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懒得写,简单讲(记录)一下一些设定吧。以及其实我懒得考据,时代感指不定还混乱,随便啦,反正just脑补一下,全都架空空空空————————(。
说起来三日的cp从未出现过
希望屋
行商过程中遇到打劫的,碰巧遇到三日。希望屋还什么都没做,但一副虚弱的老实人的样子,于是三日变音吓人,而且变的都是三日也不认识的死人声音,这其实是从对方灵魂里抽出来的。阴气重,还招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后来希望屋承情,姑且会帮三日做一些事。
希望屋这名字其实不是假名。他原本没名字,或者说丢掉了名字,这是别人开玩笑给他取的,后来那个人死了。这和三日有些相似。他不是人类,也是半妖,但看不出来混的什么,也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个面无表情的难以捉摸的人,很多情况下也相当的缺乏感情,简直可以说是冷血无情的生意人典范。
然而他对世间事物绝非是抱有恶意的。他也会行善,尽管多数时间根本感觉不出来。因为他并非是“真正的”善人,行善首先要能善其身,他只做不会影响自己步调的事,即使是“报恩”。
秋田冬人
三日曾经在秋天本家的店打工,认识冬人。秋田家的规矩是子女大了都要出去自起门户,然后根据成绩分配家产。三日钱不少,在冬人开张的时候赞助了一笔钱。两个人算是朋友吧,但那座钟似乎让他们有点友情破裂了。
那座钟,香子是九十九神,和三日讲过话,关系还不错。故事简单来说是怪异对人类的恋爱悲剧,冬人并非厌恶香子,他从小和香子一同,不如说感觉十分亲近,然而还是无法接受。与此同时,冬人也进行着人类的异性交往,然而这也是他自以为的,对方也不是良人,只是盯上他了而已。
总之因为冬人的关系,最后不但伤了香子的心,而且钟也彻底坏掉了,再也没有香子的气息,只是个彻底的死物。后来冬人周转困难的时候把它当在三日哪里,但又因为应酬喝醉酒了错过期限。三日把钟修好了,但似乎是再也没有香子了。冬人去求过,三日就答应放在售卖日,但价格开的很离谱。三日说,因为这是我修好的钟啊。
这件事与其说友情破裂,三日其实没太放在心上。坏掉的又不是他,消失的也不是他,伤心的更不是他。只不过毕竟算是熟识感觉有点不爽,想刁难冬人就是了,这点他自己可能也没发现,而最后他还是低价出给冬人。
冬人一直觉得三日是在生他的气,跟他讲话的时候都有点怪怪的,带点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浮夸,但其实三日也没那么在意,只是普通的应对。然而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有距离在的。
秋田冬人其实还是生意人,绝不缺少精明,但他也不想抛弃情分,可也许又是因为人际投资,到最后自己也搞不清楚。
物归原主
空德法师的“遗物”中有一个有点华丽的刀鞘,按空德法师的说法其实这个扔了也可以——虽然是“别人”寄放在这里的,但扔了也可以。然而三日心中还是想到,还是还给刀的主人吧,他也问过那把刀究竟是怎样的刀,心中有数。希望屋曾经受过三日救命之恩,作为行商路途中帮忙注意一下。
其实三日并非强求,希望屋也绝非感情丰富的个体,因此也只是“注意一下”。在哪里看到,也不会当下就去打招呼,只是转告给三日而已。进门讲点心其实是有点“意思”的,所以那段对话绕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三日之后则是动身前去“归还”刀鞘了。尽管那把刀可能不是,可能换了主人,但反正空德法师也说过丢了也可以,总之给“合适”的人、用得到的人也可以吧。三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到了而已。某种方面来说,他也相当随意。
那把刀为大太刀,长约五尺。刀被称作天葵,刀铭不明。刀鞘有天葵叶的纹样,护手处和刀柄也有相应纹样,柄卷紫色。
这是一个,其实三日还有一把完整的刀。
这个要从三日来历说起。三日母亲为游女,某日接过客后长睡不醒,直至三日后才醒来。之前的客人早已不知所踪,也无人不记得长相名字,只留了一把阵太刀在她的房间。结果日后发现怀孕,此时她还是想生下来,结果生下来众人皆惊,竟然还是个半妖。这里不是没有留孩子的但,老板本来就对这事没啥好脸色,这个时候直接就说要扔了,连带着那把刀,认为不吉利。最后总算是同意把他丢到山中野寺,一切看造化吧。
然后三日就被空德法师捡到了,而刀被扔在山里。
后来三日五六岁时候,一个女人上山。她是三日的母亲,如今被赎身育有儿女,然而心中还有个疙瘩,托辞听闻山上的寺庙灵验,为儿女祈福而独自上山。她想起那把刀,想先找出来,路遇山匪,正好碰上在外面跑的三日。
三日姑且算是路见不平。尽管怎么看都不能打,但不知道怎么的开了种族天赋,发出了属于死人的声音,还招来了些奇怪的东西,将那群山匪吓跑了,和后来救了希望屋一命的时候差不多。三日其实这时候感觉怪怪的,但即使日后也没再说过这件事。女人认出他来,但也说不出什么,先去找了刀,还真的找到了。奇怪的是这刀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然而却拔不出来。三日带她去了寺里然后又出去玩了(有意无意的),而女人向空德法师说明了事情经过。
空德法师说明白了,既然已经这样那就留下吧,反正你也不是想把他带回去。女人说是,只是求心安,然后说这把刀应该是三日的,就交给他吧。后来三日回来,空德法师说刀是对方给你的谢礼,你明天把人家护送下山吧,这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后来刀也没有拔出来过,空德法师圆寂后三日也一起带下山,和天葵的刀鞘一同保管。
这柄阵太刀刀全长三尺三,不知刀铭不知刀号。三日叫它桔菊,说不上原因,听上去像随口乱叫的。这刀虽然似乎只能摆着,但看上去似乎很值钱。不过三日还挺喜欢的,也没想过出手,就一直放着。
简单来说,三日自己的故事,这几条大概牵扯到自己的身世线。虽然他大概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了,尽管没人和他讲过,然而毕竟他对灵魂敏感。
天葵的主人是个妖怪,曾经和空德法师有渊源。后来三日找到的到主人并不是那个妖怪,而是他的后辈,但三日也无所谓,反正给出去了,对方也用得到,之后发生的事就另说了。三日还是开张三日屋,这才是他的主线啊。
大概算是考虑了一下 发现其实三日没有什么事情做
.....毕竟也没有在谈恋爱 日常的话脑洞又实在是.....多少算在这个企划里做出一个交代吧 其实我有点后悔 怎么当时没再开个角色呢(.......
所以姑且用了点NPC......其实也根本不重要(
总之祝企划之后也能顺利而快乐的进行下去 希望大家玩得开心m(_ _)m
先走一步(怎么这么不吉利
风所送来的温度已经渐凉,今日的三日屋迎来一位客人。
“哎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来者是自称希望屋的行商,姑且算是三日的旧识。尽管这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名,然而就如同不曾意识到这一点一样,加加美三日平和的向他问好。
“您看上去气色不错呢,希望屋先生。今次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
“这次我带来了一些西洋的点心,有没有兴趣?不过这也称不上能用来招待客人的数量,也就是你——你们自己留下一饱口福吧。”
当然是要收费的,面无表情的商人添上这么一句。他注意到这间店铺中的新面孔,向其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算作招呼。而对方,伊佐山舞也微微欠身,向其问好。
“——您好,我是伊佐山舞。”
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甚在意。这件店铺中往往会存在着奇怪的东西,也不是没有过以人为当品的先例,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啊,西洋的点心啊……如果是其中有着‘朱古力’的点心,恐怕我是无福消受了。伊佐山小姐意下如何呢?您想要来一点吗?”
哎?啊、不必了。有些拘谨的做出回答,伊佐山轻轻抚摸着怀中的三味线。
今日我想要到外面演奏一下,这样可以吗?
当然,请便。三日露出笑容。
目送着伊佐山掀开门帘,三日又将目光转向希望屋的脸上。
“既然这样,那么品味点心之类还是留到下次了。您明明来到店里,我却无法好好的招待您,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讲完话便走。”希望屋冷淡的回应道,视线隐约的望向内屋。
“……您要说的话,是有消息了吗?”
“姑且。毕竟是刀长五尺的大太刀,当今行走街中也算是显眼。更何况只用织物包裹刀刃,无鞘,看刀柄部分也符合你的形容。”
“这真是非常感谢……看来大概也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话音有些模糊不清,三日眨了眨眼睛,“那么请问是出现于何处呢?”
希望屋做事向来简洁明了。将目击信息完整的提供给加加美三日,也不用一杯茶水,就转身告辞了。
“……啊,说起来。”他突然停下脚步,“这真是相当美妙的乐声。”
“是的。”三日眯起眼睛,“这可是本店引以为豪的绝当品。”
自有些怪异的行商拜访三日屋已过去三日。加加美三日暂时拜托伊佐山舞开店,独自一人离开店中。
像往常一样,伊佐山谨遵“不独自接触财物”的嘱托,然而事实上也无需担心,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客人上门了。
她怀中抱着时雨,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向三味线提出了问题。
“三日先生之前所说的……究竟……”
理所应当的,三味线并没有作出回应,然而伊佐山舞似乎是安心的露出笑容。
“无论如何,时雨你都在这里呢。”
三日今次拜访的,是三条街外秋田帽屋的当家。加加美三日曾在那里做工——不,与其说是做工,不如说也算是半个创始人。曾经的投资者、曾经的友人前来拜访,秋田冬人不由得感到有些惊奇。
“难得你会出门,还是来我这种地方——你戴不惯帽子的吧?”
“并非是戴不惯,但我也确实不是为了添顶帽子才前来拜访的。”
随意的将带来的点心交到春田的手上,三日环顾四周。
“不过不得不说,如今秋田帽屋看上去也是生意不错,伯父应该没有什么怨言了吧?”
“老头子当然没什么话说,但某些人可就难说了啊。”将手中的点心递给一旁的店员,秋田冬人露出与姓名不相符的温暖笑容,“你们工作也辛苦了,小梅,这个点心就和大家分一分吧。”
前发长长的少女道谢接过,冬人带着三日走进里屋。
“说实话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多亏了你——不只是你当初的那一笔投资,后来肯压给我那么多金额也是多谢了啊。”
“那也只是在做生意而已,没什么值得道谢的。”
“啊,说的也是。”青年一拍手,“不过啊,所以说,你到底能不能让我把香子赎回来啊?”
“如果是那座钟的话,这早已成为绝当品,可是无法赎回的。”三日露出笑容,“不过每月三日的售卖日也是会出售一些绝当品的,为什么不来看一下呢?”
“你还讲……不觉得那个出价太夸张了吗?可真是成长为了不得的黑商了啊,三日。”
“这话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啊。对于如今还能好好运行的古董品来说,那个价格可不过分吧?”
“不不不——这可是当时赎金的三倍有余了吧?”
“那自然是因为这钟是我修好的。”
“————”
秋田冬人无言以对。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犹豫的说到。
“……但是啊,你看啊,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吧?不如说你那个价格其实就是不想卖出去吧?否则也不可能到现在——啊,是我失言了,抱歉。”
青年叹息的捂住头,低声说道。
“在自己的店铺里和你讨价还价真是……还用这种丢脸的说辞…………”
“不,你说得对,我之前确实是不想将它卖出去的。但既然你说过想要购买,我自然会将其摆在店里,这也是事实。”
“……你还真敢说啊。”
“毕竟那是我修好的钟嘛。”
三日轻快的说道,听到这样的话语,秋田冬人忍不住将脸埋得更深了。
“所以说你今天是来干嘛的……是来打击我的吗……你一定又知道我这个月赤字了吧………………”
“……不,我可绝无此意。”
加加美三日有些吃惊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过伯父那里已经没有什么意见了吗?而且我看店里的情况……”
“那是因为之前折掉的一批货还没传到老头子的耳朵里面,天知道我为了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摔了多少次账本……那个混蛋还好意思做出一副好大哥的样子………………”
“……这可真是辛苦你了。”
冬人的状况三日是清楚的,如今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这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什么的情况。
“结果你果然是不知道啊,我还真以为你鼻子灵到这种地步……先不说这个,你那里有没有我能用的货?”
“秋田帽屋可不是二手店吧?这样就降低品质可不好。”三日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其实我今次来只是想传达一件事的。”
灵活的右耳略微抖动,三日露出笑容。
“来月的三日,也就是敝店的售卖日将会有……酬宾活动?这种情况应该这样说的吧,酬宾活动。”
“……啊?”
“也就是说,你可以以意想不到的低价买到香子小姐哦,冬人先生。”
“………………”秋田冬人无言的看着友人的笑脸,勉强挤出一句话。
“……那我之前那副难看的样子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啊?不、不是这个。”
右手抵住额头,青年的目光自下垂的眼角盯住加加美三日。
“既然你讲出来,那肯定不是那种骗人的把戏,但这种时候你搞什么降价酬宾,你莫非是要……”
“啊,是的。”
加加美三日眯起眼睛。
“也可以这样叫?‘清仓大甩卖’。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营业,但来月的三日恐怕是今年的最后一日了吧,搞不好店面也要先让出去才好。”
三日屋的店主,向友人做出了歇业预告。
并非想谈哲学(x),只是不知道做什么(.......
关于一些地理环境之类的元素,暂时采用写起来方便的理解了,如有不妥请告知m(_ _)m
三日从未感到世间有什么是完全不美好的,这一点大概也蛮“幼稚”的
“……夏天到了呢,时雨。”
伊佐山坐在店内一个阴凉的角落。四处的蝉鸣都似乎是在呐喊着“热起来了热起来了”,即使是时雨的“歌声”也无法盖过,令人平添一份烦躁。
这也姑且算是夏天的味道。
“啊,伊佐山小姐,请用茶。”店主加加美三日递上茶杯,“虽然天气热了起来,但人们也还是很有精神呢,这不是很好嘛。”
三日露出笑容。
“也是有只在夏天才能进行的乐事吧。”
“这是说天狐祭吗?”似乎想到了什么,伊佐山一拍手,“也就是这些日子了吧,街巷中的人们也正准备着……不知三日屋是否要参加祭典呢?”
“哎呀,三日屋毕竟只是一个当铺,售卖的话时间也并不‘合适’呢。即使是以我本人的身份,大抵也是和祭典无缘吧。”三日露出了笑容,“毕竟店家是为客人服务的。三日屋的规矩不可打破,然而如果是因为店主的个人事务而误了客人的事,那也实在是太过失职了。”
是这样。伊佐山理解的点了点头——这段时日她已经充分了解了,若非必要,这位店主是不会轻易离开店中的。也就是现今自己留在三日屋,还可以在其出门的时候照看一下……但其他不说,为何加加美先生连采买一事都不肯交给我去做呢?
也不知是否能读到伊佐山心中所想,她怀中的时雨似乎歪倒了几分。
“说起来伊佐山小姐是否要参加祭典呢?每年这时的游行都相当有名呢,一定值得一看吧。”
听到三日的问题,伊佐山也摇了摇头。
“不……虽然我也多少有些兴趣,但到时人那样多,我不放心时雨。”
原来如此呢。三日眯了眯眼睛——伊佐山小姐对时雨确实是十分爱惜,怕是为了避免其被人潮挤坏了吧。
“这样一来,我们二人便都只能空听人们的欢声呢——哎呀,这也是一种乐事,听到大家都那样开心,情绪也一定会高涨起来吧?就好像也参加了大家的活动一样。”
哈啊……
伊佐山不知道怎样回应。尽管加加美似乎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番话的,但总觉得话间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嗯……不过话虽如此,我记得在祭典的最后一日,河川边会举办花火大会吧?”
是的哟,三日作出肯定。伊佐山小姐有兴趣吗?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毕竟难得的祭典,只要找到人流稀少的地方观看烟火就可以了吧?
再说,既然是这样的盛事,也多半不会有客人挑选在这个时候,您意下如何呢?伊佐山提出建议。
“您说的也是。”三日抖了抖单单立起的右耳,“那就去一饱眼福吧,花火大会。至于观赏的地点,最优的选项必然会成为热门,要寻找一个清静又适合观赏的地方,这方面就交给我吧。”
我有一个好去处呢。那就拜托了。二人就这样达成了结论。
“啊,不过即使当日可能没有客人上门,但也并非是肯定的事吧。”
总归是要做好准备呢。三日拿出纸笔,写起了三日屋仅仅一夜的休店告示。
还有十日,足矣。
花火大会当日。
并非单单夜里,事实上这几日三日屋也确实没什么生意……尽管平日也多是如此。时间完美的空余了出来,或者说空余的有些多了,可真是对账本不友好啊。
“但这样时间也就更加充裕了呢。”三日把食盒塞得满满的,爽朗的一击掌。“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现在?这还未到六时吧?”
啊,是这样的。三日对此作出解释。
“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稍稍有些远呢。”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伊佐山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要入山吗?”
“是的。”三日点点头,“时间有空余真是太好了。不知伊佐山小姐走不走得惯山路,这样也许可以选择更平缓的路线呢。”
并非是要登顶,只是在半山处有一小片空地正好可以看得到花火大会的方向,且没有遮挡——虽然距离可能远了一些,但也不错吧?
说的也是。伊佐山毕竟曾是云游艺人,绝非是娇气的小姐,对此也并无异议——既然是平缓的路线,也不用担心会一不小心摔坏时雨了。
于是加加美三日拎着颇具分量的食盒,伊佐山舞怀抱着三味线时雨,二人向山那边走去。
渐入山中,四周也并非就变得寂静。此处少有人声,然而除去蝉鸣不说,鸟兽水风所发出的自然响动也是极为丰富的。
“毕竟此处并非真正的远离人烟,山下又颇为热闹,虽不能说十分的‘和平’,但也绝非是座凶险的山呢。”
不如说是“可爱”吧,三日说道。伊佐山并不能完全理解三日雀跃的声音,然而确实像他所说的,看到他人开心的模样多半观者心情也会变好。伊佐山不由的露出笑容。
“花火大会啊……要说起来,我也着实很久不曾好好欣赏过了呢。”
伊佐山轻轻抚摸着时雨,三味线的琴弦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她略微回忆起幼时的时光,将时雨抱得更紧一些。
“真是凑巧,我也是如此。”三日自然的接过话题,“不瞒您说,我小时是在山中的寺院中长大的,几乎未曾见识过这样繁盛的祭典。”
哎,是这样吗?伊佐山有些惊讶——毕竟从此人身上可觉不出一点“佛门弟子”的味道。
似乎感受到伊佐山的疑惑,三日挠挠头,“啊,是这样的,尽管我是在寺中长大,然而仅仅算是受其惠泽,并非算入了佛门。要说起来,我连简单的经文也记不好呢。”
毕竟无人对此作出要求,自己也未曾有过额外的兴趣。三日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伊佐山点头表示理解,但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自己并非未曾听过加加美的往事,平日在店中巷里也常会遇到他的旧识,因此伊佐山也对三日任职的丰富经历有所耳闻,然而在此之前的事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不介意的话,便请多讲些吧。伊佐山做出请求,而加加美也微微点了点头。
“您说的是,毕竟空走山路还是有些无趣呢。”
三日从他的小时讲起。自己被山中荒寺的主持,空德法师捡到,从此留在寺中等等,多数只是简单的提起,毕竟这也多半谈不上是趣闻。
“在我大约三四岁的时候,空德法师便会带我下山了。那座山并非名山,而山下也只是一座小小的渔村而已,自然是远比不上这里。再后来长大一些,我也能一人下山跑腿,这多半是为了生活用品,也渐渐和山下人熟悉了起来。”
讲到这里,三日不由的眯起眼睛来。那都是些亲切的人啊,茶铺的姐姐还会分给我好吃的丸子。
那丸子一定很好吃吧?看到三日的表情,伊佐山不由得这样想到。
“然而在那时,空德法师也有一次带我去过更繁华一些的城镇。虽然并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么的,我在一座佛寺门外等了好久——那座寺院在我当时看来真是大极了,与我所寄身的地方完全不同。我在外面等的肚子咕咕叫,但又不好擅自购买吃食,只能在那里等着,一边远远看着街上的光景。”
不仅寺院,这里的街道也有所不同,尽管如今从这里看来似乎还是小家子气了一些,但也远远不是那山脚的小村庄可比的。
三日在那时见识了很多不曾见过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了这一样。”三日指了指脚下,伊佐山感到了疑惑。
“……靴子?”
“对的,就是靴子。”三日点点头。“在此之前我所接触的人们可并没有穿戴这种时髦的洋服的呢,对于年少的我来说,也算是十足的新奇了吧?”
但不仅如此,三日说道。那一日他还邂逅了穿靴子的英雄。
“英雄?”
“是的,伊佐山小姐。您可曾听闻过《穿靴子的猫》这个故事吗?”
伊佐山摇头做出否定,三日向她解释道。
“这是西洋的故事呢,就让我为您讲一讲吧。”
乐意之极。于是三日简单的复述了这个故事,在末尾,三日说道。
“在我看来,布斯真的是了不起的猫,他是给小主人带来‘幸福’的英雄呢。如您所见,我是猫又的半妖,自然对其感到了亲切,不由得也想成为像它那样的‘猫’。”
虽然我也并非是一只猫呢,三日挠了挠头。
伊佐山露出笑容,拍起了手。这真是一个好故事,她这样说道,您是在那里听人讲到的吗?
倒并非如此。
“我在那寺院外等了许久,空德法师也终于是出来了。他说难得带我进城,倒可以让我带一点纪念品回去。不瞒您说,我小时候认汉字认的实在是差极了,更不用提书写,于是我便说是否能让我带一本能认字书回去。”
三日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由的露出开心的笑容。
“空德法师自然是答应了,然而啊,不知为何,他却为我选了一本西洋故事的书。付账的时候店主不住的看空德法师的僧衣,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是好笑——他多半是认为佛僧只会看经书吧。”
结果却买了一本西洋的“闲书”,也难怪会觉得不可思议了。伊佐山想象那种情景,也忍不住发笑。
“那么这个故事就是你从书中看来的吗?”
“是的。”三日点点头,“要说起来,这本书现今还是我的宝贝呢。在这之后,空德法师便带我返回了,走在路上我忍不住讲,为什么这里看起来这样的热闹呢?此时我才知道,原来当地正在祭典的期间。”
这祭典与三日记忆中的有所不同。在此之前,他只见过山下的渔村每年的海神祭,然而那更接近一种简单的供奉仪式,并未有这番热闹的景象。
“而当我们离开了城镇一段路程,此时已入夜,我听到身后似乎有火枪的声音——尽管我当时也未曾真的见过火枪——那声音引得我不由得回头看去,便是我第一次见到花火盛开的样子。”
原来如此。伊佐山脑中浮现出黑夜中花火散落的情景。在夜里的野路中所看到的远方的花火,是否和今日看到的有几分相似呢?
啊,到了。三日发出短促的提示,伊佐山抬头一看,发现来到了一处空地。一块巨石向前方伸出,刚好造就了一处视野宽阔的观景台,从此处正好可以看到山下的人烟灯火。
“怎样,这里还是不错的吧?”伊佐山点头作出肯定,而三日则放下食盒,在此布置好二人的坐席。
“刚刚一路上都是我一人在讲话,真是不好意思。”待二人坐下,三日微微欠身。
哪里哪里,这毕竟也是我请您讲的,之后也许还有要您来当听众的时候,请不要在意。伊佐山也微微回礼。
“距离花火大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不如先吃一点点心吧?”
事实上走了那么一段山路,伊佐山的腹中也是有些空落落的。三日点点头,打开了食盒的盖子。尽管此处并无灯火,然而也更显得月星的明亮,粗略的映照在食盒中也不由得让人食指大动。
那么我开动了。您请。伊佐山又备上茶水,二人等待着花火大会的开始。
“——话又说回来,花火也真是美丽呢。尽管它仅仅只在天空中绽放了瞬间,然而却能长久的留在人的心上啊。”
是的,三日点头应和着。
“花火也好,花朵也好——世间的多数事物都并非永恒,甚至堪称是短暂的。然而正因为这种‘时限’才更显的美丽,我认为这种看法是很有道理的。”
也许有人认为盛放的那一瞬间是最为完美,也有人认为凋零才是其美所在。不同的想法也使那些短暂的事物变得更加的“立体”,堪称每一刻都是“完美”的,三日这样说道。
“然而就像这天上的星斗,世间也是有‘永恒’的事物存在的呢。”
是的,这星辰银河也很美丽。伊佐山抬头喃喃的说道。
“短暂存在的也好,永恒的事物也好,都各自有各自的美呢。也许在烟火绽放的时候人们看不到星星的光辉,然而星星又总是在那里的。我想,正是因为有这些永恒的存在,世间中的每一人、每一物才永远不会是孤寂的吧。”
因为它们永远都在你身边,而这世间的每一个个体也都陪伴着它们。三日笑着说道,这世界真的是很温柔呢。
温柔吗?也许吧。
伊佐山想到。无论如何,如今也有时雨也陪伴在身边。即使是曾经离开家云游四处的那段时日,自己也不曾是孤独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扶起琴柄。
“既然花火还未曾升起,请允许我弹奏一曲吧。”
自然,请弹奏吧。三日微微坐正了身子,侧耳倾听。
三味线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太阳早已下山,蝉声已静。远方渐渐升起了绚丽的花火,近似火枪的发射音接连响起。
三日的竖起的右耳微微颤动。花火那短暂的生命燃起的高歌盛大的鸣唱着,然而时雨的“歌声”依旧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真是温柔的琴声,加加美三日这样想到。
时代感大约发生了偏差 且后劲不足 不得以只能这样草草了结了
......嗯 我的口调还是没有轴过来(伤脑筋
姑且算是一只捞住同族的长臂(?) 算是一个日常的开始吧
自当铺三日屋开业以来,店主加加美三日也经手了不少奇异的典当品,今次要讲的便是其中的一个,其性质即使是在那些其妙的典当品中来说也是相当特殊的。
那是“无形”的东西。
究竟如何“应对”客人以及这件典当品,三日并未烦恼太久;而这是否称得上是一件“盈利”的生意,大概还需观望一段时日吧。
啊,请安心,这绝非是“危险品”“赃物”之类必然会带来损失的抵押品。尽管要说起来,其“合理性”也许并非完美无瑕,然而对于三日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加加美三日,当铺三日屋的老板,来者不拒。
事情发生于渐冬的午后。尽管当下阳光还闲散的铺散于街道,然而向远处眺望却似乎能看到暗色的雨云。
怕是夜里会来一场雨吧,这天多半就要这样冷下来了。
一名头戴着斗笠的女性行走于街中。她一手怀抱着三味线,一手里则点数着少少的几枚钱币。尽管一眼看去就能明白数量,她仍重复着这样的行为行走了半条街,倒并未撞到行人,最终在拐角叹了口气。
这些钱暂且不说解决用餐问题,今夜能否寻得落脚之处也是个问题。
“时雨……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女性询问的对象——其手中怀抱的三味线自然无法张口回答她的问题。也明白自己只是在自言自语,女性继续说道。
“奇怪了啊……明明之前还赚到不少钱的,也没有什么花销,怎么就都不见了呢?”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所透露出的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困扰。事实上,这大概是因为女性——身为云游艺人的伊佐山舞,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倒不能说是财运,伊佐山对于金钱财物方面相当的不敏感。也许是偶然间花掉了,也许是忘记放到了什么地方,也许是被扒手顺走了,她手中的钱财经常不知不觉的减少着。自然,在本人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也发生过钱财“突然”积累到一个不俗的数字这种完全相反的事。
曾经也想过是否要记账,但最终也不了了之。对于这样的伊佐山舞来说,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只要三味线“时雨”还抱在怀中——
“——如今也不能解决生活问题呀。”
伊佐山苦恼的低下头,长发在背后晃来晃去。
尽管说不上是身无分文,然而真正落到此番田地也是头一遭。若天气适宜就罢了,可眼下似乎就要迎来一场凉雨,着实令人头痛。
“……时雨,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伊佐山拐过街角继续向前走去。也许是风吹动了斗篷上的系带拂动了琴弦,三味线发出了一声轻响。
伊佐山停下步子,仔细检查过时雨是否有不妥,随后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注意到自己停驻在了一家商铺的门口,便抬头看去。
当铺,三日屋。
“啊……是当铺啊……”伊佐山喃喃的说道,目不转订的盯着那几个简单的字。
“是当铺啊,时雨。”
你是在叫我进去这里吧?伊佐山向右手侧转身移动步子,走进了这家店铺。
“您好,请问能帮到您什么吗?”
伊佐山迈入店内,摘下了斗笠,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店内的青年。这青年并非人类,看头顶上那双非同人类的大耳,多半是半妖了。
奇怪的是,一侧的耳朵并未立起而是低伏于头顶之上,在伊佐山的印象中这倒是第一次见。
“您好……这里是当铺对吧?”
对方做出肯定的回答:“是的,这里是当铺‘三日屋’,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能帮到您什么呢?”
请给我钱——自然是不能直截了当的这么说。伊佐山未曾在当铺中典当过物品,然而她自然也是知道基本的常识的。为了能换到钱,至少使自己今晚有个落脚处,就一定要抵押出某物。时雨自然是不能当出去,这不仅是吃饭的“工具”,爱用的乐器,更是自己所珍惜的母亲的遗物。
然而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伊佐山想着,脱口而出。
“请问……我可以将自己抵押在这里吗?”
话一出口伊佐山自觉不对,连忙急急的补充道。
“啊、虽然说是抵押我自己,但也不是……嗯、对了,总之……我是想抵押我的‘技艺’,不知道是否可以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发言——然而对方,当铺老板加加美三日并未做出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可以的,本店来者不拒。请问您要抵押的‘技艺’究竟是怎样的呢?”
这也可以?
伊佐山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在山中迷路饥饿难忍,又不通猎术,空有火种,此时随意向空中扔了个石子,却真的射下了一只肥美的野鸟一样。
“啊,不过在此之前,还要烦请客人您了解一下本店的规矩。”三日微笑道:“本店名为‘三日屋’,一些规矩自然也与其有关。既然您是要进行典当,那就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规矩吧。”
三日所说的内容多是伊佐山也了解的当铺的基本做法,只不过这家三日屋所给出的抵押金额似乎能比寻常的店家多出那么一点。这自然也是有缘由的,三日解释道,那是因为三日屋也有其特殊的规矩。
抵押的时限为三天,无法提前赎回,而三日后若不能交与赎金则抵押品归三日屋所有,且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能续期,不能更改交易。
“当下已过了正午,因此三日的第一日是从明日开始算起,直到三日后的午夜。”三日补充道,“如果您不能接受这样的规矩也没有关系,我会为您介绍别家的当铺——尽管或许抵押金的金额要少一些。”
三天?应该能够赚到足够的金额了吧?伊佐山不确定的想着,最终点了点头。
“那么很好,我会为您准备契约书。但在此之前是否可以让我多少见识一下您的‘技艺’呢?这样我才能给出相应的金额。”
这是自然。说到自己的“技艺”,那就是三味线了,于是伊佐山便在这店中谈唱起来。
自己曾在各种不同的地方演奏过,然而像这样要听众明确的估算出“价值”还是头一遭。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呢?伊佐山也说不出来。
就像平日一般弹唱就好了吧。
一曲终了,于是伊佐山抬起头来。年轻店主的表情一如从前,色调令人联想到柑橘的双眼平和的注视着。
——好像镜子一般,伊佐山没有来由的想到这一点。她整理了一下袖子,微微向对方致意,而对方则以孤单一人的掌声作为回应。
“真是出色的技艺呢,不由得令人听入迷了——那么看来此次我要给出不少抵押金了,您是我的大客户啊。”
三日露出微笑,在契约书上刷刷的写着。
“您看这个数字如何?自然,如果您有意愿,也是可以做出些许调整的,然而这大概是最高的价值了吧。”
“……真令人开心,您愿意给出这样的金额呢。”
“因为您的抵押品有这样的价值。”三日谦逊的低头,“您能满意真是太好了,那么就请在契约书上签字……啊,对了,在此之前还要说明一件事。”
回应着伊佐山有些困惑的目光,三日说到。
“客人您所抵押的‘技艺’是依附于您本身的无形之物。本店无法仅仅保存这一抵押品,因此需要您留在本店——请放心,尽管很少使用,本店还是有一间客房的,之后便会为您清扫干净。”
不仅如此,三日补充道。
“此外在抵押期限内,本店自然无权使用您的抵押品,然而同时您本身也不能使用您的‘技艺’,这一点还请留心。”
咦?……这样岂不是赚不到钱了?伊佐山有些头痛,如果这样又怎么付得起赎金呢?
“啊,不过还有一点。”三日轻轻的合掌,“在抵押期间本店也有妥善保存抵押物的责任与义务,让抵押物因为本店的缘故贬值更是万万不可,因此我自然也会为您提供保持‘技艺’的必需条件。让我想一想……食宿方面暂且不说,您的技艺也是需要每日练习才不会‘贬值’的吧?”
“既然如此,只要是在本店的范围之内,包括本店的门前,您可以自由选择‘保养’您的技艺的场所,这样可以吗?”
可以吗?
伊佐山不由得露出笑容,拿过了契约书。
“店主先生,您是个好人呢。我名叫伊佐山舞,接下来三日要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这只是遵从本店的规矩而已。”年轻的店主向伊佐山行了一礼,“我名叫加加美三日,请您随意称呼。非常感谢您的惠顾。”
彼此彼此,伊佐山进行回礼。
同时她这样想着——原本只是想暂时换到一笔应急的经费,然而不知不觉就这样解决了三天的食宿问题……
真是太好了。
无论如何对于伊佐山来说,这都是十分合算的——自然她并未考虑到自己与金钱奇妙的相性问题。
于是伊佐山舞在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对于三日呢?
三日并不确定这笔生意究竟是否能赚到什么,然而这并无所谓——只要符合“规矩”就好了。
于是加加美三日轻快地将契约书收入了抽屉中。
这便是当铺“三日屋”所经手的生意中,颇为奇妙的一个。
在这之后,伊佐山舞是否成功赎回了自己的“技艺”呢?除此之外,三日屋中又曾经有过怎样奇妙的交易呢?
那大抵都是之后的话题了。
那么今次,姑且就这样结束了。
结。
说起特殊能力这回事
三日的变音特技姑且可以算一个。尽管多数情况下这个特技就好像声优的职业技能一样,只是改变自己的声调进行变化和模仿,即使他只是普通的人类也做得到,但偶尔也会出现并非是经由自己的声带发出声音的情况。
这一般出现在“模仿”其实未曾听过的(人)声或者死人的声音的时候。
除此之外,也就是对于“灵魂的衰弱”,对于“死”的气息比较敏感。
也许算是一种“捕食天性”吧。
尽管根本没有“捕食行为”这种东西。
追溯至二十三年前,三日被某衰败寺庙的主持,空德法师在门前捡到。
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婴儿,而在解开襁褓的时候则发现原来是个半妖。明明是半妖却被“托付”于寺庙门前?空德不知道缘由。一切随缘。
三日就留在了寺庙里。这坐落在半山的破落寺庙中,除了空德法师和一个脑袋已经糊涂的老和尚外也并无别人,姑且留一只猫逗个乐吧。
三日其实原本不叫三日。
空德法师为他起的名字是“弥伽”,即使将时间转到二十三年后三日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小时候三日手笨,写不好汉字,这个名字对他来讲太难了。空德法师看他这个样子,也无意过多要求,就随他去了。
“你写假名也好,换个写法也好,都随你吧。”
于是三日写了最简单的三日。
这时候的三日还没有姓。
三日有了姓氏是十岁半的时候。
三日十岁半,爽朗的秋天,空德法师把三日叫去。
空德法师快死了,他自己知道,三日也能看出来。三日上一次闻到这股“味道”是在那个一有鱼就塞给他吃的老和尚圆寂的时候。其实三日并没有很喜欢吃鱼。
啊,也许是因为觉得我有猫又的血统吧。三日一次又一次的接受好意,直到老和尚死去。但其实就算是猫未必都是喜欢吃鱼的,空德知道这一点,日后三日的碗里若有荤腥也就换成了鸡肉。尽管淡而无味,三日很喜欢。
话题转回来,空德法师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将三日叫来交代后事。
若空德也去了,这个寺庙也就彻底无人了。空德交代三日在他死后就下山吧,不要留在这种地方了。平日常常打发三日去附近乡镇购置衣物粮米,倒对山下人间也熟悉。下山后,要与人为善,但也并不是说就要被人欺凌,要自己掌握好平衡,要有自己的“原则”。
寺庙中还有些财物,留在无人的地方还不如让三日一齐拿去,但财不能露白,空德法师交代三日要小心谨慎。
三日尽数应下。
空德法师停顿些许。他此时体虚,话说多了就喘不上气。三日给空德法师倒上一杯茶。
这杯热茶将会就这样被放到冷掉,蒸发,在杯中留下一层茶垢。空德法师并没有喝,继续说下去。
他说要给三日一个姓氏。
空德说,三日你连俗家弟子都算不上,这你知道吧。
三日回说知道,自己身为半妖,只是暂寄于佛祖门下,就好像避雨的野猫一样。事实上头脑不清的老和尚不论,空德法师也未曾给三日讲佛,三日也未曾读过经书。他只是住在寺庙中的“一介俗人”而已。
空德说,如今你要彻底归于俗世,总得有个姓氏才好。他让三日拿来纸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镜”字。
这并非是空德法师书道不精,只是手已无力不能好好执笔而已。
空德法师叹气。三日啊,你就是这什么都映照出来的镜子啊。
三日没懂,空德法师摆摆手。
空德说,三日,你从今以后就以这“镜”字为姓吧。你如果不中意,我也无益强求。
三日说,没有的事,既然您把这个字给我,那我就使用吧。
但是有个问题,三日吞吞吐吐。
“镜”字写起来太难了。
空德法师也知道,又在一旁写了三个字,问三日究竟是愿意写一个难字,还是写三个更简单一点的字。
三日选择了后者,尽管最后一个字他也写不太好。
完成了这件事,空德法师又躺下了。时间明明还是下午,然而这位孤独的主持却睡了。
第二天,三日下山,为空德法师处理了身后事,便带着剩余的财物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开一个当铺之前,三日做过很多职业。
并没有哪一样做的特别好,也没有什么做的特别糟。唯独在一家食堂帮厨的时候被称赞处理鸡肉的手段不错,三日一瞬间有考虑过要不要干脆做一个厨子,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说白了他也只是擅长做鸡肉而已。
三日做过了体力活,做过了生意,也替别人修过首饰,买卖过消息,画过画,记过帐。这个时候三日已经能好好写出曾经写不好的汉字,但他依然还是使用着这个“并非本意”的名字。
不知不觉间,三日手上有了一笔数量客观的金钱。
三日买下了一间旧商铺,在飘满灰尘的阴暗空间中静坐了一日,最终决定开一个当铺。
这个时候三日十九岁。
于是这个当铺开了四年。四年中的生意普普通通。客人中有捧着野花来换零用钱的小孩子,有用旧鞋子来抵换一顿饭钱的流浪汉,有用一串身为赃物的手串使三日屋前半年的积蓄化为赤字的小偷。
有一些客人甚至只是想将东西“丢弃”掉而已。
由于“三日规则”,三日手中也渐渐积攒了一些客人没来的及赎回的珍奇物品。那些客人有的再也没出现,有的唉声叹气,苦苦恳求。因为这个规矩,三日还曾经被暴脾气的客人砸过店,在左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当时三日的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血液沾到了头发上,一只眼睛一片黑暗,然而他还是在向客人重复着三日屋的“原则”。
三日对客人说,事前说过,如果您不能接受这里的规矩,那我也会给您介绍其他可靠的当铺的。既然您在这里典当了东西,也就是说您认可了我们的规矩,那想必您也清楚,绝档的物品是拿不走的。
最终那件绝当品还是留在了三日手中。
三日收到了太多奇怪的东西。有的东西很有趣,而有的三日则并不需要,于是他决定在每月的三日将那些不需要的绝当品摆上柜台。
也许能多少增加一些营业额吧。
这项改变的效果不错。由于在卖出方面同样存在着“三日规则”,也有客人利用这一点从三日屋买去华丽的和服,在三日内穿过之后再前来退货。
其实这算是租借吧,但三日也无所谓。
每月三日几乎成了三日屋最热闹的时候。最初三日只是向糖果商购买糖果,放在一旁供客人自取,后来却变成了“进货”。
有熟识的商人说,三日啊,你看这样子比起你只开当铺的时候生意好多了,不如干脆改作杂货店吧。
然而三日屋还是个当铺。
三日屋开了四年。应该还会继续这样营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