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喂,就不能再快点吗——”
“我的职阶是Archer,不是Rider。”
“可是这么下去进场又要排好几个小时的队啦!”
“谁让你非要换这么麻烦的衣服还戴假发化妆的。而且非逼着我也一起……”
“我是Coser啊!Coser逛漫展当然要出角色——倒不如说不出的话就根本没有来的必要了。”
“那你倒是自己来?为什么非让我抱着去。”
“省魔力!”
“……”
“而且我们出的角色是CP啊,这种出场方式比较吸引眼球嘛。”
看着怀里带着一边眼罩还朝自己眨了下眼的少年,及其脸上看似天真实则恶意的笑容,执事装束的青年英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从某根电线杆上腾空跃起。
——为何他的Master竟会是这么一个……小鬼。
【Before】
“让圣经里的迷途天使又传道
在这伊甸园你我又再碰到
使徒们,到世间浮沉
历史的真相有太多的神
无论要你落泪
或要她的鲜血
都不可见到神灵步近
阿门
……”
如果是熟悉所谓二次元文化的人听到此刻少年所哼的调子就会知道,那是一首名为《残酷な天使のテーゼ》的歌,只不过这人此刻哼唱的是粤语填词版本而非日语原版。
这看上去——或者说事实上心情就很愉快的少年有一头酒红的发,双眼湛蓝如同晴日天空,脸的五官轮廓也完全符合白人美少年的标准配置,但着装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带着华丽装饰像是游戏装备一样的衣服——巫师帽、黑斗篷、南瓜裤、过膝长靴,以及落至脚踝的外套长摆。倒是说不上难看,只是跟他此刻端着的狙击枪显然不是应该处于同一次元或时代的风格。
但它们却被硬生生装备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跳上摩天大楼楼顶的护栏,少年张开双臂脚步轻盈地在上面走了一段,虽然口呼白雾却对于高空中呼啸的寒风浑不在意。
他的视线将面前城市扫了一圈。
“Ok,mission start.”
其实比起L115A3式狙击枪,Cesare Borgias还是更喜欢他自己设计并定制的魔杖“Luna”,但这次任务前父亲曾再三叮嘱其务必争取结果目标于无息之中,他也只好将自己的独特武装暂且放到了一边。
不过这点不满意并不至于影响Cesare的好心情。他依旧轻快地哼着自己喜欢的旋律。
此刻,目标还在距离他1440米开外的别墅房间里翻阅一本砖头般厚重的硬皮书——也许其身边的音箱还放着某支古典交响乐呢。
重力。
风速。
窗户玻璃的折射修正。
少年终于停下歌声让呼吸归于寻常,然后平静地扣下了扳机。
但这一枪竟没有如同计划好的那般穿透目标的太阳穴。
Cesare竟然打偏了。
在发现自己失手的第一时间,少年便撤下了狙击枪并藏回到高楼顶层的防护栏后。
完全可以确信破碎的玻璃此刻已经惊动了目标,狙击行动不可能再继续。
但Cesare却不甘心就此撤退,因为这次失准简直匪夷所思。他的枪法在同行里算不上一流是自己也十分清楚的事情,但开枪的瞬间目标甚至没有移动竟也能打偏,这样的失态却也是从未有过。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念头扎根之后,Cesare便干脆地放开了手中的枪械,转而抓起横在地上嵌有宝石的魔杖,并用其在空中虚划出一行简单术式。随后少年迅速转身站起,从漆黑高楼上一跃而下,如同巨大的鸦般乘风滑翔。
但那阵风——或者说他周遭的空气,竟成了他的敌人。
凭借着自幼便训练而出的战斗直觉,Cesare Borgias堪堪躲过了刚跃下便迎面袭来的第一击,并从尖细的风啸声和自己不自然断落的几丝辫尾中得知刚险些要走自己小命的是一轮飞速旋转的风刃。
毫无喘息机会。
紧追而来的第二击随即撕裂了衣摆,而第三击甚至切开他左臂的皮肤将血肉舔舐。
但这也让对方的攻击数据更加清晰起来。
约莫600米每秒的速度,直径大概可达半米的横切面以及薄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刃厚,而且每一发都从距此一千多米外的那幢别墅处发出,然后经过不同弧长的轨道从三个方向袭向自己,因而产生了时间差。
——一次性同时成形的风刃可以有三甚或更多,然后脱离施术者奔袭千里。这是需要将空气精准地控制到可以进行极致压缩的范畴才可能使出的招数。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Cesare边在夜空中高速地进行着无规则盘旋边露出了高兴的笑:
“乜喔,竟然系风属性噶魔术师,系同行嘅话就应该快D话我知啊嘛。(粤语,意:什么啊,竟然是风属性的魔术师,既然是跟同行战斗就该早早把这条告诉我嘛。)”
——那个混蛋老爹是想坑死自己的独子么。
不过或许也已经暗示过了?毕竟被要求了在对方察觉之前就结果其性命呢,如果是平常老爹根本不会给Cesare这种龟毛的指示,现在看来也就是为了避免事态发展成魔术师间的正面冲突吧。
想到此,少年在又躲过两波风刃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给自己的魔杖注入了更多魔力。
一时间,Luna上镶嵌的紫红宝石光芒变得剧烈起来,加速飞行的Cesare左冲右突间越过了车流不息的环形高架,然后一头扎向风之魔术师的别墅。
操风师——说白了也就是控制空气。
Cesare终于想通之前的那一枪并不是因为自己失手才会打偏,而是敌人的庭院就有着魔术结界,是密度分布异于寻常的空气扭曲了光的路线。
即是说,他先前看到的庭院模样是经过了伪装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他以为对方存在的位置上。
果然,直接近身作战的意图无法轻易实现,Cesare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硬生生挡在了庭院上方五米处。
遇到阻力的刹那,他立刻以魔杖为支点倒跳开去,然后不出意料在下落过程中再度受到了风刃的袭击,而且这回的攻击密度让他即使将身体扭曲到了极致也无法全然躲过。
——在中距离上敌人的优势变得更强了。
迫不得已,即使清楚自己的魔力储存不高而战斗有可能演变成持久战,Cesare也还是发动治愈魔术强行恢复了腿上过深的伤口。
身体的灵活度必须保证。
接着他掏出了藏在斗篷下的改装型HK P7连开三枪将视野范围内的灯全部击碎——Borgias家族独有的炼金弹头ES系列三式迷,虽然只有8.5mm的直径,但有着噬魔的能力。这三发子弹虽然没有强大的打击能力,却成功穿透了对方的风壁结界。
在空气扭曲导致视觉情报不可信的情况下,相对的黑暗对于Cesare而言更加有利。
近距离光源被熄灭后,来自背后远处的路灯将少年的影子拉得狭长,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附近的临湖矮树丛间。
庭院的灯被熄灭了。
临湖别墅中,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的中岛征二终于将一直攥在手中的厚重书籍放回了桌面。
“啧,炼金弹头……偏偏是今时今日派来了刺客,Borgias终究也还是对圣杯有兴趣的么。”
少年刺客过于娇小的身形已经消隐于视野,男人自语片刻后便露出不屑的神情,接着闭起了双眼。
风之结界对炼金弹头无效……不,迷你手枪的有效射程50m上下已经是极限了,即便经过魔术加持也最多达到百米,目前还不足以成为威胁。Borgias的刺客未免太过年轻天真,在身为风之术士的中岛征二面前,竟指望靠着破坏照明设施来隐遁自己的位置。
与前次同样,他再度发动了千里索敌的能力,静候风为自己带回敌人的消息。
但不过片刻,他便再度震惊地睁开了双眼——入侵别墅的魔术师竟有两名。
“增援?什么时候?”
——而且其中一人已经进入了庭院范围。
进行索敌的时候防御结界会被削弱这点被看穿了才诱导自己这么做,从而为增援提供机会么?面对Borgias家的魔术师刺客,与之近距离交锋着实不是明智之举,资料上显示这些人都从小就接受着极端严酷的武斗训练。
但是即便如此中岛征二也还未落于下风。
他还有未用的招数,其杀伤力对方恐怕还未能预料。
——只是,那种麻烦的炼金弹头,虽说数量应该非常有限甚至有可能已经用完,但毕竟只是可能而已……左右无法强行防御的话就只能靠自己去注意不主动暴露于对方的攻击范围内,那么得出的结论是——不如放手一搏!
他走到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在确保自己处于湖边敌人攻击死角范围内的同时朝存在着入侵者的方向挥动手臂。
原本杀机潜藏的庭院毫无征兆间狂风乍起呼啸而出,眨眼间便以肆虐之势将直线距离上的大片植被尽数绞碎!
而原本潜行于其间的黑影也随着这一击发出了悲惨尖叫,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实质性行动就在扭曲成密集利刃的风之甬道中被割裂成了数不清的碎片,甚至崩裂开来。
不过片刻,尘埃归寂。
“不堪一击。”眯起双眼的男人如此淡淡评价道。
接下来就只剩那个藏在湖边的小鬼了吧。
他扭头,视线投向了遮蔽于屋侧此时只露出一小部分的湖面,同时思考着再度出手的时机。表情与动作却就此停顿并凝固,片刻后整个人都直愣愣地躺倒在了光滑的大理石露台上,僵硬的脸庞被倒映而出。
——果然,时间是不可能回头的。
情绪在瞬间回到了应有状态,红衣血族持续着那惯性而无意义的笑容,眼神却转变成轻蔑的嘲讽:“自作多情,现在,杀不杀你只是心情问题而已了。”
“只要喝够了就无所谓了……吗?还真是无趣的作风呢,吸血鬼先生。”
“进食而已。”窗外的阳光在此时开始变得明亮起来,Arslan望着那缕跳出地平线的曙光,感到身体深处升起一阵厌烦与疲惫,“人类,你脸上不也写满了‘活着很无趣’这样的想法么。”
“活着?这种生活如果你愿意称其为活着的话。”那男子的口吻依旧平淡,里面甚至透出了一丝跟面前血族相似的厌倦感,“不过,像您就这么浪费着吸血鬼的生命还真是令人感到惋惜呢。”
“是血族。”
“有什么区别呢,人类不都这么叫你们的么?‘可怖的吸血鬼’什么的,哈哈哈……”
“哦,你多少也有意识到自己的立场?”
“不得不承认我对自己是这虚伪蝼蚁中的一员感到深恶痛绝呢,可惜它是事实。”
“真是不知好歹的贵族。”
“你要这么说也无所谓。吸血鬼先生,就算此刻晨光很美我也不认为你打算和我谈心呢,不打算动手么?”
Arslan沉默片刻,终于决定结束这场心血来潮的谈话,转过身准备离去:“你让我觉得没胃口。”他已经确定,除了那头淡金长发和轮廓上的些微相似,面前的男子跟他记忆里的人再无任何可交叠之处。
——只是,和那个人同一血系的后代而已吧……
“呵,这就要走了么……伤呢?”身后的男人似乎有些失望地问道。
“伤?你说这个么。”惯性地微笑着,半侧过脸并拉下领子,Arslan颈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你似乎觉得成为血族会更有趣……可惜那只是天真的想象。”
“哦呀哦呀。”对方感叹,表情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拥有这样的能力,至少你们不必背负人类的伪善不是麽?”
听着这样的发言,Arslan扬眉,抱起双臂侧回身靠到了门框上:“看来你真是相当讨厌自己的同族呢——是想成为我族么。”
那男子顿了顿,随即低低地笑起来:“呵呵,如果有谁能大发慈悲的话为什么不呢?”
——竟是跟五百年前截然相反的情况么……
“就算,最后会发现这也不过是更漫长的无趣?望不到终焉的。”
[Athrun,你认为永生的神明……会快乐么?]
[奇怪的问题,为什么问我这个?]
[哈,果然很奇怪吧。]好几个世纪前,年轻的吸血鬼和人类贵族一起坐在城堡的高塔边缘,而人类边发问边将紫色的瞳眸转向地平线尽头,[只是觉得,你说不定会知道。]
[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会想到这种问题。]
[小时候在祈祷时,我经常会想,上帝每天听这么多人的抱怨和烦恼,久了是不是也会烦。]
[……你难道认为我会理解神的想法?]
[啊哈,也对,即使是Athrun应该也不知道吧。]
那时Arslan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时即便是身为血族的他,也还没有清晰地感知到所谓永生的意义。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对方的那一刻。
永生——所知的一切都终将离你远去,所爱的一切都最终在不变的永恒中变得无聊而难以感知。
看着面前显得倨傲而自信的贵族,Arslan不知不觉中蹙起了双眉:“所谓永生,或许是永远的与生无缘。”
但贵族依旧只是轻笑:“这种事,为什么要从现在开始烦恼呢?”
“为了不后悔。”
“这么说来你是开始后悔了吗?”
“当然不,我只是认为你或许会为今天的愚蠢发言而后悔。”
“呵,这是在担心我吗?”
“担心……我只是在思考你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Child罢了。”
“哦,还真是意外的判断方式呢。那么,作为卑贱的人类,我算是合格了吗?”
Arslan闻言走近,并捏起那男人的下巴端详起了他的脸,然后又松开,绕着对方慢慢圈踱起步来,“如果成为我的Child,就必须视我为绝对存在,献出应有的尊敬与忠诚——如果背叛,我会亲手抹杀自己创造的存在。
即使是平淡无聊的地狱也要陪我走到最后,你,有这样的觉悟么?”
“如果这是契约的话。”从椅子中站起行了个礼,男人执起Arslan的手并俯首,“那么,我的最后一个贵族礼,就献给你吧,my lord。”
微微眯起眼睛,Arslan注视着低下头颅的对方道:“不过是我族对自己的Lord所应有的礼仪罢了,我可不想繁衍出一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Child。”
那之后,他停顿片刻,扭头望了眼远处变得更加刺眼的地平线,声音逐渐转为呢喃:“太阳……罢了,你就再尽情享受一次最后的阳光吧,今夜我将再度造访。
那么,你的名字呢?”
“……Lygon,这么称呼就好。”
平视着恢复站姿的男人,Arslan的笑意变得深了一点:“Lygon……那么,你将成为Lord Arslan的第一个Child。”
朝阳的轮廓终于从地平线下跳出,红衣血族张开他修长的双臂与巨大膜翼,身影迅速散做雾气退入了阴影之中,并迅速隐为无形。
是的,永恒不会变。但Arslan发现自己竟险些忘记了,所谓自我还是会改变的。
如今的他,也已不是当初遇见那人时的样子,正如这模糊于记忆的地点,这荒凉于时间的古堡。
——END——
*不让分段留空不开心啊QAQ!
黎明已经近在眼前。
在躲进森林甩开人类猎人们的追击之后,Arslan抬眼望向了斑驳树影之外落进的天空碎片——那开始泛出微紫的色彩正宣告着对于血族而言更大的危机将至。
以镰刀拄地,他皱了皱眉头,笑容却依旧像是和唇角长在了一起般毫无退意。
总之,应该先找个能避开阳光的地方。
红衣血族用苍白的手堵住了因失血过多而失去愈合能力的伤口,再次拔身掠起。
——他讨厌黎明。曾被以此命名并不能改善这种本能的厌恶,讽刺一般的含义只是使它变得更加深刻而已。
“Athrun,希伯来语中的黎明么?是个好名字。”
自出生之后所接触的第一个人类这么对他说过,但当时的Athrun则是在心里嘲笑着低念,如果你知道我是个血族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可惜我并不明白父母为何将它赋予我。”因此,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时,他这样说道。
那人有双深湛以致近紫的眼睛,这色泽,像是黎明的霞光,正如此刻的天空。“听上去你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那太可惜了,我认为你们还是挺相衬的。”
于是Athrun愣住,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暗红的外套,轻笑出声。
停下脚步轻甩着漆黑以致泛蓝的长发,Arslan将注意力从回忆中扯出,转移到了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城堡轮廓上去。
“……人类的气息……?”透过浓重的雾气,他用冰一样淡蓝的眼打量着这座位置偏僻得有些诡异的建筑,诧异它竟不是被遗弃的存在。
不过,这样一来正好有了恢复所需的血源,而且,世上又有什么地方能比血族的城堡更诡异可怕呢?
在高大而有着华丽装饰的铁门前停下,Arslan在靠着门柱休整片刻后礼貌地叩门,并刻意用虚弱的声调断断续续地发问:“打扰……有人、能听见么?我……咳,我们的营地遭到了野兽袭击……有人能帮、帮帮我么……”
在这样的求助持续了几分钟后,门内终于传来细碎的对话和脚步声。
但好心的女仆和门房却在开门的刹那间分别被咬破了动脉、卡住脖子。
Arslan的进食准则是在猎物心脏静止前结束,所以他从不会将人吸干。
在分别从两人身上摄取了足够的量后,他满意地抹了下唇角并朝即将成为尸体的人们划了个十字,随即带着笑容向着城堡深处继续前进。
得到血液补充后伤口便开始了自我恢复,这名血族看似悠闲地踱着步前进,在遇到城堡住民时却总能在对方尖叫出来的刹那便将其杀死或吸血至其衰竭。
这情景似曾相识。
像是四百多年前,他第一次闯进人类的城堡进行大肆屠杀的那次。
只是那座城堡,比现在面对的要热闹得多,当时围困他的是密密麻麻的持剑守卫,而他的目的则并非捕食。
——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径直闯进了城中领主之子的房间,想要将对方转变为同族并带离,却遭到拒绝。
那双深湛至紫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像安抚人类的孩子般温柔,却是为了告诉Athrun,他已遵从领主的嘱咐饮下圣水——他宁肯作为Athrun最不屑一顾的人类而死,也不想忍受在黑暗中永生及嗜血的惩罚。
那人将剑回转,架上自己的脖子,惯于咏唱圣歌的唇中喃喃絮语:“对不起,Athrun,虽然你蔑视人类,我却深爱自己的同族和神明。”
他让Arhrun觉得愚蠢至极,却又对其感到无能为力。
血族张开了双唇——他可以选择坚持劝诱又或强行将之转变,但面对对方坚定至极的信仰与善良,他却明白这些都将是徒劳。
但,血族还是抢走了这名人类手里的剑,并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刚刚摄入过圣水的血液。
——那是与Athrun交谈的第一个人类,也是让他付诸了感情的最后一个;那是他所见过最为纯净的灵魂,以及最为愚忠的圣徒。
Athrun想,如果对方选择死亡,那也应该是由自己来赐予——哪怕自己也会因此而告别永生。
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吧,谁知道呢。
只是在故事章节的末尾,他终究没有与对方一同离去。Arhrun被他的父母设法救回,就那样在棺材里孤独地沉睡了一个世纪。当他终于从重伤之中恢复并苏醒,迎接他的却是攻入他们城堡的狼人以及熊熊烈火。
在群狼志在必得的重兵围剿之下,Arthrun的双亲都已战死灰飞,受到沉重打击的他便在疯狂之中舍命搏杀,拼着再度受到重创的身体将剩余敌人歼灭,并与死亡并肩而行离开了故土,开始长达两百年的独自漂泊。
直到,遇见Sidus的前任家主,在改名换姓后成为新家族的一员。
——啊……为什么会这么相似,就连这个拐角的位置也是……还有廊顶上描绘的装饰。
在穿过阶梯踏上二楼时,Arslan看着眼前的情景,察觉到那份异乎寻常的熟悉感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如果,如果是当时,再向前二十步,左转,就会看到城堡主人的卧室……
握紧镀金的把手,推开眼前厚重的木门,血族不由得盯着那个闲坐在落地窗边的身影睁大了冰蓝色的眼。
——啊,是了,难怪会这么相似。虽然当初周围并没有如今这样的密林,城堡内也更华丽而热闹,但,毕竟已经过了近五个世纪,会发生改变也是当然的。
只是迷失在寂寞永生中的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了。
忘记了初见那人时所处何方,以及将他吞没的城堡形状。
在随着时间洪流日夜不停地向前漂去之时,Arslan渐渐变得惯于抛弃感情和记忆,淡蓝的眼瞳开始只注视不变的漆黑夜空。
只是仿佛被注定一般,他竟在时隔四百多年后无意间重回故地。
就连那静坐在窗边有着淡金色长发的背影,也与当初如出一辙。
望着那个背影,刹那间他变得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梦还是现实,是否自己其实还睡在用于休眠的棺材里,从未伤愈醒来。
——又或者,如果他上前伸出手轻触,对方就会变成粉尘灰飞而去?
血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脑海里的念头此时转得极为缓慢。
“你好像,不是人类吧?”
出乎Arslan的意料,对方竟先于自己发出了声音并回过头来——看来,不是幻觉?看着对方终于露出的棕眸,血族带着一丝隐秘的失望松开了门把。而对方大约是看清了他嘴角的血迹,竟露出一丝笑意来问:“吸血鬼?”
“哦,看起来你很冷静?”
对方淡漠地耸了耸肩,视线跳出身前的落地窗,似乎正在俯视庭院中的尸体们:“只是些无聊的人类而已。”。
就连Arslan,面对这样的反应此刻也忍不住好奇地挑起了眉:“哪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也没关系么,人类。”他刻意给了最后一个词重音。
“呵。”面前的人类男子半垂下眼帘,竟低声笑起来,“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