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节
“Do not ever think about that we can escape,
(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
Our every each step determine the final outcome,
(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
Our footsteps are moving towards the end of own chosen target.”
(我们的脚步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Milan Kundera
-1.
梦境是什么?它含有什么意义?它为何存在?
这些我都不明白。
长长、长长的走廊在我眼前延伸,没有窗户却异常明亮。我失去了触感、距离感与时间观念,我无法辨别色彩,走廊墙体的颜色不断变化着:由黑到白,由白到黑——我无法完全确定,我的头脑像是已经腐烂。我只知道我如同一团空气,漂浮在这一条长长、长长走廊的中央。我周围没有同类的气息,同样没有其他生物的身影。我可以一眼望到走廊的底端,却望不到走廊的开始。我感到恐惧,为这份孤独与不确定性感到恐惧。于是我向后退却,但身后的道路开始崩塌,无数的身影从地底冒了出来,执拗地将我向前推去——
那是一扇纯白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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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贵安。”
“欢迎光临——”
各种交谈声与调笑声混杂在深夜的酒吧里,舞池里浓妆艳抹的女子扭动着身躯,红色、绿色的灯光调成了让人直犯恶心的颜色。叼着劣质雪茄、装成大老板的上班族,怀搂香玉、谈笑风生中促成大生意的总裁,用一些小把戏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中的欺诈师——
“你是哪一种呢,Anna?”Alice坐在吧台——大概算是酒吧里唯一一块清净之地——旁向她招手,还顺手向酒保要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准备两个杯子,加冰。”
“晚上好,Alice.”一只眼睛上蒙着黑色眼罩,另一只眼睛底下有黑色爱心的标志;红色的长发被分成两股麻花辫,又在脑后汇成了发髻;身着华丽的、暗纹着德拉库拉家族家徽的暗红色长裙与黑色皮鞋;一如既往笑得开心到令人嫉妒与爱财如命不输茹达拉的Alice今天也准备在酒吧里与Anna聊天一边比拼酒量,“我是被某些好朋友强拉到吵得要命的酒吧里的无辜受难人员。”Anna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忍受着呛人的劣质烟草味与酒气在吧台旁坐下,向酒保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今天带的是哪个孩子?”
“哪个孩子……海伦吧。……还是朵拉?记不清了。反正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啦!”Alice笑得灿烂,将装着威士忌的杯子递给了Anna,“我记得你常点这个?上次我们喝了几瓶?”
并不急着将酒入口,Anna轻轻晃动杯子,听球形冰块敲击在玻璃杯上的清脆声,闻苏格兰威士忌所独有的烟草味,看冰块渐渐被染成浅琥珀色:“你也真是不生厌……第一次被我喝倒的也是苏格兰威士忌吧?”
“对!”Alice喝了一大口——没有被烟草味呛到,她算不算长大了——Anna这样想。
“那家店还环境好点……喝醉之后你还在主堡里一路高歌《我的太阳》……”Anna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你不会真的只是因为第一次喝酒喝过了你就对我产生了好感?”
“不!”Alice一脸认真,“还有你的颜!”她嘴上这样说着,给Anna的精神信箱发了条消息:“你再提那件事,今天你来付酒钱!”
“好好好,我不说。”Anna从容不迫地回了消息。“那真是非常感谢……”她这样回答,“可惜我不是高智商帅哥。”
“那不要紧!”Alice突然撞了过来,吓得Anna一下子把酒杯举过了头顶——防止酒泼在哪一个边的身上——Alice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微微眯起的红瞳里闪着兴奋与恶趣味的光,红润的唇就凑在Anna抹着浅橙色唇彩的唇边上,“你的美貌,只要被我一个人占有就够了。”
Anna毫不示弱,低下头碰上Alice的额头,嘴唇蜻蜓点水般不小心地蹭过:“那么将你闪亮的红瞳作为交换吧——你那双高贵的、包含着智慧的眼睛——我的红宝石。”转过头,气定神闲地将酒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还有,坐在椅子上就不要踮脚了,Alice.”
Alice因为Anna刚刚的大胆举动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就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喝闷酒。Anna也不理她,不和她搭话,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过了差不多半个钟点,Anna掏出50英镑放在桌上,推到Alice面前,Alice不看她,只是“哼”了一声。Anna加了小半杯威士忌,与酒保攀谈起来,期间不知谈到什么,两人笑得很开心。Alice似乎有点好奇,但和Anna不经意回过头时的眼神对上的一瞬,她就转过头去、鼓着腮帮子灌自己酒。又是半个钟点,Anna抽了一张100英镑纸币压在Alice酒杯下面。Alice瞄了一眼纸币,瞄了一眼看向别处的Anna,把这张纸币和之前的50英镑一块往包里放,还偷偷摸摸看了Anna一眼。Anna和刚坐到酒吧旁的男性玩起了牌,赢了对方全部家当一共500英镑,带西装外套、裤子、皮带、皮鞋、袜子,就差让那个男的脱下内裤喊“大人饶命”。悄悄看向这边的Alice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突然又觉得尴尬至极,刚想转过头去喝酒,Anna就从刚刚赢来的500英镑里抽了300英镑递给Alice,微笑着问她:“怎么,不气了?”Alice一把把那300英镑夺走,说:“下次你再提我身高,我和你没完!喝酒!谁输谁付钱!”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Alice大人。不过喝太多酒不太好,今天算杯数吧。”Anna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把那人的衣物还了回去,同时示意酒保再拿一瓶酒过来。
凌晨三点半,战局结束。结果是:Alice一共喝了23杯,Anna一共喝了45杯。
把Alice送了回去,Anna徒步回去。凉风吹拂在脸上消去丝丝醉意。白日里扰人的知了与飞鸟依旧陷在沉睡里。周围的房屋都暗着灯,如果靠着吸血鬼优异的听力还可以听到轻微又悠长的呼吸声。混乱同时和谐的夜晚,造物主仅赐给吸血鬼的礼物。行走在夏夜幻境里的Anna微笑着回忆起Alice以前喝醉酒的糗事,慢慢走向泛着温暖的暂居地。
-2.
我处于梦中,这一事实我无比明晰,但我无法醒来。
沉醉在梦中是幸福还是悲哀?
我放弃了被推着向前,而是慢慢地走向那扇门,但越是接近越是感到头晕目眩。门后是漆黑无比的虚无空间。我端坐在椅子上——这没有原因,可能梦一般没有逻辑——我无法动弹,但可以感觉到眼前涌现出点点光亮,一些不带温度的光点。它们仅仅照亮自己,无法显出周围的任何布景。我可以感知到我周围有来来往往的生物,但我说不出他们是什么,也无法与他们搭话。
——极致的孤独感。
我觉得我身处炼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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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得怎么样?”
“你问我过得怎么样……你定的时间太早了, Cyres.”Anna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轻轻地将书本置于台面上,“我这一天还刚从睡梦中醒来。”
“清早起来阅读不是一种很好的运动吗?”她的指尖轻巧地挑起书页,娴熟地用精神回复:“今天你的书目是?”
“我们的罪孽顽固不化/我们的悔恨软弱无力/我们居然为自己的供词开出昂贵的价/我们居然破涕为笑/眉飞色舞地折回泥泞的道路/自以为用廉价的眼泪就能洗去我们所有的污迹。”Anna小心地翻开易碎的书页,“我回来的消息传得那么快吗?”
“《恶之花》,波德莱尔。上一次我想读的时候你把它借走了。”Cyres抬起头来看她,“虽然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不过你可是会一不留神做出大事来呢。”
“那我可真荣幸……虽然我知道你不记仇,但那一本被借走的诗集可是建起了~我们~友谊的~桥梁~”Anna说着就唱了起来,遭到了Cyres的一个白眼:“说实话,Anna,你歌唱得挺烂的。”
“感受到了心痛。”
“虽然我没有为那件事生气,但是我还记得你拿着那本书去撩了妹子。”
Anna突然抬起头,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不是妹子,她比我大。”
“我目击了啊——”Cyres低下头去,指尖点着文字,披散在肩头上的金色长发垂了下来,遮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你这完全就是陈述句……居然被你目击了,失策……”Anna按着眉角做出一副“太糟糕了”的表情,又凑过去,“你没告诉别人吧!”
“你们在干什么呢?”Red提着手杖和书走过来,她的使魔——渡鸦Raven停在窗户外面,像是被玻璃上的反光吸引了注意力,“贵安。”
“贵安。”
“晚上好。”像是为今晚被打扰的次数太多、没有办法读入文字一般叹了口气,抬起了头,但脸上却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我们在说Anna拿着《恶之花》撩你的事情。”
Red抽出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贵族的风度坐了下来,没有急着打开书,说道:“首先,她拿着书只是和我讨论……”“第二,她怎么也撩不动Red.”Raven从窗外悠闲地飞入,化成人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各位——晚上好!”
“晚上好。”
Red脸上没有被打断的不快,静静等Raven插完话,也没有对她的问候有任何回应,话头仅仅接着既定的开始——一贯的贵族风度——询问Cyres:“请问您今天的书目是?”
“「什麼是我?/什麼是差別,我與這橋下的浮沫?」”Cyres的指尖轻轻滑过书页,“你呢?”
“周梦蝶?”Red把手杖搁在一边,将头上的礼帽小心地摘下,置于左手旁,身姿端正地打开带来的书,“身处悲剧氛围,心头笼罩着总也拂不去的阴影。试图用爱来填补心头的孤独,可陌生的心却总无法沟通。渐渐失去生的意识——爱不起来,活着无聊,结着幽怨,系着压抑。郁闷的心境难以将息。”
“劳伦斯,《恋爱中的女人》。”Anna直起身来,重新把自己投入到波德莱尔那阴郁、疯狂的世界中去。
七枝烛台上的白色蜡烛静静燃烧着。
当Cyres正想着怎么修剪桌旁的盆栽,当Anna撑着头、有节奏地敲击着书皮,当Red吞咽下最后一口文字,她抬起眼来看身旁坐着的Anna:“那么,时隔快百年,读书会的组织者重回,是有什么要事吗?”
“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们。”Anna盯着烛焰,轻声道。
厚重书本合起的声音,如同尘埃落定。
烛火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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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ven,是Red叫你来的吗?”
Anna漫步在远离约会处的小道上,脚步突然顿住,却连头也不抬的叫住了尾随者的名字。
头顶的枯枝落上了渡鸦的影子。
“不是。我只是来问你,你现在是心意已决,还是摇摆不定。”
“……你知道很多我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是吗?”
“不仅如此,你还瞒着Red她们。”
“好奇心害死猫。”
“我是渡鸦。”
“如果我告诉她们所有真相,你是否考虑过后果?”
“我只是认为你不该瞒着她们。”
“今天你不嘲讽我吗?”Anna突如其来的切换了话题,但被树枝截断的溪流总要继续奔流下去。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通过隐瞒事实真相,让信任你的人去做你想让他们去做的事——像木偶师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最后无论失败与否都讲一句,我是为了不让你们受伤才不告诉你们的呀!你又不是什么头戴光环的主角——”
沉默——或许这不该被称为沉默,而是被动的安静。
“……有些事情,种族天赋要比后天习得更好一些。同理,如果你现在和我进行肉搏,我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性。”Anna抬头看Raven,脸上只剩冷漠,带着明确的疏离感,“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做任何反驳与解释。我只是在做自身认为正确的事,仅此而已。虽然最近我也开始认为我在用这句话逃避一些事情,但我目前无法改变。Where I Lived, and What I Lived For.(我生活的地方;我为何生活) ①——没有方法能使时钟为我敲已过去了的钟点。②”
“仅仅逃避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弥补你将犯下的罪行。”Raven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但是从她话语里只能感受到失望与难以置信,“你是怎么了?心意已决,无人可改?心死了?”
“只是最近有点退化。”Anna低下头,重新迈开了步伐,“抱歉。”
Raven轻声骂道:“该死!”可惜这句抱着遗憾的骂声所振动的空气,并没有到达Anna所处的地方。
Raven能察觉到一些事,可是那个短暂的精神控制使她错过了时机。她无法想象那个人的出现曾对Anna造成何等影响,她无法想象那个短暂的100年里又发生过什么事。她只想抓起她的领子,质问她:你所立的那个垃圾地方到底是哪里?!
——是空无一人的古堡,是万物枯萎的花田,是蛇虫暗藏的森林。
今晚有多少叹息/不可寻,同难得/只沉浸于求之不得的悲哀。
-3.
我注意到我面前的门,可惜我无法动弹。我厌倦了主动争取。我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梦中场景自动切换。我的眼前被打了一束光。并不是类似于普通白炽灯所发出的灯光。如果要形容,或许就像歌剧舞台上独给主角的聚光灯,炫目并带着炙热的温度。周围的生物隐没在碌碌无为的灰暗里。
如果说梦境是潜意识的反应,那么现在我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或许我只是单纯想给一个人大段的独白,让他诉说过去、现在与将来,让他诉说世间的宿命与不可抗力,让他诉说一切自以为是的抱负与将来。
但是,“他”是谁?
我听到皮鞋跟轻轻踩上木质台阶的声音,我看到他张扬又鲜红的长发,我感到呼吸停止的一瞬与可有可无的叹息。
我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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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在我非常幼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百用不烂但俗套至极的开头。只因为我尽力想描述出一个简单易懂的事实,不惜使语言繁琐。
因为觉得人类的战争相当有趣而变卖了家中部分财产,把幼龄少女抛弃在家外出观摩的新闻在吸血鬼界大概也是头一件。结果连被太阳照成的灰也没有剩下。
我在事件被核准后两天,由亲属陪同进入墓地。单单一块墓碑,下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如果你思念父母的话,可以来这里悼念。”我被这样告知。并不是什么富有人情味的话语,单纯地道出事实。
我配合地说:“好。谢谢您。”竭尽所能做出乖巧的样子,但是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也无法朝着空无一物的墓碑流下眼泪。
打开箱子,运用这唯一的机会,寻求一个结局。所有可能性塌缩成唯一。我们一定不是因为某一灾祸而突然改变,而是这样慢慢的、从小被塑造成这样的。我们身上带着一种宿命论的光辉。我们总是往死亡的路上走的,无论我们走的是人潮汹涌的大道,还是那荒无人烟的桥——
我站在那空空如也的墓碑前,如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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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进来了。”他翻墙而入,轻巧地一个小跳,安稳落地。
他抬眼,看见一名正在亲吻墓碑的少女,她的举动不带任何情感,虔诚、忏悔都只是她身边飘落的尘埃。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起眼看他。
那是一双透着绝望、寂寞,被雾气覆盖着的红瞳,瞬间的惊诧无法掩盖其光泽——
“您的名字是——”
“Diderot.”
他微笑着回答。
-4.
「……我隔着书架看她,看她的侧脸。柔和的光打上来,她的侧脸美得如同维纳斯的雕像——这比喻简直蠢到了家——柔软的指尖正挑起书页。她抬头看向我,那一瞬间,我沉醉在她的红瞳里。
我爱上了她,突如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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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读什么?”
“我父亲的日记,记录着他追求我母亲的时光。”她坐在书房窗口的下方,轻薄的窗帘被吹起,隐隐约约露出她半边脸庞。阴天,没有所有男女主角相见时耀眼的阳光,反而像到了不得不离别的时刻。她坐在书架的里侧,他站在书架的外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隔着纵横的时光。
“你一直读这本书吗?”漂亮的花体,镌刻着怎样的时光?这样的时光,是属于她的父亲,还是她的所有物?
“我有时会读些别的,各种各样的文字能让我感到平静。”一缕银灰色的发丝垂下来,“当我想念他们的时候,我会读他们的日记,想象我们共度的时光。”
他隔着书架看她,看她细嚼那一笔一划,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才闪烁着某种情感。这种情感硬生生扒开绝望与寂寞的牢笼——
“啪。”日记本被轻轻合上,那点光悄悄闪烁一下后又熄灭,她抬起头来看他,微笑着:“你要对我做我父亲对我母亲做的事吗?”
“不。”他轻声,“但我还挺喜欢你的。”
相视微笑,心照不宣,不过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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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終將迷失在大霧中/互相呼喚/在不同的地點/成為無用的路標」
她坐在床上,合起书页,双手交叠着覆在暗红色的书皮上。刚刚Sherly突如其来的友情宣言把她吓了一跳,甚至大过了那时Huh带着托马斯火车面具的惊吓。
她仰起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我并不惹人喜爱,她这样想,能获得朋友,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即使是家族内算得上团结的德拉库拉的吸血鬼们,对于一个过于幼小的孩子,也无法给予她多少帮助,更不要说,德拉库拉家族中有一些带着“贵族病”的吸血鬼。
Diderot并不常来,他只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保持着一段无法触及的距离。只给处于绝望中的Anna一个浮空的肩膀。
这个浮空的肩膀是否要依靠,是时候该做出抉择。
“透支了?”Diderot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床边。“是的。”她抬起头看他,看他张扬的红发与不羁的笑容。
“那稍微教你点小花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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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derot并不在意Anna,他无需、也不会对对家的一名遗孤有任何感情。他只是感到好奇,那双红瞳会渐渐成长成一个怎样的模样。“这份好奇心是没有用处的,她纵然拥有天赋,这份天赋也不能为你所用。你应该想想接下来的百年之战该如何抹杀这个傲慢的贵族。”心底的声音响了起来,笃定地宣布,“你需要我。”
“闭嘴,如何使用你是我的决定。”
所以当Anna毫不留情地决定抛弃浮空的肩膀时,他做出了一副失望与伤心的样子——这样的演戏他总是非常擅长——而心里却为此感到欣喜与期盼。
你能成长成什么样子,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他将手覆于她的双眼——那双寂寞与冷淡的红瞳——之上,并吻上了自己的手背。
他赠予她一个诅咒。
让我把一张白纸揉皱,看你顺着哪一条折痕前进,最后能够到达何方,这份乐趣我可是无比享受与期待啊。
当他到西伯利亚时,看见那个躺在雪地中的她,他的兴奋之情再次无法抑制。他的靴子悬空在她的脖颈上方五毫米,他的红瞳与尖牙都昭示着他的野性:“如果我想的话,现在你已经死了吧。”
Anna躺在被血浸润的雪地中,给了他一个无力的微笑:“我并不畏惧死亡。”
那双眼睛呢?
寂寞与温暖的光。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在这几乎没有生机的大地上,这份温暖从何而来?
我,是在你对你感兴趣的不得了。
“啪。”血袋落在雪地中:“喝了它。”
“这是人类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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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被解开了。
如此简单的方法,而他也确实明白,在没有吸血鬼带领捕食之前,Anna只会接触动物的血液。
没有缺漏,完美无缺,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概是最近奇怪的、如同连环画般的梦境,才会使自己再次回忆起他。
Anna从断崖上一跃而下,就这样快速地落下,接近湖面时才张开翅膀,贴着湖面将自己拉起,冲上高空。
今晚是满月。
——如果能就这样拥抱月亮。
一瞬间,她又收起翅膀,重新坠落。
一切痛苦与绝望隐没在杂乱无章的演奏与嘶吼中。
如果能就这样——
圣器抢夺战前最后一个安稳夜晚。
-5.
波光粼粼的湖面。如果不是阴天,也不是大战临头之际,来这里观赏湖景一定很不错。Anna叹了口气,问身边的Sherly:“时间差不多了吗?”
“对。”Sherly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今天你可别给我添麻烦,智障。”
“好,好。肉搏强的对手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湖面像是突然沸腾。Anna与Sherly瞬间进入遇敌模式,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个白色长发的小女孩。
“开玩笑呢?”Sherly挑了挑眉头,Anna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个女孩突然喊道:“改变!”原先的道路突然消失,连同原先的湖与树林一并被抹去踪迹。像是身处厚厚的迷雾中,眼前总是迷迷糊糊看不清楚。眼前的通道不停改变着自己的走向,Anna拦住了着急往前冲的Sherly,召唤蝙蝠围在两人身边,留在原地等待。
“这种东西,直接打破不就好了?”
“水系魔法师,在湖边的战斗,直接冲只会使我们更吃亏。”话音刚落,防护罩外围的蝙蝠突然开始发出“吱吱”地尖叫声。“什么声音?”Sherly皱着眉头问她,“那种类似腐木落在地上的声音。”
Anna透过蝙蝠的眼睛看对手的动作,而这一举动,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接触到她的蝙蝠,都被吸收了水分,成了一具干尸。
原来是这个类型的水系魔法吗……
“火焰。”尝试用火系魔法压制住对手,同时示意Sherly准备,念出了另一句咒语,“告知道路。”
土地上浮现出极淡的荧光,Anna控制蝙蝠一瞬间撞向对手,拉住Sherly沿着荧光奔跑。
“Anna你的魔法是不是出了问题?!那里可是一面冰墙!”
“闭上嘴,跟着就是了。”她把身后的Sherly一把扔进了所谓的“冰墙”,防御了一下背后来的水弹,也跳入了冰墙中。再睁眼,一切景物恢复正常。而那个小女孩站在他们不远处,被突如其来的蝙蝠攻击得有些狼狈。她站直了身子,想再一次施下同样的魔法——
“怎么可能让你一连两遍!”Sherly提起剑冲了上去,女孩急退,但还是划伤了她的肩部与脸部,并一不小心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剑尖抵住了她的脖子。
“Crystal,我回……你们在做什么?!”有着火红长发的少年突然落下,Sherly不得已退后,但随即组织起快而狠的攻击。名为Crystal的女孩想再次念出改变地形的话语,却被脖颈上的匕首逼得说不出话来。“我建议你不要有什么小动作。毕竟我们也没有要杀了你的意思。”Anna的话语中带着笑意,“我想,他非常非常在乎你吧。”
Crystal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为了我们双方都好,稍微请你吃点苦头吧……”少女感觉不妙,刚想大声呼喊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后颈却被重击致昏迷。
“嘿,前面那位,你再打下去,你的公主可就要进入天堂了哦——”
“什么?!”
“建议你冷静一点——现在我们来变个魔术吧。传送。”Anna微笑着上演“大变活人”,Sherly则止住了少年充满杀意的脚步,“到湖边的山洞去照顾你的公主吧,这样或许还可以留下她的生命。”
“可恶!”少年周身火焰的颜色黯淡了下来,一眨眼就已经向山洞方向去了。
“这样好吗?杀掉他们更省事吧。”
“已经可以了。”Anna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毕竟我们的任务只是打通道路罢了。”
① 《瓦尔登湖》章节名。
② 摘自《拜伦诗集》。
主线三【进攻】
【一个人,如果感受不到疼痛,会怎样?】
“那将是,多么的无聊啊。”
Vic面无表情的小幅度躲闪着早十的飞刀,一次接一次的战斗令他感到有些厌烦,但是只要有任务科诺是肯定要去的,这次也一样。Vic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抢什么该死的吸血鬼圣器,他只想和自己的美人在床上度过每一天。科诺似乎是察觉到Vic的走神,几发子弹打乱了早十的飞刀轨迹,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枪柄打在Vic 头上。
“我不需要一个发呆的肉盾。”
Vic侧头看了眼科诺,猫下腰一个滚翻,起身的瞬间用指尖挑起一把飞刀捅向早十。刀尖接触肉体的前一秒,是金属碎裂的声音,然后Vic得到了一阵刺痛。他攥着停在自己颈前的刀片,俯视着地上那把刚才还完好的在自己手里的碎刀,手臂和腰侧都有几处浅伤,血液流出在衣服布料上晕开。
“完全没有挑战,你们理基亚无聊死了。”
“别太轻敌了,小鬼。”
几声枪响以及额角流下的鲜血好像提醒了早十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眯起眼睛怒视着他们,在Vic的手接触到他的脖子以前向后一跃,张开双臂,身后墙面上的影子瞬间幻化为一条巨龙。
“你小子是——”
话音没落就听到了物体相撞的声音以及科诺的一声哀鸣,他大概是尽量忍住了声音,但怎么可能逃过Vic的耳朵。
“科诺!”
还没转身就先迈开了脚步,科诺撞上墙之后就跌了下来,Vic一个侧身冲去接住了他。
“科诺?听得见吗?你怎么样?”
“没死。”
科诺一手扶着头一手撑着Vic的肩膀坐起身来,皱着眉看着早十,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一把抱住。
“科诺你没事吧?”
“没事。”
“撞到哪了我看看?”
“小伤。”
“给我看看。”
“真没事。”
“那也给我看看。”
“老妈你好烦。”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滚。”
“那我抱抱也行。”
“滚。”
“那我亲——”
“滚。”
科诺用手推着Vic的脸,让他离自己远点,Vic就势在他手心落下一吻。
“靠?!”
“怎么,如果是他估计就直接舔了。”
“你还想我夸你?”
“那不用,就让我再亲——"
“给我滚。”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早十面带笑容却一脸杀气,“去地狱再亲密吧!”
大把飞刀飞来,看来比起命中,此刻的早十只是单纯的想报复一下两人刚才视自己不存在这件事。
“我更想回家亲密。” Vic 的怒气也上来了,他抱起科诺闪到一个石柱后面,“掩护我。”
一闪身冲出去,随手抄起一把刀尽可能多的弹开迎面几把飞来的利刃,枪声也在几秒后响起。
愤怒,对于Vic而言,是种既不陌生又不熟悉的情感。几百年来,他一直认为这些情感是多余的,多余的东西只会成为累赘,有了累赘就会影响到每一步判断。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藏起自己的情感,开始试图把自己变成无心的机器,那这些憋了许久的过盛的情感就用另一种方式展现了出来——Vis。
Vis会喜会怒,会把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也会毫不犹豫地展现出内心的欲望。他给Vic带来了很多麻烦,也带来了很多他从未有过的东西,带来了他失去已久的,带来了科诺。科诺像一个火苗,他或许没有那么的热烈,却足以重燃Vic整颗心。所以当他在看到科诺受伤时,感受着心中的那份担忧与愤怒,他知道自己多了个弱点,也知道自己必须为此变得更强。是自己,而不是Vis。
现在正是一个Vis 要活跃的情形,不如说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控制这副身体。他不知道Vic还在犹豫什么,但他已不耐烦,想要强行挤走Vic,正如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Vic只觉得忽然一片晕眩,踉跄了一下,手臂中了一刀又正好让他有几分清醒。
『混蛋,你在干什么?』
“这次,不想再躲在你后面了。”
·标题随便乱起,摸鱼产物,质量低下,请计分组不要打我
·算是后续,不过也无所谓啦哈哈哈哈
·手机备忘录码字,共计1610字,不知道手机算没算标点符号,反正我已经是条咸鱼了
·感谢魔女联萌的各位以及三十大大
·有OOC,请打死我吧
·有玩梗,反正就是个凑分,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x
“呜哇~承蒙前辈们的厚爱,竟然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烤肉~”莎媞雅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说着感谢的话。“没关系啦!同为魔女!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菲菲微笑着看向对方。“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如果有谁欺负你的话我会帮你揍回来的!”
“我们是……朋友?”莎媞雅有些惊讶的问道。“嗯!当然啦!”菲菲朝莎媞雅伸出手,“欢迎加入魔女联萌!”莎媞雅低下头,这种场面让她感觉十分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接着她抬起头,微笑着握住对方的手:“请多指教!朋友!”“欢迎!”“欢迎你。”另外两位魔女也微笑着欢迎着新伙伴的加入。
“话说你为什么要加入理基亚呢?”赛琳娜一边递给莎媞雅一串烤肉,一边问道。“只是因为认识的人说这里很好,所以我也来啦。”莎媞雅微笑着回答。“顺便我旁边这只水滴状的奇怪生物你们应该在意很久了吧,那只是我的魔导器,叫零就可以啦~”“奇怪的生物这条快去掉啦!”零大喊着表示自己的不满。“魔导器啊……刚刚你也说过,你擅长制造道具?”赛琳娜问道。
“是啊,我不擅长战斗,只会制作道具而已啦。比如刚才的空壳,那是很简单的玩意儿。高级点的就比如说我的手套,那其实是个储物器哦。”“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那样?”莉莉丝问道。“是的!就连活物都可以装进去!不过有空间限制就是啦。”“哇,感觉就很高级啊!”听到自己的道具被称赞,莎媞雅十分得意:“还有比道具更高级的呢!我把一盒西洋棋棋子连同棋盘一起做成了我的专属魔法器呢!”
“哇!我可以看看你的魔法器吗?”莉莉丝兴奋的凑过来。“我也想看看。”就连赛琳娜也凑了过来。“好啊!不过你得让我找找……”莎媞雅的手套浮现出魔法阵的纹路。“哇,感觉更加高大上了……”菲菲也放下手中的肉串,凑了过来。
“啊!”莎媞雅突然喊了一声。“怎么了怎么了?烤肉串有问题吗?”“不是的啦。”莎媞雅一脸苦恼的说道:“我的棋子少了一个!估计是落在湖边了!我得去找回来!”说完便放下肉串站起身来。“你一个人没关系吗?”“没事啦,只是去拿个道具而已啦。我先走啦,可别把肉串吃完哦!”莎媞雅微笑着回答道。“零,我们走。”
“是入侵者吗?”在营地附近的树林里,零有些担心地问她。“没错。对方是笛家的吸血鬼。”“你要去迎战吗?”“对。”莎媞雅耸耸肩。“没关系的,零,相信我。”然后她们走出了营地,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色披风的正太型吸血鬼正向她走去。
“如果你在找圣器的话,”莎媞雅向他说到,“在那边哦。”“哈?你在说啥?”对面的吸血鬼一脸疑惑的看着莎媞雅:“你tm在逗我?”
“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莎媞雅认真地盯着对方,“我只想和我的新朋友们一起开心的吃BBQ,可以的话请你不要来打扰我。”吸血鬼貌似被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惹怒了:“喂喂,自大的小鬼,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也可以攻过来试试,反正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哦!臭老头!”话音刚落,莎媞雅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臭小鬼你还是先去死吧!”
“嘭————”一声爆炸的巨响后,莎媞雅依旧一脸漠然的站在原地,但入侵的吸血鬼却退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披风上沾满了尘土,脸上也有了几道血痕。“你居然——在这里设下了阵法?!”
“不不不~”莎媞雅耸耸肩,用轻松的语调说道:“这个啊,是我最新研制魔法道具——【震荡地雷】!可以一下把人‘嘭————’地炸飞到好远好远——”莎媞雅越说越得意,还做出了被炸飞的手势。“不过你竟然没有被炸飞出去,按理说老头子应该可以轻松炸飞的,看来需要的魔力还要再多一点啊……”“你个臭小鬼!谁tm是老头子啊!”吸血鬼拍掉了披风上的尘土,大声吼到,“信不信老子把这片地方给你翻个底朝天啊!”
“信信信,我当然信啦~毕竟是老头子的话~”莎媞雅一脸嫌弃地看着对方,“不过。。就算你能翻个底朝天,你清楚有多少个地雷吗?雷区的范围是多大?以及……我究竟有多强?在这么多未知的条件下,你还是要强攻?”这次轮到对方沉默了。
“啊顺便,如果你拆掉的【震荡地雷】超过十个的话,会有【炸弹轮胎】滚过来找你玩的哦~”莎媞雅一脸坏笑的补充道。“我特别想知道是谁给你的道具起名的……”对面的吸血鬼貌似已经无语了。“科诺老哥!”莎媞雅大声回答,好像答对了就能有什么奖励似的。
“好了我知道了!那边对吧!”对方转向另一个方向。“啊哈哈,你总算放弃了啊~”莎媞雅点点头。“切。”对方摆出厌恶的表情,朝那里走去。
“啊,对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莎媞雅!”莎媞雅突然大声喊住即将离去的吸血鬼。“……你要那玩意干啥?”“纪念我们的初次相遇!”面对笑嘻嘻的莎媞雅,吸血鬼叹了口气:“Ignore。”“好的!Ignore!等战争结束后再来一起玩吧!我是不会嫌弃老头子的!”然后她转身回到BBQ营地,丝毫不理会后面的怒吼。
营地——
“莎媞雅?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想着去找你了。”菲菲满脸担心的说道。“没事没事~只不过我又忘记把棋子放在哪儿啦,稍微找了会儿~”莎媞雅拿起面前烤好的肉串一口咬下:“我们继续吧,刚刚说道哪儿了?”