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VO的设定文,所以时间线稍微前推了。路线比较严肃正经向吧,预定互动的角色会放在下一次的更新中出场[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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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1-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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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昏睡中醒来,一如从前那样。
只是这次,眼前的景象变化有点超出预期,他的思维没有能够快速的运转。
夜空乍看下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知道这抹云淡风轻完全陌生。
完完全全的陌生。
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
他手掌撑地想要坐起来,却感受不到原本在身下可以随时施力的地面,他转头确认了地面确实在那里,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腕部以下没进结实的建筑水泥,往上看,不算结实的小臂透出位处其下的深灰色,往下看,除了自己的身体全都透出了惨兮兮的深灰色之外都还算正常。
他尝试腰部用力,结果视野从天空划落地面,穿过固体,最终落在一片办公区似的室内空间里。
[呃...什么情况...]
他的内心在打小九九,摸不着头脑。
之后大约过了有半把个小时,他轻缓的浮上刚才的屋顶,仰望刚才的不认识的夜空。
他盘起腿,托着腮,瞪大眼睛,开始打量当前所处的这个城市。
同样没什么特别的,同样一无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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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2-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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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约比他大上几岁的青年表现出稍显惊讶却又很镇定的微妙表情,也许换做别人会比较能随着这副亲切和善的脸推心置腹吧,反正至少他的思维方式不会让他放下戒心。
“我,貌似是一个...幽灵?”
“不,我是说,你没有登记过吗?”青年操着明显的外国人口音。
“什么?”
“区内的妖异没有监视器,可是要被抓去喝茶的。”
“...”他只是想随便找个什么可以遮蔽阳光的地方冷静一下,谁知道这样一个犄角旮旯里,冷冷清清歇业中的店铺里居然有个人在摸黑看书。
对方见他没有回应,也显得有些疑惑,“嘿?你是谁?”
“...不知道。”
“哦?你...”
“也许是失忆了。”他慢腾腾的转身,不存在的躯体穿过黑暗中只剩轮廓的、看起来是个矮货架的障碍物“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
“等等,我想我能帮你,”青年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用一种介于缓慢与迅速之间的速度,“当然了,同时也是出自驱魔师的职业病。”
由于妖异体质的特性,他清楚的看到青年从桌上摸起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小巧的金属壳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一周圈,“咔嚓”声响后燃起小缕清脆的澄蓝色火苗,点燃了他从未尝试以及再也没有机会接触的奢侈品。
“你想怎么做?”他不认为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会有闲情雅致对一个奇怪的幽灵施以援手。
“这样吧,我带你去特异科。”青年顿了一下,递过来一张名片,“哦抱歉,我的名字是Calma·Mostro 。”
“恩。”他并不能很快的记住这么长的外文名,只是象征性的点头回应,也没有打算接,准确的说是没法接。
他督见名片正面上印着两串英文,克拉玛·默斯拓与莫特·扶苡黑,一个类似于店名的LOGO,和一排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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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3-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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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入那栋中规中矩的建筑时是从正门走进去的,门口挂着印刷有“芜夜市特异科行政总部”。
脚踏实地的感觉很特别,习惯了无所遮拦的自由移动,一时半会儿他居然有些新奇,更加让他疑惑的是他居然能够触碰到墙壁、花岗岩地面、楼梯扶手、门把之类一切阻隔障碍,或者说这栋建筑居然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仿佛他还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类。
自称克拉玛·默斯拓的外国青年带着他在楼里上上下下七拐八拐,最终拿着一个档案袋进入挂着“人力资源部”门牌的办公室,与坐在电脑后的唯一一人交谈几句,回头朝他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喊他过来,坐着的人也站起来,朝他打招呼。
“你好,请随我来内室吧。”架着副宽边眼镜的和善公务员松垮的束着及腰的麻花辫子,说话虽然与默斯拓先生同样都带着口音,不过明显不是同一块地域。
他什么也没说,跟着人进了办公室深处的另一扇门里,那里是一个类似迷你会客室的房间,很小,两条双人的沙发,一个木质的茶几,一扇清淡的窗,暖灰色的壁纸,还有些植物摆设之类,显然是在营造安稳放松的气氛。
“请不要紧张,”公务员合上门,不急不忙的窝进软沙发里,将一张纸搁在茶几上,推向他所处的方向,“首先请先生填写这份表格,当然,如有不便,书写的工作可以由我代为完成。”
他沉默着穿过沙发,停在茶几前,刚好可以看到桌上的表格,他突然想到说不定可以试试集中精神让东西飘起来,于是就盯着那张纸,后者就摇摇晃晃的浮了起来,随着他的意志悬在他身前,他看清了表格的标题,芜夜市外来妖异登记注册表。
“有不明白的也可以随时询问我。”公务员的语气软软的,很难想象一个外表年龄几近三十的男人能够拥有这样慢悠悠的性情,他确定那不是从容不迫,而是出厂设置使然。
“大部分都忘记了。”他扫了一遍表格。
“没关系,”对方从上衣口袋里拿下笔,“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性别男,年龄3天,没了。”
“就这些吗?”
“是的。”
“好的,感谢先生对于我特异科工作的支持,”公务员站起来,将他控制着的飘着的纸抽走,“接下来我需要确认先生对于人类的危险性,希望先生能配合,毕竟芜夜的市民都希望能够与像先生这样的妖异和平相处。”
“请便。”
他还没收回姿势站立到地面上,公务员的手已经轻轻抵在他的额头,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之后那公务员仿佛没事人似的收回手,依旧不轻不缓的朝他行了个礼。
“失礼了,所有手续已经完成,欢迎先生成为芜夜的一员,希望先生在未来的时间里遵守法规的同时,过得幸福愉快。”
他感受到恍然而不真实。
“以及,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寻求我们特异科的帮助,”公务员不知何时为他打开了门,“特异科负责保证每一个妖异的合法权利。”
“我想看我生前的档案。”他脱口而出。
“当然可以,”意料之外的,对方回答的非常干脆,“不过需要提交一份调阅申请。”
“谢谢。”听上去就很麻烦...还是算了吧,他又跟着人出了房间,这次他是用飘的。
“如果需要,书面申请我可以代写哦。”
“哇哦MR濑户,你们HR还负责代写文书么?真辛苦呢。”坐在外部办公室待客沙发上的默斯拓调侃到。
“最近的申请太多嘛,前两天突然降温了,很多临时的事故处理单从网络传过来,快把行政处的服务器撑坏了。”公务员苦恼的扯出一个笑脸。
“也是,”默斯拓点点头。
“沌总是抱怨,这种老掉牙的走程序得趁早改改什么的。”
“年轻人嘛,”默斯拓看向后方默不作声的他,“你呢,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他如何回答。
“那就安置在特异科吧,”公务员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着刚才的两份表格往电脑里输入资料,“正好可以等调阅档案的申请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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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4-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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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所有关于自己的过去。
一周前的清晨,他在除妖师克拉玛·默斯拓的指引下,在特异科人事部的值班职员濑户云的帮助下登记为芜夜市的市民,同时申请了调阅档案的请求。
四天前他终于弄明白了大部分芜夜市的事,期间他都被安置在特异科专门为流浪妖异准备的单人房内,也发现之所以无法穿越过政府办公楼附近的建筑是因为一种名为除妖师的人类存在,除妖师可以利用对妖异具有特殊作用的精神意志对妖异的活动进行制约。
两天前他接受了自己不再是人类,而是被归类为妖异存在的事实,意识到实体的门把与墙壁根本与软禁没什么不同。
一天前他利用图书室的电脑发现,濑户云给他的电子邮箱中收到了特异科对于调阅档案申请的批复,附件中是可公开的全部资料,同时听说了作为寻找记忆的灵体如果想起生前的事就会消失的说法。
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消失了,可他还是觉得应该看一下纸质的档案,档案中有些东西让他很在意,他想拿回来,兴许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能派得上用场。
一本记满奇特符文的册子。
用来在无尽的黑夜中自保绰绰有余。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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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ooc预定##初见#
第一次没和亲妈说一声就互动了我慌的飞起来【你
我希望千万别ooc要是ooc了亲妈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quuuuq
小夏兰敲————————可爱的!让我抱起来转个圈er!
+++++++++++++++++正文++++++++++++++++++++++
“那孩子就是你的搭档了。”komila顺着领路的人指向的地方。
那个孩子就坐在树旁的长椅上,晃悠着白皙的细腿。近来持续柔和温暖的天气带来柔和的海风,吹得树叶轻轻的响,像是轻柔的呼吸那样。
男孩子嫩芽般柔绿的发色让他显得温顺,同样被风吹拂的向着一边扬起。他似乎没有发现komila的来到,只是微微偏着头慵懒的用手支撑在长椅上望向空旷的一边,komil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地上毫无遮拦的地方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广袤无垠的海与天。云大气的在天上铺开着,层叠又疏密有致。看不见太阳,只有阳光,一缕一缕金色的投射下来,慢慢的在明亮的四周中与万物化为一体。海浪还是海浪,波光粼粼的海涌动着,远看却又像是平整的,只能通过那些在波浪上点缀着的阳光分辨出他们的波澜。
——何等美丽。
“……起风了。”那孩子轻轻的呢喃。的确。凉爽,温柔的海风刮过来了。那些绿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阳光下明暗交错着。脚下有些长的油绿的草被吹得摇摆,高坡下往下看去,满坡纯粹的绿中横条的深色随着风向着komila飞快的掠过来。
那是——
——风的脚步。
komila看见海鸥黑白的羽,它展翅顺着风在海面上盘旋着,高叫着。像是那一只为首的海鸥带动起来,那些栖息着的海鸥一齐都展开羽翼飞翔起来,高高低低的那“欧欧”的声音交杂着,混着树的飒飒响声。让komila感到神奇的是,那混杂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如同朝圣一般的感情。
向着谁朝圣呢?Komila看着那成群的白,斑斑点点的白色在海上盘旋,高叫,展翅高飞——
“哇——好多的海鸥!”像是那些海鸥那样,带着干净纯澈的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Komila回过头去,那个带着嫩芽的绿的发色的男孩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睁大了红色的眸子,从圆框眼镜里看着komila看着的景色。
“恩?你们是……我知道你是牧羊人。”男孩子指着带路的人笑着说,然后看向了komila,“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komila。是你的搭档。”komila看了看领路人,他似乎并不打算帮komila说什么,所以komila自己开口回答了男孩子的问题,“那么,你呢?”
“我是夏兰!”男孩子大大方方的笑起来,没有那呲牙咧嘴的调皮笑容,但也不拘谨。那是带着被驯服了的柔顺和一点点小小的桀骜的笑容。Komila是这么觉得的。
“那么,你就是我的牧羊犬了吗?”夏兰眨巴了下眼睛,艳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暖橙的光,他因年纪还小的脸颊肉乎乎的,大大的黑框圆眼镜显得可爱极了。
“是的,我就是。”komila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男孩子像是很开心似的,从座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向着komila跑过来。他略长的头发在跑动和风之中晃动着,一时间komila晃了眼把那当做是草原上细软的嫩草被风吹拂出它的足迹。
男孩子几步跑到了komila的面前,伸长了手。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那样。Komila这么想着,猜测他是不是够不到自己,而试探性的蹲下了身。
的确是如此的。Komila蹲下身之后男孩子肉乎乎的脸庞上便漾开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将komila的脸微微捧起来,在komila的额头上轻轻的吧唧了一口。
咦……komila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他蹲下身来只为吻他的额头是为了什么,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诠释,男孩子笑眯眯的既高兴又得意的告诉komila,这是他在和他打招呼。
原来如此。Komila轻轻的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和他想象的一样,男孩子的头发绒软的就像是刚出芽的草。
“谢谢。”komila轻轻笑着,牵起了夏兰的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夏兰。”
“好!”男孩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清脆的嗓音中混合着远处海鸥们“欧欧”的呼喊,他草般绒绒的头发还在海风中摆动着,那股纯粹而自然的朝圣感缭绕在整个天空上,是了。Komila明白了。
——他们在朝圣着,向着自然。
★根据大家的作品不断补充
打算开拓成一片地区,有来历可以上报地图
准备几句话简介,要看上去高深莫测(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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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山】
“北冥有山,无以为名,暂称之曰溟山。周有九峰,其上多灵妖,有一司南,可通三界。于北冥上飘摇,行踪不定,故未有记载。”
溟山本体在北冥,是一座海上的岛山。《山海经》曾记载,海上有三座仙山,蓬莱、瀛洲、方丈,山上是仙境,有长生不老药。
溟山亦是海上一座灵山,其上多灵妖。不曾被人发现,故未有记载。
从北方下而出之,乃千年之前的世界,从南方出,乃千年之后的世界,东西方出,乃是本体所在,北冥之上一座岛山。(北冥也算上古时期的海了,所以本体山所在还是上古时候。)
【上古溟山】
中间是主峰:溟山。小黑圆是九座副峰。上北而出是本体所在,从西出是现代,从东方出是古代。南方未知领域。
我们默认出场的地点(出生点)就是本体所在,也就是上古时期。溟山本体乃是北海上一座四处飘摇的岛山。然后想下山去海边,或者去其他峰要从北下,如果从其他方向下就是其他时空的溟山。万年之后的古代和更久远的现代。溟山是会移动的,但是北海应该不会动,北海在每个时间轴上的位置不会变。但是万年之后,沧海桑田,北冥不复存在,古代的溟山在土地之上,在曾经的北海的区域内继续时隐时现。(会跑的山hhh)
但是现代因为人类对土地的管理严格和大规模开发,溟山的移动轨迹被限制住了,所以固定了。
【界之司南】
在溟山之顶,有一司南,以辨方向。
这个司南不分时空位置不变。以此为准。向特定的方向一直向下,直到出山,就会来到特定的时空。
但是想要找到时空传送路线并非那么容易,因为当找到司南的那一刻,就踏入了溟山山顶的时空阵法(阵法名字还没想)。而三个时空传送点正是处在阵法的三角点上,乱走只会回到远处,除非能识破此阵法。
这个阵法是溟山的山神所设,所以溟山的本土居民——山童子们多数对此地非常熟悉~
*“山童子,是为幼年的山鬼。” ——《魍深山录》
山童子起初专为幼年山鬼的称呼,后成为山中精怪的概称。大抵是源于人们对山神的敬畏与亲切,山中精怪又是山中花草树木山石水溪之灵,乃是山的孩子,便依照人类对孩童的称呼:童子。
【山神祭台】
九峰的巫者拜祭山神之处。
届时,会颂唱《山鬼》。
*“山鬼”即一般所说的山神,因为未获天帝正式册封在正神之列,故仍称“山鬼”。
【九巫浮岛】
“周有九峰。”
溟山的上空漂浮着九座小小的浮空之岛。定在固定的坐标,从上空可以看出,和整个溟山恰巧组成神秘的阵法。必要时,九座浮岛可进行移动,改变阵位。
一座浮岛代表一个灵巫。
【夜春堂】-古代
白天是普通医馆模样。其主人雇用了郎中和伙计照看。夜里才是它真正的开启。
夜春堂主人人称夜公子,来历不明,不是人类却是笃定的。据说姓白。馆中的侍女皆是他的鬼侍。修为高者已化形,低者为普通鬼魂,刚能凝魄。
“ 夜春堂的夜间也是营业的,不是似别家医馆那样夜间虽也能找到人,却多是极不情愿爬起来的。夜春堂却夜间也灯火通明,比起日间严肃清冷的气氛倒是热闹了不少。而且侍女众多,一到夜里便欢声笑语,倒像是京城里的青楼般旖旎。看来这“夜春堂”的名字便是此堂主人心中所想。 ”
夜半旖旎春暖色
欢声笑语轻歌漫
不见佳人娇倩影
独见白衣夜中居
【百灯妖市】-古代
百盏灯,百家妖宴。
妖孽丛生,从此过。
百灯妖市的每家店开在人世的各处,却又都在此处聚集。
妖市的尽头是通往溟山的小径。
其中位于小镇偏僻处的夜春堂的后院出去,便是百灯妖市。
【藏卷山庄】-现代
现代都市一灵能家族设有的一座藏卷山庄。其实就是一座私人企业建立的图书馆(不要吐槽名字23333)建在溟山的山腰处。里面多为汉文化研究,古籍一类的书,小说杂志都有~其他种类也有,不过肯定比不上前者。毕竟前者是特色。
此地表面是对公众开放的国风文化图书馆,也是家族的【藏经阁】,建在深处(有内室还有地下,有机关,只对家族成员开放,根据权限不同,能进入的范围不同)
【蒿里】-古代
孤魂野鬼聚集之地,等待鬼门关的开启,前往转世之路。
隔世之门到鬼门关之间是人间和鬼界的缓冲地带,鬼门关是悬浮在上空,到点开启,鬼魂们要抓紧飞上去通过。通过之后可以看到忘川,坐船通往鬼界。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望野】-古代
世间最美之地。本是虚妄之地,却被一对兄弟刻印在了【朝暮伞】中。
伞下自成一方世界,是为望野。
【桃花亭】-古代
桃花亭,为一八角亭。传说有活了千年的狐仙出现,唯有缘人可得见。
【桃源境】-现代-网游世界
《溟山夜话》网游中的一处秘境。全部采用人工智能NPC。不为外人所知的是,每一个NPC都是……
建造上复原了古文《桃花源记》中的描述。
【九溪泉】
泉眼在接近山顶的地方。
从溟山之巅蜿蜒而下的小溪。生活着鱼妖一族。
附近住民:朱舜(兔子!)
【溟川】
就顺着溟川逆流而上能到蒿里 同时凡间也有一些河流能够通到那里 当然不是一般认知上连续空间,只有经验丰富的舟子按照古老的阵法行船,才能进入一片充满迷雾的水面最终到达那里,否则都只是普通的河而已。
毕竟蒿里是鬼魂聚集之地 不是普通人类该去的地方。
【星门】
【魂林居】-综
夜晚才出现在山中的一处林中山居。聚集着迷路的魂灵。
被竹林包围着,原是一处废弃的居所,不知原先的主人去哪儿了。
漆黑的歌吟
游于山谷
温暖的灯火
包裹住迷失的魂灵
【停云】(似乎是饕餮的住所)
停云,为溟山一谭,潭水碧绿,终年寒冽,每旦夕常凝雾气,似是仙境,故称停云。谭边一别馆,同唤停云,闲置已久,终不知其主。秋冬好像会太冷。
【大重山】
位于当时人类认知世界的极北之地,山顶终年积雪,有非常好的玉矿。据说往北乃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但听说有人翻山越岭、穿过雪原找到了一片世外桃源。在北疆有传说若得机缘,在大重山主峰顶能够看到西北方向有几座飘渺的陌生山峰,曾有人设法登上了那些山,再有没有回来……那就是所谓的“溟山”
【小重山】
位于和川上游,和大重山相对,山脉形态走势相似,山上多产美玉,有发源于此的支流带着玉石注入和川
【和川】
发源于大重山主峰的河流,注入大陆中央的曲云泽。
【和镇】
小重山下的小镇,位于北方人烟稀少之地,气候寒冷,因溟山的缘故常有山鬼精怪出没,因而镇上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反而能和它们和平相处= =也常有修仙之人为寻仙山而来,不过最多的还是玉石商人。和川在这里拐了个很大的弯,河滩上会有很多玉石留下,自古以来因出产美玉闻名,镇上晚春和初秋都会有采玉人到河滩上拣玉。是向北的最后一个有人的镇子,由于以上各种原因繁华至今。
略长……某人是话痨,废话很多,文笔很渣……亲们凑合着看吧……小饕餮还有个尾巴没发出来,明天我要出去玩几天,有的先发这里了。和饕餮合作很开心呢,晚交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鞠躬!
- 零 –
饕餮乃龙子,却喜好与下界妖灵混迹一处,每每化作孩童模样,往来于各处洞天福地,闲来一同饮酒作乐、赏花弄月,逢年过节也学着人玩些应景的游戏。在某年春天的一次赏花会上,结识了阿姚。
阿姚原是寺中桃花,沾了佛气方有灵性,又得高僧教诲,才有了如今的修为。三百余载寒暑大半在寺里度过,离了那方小小的天地,饶是生性开朗,阿姚也时常茫然失措。还好,她有不少朋友。
适逢月满,正是人间的团圆之夜,她的那些朋友们也都齐聚一堂,玉兔夕圆还给大家带了月饼,只不过想要吃到似乎要花上一番功夫呢。
“喏,你们看,这边是一大片桃花林,”夕圆摊开羊皮地图在上面指指点点,“我就把月饼藏在这里面,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找月饼,找到了才有的吃。怎么样,不算难吧?”
“桃花林?”本是桃花妖的阿姚大感亲切,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桃花呢,“不知林子里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妖?”
“说不定有哦,可以当作捉迷藏的额外奖励!”饕餮拉过阿姚就要出发去寻那林子,“速战速决,可别耽误了吃月饼!”跳上夕圆事先备好的小舟,少女掌舵,童子划桨,朝着月色下那一点朦胧的粉红缓缓而去。
“喂,你们等等!不要地图了吗!”
- 一 –
待到饕餮与阿姚都下了小舟,明月已然高悬在天幕底下了,月光洒在二人身上,说得俗气些也似笼了层银纱。面前桃花林自岸边一直往里去了,花瓣随风飘下,在光华里还似乎带了些许晶莹,直飘到饕餮脚边。
饕餮出神地望着在他脚下展开的桃林,忽的忆起了遥隔千年的蟠桃盛会,正是一批桃树开花,一批结果的当儿,他似乎还能嗅着那日漫在花间的酒香…饕餮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阿姚满是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抬头看去,只见桃花妖背着月光,一脸灿烂的笑容被绸扇遮着,正如眼前的桃林般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
不愧是本宗同源么,饕餮收回目光,略略赞叹随后扬了个笑脸回去:“也没什么,刚刚有些犯困罢了。话说虽已中秋,这的花倒是仍盛着呢,还真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他拍拍双颊,倒是真有些困了,封印之后他比以往嗜睡得多,孩子身体实在容易劳累。他想,自己怅然地眨眨眼睛。
“诶呀,没事吧?”阿姚听闻关切地皱眉发问,手也伸出准备抚上饕餮的脑袋。“唔,”他不满地微微压紧眼眸,最终还是任她揉了,“…没事啦,我们还是快去找月饼吧!”说罢他侧了脑袋拉起阿姚袖子就往林子里去,阿姚被他拉着踉跄了下后无奈笑着也跟进了桃林。“别急,”她轻轻拿扇子点了饕餮后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哟。”
“嗯嗯。”饕餮在前方满口答应了,心里也思索着要如何在这诺大的桃林里找那几块月饼,念头流转间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要不……
“阿姚姐姐~”他忽的回过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妖精被他吓了跳,饕餮趁她怔着,一把将身边人拉住腾空而起,“抓稳咯,掉下去我可救不了姐姐呢。”
“饕餮!”阿姚的声音又惊又喜,饕餮转头看出却不见她责怪的意思。“好看吗?”他问。脚下桃花的海洋随风颤了颤。
没有人回答。妖精没听见他说的,只专注着凝望底下的桃林,红宝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饕餮索性放开她,在一旁盘腿坐着歇息,稍稍注意掌风她不让往下坠了。
不多久饕餮被阿姚的惊呼扰醒,起身揉揉眼睛开口道:“哈嗯~姐姐看完了?那我们走吧。”
“啊呀……抱歉,刚刚看入神了,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候…”
“无碍无碍,正好我也想歇歇,姐姐之前没有看过这样的桃林吗?”
“我化灵不过三百余载,至今多半是在寺庙里待着,还不曾见过这般美景。对了,前面似乎有片空地,你要歇息便去那边吧,”她抬头望了望月亮,“夜也有些深了,小孩子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不过是喊了声姐姐却成了小孩子了,饕餮哭笑不得,默默着搭两人往那去。转念一想自己做起小孩子居然颇顺溜,也是辜负了这几千年的寿命,必要被兄弟嘲笑许久。少顷他们便到了空地上头,他缓缓踏空而下,扭头示意阿姚跟上,“没事的,姐姐快下来吧~”
“嗯。”阿姚原本心情颇好地拿出扇子半掩着面,忽然间变了脸色。
饕餮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人正在林间略带惊恐地打量他们,被发现后居然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出来朝两人鞠了一躬。
这倒是有意思了。饕餮身为神兽,被人拜恭也是常事,他扭头看向阿姚,妖精本就不愿见着人类,这回却让她不知所措了。“诶呀我说你这人类,”饕餮见状只好双手揣在袖子里朝他笑笑,“无缘无故是要作甚呐,你就不怕我们是妖把你吃了么?”
“两位仙人自天上而来,必不是什么恶人……”
“这话可不对了~”饕餮指指自己额头上的短角,“这副样子也像是仙人吗大哥哥?没准我就是那贪食的饕餮哦?”
“额……”书生听闻略略打颤,又显露出慌张的神色来。
阿姚在一旁拍了拍饕餮的脑袋,好看的脸隐在绸扇下朝他皱皱眉。“我们不是仙人也不想吃了你……”“你这幅瘦弱摸样还不够塞牙缝呢!”饕餮插嘴,脑袋又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好啦,你既然不逃,必定有事相求,是么?”
“是,仙女明察,小人确有一事相求。”说罢那书生又深深鞠躬作揖,“在下老父亲多年前曾在中秋于此埋下数坛桃花酒,今在下妹妹临近出嫁,算命先生说须在在今日将酒挖出方可促成一段好姻缘。在下于是至此,无奈这桃林中有妖作怪,不能近那酒半分。实在无奈,只好求助二位……”说到后来,连声音都发颤了。
“嗯……”饕餮摸着下巴做出思索的摸样,眼睛却不住往阿姚那飘去,只要她一点头,也就答应了。
“……好吧。”阿姚迟疑会后点点头,“也不是什么难事,饕……嗯,你看如何?”
“既然阿姚姐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听话了呀。”
- 二 –
既已应了书生的请求,找夕圆的事只能暂且搁下。阿姚本就是个热心肠,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能成就一段好姻缘,正如师父当年所讲——是功德一件。况且她还很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妖怪?若同是桃花妖,那她阿姚便有了真正的同类,那放眼望去满树繁华却无同伴与她相应和的遗憾也就得到了补偿。若是其他,她也好奇得很,霸占着美酒的妖怪岂不也是酒鬼一个?想起那几个同样嗜酒如命的友人,阿姚不觉莞尔。
饕餮见她不慌不忙,一副全不把耽误正事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姐姐啊,还真是悠然呐。“镇定虽是好事,但也该有点紧迫感了。“饕餮心道。一抬头,月近中天,离子时也差不许久了。
“姐姐,看你好似成竹在胸了,快说与我听听,到底要怎么帮这人?”自己来想办法也不是不行,但饕餮打算当回恶人,把这事甩给阿姚,给她施点压。否则照这个悠闲法,天亮能不能吃上月饼都难说;但让饕餮自己一人出力,他也是大不甘心的。是以他现在睁大一双亮如秋水的眼,巴巴地盯着阿姚,像极了在等大人拿主意的孩子。
“唔……”阿姚被饕餮盯得久了,不免有些尴尬。“姐姐、姐姐”地被叫着,她也觉得自己是该照顾着点这个弟弟的,也是该由自己来拿个主意了。
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花树笼上月亮蒙蒙的光华,如氤氲的雾气般直蔓延到天边,哪里分得清方向。树下也是罕有人迹,遍地尽是花瓣,偶有绿草窜出些头来。阿姚这下犯难了,总要先找到酒不是?
似已恍然大悟,“啪”的一声,少女猛然收了手中的扇子,“这酒既是令尊埋下,那你可知大致方位?”
“自然自然……就在附近,从此地朝东走约百步即是。“书生答道。半晌沉默好不容易被打破,他本以为两位仙人早已有除妖的妙法,结果只是问了方位,不禁腹诽起他们的能力来。但转念又想到身为凡人怎可如此妄议神仙,便摇了摇头,祛除那不敬的想法。
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饕餮看在眼里,觉得好笑极了,“人的所思所想,还真是有趣啊……”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看看吧!”阿姚催促着,拉着饕餮的袖子往东面走,边走还边数着步子。书生见状连忙跟上,默默地走在后面不出声。
“姐姐你还真是,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要先找到酒么?我还以为你知道怎么办了呢。”饕餮身量不足,步子也没阿姚迈得大,此刻袖子在她手中,人被牵着走,很不自在,便出声揶揄她。
被饕餮这么一说,阿姚脸上红了红,当时她只想着凭一己之力找出妖怪所在,而后又被这壮阔的花海迷住,全然忘记可以直接问苦主了……“今时不同往日,许多事不再是我自己单独面对了。有捷径的话还是可以走一走的……“想起明中寺的许多过往,阿姚默然叹道。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绝不能认输!
“你以为对付那妖怪可以直接一口吃掉了事么?”阿姚眯起双眼,故作高深地拿着合起的扇子在饕餮面前晃了晃。
“不可以么?这难道不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饕餮似乎是存心跟她抬杠了,“等一下,不要岔开话题!”
阿姚松开拉着饕餮袖子的手,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一口把妖怪吞了,要是它把酒统统藏在身上,那酒岂不是也下了你的肚子?所以为今之计不能喊打喊杀结果了它,搞不好人家把酒毁了弄个鱼死网破呢!最好让它主动放弃那酒。”
“听着还挺有道理的嘛。”饕餮虽对她揉自己的头发的举动很不满,但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反驳,皱了皱眉准备专心去理满头乱发。
但饕餮何许人也,修为精深的龙子!几千年寿数有大半都在捉弄人,眼见这条路不通,自然还有别的路走,他总是能从话里找出漏洞来的:“那姐姐刚才是在想对付那妖怪的法子咯?到底有什么妙招啊?”
见他还在继续,阿姚当然也不愿先败下阵来:“这个自然是看情况啦,对付不同的妖要用不同的办法。先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妖怪才是当务之急。”
“总觉得这是个借口啊……“
“……你想,打个比方,从我这里要坛酒和从女丑那里要是一样的么?”
“直接说给我坛酒不就行了?“
听着阿姚和饕餮在前面你一言我一句,书生越来越担心起自己那几坛子酒了,大约要便宜那妖怪了。“这两位仙人到底行不行啊……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像小孩子一样斗嘴……也太平易近人了些。”
书生正兀自思量着,只见前面二仙蓦地停下了脚步,一齐回头望向他,看的他心下一惊:“难道刚才我想的二位大仙知道了?“不由地心虚起来,又开始哆嗦了。
“你还记得我们走了多少步吗?“阿姚不好意思地问书生,刚才居然光顾着说话,把步子给数错了……
“啊?“书生此时更觉得崩溃了,果然神仙也并不都是法力无边的。而且方才只顾着听他们讲话,自己也没有再数步子……但理应就在这附近了。
“这……在下曾在一棵桃树上做过记号,那酒就埋在树下。“话音刚落,就见阿姚扶着棵桃树的树干,指着树枝上的红丝绦问:”是这棵吧?这是你的记号?“
“对!对!就是这个!“书生抹了把额上的汗,像是把飞逃的信心又抓回来了几分。
“哈,看你的样子,好像我们有多不可信一样。“饕餮挑了挑眉,戏谑道,”阿姚姐姐眼尖早就看到了树上的红绳。我也就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看你这么严肃,好想叫人捉弄一下呢!“但确实是数错步子了,不过当他们意识到这点,旋即阿姚就看到了带红绦的树,便猜到已是埋酒地了。这段却被饕餮略了过去。
“不过呢,还是要谢谢姐姐成全我这点小心思啊!“说罢,饕餮学着书生像模像样地向阿姚作了一揖,又转头扮了个鬼脸,对书生道,”轻松点嘛,既然我们说了帮你,自然是送佛送到西的,来,笑一笑啦。“作势就要去揉他的脸,却被阿姚一把抓住,”别闹了,快办正事!“
书生真是又捏了把汗,心道:“神仙也爱捉弄人么?神仙也爱多管闲事么?“
- 三 –
阿姚挥了挥袖子,地上的泥土便纷纷退到四周堆成小丘。饕餮眼见帮不上什么忙,又在一边插科打诨:“哎,我还以为姐姐你会变三把铁锹出来,我们一起挖呢。这样多有意思!“
“这不是又快又方便嘛。慢慢挖你的月饼就可以等明年了。“阿姚拿绸扇遮了大半边脸,只露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的小心思姐姐我还是知道的“。饕餮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转头去瞧土里。随着坑里的土一点点被挪出,酒坛子渐渐露了出来,但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像是罩着一层雾。
“啊……就是这个。“书生指着那层雾道,”现在看着是有坛子的,但是把手伸过去摸,就是什么都摸不到。这东西也不出来吓人,就这样摸不着也去不了……“
“嗯?”阿姚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饕餮说道:“你看,这个你就吞不掉了吧。你嗷呜一口解决掉,连酒的影子都见不到呢。”
“哼,我就来试一试好了!”饕餮做了个凶恶的表情,像是真的要吞了那团雾一样。
“哎,等等啊,又不知道是什么,万一吃坏了怎么办?”阿姚忙拉住饕餮,生怕他莽撞,“总之,先弄明白这是什么吧……”两个这就围着土坑左转右转。饕餮时而沉思,时而对着那团雾做鬼脸;那边阿姚还晃着绸扇想把雾气驱散,想来自然是毫无效用。
一会工夫也不知饕餮想到了什么主意,竟找个借口把书生支远了。起初阿姚也并不在意,只道他又有什么新鲜花样要玩,当感觉到周围静寂下来,连稀疏的秋虫鸣叫都全然消失时,她才发觉异样。一眼看去饕餮那边,他闭着双眼,站得笔直如一柄长剑,但衣袂翻飞,青丝乱舞,像是有气流从他胸中散逸出来。阿姚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说到底饕餮在她眼中也确实就如孩子一般--虽说是上古神兽,但行为举止也的的确确与顽童无异。但现在阿姚却在那个孩子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饕餮这边,他也没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只有个念头想要尝试一下。听天庭的小仙们说,上古仙神能够震慑几乎天下所有的妖鬼精怪,不论它们平日里看着多么沉着镇定,在如此巨大的神威之前也会消了幻术,变回原形,这是弱者的本能,正因如此那些神通广大的上古仙神才不可轻易入凡尘,若是真要到下界来也会藏形匿迹。而今就可以拿自己的龙子之威试上一试,要是酒坛上的东西真的有灵,就能找出它的原形再做打算。因而收敛心神,凝神静气,准备撤掉幻形,变回真正的饕餮原貌。
从饕餮身上感觉到越来越多的恐惧与压抑,阿姚甚至都产生了赶紧逃走的心思。大约是出于朋友间的信任,她才努力使自己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饕餮小小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飞舞的长发与广袖之中,疾风将他周遭的一切裹挟成一团混沌,叫人看不真切。霎时那团混沌又猛地臌胀,似覆压天地般扑来,连月光都被遮蔽。阿姚的恐惧更甚,现下早已不是拔腿就跑的惊吓了,而有一种直面天威的骇人与无力,双腿发软,只想找一处可以容身的安全所在藏进去。当劲风平息,原本还是个可爱孩童的饕餮以真正的上古神兽之姿出现时,阿姚便再也扛不住铺天盖地的恐惧,变回桃花真身藏到林子中去了。
饕餮却没有发觉阿姚的异常,一心一意地关心着酒坛之上的变化。倒也没令他失望,那团雾气竟像活物一般抽搐了起来,随饕餮一步步逼近缓缓向后退去,几步下来,酒坛子就已脱离了雾气范围。饕餮还是心有不甘,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那盘踞酒坛之上的妖怪,先是懒洋洋地晃了晃如今硕大的脑袋,伸出一只爪子护住酒坛,小心翼翼地生怕再被抢去,然后就趴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那妖怪。它似是被唬住了,讪讪地也不敢立刻逃走,只道不激怒饕餮就能全身而退,却不料一只爪子电光石火一样拍向了它。
那一爪子也并无多大威力,毕竟饕餮的封印还在,但依然将雾气拍散了。他伸爪到面前细细看了,才发觉上面沾了水,闻着有淡淡酒气,心道这莫不就是那妖怪的原形了?
“阿姚姐姐,你快来看看,妖怪被我解决了!”饕餮转头去唤阿姚,却到处都找不到她了,“奇怪……到哪里去了?”心下纳闷了半晌,饕餮这才想起阿姚也是妖怪啊!而且她的修为也并不精深,所以……大约也是被吓得变回原形了?他开始懊恼自己当初思虑不周了,要是先让阿姚走远些就好了。
“但也不能就这个样子去找她吧,她一定还是不敢变回来的。但是人形的身体这么小怎么保护酒呢?”饕餮思忖道。
“姐姐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快出来吧!我就是想吓吓这家伙。”饕餮坐在原地大声说道,“我听别人讲我自己的原形可以震慑各种精怪,就变回来试试,你看现在它被我吓跑了。事先忘了跟你讲了,是我不好……总之,快变回来,我们好去把酒还给人家,去找月饼啊!”
阿姚心里还打着鼓,不过比起方才已经镇静了许多。毕竟时间紧迫,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恢复了人形。
看到少女从桃花林中施施然走出,饕餮放了心,当下咧嘴对她笑了笑,也不想自己还是兽形,竟又将阿姚惊吓得花容失色。
“咳咳,算了,我不与你计较。“阿姚拿扇子挡了挡毫无血色的脸,故作镇定地说,”倒是你,赶紧变回人形吧,不然要怎么去找书生回来?会把人家吓死的!“
“好好,我马上就变回来!麻烦姐姐去把人叫来~“
-四-
饕餮算着阿姚也快回来了,就恢复了孩童之姿,却也丝毫不敢大意,张开双臂尽力将好几坛子酒护在衣袖所及之处。
待到阿姚带着书生回到埋酒处,就看到饕餮滑稽地蹲着,像只大鸟张着双翅一般护着酒坛,和方才威风凛凛的模样大相近庭,不觉噗嗤笑了。
书生见酒安全地取了出来,大为感激,连忙对饕餮和阿姚作揖道谢:“大仙神通广大,在下代家妹……哦不……在下全家!全家都会对大仙的恩德铭感于心!大概是太过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谢不谢!“饕餮拿起一坛酒想要塞到书生怀里,”那什么……你怎会惹上这么难缠的妖怪的?要不是本仙神机妙算,可不就便宜了它了!“
那书生忙接过酒坛,却又推回了去:“这坛就当是谢礼了!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家里也没人来过这儿……”
“那就当是请我们的喜酒啦!”阿姚帮着把酒坛摁回了饕餮怀里,又转头问他,“你究竟有没有看到妖怪长什么样啊?不会就这么让它跑了吧?”
饕餮伸出左手给阿姚看,掌心隐约有些潮。阿姚握住他的手腕,又凑近闻了闻,皱眉道:“这是……酒?这就是那东西的原形么?”
“大概是了。”见阿姚若有所思,饕餮奇道,“怎么,阿姚姐姐有何见解?”
“以前有个道士和我讲起过……这个……好像是酒魅!”阿姚望进幽深的桃花林,似是忆起了遥远的往事,“他说,万物有灵,一些死物在灵气鼎盛之地也能很快化出灵体,具有神识。灵体又分为很多种,像是能够迷惑人心的就叫‘魅’。这个能让我们看得见却摸不着酒坛的,大概就是消除人摸到坛子的感觉,让人产生幻觉而已。不过看来,它修为还不高,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那个道士跟我说的魅,比这个可厉害多了,能害人性命呢!“
“原来如此!就是酒化了灵嘛!”饕餮甩了甩手,想要把残留的酒洒掉,“话说回来,为何令尊会选在此地埋酒?这里人迹罕至,又灵气充沛,本就是灵物聚集之地。难不成是令尊对你的试炼,看你能不能过关斩将拿到酒?”
书生没听出饕餮话里的玩笑之意,拿出绳子把酒坛一个个套起来系好,一边答道:“是这样的,我们家代代都是如此,有女儿降生的时候就到这片林子里来埋酒,到出嫁的时候再取出来,取桃花‘宜室宜家’之意嘛!而且听说我家有先人就是在这片林子里得遇仙缘,所以觉得这里吉利。没想到今日在下也能有如此鸿运啊!”
“哈!你们家真是有意思!”饕餮只觉得人真是太好玩了,为了讨个吉利不断重复着曾经带来好运的举动,殊不知一切均是运气使然,和做什么、在哪里、谁来做毫无关联,最有趣的是,这样的好运竟然又被撞上了。也不知这可不可以说是“傻人有傻福”啊……
这厢饕餮还在感慨,那边阿姚却是另有所思,正劝着书生早些离去:“今天你遇到我们是撞大运了,不过还是快些回去吧!虽说酒拿回来了,但是酒魅并没死,只是灵体散了,不花上一段时日恢复不了。离开了这里的灵气,它大概也就没法兴风作浪了……”
“什么!这酒还有问题?”书生大为吃惊,想到酒里有可能生出妖怪,不觉有些后怕。
“不打紧的,“阿姚安慰道,”酒魅本就是由酒化出,但耗时长久,且需在灵力充沛之地才行,否则这世上的酒不都成精了?大家还喝不喝酒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酒魅作怪呢!你就放心吧,回去以后反正它就要当喜酒了,喝掉了就万事大吉了!“
“况且,当喜酒对它来讲还是功德一件呢,对吧?”饕餮跑来胡乱说道,“进了五脏庙后,来生它投胎说不定还能找个好人家~你呢,也算是帮了它一个忙!好人会有好报的!”
书生听了直纳闷:“原来酒也能投胎吗?不过既然神仙这么讲,大概也没错吧……”当下再次谢过阿姚和饕餮,便提了几坛子酒回去了。
看着书生的背影慢慢融进桃花林深处,阿姚心下也觉得十分欢喜:“原来人们都觉得桃花吉祥呢~”饕餮却早已等不及了,立时除了酒坛的封泥,对着坛口深深吸了口气:“上好的女儿红啊!来,阿姚姐姐,快来尝尝!”
“小酒鬼!你忘了你的月饼么!”少女笑嗔道。虽然酒香醉人,但她好歹还是想着正事的!
“没事,就当是小歇一下,顺便给姐姐压压惊。”
阿姚知道他是指刚才自己被惊吓到变回原形的事,倒觉得有些尴尬了,自己原先可是以姐姐自居的啊!“哎,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姐姐了,想来你应当比我大上许多的……”
“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不过阿姚也没必要介怀的,自保乃是妖类本能。”饕餮立刻改了称呼,又解释道,“况且我虽有神通,被封印住了也施展不了。再说,每天和大家吃喝玩乐,最多也就小打小闹,又没有大仗要打,能耐再大也无用处不是?“
阿姚倒是被他逗笑了:“可别这样讲,以后你可以变个烟花啊、河灯啊之类的,用处可大了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饕餮我可是凶兽,能力大多也就能用来破坏,做好事可是难于登天的……“
“你今天不就做了件好事?想要帮忙总是能帮上的。“阿姚本是被安慰的那个,最后竟然反过来去安慰饕餮了。想起曾经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畅快,而后被天帝封印之后的愤怒与不干,当真是千万载恍若一梦啊!而今饕餮能力被限,又常和妖魅精怪混迹一处,同他那些兄弟相比看上去是最失意落寞的一个了,但他有那么多朋友,让他觉得即使毫无神通也能活得潇洒恣意。
“算了,没什么好乱想的。“饕餮摇了摇头,在变出的酒盏中斟满酒,举起来对着阿姚道,”来,喝酒吧!“
(零)
据传龙生九子,各显神通,偶有下凡人间一游,会化为人形混在凡人之间 。
四季流年,万物生荣继而凋零,每每流转轮回。龙之子立于皓月照拂之下,其姿态如风如虹,器宇轩昂,即便为人形亦引人注目不已。如此,便常有声称遇见龙之子的传言,亦真亦假。
人云,溟山境内时常云雾缭绕,碧野无垠,千芳焱燚,其因为有麒麟栖息于此,旭日东升之时,驻足凝望,依稀可见白芒漠漠,其景叹为观止。
亦有人云,若迷失于林间,偶遇一苍发长者临水而坐,必有一银白兽伴随左右,蝉影曳波,如入仙境。然则事后再去寻觅,却只有荒木丛丛,不曾见到湖泊的痕迹,众人皆道便是误入桃花源罢了。
(一)
自唐朝伊始,东瀛便延续过往遣隋使之礼节,派出遣唐使来往于大唐,更因近年频频受到强力魔物侵扰,阴阳师亦始跟随使节前往大唐交流治理之道。齐明5年,大阴阳师津守惠日轮携弟子前往大唐。
远行之路漫漫,需先行舟数日达大唐边境,而此后的征途愈发艰险,港口至长安之间丘陵绵延起伏,更有蛮夷出没。津守大师也谨慎不已,深山林间正是妖魔盘踞的凶险之地,大唐的妖怪大多比东瀛境内的魔物年代更久远,妖力亦是不可相提并论,去大唐研习退妖之道便是津守此行目的所在 。
“吉礼,跟紧老朽的脚步,绝不可单独行动。”他叮嘱着自己门下最幼的弟子。原本这个年仅十二周岁的孩子不应该加入这趟艰险的旅程,但吉礼无依无靠,津守除携他同去外别无他法。少年甚少见先生如此严肃的神情,先生也不敢大意的旅程,他理应随时保持警惕,于是从商船靠岸之后就一直紧紧跟在队伍之中,丝毫不敢怠慢。
上岸之地为一座小渔村,东瀛使节的到来并无引起太多骚动,吉礼初次离开东瀛,原有些忐忑,此刻也放松了不少。停留一日向当地人换了些食物,复又匆匆踏上了行程。
彼时,一行人抵至一山前,此山云雾缭绕,峰峦叠簇,隐隐有阴邪之气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据古书记载,此山名溟山也,鬼怪神仙皆聚集于此,凡人皆无法近其地。
故踏入森林之后,众人都戒心起来,少许风吹草动也会四下里观察一番。一路景色极佳,葱葱茏茏,而众人怎样也无心欣赏。山路险恶,吉礼又年幼,这一番下来早已支撑不住,终于在攀登一节石头小路时脚下一滑,在先生焦急的呼唤声中坠落山崖。
等他悠悠转醒时,已然瑰色的天空和四周的阴风令他惊惧不已,但全身上下的疼痛也使他无法自如地四处走动。吉礼打算去寻找先生的踪迹,无奈黄昏的森林实在找不清方向所在,伸手不见五指也只得干着急,却束手无策,高声唤着先生的名四下里走动着。彼时他已感到身后有什么在紧随,只是颈项后阵阵发凉,不觉加快了脚步,可视野忽然倾斜倒转,一番天翻地覆后跪倒在地,再动弹不得。
吉礼初见如此强大的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令自己冷汗涔涔,他只觉得身子生生定在了原地,却是一口气也不敢出,指甲早已陷入掌心。那妖其实身形并不庞大,甚至只是个顽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稚嫩而无辜:“这位小哥要来我宅里坐坐吗?走了这么久累着了吧,母亲煮了茶呢。”
吉礼不通汉语,离了翻译使节后更是一窍不通,但见对方神情似是在邀请。他自是不敢回话。孩童只做不觉,过来拉拉他的袖摆摇了摇,然而吉礼只定在原地一言不发,那孩童一怒之下终是显现了原型。
这是何等之妖?实在无法用言语来赘述其样貌之恐怖,他挣扎着急促后退却绊倒在地,手足酸软无力。吾命休矣!他此刻只能这么想道,合上了双眼。
然则电光石火间,一道白光晃过,吉礼一惊,木木地看着妖怪狰狞而扭曲地化为青烟消散殆尽,更是久久不能自已。
一旁传来了窸窣声,他转头却瞥见一个少年倚着树干站在小山包上低头正瞧着自己。 少年奇异的银白短发令他无法移目,以及身着同样银白的羽织,正待此时,皎洁的月光散散地洒下,如一层轻盈的薄纱般覆在少年身上,让少年的身形有些模糊不清。
“你……”吉礼慌慌张张半天,只吐出这么个字便低下头去 。他第一次知道对男孩也能用绮丽这样的词,虽然并无亲眼所见,,他就这样觉得一定是对方出手相救。正想说出感谢的话语,却又想起语言不通,懊恼地红了脸。
少年只是冲他招招手,吉礼愣了愣,脚下已经匆匆跟了上去,少年不再看他,转身离开,吉礼不知对方的用意却也下意识跟随而去。
(二)
他们在一间木屋前驻足。深林之中居然有这样洁净的木屋,吉礼偷偷瞄了少年一眼,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风雅之人,才能在荒芜的林间打扫出这样宜人的居所,房屋朝向也正好南北通透,木头选用的也是密实的桃木,不会觉得过于潮湿,也不会过于闷热。简直是绝佳的隐居之地。他习惯性去了鞋,双膝相并而坐。这会儿间,银发少年点起了炉灶已经在烹煮药汁。
吉礼只觉自己有无数疑问,却无从道起。
他究竟……是否人类?他为何能轻而易举击退如此强劲的妖魔?
分神间,少年已经来到他对面坐下,示意他伸出受伤的腿。吉礼觉得仿佛有点燥热,磨磨蹭蹭地从跪姿换成双腿并拢在身前的坐姿,对方丝毫不觉他的尴尬,微凉的手托起他受伤的脚踝,把什么药汁儿仔仔细细地敷在了伤口上,微微皱眉转向他,好像在询问是否有弄疼他。
吉礼哪能回答得出,早就转过头去了。对方虽然很疑惑,也只是继续贴药。四肢的伤处都被处理完后,银发少年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衣摆,随后移向腰带,吉礼这才跳将起来,满脸通红地表示自己来,便夺过少年手上的药草躲到了一边。少年似乎以为是被嫌弃,神色有点不自然的僵硬。吉礼连忙打着手势,想要解释自己并非嫌对方的水平差,却只是越来越乱。吉礼不再忍心看少年受伤的神情,只得顶着快烧着的表情把药草递回给少年,嗫嚅了一阵后才肯解下衣带露出背部让对方帮忙。
明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他会不好意思?实在想不透的吉礼就这样莫名其妙留在了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时,吉礼瞪着陌生的屋檐发呆。半晌,他才想起昨天的事,坐起身却已不见少年,身上的伤口倒好转不少。随即他发现了地上躺着一叠折好的纸片,凑到鼻子下方深吸一口好像有若有若无的桃木香味。他怀着好奇心捡起来打开,里面是十分清秀的字迹。虽然语言不同,但东瀛文和汉语十分接近,大概也能猜出少年是出门去了,不久便会回来。纸片末尾工整的“麟”字他觉得说不定是少年的名号。回榻上休息了一会儿后,果不其然看见少年带着烤得金黄的鱼片回了木屋,鱼片的边缘有点焦,实则入口即化,让出身东瀛饱食海鲜得吉礼也赞口不绝。
“……麟?”几回踌躇之后,吉礼终于试探性发出了不知在心中默念多少次的音节。东瀛语对这个字的发音和汉语多半十分接近,因为少年一惊看向了他。果真是他的名字吗?
“麟。”这回他肯定了许多,少年温和地点点头,去炉灶上熬起了药汁。
满腹的疑问依旧被吉礼压了下去,他虽然十分好奇,却也不大好意思追问。尽管对方救了自己,但如果先生在这里肯定要说不可以随便相信这样可疑的人,
吉礼吐了吐舌,钻回了被褥。
(三)
转眼间,吉礼在自称是麟的少年屋里已休养了一个月,虽然知道终会分别,但总是有些不舍。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白昼,睡眼惺忪的吉礼在屋子里踱步一圈没有找见麟,便清醒了些,寻找地上有无对方留下的信。果真眼前一亮,他拾起对方留下的纸张,放到鼻下轻嗅,一如既往桃木的香味隐隐传来 。然而这一回,上面只有一个利落的箭头,下面是麟的落款。
他坐在房间里等啊等,到了中午日上三竿也没有瞧见麟回来。他有点赌气似的干坐到晚上,又一夜到天明,这才揉揉肿得如包子一样双目承认对方真的把他丢下了。
他拿出那张对方最后留下的讯息,在午前炎炎的烈日下出了木屋。
他将纸条面对太阳举起,最后回头凝视了这间如他的主人一样神秘的木屋,便顺着箭头所指大步流星地离去。果不其然走出了森林后,便在森林外的城镇与不甘心相信爱徒遇难的先生相遇了,免不了被数落一顿,但先生对于弟子归来的消息很是欣悦,并无过度苛责,只是更紧密地关照起幼徒来。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顺畅了许多,水和食物都准备齐全,也雇了脚夫,一路上甚是顺利,很快便抵达了长安。
长安作为大唐之都自然比路上的小城镇繁华了不少,楼宇、戏台、集市,这些都让从未出过阴阳学堂的吉礼目不暇接,久而久之,麟的事情暂时被吉礼放在了一个角落,后来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他怀疑起那些都不过是自己的梦罢了,并没有什么法力强大的银发少年。
吉礼跟随津守惠日轮在长安钻研阴阳术六年,再未去过那丛林,也没再见过麟。
(四)
“吉礼,听闻四国近年常有麒麟出没,要不和我们同去?”一日,同僚找上了吉礼。
彼时吉礼已是阴阳寮名手,麒麟乃大唐的珍惜神兽,吉礼自然一振,随即淡了下来:“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呢?我们要留守京都,兴师动众跑去四国就为了一睹麒麟的风姿,绝非上策。”
“传言那麒麟似乎受了伤,很可能大唐发生了什么才来了东瀛,如果趁机干上一场说会成为麒麟之主也说不定。”同僚开导吉礼,显然想引他一同前往。
吉礼觉得不妥,然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禁不住加入了收伏麒麟的队伍里,没有阴阳师能抵御成为神兽之主的诱惑。
“万一大唐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路上吉礼总按耐不住,显得优柔寡断,同僚也不大耐烦道:“你只消旁观助力便可,麒麟既然离开大唐,大唐自然不能怪罪什么。”由不得吉礼再说,吉礼也只好作罢随着他们去了。
到达了四国的福冈境内打听了些许便掌握了麒麟的去向,阴阳师们都显得十分振奋,巴不得大露一手,被这个气氛影响了的吉礼也跃跃欲试。他们早早铺设好了结界和陷阱,只等请君入瓮了。
夕阳西下,众人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毫无动摇。过了不多久,清亮的月光从天际斜斜洒下,吉礼眨眨眼睛,似是在何处有见过这样绮丽的月光。容不得他分神,已经有同僚在小声呢喃“来了”。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踩得树在耳畔沙沙响,看来麒麟受伤的传闻是真的。众人凝神细视,只见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兽趔趄着步入了他们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刹那间电光一闪,结界阵立起,麒麟已经着了陷阱。虽然知道对方受了伤众人却也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把毕生最强的结界通通使出,此刻也全力维持着陷阱生怕对方顽强反抗,完全不敢怠慢,神兽毕竟是神兽。
他们也确实遭到了反抗,只是麒麟是重伤之下,很快便体力不支而倒下,力量尽失化为了人形。
阴阳师们一拥而上,把陷阱围得水泄不通。吉礼无奈地踮脚,伸手扒拉开两个同僚的肩挤了进去。
麒麟果真是重伤之下,不然哪里能这样轻易抓到呢?吉礼摇摇头,把目光移向昏睡的少年,然后他就定在了原地,再无法移开视线。
银白的发,同为银白的羽织,和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轮廓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头上一对彰显身份的犄角。
似是触动尘封的回忆,吉礼嘴唇颤抖如蝉翼,凝视着少年多年丝毫未变化的面庞,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他觉得视线好像忽然模糊不清了,伸手一碰,却触到冰凉的泪。
“麟……么……?”他喃喃道,而昏迷的少年无法听见他的呼唤。
此时同僚却在商量着麒麟的归属问题。只有精神力量足以制服式神的阴阳师才能真正成为主人,众人虽有把握击倒麒麟却没把握真正降伏其心,万一被激烈反抗回来吞噬了精神就会变成生不如死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果然还是献给陛下?”
“……总觉得怎样都不妥。”
众人嘀咕了大半天却无一人敢上前尝试。
一个决绝的身影快步而来:“让我试试吧。”
“吉礼?”同僚诧异地看着吉礼画好了阵法。
“让我试上一试”
毕竟命是他给的。就算还给他也无妨。
吉礼口中念念有词,心下没有一丝阴霾,双手拍上了少年的额头,只感觉一股浩瀚的洪流拖拽着自己的灵魂,像要把它从体内撕出。
少年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缓缓睁开为杀戾之气填满的双眸。
“麟。”吉礼忍着灵魂被撕扯的痛楚咬牙微笑,“好久不见”
两人目光对上刹那,麟充满戾气的双目柔和下来,吉礼便感到那股强大的引力慢慢消退了下去,契约之印顺理成章地显现在麟的额角。
(五)
得到麟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天皇陛下也无甚意见。吉礼也并未携麟外出退治妖魔,只是让麟安心养伤,在他床榻旁侧照料,甚至也并无过问多年来麟的遭遇。
好似一切都还是吉礼十二岁时,似水流年。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过言语,却好像彼此想通,举手投足之间便知晓对方心中所想,岁月静好。
这样没有波澜的平静小生活吉礼很享受,麟的伤势也一天天好了许多,吉礼始终未询问过对方的境遇,只是向陛下请命作为此次东瀛使节前往大唐。
只是吉礼这一走,就没再回到过故土。
麟从头到尾也无任何异议,每每只出现在吉礼周围一两步内不离左右,一路陪伴吉礼到长安。既然东瀛使节亲自将神兽送回,大唐也并无刁难,甚至和东瀛来往更密切。吉礼沉稳的性子也得大唐之君喜欢,偶有招吉礼手谈一局,给了个闲职。这样几年后,吉礼便辞别长安,携麟回到他们初遇的溟山,从此便无人类再见过他。
只是吉礼做了做闲官,此刻倒乐得清静,尽管与皇上手谈很愉快,京城也十分奢华,和麟的日子平淡如水,他却更享受这样隐士的生活。
当地的人们只道误入溟山时偶有一老翁为他们指点方向,但行踪无法可知。他们俗称老翁为“礼公”,常有走失的孩童找回家门便说是见过了礼公,游吟诗人也以偶遇礼公为趣,只是有遇到礼公的人们都称有见到一发色通白的奇异少年每每尾随礼公,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单独出现过。
直到黑白无常带走了年已迟暮的吉礼,世间再无出现有见到麒麟的传言,人们只道麒麟游玩山水疲累,大约是回天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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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古风结果写不像的半成品()总之是囤了好久的麟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麟现在很伤心所以需要小天使们的拯救(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