话煽动出什么情绪来。“犯了错会后悔,说明他也有苦衷吧……”
“可这是两回事耶。”乔缬摇头否认,任由红灯过后司机继续往更偏僻的远郊行驶。“哦对了,我刚才漏说了一句:悔恨结束涌上来的是快感才对。正因如此他才甘愿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向那些与自己的不幸无关的人——您说说看,在罪恶感与满足感之间的循环往复真的有这么让人着迷?还是说存在更深一层的原因?比如在一桩桩惨案背后,还存在与凶手共荣的获利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问这些了,不要问。”
乔缬没有搭理对方开始紊乱的呼吸和不断重复的话语,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他听到前方传来怪异的,好像什么东西正在扭曲膨胀的声响——他认为再刺激一下正主就能登场了。“对于陷入这个循环的人来说,那些个苦楚啊不幸啊,终究只是借口罢了。该怎么说呢……只是如果人人都像司机先生一样,因为自己遭遇了苦难,就反过来觉得幸福才是罪孽的话,这么发展下去对大家都不太好吧?”他说着从外套里掏出手枪,对准跟前的车座,司机微微佝偻起来的后背正靠在上面。“我们该到目的地了。”
三、
乔缬也不知道司机把自己载到了哪里,抬眼望去四周都是破旧的矮层房屋,估摸着是一片还没重新规划的老旧城区。他几乎在车轮停止运转的同一刻扣下了扳机,却不想扑了个空——对方的反应速度明显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司机低吼着从前座的缝隙间往后座袭来,一把摁住了乔缬持枪的胳膊。乔缬往车门处仰倒过去,顺手左手虎口一把卡在了司机的脖颈正中,接着抬起膝盖一下踢中对方的左肋下方,他听到眼前的男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可牵制着自己的那股力量却丝毫没有放松。自己的抵抗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对方呼吸沉重,鲜血从口鼻中渗出,但似乎又与刚才受到的攻击无关,他甚至面对着乔缬,开口喃喃低语起来。
“为什么……只有我……”司机的腕力将乔缬的手臂攥得通红,可他的目光却呆滞木讷,仿佛刚才一连串的攻击行为与他本人毫无关联那样。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与悲痛,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控制自己的四肢行动。“她要是没有遇到那种事情……我就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啊孩子,可是,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简直没救。乔缬看着他的脸,失焦的瞳孔里印不出任何东西。
“要是没有你们!”
司机的嗓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更加拼命地去抢夺乔缬手里的枪。乔缬放弃了继续与其对峙,只是利索地抽回原本打算将对方掐到窒息的手掌,转而伸向车门——他的伞就支在旁边,他拿起雨伞,用伞柄一下子戳碎了封锁起来的玻璃窗,而几乎同一刻他透过椅背与车门之间的空隙看到了驾驶位边上用相框固定起来的人像。看起来至多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手挽着司机的胳膊,另一手捧着大学的录取通知。
“这个问题我刚才回答过了……倒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干那些事的时候真有那么畅快?”他抬头用力朝对方的额头撞过去,与此同时再次发动了能力——对方的动作突然滞缓下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乔缬。也几乎在同一刻,先前被砸裂的车窗被彻底破快,从外伸进一只握枪的手,枪托稳准狠地砸在了司机的额头上,接二连三的冲击使司机彻底失去平衡往边上倒去。
看到车门被从外打开,乔缬顺势脱离了的士,很快他便瞧见搭档顺利地将司机一把拽到车外来了。“来得好啊周sir,帮大忙了!”
脱离了空间的限制,周重林抬手先给了对方喉咙一记重创,他的指尖仍留有与路面相近的颜色。接着他朝着腹部又是一拳,直到对方弯腰俯身重心偏移,才借着惯性一把将其钳制在地,最后掏出手铐将那双缠了十多条的命手腕拴住。“这家伙的力量不一般,再不处理挣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来搭把手。”
乔缬识趣地上前,一把掀开司机身上的外套,灰白色的心脏被一条条的触手簇拥着,盘踞在司机身后,那些柔软的肢体中的一部分没入了对方体内,不知道究竟缠上了哪些部位。先前在车里对方的后背已经开始异常地隆起,想必便是这家伙在作祟。他再次举枪,对准那颗正在急促起伏的心脏,但周重林制止了他。
“看来是被寄生了……留个活口,他还有用。”警察这般对乔缬解释。“不过你怎么变了样子?这是……”他这才有空留意乔缬的模样——原本高挑的女大学生此时看起来却瘦小羸弱,公费采购的时尚套装此时在他身上看起来大了至少一个码。
“大概就是你想的那个,他车里有,我就用了——别介意啊,毕竟咱们要解决问题。”
“倒不是这个意思。”周重林摆出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态度,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准备将访客从司机身上剥离。然而就在刀刃触碰到其中一条触肢的瞬间,已经被钳制住的司机突然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手铐在他的抵抗下吱吱作响。
“看来访客也知道大限将至——要怪就怪你选择了寄生这样的方式。”乔缬笑着蹲下身子,将双手抵在司机的肩上。“宿主是得力的爪牙,但也可能成为弱点……稍微休息一下吧?爸爸。”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静止在原地不再动弹。周重林趁这期间干净利落地将几条主要的触手从对方身上剥离下来,随后往那颗灰白的心脏刺了下去,将对方彻底从访客的控制下解放了出来。“好了,可以去通知总部了。在这之前你要先恢复一下吗?”
“不用不用,恢复了的话可能会把衣服撑坏——等这事了了我要把它洗干净挂二手网的。”乔缬说着起身,将自己切换回女大学生的模样,他看到倒地的男人呆愣地盯着自己好一会儿,继而发出了痛苦的怒吼与哭嚎。
“你骗我……你居然用她的样子骗我!我的女儿……”
乔缬低头,对他俏皮地眨眨眼,“那么多本该幸福生活的小姑娘被你毁了,现在被骗一下又能怎么样呢?要不是阿sir留你交差,我现在就送你去阖家团圆。”他转头看到周重林一副对自己不太认可的眼神,便耸耸肩轻快地走往远处。“好啦,接着就是周sir的时间了,你俩好好聊聊啊。”反正不管怎么闹周重林也能解决这件事儿,真闹大了后面还有秦石兜着。他这么盘算完,这才心情舒畅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幻影上报任务的专线。
状态不好实在是两周内写不完了,先发一部分后面再慢慢补orz私密马赛
依旧是姐弟俩一起打卡,不过这次视角偏向小诺(弟弟)
若非事态突发,香港大学的师生们本该享受着平凡的校园生活,而不是像现在笼罩在一层不易察觉的恐慌气氛中。黑色头发的幻影员工忽略旁人对他年龄的猜议,和高自己一头的白发女性及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前往案发地点。
等一下,虽然知道来调查的是幻影的人,但姐弟俩是怎么认识那位名叫“響”的同事的?
这还要从前面的时间点说起。
诺克赫德尔一手拿着检验报告,一手轻推房门时,拉谢亚德尔还在和受过惊吓的目击证人们闲聊,注意到他进屋的动静,对方做了个手势表示一切安好,挂着笑容继续对那群学生说:“想考验新人的胆量是好事,也是需要的,不过——”
“以后带新生去参观你们的解剖实验就够了,真想去停尸间也要有几个人陪同,而且没必要过夜。你们想想,深夜和尸体待一屋不说害怕,万一没走好路磕着碰着,也会受伤的,还可能不小心损伤尸体。对吧?”
“是,您说的对……”有学生带头发言,“我们不会再这样做了。”
“嗯哼,总之我们不要求你们写保证书,马上就送你们回家。”
“这么说那个新仔的事……”
“当然有人去解决啦。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她嘴角的笑意划过一丝狡黠,眼睛不经意扫过无人在意的一隅。诺克赫德尔立即会意,在学生们的视野盲区拔出藏在身后的特制电棍。
电光火石间,他们趁学生作出反应前迅速出手,打开按钮的同时挥动电棍轻敲几人后颈,学生们便困乏至极般纷纷陷入昏睡。好在地上提前铺过地毯,不会让这群倒下的年轻人摔伤。
简单交谈几句,两位员工便离开了房间。如诺克赫德尔所料,他的姐姐娴熟地采用她惯常的方式成功说服学生,并在最后吸引他们注意从而创造机会顺利消除记忆。虚像界与访客的存在于毫无应对手段的普通人而言超越了他们的认知与处理能力的上限,完全是个负担,与其让他们得知真相惶惶度日,不如抹去阴影回归正常生活。除非是像他们一样意外获得特异功能,然后加入【幻影】,与来自异界的访客抗衡,维护人类世界应有的秩序。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身为人的某些准则,仅仅知道自己作为人类和访客之间的差别。即便当时和卢亭鱼人打好关系,哪怕鱼人们表现得再像人,也会被他归类为另一种生物。访客终究不能具备和人类完全相同的本质,否则人类便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份。
等到接取任务准备出发时,诺克赫德尔余光不经意越过右侧的姐姐,瞟向摆着一副臭脸的高个男人。他对人的印象向来淡薄,就是俗称的“脸盲”,如果不是重要到必须铭刻骨髓的地步,他很难把人名和长相一一对应。兴许姐姐知道那人是谁,但三人距离很近,他也不至于这时候还要多嘴问一句。
反正看样子他们是要合作完成任务,尽管那位同事满脸写着不情不愿,但诺克赫德尔感觉他不满的对象并非他们两个,而是另有隐情。如果不是自愿参与,就有可能是受人指派?
……会是总处长吗?
但印象里总处长即便下达指示也不会像这样令员工不适,那么会是谁呢?
思考一件事过于专注的缺点就是他会花一路时间反复琢磨这件事,连何时抵达校园,周围有什么人,调查点距大门多远等不算重要仍很容易注意的信息都被隔绝在外,还是拉谢亚德尔叫醒的他。
不时发动能力感应周边环境,但无论是他还是两名同伴一路上都没发现有疑似发狂学生的目标,只得继续向前,直到走进事发现场的地下停尸间都没发生些许异样。往坏的方面想已然失去理智的目标可能跑出了大学,而往好的一面想他可能还潜伏在某个角落,只是在寻找更合口的食物。
嗯,据情报所述,变异大学生钟爱的“美食”就是太平间陈列的尸体。诺克赫德尔环视四周,并未看到哪具尸体有明显被啃食的迹象。
难道目标发疯了也会挑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毕竟没人听说得了狂犬病的狗会到处啃草的。换作“人”同理。
有个方法值得一试,他们可以制作诱饵吸引目标,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既然停尸房这么多尸体都没一个满足对方口味,他们又能去哪儿弄到符合条件的“材料”?总不能捅死队友现杀现卖,不合规定也不符人情。
若非上述两点他还有些跃跃欲试。
再次思考解决方案的诺克赫德尔凑巧路过一具尸体,而从它身上散发的某种气场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从外表看它和其他死尸没有区别,那内在也保持一致吗?在他犹豫之际,有什么声音在耳畔轻语着。
请打开它,请打开看看吧。
温柔的、诚恳的语气仿佛具有魔力,令他情不自禁地在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伸手触碰。
等一下,这不就和……
有那么一瞬间诺克赫德尔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就像是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后悔已经晚了。翻江倒海的令人恶心的眩晕袭击了头脑,勉强捂住嘴巴抑制呕吐的冲动,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眼前尸体的影像逐渐模糊,定睛一看竟化作一枚黄金指环的模样。
……!
他笃定自己应该是见过那枚指环,但……是在什么时候?
一些极其零散的碎片刺痛着脑海,和雨夜连环凶杀案那次一样,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涌现眼前。每幅景象间似乎没有联系,上一秒还是某个人狰狞的面目,下一秒就闪过更衣柜的图像。他想不通它们之间有什么暗含的关系,更不知其中寓意,他想要停下这种不正常的回忆,却愈发无法控制地陷入思潮漩涡,向更深的海底沉下去。
突如其来的有什么人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往上拉直到脱离危险,此时意识有所恢复,逐渐清晰的视线中最先出现的是姐姐有些担忧的面孔。
“好点了吗?”拉谢亚德尔紧握着弟弟的手,关切地问。
“……嗯。”他点了下头,总算脱离刚才不受自我掌控的状态,“小心‘那具尸体’,它有问题。”
“我知道……響先生?你要做什么?”当她说这句话的同时,一串不停歇的电话铃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而且听声源的方位竟然是从可疑的尸体身上传来的。響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的告诫,径直走过来接起话筒。
短暂的信号杂音过后,所有人都听到从话筒另一侧传出的沙哑而又诡异的低语:
“你们……为什么往不上面看看呢?”
像是被蛊惑一般,众人闻言纷纷抬头,他们也确实听到上方响起的不明噪音。
“等一下那家伙不会是……”
“任务的目标……吗。”
ooc致歉,设定以亲妈为准。
楚姐:我在支持他俩谈恋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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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让我们来总结一下情况。”
红发的女性放下手中的打印纸,向后靠在椅背上。“几天前,中文大学有个女孩子约好和男朋友在莲花池约会但她男朋友没来,她独自落水后被访客附身了。方先生你在莲花池边转悠了三天也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恋爱脑访客于是希望我来假扮你的女朋友配合你钓她出来?”
“对,虽然我觉得她大概是想私奔或者殉情来着,另一方是怂了没来。总之这些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目标大概率是情侣而不是单身男人。”方黯耸了耸肩,端起面前的汽水灌了两口。
此时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尚且不到奥罗拉酒吧营业的时间,招牌的星空灯并未亮起。本应明媚的阳光被轻薄的纱窗挡住,与悬于天花板上的玻璃管一同在室内投下一片片柔和的阴影。
酒吧的老板陷在柔软的沙发座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垂到肩上的红发,语气轻柔,像是呢喃自语,“所以...方先生做过调查,应该知道失约了的另一方是谁了吧......试过了吗?”
“什么?”方黯挑起眉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本来打算一起的那个男的?他好像也没想到会出这事儿,挺崩溃的,后面大概是要转学了吧。”
“啊,抱歉。”红发女性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她想问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但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语气轻快的转换了话题,“邀请我来假扮情侣吗,没问题,我今天很闲,稍微做点准备就能出发。那么,请问方黯先生,您有过约会的经验吗?”
方黯的脸僵了一瞬。
回想起来他大半生都在给人当刀子使,哪儿有时间考虑这些有的没的风花雪月的事。就在他还在嘶嘶吸着气考虑和同僚一起混进酒会的经历能不能算得上约会,酒吧老板已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好的,我知道啦。”
他从那副笑容中读出了某种近似安抚的含义,似乎在说,没关系,一切都交给我就好啦。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方黯默默看向天花板,大商场里无论是地板还是顶灯都亮的吓人,销售员殷切的夸耀一句接一句。一旁红发的女性友善又亲切的和她们讨论着时下流行的穿搭风格,一边拿着几件半袖衬衫在他身上比比划划。
“莱西,我姑且还是有一些乔装打扮的经验的,你用不着......”趁着店员去拿试穿号码时,方黯苦着脸凑到莱西耳边试图夺回穿衣自由的权利,但话刚出口就被轻飘飘的打断了。
“难道方黯先生打算就穿着现在的这身去约会吗?还是打算穿您入店三分钟内选中的那件和您身上完全同一款式只是换了个颜色的连帽衫加老年T恤?虽然连帽衫也可以是彰显少年感的单品之一但不得不说您的体型加这种松松垮垮的衣料只会更显得壮硕呢,放弃吧。”
“......但我们还得动手,穿的太正式怕是不好行动。”一生不羁爱自由的杂货店长尝试着做最后挣扎,未果,被无情的推进试衣间。
“这种裁剪只要选好尺码是不会影响你活动的。”女性双手合十,脸色混合着两分拜托三分命令和五成以上的看好戏的表情,“我们的年龄已经超标,别的地方总得不能再敷衍啦。”
绝口不提最大的问题分明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只为任务的临时凑对。
话虽如此,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但看着红发女性笑意盈盈的脸,方先生到底是没把这话说出口。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换好衣服,紧接着就被挽着胳膊带进看起来就不算便宜的理发厅,听莱西熟门熟路的和发型师打了招呼。
“麻烦给他把脸刮干净,再打理个清爽点的发型。用我的会员卡。顺便问一下,方黯先生您有什么特定喜欢的类型吗?”
“......啊?”理发椅子上的老方先生露出一脸茫然。
“唔,比如你的暗恋对象或者幻想女友是怎样的人?让我稍微参考一下,方便你进入角色。”
“这问题你真难为我...”方黯蹙起眉头,“不过真的要有个女友的话,那还是温柔又不失活力的比较好。不会管来管去的,给彼此都留些空间那种。”
“哎,这种性格上的要求最麻烦了。个人来说比较希望你能给出些黑长直啦白裙子啦之类更具体的形象。”红发女性笑意不减的抱怨。“那么我也去准备一下,等会见。”
被发型师放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方黯摸着刮干净的下巴,像是被剃了毛的绵羊,总感觉颈子凉飕飕的,怎么也不自在。倒是楚廖辰看到他的新造型后兴致勃勃的挑起眉,当场掏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和方先生平时的风格相差很多呢,需要给你也发一份留念吗?”注意到方黯的一脸不至如此的神情,她毫不掩饰晃了晃手机。“或许在公司群里也发一份?”
“还是不要了吧,任务,任务要紧。”中年男性咳了几声。“您这身打扮也不差,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
“秘诀是水感高光和糖果色唇釉,再修整一下眉形。”楚廖辰耸耸肩,轻车熟路的挽上方黯的胳膊,顺带虚空戳了戳肩膀上趴着的小蝎子。她换了一身浅色连衣裙,妆发也跟着一起调整过,相比酒吧中常见的形象看起来柔软甜美了许多。
“需要我表现的害怕一点吗?增加些氛围感。”红发女性微笑提议。
“没有这个必要吧!”
根据之前的报告,访客出现的地点是九龙公园莲花池。
并不是莲花开放的季节,水面上浮着成片的莲叶,郁郁葱葱的水生植物间架着曲折的栈道,深红的围栏在昏暗的灯光中看起来几乎是黑色。
或许因为深夜,又或许是之前凶案的原因,莲花池附近并没有看到多少游人——好不容易碰到的几对看起来还都挺眼熟,大概率也是接了任务的同事。
“不知道是哪一组会先碰到那位辫子姑娘呢,真期待呀~”楚廖辰语气轻快的像是在讨论晚饭的菜单,连带的方黯也差点被悠闲的氛围带偏。
“你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啊。”仗着有蝎子小六帮忙监视四周,他顺理成章的加入了闲谈。
“根据研究,据说很大一部分虚异访客对人类的情绪其实是非常敏感的,有些甚至是以特定的情绪为食。所以呢,超出平常的心境,陷入情绪漩涡的人们更容易被访客攻击。而在与访客的战斗中保持平稳的心境更容易获取有利的地位。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嘛。”
红发女性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拍了拍手,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不过,我们这次的目标是要勾引访客现身吧~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只访客更容易被情侣之间的氛围吸引,那么,来聊聊恋爱的话题吧~你有过喜欢的人嘛?”
“......”这话题到底是怎么又偏到这儿来的。方黯啧了一声,摇头。“没,这个是真没有。”
“真的?从来没有过?”女性偏头追问,“真遗憾。连秦老板都至少有过两届相好的了。”
“就他那个每天忙的团团转的工作量居然还有时间谈恋爱啊真是厉害不愧大老板我们一般人学不来的...”方黯假咳两声,强行压住好奇心绕开了顶头上司的八卦。“咳,我是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寄托爱情比较好...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怎么想的,今天爱的死去活来的明天分手了又闹得要生要死的,又伤神又劳心的,像这个运气不好的还真把自己给作死了,就挺没那个必要的......”
“这样?”不置可否的语气。
“是啊,不管怎么说,首先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吧。”
“我明白了,怪不得方先生至今为止恋爱经历为零。”
“喂,你这话说的多少带点人身攻击了啊。”
“等到遇到就会明白啦。爱这种感情,可不是靠着理智能够控制的。就像人类很难靠着憋气闷死自己一样。”红发的女性轻点着脸侧,深色的瞳孔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含着火光,“当然,外在行为最好还是要控制一下,只有逃跑才能在一起的爱恋就足够悲哀了,死掉后还胡乱报复牵扯到别人那果然还是烧掉比较快。”
“第一句先不论,后面的我倒是赞同......”有些顶不住闪烁的目光,方黯转移了视线,“谈恋爱这种私事扯到别人总归....”不太好。
他先注意到的是水中的倒影。黑绿的水面是破碎的玻璃,其下固定着破碎的一团,如同被强行抻开的昆虫尸体。视线顺着倒影向上,不自然的倒影上方,是蜷着身子坐在凳子上的麻花辫女性。
“居然真的被钓出来了啊。”方黯顿时来了精神,小蝎子化作长鞭握在手上,随即横扫而出。
“啊,不用先交流一下嘛。”见状,楚廖辰从善如流的后退了两步,随手打破早已准备好的道具棱镜。咔嚓一声脆响,四周的空间连同水面像镜子一般复制了一层。
这样一来访客就被固定在这个空间中无处可逃了。
做完辅助该做的事,楚廖辰托着下巴,在一边看着三根麻花...五根麻花在空中晃来晃去。看得出来辫子姑娘力气是真的不小,如果普通人被她抓到大概是挣不开的。但是在方老板精湛的甩鞭压制下只有连连躲闪的份儿。
应该挺快就能结束的吧,回去之后还能赶得上和两个小朋友一起吃顿夜宵,在日出前把报告凑合弄完,楚廖辰愉快的想着。突然,她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是有相熟的客人发来了信息,言辞客气的询问他们的工作什么时候能结束。
“很快就好。”红发女性勾着唇角回复,将手机收回口袋。
她轻轻吸气,抬起手腕。
方黯的鞭子一直瞄着访客的心脏喉咙,动作干脆利落。看得出来他对战人形的经验异常丰富,走的大概还是那种一击制敌的路子。但对上本身结构超出常理的访客,这种力度的攻击还远不够致命,大概得多重复那么十次八次的才能耗干它的力气。
平时的话慢慢磨也没问题,但楚廖辰想要快点结束了。
压缩,积蓄,最后,在瞬间点燃。人形访客头部的位置猛的爆出火焰,像是炸开的烟花。剧烈加热的空气膨胀发出爆鸣,和辫子姑娘的惨叫声混在了一起。
方黯抓住机会补了几下狠的,人形的访客很快就委靡下去,像是融化的蜡烛一般就地化成了一滩,流进了莲花池子里。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中年男性深深呼了口气。“辛苦了,今天也挺晚的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报告等明天...你看什么呢?”
“水下面好像还有......”楚廖辰探头看了看莲花池的水面,又看了看方黯身后,停住了话头。
中年男性跟着回过头。旁边不远处站着名眉目如画的青年,长直的及肩黑发,带着暗纹的长外套妥帖的搭在肩上,像是鸟雀收起的翅膀。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虽然对方语气温和,方黯还是猛的吸了口冷气。心想着要遭要遭,这小祖宗是啥时候跑过来的?!
“没关系,这边工作已经结束了。茨先生来的时间可真是正好。”还没等方黯来得及张嘴解释,红发的酒吧老板已经先一步抢占了话题,“倒是好久没见你们两位来奥罗拉做客了呢,新进了一批梅子酒,我觉得应该是你会喜欢的口味,有空记得过来尝尝。”
“等我腾出时间来一定。楚姐的品味向来不错,要是不留神错过机会就太可惜了。”
“对吧~”
眼见这俩猜不透在想什么的家伙倒是先客客气气的寒暄起来了。方黯猫着腰试图往旁边的阴影里缩,没成想被红发女性按着后背往前推了一把,他措不及防向前两步,被茨鸠一把抓住了手腕。
方黯象征性甩了甩手,意料之中的没能挣脱。
“既然你们这边已经结束,我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长发青年颔首示意,“之后有时间再上门拜访。”
行吧,行吧。送上门的车不坐白不做。方黯认命的跟了上去,连肩膀上的小蝎子都蔫巴巴的缩进了领子里。临了前又回过头,最后挣扎一般看向站在一边笑盈盈的女性,“要不送你一起回去?都这个点儿了...”
“没关系,这边的收尾处理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祝两位约会愉快。”
“不是,怎么就约会了,这话题跳的到底哪儿跟哪儿啊?!”
挥手送别两人后,楚廖辰挽着裙子蹲在水边,注视着恢复了漆黑平静的水面。“太黑了,看不清楚啊。要是把手电筒一起带过来就好啦。”说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灰扑扑的仙女棒,丢进水中。
明亮的烟花穿过层叠的碎片,在水中燃起,小小的火光照亮了莲花池底的景象。
第一眼看上去那似乎是一具很年轻的尸体,穿着素色的裙子,像盛开的莲花一样在水中漂浮着。在人形头部的位置,盘踞着大群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发丝,或许是怪诞的线虫,井然有序的在皮肤间穿梭着,将一片又一片分属于不同人的五官随机缝合在已经碎的七零八碎的脑袋上。
“怪不得看不到脸呢。”注视着水中的火焰熄灭,红发的女性拍拍手,发出原来如此的叹息。
在水下炸掉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勉强,还是叫专业对口的同事来收尾吧。
就這樣漸漸的沉入像以前那樣。
未知的液體包裹住響,他感覺到溫暖,也感覺到寒冷,似乎是自己身體肆無忌憚的吸取熱量,導致本來的溫床逐漸分崩離析。
這一切逐漸變成折磨,響開始覺得嗆鼻,當他開始咳嗽時,一切都不見了。
睜開眼看見的只有純白,以及純白之外銹紅的,數不盡的廢墟隨意的分佈在周圍,大樓、鐵塔、平房都是,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這兩種顏色,長桌對面的殘破王座上,折扇流轉翻飛著。
明明充滿疑問的是響,但災殃率先開口
“你不用問,接下來我會告訴你一切。”
“6/14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你到底是誰。”
“這些我會慢慢解答。”
災殃語畢便從王座上站起,一步一步的向響走去,也許是離真相太近了吧,每一步在響看來都有種不屬於它的重量,他是想要知道真相的,那種無法解釋的執著應該也是慾望的一種展現......
“你錯了。”
“那並不是慾望......或者說—你的慾望。”
不知何時,災殃已經蹲到了響的面前,仔細的端詳著他,過了良久災殃站起,它面色失望
“你好像還沒有資格知道真相。”
“你還是我。”
這話一出,無數龐大熟悉又陌生的片段同時在響的腦海裡炸開。
他看到自己隨手捏碎了魚人,看到了那天的鬼母,看到了自己靠在門框旁等待著自己的模樣,低頭看去,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折扇,看向周圍鏡面的反射,自己一頭白髮,自己就是災殃。
響,或者說“災殃”失控了,闊仔出現,本來的蛞蝓形變成了蜈蚣,由個體轉為群體,牠們肆虐著這個銹紅的世界,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第三種顏色,那種幽深絕望令人嫌棄的黑。
自己到底是誰,如果我就是災殃的話,那災殃是誰?那個知道一切的人,如果它是我,那我為什麼什麼都不知道?我原來不是人嗎?是妖異嗎?
“災殃”已經無法正常的思考了,他的思緒崩塌,跟這個世界一樣,周圍的一切不斷的對折,建築扭曲變成薄片、薄片消逝成為虛無,被蜈蚣所經過的地方不斷的重複這個過程。
“如果我是災殃的話,那麼你才是響,你不可能是災殃,只要我是災殃就好了......”
“只要你不存在就好了。”
言語由嘶吼轉為平靜,“災殃”將折扇提起,在指尖上流轉翻飛,等他再次接過折扇,那已經變成了一柄白紅相纏的長槍。
另一邊,原來的災殃無奈嘆氣
“看來他還沒有成功阿,自我憑依的概念被我破壞後就泯於本能了。”
“不知道人類的這句話是不是這樣用的。”
“哥們,還得練阿!”
話語落下,災殃將折扇扭斷揉捏,碎裂的折扇重新塑形,最後變成了一把華麗的雨傘,它輕快的轉著傘柄,和周圍的環境脫節,就算腳下已成虛無,但它也不受影響,甚至俏皮的踏了踏。
當災殃還在跳著俏皮的踢踏舞時,長槍早已破空而來,它也不慌,雨傘合起傘尾撥動槍尖,就這麼隨意的化解了攻勢,傘尖戳擊被閃,一來一回之下,畫面就有如飽經排練的雙人舞一般。
長槍攻勢被解,“災殃”便收槍以槍尾橫掃退開距離,並以長槍撐地接出一記如凶蛇般的掃腿,傘骨張開,掃腿被華麗的傘面擋下,緊接著輕輕的一推,他就這麼失去了瞬間的平衡。
就是這個瞬間,傘尖已經向著他的太陽穴捅來,“災殃”便直接將長槍折成兩段,其中一段直對傘尖戳去,另一段則反手握住揮向本尊的頭顱。
而這段電光石火之間的解圍迫使災殃收了攻勢,兩方互相退開,對著對方笑了笑。
像是有共同默契般,兩方拋棄武器,向對方加速衝去,拳掌肘膝相互攻擊、截斷、撥離,腿勾破壞重心,最後,災殃抓準破綻以手作爪,數爪掐斷四肢,緊接著一掌扣住“災殃”脖頸向虛空轟去,這場鬧劇才正式結束。
世界被災殃隨手恢復原狀,它走向失去意識的響,他的白髮早已退去,這代表他與體內殘存的"災殃" 暫時成功分離了,可現在又有頭痛的地方了。
“他自我作為憑依根據的人類認知已經被我破壞了,這該怎麼處理呢?”
災殃現在很頭痛,坐在王座上思考了良久,突然想起之前響去幻影報到時填的員工資料,隨手向虛空攝去,資料便出現在手中
“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就試試吧。”
“看來這次失敗了負責人。”
響醒來了,這裡是幻影的病房,他的記憶只停留在大學生倒掛天花板的時候,任務似乎已經結束了,不知道姐弟倆有沒有怎麼樣?
離開病房,坐在外面公園長椅上,響想起自己似乎有跟他們交換聯繫方式,傳訊詢問,幸好他們沒事,受傷的似乎只有自己一個
“這次的訪客居然有兩個?”
“房東”又是個什麼存在?響對這一切都抱持著疑問,不管是莫名結束的任務,還是自己再次消失的記憶都是。
才正想著,白夜就來了,他面色擔心的詢問著響,兩手搭上他的肩頭,一副母親擔心自己孩子的模樣
“才沒有這麼誇張。”
“白夜你愛操心的毛病真的要改改了。”
“那好吧。”
“如果你還有哪裡痛的話要誠實跟我說。”
“我先去忙啦,拜拜!”
白夜說著便起身離開,手中折扇流轉翻飛,最後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