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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直都忘记了要发的后篇【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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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一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道是哪里是起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身边只有一片黑暗——他忽然停住脚步,向前伸出手掌——浅色的手指在黑色的背景下尤为显眼。圭一有点无厘头地想,不是都说伸手不见五指的么……晃了晃忽地有些刺痛的脑袋:“您一直都在这里,对么?”
语毕,一个巨大的铁笼凭空骤现,无声立在他的身后,仿佛它本就在那里——连同笼子中央的白色身影。
「我并不一直在这里,但最终都会且必须回到这里。」
圭一听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辨别声源的位置,不过他还是没有犹豫地转了身,隔着铁栏,定定地看着里面的那位。他忽然想起动物园里被关在了巨大笼子里的白孔雀,依然优雅却缺乏生气。
然后圭一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铁笼上,手指滑过金属杆件的瞬间从指尖传来又冷又硬的触感,就像真的一样——如果不是那像暗号一般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一定认为那是真的:“为什么要造一个假的笼子……”——又将自己困在笼里?
「你适应得很快。」那位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他向少年走来,伴随着金属碰撞铮铮作响的声音,直到互相之间仅剩下铁笼厚度的距离,「不过在这片混沌里信息量少之又少,能轻易地准确捕捉到“真实”也是正常。」
少年讶异地看着面前与人类无异的脸。
——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的使役,」那位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语调轻柔却不带一丝温度,「我就是你的元素神,」顿了顿,「“神”。」
「事实上“神”这个词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只是就人类的认知而言,这似乎是最贴近的名词——尽管,我和你们自顾自理解的“神”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自顾自……”
「人类擅长用自己的狭隘的见识来赋予未知事物意义,不是么?」
微微挑起的尾音似乎让冰冷的声调带上了一点的温度,这让圭一稍微放松了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垂在身侧的手竟捏成了拳,松开了才发现掌心早已微微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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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倾向于按照自己的意愿理解事物。
人类的“神”,会倾听有那些有需要的人的心愿,理解他们的苦楚,庇佑他们脆弱的生命,给予他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作为法则的监视者和执行者,我们并无给予人类帮助的责任。」那位如此说道,「万物都在法则支配之下,没有理由优待谁。」
“我不能认同您的说法!”话一出口,圭一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抱歉,只是我认为我所拥有的能力可以帮助我身边的人,虽然我只有很模糊的概念……”
“还有,理事长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尽管越来越小的声音已经表明了少年毫无底气,但他还是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在少年心里那位带领学院的领袖有着异常崇高的地位,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没有错的。
「神是不会说谎的。」那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穿过铁笼,手臂上垂绕的链子与铁杆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那只手最后抚上了圭一的脸——指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冰冷,反而,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相当的安心。
“可是……”
「这二者之间确实是冲突的。」那位将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但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关于继续旁观,或是舍弃责任。」
“……”圭一没有作声,但是从他茫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陷入了深深的迷惑当中。
「在你决定为了某个人违背法则的同时,你的未来就已经被决定了。」
脑海中似乎有些细碎的画面闪过。铺天盖地的尘土,崩塌的密道,白色的头发……以及,粘稠的鲜血。
「为了私欲而行动的“神”失去了作为监视者和执行者的资格。而失格的“神”,他的存在和意识会逐渐消散,最终被法则回收,成为这片混沌的一部分。」
「本来福祸相抵,在法则允许的范围内,只要代价相宜,也无不可——不过那都是些细微得不存在任何影响命运走向可能的事情。过去你也曾这样做过,尽管多半是无意识的。」
在那位陈述的过程中,少年几次张嘴似乎要说点什么,但或许是喉咙发紧无法出声,又或许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终于问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个人,活过来了吗?”
「他的命线本已经断开,但你接受了他为你献祭的生命和忠诚,作为交换,你将自己未来的“可能性”全部给了他——从那时起,他活的,便是你的命。而你,也就只剩下消逝于混沌的未来。」
“所以,我已经死了吗?”
「元素使本就不是完全的人类。」那位摇了摇头,「而现在的你,并非真正地如人一般活着,也就没有死去一说。」
「从你们诞生之始,所谓的“神化”就一直在持续,只不过能力使用的次数和程度会直接影响你们向元素神转化的速度。不过你也许是一个特例,因为在你第一次与我发生共鸣同时、你作为人类的的未来也被以非正常的途径抹杀了,所以你无法回到正常人类的状态。你暂时可以用能力令法则让你的躯体保持正常的活动,但你的意识,将向我逐渐靠拢。」
「你无时无刻都在使用着你的能力——维持你仍然活着的假象。」
「也许你的躯体先于意识崩坏,但你的意识仍将与我同在。」
「又或者你的意识先与我同化,那时将由我决定你的肉身的去留。」
“……不对,那您呢?”虽然对方一直在以第三者的立场描述这一切,“我是说……我的选择,会使您也走向这样的终结吗?”
「当然,我的使役。」
冰凉的手托住了圭一的后脑,将他推向自己。
「我们是一体的,你的罪孽便是我过错。」
「不过你无须自责,我只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你并指引你走到分岔的路口。」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我的同伴们一一陨落,最终得我一个留下见证这个世代的最后一刻。」
对方的疲惫似乎能通过相贴的额头传递给圭一,这使他同样陷入了情绪的低谷:“很抱歉,我……”
「这也大概只是世界螺旋的一部分,并非是谁的责任。」
「尽管看上是我们违背了法则所以必须受到惩罚,但说不定是因为法则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因为这个世代即将迎来终结。」
那位的语气始终异常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平淡无奇。
「……而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
当第一缕光线射进窗子的时候,圭一才真正回过神来。
「最后我必须提醒你。」
「作为已经失格了的元素神,这个世界将不会再为我提供无尽的力量。尽管仍拥有修改法则的能力,但我所剩余的力量是有限的——好比拆分分子的化学键需要能量,破坏法则原有结构也需要相当的代价和力量。」
「你每使用一分,你可以维持躯体运作的力量就少一分。」
「也许只是暂时的虚弱,也可能是一场不可能康复的伤病。一切在你的选择。」
「不过,对你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你同我一起重归混沌之前,法则也暂时失去了对我们的约束力,你可以遵从你的人性去守护你的同伴——但是,失去了力量来源的我们已经不可能扰乱世界进程,就算你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再救活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要如何使用你的能力,怎样度过你剩下的时光’……”
圭一在心里反复默念着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知觉的疲惫已经再次让他合上了眼睛。
“‘为了保证人类基因的绝对进步和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困扰,要求对父母身份不明的、父母因犯罪或失责等不当行为而无法抚养的、甚至是所有的孤儿进行必要的生殖系统干预。’出自《对加速人类基因进步的若干意见》,第三章第十一条。”
“这项法则的制定者们认为,他们经过多年收集的案例和数据足以证明,拥有不够优秀的基因的父母的后代也极有可能走上和他们的父母同样的道路,无益于社会;而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父母的爱和照顾的小孩,长大后成为失责的父母、甚至自甘堕落或犯罪的人几率也非常的高。”
“以及——他们认为这也是杜绝因孤儿基因谱系不清晰而将来可能出现的近亲相恋、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结婚生子的情况的最好方法——毕竟在正常家庭出生成长的小孩及其父母的基因都肯定会被记录在案,但流落到孤儿院的小孩却不一定。尽管可以配比知道其可能与某些家族有着亲缘关系,但秉持着以绝对有利于人类基因进步的观点,他们绝不容忍任何可能扰乱秩序的因素存在。”
“当然,经认证父母基因良好,只是因为事故或者其他特殊原因未能抚养后代的,他们的小孩的监护权并不会移交给社会福利组织。”
“最后这份意见并没有被政府完全采纳,其中的这一条也被当权者明确驳回了。但制定者们并没有就此放弃推行——他们在自己党派属下的福利院开始秘密推行这项措施,并就此收集数据来证明他们的措施是有效的。”
“所谓的生殖系统干预,简单来说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在对象的生殖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全之前,通过使用药物来阻止系统的成长和成熟,造成对象终生不发育,或是逐步退回发育前的状态、此后也不会再次发育、但对象的第一性征得以完整的保留。而由于生殖系统的初步发育已造成的生理的表现,如身高、声线等的变化也不会因为系统的倒回而消退。”
“第二种,就是对于生殖系统已经成熟到无法用药物倒回的程度,只能通过手术对对象的与生殖系统相关的器官进行切除。”
“一般对福利院的孤儿进行的主要是药物干预。只要将药物混入日常的饮水和食物中,持续投喂一年以上,便可成功完成整个干预的过程。”
“被进行过生殖系统干预的孤儿与普通人相较在日常生活中最容易被注意到的不同就是第二性征的不明显。然而这项措施仅推行了不足10年,这批孤儿大多都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自然也还没有在社会上造成过多的反响。”
(因为被问到了“性别:男(?)”的问题所以就来补完一下设定...其实如果没有人问的话根本就不会想起来要解释_(; 3 √ ∠)_【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