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游戏《绝对绝望少女》的同人企划。与《弹丸论破》本篇系列企划不同,本企划无案件推理或RP要素,以“末日中的超高校级重建希望”为主题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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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原第一次比同龄孩子们更快更好地折出更大的纸飞机时她便产生一种近乎预言式的预感,即自己或注定将成为那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独行天才。这种预感在有位孩子愤愤不平地撕碎了她第五版改良的超远距离滑翔机时再次在她心里被确认,她知道这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拿着各种比赛的特等奖,而他如此愤怒的原因仅是因为天原“折着玩”的纸飞机如此轻松就飞了他的两倍远。老师们都去安抚他时,天原用如挑衅一般的语调向他宣布:你不用对这只纸飞机置气,因为事实上我已经改出了第七版,并且这么做不是因为我要参赛,仅仅是因为这很好玩。
诚然,十九岁的天原再回看她九岁时的这等丰功伟绩,还是不得不在哈哈大笑之余承认,当时自己确实有些刻薄得过分。“天原号”在第七版之后就再无新的迭代,那个愤怒的孩子还是可以在一个月后的纸飞机大赛上拿到第一名。当时她高调地宣称自己要玩比纸更硬核的东西,其实现在想来只不过是对折纸失去了兴趣,理由也很随便:她当时第一次接触了“超高校级”这个概念,而当时“超高校级的折纸匠人”这称号已戴在他人头上。
她做事向来是这样随心所欲的。兴趣很快从折纸跨越到结构设计,再跳到与机械和AI打交道。此时她已上初中,周围一些超高校级预备役在此时就崭露头角,他们大概一升入高中就会顺理成章地拥有自己的称号。天原并不着急,她高傲地认为有份量的头衔不该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地获得的。两年后一份不完整的设计稿在数个技术集团与机构的电子邮箱里炸开,成年人们抓心挠肝地顺着网线抓住了躲在匿名背后的天原更夜,再过不久一代生态建设机器人“小竹”堂堂问世,大家这才发现那个曾在开学时显得过分缺少存在感的同学已经以如此响亮的方式成为了超高校级。正如某位先贤曾经说过那样,过分的自谦实则是一种自傲,这大约是天原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如此低调。
或许有点太装,但这样确实很爽啊。已经十九岁还依然霸占着超高校级头衔的天原如是想。在这个天才百花齐放的年代,天才的保鲜期却显得太短,从“超高校级”这一前缀本身就可见一斑:当你高中毕业、步入成年,那才能好像就也会变成普通的成年人应有的智慧,就像额头生出皱纹一样,称号前长出了一个“元”字。十九岁的天原更夜前额尚且光洁,尚还霸占着“现”超高校级的头衔,也不过是因为暂且没有第二个机器人工程师像她一样出个惊天大风头罢了。
坐在月台边缘,戴着耳机、晃着双腿,天原放任自己的思维漫无边际地发散。她现在身处与世隔绝的浮空乐园,也许能视作她预言的又一次应验:离开那些大公司、组建CrypCyan工作室时她与好友们胡言乱语地讲过,和地球人打交道太麻烦了,我要把你们抓到月环上建飞天太空基地!
埃里西翁确实是飞起来了,周围也是一片与太空相似的未探明辽辽荒原;但这里并非她那“天才们的游乐场”——那个黑幕是怎么说的来着,自相残杀、证明你们的才能不需要庇护?天原很想说她才能的创造物正修葺着庇护人类的庞大生态系统,差不多得了,放她回去吧。
某天晚上天原把与她同级的好友兼好程序员钉崎时纪堵在合租屋的卧室里,大喊着你要是不答应和我一起干就别想出去了!紧接着在她曾合作过的集团干文职的崔妍暻听说了,竟也大喊着“我不要打工啦我要做独游”就递上一纸辞呈跑到她们这里来。她们的乐园就此滑稽地建立。酒过三巡天原讲了那番工作室要选址在月环上云云的话,妍暻兴致勃勃地变出一份塔罗来起牌,算来算去结果得出就算搬到月亮上天原也免不了要和地球人打交道的,天原发出一声懊恼的长叹,趴在桌子上断了片。依稀记得妍暻后来一直大着舌头管钉崎叫“时计君(시계くん)”,钉崎一边大喊不准给我起外号一边把寿喜锅里所有不爱吃的蔬菜都堆到天原碗里。
真是堪比在伊甸园抢着偷吃蛇果那样的混乱。想到这天原笑了起来,思考着聚集在埃里西翁的这群才能者到底在不在“地球人”之范畴,崔妍暻那精准度成谜的塔罗牌占卜是否在此时应验。与此同时一只手从她背后略带力道地拍了拍她的肩。
“干嘛?”天原几乎立刻用找茬的语气回复了,同时拉下半边耳机、回头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这才后知后觉地从回忆里与亲友打闹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一骨碌站起来与他握手,同时为自己刚才的语气发笑:“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一班列车快来了,”古铜色皮肤的青年似乎并不太介意,“靠近站台边缘不安全。我想你也许不方便,所以……”
他指了指一边耳朵示意,解释了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呼喊,或者可能已经喊了,但她没有听见。天原花了一秒钟把这张脸与名字、称号对应起来——救援员砥部迪亚哥——又摘下另一侧耳机,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在大音量听摇滚乐。
“啊哈……我下次注意……谢了。”她从兜里拎出一根棒棒糖,剥着糖纸十分自然搭起话来,“你打算去哪?有没有在意的地方?我的话,沿铁轨往前不是有片像坠机现场一样的废墟吗,我在想要不要往那边走。”
顺着地图标注的方向望过去只能见到一片黄沙,天原往那边做了个投掷纸飞机的手势:“救援员的话肯定更熟悉那种环境吧。搭个伙,方不方便?”
“也许我能帮忙。”砥部摩挲着下巴,“你认为那里有你们能用上的残存部件吗?”
“算是吧,即便是破铜烂铁也是有价值的。”天原耸肩道,“也可以当我是单纯的飞行爱好者,或者万一它的飞行员还在那儿呢?”
救援员估算着走过去需要的时间与物资,在沙漠中行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片废墟估计在他们被绑架至此之前就已存在了,人类幸存的机会渺茫,不过若是机器驾驶的话……他正思量着,听见天原大大地做了个伸展:“嗯嗯——但是直接走过去肯定累死了,所以我们去偷西瓜吧!”
“……什么?”青年为话题的跳跃愕然一瞬,接着那支已被剥开糖纸的棒棒糖就杵到了他眼前。他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机器人工程师在柠檬黄色的糖果背后露出满意甚至是得意的笑容:“意思是搜刮物资啦,没人要的瓜不就是我们的?来来,糖纸都剥掉了,你总不会要拒绝我吧?”
十九岁的天原自认比九岁时候更通人性了些,比如九岁时那个无法无天的臭屁小鬼若带了一兜糖一定不会分给任何人,还要嘴里同时叼着五根糖棍儿给任何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炫耀。她在车站的角落找到张小枝时,心想九岁的自己会不会曾惹哭过这样的一个孩子,并为这一点奇妙的、不存在的既视感产生了莫名的抱歉之情,她决定分出更多糖果——然后就这么吓了小枝一大跳。
“我——我吗?”她惊讶地指着自己,“不是打劫,是要给我的吗?”
天原一手以金刚狼般的姿态握着三支棒棒糖,另一手十分自来熟地拉过小枝的手,展开她的五指,把这些包装绚丽的糖果不由分说地塞在她手心里:“当然当然,你也要往东边的西瓜地去对不对?带上我们一起啦!”
小枝望着手里的糖果,想象力已经在糖纸上如同本能地描摹出剪切线,沿着它本身的折痕与色块,一朵小而繁复的镂空窗花正在脑中成型。她抿着嘴嗯声点头,随即目送着天原一边“好耶——”一边解下挂在腰间的辅助机、三步并作两步地去追正要出站的与那城琥珀。
“与那城同学——织补师大人——加上小Z一起当你的小弟的话,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去搬西瓜吗?”
高大的织补师回头,差点迎面撞上被天原同一把“献给大哥的见面礼”一起举高的Z型辅助机,方盒状的机器很努力地显示出一张恳求表情,同时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播报着“作为AI助理我无法担任您的跟班”,当然很快就被按了静音键。与那城拧在一团的眉眼很快舒展开——也许更多是因为困惑——但也伸手从围绕辅助机的一圈糖里取了一支。天原同他单方面击掌,擅自翻开他的左上衣口袋把剩下的插进去,同时喊着“不好意思啊”“冒犯啦”和“不用谢!”,朝这边的两人招手示意大家出发。
就这样带着大家去当了小弟吗?张小枝和砥部迪亚哥面面相觑,后者带着颇为无奈的笑摊手耸肩。
四个各种意义上都风格迥异的人一同穿行于沙漠,听起来像什么专辑封面的概念,如果不是他们还搬着一堆看起来没那么适合出现在封面上的野营物资的话。天原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后,这样就可以毫无介意地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发笑而不必担心被别人看到。
沙海平坦而空旷,缺少参照物的环境很容易让人错估了自己的行进速度,从而产生走太慢的错觉。还好平时也有运动的习惯,换作是那位程序员朋友来这会儿肯定已经在锤着腰腿抱怨了——哎,怎么又在想她们的事?她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这么爱思念别人的人,不知是因为这个所谓乐园太过无聊,还是因为现在才迟来地有了无法离开的实感。
“呜呼!”
一声假狸猫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几人一齐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前方的坡道下一座塔型建筑下假狸猫高举着双爪,与拦在入口处的巡逻机对峙。
“呜呼!”
“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哎哎?我去看看我去看看……”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机器人工程师立刻来了兴致,半是小跑半是溜地冲下坡道,中途差点失去平衡,一个滑铲精准插到两位机器人中间,单手一掀刘海,对巡逻机眨眼:“这是在聊什么呢?需要帮忙吗小同学?”
巡逻机转过头来:“抱歉,我也听不懂你的意思。”
“……咳咳嗯哎呀……”天原略带尴尬地搓了搓鼻尖,一条胳膊搭上巡逻机的机身作勾肩搭背状,对同伴们挥挥手,“你们先去扎营呗?我跟它俩聊聊,待会儿过来。”
“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巡逻机回应道。
“呜呼!”假狸猫
“它们听不懂你的意思。”Z型辅助机也像添乱似的说。
工程师从随身的电脑包里拽出笔电,同时深感无力地扶额:“——没有在和你们说话!这里是什么蠢机器大本营吗!”
莫名地,她再次想起九岁时的事。那是学校组织大家去博物馆参观时的一场小插曲,她在某个展柜前逗留了太久,一转眼已和大部队失散了。没有人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一个孩子,而孩子自己也并不在意,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按照自己的节奏逛起来,久久停留在这个展区,一行行阅读每块展板上的文字。博物馆的导游机器人耐心地跟在她身后,然而它的智能并不高,对稍微深入些的问题就只会回答“抱歉,我还在学习中哦”,还稍微低着头,看起来真的很抱歉的样子。
“你才不会学习呢,”九岁的小鬼毫不留情面地咕哝,“你都没有那个功能对不对?也没有联网。作为机器人就不要和人类一样撒谎啊。”
导游机器人竟真的没有继续那样回复了。它说:抱歉,您可以为我的服务打分,并通过留言提交您的意见。
这里是介绍Nyx-12开发史的展区,它的背后正是一系列一百年前月球上开采基地的实拍照片,科研员们身着亮银色的宇航服,与当时最顶尖的智能机器人们各司其职地忙碌着。而照片外只是站着一个微微低头表达歉意的机器导游和一名九岁的孩子。还是球形的月球也不见得比如今的月环更单调吧。
她还没来得及提交评分就被终于赶来找人的老师逮到了。导游机器人在那无人问津地站到了闭馆,它肚子上的显示屏久久显示着那条没提交的留言:要机器为没开发的功能道歉的人真坏啊!留下的评分是四星半。
她在拆掉巡逻机、篡改其代码和真的与其沟通之间还是选择了最后一个。
回到营地时已经是傍晚,那只假狸猫跟在她身后搬运着行李,随着她一挥手放下东西任劳任怨地帮他们干起杂活儿来。天原在营火前的物资箱上坐下,大大伸了个懒腰,捶打揉捏着四肢,使唤假狸猫用爪子帮她开番茄汤罐头。与那城用审视小跟班的目光盯着这个圆乎乎的忙碌的小东西:“喂,你怎么征服那家伙的?”
“这个啊!”天原嘴里嚼着食物,“按它的叶子把它关掉,再推到一边去重启就完事了。我跟它说我从机械武装力量的手里救了它的小命,总之它暂时是我的小弟了。”
“你的小弟吗……”与那城抓了抓头发,“不对,这蠢狸猫算什么!我是说那个瞭望塔的护卫啊。”
“哦哦,我和它说:我是管理员,现在开始调试模式,请你先以不同的速度绕瞭望塔巡逻五十圈以检查运动能力……”
从埃里西翁看到的月环会与从外界看到的不一样吗?天原随口胡诌着,瞄准夜幕上逐渐明亮起来的月环,再次做出投掷纸飞机的手势。她在想他们这个临时凑起来的小队也许具有奇妙的共同领域,救援与机械都是探寻,机械与剪纸都是结构,剪纸与织补都是创作,织补与救援都是再造。某种意义上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这么看来,也许营地真的是太空基地的一种。
“总之它真的绕着塔转了好久诶。我告诉它接下来你的新巡逻点是月亮升起的方向,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真的尝试赶过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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