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
1.
巴雷特.施莱纳在冬木的新都街头已经徘徊了一上午了。
不久前这座城市和她的子民还在战火中煎熬恸哭着,然而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尽管灰色是这座城市的主格调,却仍有阳光透过这层薄纱,撒在红花绿草之上,被炮火轰击的废墟上重新盖起了楼房,人们辛勤地工作着,努力着,对照着图纸,试图拼凑还原出这座城市曾经拥有的繁华和美丽。当潘多拉打开匣子的时候,放飞的除了厄运和灾祸,希望也开始扎根在人们的心底。
他喜欢这个城市。这里和他大洋彼岸的故乡有着天壤之别,他的存在甚至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他却钟爱这里的人和事物,当然还有他们所展现的,百废俱兴的感觉。
因此他并没有像别的魔术师那样将自己关在自制的笼子里,在四周放上机关好让别人不要靠近自己的巢穴,他更像是个趁着寒假的时光,出来游玩的大学生,每天在冬木的街头散着步,用自己的相机拍下未知的一切。那充满好奇的神情,甚至和他那来自神代的从者相比,对方才像是熟悉一切的现代人。
他还未曾逛过日式的商店街,在听女友说起那和美国的商场大有区别之后,他便定下了今天游览的地点,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
纳西塞斯已经在巴雷特身后安静地跟了好一会儿了,总是享受着他人注视的她一反常态地将自己的身影从人群中隐去,好不让自己被目标对象发现。
她并非和御主一同出门,事实上由于留恋于现世的酒吧和夜店,她常常夜不归宿地彻夜狂欢。而她也不过是在回到住所的路上偶然碰见了巴雷特,于是决定跟着他看看,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下决定。
她不喜欢争斗不假,虽然表面上对圣杯兴趣缺缺,整日沉溺于现代社会的灯红酒绿,但是这不等于她没有思考过关于圣杯战争的事情。比如说,巴雷特.施莱纳,这个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年轻人有没有作为自己御主的能力。
在她看来暂时被自己称为御主的这个年轻人连合格二字的脚后跟都抓不上,这和他的先决能力没什么关系,纳西塞斯很清楚,自己真正给了对方低分的原因不是因为魔术方面的能力和造诣,而是因为他的意识:
巴雷特根本没有身处在战争中的意识,甚至他连自己处在危险中的意识都没有。
纳西塞斯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金发青年,他正拿着自己新买的照相机四处拍摄着他从未见过的异国风景。从未见过的屋檐,橱窗里看起来可口的东方点心,还有店门口竖立着的招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像是新奇的万花镜,引得他一次次按下快门。
就像是前几天那样,他在这异国他乡的十字路口四处感叹时,却从未注意到他身后有着甩不掉的尾巴。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清理掉一些麻烦,自己的御主可能已经不知道被暗杀多少次了。
这样的年轻人,不仅无法胜任自己的御主,更加无法作为那件宝藏的保护者。因为在能保护好宝藏之前,他必须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其实纳西塞斯无法明白为什么人类,特别是那些研究炼金术的魔术师会对这块石头如此痴狂。对于她自己而言,这不过只是一件锦上添花的装饰品而已,就像是寻常的金银珠宝,就像是唾手可得的美酒佳肴。
就算在被召唤的那一刻,圣杯的奇迹将“生老病死”,“痛苦哀愁”的概念全都灌输到了她的知识中,纳西塞斯依旧不能理解这些从不存在于她世界中的“必然”对于人类而言是多么的残酷。
“人力微小,忧虑无益;”
“短促人生,苦辛相续;”
人类的生命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弱小和短暂,因此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珍惜着为数不多的欢乐,而去追求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死常当头,无可逃脱;”
“一旦命尽,良莠同一。”
就像可笑的魔术师们,他们也应该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到达根源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一次次试图攀登到大不了的峰顶,不计辛劳地传承刻印,拼上生命追求圣杯?
作为英灵,她无法理解人类,特别是魔术师。
看啊,这里就有个追求着圣杯的魔术师,纳西塞斯看到那个从早上起一直在跟踪自己御主的年轻魔术师。和为了那块石头而靠近巴雷特的人们不一样,这个棕发的年轻魔术师一看就知道丝毫没有跟踪的前科,动作小心到了近乎胆怯的程度,但又紧追不舍,暴露得明显。怕是也只有自己的御主那样缺少根神经的人才发现不了了。
虽然纳西塞斯还暂时不能确定对方跟踪行为的具体意图,但是观察着那个陌生人时不时望向御主令咒的方向,恐怕是和这场为了许愿机的乱斗脱不了干系。
又麻烦又莫名其妙,她轻声嘀咕着,也不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谁。
2.
加奈特.穆恩跟踪目标的时间,如果从一开始他用巴雷特的眼睛窥见对方小腿上那猩红的“羽翼”开始算起的话,那就有足足一个上午了。
他的视线随着“载体”的不同而变化着,时而是被金发的美国男孩用相机镜头所捕捉到的夜莺,时而是被巴雷特揉了揉脑袋的金毛犬,和人类视野的区别让他一次次地感到疲劳,但是却没有缓下追随的“脚步”。
圣杯战争甚至还未开始,命运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可惜那绝非饱含着善意,满载的只不过是嘲讽,连一丝怜悯都不屑于给予:在被父亲作为弃子,以“参加圣杯战争”这样好听的名头抛弃之后,他又被圣杯所抛弃,甚至连门票都已全部售完,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参赛的位置。
恐怕除了加奈特自己以外,谁都没有办法理解在知晓自己没有被选中的瞬间,那种穿刺了所有的血肉,浸透到骨子里的绝望和恐惧。他想起戴安蒙德.穆恩,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如果作为弃子,连最后的用处都不能发挥的话,自己会不会像当初的那些人那样,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似的消失了。
大脑还未从恐惧的魔爪下抽离,灵魂和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他们趋势着加奈特咏唱起咒文,他们无声地替加奈特说着那句徘徊在他意识里的话语:
“我想活下去。”
父系的血脉未给他带来丝毫魔术上的天赋,母亲在离去之前送给他的礼物此时便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在这个城市搜寻着,将自己的视觉和其他的生命同化:他需要寻找一个参赛者,一个可以从他手中抢到入场券的圣杯战争参赛者。
然后他找到了这个目标,他透过巴雷特的双眼,窥见了镜中所照映出的那火红的标示:三道令咒醒目地刺痛着他的双眼,也深深地扎入他的心底。他决定明天出手,为自己开辟出一条生路,就算这是条越走越崎岖,越是看不到穷尽的羊肠小道。
加奈特需要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青年的令咒,为了能够活下去,此时的他只能迫使别人让出道路了。为此,他虽然不希望,但是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把对方从那条狭窄的道路上推下去,毕竟这条道路只有一个人能够通过。
这一早上的跟踪出乎意料的顺利,对方未曾察觉有充满敌意的视线望向自己,甚至后来加奈特放弃旁观眼,亲自动身追寻对方都没有被抓到。
然而结合这位御主的行为,这一点也不算得令人惊讶了。大多数的魔术师在到达冬木之后都会选择打理自己的根据地,然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和风险,像是寄居蟹似的龟缩不出,而不是像是小学生外出郊游一般,对着沿途一切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景物激动雀跃,也不是对着任何可能见过的没见过的,普通的不普通的事务咔嚓咔嚓地按着照相机。
他简直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回去打印照片,拼凑一份小学时候做的“郊游报告日记”来交给老师。
那么你的这份“圣杯战争报告日记”,剩下的部分就由我来替你完成吧。似乎是确定了对方并不是正统魔术师,夺去令咒的可能性上升了不少,加奈特在心底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
然而退一万步说,就算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不会使用魔术,他那超过一米九的个头和壮硕的身形让深棕色短发的少年有些犹豫不决,小心谨慎地跟在对方身后,并没有贸贸然地出手。
如果这个时候石榴在的话,就好了。加奈特摩挲着手腕上的红色绳结,想起了那个从小开始跟随着他长大,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都没有抛下他的女仆。
他想起那个看似娇小瘦弱的姑娘曾经笑着一脚踢穿钢板的样子,曾经让他惊骇到说不出话的场景现在却让他觉得无比怀念。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如果有石榴在的话,她的那套六合心意拳一定能够击败对方,然后得到令咒。
当加奈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刚刚他在想念着的那个姑娘,现在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没有像平时自己所熟悉地那样穿着西式的女仆着装,白色的长袖上衣和红色的格子短裙的变装搭配让他感到有些许陌生,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粉红色的围巾和白色贝壳包载着少女如花绽放的美好岁月,可爱的粉色发圈和衣着的搭配恰到好处,像是宣告着主人的热情与活力。
而让加奈特更加惊讶的是,自己先前一直追踪着的那个御主,似乎正在向石榴搭讪。
3.
早在察觉到其他英灵气息的时候,纳西塞斯便挽起了手中的弓,木制的箭矢搭在兽筋制成的弦上,瞄准加奈特的箭矢,在那棕发青年朝着巴雷特的方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射了出去。
暗杀者(assassin)的弓术并不够好,虽然她之前曾经接受过那位擅弓术的神明的教导,但是床榻帐幔显然不是什么适合授课的地方,她只学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也就导致此刻那支箭被那黑色长发的英灵准确而利落地砍下。
战斗撕扯开她用于遮断自身存在气息的屏障,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了她此时的不悦,红宝石般高贵明艳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抽出兵器来的剑之骑士(saber)。
玄武在看到现身的纳西塞斯之后便愣了一下,手执弓箭的英灵并未趁着此刻发动攻击,反而是挑起形状姣好的眉毛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英灵。
“是弓兵(archer),不,不对,”他渐渐从刚刚看到对方真颜的目眩中恢复过来,“你究竟是什么职阶?”
“你不如来猜测一下,作为余兴节目如何?”她眨眨眼,勾起一个微笑,“你是剑之骑士(saber)对吧。”
那挥着剑的英灵却没有接话,只是向着她的方向发动着进攻。对方的力气之大着实出乎了纳西塞斯的意料,勉强格挡抵挡时,只感到手臂一阵酸麻,无奈只能快速后撤,试图从对方接连的攻击中脱身。
二对一,如果对方是魔术师的话,很有可能会对巴雷特不利,她看向一边的御主,在心里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对方的方法,一边勉强地抵挡着剑之骑士(saber)接连不断的攻击。
“你的对手在这里,请不要左顾右盼。”玄武说着,“如果不认真的话,你可能会比你的御主更早败下阵来。”
在英灵们战斗的同时,突然冲出的加奈特并未顾得上打招呼与寒暄,他靠近石榴的身边,低声地对一脸惊讶的姑娘说道:“小心,他也是御主,是圣杯战争的参赛者。”
一时的突发事件让他忘记了去质疑为什么被自己遣散的女仆出现在冬木,也忘了追究她手背上的令咒和身边出现的英灵。而紫色的长发的少女也来不及向自家少爷询问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点点头,接着加奈特的话说道:“也就是说,是敌人对吧。”
石榴的话音刚刚落下,人影却已经出现在了几步之外的地方。
巴雷特在还没有来得及控制大脑做出下一步决断的时候,石榴的拳脚已经迎面而来。只能依凭他作为运动员的本能带动了身体,从而敏锐地躲过少女一连串的拳脚攻击。
“等等,这位小姐,”尽管明白当前自己处于被攻击的情况,但是巴雷特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上一秒明明还其乐融融,下一秒对方就突然攻击了上来,他转过身,向着此时由于先前的攻击而移动他身后的石榴解释道,“您是不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很喜欢中国功夫,所以想和摆着造型的您合个影而已,并没有让您真的出招啊。”
最开始他只是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被几个小混混骚扰搭讪,正准备上前帮助姑娘一把,却没想到她一组熟练的拳法将几个身形比她高出许多的男性全都击倒在地。
作为一个典型的美国人,向来热爱中国功夫的他非常激动,于是方才上前和石榴搭话,询问是否能够一同拍摄一张照片作为留念,却突然从身后蹿出一个人来喝止了自己,随后一整晚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从者现身,与少女身后的墨绿色长发的男子交战了起来,而现在自己也莫名地被认为是敌人而受到攻击。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刚刚躲避石榴的攻击时找到了答案。少女手背上三道刻印颜色与自己小腿上的一模一样,对方应该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
怪不得说是敌人啊,他点了点头。
尽管作为对手,对方为了取得圣杯而攻击他无可厚非,但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另一边的从者似乎也被对方的英灵所困扰着,找到方法撤退才是时下的最佳选择。
商店街永远不是开战的好场所,魔术师的行动总是隐蔽至上,普通人几乎没有机会了解到那个世界。尽管巴雷特并算不上什么正统的魔术师,然而最基本的规矩自然还是要遵守的,若是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开战,不知道会引起多少麻烦。他想试着和对方沟通看看,毕竟如果是魔术师的话,一定都不希望在这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进行对战。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紫色长发的少女那攥紧了的拳头已经向着他的方向冲击了过来,他甚至可以听见那拳头带起风发出沉重的呼啸,如果被这一拳直接击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能躲不过这迅猛的一击,但是巴雷特在赛场上没有少见过这样的场景:围追拦截的对手是怎样用力地猛扑过来,试图让他手中椭圆型的球坠落在地失去得分的机会,训练的时候教练又是怎样嘱咐自己闪避的回忆在此刻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在躲过这一拳之前,他还留心瞟了一眼石榴的腿。多年的观察经验让他在石榴出拳的瞬间就判断出对方下一步要抬腿的动作,因此他并不是只是简单的侧身,而是迈开了步伐,从对方可能的攻击范围中抽身而出。
但是他没有看到身后站着的加奈特,并且因为他的阻挡,石榴也没有能够看到。在惯性的恶作剧下,来不及停住动作的少女,把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加奈特身上。
Fin.
“中国功夫果真名不虚传,我看到真货了啊。”在走回住所的路上,巴雷特激动地对着一脸冷漠的从者说到,“那个黑发的小少爷,就直接从我眼前飞出去了啊!”
“我不瞎,我也看到了。”纳西塞斯的语气里多少有点没好气的意味。她向来讨厌战斗,那个黑色长发的英灵很强,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内部的乌龙而导致战斗戛然而止,恐怕这场战斗一定会让自己吃到苦头。
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御主的死活,她也就不用恨对方交手了,而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却正在一旁笑得开心,全然没有自己已经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意识。
但是同时她也发现了,巴雷特的反应速度和应急能力远在自己之前所估计的水平之上,如果能从那样的攻击下逃脱的话,想来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一定了解,才会有那样的警觉和敏锐吧。
不过在稍微对御主的能力有了些信任之余,她当然没有忘记,除了圣杯,还有另外一群人正在为了那样宝物,想要夺去他们的生命。
*文中所应用诗歌的作者是西摩尼得斯。诗的名字就叫做“人力微小”。
羁绊解锁情报 1:
1.Assassin是希腊神话中极为罕见的双性神,在出生之后由宁芙们所养育长大;自幼有惊为天人的容貌,深受身边妖精们的喜爱。由于所处的时代没有镜子,从未见过自己的容貌。尽管也有传说他出生即为双性,事实上他是作为男性而出生的。
Chapter0-To the glory that was Greece(光荣属于希腊)
我不知自己是何时,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熙熙攘攘的旧式街市我只在历史教科书中看到过,周围纷纷扰扰的语言我从前并不熟悉,但是在我听到的瞬间我便知晓了它们的含义。人们像是看不见我一般,准备从我的身边穿流而过,最后却因为我面前那个舞娘打扮的女子而在这摩肩接踵的市场里停下脚步。
面纱遮去了她的容貌,而吕底亚式的白色长袍却无法掩去她曼妙的身姿,原本应当低垂到脚踝的裙摆随着她比小山羊更加灵巧的舞步而轻快地飞舞着,露出那曲线漂亮匀称的腿。白皙的赤足踏着仍旧沾着晨露的翠色草坪,那绽放的花朵像是被少女的舞姿吸引而缠绕着她的足踝攀附而上。
本是庆祝着盛典的过路人们望着她的舞步,他们拨动了手中的里拉琴弦,吹奏起面前的芦苇笛,结伴出行的少女们环顾着四周,而后合着清澈的琴声,悠扬的笛声,还有那夜莺宣告着春天已至的歌声,轻轻唱起献给那位大人的赞美诗(Dithyramb):
“来加入我们的舞蹈吧,奥林匹亚诸神,
并赐予它你们称著的美,
你们常常拜访神圣的雅典这城市的肚脐,
人们蜂拥到那里焚香朝拜,
还有那著名的市场,到处展示它的艺术家的作品。
也带上花环,绑上紫罗兰,还有采撷春天的歌。”
少女棕色的长发在阿波罗的赐福下闪耀着诱人的光,简单的发箍已经无法将那浓密卷曲的漂亮秀发束起,那鲜花和葡萄编织起的桂冠比起华丽的萨迪斯冠冕更能助她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魅力,那淡淡的花果香味一次又一次诱得伫足观看的狂欢者们想要揭开她的面纱。
“做我的观众,既然我,从宙斯那儿得到鼓动,
再次来到这里为那深谙长春藤的神
为我们必死的人类称为咆哮者和大声喊叫者
带来歌的辉煌,”
“她的美貌,说不定能和那金发的海伦所相比呢。”他们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激烈地讨论起来那白色面纱下的秘密究竟是怎样的动人。而那肆意舞蹈着的少女像是没听到狂欢者们的低语一般。
“你们怎可将他和人类相比,”这声音伴随着葡萄酒馥郁的香味,同时也扬着散不开的欢愉之感,“那海伦就算是地上最美的人类,也无法和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相比较啊。”
“更何况,这位……少女,”说到这两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忍着话语中的笑意,故作冷静地说道,““她”的体内可是留着帕福斯女神的血脉。”
起舞的少女听闻了这话,终是睁开了一直轻阖上的双眼,那双如鲜血般艳红的眸子比起她身上佩戴的任何一件伊特鲁里亚的珠宝都要昂贵,它们仿佛漾着水,能轻易勾走所有人的魂魄,比那金羊毛更加珍贵,就算是拥有金山银山也无法将它们收入囊中。
“无论何时当我们庆祝他,最高之父
与卡德米耶安之女的子嗣。
如一个先知,我察见告知紫袍荷莱的闺房
敞开时的显然迹象
而蜜甜的植物引介芬芳的春泉。
这,这是人们在不朽的大地飘洒紫罗兰可爱的花瓣之时
并用玫瑰装饰他们的发缕;
当歌之音回响,伴随着芦笛,
歌队步向佩冠的塞梅莱……”
连阿涅弥伊们都在这酒神祭的盛宴中变得欢快起来,他们挥洒着自己的神力,轻轻掀起少女的面纱,一旁等候多时的宁芙们趁此机会将面纱卷走,那毫无瑕疵的容貌在他们的恶作剧下终于不再是秘密。
少女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五官让人相信这只可能是那圣山上的住民所拥有的美貌,特别是那迷人的双眸,那紫罗兰般甜蜜可人的微笑,那殷红的嘴唇和那如同花开的桃金娘似的,白里透红的脸颊。
她像是披着阿芙罗狄特的粉色氅裘,系着那位女神的金色腰带。她将阿格莱亚,塔利亚和欧富洛绪涅的优点环绕于一身,让人像是中了咒术似的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收回,除了那还在歌吟的鸟儿,附近人的演奏和歌声全都因为这一幕戛然而止了。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注视着这个方向的红色眼眸给攫取住了,连呼吸都乱了节拍。直到远处的歌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强迫自己分出些许精力来辨别那唱词:
“喝酒吧,因为终有一天你会死去。”
不,她不会死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认为,但是我的意志在此刻无比地坚定。
“不再从哈迪斯那里返回,不要希望不朽。”
不,她就是不朽,我这样对自己说着。她的美貌会是那留于传说的不调花,那漂亮饱满的乳房永远都不会无力垂下,那象征着年老的衰败和皱纹从不敢靠近她,生老病死在她的眼里是最荒诞不过的笑话。
“爱现时吧,当你还年轻。”
但她将会永远年轻,因为“她”不是人类,他是神明。我看着他的倩影随着漫步消失在风中,才明白自己不过身处于一个自己的梦境中,从中恰巧窥见了神明的生活。
当神明现身的时候,他们总能让人们轻易而又清楚地认识到他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和人类就是不同的:他们的神力,他们的不老不死,他们随心所欲地现身,玩弄着那些忠心侍奉着他们的人类。
神明和人类,从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存在。
注:
1. 本文斜体部分均为引用,文中插入的酒神赞歌为品达所做,后面那首抒情诗为阿克尤斯所做。
2. 文中的“我”是指本组的master,在接下来的FW文中,应该很少会再次出现第一人称了。
*第一部分,由于赶不及要出门了,但是写不完五月又要杀人开始狂草
*等我回来写第二部分!重点都在第二部分!
*互动的那几位对不起!写的不帅气结果我还抱了孩子就跑我会赎罪的!
*如果今天之后有时间我会好好修改qvq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短发的年轻死神吃力地招架着面前的基利安,刚刚接二连三的攻击已经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的体力。说是招架格挡可能不太合理,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是在拼尽全力逃离大虚的狩猎范围罢了。
他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其实还没有多久,也才刚刚适应十番队的生活,但是因为前不久瀞灵廷的大乱,缺失了不少人手的护廷十三番队只能将经验还不足的他派去现世,代替前不久牺牲的他的前辈,担任了维持灵魂秩序的重要工作。
对一个新人来说,一只虚就已经是比较难以对付的存在了,更不要说今天现世的架势,对他而言简直闻所未闻:
本来蔚蓝的天空从中间生生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开口,这道缺口的另一端像是没有穷尽的黑暗,要将周围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吸引过去,让他们彻底消亡不见。
但是接下来,从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出现的东西,却更是吓得他无法动弹。
他从未曾见过如此多的虚一同出现,密密麻麻地从那个裂缝中探出头。若是普通的虚他尚可一战,然而不提这数目,那些空虚的,堕落的灵魂,大多又都是基利安。他们庞大的身躯簇拥在一起,争相探头想要从那对他们来说有些狭小的缝隙中迈出。这让人有些恶心的场景不由得让他想到了互相缠绕的蛇群,想到了相互堆叠的鳄鱼池。基利安们空洞的眼睛让他想起那些冷血动物可怕的眼神,那一排排的白齿让他想到了鳄鱼是如何撕碎猎物,而那大张的口前所聚集起的红色虚闪,好像是吐信的毒蛇。
他好似突然被投入了最寒冷的冰窖之中,恐惧完全攫取住了他的心脏,死亡掐住了他的咽喉,威胁止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他甚至就只知道维持着先前握着刀柄的动作,忘记了下一步拔出那还未能始解的斩魄刀。
直到他看着那个虚闪在他面前炸开,红色的光将一切的一切炸裂成碎片然后尽数吞没进去,他才意识到危险仅仅与他咫尺相隔。
斩击,鬼道?这些招式对于大虚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能想到的不过是一味地向前逃跑而已。
因为,因为他还不想就在此刻,在现在命绝于此。
“谁都好,谁能救救我!!!!”他一边奔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恐惧和不甘在内心激烈地斗争着,而求救,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话音刚落,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力量拎着衣领提了起来。他低头看到了自己已经离地的双脚,刚刚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便听到耳边一句轻声的警告:
“闭上眼睛,如果你不想再也看不见的话。”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腾空飞越了起来,想来应该是被那力量给“扔”了出去。他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回忆起刚刚所听到的话语,比起反抗和疑问,此时的他选择了信任:他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天地乍明,大日霊!”
如果他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在一道足以使人失明的强光闪过之后,厚厚的镜壁倏地拔地而起,将基利安发出的虚闪尽数反弹向四面八方。白色长发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斩魄刀,长吁出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她轻声地低语到。
“辛苦了,明智副队长,”站在她身边的同僚对她说道,下一秒那身影便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后半句话语,“也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涅槃吧,火凤。”
胁差大小的斩魄刀变化为他手中锋利的匕首,随着他的身形一同隐匿在了空气之中。
下一个瞬间,面前最近的基利安被从上至下切成左右两半,而裂口处所溢出的火焰将那两半身体吞噬至尽。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缚道之三十七 吊星。”
有灵力所编织成的网稳稳地接住了他。他看向声音的来源,蓝色短发的男子正看着他的方向。
“水无月那家伙,居然直接把人扔过来了,”他漫不经心地嘀咕着,“真是暴力。好了,我来给你治疗吧。”
“明智副队长,空岛副队长……”小死神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基利安倒下的那个方向,“还有水无月副队长?!这里究竟……”
“这还真是说来话长啊……”
不消一会儿,赶来支援的死神们配合水无月苍鸾和明智式一同解决了眼前的几只基利安。
“这是什么……”
听着周围死神们惊讶地感叹,水无月苍鸾抬头望向他们所注视的方向。
巨大,突然显现的风暴开始吞噬起周围的东西,而且他隐约可以感受到那个体育场的方向,好像有自己珍贵的,犹如家人一般存在的三席——入隐泉下的灵压。
“这里的伤员就拜托你了,空岛副队长,”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我有点担心那边的情况,先走一步了。”
如果说原来他所想的最坏情况只是要与相当强大的敌人对决,他也有些许把握可以凭着斩魄刀的能力救走泉下,那么面前的情况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水无月苍鸾从未思考过与队长为敌的情况,他未曾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花鸟院五月的对立面。队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一直以来引导着自己成长的导师。若说五月是太阳,那他便愿意做永远望着阳光的向日葵。
但是这个人,面前这个身着邢军黑色劲装的黑发女性,已经不再是花鸟院五月了。
样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属于队长的灵压,更何况相比起那个令人尊敬的,强大的女性死神缺少了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双赤色的眼眸中,毫无一丝属于花鸟院五月的光彩了——那份坚定的,势要追随自己老师的信念,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血色的瞳眸涣散开来,似乎再无属于自己的神智。
而那双曾经将自己从大虚的攻击中救下的双手,现在正手执着斩魄刀,准备将自己推入死亡的深渊。
“明智副队长,泉下,”他看着队长对周围所靠近她的对象形成的无差别攻击,尽可能保持冷静对身边值得信赖的同僚说着,“请务必尽快撤离周围的死神,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的队长,不,花鸟院五月只是一具空壳而已,”他紧握着自己的斩魄刀,“不确定何时她会使用那破坏力巨大的卍解,如果把其他人卷进去那就糟糕了。”
作为副队长,他也没有见识过自家队长的卍解,不过是耳闻过那名为“雾雨”的斩魄刀巨大的破坏力。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看到了骨骼被完全扭曲的,被队长押回来的犯人而已。
“那你呢?”入隐泉下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副队长你……”
“我要留在这里,”水无月苍鸾回头说道,“队长一定不希望自己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
“那我一定要在这里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