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师,你最初的旅途是怎样的?
是选择邂逅了最初的搭档,共同编织出梦想的方向。
还是与重要的朋友们一起,一起踏出难忘的“第一步”。
在漫长的旅行中,你是否想要拾起最初的念想,回到记忆中没有压力,一切景色都新奇快乐的景色中去?想要无忧无虑邂逅什么,想要心无杂念,与珍重的伙伴们一同奔跑?
伴随海潮与荒风吹过原野的声音,你眼中的柯利奇的辽阔浪漫,我们很乐意在篝火旁围坐一圈,听你讲一讲。
欢迎你的到来。训练师。
//Staring//
用未设置宝可梦学科的部分学校的分类法来说,往生际菜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理科生。
即使在使丑丑鱼的一生发生巨大转折点的某个时期中,她参加过一场华丽大赛并以优异的成绩拔得头筹,但那也是基于她骨子里极度的不服输,与丑丑鱼用一种堪称自我奉献式的精神,在违背她个人喜好的前提下完成了进化。总得来说,这个结局并不让她感到完全满意,甚至可以成为往生际菜羽的人生中罕有的能称之为败笔的存在。
……意思是,往生际菜羽实际上是一个并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
虽然她会否认自己不具备美学概念这一说法——当然,更严谨的表达是,她自认拥有与主流大众一致的审美观念。然而,比起令无数艺术家奉为圭臬与灵感缪斯、且确实具有抚慰情绪能力的美纳斯,她觉得拥有旺盛生命力的丑丑鱼更能够令她得到精神上的平静。
所以此时此刻她之所以来到格林角的宝可梦艺术展会,其初衷是陪伴身为同行伙伴、亦是几乎消失在记忆中(自述)重逢赛友之一的有栖川七音来这里……“寻找过往的美好回忆”。
她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异常清晰地笑了一声。
下一秒有栖川七音泫然欲泣。
“……知道了,陪你去就是了。”
“大家会很高兴有美丽的‘钟情’小姐作为艺术鉴赏的一部分的!”
往生际菜羽对此表示不太确定,但她感觉到了美纳斯在精灵球中细微的躁动与雀跃:多少有些略显波折的房车旅行中没有水系宝可梦能够得以自由游弋的环境(5.72m的身长自然也是原因的一部分),美纳斯并不想放过每一个能够向搭档展示自己的机会,而往生际菜羽则与时常表露的严苛不同,对属于自己的宝可梦是究极的溺爱派。
“所以,这就是有栖川君想找回来的美好回忆吗?”
出于礼貌,往生际菜羽克制地询问道。
她的肩头停着一只天然雀,几步之外的水池中,美纳斯正用轻轻摇晃的扇形尾尖试图让停留在上面的另外两只天然雀换一个栖息的地方,然而只遭到了不为所动的凝视*2。同时,这一幕也吸引了一些带着照相机和画布的游客的目光,使他们驻足,并用各自的方式留下这副画面。
头上同样顶着天然雀的有栖川七音就自然许多,甚至抬起了双手试图吸引更多天然雀落脚:“诶?说实话,我以为是菜羽桑的话,会喜欢天然雀。”
“为什么?”
“那个……只是感觉?”没能等来更多天然雀的有栖川七音挠了挠脸颊,试图将自己头顶的天然雀抱下来,却反而让其跳去了别处,不由得叹了口气,“看,它们会紧盯着某个东西不放吧?有时候,菜羽桑也会给人这种感觉。”
往生际菜羽拧起眉梢,却将更趋于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美纳斯,渴望得到过去曾会令心绪宁静的双眼,可迎接她的是另一片深红的温柔海洋。这份特别的情意令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忽了一下,紧接着对上了一双有几分熟悉的漆黑瞳仁。
那是专注的,平和的,像是从某个非常久远的过去开始就亘古不变的、又能穿透漫长的时光去到遥不可及未来的目光。
会让人忽略环境,时间,气温,情感,只投身于此地——
——对,这就是“平静”。
等到日头偏过西方,今日的展览就要到这里结束,他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也还有太多的事情还需要去做。往生际菜羽从悠久安稳仿若置身梦境一般的对视中回过神来,美纳斯低鸣着垂下头,让那只天然雀来到她面前。
往生际菜羽后退了半步。
天然雀没有逃走,像是也从刚才的目光中得到了某种启示。
往生际菜羽又眨了一下眼。
天然雀刷得张开翅膀,但年幼的它尚且未能习得飞行的能力,因此只是徒劳地扑扇几下。尽管如此,它依然没有使用更为擅长的跳跃,而是近乎冲撞进往生际菜羽的怀里,连带着把人一块儿掀倒在地。
哪怕往生际菜羽此时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早知道刚才再退远些了”,第二个也该领悟对方的意思了。虽然并不是没有过类似这样一见钟情的经历——她家的“钟情”小姐自然也得名于此。然而她已经决定不会如果没有必要不会再增添伙伴,却不想这次遇上了疑似确认过眼神与自己波长吻合,故表现得格外热情的小鸟宝可梦。
……怎么办。她犹疑地将天然雀抱起,美纳斯放低身段担任她搀扶的支点。往生际菜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了口气。
有栖川七音把空的精灵球塞进了往生际菜羽的手心。“所以——我说了吧?你们会合得来的。”
天然雀轻轻含住往生际菜羽的手指,瞳仁漆黑得透不出一点光来。于是再苛刻的家伙也忍不住为此而退让,将精灵球递了出去。天然雀凝视着小小的按钮,毫不迟疑地用喙啄了下去。
以金砂城边境的站台为起点,车轮下的道路向着柯利奇内陆无限延伸。黄土道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柏油路,颠簸的震感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略带咸味的潮湿海风从房车窗户灌入,建筑物顶端也渐渐从地平线上浮现:马上就要到格林角了,这让专注于挑战道馆的伊斯兴奋起来。
不过,为挑战椰子道馆,想必这辆恶食大王巴士很快就会穿过跨海隧道,向凯里岛而去。因此,当这份兴奋在得到徽章后逐渐平息,一行人也抓紧时间,在格林角的宝可梦艺术节展会上观光。没有互相迁就的尴尬,本就是一线牵缘的四人兵分几路,各自向感兴趣的景点在格林角四散开来。
购物拱廊人声鼎沸,要不是有波克基古飞机的指导,在欣赏完墙上的嘟嘟瓷片画之前,小源就要被挤成泥巴鱼那样的薄片了。好在全露天的彩绘公园就在不远处,雕刻着石膏吼吼鲸的喷泉池边缘足够宽,让另外两只一直留在球里的宝可梦得以出来放放风。
和精灵中心自带的广场式公园不同,彩绘公园有着立体的结构,这让它远比在地图上俯瞰时要大得多。海水在岩石上留下了天然的痕迹,而这些海蚀岩壁又被艺术家和宝可梦们涂上了鲜艳色彩。几桶油漆安静地摆放在道路边缘处,忙于涂鸦的图图犬们亦偶尔跑来以此参考尾巴尖的色号。习习凉风从长翅鸥飞越的岩洞吹来,带走了过分的热度,让重整旗鼓的小源能够享受观赏的乐趣。
“见过了格林角美术馆的严肃派艺术品,这样天然与人工结合的路线也不错。不过这个是?”
越是顺着岩壁走廊前进,小源的眉就皱得越紧:沿途的作品基本能按照风格分为两类,庄严的古典派与随性的现代派,每一份画作下又隐约能看到另一份风格迥异的作品的痕迹。直到冰伊布用脑袋去顶她的小腿,小源的注意力才被凉爽的皮毛从思考中拉出来。一旦重回现实,小源就发现自己已被绿色的绒球团团包围,在十数双乌溜溜的眼睛聚焦下,她能感到冷汗顺着脸流向脖子的滋味。出乎意料地,在一阵振翅声中它们飞散、重组,以小源...或者说,彩绘风格的交接处为地界,自动地分为了两派。这些文静的鸟儿没有停留过久,向着图图犬,以及一部分边走边画的人从栏杆上挨挨擦擦地跃动着前进。其中一只没有跟上马上前进的大部队,而是回过头与小源面面相觑。
难道说比起挎包里有什么,墙上的彩绘似乎对这些天然雀更有吸引力吗?
“作为有【同步】特性的宝可梦,与你的思维产生了共鸣的天然雀就会那样跟着你,它们比海鸟要纯良得多。而图图犬嘛...正想尽办法用新的画作来覆盖昨夜的涂鸦呢。”见小源呆立在原地,倚靠着栏杆稍息的环卫工人主动向她搭话:“其实图图犬,还有夜行性的涂标客是这里的地头蛇噢。”
“对那两种宝可梦来说,涂鸦昭示着领地的所有权,白天图图犬们会用古典派画作覆盖涂标客的现代派涂鸦,晚上则反之。这样的占地比赛日复一日无休止地上演,天然雀嘛...仅是迁徙的过客。”
“怪不得这里被称为彩绘公园。”小源给了环卫一个笑容作为感谢,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每一天这里的画作都是不同的,又因为图图犬和涂标客描绘固定图案的习性,每一年这里的标志又是不变的。而这种不变的标志就算在天空也能俯瞰,是天然雀迁徙的最好地标...”
看着环卫微微睁大的双眼,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画够了的图图犬们四散离去,岩壁走廊尽头的沙滩上纷乱的脚印是古典派今天最后的作品。夕色把它们染成了深沉的暖调,从低矮灌木中蹿出的涂标客们亦是如此。当小源在回程品味着拍立得留下的这个瞬间时,并没有注意到撒在沙上的影子多了一道椭圆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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